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再一句。
一声，再一声。
菲利克斯尽情高歌。
凯伦注意到了，平时菲利克斯总是那么懂事，担心他们多想，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流露出脆弱或者悲伤，他始终不曾哭泣过；但她知道，那个十八岁的稚嫩肩膀上承载太多太多，她需要比他更加坚强才行。
微微地，凯伦挺直腰杆，仿佛没有看到菲利克斯眼眶里的泪水，也跟着一起放声歌唱。
“他在这儿，他在那儿，他无处不在，他就是边缘行者，李维李维李维。”
一遍，再一遍。
全场轰鸣。
一下，莫斯利没有坚持住，直接跪倒在地，满眼不可思议，大脑一片轰鸣，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怎……怎么回事？
最后的最后，他甚至就连李维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到，然后就这样输了，就这？
“24：30”。
箭头球场上方大屏幕里，比分如此清晰，又如此刺眼。
在加时赛里，一方达阵的话，那就是直接绝杀比赛，甚至不需要踢附加分，达阵的同时就宣告比赛结束，
眼前，就是如此。
明明巴尔的摩乌鸦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拥有无数可能无数退路，却没有想到，居然就这样一退再退、退无可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拉马尔-杰克逊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没有开口，大脑一片空白，真正意义上地，没有任何想法。
没有羞耻，没有愤怒，没有懊恼，什么都没有，就只是完全愣在原地，如同木偶一样。
输了。
又又又输了。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杰克逊甚至已经记不清楚，因为输太多，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但更可怕的是，杰克逊心无波澜，甚至对“输成习惯”这件事也无动于衷，进入NFL也还是一样无法改变命运吗？
耳边传来一阵哀嚎，是爱德华斯。
“完了完了，这下要被那个菜鸟笑死了。我不想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了，那个菜鸟百分之百不会放过我的，我说不过他。”
“我如此天真善良，他三言两语就可以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我不活了。”
说着，爱德华斯真的跌坐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地耷拉肩膀，抱着头盔，一阵干嚎，也看不到眼泪。
杰克逊终于稍稍清醒过来
醒醒！拉马尔，清醒过来。不会一场比赛就吓破胆了吧？这才是他们在职业赛场的第一次交锋而已，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机会，他终有一天会重新杀回来，堂堂正正地击败那个家伙，证明自己的实力。
看看今天就知道了，李维不是完美的，甚至不是那么强势，巴尔的摩乌鸦差一点点就要击败她们了，距离胜利终点线就只是欠缺一点点而已；不需要等待太久，也许本赛季下次碰面就能够改变结局。
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但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现在不能认输，绝对不能。
不能低头，否则王冠会掉。
深深呼吸一口气，杰克逊找回些许理智，他需要正面面对李维，他需要证明自己才没有被吓破胆。
所以，李维呢？
第692章 难得糊涂
呼哧，呼哧。
汉弗瑞呈现大字型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胃部翻滚，有种呕吐的冲动整个人浑身上下有种燃烧殆尽的空虚，身体里翻江倒海，世界在眼睛里摇摇欲坠。
他现在就想躺躺。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想躺着。
然后，视野上方，出现一张脸孔，遮挡住傍晚的夕阳，因为逆光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嘴角的笑容。
“啊，菜鸟，滚开，你的汗水都滴到我身上了。”
汉弗瑞没有忍住，如同离开水面的鱼一般抽搐了一下，错开位置，瞥了一眼那个汗如雨下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一阵爆笑。
紧接着，那个人伸出右手，汉弗瑞抬手狠狠拍了拍那个右手，表示嫌弃；但下一秒还是收回右手握住对方，一个借力，勉强支撑着如同面条一般的小腿站立起来。
呼吸，这才稍稍顺畅起来。
然而世界依旧在晕眩。
汉弗瑞看向眼前那张熟悉的笑容，抬手就给了肩膀一拳，绵软无力，如同棉花一般。
“菜鸟，赢得漂亮。”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尽管汉弗瑞现在满嘴苦涩，他不喜欢输球的滋味，以前在大学时代，早就已经习惯了常年胜利，进入职业联盟却需要面临更加复杂更加残酷的情况，尤其现在是巴尔的摩乌鸦竞争季后赛的关键时刻，他真的不希望球队连续两个赛季无缘季后赛，眼前这一场失败的苦涩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但是……他已经尽力。李维赢得漂亮也赢得公平。
