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小芹断然拒绝,说酒喝多伤身,何况我还有感冒在身。我也就顺水推舟,说改日再陪他喝。等到他们的工资都安排好了,盘小芹说:“陈大哥,现在我们来盘底清帐。”
盘底清帐我没一点兴趣,她的超市从筹备到开业,我几乎从来没参与过,唯一的就是超市的开办资金都是我支持的,当初我们也没说是借给她还是合伙,现在她请我清帐,看来是把我当作了合伙人。
薛冰一听盘底清帐,又看我半天没动静,以为我不好意思,就从盘小芹手里接过账本说:“我来吧。”
两个女人在计算器上按了半天,赵金明一家告辞要走了还没算好。盘树容家的孩子都去睡觉了,瞎眼老娘也被盘树容老婆扶去了休息,我坐在灯光的黑暗处,看两个女人窃窃私语,最后薛冰张大着嘴巴对我说:“真想不到,会赚这么多。”
说着把账本递给我看,我瞄了一眼,超市的收入就有三万多,收入更多的是小饭店,差不多十万块。这个数字在苏西乡,足可以吓傻一个人。
盘小芹从挎包里拿出现金来,把钱分成两堆,笑微微地看着我说:“大堆的是你的,你是老板。小堆的是我的,我是经理。”
说着就把钱往我这边推。我笑笑没接,拿眼看薛冰。
薛冰迟疑了一下说:“小芹,你的分法我有意见。”
盘小芹吃了一惊,脸上浮上来一层褐色,立即从自己的那堆钱里拿出一些放到我这一堆来。她的动作让薛冰吓了一跳,问道:“小芹,你这是干嘛呢?”
小芹涩涩一笑说:“我确实拿多了。”
薛冰赶紧拦住她的手说:“死妹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陈风凭什么拿那么多?超市你才是老板,他最多算个合伙人。”
说着从我的这堆里扒拉出一些,死命要盘小芹收下。看着两个女人互相真诚地推辞,我的心里泛起来一阵甜蜜。女人,只有在钱的面前,才能看出她的真性情。
最后还是我做主,我拿了一万块钱说:“先把这些钱都收起来,会有大用。你们都听我的,小芹你今年也拿一万块,其他的全部存起来。”
她们呆呆地看着我,我说:“以后你们就会明白了。”
第110章 要不要流氓?
带着薛冰,我们跟着郭伟一起回衡岳市。
郭伟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再也不肯进去坐一下,调转车头就走,走了几步路远,又把车停下来,探出头叫我。
我一路小跑过去,郭伟问我道:“准备什么时候回乡?”
我迟疑了一下说:“年初七回去吧,初八乡政府开新年团拜会,我去准备一下。”
他哦了一声说:“我大年初二回去,给乡里干部群众拜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他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感激地一笑说:“不麻烦郭书记了,现在我们苏西乡通客车了,我还是坐车回去,耽误不了事。”
郭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缩回头,扬长而去。
我没有答应郭伟回乡,我是有安排的。趁着过年这几天,我得去拜访表舅何至书记,黄山部长。还跟黄奇善有个约定,春节期间我带薛冰,他带黄微微,我们一起去桂林玩两天。你郭伟是新书记,初二回去给乡干部拜年,是收获你自己的名声,我跟着去,就是一陪衬。四年没去拜过年,新书记来了,我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别人会说我抱大腿!
薛冰看我不高兴,问我:“怎么啦?阴着个脸。”
我嘟哝着说:“郭书记想要我初二陪他回乡下去。”
薛冰双手一拍,喜笑颜开地说:“好啊,初一的崽,初二的郎,初三初四女拜娘。刚好我们去给我娘拜年。”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逗着她说:“谁是郎啊?”
她的脸一红,继而把头拱进我的怀里,说:“猪是郎。”
说完嘻嘻一笑,甩开我的手,轻快地朝前跑,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还没进我家门,就看到我娘裹着围巾提着篮子出来,后边跟着奚枚竹,看到我们,都停住了脚,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薛冰先打破沉默,拉着我娘的手说:“大妈,这么冷的天,您要去哪里?”
我娘回过神来,笑呵呵地说:“都回来啦,好呀,今年过年热闹啊。”她拍了一下薛冰肩头的雪花,笑眯眯地说:“枚竹跟我去菜市场买年货,大雪天,菜贵着哪。”
枚竹看了我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快进屋去吧,外面冷。”
我和薛冰进门,看到我老爹坐在矮凳上捋鸡毛,脚边的铁桶里热气腾腾,三只已经断气的阉鸡在热水里静静地躺着,等着褪毛。
爹看到我们,脸上绽开无比开心的笑容,赶紧起身要给薛冰倒水。薛冰乖巧地从我爹腰间摘下围裙,套在自己身上,从铁桶里捞出鸡来,熟练地褪毛。
老爹还想阻止,我笑着说:“爹,让她显显能干嘛,小媳妇,就看过年的手段了。”
薛冰白我一眼说:“你也来,让大伯休息。”
我戏虐地说:“你叫什么?大伯?”
薛冰埋下头不理我,半天说了一句:“叫错了吗?”
老爹乐呵呵地说:“没错没错,你想叫啥就叫啥。”
薛冰一听我爹的鼓励,立马来劲了,撇着嘴说:“就是嘛,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我会改口。”
我故作生气地说:“现在不改,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老爹不明白我的意思,拿眼示意我住口,我笑笑,掏出烟来,给老爹点上。老爹吧嗒吸了一口后,把烟全部吸进了肚里,良久才吐出来,吧嗒着嘴说:“还是没劲,抽我自己的好。”
老爹抽旱烟,一种本地农民种出来,挂在屋檐下晾干的烟,直接拿刀切成丝,或用水烟筒,或直接用日历纸卷成喇叭筒,烟味冲劲大,吸到喉咙里,又苦又涩。初次吸旱烟,让人头重脚轻,此谓“醉烟”。
褪光了一只鸡的毛,薛冰装作毫不在意地问我爹:“爸,枚竹什么时候来家的呀?”
她有意改变了称呼,不显山不露水,显得清淡随意。
我老爹突然听到薛冰叫他爸,喜得双眼笑成了一条缝,从腰间掏出一个红包就往薛冰手里塞。薛冰手里还拿着一只光溜溜的鸡,狼狈地想推辞,老爹不由分说直接就塞进了她的口袋。
薛冰朝我扮个鬼脸,故意在鸡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某人不听话就叫他吃鸡屁股。”
老爹找张凳子在薛冰对面坐下来,从薛冰手里接过褪了毛的鸡说:“枚竹啊,来了两天了。”
薛冰笑了一下说:“爸,她来我们家过年?”
老爹被她的一声声“爸”叫得心花怒放,听到薛冰这样一问,顿时语塞了起来,半天不好回答。
薛冰看我爹的样子,又自己解围说:“枚竹是我表妹,我还正想叫她一起来家过年呢。没想到她倒先来了。”
老爹惊奇地问:“枚竹是你表妹啊?我倒没听她说过。”
褪光了鸡毛,薛冰捋了捋衣袖,要去厨房给鸡开肠破肚,老爹嘱咐她道:“小薛呀,留一只鸡给陈风娘来搞,敬祖宗的鸡,不一样的剖法。”
薛冰回头一笑说:“爸,你放心,我乡下来的,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