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是个昏君 第142节

车夫重复了一边目的地,手里握着的车绳朝着那老马的屁股一打,马车便哼哧哼哧地前进了。

“您……您破费了,先生。”

波塔小心地看了看车厢里并不豪华的装潢,他已经很久没有搭过出租的马车了。

“要是我今天能早些从港口出来,您也不必花这个钱……”

韩东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

一架马车即便环绕整个塔里斯教区,也不过两三个银币的价钱西亚的银币,与泗蒙的几乎全无不同,区别只在于泗蒙钱币的一面铸着回龙纹,而西亚的钱币则铸着十字与盾剑的徽记。

这种几乎一比一兑换,样式也近乎统一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两国的原始货币都已经停用,换句话说,他们眼下使用的钱币都已经接轨塔卡重新发行。

他的身家现在勉强还剩三十个金元左右,抓西亚内女干的那笔赏钱虽说个金元,仍有许多名目的税账要缴,更要在李宰的罚款到账之前垫付重修怡红楼的工人工资。

“就算是阿育神的降物,也防不住这种变相殖民啊……”

“您说什么,先生?”

波塔听见了韩东文自言自语的唏嘘,韩东文只笑了笑:“没什么,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马车应该很快的……”

听了他的话,波塔立马积极地把身子探到左边,透过车厢的玻璃往外看去:“这里是……怎么会到米奈区?”

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先生,您被坑了,看我的。”

韩东文还没反应过来,波塔已经砰一下拉开车厢门,一只手抓住外面的把手,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到了正在行驶的马车车厢外,朝着车夫大喊:“喂!老东西!为什么不从泉水街走,转大教堂过去?你敢绕路?”

谷虽然他少年的稚嫩音色听起来并非那么有威胁,但显然,波塔已经识破了车夫绕路的把戏。“你……你给我坐回去!”

车夫脸涨红了,嘴巴里喷着唾沫:“今天大公到访大教堂,还参加了祷告,泉水街到大教堂早就已经堵得不成样子了,我这是为你们好!”

“那你也不应该绕米奈区这么大一个弯,从霍利夫区走不就行了!”波塔不甘示弱。

车夫哼了一下,应当放弃了辩白骂骂咧咧道:“绕哪条路你又知道没人了?我这是绕远点不耽误你们,不想坐了就先把钱给结了,真是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韩东文轻轻咳嗽了一声,伸手把做着危险动作的波塔拉回了车厢按在了椅子上,沉声道:“停车。”

“妈的!”

绕路被识破,车夫只觉得倒霉,没什么好气地一下勒住了老马:“给钱!我不拉了!”

韩东文翻了翻口袋里的钱袋,掏银币放在手心里展给对方看了一眼,那车夫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这,这可比他这趟能挣的要多一倍!

车夫的表情立马谄媚了起来,搓着手问:“哎哟,先生,这,我这也是担心耽误您的行程才……”

他伸手就要拿过韩东文手中的银币,韩东文却忽然一收手:“这是来回的车钱,既然都绕到这边,我们今天就不去泗蒙街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波塔:“你刚才说大公到访大教堂,我记得你们西亚的大公并不经常去教会吧?”

这种情况不可能把百姓蒙在鼓里,车夫茫然地点了点头。

“去教堂。”

韩东文把银币往车夫手里一拍,缩回了车座里。

大教堂前。

韩东文与波塔在距离教堂还很远的地方便被迫下了马车围观的人群已经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人头一个攒一个地往前推搡着,都想看看那位蒂尔达大公进入教堂的模样。

教堂内部,他们是进不去的。

尽管如此,众人也狂热地往前簇拥着,挪动着。

韩东文很清楚众人这样做的原因进入教堂祈祷的时候,大公并不会穿着那一身骑士般的银甲,而是会遵循着西亚的传统,换上一身礼服。

在原本的《却阴》当中,西亚公国的任务有不少回顾往事的传说,虽然那个时间线的蒂尔达大公已经没了,但CG和图册上面的蒂尔达大公身穿礼服实在是很顶,真人想必更上一层楼。

至于她为何到教会来,韩东文自然也心知肚明。

早上皋开了小会,蒂尔达立刻动身与神主教会接触,这几乎已经摆明她要对教会的圣杯动手了!

