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1939 - 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我国陆地面积最小,国土面积最大的省穿越到了1939年初。 故事是从一个交通事故开始的 第一章撞船了   2019年2月9日,农历正月初五,琼州海峡。   正午时分,总吨位10124吨、抗风8级、可载客999人、标准货车49辆的“海棠湾”号客滚船以14节的航速行驶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再过一个小时就将到达对岸的海口市秀英港。   “新华社海口2月8日电,据海南省气象局预报,今年第1号台风“帕布”继续向西北方向移动,正逐渐远离海南,6日白天起琼州海峡风力减弱至阵风8级。海口海事局发布开航信息,抗风等级达到8级的客滚船6日10时起恢复通航。据了解,台风“帕布”6日8时位于广西北海近海海域,最大风力9级,且以每小时9公里左右的速度向偏西方向移动,强度变化不大。“帕布”环流对海南省影响减弱,海南岛的降水减小,海南省气象局已于7日6时20分解除暴雨四级预警。由于台风已远离海南,8日白天起琼州海峡风力减弱至阵风8级,海口海事局解除停航,抗风等级达到8级的客滚船8日10时起恢复通航。同时,受台风“帕布”影响停运的海南环岛高铁、海口市郊列将恢复正常开行,进出岛旅客列车也于当日10时后逐步恢复开行,记者严峻、实习记者徐丽英报道。”   刘清明靠在船舷上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心不在焉地与妻子通电话。   “......本来事完了就能回帝都的,我连机票都买好了,谁知道论证方案的时候,有几个关键性的数据被专家置疑,要求我们做进一步的测试,这不就耽误了吗,最多两天,12号我一定坐早班飞机回家。”   “刘清明,年前你就说要回来的,女儿听说后盼了整整一个月,一直到大年三十的团年饭前还在问,爸爸几点钟到啊,可是你呢,不但没有个人影,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手机里传来妻子的叱责,他甚至能想像出那张俏脸的表情是如何凌厉,赶紧分辨。   “那会儿不是正开着论证会吗,手机静音没听到,一下会我不就打回去了?”   “你还好意思说,行,你工作忙,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好歹过年回趟家总可以吧,人不回来电话也没有,你说你,今儿都初五了,你除了三十晚上那个电话,就没有主动往回家打过一个,老婆老婆不要了,女儿女儿也不管了,既然这样,你还要家干嘛,什么也甭说了,12号是吧?正好长假也没了,你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到朝阳区民政局,咱们赶新年第一波,擎好!”   “别价啊,说着说着怎么急了,大过年不吉利,让孩子听了也不好,我错了,回去了你怎么着都成,谁让咱摊上了国家重点工程呢,好不容易申请立项了,眼看就要进入实质性阶段,你老公我做为组织上重点培养的青年技术骨干,横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吧,上头说了,这次论证会一结束,我们局所有与会的人都给三天补休。”   “三天?港澳台还是新马泰啊。”   “港澳台紧了点哈,新马太吧,回来咱们就去,一天逛完还有富余,到时候,国贸看场电影,再开个情侣套间,就咱俩,重温浪漫好时光,齐活。”   “你就贫吧你。”妻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想和你说说话。”   刘清明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宝贝儿。”   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爸爸!”   “宝贝儿,想爸爸吗?”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他又问了一遍,依然没有回音。   “喂,宝贝儿,喂,喂......”刘清明拿下手机一看,妻子的头像已经变成灰色,竟然断线了。   