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说要动手吗?那与朕动手试试啊?”朱怡睿身体一震,磅礴浩然的气息滚滚而来,头顶好似一头金龙盘旋。
天子皇拳,皇道绝学,霸道强势,同等武学之中,几乎没有能与之媲美的。
而且与皇有关,国势越盛,帝王之权越重,天子皇拳修炼越快。
如今大明幅员辽阔,子民亿万,朱怡睿登基又近一年,权势渐盛,修习也快得很。
徐公公紧随其后,身后一百向阳卫气势相合,好似一轮轮红日,步伐踏动,霸道的真气不断向外涌去。
在场之中虽多江湖草莽,对朝廷无有多少敬畏之心,但面对当今天子,心中仍是有些畏惧,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还要打嘛?如果要,就先与朕动手。”朱怡睿道。
“你们人人皆有命案在身,如此招摇,当我大明铁律是死的吗?郭总捕出事,是朝廷的事,不是你们可以越权的借口,如果人人都可执法,还要六扇门干什么?还是说你们都愿意进六扇门?”朱怡睿道。
“大家只是为了天地正道,正道在,一切在所不惜。”不知道是谁喊了句。
“正道?朕就是正道,朕说对才是对。”朱怡睿道。
朱怡睿说的霸道,但却没人觉得不对,说到底还是皇权至上的世界。
“天地正道自有道理,不是因为天子便能肆意妄为的,天子不修德,天必降祸。”慕容明成微笑道,“难不成堂堂六扇门总捕身死,可以当没一回事,又或是这逍遥王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也对这江南姓沈不姓朱啊。”
“放肆。”朱怡睿目光一厉,霸道的龙腾气爆发,拳头打来,好似天崩地裂。
慕容明成身上紫光一闪,一掌平推,烈阳般灼热的祝融掌打出,一声嘭响,慕容明成朝后退了一步,略带诧异地看了眼朱怡睿道:“天子神威,草民敬佩,不过草民是想帮助朝廷缉拿凶手,一时无礼,天子身为社稷之主,想来不会计较,否则这么多人,也不好收拾。”
“碍事的离开。”朱怡睿冷声道,目光霸道地扫过一群人,然后落在沈若凡身上道,“师兄是你自己和我走,还是动手。”
“抓我?”沈若凡反问道。
“没错,师兄,郭总捕尸体上残留的的确是惊神一刀的刀气,从现场痕迹来看,没有任何痕迹,是一招致命。普天之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惊神一刀,更没有人可以用一把飞刀一招杀了郭总捕。”朱怡睿道。
“所以就凭一把飞刀就认定是我了。”沈若凡道。
“就是因为毫无证据才会是你,如果有其余证据说是你,那一定是多余的栽赃。”朱怡睿道。
“如果我把天罡地煞晶石交出来,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沈若凡道。
“师兄,我不是因为私怨,而是秉公处理。”朱怡睿正色道。
沈若凡看着朱怡睿,再一次的目光交汇,一者双眼赤红,一者眼中泛出淡淡金色,两股恐怖气息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一股嗜血残暴,一股残酷霸道,分金断玉般的内力气场包围两人,周围的人纷纷退开,不敢贸然卷入其中,但众人脸色各异,就连一些站在沈若凡这边的人都不在坚决。
一声脆响,沈若凡腰间七杀断刃突兀出鞘,化作一抹血光直朝朱怡睿而去。
朱怡睿面色不改,好似未曾见到一般,左侧发丝掉落,七杀断刃稳稳停在他肩上。
“暂时放你那,用你的皇气压制,别让它控制不住杀人的渴求。”沈若凡道。
“会的,来人,带走。”朱怡睿道。
“还有,给我一刻钟的时间,让我去现场看看,另外,教育这帮孙子,别闹乱子。”沈若凡道。
“没问题。”朱怡睿道。
“行吧,枷锁镣铐。”沈若凡伸出手来,任由这些人动作。
“若凡。”周若眉几人脸色顿变。
“没事,皇帝都来了,难不成连他都做了?这世道还没有到清者浊,浊者清的地步。”沈若凡道。
