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仕途 第1139节

想到这里,秦风忽然有些悲凉,人活着就难免成为被人利用的棋子,自从自己一脚踏进这淌浑水里,就休想独善其身了。

接近七点钟的时候,坐电梯上来的宾客越来越少,能来的应该都提前到了,不该来的也应该是被人挡在了酒店门口禁止入内。秦风和余昔进入宴会厅,来到为他们单独准备的休息室里补妆,静等着仪式开始。

秦风在脑子里大致统计了一下,这次来参加婚宴的宾客,霍家邀请的大多是退休或者不在位置上的亲朋故旧,赵家和苏家以及刘家只派了一个代表前来。目前在职的干部倒不是很多,霍家首先是考虑影响,二是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霍老夫妇退隐的意思。当然,在职的人很多人不请自来,但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基本上都被婉拒了。

即便如此,五十桌已经坐不下了,另外又加了十台,挤了挤才勉强坐下来。也幸亏反应及时,早早叫人在酒店门口谢客,不然这个能容纳一千人的宴会厅根本坐不下那么多人。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够资格的也很识趣,压根没来凑热闹。这从一个侧面证明,霍家仍然是江南省的豪门望族,跺跺脚,江南省都会抖一抖。

七点整,开场音乐声响起,司仪开始热场,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将现场氛围调动起来,然后邀请新郎新娘登场。

在伴郎伴娘和花童的陪同下,秦风牵着余昔的手闪亮登场。这对金童玉女一登场就迎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鲜花和掌声扑面而来。

“秦风表弟,看着场面这么热闹,你们小两口这么幸福美满,我怎么……怎么突然想结婚了。”陪在秦风身边的霍天启忽然有些伤感地说道。

秦风低声道:“羡慕我?你没看我现在就像一只猴子,被人欣赏把玩嘛。”

“那我也羡慕,嗨,不说了,说多了都是累。过了今天,我也得找个女人好好谈一场恋爱,能结婚就结吧,再玩下去也没意思了。”霍天启说道。

仪式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老一套,真正的高潮戏开始却让秦风始料未及,当司仪邀请证婚人上台,秦风看到朱总的秘书,国务院办公厅副主任卓远出现时才真正吓了一跳:我靠,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事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以卓远特殊的身份能够出席秦风的婚宴,这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那就是中央的确很看重他,这可不是给霍家面子,而是秦风自己赚来的。秦风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万泉梁来了,段天涯也来了,还有那么多厅局级和省部级的人不请自来。这不光是因为霍家在江南省的地位,也是代表未来的第三梯队被认可的程度。

顷刻之间,秦风感觉压力山大,自己身上到底要承担多少使命,他一下子也没准了。越是被看重,责任和压力就越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从此之后,他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放在显微镜下,再也没有多少自由可言了。

看到秦风惊诧的眼神,卓远微笑着点点头,神色平静,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证婚词,当场宣读起来。

证婚词和大多数人的证婚词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个宣读证婚词的人是谁却很关键。证婚人的地位越高,证明这段婚姻越重要,规格越高。台下坐着的都是明白人,很清楚这里面的分量。

在卓远宣读完证婚词之后,被司仪请下台,然后邀请霍思成夫妇上台,为自己的外孙献上新婚贺词。

霍思成和上官静是在霍启封和霍天兰的搀扶下上台的,上台后礼仪小姐马上送来两把椅子,让二老坐了下来。

霍思成和上官静慈祥地看了看秦风和余昔,点头笑了笑,然后说了几句幸福美满,早生贵子的吉利话。说完这几句话,霍思成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趁此良辰美景,各位亲朋好友都在场,我就多说两句,说几句***。”

戏肉终于来了,霍家酝酿了这么多天的大戏,总算在这个时候掀开了高潮部分。

“说起来,我其实是华北人,1939年入伍,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跟随部队从华北打到江南,征战了半辈子。1949年自从我随南下部队来到江南省,就停留在这个地方至今。在这里工作生活,生儿育女。一晃多少年过去了,我也土埋半截子,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了。”霍思成忽然回忆起自己的革命史,目光中泪光闪现,神情十分的真诚。

