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跟李立一块来的。”
彭长宜有些纳闷,林岩和李立怎么又到一块儿了?该不会是林岩为了套点小情报故意接近李立吧?说道:“就他们俩?”
“是啊,我给他们拿烟的时候,问了服务员,就他们俩,没有别人。”
卢辉说:“好了好了,大家等你这么长时间,不说喝酒,竟说没用的。我提议,长宜先自裁一杯,然后大家在共同喝干第一杯。”
彭长宜笑了,就伸手去端酒杯,怎奈,倒的太满,他根本就端不起来,索性低头,嘴凑到酒杯边:“吱”的一声,先喝了一口,最后索性用牙齿咬住杯沿,头慢慢抬起,把酒杯叼起来的同时,杯里的酒也喝干了。
大家都看呆了,彭长宜说:“咱们今天统一个标准动作,都这样喝,怎么样?”
姚斌说:“你岁数最小,还来晚了,这本身就犯规了,还想给我们制定游戏规则?你没有发牌的权力。”
彭长宜一听,就耷拉下脑袋,说道:“可怜。”
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寇京海说道:“可怜什么?等你熬到我这个位置就发牌的权利了。”
哥几个平常在一起喝酒,不按官衔大小排座次,而是以岁数大小定位置。这样就省却了因为座次问题让来让去,谁岁数大谁坐中间,谁岁数小谁坐最下位。无疑,彭长宜每次都是那个最下位,在这个圈里,他的年龄最小。
男人到一起只有两个话题,政治和女人。显然这几个人到一起对政治最感兴趣,话题就集中在年后的两会上了。
寇京海说:“我怎么有一种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感觉?”
卢辉说:“我也有这感觉,好像这次还会出点响动。”
“有人不甘心啊!”谁都听出寇京海这话指的是张怀。
姚斌说:“嗨,甘心不甘心历史的车轮都要向前转,如果想扭转不大可能。”
卢辉说:“我研究过一个现象,就是无论什么事,只要当事人头脑发热时,就差不多决定了自己的命运了。
彭长宜说道:“这话太有哲理了。”
寇京海说:“来,咱们边说边喝。刚才长宜自裁了,我们干了这第一杯,作为喝酒协会的会长,我宣布,今天这顿酒是春节前最后一次,我们谁也不站起来,互相拜个早年,年后再聚。干!”
大家就都把杯举起,干了。彭长宜还是用刚才那个动作干的。
寇京海说:“你有本事叼着杯跟我们碰。”
彭长宜扑哧笑出声,说道:“干嘛,看耍猴的,再说了,我如果这样碰杯你干几杯?”
“一对一,你以为你掌握了一项特殊技能就可以少喝一杯,门都没有!”
彭长宜说:“要不我喝两杯,你这样跟我碰,一滴不许洒,洒一滴罚一杯。”
“真是没王法了,老的总是被小的欺负。”寇京海说道。
刘忠说:“如今就是这世道,要想好,大敬小。来,我先敬比我小的。”
寇京海说:“你干嘛?,抢镜啊?你等我们说清好不好?”
刘忠说:“说清说不清喝酒你也不行。”
寇京海眼珠子一瞪,说道:“要不你和他试试。”
刘忠笑了,说:“我也没那样要求长宜。”
姚斌说:“别惹不起横的惹怂的。”
寇京海眼一瞪,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表兄弟,但是,也不要起哄架秧子,我这孤狼不怕群狗!”
“呵呵,你这张破嘴,又开始了。”卢辉指着寇京海说道。
彭长宜说:“喝不喝,不喝我要敬别人了?”