“再说,这应该就是某人的第二局吧。”沈若凡看向慕容明成道。
“王爷什么意思?这话我听不明白啊。”慕容明成道。
“别装,刚才你要打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雀跃的,直觉告诉我除了杀了你之外,其余无论是打还是不打都会在你计划当中,可是你敢来我面前一定有所依仗,所以我弃权。”沈若凡道。
“能吓唬住鼎鼎有名的逍遥王,我也算是有幸。”慕容明成道。
“你都来了,那就叶落归根,别离开江南,埋在这里吧。”沈若凡道。
“这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阶下之囚是你啊。”慕容明成道。
“不急,我不管你们什么计谋,反正最后你们所要的东西在我手中,不还是要找我?”沈若凡主动带着枷锁,“带路吧,江南大牢,我也坐两回了,再多一回也无所谓。”
“我带你走。”宋青瑶冷着脸道,今天的事情发生的不多,但已经足够让她方寸大乱,平素最敬重的师伯死了,而且嫌疑人还是自己的心上人。
“没事。”沈若凡柔声宽慰一句,宋青瑶像是找到了个主心骨一样,心中稍定。
沈若凡束缚双手,被六扇门的人包裹着走进衙门,见着悬的死尸,沈若凡表情凝重,他和郭巨之间的关系不好也不坏,郭巨曾经受先皇命令追杀他,也曾经和他在大内并肩作战,但有宋青瑶在,总是有这么一层关系,而且沈若凡对郭巨的品格也有些敬佩。
只是沈若凡还未行亡者敬礼,一道如水剑光刺来,又快又狠,沈若凡脸色微变,秋水剑法,身子微微一侧,恰好躲过长剑,但长剑又是顺势一挥,沈若凡躲无可躲,只好以手中铁链阻拦,剑与锁链摩擦,却也幸亏沈若凡武功高强,是以针对他的刑具也是百炼钢铁,能挡得住对方一剑。
沈若凡不欲和对方生死相见,但对方却没有手下留情之意,招招凶狠,沈若凡武功虽略胜过对方,但他并不习惯躲避,而对方剑法确实精妙,沈若凡不多时就受了些伤。
又是一剑划来,沈若凡躲无可躲,身上一抹煞气闪过,就打算彻底还手,一柄细长的剑刺来,挡住对方的剑,宋青瑶急切道:“师父,凶手不一定是若凡,还有待查。”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用飞刀杀死大哥?青瑶,我知道你喜欢他,过去我不反对,但现在我不准。”萧秋水冷冷道。
“师父,若凡不可能杀师伯,这毫无理由,他没有动机。”宋青瑶道。
“谁知晓他是为了什么,这世间的杀戮本来也就不是所有都需要一个理由的。”萧秋水道。
沈若凡瞄了眼萧秋水,心中暗暗摇头,老朱和萧秋水还有死去的郭巨也是一段恶俗三角恋啊。
不过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沈若凡直接走过去,看着郭巨尸体,和平常没有区别,依旧方方正正,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这么充满威严。
只是现下最惹人注意的却是郭巨咽喉的那柄飞刀。
三寸七分,薄如蝉翼。
“皇上许诺我有一刻钟,你们不想谋逆就一边站着。”沈若凡冷冷道,手放在郭巨尸体上,轻施内力,所有衣服全部炸裂。
这对死者有些不敬,不过沈若凡相信郭巨是不在意的,目光扫视郭巨全身,详细检查,最后得出了个结论——郭巨是死在这把飞刀下,没有其余任何因素。
而这刀的确残存惊神一刀的刀气。
所以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会惊神一刀,并且故意陷害自己。
“好了,牢房在哪,我自己去。”
第七十三章 自古帝王皆凉薄
“反了他,给朕说这话。”朱怡睿气得一砸手里书籍。
任东流面色恭敬不敢多说,心中却道,如果这都算反他早反了。
再说,他就算哪根脑筋真不正常,真反了,其实你也拿他没办法。
一个人发泄,没有人搭台唱戏,朱怡睿发泄一通也累了,重新坐下来道:“现在江南如何?”
