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是,那个一脸狰狞,告诉他七个值得注意的罪犯的人。
但当时,闻夕树还问了一个问题:“还有呢?还有谁值得注意?”
那个时候,警察的回答很奇怪,警察带着怪异僵硬的笑着说
以制止犯罪之名,享受暴力的恶警。你要小心它们,小心它们,小心它们。
那句话像是在吓唬自己。
但如果不是吓唬自己是否就是在给自己灌迷药?让自己对警察产生提防?
闻夕树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的点:
“首先,我要理清一个逻辑,我当时所在的诡塔版本,其实和现在所在的欲塔版本不匹配……”
“村田先生,应该的确是一个好警察。但那是我所在的诡塔版本里。”
“可现在,我所在的欲塔版本,因为崩坏者的关系,在更加崩坏……”
“所以,原本我所在的诡塔版本里,村田警官还活着,崩坏者呢,则扮演过村田警官。试图迷惑我。也就是说,我在诡塔里遇到的第一个警察,就是崩坏者!”
“他试图通过言语,让我对警察产生抵触,也就是对村田产生抵触。”
“这是诡塔版本。”
“但欲塔版本……崩坏者就更过分了,他打算直接替换村田。也许村田在这个版本里……已经死了。”
闻夕树的拳头握紧。
崩坏者这是真的要把灵清法师的最后支柱都打掉。
“他收到了你的感谢,你是第一个认可他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认可了。这座岛所有人,都在憎恶带来不幸的他。你的感谢,给了他些许力量。”
这是得到邀请函的时候,闻夕树和村田的对话。
灵清法师,因为得到了自己的认可,有了继续封印怪物的信念。
闻夕树可以想象,灵清法师一个人承受着如此大的误解,内心深处的孤独。
且真正给予灵清法师信念和力量的,不是玩家,不是闻夕树,而是始终陪伴在法师身边的村田警官。
但现在,很可能村田警官已经死了。
不管崩坏者用了什么手段,现在,灵清法师身边的“村田”已经变成了崩坏者。
闻夕树想到,如果在末日前夕,连最后的坚守者和拥护者村田先生都“叛变”……
那灵清法师一定会陷入绝望。
或许看着法师陷入绝望的脸,就是崩坏者最大的慰藉。
“崩坏者都是乐子人……还真是。”
闻夕树其实不讨厌乐子人,或者说适度的乐子人。但如果已经不是以他人的痛苦,而是直接跳到他人的绝望为乐趣……那闻夕树完全无法接受。
“方才崩坏者打来电话,想必是要确认一件事。”
“那就是七个人是否安然无恙。我没有接电话,但或许崩坏者惯有的警惕,会让他意识到某些可能性。”
“崩坏者意识不到我的出现,但这次……他出现在灵清法师身边,导致窃听到了我的计划,意识到了我的出现。”
“同时,他可能也明白了,我和其他‘玩家’不同,我能使用暴力。”
“他打电话,只要确保七个人是安全的,就知道我无法使用暴力,但如果七个人里,有人死了……他大概率就会躲起来。”
“恐怕,他现在已经躲起来了。”
闻夕树其实也很在意一点,崩坏者与地堡玩家一样,无法使用暴力,那么崩坏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就在闻夕树上山进入寺庙后……他就遭到了袭击。
他开始仔细回忆起一些细节。
“我遇到的第一个崩坏者,其实也无法使用暴力……但有趣的是,他可以击杀杰克的母亲。”
“哪怕方式上,那似乎不算暴力。”
“刚才,我遇到假村田,他也挥舞警棍朝我袭来……不过确实很好闪避,因为简直像是胡乱挥舞,根本不是对着我来的。”
这个世界的确存在很多谋杀,可以表现的不暴力。
闻夕树似乎弄清楚了,暴力的定义比较局限……
而这些崩坏者们,也都在一次次循环的过程里,摸清楚了“禁止暴力”规则的边界。
禁止暴力,不等于禁止用力。
倘若一个人没有目标的对着空气比划,这当然不算暴力。倘若一个人只是推着轮椅,偶然加速,这当然也不算暴力。
当然,规则估计也没有宽泛到如此程度。禁止暴力对地堡玩家,对崩坏者的限制理论上还是严格的。
可架不住一次次循环里不断摸索出了一些“邪招”。但这样的邪招,也顶多起个障眼法的作用。
在战斗里,肯定是毫无战斗裨益的。
“他胡乱挥舞警棍,其实我不躲……大概率也伤不到我。但这就是最有趣的地方,因为他做出这个动作,我下意识就以为他不是崩坏者。”
“因为我以为他使用了暴力。”
“甚至,他还掏出了枪,但那个时候,他没有开枪。”
这一切,在战斗上毫无助力,但在干扰闻夕树的判断上,起到了极大的助力。
闻夕树下意识的,就将假村田从崩坏者的名单里排除了。
“不得不说,你们在自己的这套体系里,也算是够努力的。”
闻夕树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到山里,进入寺庙,将一切和灵清法师说清楚。
