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秘书 第108节

小邓是个建筑工人,家在隔壁市的农村,跟小梅生了两个孩子,都放在自己父母那里带。本来小梅过年要回家,她看到何书记一个人孤零零过年,不放心,就坚决要留下来陪何书记。何至拗不过她,就让她把儿女老公都叫来,但小梅死命不肯,最后只把老公小邓叫了来,也算是一对儿女陪何书记过年。

小梅是何书记亲自点的。当初市委机关事务管理局给领导家配保姆,何书记在秘书送来的资料中一眼就相中了她,究其原因,就因为小梅长着一双像他母亲一样的眼睛。

其实小梅在何书记家中,就是一个女儿的角色,撒娇、搞怪,样样俱有,就是对外,小梅也是以家人的身份参加各类活动。比如机关搞一些活动,都是小梅代表何书记出现。

按何至的说法,自己就当生了个女儿。平时也是以父亲的态度对待小梅,比如逼着小梅去参加电大学习,小梅如果不去,他就不认这个女儿,搞得小梅在很多时候忘记自己是谁,仿佛这个屋里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第114章 陈萌的闺蜜

小梅和老公送我出门,沿着小径,在斑驳的灯影里,朝大门走。

小邓话不多,一直跟在我们后面,偶尔提醒小梅注意脚下的减速带。路过陈书记家时,看到他家灯火通明,门口停着几辆高级轿车,与门口罗雀的表舅何至比,他家是高朋满座,群贤毕至。

书记家门口还有流动暗哨,这让我始料不及。一个市委书记,警卫措施搞得和中南海一样,也许这是国情,我想。

小梅轻声地说:“陈书记过年不在家,怎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来?”

我问:“你怎么知道陈书记不在家?”

小梅笑道:“我跟他家的保姆都是事务局管的,我们每个月还要到事务局开个会。每天我们一起上街买菜,当然知道啦。”

我说:“要是搞情报工作,先搞定你们就行了。”

小梅嫣然一笑道:“其实,我们也有纪律的,一般不对外说这些。你不同啊,你是家人,没必要保密嘛。”

走了几步,又叮嘱我说:“有空就多来看看你舅舅吧。我发现何书记啊,孤独着呢。”

我点头答应,说:“小梅姐,我舅舅一家人都在张家湾市,他一个人在我们衡岳,是因为故土难离。人老了,思乡的感情我们很难体会。还得拜托你,多关心舅舅,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说完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她。

走到大门口,执勤的武警看着我微笑了一下,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

一辆车过来,车灯照得我们的眼睛张不开,小梅的老公嘟哝着道:“路灯那么亮,还开这么大的灯,欺侮人是吧。”

我笑笑,告辞他们夫妻,准备拦一辆的士回家。

小车在我面前停下来,如下午的镜头重演,这次里面探出来的是黄微微的头,惊讶地看着我说:“是陈风吗?”

我笑了,很肯定地说:“不是我还有谁?黄微微。”

她爽朗地笑着下车来,看着前面走着的小梅她们,迟疑地问:“他们是谁啊?”

我说:“领导的保姆。”

“你认识?”

“今天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我洒然一笑说:“黄美女现在进公安局刑侦队了?”

黄微微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好奇而已嘛。”

“你去哪?”我问,我知道她家不住市委家属大院,她们家我去过,是一个衡岳市有钱人和有权人住的地方。没有武警站岗,但守门的保安比武警更显得牛逼。

“你有事吗?”她问我,眼里一片希冀的目光。

“你有事?”我问,漠不关心。

“陈萌今晚在家开派对,来是都是她们报社的好朋友,就叫上了我。”

陈萌我认识,下午见过,但不熟。因此我不想趟浑水。

“她是我闺蜜来的,去吧。陈萌是陈书记千金,没架子的,放心。”黄微微还是热情地邀请我,殊不知下午没有陈萌,我连这个大门也进不去。

我故意装傻地问:“是市委陈书记?”

她肯定地点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去吧,她们报社的人,我认识的不多,没几个熟人,说不上话,我熟悉你,你陪我去吧。”

我还在犹豫,黄微微说:“陈书记夫妻都不在家,春节去中部省了。就陈萌在家。”

武警显然认识黄微微,问也没问就让我们的车长驱直入。车过小梅他们身边,灯影里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甜甜蜜蜜地一路私语,心里一荡,侧眼看开车的黄微微,顿觉眼前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在盛开。

门一打开,陈萌很惊愕地看着站在黄微微背后的我,脸上接连变换了几种颜色,最后嫣然一笑,拉起黄微微的手说:“我就奇怪了,怎么久没来,原来遇到帅哥了啊。”

她不遮不掩的话差点把我闹得脸红。好在我习惯了苏西乡的太阳,脸皮已经被苏西的山水养得刀枪不入了。

“刚在门口遇到的,就带来了,我来给你介绍……。”

“陈风嘛,春山县苏西乡干部,经常听你提起的人,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陈萌快言快语,拖着黄微微的手就往里走。

黄微微回头看我一眼,眼睛里一丝疑惑,我笑笑,算是回答。

客厅里坐着四五个人,看到我们进来,没一个人站起身打招呼,音箱里流淌出老柴的交响曲,他们都微闭着眼睛,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打着节奏,完全一副艺术人生的姿态。顿时我就觉得自己很卑微起来,在听交响乐的人面前,我就好像一个农民坐在金色大厅里听意大利歌剧。

陈萌给我倒来了一杯红酒,酒在杯子就像血一样晃荡着我的眼睛,我手足无措,开始后悔跟黄微微来了,在这群阳春白雪的人面前,我一个从乡下来的人,与他们格格不入,汗毛都张开了,虚汗冒出来,显得我狼狈无比。

陈萌似乎看出了状态,轻轻一笑说:“放松,都是朋友。”

我苦笑着,喝了一口酒,眼睛四下找黄微微。人在尴尬或者危险的时候,眼睛都喜欢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

黄微微进来后就不见人影,我找了一圈没看到,装作不在意的说:“我听不大懂交响乐。”

她淡然一笑说:“你是当年的师大高材生,文学与艺术是相通的,你说自己听不懂,是看不起我们,还是自负?”

我这话就咄咄逼人了,我心里一激动,脱口而出:“艺术和文学,都当不得饭吃。”

她歪着头看着我,轻蔑地说:“一个小小的乡干部,就好像心系天下一样,忧国忧民吗?”

我还想解释,就看到黄微微过来,轻声说:“你看你们两个,斗怎么嘴啊,多么高雅的氛围,被你们莽汉鲁妇一闹腾,就成菜市场了。”说完嘻嘻地笑着去挠陈萌的咯吱窝。陈萌歪了歪身子,憋着笑说:“小丫头,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成了乌鸦嘴了。”

忽把头挨过来,在我耳边低声说:“别看他们一副享受的样子,有人昨天还是个农民呢。装模作样是给你这个外人看的。”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两个女人的举动,处在这么一群装逼的人中间,我的屁股底下就像垫着块针毡,坐立不安。

一曲完毕,他们都睁开眼来,好像没看到我一样,互相碰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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