他赶紧拨回去,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想了想他又拨打了家里的固定电话,结果居然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刘清明一怔,这是啥情况?正打算再给母亲打个电话问问,突然听到很尖利的惊叫声,甲板倾斜得厉害,紧接着“砰”得一声,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他的脚下猛地一个打滑,幸好抓住了栏杆,才没有滑倒,   出事了,刘清明听到上层客舱乱作了一团,许多旅客争相跑出来想要看个究竟,他抓着栏杆一步步向船头挪去,在这个期间,船身又经历了一次摇晃,慢慢地停下来,到处都是忙着拍照发朋友圈的旅客,以及各种吐槽的声音。   “噎,微信怎么打不开了?”   “抖音断流了,我在直播呢,搞什么。”   “我去,QQ、微博、头条全都打不开,什么情况?”   ......   “海棠湾”号第三层的驾驶舱里,大副孙守诚从地上爬起来,掌舵的三副是个新手,今天是第一次独立操作,早已经吓得面色发白、话都说不利落了。   “孙副,我......我明明看到前面没有状况啊,它从哪儿来的?”   孙守诚的脸色很难看,撞船是一级事故,如果有什么伤亡或是沉了,那就是特大事故,最好的结果,扣掉奖金也是不可避免的,开年才几天就碰上这种事,哪里还有好心情。   “雷达,眼瞎了吗?那么大的船没有看到?”   雷达操作员也很郁闷:“刚才的确没有报警啊。”   “海棠湾”号是15年才下水的新船,设备都是最先进的,防撞雷达除非是失灵了,否则怎么也不可能毫无反应,当他爬起来时,雷达员又补充了一句:“导航仪无效,搜不到任何卫星,GPS、北斗都没有。”   那就是仪器问题了,孙守诚在心里做出了判断,现在最关键是的善后,希望被撞的船只有救吧。   “拉汽笛,马上联系岸上,让他们派出搜救直升机、救生船,所有船员准备救生圈和救生艇,船上的乘警通知到没有,让他们维持秩序,医护人员准备救人,发布警报,让乘客们不要惊慌,更不要乱跑,轮机部门检查设备运行状态,报告损害情况......”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慢慢凝固了,从驾驶舱的窗口往外看,前方被他们拦腰撞上的那条船已经侧翻过去,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船型,细长的船身,高高的桅杆,甚至还有两个粗粗的烟囱,如果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么位于前后甲板上的圆塔和伸出来的长细管子,则让驾驶舱里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尼玛,军舰? 第二章海自   被撞翻的时候,“朝凪”号驱逐舰正以30节的高速由西向东行驶,相对海峡而言就是打横,撞击发生在船身前段三分之一的位置,由于惯性的原因,侧翻之后依然在水面上滑了很长一段距离。   做为海南岛攻略舰队的先遣舰只,“朝凪”号与同级的“夕凪”号同属第28驱逐战队,建于20年代中期,到现在已经有16年的舰龄,1270吨的标准排水量只及对方的9分之一,在高速撞击之下左舷破了一个大洞,整个船身一下子翻过去,正在甲板上作业的几十名水兵“扑通扑通”掉进水里,其中包括了舰长林利作少佐。   遇袭!   这是林利作的心里第一个涌起的念头,左舷剧烈撞击像是鱼雷或是水雷,可是当他看到整个船身侧翻过来时,又否定了这个结论,究竟是什么武器,让这条102米长的军舰成了这个样子,奋力从海水里抬起头,他的眼珠子一下子瞪得溜圆,那是一艘白色的大船,高高的舰艏、流线型的船身、三层船舱,有点像是西方的邮轮,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烟囱?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排水量至少也有万吨,难怪一下子就将“朝凪”号撞翻了,可为什么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今天的天气状况良好,可见度很高,根本不存在视觉盲区,他不相信,观察哨上的水兵会让这么大一条巨轮驶到眼前也发现不了,感觉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不过眼下还没有时间来胡思乱想,“朝凪”号侧翻后,重心逐渐向右偏,缓缓地倒扣在海面上,然后迅速进水下沉,船尾首先沉下去,船首离开了水面高高翘起,像是一截铁棍直直地落入水中,仅仅几分钟的时候就飞快地消失在水面上,只剩下几十个水兵在巨大的漩涡中翻腾,如同一群落入池塘的鸭子。   “朝凪”沉没后,那艘白色大船没有再向前行,而是转向右侧,十多个救生圈从船舷扔下来,也让林利作看到了漆在船艏处的船名。   “海棠湾”   那是汉字,在这个世界上,以汉字为船名的只可能是他们正在征服的那个国家,问题是他没有看到船上挂着青天白日旗,只有一种奇怪的红底黄色五星旗,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   没等想明白,上空又有了新的动静,一架造型奇特,像只蜻蜓般顶着个不断旋转的透明翅膀的飞行器越来越近,白色的机身上用蓝字漆着四个汉字。   南海救助。   12时5分,这架隶属于交通运输部南海救助局海口救助基地飞行搜救队的空客H175s多用途直升机从1500米的空中下降,飞机上除了两名正副驾驶,还有一名医生、两名护士和一个4人的搜救小组,组长叶正鸿是这支队伍的头儿,眼睛往下瞟,耳朵里传来小年青们的谈话声。   “加个微信呗,没准哪天去打针,也好提前预约,我从小最怕打针了,有个熟人心里不慌啊。”   “加就加呗,我可是实习护士,正愁没人练手呢,你可一定要来啊。”   “哎呦我去,一不小心落你手上,哥们儿认了,噎,怎么扫不了啊,无效的网络链接?断流了,刚买的流量包啊,坑爹的电信,这不害我吗。”   “你不是怕了吧,哈哈。”两个小护士笑得花枝乱颤,叶正鸿想起了放假归来的儿子,嘴角不由得微微歪起。   “叶组,有点不对啊,飞机失去卫星导航信息了,无法定位失事船只。”   正驾驶扭头喊了一句,他猛然回过神来:“什么?仪器故障吗,不管了,开启雷达,别撩妹了,干活,所有人目视搜索海面,小孙小林,你们两个负责右边,老徐,你和我负责左边,人命关天,睁大眼睛看仔细了。”   四个搜索队员兵分两边,从舷窗朝下望去,瞄了一会儿感觉不得劲,叶正鸿干脆一把拉开舱门,用救生绳捆在腰间另一头锁在保险杠上,身体大半个倾在外头,看着让人眼晕。   “在那里。”   海面上最显眼的自然就是白色的“海棠湾”号客滚船了,叶正鸿以它为中心,四下里找了找,果然找到了水里的那些身影。   “1、2、3、4......31、32、33,怎么这么多,不行直升机装不下,呼叫救助船,问问他们到哪了?”   驾驶员一番呼叫,跟在他们后面出港的“南海救117”号远洋救助船正以20节的速度赶来,由于发生了特大沉船事故,带队的是海口救助基地主任何世维,得到消息后,他首先与“海棠湾”号客滚船的负责人大副孙守诚联系,弄清了事故的整个发生过程,情况并不复杂,两船在无意中相撞,事故发生时防撞雷达、导航仪全部失灵,所以没有准备,也没有采取任何避让措施,甚至连对方船只是什么来历都不清楚,从外型判断像是一艘军舰,在游客拍摄的视频上,能明显地看到船上有高大的桅杆,桅杆顶端挂着散射条纹的旗帜,这种旗帜并不陌生,来自于东方的一个岛国。   日本海上自卫队。   何世维已经无瑕去想,为什么海自的军舰会出现在南方海域的琼州海峡中心位置,无论撞沉的是哪一艘舰,也绝不会只有33名船员,伤亡很可能过百,这将是一起严重的国际纠纷,不是他们区区海事局或是交通部南海救助局能处理得了的。   “给我接省委外事办。”   海南省委外事办主任王胜接到电话脸色一沉:“何主任,我马上向省委汇报,你们要尽全力营救落水船员,派出潜水员在沉船位置做出标记,组织精干人员下去,能救出多少救多少,必要时我会联系省军区和海军有关部门,让他们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总之拿出最大的力量,尽量把影响降到最低吧。”   放下电话,他思考了一分钟,抓起办公桌上的一部红色电话机。   “省委办公厅吗,我是外事办的王胜,请接一号办公室,重大事件。” 第三章无法联络中央   12时25分,海南省委会议室里正在举行新年后的第一次常委会,与会者大都是从全省各地赶回来的,这次会议既是对去年工作的总结,也是对新的一年工作计划的安排。   代表省政府做年度工作报告的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吴明远,沉稳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着,。   “2018年,在省委、省政府的坚强有力领导下,我省深入贯彻落实总书记“4·13”重要讲话和中央12号文件精神,扎实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稳步推进华夏(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和华夏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努力改善和优化营商环境,开展“百日大招商”活动,积极引进总部经济企业,加快建设以服务型经济为主的产业结构,统筹推进稳增长、促改革、调结构、惠民生、防风险等各项工作,全省经济运行总体平稳、稳中提质,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实现良好开局。”   “初步核算,2018年全省地区生产总值4832.05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5.8%。其中,第一产业增加值1000.11亿元,增长3.9%;第二产业增加值1095.79亿元,增长4.8%;第三产业增加值2736.15亿元,增长6.8%。三次产业增加值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分别为20.7:22.7:56.6。   按年平均常住人口计算,全省人均地区生产总值51955元,比上年增长4.8%,按现行平均汇率计算为7858美元。   全省全口径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373.98亿元,比上年增长12.4%。其中,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752.66亿元,增长11.7%。在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中,地方税收收入628.68亿元,增长15.7%;地方非税收入123.98亿元,下降5.0%。   全省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685.44亿元,比上年增长16.7%。其中,教育支出248.31亿元,增长12.7%;文化体育与传媒支出47.38亿元,增长62.1%;社会保障和就业支出209.11亿元,增长14.6%;医疗卫生与计划生育支出144.43亿元,增长13.1%;节能环保支出58.56亿元,增长67.3%;城乡社区支出148.61亿元,增长23.0%;农林水支出226.13亿元,增长15.2%;交通运输支出141.25亿元,增长2.5%;住房保障支出65.91亿元,增长19.4%。   全年全省固定资产投资比上年下降12.5%。其中,房地产开发投资下降16.5%。按产业分,第一产业下降22.0%;第二产业投资增长15.8%;第三产业投资下降14.4%。按地区分,海澄文一体化综合经济圈投资下降11.6%,大三亚旅游经济圈下降15.5%,东部地区下降10.8%,中部地区下降6.4%,西部地区下降19.8%。在建投资项目3866个,比上年增加296个,增长8.3%;其中,本年新开工项目1192个,下降0.7%。   全年省重点项目完成投资666.71亿元,完成年度投资计划107.0%。“五网”基础设施完成344亿元,完成年度计划投资的112.0%。三亚亚特兰蒂斯水上乐园、海口五源河文体中心、琼中至乐东高速公路、海口齐鲁高端药品研制及产业化项目、华夏铁塔海南基础网络完善工程项目、琼中抽水蓄能电站项目、陵水富力海洋欢乐世界项目、陵水清水湾南国侨城旅游度假区项目、铺前大桥工程等项目竣工或进入竣工扫尾阶段;海口观澜湖度假区项目、海口康宁光纤预制棒车间技术改造项目、农村公路六大工程、洋浦150万吨/年特种油、海口桂林洋国家热带农业公园等项目超额完成年度投资计划。”   会议的主持者省委书记于铮的面前放着一杯冻顶乌龙,琥珀色的茶汤冒出丝丝醇厚的熟果香,他却没有看上一眼,而是始终保持一个专注的表情,听着那些有些枯燥的数字,省委办公厅副主任、他的大秘高焱突然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热水壶,脚步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做出一个添水的样子,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这个时候,吴明远的报告正好到了尾声,瞥见他的动作,微笑着说道:“高主任的壶里,是今年第一季的春茶吧?”   