寇京海说:“我知道你完不成这么高难的动作,为了保全你,我还是不跟你喝了。”
彭长宜说:“我不希望你保全,我只是希望你一下子喝两杯。”
“暴露出险恶用心了吧。等下再算咱俩的账。”
他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尽管咱们弟兄在一起,有个规定,不站起喝酒,作为老大……哦,是岁数大,作为老大哥,我还是要站起来,还有两天过年了,谁都知道我这人平时没什么正形,嘴臭,但是我嘴臭心不坏,今天,我站起来,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祝福我们的老家儿们,长寿、开心!平时,我们装的都他妈的挺忙,好像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其实,都他妈的清楚我们究竟在忙什么,正事忙的少,咸淡事忙的多。我的意思是,过年了,钱不钱的都好说,有钱就多给,没钱就少给,趁着这几天放假,尽可能回去多呆几天,这个时候谁也别找他妈的借口,陪老人,过年!”
他说着,就把杯高高举起。
256、成心耍赖
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就都站了起来,高举手中的酒杯。
寇京海又说:“头喝这杯酒之前,我先声明一下:从今晚到上班之前,凡是喝酒的事别找我,我要回家,舒舒服服的睡几天老妈的柴火炕,吃老妈包的饺子,喝老妈熬的柴火粥。咱们弟兄想聚的话,就等上班,占用共产党的时间聚。来,为了咱们的老人,干杯!”
大家都喝干了杯里的酒。
听了寇京海的话,彭长宜心里很不好受。想想自从妈妈离去后,他只在中秋节回去过,从小到大,每次不论是放学回家,还是工作后回家,只要进了院门,就习惯喊声妈妈。
那次中秋节,他是下班后回去的,坐着单位的面包车,看着家家户户房顶上冒出的炊烟,搬着东西,向着自己熟悉的院门走去,推开院门,就见一大堆刚刚收割回来的苞米,散发着谷物成熟后特有的清香,苞米堆的旁边,是一堆刚刚剥出来的玉米,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着黄灿灿的光。
苞米堆旁边,有一只小木凳,那是妈妈经常坐的小木凳,是他在熟悉不过的记忆了。爸爸带着儿子们把苞米收回,妈妈就坐在小木凳上,边给全家人做晚饭边剥玉米。
看到那个小木凳,他习惯的张开嘴,刚要冲着屋里喊“妈妈”,嘴也张开了,眼圈也红了,等爸爸听到响动后,从屋里出来时,彭长宜的泪水早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父子的心是相通的,爸爸看到儿子眼中的泪水,眼圈也红了。那天,他没有进屋,而是坐在妈妈坐过的小登上,默默的剥完那一堆苞米,一边剥,一边流眼泪。
在回来的路上,司机老顾说:“彭书记啊,你的眼泪把我的心都淹疼了。”
想到这里,彭长宜的眼圈又红了,上嗓子就有些生疼,他站起来,端着酒杯冲寇京海说:“大哥,长宜敬你,我干了,你随意。”说着,干了杯里的酒。
彭长宜的母亲突然去世,大家都知道,而且他们也都去了他老家。现在看到他的两眼红润,又破天荒的没跟寇京海搅酒,就知道寇京海的话勾起了他想念妈妈的情结。
卢辉的父亲是去年春节前去世的,他看着彭长宜眼里的泪水,非常有同感,就站起来,说道:“老寇,你看,你总说你最憷的是彭长宜,今天你几句话就把他的眼泪说出来了,我怎么从来都没见他说哭过你?来吧,我敬你,你刚才的一番话也说的我这心里酸疼酸疼的。所以我完全同意老寇的话,我们的岁月还很长,可是我们的老人们就要掐着手指过了,想到就去做吧,不然就来不及了。”说着,眼圈也红了。
寇京海看看彭长宜,又看看卢辉,说道:“我这人平时是不是总他妈的不说正格的话,一年说这么一回,你们至于这么感动吗?”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
看似一场春节前“散伙”酒宴,但是大家的心思显然没在酒上,而是春节后的两会。他们若有若无的交换着不同渠道得来的信息,最后汇总在一点,那就是有人会不甘寂寞,以何种形式出现目前还不知道,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将又是一次不平静的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