上官静有些不悦道:“死老头子,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干什么。好了,差不多说完了,大伙都还饿着呢,准备开席吧。”

“不,你让我把话说完,今天说完这些话,我就不会再说了。”霍思成固执地说道。

第2292章 输人不输阵

筹备了这么久,霍思成就是为了当众说出这番话,这时候谁要不让他一吐为快,拼命的心思都有了。上官静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她哪里能不明白。可是霍思成要痛陈家史,别人还饿着肚子,那就招人讨厌了。

“我闲话不说,今天趁我外孙秦风大婚,我有几件事需要当众宣布。”霍思成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道:“到江南这么多年,承蒙江南的父老乡亲们抬爱,让我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重要的时光。几十年下来,我扪心自问,为江南省还算做了点实事。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江南省的经济建设一路高歌猛进,人民安居乐意,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在这个过程中,我做过贡献,也犯过错误,不管怎么说,大家因为我做过点事,尊敬我,爱戴我,这我非常感激。谢谢,我谢谢各位。”

说到这里,霍思成站起身,弯腰鞠躬向所有来宾深深的鞠了一躬,态度十分真诚,都老泪纵横了。台下响起一阵掌声,经久不息,为一位开国将领,为一位为新中国发展建设出过力流过血的老人,为一位大家庭的家长献上掌声和敬意。

霍思成这个姿态,让霍家人百感交集,一时间心情都变得十分负责。但是秦风多少有几分尴尬,外公在这个场合说这番话,婚宴搞得不伦不类的,好像是他本人的退休仪式,搞得不伦不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鞠完躬,霍思成擦了擦眼泪,重新做回去,继续说道:“我老了,身体每况愈下,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老糊涂了。以后无论是江南的事,还是霍家的事,你们有需要帮助或者咨询的地方,就去找我的大孙子启峰,或者小外孙秦风。启峰比较稳重,是个好孩子,乐于助人,大家有事都可以找他帮忙。至于风儿,他虽然年轻,却是我们霍家最出色的子弟,无论是人品才华都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成长起来,我很欣慰,可以放心放手,颐养天年了。各位老兄弟老姐妹,我们的日子都不多了,日后有空常来家里坐坐,唠唠嗑,聊聊家常,一起度过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好了,我的话讲完了,大家开饭了,放开肚皮吃吧。”

一番声情并茂的肺腑之言终于说完了,霍思成站起身,拉着上官静的手一起给各位来宾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在霍启封和霍天兰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仪式终于结束了,秦风和余昔都长出一口气,这么难捱的时间总算捱过去了,两人对视一眼,手拉着手,在霍天启和魏晓芬的陪同下走下舞台,来到自己的席位上,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虽然难捱,好歹没出事,安全着陆。

“没劲,真是没劲,原来做伴郎就是陪着你站在那里,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这么乏味,我才不争着当这个伴郎。”霍天启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一脸的倦怠。

秦风抓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巴里咀嚼着说道:“好了别发牢骚了,抓紧时间吃饭。一会还要敬酒呢,你还要替我代酒挡酒,那会更有你受的。”

霍天启也知道抱怨没鸟用,不如先垫饱肚子实惠,喝了一口饮料,抓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爷爷真是的,刚才说那么多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搞得现场氛围怪怪的。”

“你这么聪明的人还听不出来外公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以后霍家的事交给启峰表哥和我了,启峰表哥主内,我主外,以后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我都可以用家法处置你。”秦风调侃道。

霍天启不以为然,不屑地说道:“切,轮也轮不到你们啊。大伯在京城顾不上,可我爸还在呢,什么时候霍家轮到你们两个做主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对家里的事根本就莫不关心?二舅很快就要调去外地任职了,以后江南这边就剩下我和启峰表哥在位置上,不找我们找谁?”秦风说道,这位少爷还真是心大,什么事都不操心。

霍天启从饭碗里抬起头,吃惊地看着秦风,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半天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我不想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说话了,赶快吃,吃完我们挨着桌子敬酒。你看看,这差不多有一百桌,一轮酒敬下来,估计你我都得趴到桌子底下去。”秦风说道。

