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是个昏君 第85节

而二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顾韩阳只告诉过他在这里等候,然后将收治病人的事情说给皇上听。

他出于对顾韩阳的感激,便也就答应了。

但面圣这两个简单的字,告诉他的时候是一码事,然而此时此刻,圣上真的出现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二边才发现这比自己想的要难得多。

剑锋死死咬在他的喉咙上,二边连一口唾沫都不敢往下咽。

他哪里想得到,真正面见皇上的时候却是这番如临大敌的阵仗,搞不好一个轻举妄动,连自己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殿下小心,臣这便将此人押回审问!”

李宰的金光法身压住了二边的肩膀,本人则在韩东文身前如此禀报。

“殿下恕罪!”

杨开膝下一软直接扑通一下趴跪在地,大声道:“此人、此人定是在工地闲逛的工人,不知圣驾将至逗留在此,还请殿下莫要降罪寒英宗,草民、草民……”

李宰冷哼一声:“殿下今日要登楼一事早和你们说过,既然事先知道如此安排,还在此处留下此等可疑人士,寒英宗多半也逃不了干系!”

他本就是国兵司的人,更是官达部尉,全无道理给寒英宗留什么面子。

杨开听了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而那脖子被剑指着的二边更是懵了。

“哎哎,李宰。”

眼看二边被吓得够呛,韩东文急忙站出来打圆场:“不必如此。”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抖得和筛子一样的二边,有些于心不忍,咳嗽一声:“你,自己说来听听,是什么人,又为何在此,可是有事要禀来给寡人听?”

圣上在说话?

圣上在对面和我说话?

二边愣了愣神,身前的剑便一下子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叫他开口。

“殿、殿下,草民叫沈连山,人都叫草民沈、沈二边,是边洲人,到这天鹰城里找了寒英宗做、做外门包工讨口饭吃的……”

“我去你的!”

杨开趴在地上,嘴里焦急的不行:“殿下、殿下,我宗内外门的弟子中绝无这等人,就算有,那也是外门不肖弟子擅自操作,绝非寒英宗有谋反之图啊!”

“安静。”

韩东文撇了杨开一眼,望向了二边,循循善诱道:“沈连山,沈二边,那你今日是为何事在这倚红楼中等着寡人?”

听着自己的名字从泗蒙最为尊贵的那个人口中念出,二边只觉得太不真实,有些恍惚了:“殿下,草民是在外门做工时伤了腿脚,天鹰城中医馆收不下许多人,所以……”

或许是太过紧张,二边说到一半竟然卡了壳,韩东文急忙咳嗽一声:“所以,你们到此倚红楼中休养,因为尚在搭建,并不会有麻烦?”

“正是,正是!”

二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腿脚却并不能下跪:“殿下,本来草民求医无门走投无路,正是寒英宗这位工队的队长把我们放进倚红楼来,这才捡回一条命啊。”

“胡说八道!”

杨开几乎要气疯了:“殿下,殿下,寒英宗怎么会有此等熊心豹子胆,怎敢擅自挪用殿下所修楼宇,此事、此事完全是这群包工自己干出来的好事,殿下明鉴啊!”

他心里几乎已经将那个莫名其妙的工队小队长骂上了一万遍,方才在广场上,自己内门能稳稳当当拿到手的好处被拱手送给了这小队长,眼下这小队长更是擅自把这些臭工人像捡垃圾似的收到了倚红楼中,现在圣上知道了,岂不是触怒龙颜?!

“你说此事是工队长一人所为?”

韩东文挑起眉毛,望着面前趴在地上的杨开。

“正是!殿下,寒英宗绝未授意插手,草民这就命人以最快速度找出这工队长来!”

听见韩东文的口风略有松动,杨开自然是百般切割关系,心下松了口气:“殿下,此人不过是做了小小一个工队队长,竟就如此草率而为,要他保荐三司人选一事,更是……”

“做得很不错!”

