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狗王之所以那么肆无忌惮地骂，什么话都敢回，当然是有把握大峭壁上没人能听得懂他在说些啥。
而伊恩丝虽然是在那只狗一段脏到不可思议的话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奋起突袭的，然而，因为太有趣了而一直目不转睛地洛瑞还是稍微注意到了她几次僵硬的时机，有点巧合。
如果她忍住了，粗心的洛瑞可能也会忽略掉她的那点不正常。
可惜，她不但没忍住，连回答同伴和大地主教的话也不太对劲儿。
然后就是后来对洛瑞和艾利克斯的那些话。
虽然明面上是在试探他们两个人，并且挑拨他俩的关系，但洛瑞却非常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真正观察的人，是他。
有些事情，别人可能会忽略，但，蒙特斯城堡的那些事情，才刚刚过了四年而已。
邪教之主做得，暗夜女神怎么就做不得呢？
洛瑞之所以选择点一下艾利克斯，当然不是因为他人善心美，而是他希望那家伙在应付伊恩丝的时候，圆滑一点，谨慎一点。
至少，在明白洛瑞在对着一个可能很强大的人发疯的时候，明白自己不能旁观看热闹。
艾利克斯果然完成得很好。
让他这场疯发得非常完美：
暗夜女神在确定洛瑞只是人比较狗，啊，不，白龙化之后满意地离去了……这位的性格其实还挺好，至少比伊恩丝的忍耐度高很多。
只要确定洛瑞不是她想要斩尽杀绝的那种人，小孩子的挑衅，还不是冲着她暗夜女神的，她完全不在乎。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漠视。
当然，对于一位如暗夜女神这样强大的神明来说，能对凡人采取一视同仁的漠视，的确是她的仁慈与慷慨。
洛瑞也不是真的那么冲动……在确定那位在和感觉到她离开之后的挑衅，还是有一点微妙的不同的。
前一种是猫叫，虽然可能不好听，但不去追究说了啥的话，还能算动听。
后一种是狗叫，啥都不好听。
如果后来伊恩丝没有用自己的脑子思考说出了一些一听就不是神明能说出口的蠢话，洛瑞绝对不敢用第二种风格试探。
然而，后来恢复成自我的伊恩丝，对洛瑞的挑衅却明显忍耐不住。
毕竟，在她眼里，洛瑞并不是不值一提的小孩子。
所以，洛瑞瞬间就能明白，暗夜女神对她的影响基本上还在不值一提的阶段。
也就是说，伊恩丝还是伊恩丝，并没有逐渐往暗夜女神的性格发展。
长时间被某个神明附身的话，受到的影响，绝不只是区区神力的共鸣。
精神海被那么强大又庞大的存在入侵，哪可能不会变成对方的模样？
也许一开始只是微微有所改变，但到了后期，那位被依附者到底还有多少性格与习惯还属于自己，就，很难说了。
洛瑞看了很多西方奇幻小说，尤其是龙与地下城里那几位著名的选民。
北地七姐妹里那位曾经和亲妈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分享自己的肉体与精神，仗着对方的庇护肆无忌惮养了大量男宠，生下了大量不知道是她还是‘她’的儿女的希望女士艾拉斯卓.银手，就很明显和一出现的那个精灵古怪，虽然心地不善良，但做事儿却很干脆利落的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她后期，真的越来越像那位喜欢玩弄权力地位结果把自己玩死了的亲妈密斯特拉。
倒是她的妹妹们，从始至终都是那么的不知所谓，胡作非为。
洛瑞以前不觉得那些故事有问题，自然是因为那些剧情都是为了策划的愚蠢而服务的。
但在自己变成多元宇宙的一份子，并且从白龙那里也听到了一些明显是托瑞尔著名笑话的变体之后，洛瑞对此自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他以前肯定不会想那么多，但洛瑞非常在意那个远走高飞的凯尔。
那个孩子，洛瑞其实挺熟悉的。
他真的不觉得，自己接触的那个认认真真为自己的未来奋斗，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从复杂的环境里找出自己生路的，只比自己小一点点的孩子，是不存在的人。
第159章 我的快乐呢
人真的很有趣。
当自己的日子得到了保障，也明白自己的未来一片平坦之后，脑子就没法控制得只管自己的事儿。
人都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他倒是没起啥欲望，毕竟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提供他真正想要的生活……能画图的数位板他可以用那种奇特的颜料替代，好歹也有惊喜，但能上网的电脑手机，他去哪里寻？
种田游戏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不是用来累死自己的。
洛瑞的田地里基本上都种的那种多年生植物，养的也是奶牛和可以下蛋的家禽。
毕竟他仓库里各种动植物产物都已经快要爆仓了。
现在能够诱惑他走向歪路的，也只有那一条，其他的……有啥用？
实力这方面洛瑞也不是很担心。
他早就发现，自己的实力增长的非常快。
一开始洛瑞还有点担忧，直到后来才想明白……神器毕竟是神器。
那玩意儿从和他融为一体之后，就不停地，隐晦的吸取空气中的法则能量。
洛瑞在确定这一点的时候，难得的亲身去神器城堡里发了一次疯，指着天骂了很久……他一个骑士苗子到底是怎么变成法师天赋的，还需要问吗？