以及询问假村田可能是通过七个人里哪一个人的能力,伪装成了村田。
要伪装成村田,还能骗过灵清法师……
这当然需要某种外力。
否则一个人的身高体重声音完全不同,哪怕脸被辐射影响,变成了腐肉和白骨……
但依旧能够看到诸多不同。
“能够骗过灵清法师,必然是有手段,或许法师会知道这种手段。”
“但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闻夕树就感觉自己慢了。
他预感到,当“神”打来电话,但美食家没有接听后,“神”可能就要“换号”了。
是的,这位鹿岛的“神”,既然可以借助某种外力,伪装成假“村田”,那么自然可以变成其他人。
所以闻夕树在想,第二种可能性跳过回去见法师的步骤,预判“崩坏者”的行为,在其“换号”之前,完成击杀。
让崩坏者也感受一波真正的绝望。
“首先这七个人……既然都是‘诡’前缀拥有者,那么这七个人,必然有七种不同能力。”
“目前看来,牛郎三神半造,很可能是驯服。美食家给‘神’跪着磕头这件事儿,很可能是三神半造的手笔。”
如果自己是崩坏者,自然是利用信息差,借助七个人的不同力量,统治鹿岛,并且让七个人互相影响,不至于被“反客为主”。
“三神可以排除,美食家也可以排除,真理子……总觉得她应该不具备这种能力吧?不然她完全可以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所以真理子排除,富康哲也呢?”
闻夕树思考起富康哲也,这是诡塔里,唯一一个头脑上可以和他抗衡一二的人。
“三神半造的驯化,对富康哲也毫无效果,总感觉,富康哲也应该是几个人里最难拉拢的。”
“虽然不清楚富康哲也的能力,但或许和分身有关,而不是变化。”
闻夕树还记得自己被俩富康哲也,门内门外夹击的场景。
“那么就还剩下,外卖员……他的能力和偷有关。”
“医生……医生是看起来最有可能的。医生和美食家,都可以赋予人定向的进化。至少议员和崩坏者,期待他们有着这样的能力方向……”
医院很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地方。
但闻夕树想了想:
“不对……首先医生在很早之前,就有了‘骇人实验’的传闻。”
“且医院的距离,在岛的边缘,而山寺的距离,在岛的另一边。这本就极难通行。”
“另外,某种意义来说,能够骗过灵清法师的,更像是‘占有’,而非改造。如果我现在前往医院……”
想到医院里那些怪物,闻夕树还真担心自己被困在医院里。
他立刻排除了医生。
“那就还剩下流浪汉了。他的能力……是寄生。”
根据诡塔里得到的消息,流浪汉的情报很少以流浪回收赃物之名行寄生之事的流浪汉。
闻夕树看过一部电影,讲述是某穷人利用各种诓骗,让自己的家人一个个住进富豪家里,承包了富豪家的保姆,司机,家教……
看似在讲述穷人寄生在富人家,实际上是富人寄生庞大的穷人构建的社会的一部电影。
这也让闻夕树一开始想到的……流浪汉的寄生,可能是藏在屋子里。
但现在,他忽然在想,有没有可能,这种寄生,是最原始的字面意义上的,不含有任何的隐喻,纯粹生物层面的寄生?
“暂时不确定,但按照排除法,我只能这么做。”
闻夕树不再犹豫,果断逃离了“进化者餐厅”。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流浪汉的位置在垃圾场。
罗盘其实可以指引闻夕树找到目标,不过这存在误差,只有信息量越多,才能导致罗盘越发精准。所以闻夕树也需要多方面获取信息,比对信息。让罗盘的指向更加精准。
闻夕树很快来到了大街上,美食家渡边风存的死亡,还没有人知晓,街道上一切都很平静。
闻夕树也很快打听到了垃圾场的所在。
闻夕树心里有谱了,因为当他脑海里回想崩坏者面容时……
罗盘指针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了垃圾场的所在之地。
崩坏者克星闻夕树朝着垃圾场开始狂奔。
……
……
鹿岛。垃圾场。
垃圾场建立在鹿岛边缘,这个地方是存放垃圾的地方,即便人们已经被辐射影响,变异成了稀奇古怪的丑陋形态,但依旧会觉得垃圾场是十分恶臭的地方。
只有流浪汉,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味。
辐射地的垃圾场,蟑螂都有人类小臂大小,看起来比小猫小狗都大了。
外卖员也会偶尔经过这里,为美食家提供一些特殊烧烤食材。
据说传自龙夏的广城一带,有烤蟑螂这么一种吃食。当地人非常喜欢。
谁也无法想象,巨型蟑螂遍地爬,垃圾堆积如山的垃圾场里……存在一栋极其干净的,隔绝了一切气味的三层小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