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是个昏君 第120节

榔头露出一张苦脸:“这哪能和市价比,兄弟们是实在缺钱用才有胆子卖寒英宗出来的东西,拿到市场上叫人认出来了,那风险能和店里买来的玩意一样吗?”

那云哥显然没有榔头这般社会老手的经验,被唬得愣了一下,脸色青道:“先去卖,速度要紧!你记住,要是走漏了我……”

“绝不会走漏是您的,放心云哥!”

榔头立马拍胸脯保证,接着说:“兄弟们的跑腿钱咱们已经谈好了,按照道上的老规矩,先给您底价的货款,多卖出来的部分下次补给云哥。”

这内门弟子自然不可能放一百个心让榔头这样的社会闲杂人等把自己东西白白拿走,因此两方约了底款,由榔头先付清,拿出去成交的部分分成,若是榔头这边有了什么坑人的打算,下次便不会再合作。

然而这社会上坑蒙拐骗的路子有千百种,一个内门弟子能料得到多少呢?

“云哥,你要不放心,不如咱们一块儿去。”

有人撺掇着,榔头也露出一脸淫笑:“是啊云哥,嘿我跟你说,这两天浩山盟来的人多,城里雨花楼的姑娘可全都上班儿了哈,瞅瞅去呗?”

“雨花……”

云哥的眼里当即便露出了几丝神往。

虽然平日杨开并没有给他们门禁,亦没有什么清心门规,但寒英宗的上贡总归要给,他自己向来不是很宽裕,实在没有什么盈余跑去花天酒地。

而眼下,寒英宗以后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八成是完了,捞回这么一笔钱……

云哥眼里一动,拍桌子站起身来。

“带路!”

翌日清晨。

韩东文已经用罢早膳动身前往太书阁,昨日他与钟礼林商议怡红楼一事的时候心系初号机没有谈得太细,已经商议好今日再细细议定。

他的第一步构想,就是将怡红楼的经营权分让出去,吸引到民间商贾出钱经营,国家只需行池古之道以坐收营生。

为此,他必须要想好该怎么走让利第一步,好叫民间的这些青楼老板愿意包下这看起来赔本赚吆喝的怡红楼。

修建怡红楼时的安海金已经算过,可以支撑日常开销运转,但人总是要这些老板来出的。

太书阁中,三人围桌静坐。

“殿下,昨日微臣与文大人苦思此事,却总有伤及民间商贾之利的担忧,恐损殿下圣名,不得不字字斟酌。”

桌上一共有两封折子,钟礼林低头呈上了其中一张,韩东文接到手中细细去读。

字词写的很考究,但这封这次的主旨,仍旧是颇有些生硬地将怡红楼场地租让与民商,堂而皇之冠上一些假大空的理由,臂如这是皇帝盖的楼,供万民瞻仰,便一定会有人前往,将此楼借与民商乃是圣恩,属于是他韩东文给了民商们一个发财的机会了。

但你韩东文盖的楼又不是韩东文自己,谁会真的天天去啊?

韩东文读完,没有掩饰地摇了摇头:“如此言谈,不可取信于民的……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人接下怡红楼来么?”

钟礼林早已料到有如此结果,点头应下,坐回了原处。

“殿下。”

坐在一旁的文永行忽然开了口:“殿下可否容老臣问一个问题?”

“您请说。”韩东文连忙低头答道。

“殿下上朝之日仍历历在目,老臣看在眼里颇以为然,但那日老臣仍旧注意到一件反常之事,斗胆请殿下解惑。”

文永行谦恭地开口道:“那日殿下在堂上正襟危坐,仪容颇为庄严,是何用意?”

“用意?”

不明白文永行为什么突然问了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韩东文疑惑地回答道:“并无什么用意,只是想着坐端正些,守帝王之仪,更能像个皇上。”

听了他的话,文永行点了点头:“殿下能有这番考虑,实在令老臣深受感动。”

他顿了顿,却话锋一转:“然而,殿下当日坐于堂上,可很舒服呢?”

舒服?

韩东文略微一回忆,只记得那龙椅由硬木制成,自然谈不上舒服。

他摇了摇头:“并不舒服。”

文永行露出一个笑容:“正是,殿下为了更像个皇上,让自己行了不便之事,虽然用意并无不妥,但长此以往并非为王之道。”

韩东文琢磨着,文永行看了看他,似乎是怕他悟性不够一般,又说:

“您是皇上,并非是皇上该如何坐,您就要如何坐。”

“而是我如何坐,皇上便是如何坐。”

韩东文恍然明悟,眼里亮了起来。

“正是。”

文永行恭敬地低了低头,抬手呈上第二封折子:

“昨日国金司辰部部尉柳承大人拜访过太书阁,这折子内是国金司的提议,老臣以为,殿下应当考量一番。”

韩东文接过折子,在面前展开。

019 治商

柳承所奏的折子里,主要说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开始收紧民间风月场所经营的要求,以民生出发开始要求经营登记与场所环境,包括对参与经营人员的管理与登记,以惠民生。

第二件事,是面向开放怡红楼的经营承包,并在怡红楼中配套登记管理人手。

“泗蒙民间花馆青楼,所允向来是风月雅兴,按法理来讲,明面上是不得买卖春情的。”

韩东文正读着,文永行在一旁开了口:“类似的买卖,不但有悖伦纲,更易有花柳之患,这是从来没有正经允许过的。”

“但禁是禁不了的,一定有私下的营生在做。”

韩东文如此回答,合上了手里的折子,开始思考起柳承的建议来。

他自己的想法从来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忧。

强征民女,不得民心。

出让怡红楼,又怕吸引不来民商。

柳承的提议很简单,先要收紧监管,再推出已经符合监管的,配套现成的官家场所来。

“这样难道不会怨声载道?”他皱着眉请教文永行:“如此的安排,民商自然能看出是官家刻意为之,这岂非是逼着民商去承包这怡红楼了?”