“启禀陛下,江南水运的力量已经不断运作,以不二庄为中心,周若眉代替沈若凡的的盟主,指挥若定,整个江南本土的武林人都服她,江湖人杀戮虽不断,但平民损伤不多,几日前,海沙帮蓄意伤害平民,还没过多久,整个海沙帮就被夷为平地,上上下下百来个人头扔在各大门派门前,各大门派虽然杀戮不息,但都不敢对平民动手。”任东流道。
“江南在师兄出现之后,其余人都站在了他的旁边,好似没了师兄就会如何,但在师兄出现之前他们哪一个又不是这大明的风云人物?尤其嫂子,娶妻当娶周若眉。”朱怡睿道。
任东流表情不变,心中腹诽不断,都关起来了,不还是称呼嫂子?
“任卿,你觉得朕做的是不是太无情了?”朱怡睿忽然反问道。
“一切自有陛下圣裁,锦衣卫全体都是陛下手中最锋锐的刀,陛下的旨意就是锦衣卫上下刀锋所指的方向。”任东流道。
听到任东流信誓旦旦的话,朱怡睿心中微微一松,“锦衣卫的忠心,朕懂得,此间就你我二人,便说一些话吧,朕以天子之名立誓,不会害你,更不会伤你家人分毫,你觉得朕做得如何?”
“既然陛下恕臣无罪,那臣便直说,大明近一年来,陛下登基,朝中改革,国库充盈,收复岭南,甚至辽东之战,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能忽略逍遥王的帮助,陛下既然封他为江湖逍遥王,为何容不下他呢?你该知道王爷他在意的是真正的逍遥。而且陛下威严日重,许多话,臣不敢说,满朝文武更不敢说,但王爷敢,陛下你要开创前无古人的基业,就需要过人气魄,一如唐时唐太宗听魏征之谏,甚至连心爱的鸟儿都闷死在了怀中。”任东流道。
“任卿,厚古薄今,这是孔子留下来的传统,但这是人家儒士,你不要学。成天说尧舜,却不想想尧舜时候,现在的儒生有几个不是奴隶?孔子想恢复周礼,那是因为他孔子是没落贵族,如果他是奴隶出身,你看他会不会说什么周礼不周礼的。至于李世民和魏征,那些文人和谏官最喜欢的比喻,可是魏征最后下场怎样?李世民亲手把魏征的墓碑砸了!这就是所谓‘君臣和’最后的结局。自古帝王皆凉薄,在乎的只有价值,李世民得位不正,所以一直在演戏,做出种种举动只为求名,到了晚年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他的帝位牢不可破,所以索性不演这出戏了。”朱怡睿一脸不屑道。
任东流脸色微变,还是道:“陛下,宋时宋仁宗死时,举国痛呼,百姓自发哀悼,就连敌国辽国百姓都为之哭泣,一声不说一个死字,人所共尊;还有我们大明孝宗,一生只有一妻。并非皆凉薄。”
“仁孝?所以宋仁宗连个儿子都没有,最后皇位生生落在别人手里。至于孝宗,武宗无子,最后同样皇位落在了旁系手里。这就是仁孝的结果。连皇位都不是自己子孙的。”朱怡睿冷声道。
任东流一时无言,他到底是动刀的,嘴皮子一般,历史也不是特别好,只记得这么两个人了。
“任卿还有话说吗?”朱怡睿道。
“臣无言,只是臣和多数大臣们的想法一样,国家兴盛与否,不看国家疆土多大,也不看军队多锐,而是百姓是否丰衣足食。仁孝二宗在,百姓安康。若无人劝谏,雄才伟略如秦皇汉武,一晚年痴迷长生不老,一穷兵黩武,晚年下罪己诏。”任东流道。
“晚年是晚年,朕学这种手段,至少可以有晚年,否则早死如何?何况,秦皇汉武又怎样?厚古薄今?你凭什么又确定朕比不上秦皇汉武?”朱怡睿反问道。
“一切听凭陛下圣裁。”任东流最后又恢复了平时的话。
“不说了?朕还以为你会说他功绩多高,然后不该功高震主呢。”朱怡睿戏谑地调侃一句。
任东流无言以对,身为锦衣卫督指挥使,他就算再正直,也知道所谓世事清平,不人人算计,不功高震主,其实只是虚话,生在扭曲的官场,想要直中取,除非你想当一辈子小官。
“接下来的话,朕替你说了吧,他不爱名利,不爱江山,只想逍遥自在,我不该容不下他。”朱怡睿自说自话,“可是朕越修炼天子皇拳,就越不喜欢有超脱自己掌控的存在。一个逍遥的人,却拥有足以颠覆我大明江山的力量,如今我大明最能打的军队是他一个岳父家的,最有钱的是他另一个岳父,朝中新进文官一半也是出自他别的岳父门下,江湖之中,他威望之重,自嵩山之后,就几乎是江湖第一人,你说朕真放心得下吗?”