韩东文大手一挥,屋里安静了下来。

杨开话都没有说完,口型都仍旧停留在最后一个字上,直在原地怀疑自己的耳朵。

“寡人原本担忧这盖楼工程浩大,虽有必要,但仍可能叫百姓视为芥蒂,无法理解,失了民心。”

韩东文抬头看了看隔间的柱房门窗,满意道:“但如此一来,此人岂不正是替寡人向天下昭示了仁善之心,何错之有?这是帮了寡人的忙啊!”

他看向坐在病榻边上的二边:“你说给我听听,这几日患病去不了病院的工人都像你一般借住在这怡红楼中,又是何人照顾你们?”

二边连忙点头道:“殿下,是天鹰城中一处明珞药坊里的善人们主动来照顾我们的。”

“好,赏!”

韩东文一挥手:“这些人有仁善之心,自当一并受赏,将此事通告州内,凡是有行医善举的,一个不漏全都于今夜星舟之上赐酒宴,赏钱银!”

三个部尉相互望了望,李宰松开了二边,杨开整个人已经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只愣在原地不动了。

“殿下。”

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江可茵轻轻拉住了韩东文的胳膊,她抬眼看了看韩东文,露出一丝笑容来。

韩东文顿时有些紧张,这出戏已经是他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尽力编排出来的了,就算多有牵强,还有不少经不起推敲的地方,但多少能给皇帝初号机一些帮助,也联系不到韩东文自己身上。

难不成江可茵看出了什么来?

“殿下设计怡红楼时便告诉过可儿,这怡红楼是为了万民也能通晓风月之美,以后也要面向万民经营,如今楼宇已成,殿下可想好将此楼如何经营了?”

韩东文瞪大了眼珠子。

江可茵这是在给自己递话?

刚刚韩东文自己不过是说了要在星舟给行善的人赐宴,她为何突然就愿意配合自己了?

“咳咳,本来这各处怡红楼之掌柜人等应当由法司各司州提名州内人选经营,但依寡人看,这凉州的怡红楼,大可以赏给这小工队长来管!”

“于草莽处识英雄,举人不分贵贱,殿下实在圣明!”司州马凯拱手高呼。

不知道这是哪路小子,但得如此机缘,毫无疑问是殿下目前最感兴趣的人。

将殿下感兴趣的人安置好了,对马凯自己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韩东文正呵呵哈哈地笑着,忽然感觉手臂一痛,赫然是被江可茵掐了一下。

他正要低头,江可茵便已经贴紧了他的身子,压低了声音道:

“差不多闭嘴吧,再说就穿帮了。”

韩东文身子一僵。

她看出什么来了?

110 打包带走

星舟之上,池妃的别舱房中。

池涵清正坐在桌前用着晚膳,小红豆在一旁给她奉着茶她按韩东文的安排在这几日侍奉池妃娘娘,而韩东文自己则正与茵妃娘娘呆在舱房中不知对谈些什么。

今夜星舟上的宴厅安排给那群药坊的善民赐席,但赐席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总不可能韩东文自己还真的陪他们吃,他从倚红楼登楼回来便被茵妃拽进了舱房中,而池妃娘娘便独自一人在自己房内,一直没有韩东文的消息。

小红豆很有些小心她从迎春宫出来之后,总是伺候韩东文一个人,要么便是做些宫内其他的杂活,倒并没有真的正儿八经长时间伺候过王妃娘娘,眼下自然是用心备至,生怕做错了什么。

“小红豆,在想什么呢?”

池涵清刚让小红豆收下了盘筷,她本就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几件小点,又让小红豆也吃了一些,此时颇有些无聊地翻看着手里的书卷,抬眼看见小红豆一脸好奇地朝着舱房外张望,不禁这么问她。

“啊,娘娘。”

小红豆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娘娘,奴婢只是在想殿下可有用过膳了,也又想多看两眼外面飘雪的样子,并没想什么其他的事情。”

池涵清轻轻点了点头,小红豆想起了什么,连忙说:“对了,娘娘,前些日子在迎春宫中您安排思思姐给奴婢送了药丸,奴婢还未谢过娘娘呢。”