今晚虽说秦风和余昔才是主角,但是霍思成夫妇却是中心。他们一落座,刚吃了两口菜,就有人主动上前去敬酒。霍思成今晚高兴,来者不拒,实打实的用白酒对白酒,他们那一桌很快围满了一堆敬酒的人,将霍思成夫妇团团包围在一起。

秦风吃了几口才,感觉差不多了,正准备带着人每桌敬酒。然而不等秦风和余昔敬酒,居然有人主动拎着酒瓶在旁边等着了,一个个眉开眼笑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

今晚是跑不了啦,不喝醉别人是不会放他离开的。秦风也打算豁出去了,来者不拒,大不了用内力将酒精逼出来,无论如何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躺下。输人也不能输阵,赢就要赢在气势上。

下了决心,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在霍天启以及秦家庄三兄弟的陪同下,秦风先是应付了主动前来敬酒的人,然后从主桌开始,一张桌子挨着一张桌子敬酒。江南人喝酒虽然没有江北人豪放,但是每桌三杯酒,有的人还需要单独敬,一瓶酒用不了三桌基本上就见底了。

饶是身边有几个酒量好的人代酒挡酒,秦风也喝了不少,很快脑袋就开始发晕,赶紧运集内力将酒精从脚底排出来,一双高档意大利牛皮鞋里全是酒精,十分的难受。

先是霍天启这个没出息的醉倒了,被人抬了下去。紧接着秦长生也不行了,很快就轮到秦二牛。秦风和秦铁蛋坚持到最后,敬完最后一桌子之后,两人面红耳赤地相视一笑,然后身体一软,都倒在了地摊上,不省人事。

第2293章 能掐会算

热热闹闹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秦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稀里糊涂就被人抬到了婚床上。虽然最后关头还是没拦住出丑,好赖秦风总算把场面圆下来了,喝得不省人事后就不关他的事,任由别人去搞了。

这一夜,后面还发生了很多事,但这些秦风都不知道了,他只记得这一晚脑袋天旋地转,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然而有两件事事关重大,据说在婚宴后,省委段天涯书记和市委万泉梁书记与霍老,以及霍正平霍正良两兄弟简单交谈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时间不长,但是影响深远,在一段时间内决定了江南省的政局走向,三方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默契。

另外一件事就是江南省那一晚之后小道消息满天飞,各种猜测和臆想一夜之间传遍了江南省内外,说什么的都有。不管怎么说,属于霍思成的时代结束了,从此以后这位把持了江南省几十年的不倒翁终于倒下了,放下了迟迟不肯放弃的权力,从此江南省揭开了新的一页。

有人说霍思成是主动放权的,为革命事业操劳一辈子,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有人说,霍思成其实是被迫的,因为他已经明白再不放权中央就该对霍家出手了。

然而对霍思成来说,是非功过,只能任人评说了。

第二天早晨睁开眼,秦风看到瀑布一般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亮晶晶的,为房间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色光圈,格外柔和。余昔躺在身边,仍然在沉睡,长长地眼睫毛覆盖住两只大眼睛,嘴角挂着一抹幸福美满的笑容。

新的生活开始了,秦风从床上坐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蝼蚁般奔忙的人流,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如今感觉自己走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看似前途一片坦途,实则又暗礁汹涌。可是不管前路如何,都只能披荆前行。

简单洗漱了一番,从卫生间出来,秦风见余昔仍在熟睡中,估摸昨晚自己酒醉后她没少忙碌,很晚才睡下。秦风心中一暖,给余昔掖了掖被子,自己走到客厅里。看看时间还早,烧了一壶水,泡了一杯茶喝了几口,然后下厨煮粥,顺手切了两盘小菜,热了几个包子。

坐好早餐,已经快八点钟了,秦风自己随便吃了两口,然后在餐桌上给余昔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余昔自己去上班了,叮嘱她注意吃早餐,加盟海底捞的事慢慢来,不用急于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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