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面露喜色地说:“在你的领导下,没有做不好的事。”
郭伟笑道:“好好好,敢工作就要这样。”
我就把钱老板要跟乡政府签合同的意思说了一遍,郭伟想也没想就说:“这事你做主,我支持。一定要让投资人享受到政策的优惠。”
从郭伟办公室一出来,迎面遇到一个面目姣好的女人过来,大约五十来岁,看着我半天,欲言又止。
我微笑着说:“您找谁?”
“我是薛冰的娘。”她说:“找你。”
我心里一惊,薛冰的娘我是第一次见,虽然之前说去拜年,结果因为其他的事拖着没脱开身,终究未能成行,以至于到现在我还不认识她的家人。
我赶紧说:“是伯母啊,请到办公室坐坐。”
钱有余跟着走了几步,说:“我不去了,我去找下小柳,起草合同。”
送走钱有余,我带着薛冰的老娘回办公室。
薛冰的娘神态举止根本就不像一个农村老太婆,难怪能养出薛冰这样的女儿。
“您找我有事?”
“是有事。”她平静地说:“薛冰一直在念叨着你,家里也想你过去坐坐。可是你忙,我也理解。不过,小陈啊,再忙,也不能不顾个人问题吧?”
我面红耳赤,实话说,又是几个月没与薛冰在一起了。自从知道她私自去找过表舅后,我就没再主动去找过她。
“冰儿说,你们要在市里买房子?”
我摇摇手说:“没这事啊。”
我要在衡岳市买房子,这个消息除了黄微微一家人知道,我从来就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心情烦闷至极,又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傻傻地摸着后脑勺苦笑。
“小陈,做男人要有责任,明人不需重话,我也不多说。冰儿这段时间看着不对劲,我知道肯定是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了。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你一句话,你准备把这事怎么办?”薛冰的娘一字一句,她似乎闻到了什么风声,言语之间带着探询、质疑和不满。
“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会给您交待的。”我说,敷衍着她。
“男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她叹口气,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说:“我是个女人家,虽然说头发长见识短,但我也知道一个道理,男人没有家,何以立业。”
我点头称是,给她倒了一杯水。
“我们乡里人,讲究从一而终。乡里没结婚的女人,比金子还要贵重。一个女人,如果婚前给别人留下了口舌,一辈子也会抬不起头。我的话,你明白吧?”
我忙不迭点头,背上沁出一层冷汗。
薛冰妈含沙射影的话,我何尝听不出来。
“明白就好!”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是个聪明人,又是大干部。不会不明白我的话,虽说我的话不好听,但理在。你说是不?”
我简直就要奔溃!万万没想到薛冰的娘如此会说话。她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乱来!
“还有个事,”她不好意思地说:“听说乡政府要搬到老鹰嘴去,我有个想法,你看怎么样?”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说:“您说。”
“我想在新乡政府哪里也买块地,冰儿就一个女孩子,今后要嫁人。我们老两口老了有个地方,做点小生意,不给她添麻烦。”
“这是好事啊。”我说,言不由衷。
“你帮我看着点啊。我们自家人,选个好一点的地方,你说是不?”她微笑一下,起身说:“我就不打搅你工作了。有空多去看看冰儿。女孩子,需要男人照顾。”
我唯唯嚅嚅,这个女人不简单。我想,话不多,却句句击中要害。
她要买地是假,依她满朝黄土背朝天的积蓄,拿什么去买地?
但她提出来了,其实就是在考验我,探询我。
她家买地,是把双刃剑!
我不答应,表示我和薛冰之间真的有问题。买了,作为女婿的我,必须要为此做出贡献。
“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问,背上冷汗涔涔。
“没有了。”
我送她下楼,站在一株玉兰树下,她转过身对我说:“你们都不小了,该考虑的事要考虑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要不,这个月底,你跟冰儿来家里吃饭,我们一家人,需要认识认识一下。”
我再次忙不迭的点头。
“我走啦。”她说:“我去冰儿学校看看,顺便告诉她月底你们回来。”
她慢悠悠地下了台阶,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涌上来一股难言的味道。
第170章 惆怅
郭伟手里有千亩地,就像暴发户一样嚣张起来。
乡党委会连开了三天,三天都是郭伟做不同内容的报告。报告内容分别就地价、建筑格局、建筑单位,各项工作的负责人,均有非常明晰的安排。我坐在他旁边,心不在焉地听,心里想着如何去薛冰家里,如何开口说黄微微的事。
会议的最后一天,郭伟提议全乡干部放假三天。三天后,所有干部取消任何形式的休假,全力以赴筹备迁址事项。
郭伟的放假提议并没有引起干部的热情。乡干部平常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没有搞运动,唯一需要大批干部上阵的事,就是妇女肚皮上的事。
苏西乡地处深山,地势险恶,外面世界风起云涌,苏西乡依旧波澜不惊。通了公路和电后,境况稍微改变了一点,开始有人从公路上出去,去外面的世界打工看口岸。
又由于四乡八村的人大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叔爷,就是姊妹,即便有了矛盾,也是请几个年老的人,中间说和了事。
千百年来,苏西乡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没有风浪,也没有欣喜。平平淡淡,就好像乡民们每日早上煮的白粥,了无新意。
干部们闲着无事,又多半边户,每日的时间就交给了家里,帮着忙活农田,或者一门心思养着猪牛。柳权主政时,整个乡政府没有节假日的概念,有事叫一声,大家回乡政府办事,没事各忙各的,谁也不管。
到了朱士珍代理时,曾经想要恢复正常的上班制度,也搞了一段时间的每日签到,终究顶不住全体干部的抵制,最后也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