高焱还没说什么,于铮接话答道:“吴省长对茶有研究,我是个门外汉,小高泡什么我就喝什么,不过现在有一个突发的紧急事件,我建议,请外事办的王胜同志过来一趟,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一把手发话,自然无人反对,只不过会议室里的气氛为之一变,人人都在猜测出了什么事,于铮只和吴明远悄悄通了一个气,后者马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王胜走进了会议室,在一众大佬面前讲述了20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从他赶到会议室的期间,又有新的消息传来,“南海救117”号远洋救助船已经赶到了事故现场,将33名落水船员救起,询问后的结果,该舰舰长名叫林利作,是一名少佐军官。   “值得注意的是,此人自称毕业于海军兵学校第43期,这是旧日本海军的称呼,现在应该叫做“ 海上自衛隊第1術科学校”,该学校设在广岛县江田岛,也被叫作江田岛海军学校,是日本海军的摇篮,他指挥的军舰是一艘叫做“朝风号”的驱逐舰,可是在日本海上自卫队舰艇名录里,没有这艘军舰的存在,还有一个情况,获救的水兵很不老实,多次辱骂我方工作人员,甚至还想夺枪,被船上的警务人员制服了,目前为止,没有造成前一步冲突,后续处理措施,请省委做进一步指示。”   王胜的话,让在座的大佬沉默了片刻,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员张怀秋少将是在场唯一的现役军人,自然成为最有发言权的人,海南省军区接受上级大军区南部战区和海南省委双重管辖,省委书记同时兼任省军区党委第一书记,以确保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出了这种事故,军方的关注度也与他们不一样。   “能确定是海自的军舰吗?”当着各位常委,张怀秋没有说出荒谬两个字,但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王胜摇摇头:“他们身上没有能表明身份的证件,就连服装也不对,反而有点像是旧日本海军的制服。”   “画面呢,接过来没有?”   “就是这里不对劲,从发生事故的时候起,互联网就无法使用了,除了省内的一些节点,所有的网页链接全都打不开,网络中心的工程师正在排除故障,救助局的何主任已经命令直升机返航,把收集到的一些沉船时的画面带回来,这些画面都是客滚船上的游客用手机拍下的,还有我们的人询问落水者的视频,大概需要20分钟。”   “那就等视频送回来吧。”于铮和吴明远简单商议了一下,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海南省的处理范围,必须马上上报中央,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无论是直接与中央相连的红色保密电话还是手机都打不通,这是不可能的,保密专线的级别超过了国防光缆,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失灵,事情可能比他们想像的更严重。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种猜想,就在等待的时候,张怀秋少将突然接到了军区打来的紧急电话,而电话内容竟然是关于一支由军委直属的海上舰艇编队,华夏第一支航空母舰编队。   “辽宁号”航母战斗群的下落! 第四章“辽宁号”航母战斗群   在华夏海军的编制里,2011年完工、12年9月25日交付的“辽宁号”航母只是一艘训练舰,为华夏海军培养未来的航母指挥人材、船员、航空管制人员、舰载机飞行员等各种人材,因此它并不属于任何一支舰队,只是在编队时,才临时由各大舰队抽调合适的护航舰只参与,有时候,甚至是从三个舰队中分别抽调,6年多来,参与编队的舰艇超过了120艘,这次离开南海海域,就是为了赶赴青岛参加海军成立70周年海上阅兵式。   12时30分,“辽宁号”航母战斗群从黄岩岛以西30公里的海面上驶过,整个战斗群以满载排水量6万吨的“辽宁号”航空母舰为中心,左舷前方是7000吨的051C型导弹驱逐舰“石家庄”号,左舷后方是4200吨级的054A型导弹护卫舰“大庆”号,右舷前方是7000吨的052D型导弹驱逐舰“西宁”号,右舷后方是054A型导弹护卫舰“日照”号,整个队型的后方,46000吨级的901型远洋综合补给舰“呼伦湖”号担负着给编队提供后勤补给的作用。   