任东流再次无言,自古帝王多薄凉,怀疑一个臣子,更多时候,并非因为臣子想要造反,而是因为臣子们想要造反就有造反的能力。
所以做臣难,做霸君的臣子更难。
“尤其是江湖,当年国家危矣,是江湖救了大明。但这些年,江湖已经成为大明的一颗毒瘤,旁的不说,就说处理如今的江南风波,江南几大山庄合力效率远比你锦衣卫和六扇门高得多。如果这股力量用在别的方面,你们镇压得过来吗?”朱怡睿道。
“你知道朕,为什么要关师兄吗?是因为怀疑他杀了郭总捕?还是想谋反?都不是,这个江山在师兄面前什么都不是,有宋青瑶在,他不会杀,否则也不会主动被我关起来。但这给了朕一个理由,让他把天罡地煞晶石交出来的理由,现在他给了也好。”朱怡睿道。
“那事后,陛下要除掉他?”任东流道。
“谁敢除?”朱怡睿目光陡然一厉,皇者霸气铺天盖地朝任东流压来,“朕的师兄,除非他造反谋逆,否则谁敢杀他,朕诛他十族!”
“是。”任东流被朱怡睿的杀气吓了一跳,暗道果然沈若凡在自己陛下心中的地位不同。
“他虽在牢中,不过一切都要最好,不得有丝毫怠慢。”朱怡睿道。
“臣遵命。”任东流道。
“还有江南现在的情况必须加快解决,朕把师兄关起来,不是让这些胆大包天的江湖人来利用朕的,给我狠狠查慕容明成,此事一定和他逃不了关系。”朱怡睿道。
“陛下,慕容明成在江南似乎还有点势力,连周若眉都没有查到他在哪里,我们查不到。”任东流道。
“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不是朕要考虑的问题,朕登基之后就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在锦衣卫身上,你不要和朕说不行,否则锦衣卫的资金,这不介意转移到六扇门去。”朱怡睿冷声道。
“是。”任东流一脸郑重,心道虽然有资金,可是锦衣卫的密探主要在北方,南方,你本就是相信沈若凡,根本没有多大投入。
不过上司发话,哪怕毫无道理,任东流也不敢说。
第七十一章 牢狱独思,天魔教徒
十二月十六,花玉楼大婚的日子,沈若凡在牢房度过了自己的晚上。
透过牢房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月光,沈若凡拖着长长锁链躺着,虽然进了牢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睡牢房觉得挺舒心的。
真的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息。
他发现自己真的挺有病的,和语曦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怎么发觉,可是今日一番争斗,他就有种想要大开杀戒的冲动,尤其和朱怡睿目光交锋的时候,沈若凡有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一种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武功的预感。
沈若凡摇了摇头,思考起郭巨的死。
的确是死在惊神一刀上,证明除了自己之外真有人会惊神一刀。
沈若凡心中推算,除了自己之外,会惊神一刀的人,第一个创始人苏晨,他铁定是,第二个他儿子,这时候铁定活着的,但这两个人肯定不会闲着和自己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