“是。”

文永行言简意赅地回答。

韩东文奇道:“百姓选秀女逼不得,民商包怡红楼便逼得?”

一旁的钟礼林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文永行和韩东文二人,迟疑地开口:“老师,可否由学生向殿下解惑?”

“当然可以,殿下?”

文永行如此回答,韩东文自然点了点头,钟礼林咳嗽一声道:

“民商与民,并不该相提并论,百姓有友邻,商场无睦邦,强逼一部分百姓,会让一部分百姓痛楚,其余百姓自然亦感同身受,从而失了民心,这是对黎民百姓而言的。”

韩东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强逼一部分民商,他们的友商却断然不会感同身受,只会把这当成是壮大自己的机会?”

钟礼林笑了起来,合掌道:“友商,真是个妙词,不错,虽然同为民商却绝不会互惠互利,这所谓的友商们分食市场,是断然不会同心反抗的。”

韩东文听在耳中,心里暗自想这事情未必可以说的如此笃定,现实世界中有的是各大行业协会拉帮结派保证自己行业的生存。

但钟礼林如此自信的原因是摆在眼前的。

这里是泗蒙,这里有皇帝的铁拳。

即便真的有了青楼协会,岂非是要先从市场中决出个龙头,再来思考行业的生存?

“依你所言,一旦宣布加强民间青楼的管制,那么自然会让民间青楼场所苦于应付监管,这当中的成本不菲……”

韩东文渐渐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

“正是,民间风月商人清楚官家所图,如殿下之意包了怡红楼,其实等于花钱买了调查的豁免,这就并非是天下不韪之举,而是简单的治理罢了。”

钟礼林如此解释了一番,韩东文越来越在心里发现,自己做了这两个月的皇帝,却只是享了皇帝的福,思考的方式还没有跟上步调来。

如果宫中下令从民间强征民女带入青楼,非但荒唐,亦会激起民愤,这是拍屁股想办法,属于做梦式脑回路,是为下下策,断然不可为之。

而如同盖房地产一般盖了楼,想办法推出优惠政策来吸引招商承包给青楼民商,这是一种吆喝式的办法,思考的方式仍旧是平民化的,充其量也只是商人化的脑回路,依然只能算是下策。

直接点出政策的方向,让民商清楚明白地知道该听什么话,做什么事,那么民商即便不情不愿,为了保住市场地位也会断然顺应,这才是真正管理者的角度。

命令人民很蠢,命令能够命令的逐利者,让想要的效果辐射到民间,才是正确的做法。

“照这么办。”

韩东文已经想通了柳承的提议,正色道。

文永行与钟礼林二人连忙应诺,铺开纸笔认真去听他要说什么。

“泗蒙上下青楼艺馆整顿不周,患及民生,当着力整顿监督,按法司、金司之规范以营业,未能达标者停业整改,这是第一条。”

“怡红楼之规模建设均是按标准施工,现亦向民商艺馆开放承租,不取租金,以上报营收部分纳入国库为营,这是第二条。”

钟礼林抄写完第一稿,呈给韩东文过目,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上两条按法司名义外发……两日之后发出。”

“是。”

钟礼林点头应道。

自此,原本差点弄得举国上下鸡飞狗跳的强抢民女下海,终于变成了两道只针对商贾的政令。

若有在为自家闺女担惊受怕叫苦不迭的人家读到了邸报,知道了提前选秀之举并非成命,或兴奋,或只觉得劫后余生,如此而已。

至于那两条丝毫不显著的针对民商的政令,恐怕只会被茫茫百姓暂且扔在脑后,唯独做这门生意的老板们,才能感觉到风雨欲来之意。

“殿下为何要等这两日?”

文永行在一旁满意地抚须笑问。

韩东文回以一个笑容:“总还需要将此事过一遍兵司的眼底,不然岂非是朕要不归他管了?”

这两天的时间,并非单纯只为让国兵司知晓而准备的。

其他的考量,自然也是为了初号机这一边。

十三处怡红楼开放给民间青楼经营,韩东文个人的收益全部就集中在眼下的天鹰城。

他绝不会让哪家青楼包下这天鹰城的怡红楼,蛋糕做大了却没了自己的一份,成何体统?

这两天的时间,就是要利用这内部的信息先把最重要的资源姑娘给牢牢握在手中。

天鹰城中的一处颇为高档的酒楼旁,杨开的马车已经在这里停了许久。

初号机表情木然地坐在他的对面,只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

“要等到什么时候?”

杨开有些不耐烦地问,自从前日韩东文要他约见天鹰城附近风月场所的老板,他便记在心上赶快去下了帖子,今日约的午宴已经日上杆头,面前的韩东文却仍旧坐在马车里说待会再上去。

“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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