“波塔,跟紧点。”

人实在很多,韩东文不得不转过身来叮嘱一下跟在身后的少年。

波塔点了点头,他的身高不够,不得不在人群中转来转去才能从缝隙中看到教堂前的光景大公邸的卫兵们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架印着大公邸纹章的马车停在了大教堂的正前方,几个穿着神主教会服装的人正恭敬地站在马车前方的位置,等待着蒂尔达下车。

“那是……”

波塔忽然一声惊呼,韩东文愣了愣:“你看见谁了?”

“那就是给我母亲免费供药的神父大人!”

050 “谦逊”

“大公!”

“是大公!”

人群被欢呼的狂潮席卷,原本的喧闹和杂乱顷刻间都变成了一种万众合一的专注,目光所及之处,自然是那架印着大公邸徽记的豪华马车。

“你说的是谁?”

韩东文把波塔拉近了些,在喧闹的人群当中尽量大声让他听清:“是谁给你们发药的?”

波塔抬手朝着大公的方向一指:“就是那个神父,他和别人不一样,对教区里的人都很好的!”

韩东文回过头去正要寻找波塔所说的神父,却一下子愣住了。

蒂尔达的身影已经从马车车厢中探出,两位卫兵守护在对开的马车门旁边,在群众的喧闹中,一个耀目的身影出现在韩东文的眼前。

银发。

仿佛散发着银色光辉的长发被盘成了典雅而繁复的发髻结在了蒂尔达脑后,随后是她那精致和天鹅一般的脖颈,洁白的领子围着她脖子上瓷器一般的皮肤,再往下则是黑色的细绒布的长裙并不修身,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点缀,仅仅是被蒂尔达双手轻轻提起的黑色长裙,黑色的封腰,几粒顺着腰线向上的铜纽而已。

修女?

即便是修女服,这也过于的简洁了连象征着神主教会的十字符装饰都没有,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黑色长裙,陪着白色的领子与袖口罢了。

但恰恰是这样简单到了极点的衣服,反而将蒂尔达衬托得无比的庄严,清冷。

“欢迎您,大公。”

一个身形有些消瘦的老者迎了上去,他身上穿着繁复而庄重的神父服,外面还披着一件红色的大袍,上面有各式繁复的刺绣,与蒂尔达身上简单的黑色长裙比起来显得更加的复杂。

在西亚公国的PV当中,与蒂尔达大公战斗的那位年轻神父亚历山大当时穿的神父装可远远没有这位老神父身上穿的这么隆重复杂,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袍罢了,哪像这位老神父身上这繁复的红袍,工艺简直能和韩东文的龙袍媲美。

但这老神父的身形却很是佝偻,宽大的衣袍突出了他嶙峋的骨架,花白的头发烫贴地往后梳成一个背头,仿佛一个西洋版的文永行似的。

“感谢您的迎接,加斯科恩神父。”

蒂尔达微微低下了头,躬身行了个完美无缺的淑女礼。

“或者说,我现在该叫您总团长大人?”

她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但说出的话却隐约有些锋利。

西亚公国,现任国教骑士团第三团团长,“谦逊“,神父加斯科恩。

坊间已经有所传闻这位专注于研究和医学的神父,将在教皇陛下的见证下升任国教骑士团总团长的职位。

总团长,是神主教会旗下国教骑士团的总首领,由七位骑士团长中推举,教皇选拔,有着直接管辖整个国教骑士团的权力。

如果说在西亚公国,传统意义上的“王”是神主教会的教皇,那么国教骑士团的总团长就是这一人之下的高位,而大公只不过是推到前台执政的傀儡罢了。

然而蒂尔达实在是一个特例,她凭借着最纯粹的力量,将西亚公国的局势变为了神主教会与大公邸的对立,也有了能直视教皇的资格因此,面前的加斯科恩即使真的成为了总团长,仍旧要在她面前低下头来。

“不,不,我只是主忠实的仆人,还尚未有统领骑士团的资格。”

加斯科恩笑着低下了头,若不是身上华丽的服饰,他简直就和一个彬彬有礼的老头没有什么两样。

蒂尔达轻轻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袍,这身其他神父无法穿着的红袍几乎把“老子马上就要当骑士团长”写在加斯科恩的身上了。

“您很谦虚。”

蒂尔达淡淡地说完,转身面向了在道路两旁围观的市民,轻轻抬起手来缓慢地示意着。

“教皇陛下仍旧不能见客?”