她轻轻屈膝行了一礼,池涵清摆了摆手:“这算不得什么,我知道你们这班姑娘伺候殿下时少不得皮肉之苦,那药冲喝了多少能护些经络,倒是你……”

池涵清抬眼看了看小红豆:“倒是你,气色倒还十分的不错,看样子是走运了。”

小红豆的脸蛋如凝脂一般透亮、带着些许的红晕,那是十来岁小姑娘才特有的,如同花骨朵一般青涩而含蕴的气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折了折自己的衣袖:“奴婢多谢娘娘的关心,日前……日前奴婢尚在迎春宫中学习干杂活的时候,经常听思思姐担心娘娘的身体,但这几日伺候娘娘,倒觉得娘娘的气色好了许多呢。”

她说的是实话,陆思思每日最担心的便是她攀上的这位池妃娘娘撑不下去,每日忧心忡忡,倒也说不上是护主心切还是为自己焦虑了。

池涵清脸上笑着,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事实。

她入宫以来就得到了圣上的偏爱,但渐渐地她便能感觉到,那似乎不是偏爱,殿下的一些嗜好太过残暴,自己仿佛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他的一件物品,一个欺凌的沙袋罢了。

似乎每一次殿下临幸自己的时候,为的都不是排解本能,而是发泄什么怨气似的。

倒是这一个月以来,殿下似乎已经换了兴致,非但没有再拿自己出气,反倒是见都不怎么见了。头两次被澹台家人安排和自己会面的时候,父亲池定总是急,总是巴不得她明日便变成狐狸精,把韩东文给缠住了,马上就能做皇后似的。

眼下韩东文的心思回到了茵妃身上,她忽然有了钟迟来的叛逆的感觉,想到这里,池涵清反倒是有些开心了。

“娘娘,您笑的是?”

小红豆注意到了,便小声问了一句。

池涵清回过神,颇温婉地笑了一下:“殿下对茵妃娘娘青睐有加,我也觉得泗蒙若是得了茵妃娘娘做国后是件好事,替殿下和茵妃娘娘高兴呢,你觉得呢?”

小红豆愣了愣:“这……”

这要怎么答?

您说的对,茵妃娘娘更适合?

您说错了,茵妃娘娘不适合?

“就你这演技,趁早别做梦了,乖乖让我生个孩子也免得看你出这副洋相!”

刚进房门,江可茵便银牙轻咬地推了韩东文一把,反身关紧了舱房门。

韩东文心里忐忑,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撇撇嘴看着江可茵,不知道她到底瞧出了些什么来。

“我得承认。”

江可茵白了韩东文一眼:“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偏僻的地方都有了眼线,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眼线?

韩东文眨了眨眼睛。

“但你若是要保自己手底下的人,恐怕今天你也看到了,凭你这等法子是行不通的。”

江可茵抬手轻轻点着桌面:“我问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安插人手?”

人手?

韩东文一下子醒悟过来,她指的当然是那个三受自己照顾的工队长初号机!

只把他称为眼线、人手,这让韩东文松了一口气,还好江可茵并未察觉到人傀的事情这也难怪,人傀的操控距离本就相对有限,即便厉害如江可茵,恐怕也完全做不到韩东文这样隔着千里异地登陆。

蹊跷应当出在那人傀的入髓材料云珀剑上。

但眼下她看出来的应当只有韩东文在尝试提拔自己安插的手下,但是手段粗劣罢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韩东文佯作震惊道。

江可茵像看傻子似的看了韩东文半晌,这人沉溺后宫那么多年,眼下心血来潮想做点事情,自然没那个本事滴水不漏,哪里有不被自己发现的道理?

“有点眼神的人应该都瞧出来了,现在你这番操作就是为了把这怡红楼让给此人经营,我姑且还能将此包装成法司的意思,但你要先告诉我,为何如此安排,这天鹰城的眼线又给了你什么样的线索?”

韩东文故作沉思状,思考了良久,叹了口气:“确实瞒不过你的眼睛,此地……此地的眼线,的确是经我手安插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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