大秘书 第195节

“我怎么说?”我踟蹰着,想不出一句话来回答。

“好办。”关培山拿起一叠纸朝我扬扬:“这些是朱仕珍的问题交代材料。特别是关于烈士陵园土地问题的,他交代得还是很清楚的。你就拿着这些材料,跟何书记汇报就好。”

他将材料递给我,朝我挥挥手:“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就去衡岳市。”

我傻傻地问:“我还在双规呢。”

“没谁双规你。只是找你调查了解一下情况,不要把问题升级。组织走个正常程序,为的就是让每个干部能健康成长。明白吗?”

我使劲地点头,蒙在心头的阴翳一扫而光。

我一激动,说话就结巴,何况面前端坐的是春山县最大的父母官。国人都有衙门情节,我也不例外,尽管我现在算是衙门中的一员。

“没事了啊!”关培山再次嘱托,起身绕到我身边:“一定要记得好好给何书记汇报工作。你代表的是春山县,不是你自己。年轻人,要有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的工作劲头。哦,”他话锋一转,问我道:“听说你准备在苏西乡搞个矿泉水厂,这事件很好的事啊。”

我苦笑着说:“搞不了了,阻力太大。”

关书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微笑:“出了什么问题?阻力在哪里?”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阻力可以想办法克服,思想不统一,就很难搞了。”

“你们乡党委、政府帮子的意见不统一?”

我摇摇头。

“问题出在哪里?”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我解释说:“关键是投资的老板,已经有半个多月不见人了。”

“谁来投资?”

关书记问到这个层面,我如果不告诉他,是对组织的不信任。

“月塘村的钱有余。”

关书记再次哦了一声:“他们哪个村,不是全部被征地了么?”

“嗯,补偿费将近一个亿。”

关书记皱起了眉头,冲我摆摆手说:“你先去休息吧。”

从关培山办公室退出来,我直接打电话给黄微微,告诉她已经化险为夷,我现在正站在春山县的街头,准备明天一早回衡岳市。

黄微微高兴地在电话里说:“明晚回来家里吃饭,我告诉爸妈。”

挂了她的电话我又给小姨打,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知道此事的人。

小姨听说我要回衡岳市,也很高兴,说姨夫的路桥公司刚好成立,庆功酒还没喝,等我回去一起。小姨还神秘地告诉我说:“小风,路桥公司你也有份的啊。”

一连串的好事让我笑不拢嘴。春山县关书记唱的这出戏还没收尾,关培山不会轻易撒手,我现在是他手里握着的一个筹码,这张牌他藏了起来,要在关键的时候才会亮出底牌。但经过了这一劫,我对自己更有了信心,因为我知道,黄微微不会不管我,薛冰不会不管我,还有我千娇百媚的小姨,更不会不管我!

第189章 饭桌下的旖旎

生活就像一面哈哈镜,把人照得面目全非。官场就像一把锉刀,把人锉得八面玲珑。很多时候,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又在很多时候,不想要的总会悄悄浸入你的生活,让人欲罢不能。

思想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带着关培山给我的材料,在衡岳市下车后,茫茫的不知往哪里去。

关培山的心思就是傻瓜也能看懂,把我抛出来,直接面对何至表舅,就是要告诉他,不是所有的事何书记都可以没顾忌!从何书记亲自出面把我爹安葬到春山县烈士陵园后,关培山就清楚地知道,我陈风在何书记的心目中不是简单的一个表外甥。

捏住我,就是捏住了何书记的喉咙。一个人只要进了官场,他的屁股就永远也无法擦干净!关培山深谙官场法则,我在他手底下做官,一切命运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我真的清白无比,他要在我的身上泼上一盆脏水,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一盆脏水就完全能颠覆一个人的命运!只要我身上粘上半滴脏水,我的仕途从此就会永无天日。

站了一会,我理了理头绪,决定还是先回家看娘。

我爹走后,家里就剩下我娘一个人孤苦度日。娘是大户人家女儿出身,从小知书识礼,少时学得一手好女红,又兼得手巧,绣只鸳鸯就好像能振翅飞翔。

娘嫁我爹,也是天缘巧合。按理说,娘一个识文断字,从小受到才子佳人故事的熏染的人,心目中的郎君必定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风流人儿。而我爹,从小没进过学堂门,跟着部队捞着认识一些字,也只能简单地读书看报,不求甚解。

兼之我爹从北方来,一直只习惯馒头面食,大米饭不但吃不饱,吃多了还会腹胀生闷。我娘二十四岁开始学习做馒头,到现在,能把馒头做得千姿百态,而且饱满软和。

我爹娘成亲之后,举目四顾,发现身边的人经过十几年的战乱后,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从心底滋生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再也无法分开。

爹走了,娘就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样,整天唉声叹气,再也看不到半点笑容。我曾经萌想过带着娘去苏西乡,但娘坚决拒绝。我明白娘的意思,我家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残留着我爹的气息,我娘怕她一走,再回来就会闻不到爹的气息,她就会像散了架的桌子,再也站不起来。

陪着娘坐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我给黄微微打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

放下电话不久,就听到屋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我抱歉地朝娘笑笑,说黄微微来家了。

娘不为所动,淡淡地说:“请人家姑娘进来坐坐吧。”

娘在黄微微捧了我爹的灵位牌以后,很吃惊地问过我。这几年,我带来家里的除了薛冰外,还有奚枚竹、盘小芹。甚至在我爹弥留之际,小姨还将金玲和赵雨儿送到我爹的床前。女人像走马灯一样在娘的眼前转,我娘已经见惯不惯了。

“不要她进来了吧?”我探询着说,娘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我心里像倒了一个五味瓶,五味杂陈。

“她给你爹捧过灵位牌了,已经是老陈家的人了。回自己家,还要客套吗?”娘语气淡淡,但里面却包含着更多的指责。

黄微微在送我爹上山后,再也没来过家里,娘心里有怨气。

我尴尬地笑,不敢言语。

娘看我难过,挥挥手说:“风儿,你现在也长大了,当官了。做人做事,第一要讲良心,我和你爹两个人,一辈子就靠着良心做事。人有良心,才能活得自在。我们家不是官宦人家,高攀不起的,就不要想着法子去找不自在。”

我明白娘的意思,苦着脸说:“娘,我知道。”

出了家门,看见黄微微坐在车里,微笑着看着我。

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位上,我问:“去哪里?”

“回家。”她启动汽车。

“我娘还在家呢。”我说,侧眼看她的表情。

黄微微似乎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紧刹住车:“我得去看看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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