她问。

一旁的加斯科恩配合着她的动作,笑着看向围观的人群:“教皇陛下仍旧需要休养,希望大公能见谅。”

“请转达我的问候,相信凭借加斯科恩神父您的技术,一定能够让教皇陛下康复。”

蒂尔达没什么感情地说着,估摸着手招得也差不多了,pose也摆够了,便转身轻轻提了提裙摆,准备随加斯科恩神父一齐走进大教堂里去。

不料这时加斯科恩神父却轻轻咳嗽了一下,微妙地上前半步稍稍挡了一下蒂尔达的路,低声说道:“大公邸下,既然您先前所说是希望多参与教会事务,在民众面前缓和我们彼此的关系,不如今天也按照教会的惯例,允许民众参与祷告?”

蒂尔达看了看加斯科恩:“这里的人很多,我记得大教堂中是没有这么多的地方的。”

“并不需要把所有人都带到大教堂中。”

加斯科恩笑了起来,脸上干瘪的皮肤如同树皮一般堆积,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用着沉稳的声音开口:“塔里斯教区的各位教民”

“铭记今天吧!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西亚公国的大公,蒂尔达达克,再一次来到了教堂追寻神主的光辉!”

“蒂尔达,是西亚的大公,更从出生之时起便沐浴了神主的荣光,我们的圣女时隔多年,终于重回了神主的怀抱,庆贺吧!祈祷吧!在圣女的引领下,我们必得救赎!”

人群一下子欢呼了起来,一股难以名状的狂热情绪迅速席卷了人潮,夸张的人甚至已经热泪盈眶,冷静的人也已经闭目低头祷告了起来。

“见鬼了!”

少数看热闹的人并非神主教会的信徒,看到这向来与神主教会抗争的大公重拾自己的圣女身份,吐了口唾沫便骂骂咧咧地要走,却被一旁情绪渐渐激动的信徒听见了。

“你说什么?”

“那可是神主的圣女,主的意志在她身上显现了,她悔改了!”

“悔改个屁,我看这娘们脑子难得好用,现在又坏了!”

“亵渎!这是亵渎!”

信徒们的呼号逐渐演变成了争吵,情绪也逐渐地激动了起来,韩东文见势头有些乱,低头朝着站在前面的波塔招了招手:“小子,咱们先走吧!”

“嗯!”

波塔点了点头就要从人群中挤出来,忽然一个站在他身旁的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将波塔整个人提了起来:“小子,你要去哪里?你也是亵渎神主的那帮人吗?!”

波塔连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神主在上,我是虔诚的信徒,最虔诚的那种!”

“是吗?”

男人眉头一皱,将波塔提留得离自己近了些,抽了下鼻子嗅了嗅。

“你说谎!”

男人的手臂猛地用力将波塔举起,如同战利品似的向着周围的教民展示着:“看呐!这样的小孩也成了亵渎者!明明一身的酒味,却还敢冒用神主的圣名。”

他口中喷着唾沫朝着那些正要离开的人大喊着:“怎么了!就这样抛弃你们弱小的同犯吗?亵渎者们彼此背叛,而虔诚的人团结一致得救了,神主在上啊!”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只觉得面前一黑,一个人影从杂乱的人群当中健步踏出,动作极细微又极快地朝他的手臂打出一拳,男人只觉得手臂一凉,接着发麻,被他提着衣领的波塔顿时掉下来落在了地上。

他再低头,面前只看到一个黑发的背影,正抬手护着波塔要准备离开。

“亵渎者……不,不,异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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