只要洛瑞身体里有一点点法师天赋，都能被这种能量汲取变成大法师的苗子。
结果那神器还愚蠢的按照洛瑞最开始的属性设置成了骑士规则，而且自己还没法修改自己。
死板的系统不但坑了洛瑞，也坑了他自己。
那些奖励并不真的是无缘无故给洛瑞的。
他毕竟残缺了，很多地方不完整，也没法自我修复。
但他在拥有了洛瑞这样的灵魂主人之后，就可以避开一些限制来将仅有的那部分变成一个整体。
就像是佛教的那些发宏愿一样。
虽然没那么无耻可以先拿到好处，但完成一部分就能拿到一部分的好处却是没问题的。
然而，因为洛瑞的职业突然改变，某一部分被锁住了！
即使这个神器最后还是能绕着弯儿的把自己打理成一个独立的存在，但他的等级绝对高不了。
洛瑞倒是对这个结果挺安心的。
怎么说呢……神器的器灵永远都是最后一个得到好处的存在。
有些神器明明很强大，最后却只能被判定为中等，甚至是弱等神器，就是因为他必须由持有者驱使才能用。
神性不够，让他们即使拥有智慧，却也十分死板。
然而，对于洛瑞这种心里面全是破马张飞的人来说，脑袋里，或者说精神海里那玩意儿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真的挺好的。
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之后被自己的神器卖了。
虽然，按理来说，他这个因为他才能完成最后一步的神器几乎就是他的灵魂绑定物，绝不可能背叛他。
但，书和漫画看多了就这点不好……自己亲手做的东西都能因为主人不符合他的尿性就背弃他选择别人呢！
哪怕只是主人濒死之时的一点犹豫，都让人看得膈应非常。
洛瑞绝不希望自己也沦落到那种地步。
当然，他也因此突然明白了为啥自己最后觉醒为法师的原因……真正的骑士，绝不会怀疑自己的武器与骏马。
或者说，永远不会将这两样视为工具。
而洛瑞，其实做不到。
这个世界的人捡到神器，一定会欣喜若狂的直接拿起来用。
他却连灵魂绑定的，按理来说是伙伴的存在都疑神疑鬼。
但洛瑞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对自己的认识更清楚了一点而已。
现在的他，偶尔也会觉得，前世的他，可能完全不了解他自己。
但也挺好，正因为他那僵硬的神经反应，木讷的情感感受，才能让他从那些以家庭家人为名的束缚之中脱身而出。
也算是他的幸运。
这是洛瑞在某个午夜醒来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一板一眼又不失恭敬的问他该怎么训练才能让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的凯尔时，升起的真实感受。
第一次的时候，洛瑞觉得只是一个偶然。
但当他三番两次想起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绝世大傻逼。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的心那么硬……孩子，还不是熊孩子，竟然还是能激起他内心的一丝波澜。
然而，洛瑞最后还是从心的去查阅了资料，并且换来了自己老师疯狂的嘲笑。
再加上前世的他看到的以为是策划傻逼，但竟然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某个世界的真实映衬到了他们的脑海里形成的印记的，可能在这个世界就是历史的故事，洛瑞最后总结了一点关于神降的特性：
神降的次数越少，对某个身体来说，就更安全。
想让凯尔仍然是凯尔，最好的，就是某位高塔之主更喜欢其他的神降身。
作为还没有正式登临神座的邪神，还是诞生于本世界的那种邪教之主，他们拥有的化身虽然弱到连洛瑞都敢抗一把，但数量却绝对够多。
完全不需要像正经神明那样吝惜。
冰狗王在蒙特斯那个降临体之所以能让他大受打击，是因为那个小身体完全是由他自己的神力组成，那家伙还送入了一点属于自己神性。
但像这次那样用来战斗的狗头人形态，基本上就是一种奢侈品。
虽然毁了的时候也很痛苦，但却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
如果逃不掉，冰狗王估计嚎那么两天，等到冰之王给他点好处以后也就完事儿了。
所以，凯尔对高塔之主的重要性和伊恩丝对暗夜女神的重要性完全不一样。
高塔之主拥有的化身里，绝对有比凯尔更合适的。
毕竟凯尔主要是为了能成为新任蒙特斯伯爵而准备的身体，与他真正为了自己降临培养的那种身体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当然，这也必然有一些坏处，就是当有需要的时候，高塔之主必然不会珍惜凯尔这个躯壳。
这就得看凯尔自己的选择了。
外人帮不了忙。
洛瑞，的确会因为想到他而有所动摇，真的，遇到他的时候，也会稍微拉一把手，但让他主动去做什么，他，好像也没那个动力。
查阅那些资料，更多的，好像是为了安慰他自己。
他的性格，即使有所变化，但还是他……人间一俗人，会被别人的悲惨触动，但不会为了别人的悲惨出动。
但查资料是没错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对伊恩丝的状态一目了然。
洛瑞瞄了一眼表情很随和，眼睛深处却似乎有火在燃烧的艾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