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途长歌 第536节

人大和政协没几台象样的车,哪怕是省人大也好不了多少。倪正林调往省人大,苗长刚作主让他带着在边湖的专车过去。

倪正林把车带走了,闻同就没车,苗长刚却故意不闻不问。马凤玲知道后气得不行,大笔一挥批了一笔钱给市委买车。

温健祺调到政协后,不想把专车退还给市委这边。他不退还,接他的赵永海就没好车可坐,所以赵永海就让市委办安排司机强行把车开了回来。

财政归马凤玲分管,问清大致情况后闻同对她道:“想办法再买一辆,按正职标准,配给温主席。”

马凤玲道:“好,节后马上办。区里的‘欢乐春节’开幕式,请你去参加。”

闻同毫不犹豫地道:“不去了,请苗市长和温主席去吧。”

马凤玲和杜子坤均想,近两届“欢乐春节”开幕式都是倪书记去参加,你不去,苗长刚肯定不可能去,你这样摆明了是想让老温代表市里去。

戴皎洁是挂职干部,家在天都,她一个人在边湖,日常吃住都在招待所。她的房间在闻同对门,室内结构一模一样。

招待所特地给她在房间内配备了一套厨房用品,闲暇无事时,她可以自己动手烧一点爱吃的饭菜。

闻同的房间旁边是会议室,再往那边是休息室和楼梯,是这座楼里最僻静位置最好的一间。

这间房原来由倪正林使用,在省委确定闻同来边湖后,他主动安排办公室重新装修,并把所有物品全部换新。

苗长刚的专用休息室在另一端的对面,是原来莫市长用的,而莫市长又是从陈照东手里沿袭下来的。

书记、市长无论办公室还是休息室,都尽可能地拉开距离,这似乎是普遍现象。

本来戴皎洁准备约闻同一起吃晚饭,但后来见他和马凤玲、杜子坤一起,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或许是出于同性相斥的缘故,她对马凤玲天然地不愿意接近。

边湖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中有多达三位女性领导,分别是马凤玲、戴皎洁和闻灵娇,这种情况很少见。

马凤玲是实打实一步步升上来的,在云缈省官场是公认的政治女强人,再加上她是女性,所以在边湖就少有人敢于或者说愿意捋其锋。

对这种性格强势,有辉煌实绩、有能力、有威望且较自己更为年轻的女同僚,戴皎洁内心是嫉妒的,在嫉妒的后面其实是自卑。

闻灵娇虽不能和马凤玲比,便也是凭政绩升上来的,不过她要年长得多,戴皎洁内心对她就少了许多排斥。

该来给戴皎洁拜年的都来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有人想来,但探知闻同就住在她对面,这些人马上打消了念头。

今晚难得清静,她打开电视,把所有的台换了个遍,勉强看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关掉了。

屋里一安静,她突然察觉到外面鞭炮喧天,很是异常。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取过手机,拨通芙南区区委书记桑义远的电话,语气轻松地问道:“义远书记,怎么回事,你的地盘这么热闹?”

桑义远五十出头,是老资格的区委书记,在全市各县区党政领导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所以戴皎洁对他颇为尊敬。

桑义远一笑,含蓄地道:“我们这里是热闹,杳踪区和望水县更热闹,热闹得比我们还早。刚刚和他们几个电话拜年,互相一问,义南、湖西、临湖、富铜、横山,也比较热闹。”

听他着重点出杳踪区和望水县,戴皎洁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道:“啊,是这样,没想到还能在咱们这边过上年。”

放下电话,她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好半天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影响力!”

看了一眼腕表,她估计闻同应该回来了,就起身到床边拿起电话走内线拨到对门。

电话果然打通了,她说道:“闻书记,我是戴皎洁,向你请个假,明天上午回天都过年。本来该当面汇报的,看你一直忙,就只好打电话。”

闻同说道:“好,祝你一路平安。”

第766章 衣锦还乡

正月初三,天刚入夜,偌大的村庄就陷入无边的寂静。

不甘寂寞的孩童们,从县城服装市场新买的防寒服口袋里,塞满了白天遍地搜寻捡来的挂鞭上未能燃放尽的散炮,和小伙伴一起就着香烟头点着烧到半截的引线,然后奋力扔向漆黑的上方,一声声清脆的炸响在层层丘陵包围之中的田畈上空传开。

大人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兴致,全都躲在家里。在外地打工回来过年的年轻人各自凑到一起,要不打麻将,要不打扑克牌,或大或小地赌钱。

上年纪的中老年人则围坐在燃烧得旺旺的火盆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勤劳的主妇们总是闲不住,忙完家务,就找出孩子们白天从亲戚家拜年拎回来的塑料袋,从里面掏出糖果、桔子、花生、瓜籽什么的,分门别类整理好,以便在未来几天送给同样来拜年的亲戚。

老生产队队长闻喜福八十多岁,身体还算健朗,戴着一顶绒线掉尽摸着硬板板的草绿色军暖帽,袖起双手坐在垫着破棉垫的竹椅上看电视。

隔着堂屋在对面的房间里,他打工回来的唯一的曾孙子正和伙伴们玩“斗地方”赌钱,开着一条缝的门内不时传出粗俗的叫嚷声。

电视里正在放着一部闻喜福最爱看的古装片,看到高兴处,他笑得满脸的皱纹都绽开了。

突然,窗外跑过一个小孩子,嘴里高声叫道:“来车了,来车了,木秀姑的弟弟回来了……”

闻喜福耳朵还好使,但脑子反应已经慢了许多。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大声问身边的儿子道:“木秀的弟弟——小同和小声回来了?”

他儿子六十多岁,耳朵反而不如他灵,一愣道:“你怎么晓得?”

闻喜福两眼一翻,说道:“你刚才没听见?快出去看看,是不是回来了。”

没一会儿,他儿子急匆匆地回来道:“真回来了,赶夜路刚到家。好多人,一大家人全回来了!”

闻喜福猛地站起身,急道:“拿手电筒来,看看去。”

那间屋的年轻人也被惊动了,丢下手中的纸牌,和闻喜福一起过去看热闹。

闻同、闻声家常年空无一人的土坯房前,果真停着一辆崭新的中巴车,原先门窗紧闭的屋里灯火通明。

闻木秀两口子提前几天就来收拾了一遍屋子,还请电工检修了电路,安上了许多电灯。当时他们没说原因,村里人还以为又是逢年过节来打扫一下屋子。

闻喜福从人堆里挤进门,一眼就认出了蹲在后门外的闻同,高声喊道:“小同,真是你回来了?”

闻同正在就着热水洗脸,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是他,连忙拧干毛巾草草地擦了擦手,几步迎过来道:“喜福伯,是我。本来说明天去看你,都这么晚,还让你跑过来,快坐,快坐!”

闻同的父亲生前当生产大队支书时,闻喜福是闻家村——那时候叫生产队的队长,两人关系处得很不错。

后来闻同的父亲蒙冤去世,闻家陷入困境,境况好不了多少的闻喜福没少关照闻家。

闻木秀念旧,在两个弟弟发达后逢年过节都要去闻喜福家看望,送上礼物,给些钱。

闻同人虽年轻,但辈份高,所以叫八十多岁的闻喜福为“喜福伯”。

闻喜福定睛看着闻同,连连道:“没变,没变多少,样子还是老样子,就是长高长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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