输了就是输了。
“不过，下次需要小心，今天差一点点就要完成的事情，下次可能就能够成功了。”
李维看着眼前的汉弗瑞，和克拉克、伯恩斯教练他们一样，曾经一起为冠军战斗的小伙伴们现在已经踏上自己的人生道路，并且以自己的方式展开战斗，哪怕不再并肩前行，彼此也守望相助。
李维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期待着季后赛再次碰面，那是淘汰赛，更加残酷，但我绝对不会手软。”
“哈哈。”汉弗瑞畅快地大笑起来，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连连摇头，“菜鸟，你变了，现在一点都不谦虚了。”
李维轻轻耸肩，“人设，一切都只是人设而已，在联盟行走还是需要一个，你要不要也找经纪人帮忙设定一个。”
汉弗瑞爆笑不已
他还是喜欢李维。
现在李维已经贵为联盟门面，成为NFL的招牌之一，休赛期训练也和瓦特这样级别的巨星在一起。
有人说，李维已经变了，大学时期短短一年的情谊根本不算什么，夜也许李维早就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但汉弗瑞知道，那些话语纯粹只是在羡慕嫉妒而已。
李维依旧是李维，一切和大学时代没有什么区别。
汉弗瑞正准备迈开脚步，表情微微有一点点尴尬，“菜鸟，可以帮个忙吗？”
李维不理解，看了过去。
汉弗瑞用拳头悄悄大腿，“我好像有点抽筋了。”
话音还没落，汉弗瑞就已经一屁股跌坐了下来。
李维毫不避讳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如雷。
汉弗瑞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李维手脚麻利地为汉弗瑞拉伸。
杰克逊找到李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脚步不由停下来，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怎么办？
所以，他应该在车底吗？
杰克逊设想了不同局面，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种。
李维转头看过来，“与其用那样的表情站在那里旁观，不如上来帮帮忙。我们是对手，但不是敌人。”
杰克逊：……
每次看到李维那一脸云淡风轻、闲庭信步的从容与惬意，杰克逊就觉得他特别装。
他们都是二十多出头的愣头青，李维在那里装什么大尾巴狼，而且还少年老成地在那里教他们做事。
见鬼！
装什么装！
杰克逊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连忙上前帮忙。
那厢，里德和哈勃两个人已经在球场中央聚集。
尽管球场之上火花四射，两个人都是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模样；但赛场之外则是另外一番模样。
哈勃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对杰克逊率先找到李维坦然面对失利的动作暗暗点头，对着里德展露一个笑容。
“看来小朋友们相处得不错。”
里德也顺着视线望过去，“小朋友们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在打打闹闹，说再也不和做朋友了；一个转身就手牵手一起玩玩具，我们老人家是跟不上进度了。”
话里话外，里德还是对莫斯利今天的粗暴防守不满意。
哈勃听出来了，但他装糊涂，假装没有听明白，反正里德也没有明说，他就没有必要故意点明了
更衣室的事情，关起来，哈勃事后会和莫斯利谈；但在外面，哈勃自然是维护自己球队和球员的。
更何况，哈勃不认为那是什么大事。
赛后，记者在新闻发布会上就没有错过这个热点。
哈勃表示，“这是橄榄球。撞击就是这项运动的基础，我非常遗憾球员受伤，相信我，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伤病，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球队的球员都是一样。”
“但是，我们需要接受这就是竞技体育的一部分，残酷的一面。”
哈勃还是聪明，一下拔高整个立意，避免聚焦纠结在莫斯利和李维两个球员身上，而是从全局入手。
当然，从大道理来看，哈勃的观点是没有问题的；但具体到个案，莫斯利是否应该有意识地恶意冲撞，这和竞技体育无关、甚至和伤病没有关系，而是体育精神的问题
恰恰因为知道伤病的可怕，球员们更不应该以恶意犯规的方式制造伤病。
哈勃的巧妙回应，回避了记者锋芒。
然而，NFL不这样认为。
赛后，联盟展开官方调查，认定莫斯利恶意冲撞，不仅罚款八千美元，而且记一次警告，如果再犯，可能就会面临禁赛以及更高额度罚款的惩罚。
巴尔的摩乌鸦没有抗议，莫斯利也乖乖交了罚款。
事情，在哈勃的精明处理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平复下去。
至于巴尔的摩乌鸦和堪萨斯酋长两支球队的球员和球迷如何看待这件事，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眼前，也是一样。
哈勃装傻，仿佛没有听出里德话语里隐藏的锋芒，“教练，去年选秀大会，你可是好好骗了我一把，我还真的以为你对四分卫和跑卫都没有兴趣呢。”
不动声色地，哈勃就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