除了水面的这些舰只,水下还有至少三艘潜艇为他们提供护航。   辽宁号宽敞的作战指挥室里,一群身穿蓝白灰相间海洋迷彩服的军人正在忙忙碌碌,本来应该显示出电子海图和实时信息的中央大屏幕,此刻却一片空白。   “通讯恢复了没有?”   战斗群指挥官霍振东少将的声音依然平稳,只不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灼,被政委王雨田少将敏锐地捕捉到了。   通讯官的回答依然与十分钟前一样:“与青岛小口子基地通讯中断,与前方的湛江、广州、福建、舟山、上海各保障基地均无法联络,卫星导航失灵,地面导航正在联系中,可是无线通讯全部中断,我们试着联系帝都的海军司令部和三总部,也是一样,就像进入了电磁禁区,可奇怪的是,舰队内部的通讯一切正常,与水下潜艇也能联系,部门的工程师查了三遍,仪器没有问题啊。”   王雨田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仪器出了问题,就是别的方面,让你的人努努力,找出问题,党中央、军委主席还在等着咱们参加海上阅兵式呢,这是政治任务,没有商量余地。”   政委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霍振东也没有再过份苛责,事情是明摆着的,内部通讯没有问题说明仪器是好的,同志们肯定在加紧查找,说狠话也没有意义。   “就按政委说的办,通知各护卫舰只,全军进入三级战备状态,增加战斗值班一个班次,舰载机带实弹,加强警戒。”   说完,他看着王雨田,后者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认可,于是,他的话变成正式命令下达到编队的每一条舰只,整个战斗群一下子紧张起来,两架歼-15战斗机满油满弹从跃升式甲板上升空,从编队上空呼啸而过,各舰的对空对海搜索雷达加大功率让周边的海域一览无余,先后发现大大小小的目标30多个,经过确认除了一艘海警船,其余的都是出海的渔船,几个空中目标也都是民用飞行器,霍振东并没有放低警惕,再一次命令加大搜索范围,同时编队的航向不变,以整体16节的航速向着预计中的湛江基地前进。   12时40分,一架西向飞行的歼15发回第一个情报,珠江口以南的万山群岛锚地发现大批船只集结,从空中拍摄的照片来看,超过了30只,这么大的船队不可能不事先报备,与此同时,广州港、香港港、深圳港这几大热门地区进出港的船只明显不足,特别是深圳港这个全球第三大集装箱码头,竟然没有一条船只往来,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歼15不是专门的侦察机,只能算是客串,霍振东第一个想到的是长航程的舰载无人机。   “HK-5000G准备好没有?”   战斗群飞行管理官许城答道:“北斗系统无法运转,GPS也失灵了,无人机无法使用卫星导航,不过可以使用惯性导航,目标距离200海里,预计到达时间55分钟。”   “派出去吧,无人机大队进入全天侯战备值班期,无论什么时候,必须保持始终有一架在天上。”   霍振东没有丝毫犹豫,情况很不对头,他不得不多想一层:“电讯部门还有没有消息吗?”   一直关注此事的政委王雨田拉了他一把,两人走到一边,放低了声音。   “老王,怎么回事?”   “刚才通讯部门联系了军委、三大舰队司令部、沿海各个基地、各大战区和省军区,结果只接通了三个地方,一个是海南省军区,一个是南海舰队榆林基地,一个是西沙警备区。”   霍振东一愣:“三个地方全都在海南?”   “对,全都在海南,榆林基地邓司令员告诉我,他们那里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所有的卫星都失联了。”   “难道问题出在天上?”霍振东琢磨了一下:“海南省的文昌卫星发射中心能联系上吗?”   “能,他们那里也在自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真是见了鬼了,倒底是个什么情况?”   霍振东忍不住对着老伙计抱怨了一句,王雨田不急不燥地说道:“老霍啊,别着急,要相信同志们,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应对,如果敌人真得想开战,咱们也不怕,与榆林基地联系上之后,他们马上决定,派出海航战斗机为我们护航,估计就快到了。”   “你说得对,咱们背后还有陆基航空兵的支持,想要动手,也不掂量掂量。”   在情况不明之下,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做出什么判断,只能按原计划朝广东方向走,5分钟后,第一架值班的歼-15返航了,安在机腹下的电子吊舱拍下了更清晰的照片,被放大到中央屏幕后,作战指挥室里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万山锚地的这支船队并不是普通的货船,大大小小30多只全都是军舰,其中两艘竟然装备了明显的直通型飞行甲板,再加上桅杆上飘扬的旭日旗,结果呼之欲出。   日本海上自卫队主力! 第五章文昌卫星发射中心   12时 55分,海南省文昌市龙楼镇,2009年经国务院、中央军委批准建设的海南航天发射场于9月14日在海南省文昌市破土动工,标志着华夏第四个航天发射场进入全面实施阶段,到2014年10月,文昌卫星发射中心基本竣工,成为一座现代化的大型航天中心。   作为低纬度滨海发射基地,文昌航天发射场不仅可用于满足中国航天发展的新需要,还能借助接近赤道的较大线速度,以及惯性带来的离心现象,使火箭燃料消耗大大减少(同型号火箭运载能力可增加10%),亦可通过海运解决巨型火箭运输难题并提升残骸坠落的安全性。   发射场建成以来,主要承担的发射任务为长征五号重型运载火箭和长征七号中型运载火箭的发射任务,去年的计划里,这两种火箭都没有亮相,发射场的任务次数也非常少,开年后的第一发,得到了中心工作人员极大的重视,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全力以赴,谁知道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也会出纰漏,还是他们无法处理的纰漏。   “天上所有的卫星都失联了?这不可能。”   地面控制室原本是为了嫦娥5号月球探测器的发射任务做准备的,发射计划是今年年底以前,一切要看准备工作的进展,可是没想到,才开年就不顺利,这个结果,让富有经验的发射中心主任杨树铭也有些上火。   “主任,反复试过了,从最新的北斗3号到去年发射的几颗省级遥感卫星,都无法控制和捕捉,刚才我用国际通用代码试着联系国际空间站,结果是毫无反应,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操作员的话有些匪夷所思,杨树铭看着他操作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相信,如果一颗两颗出现故障并不稀奇,可这么大面积地操作失灵,除非是地面系统出了问题,不过这是小概率事件,因为仅仅在半个小时前一切都是正常的。   接下来20分钟里,杨树铭接到了很多电话,无一例外都是询问发生了什么,省委、省政府、省军区党政军的领导自不必说,海上的舰艇包括渔船才是最直接的受影响群体,直到接到“辽宁号”战斗群的询问,他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这么多人都出了问题,仪器失灵的可能性就不大了。”一个老工程师说道。   “如果不是地面出了问题,也许是天上?”一个中年工程师猜测。   “要不,咱们用仪器观测一下?”年青的技术员说完就后悔了,没想到杨树铭居然点点头。   作为世界上都名列前茅的大型航天中心,各种天文仪器自然不会少,专业度也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天文爱好者,这一观测不打紧,无论是地球同步轨道、近地轨道还是太阳同步轨道,比那刚打扫过的街面还干净,本应该是密密麻麻的人造地球卫星全都不翼而飞了。   观测结果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这不科学啊,每个人的心里都是一样的念头。   实际上,依赖于卫星导航的除了大海上的船只,还有天上的飞机,早在半个小时前,海口、三亚两地的机场就处于停滞状态,失去卫星导航,所有待发的航班无法出港,刚发出不久和即将到港的航班不得不在地面航站楼的引导下一架架紧急降落,留滞的旅客挤满了候机大厅,廖运中和他的团队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廖组,台风不是过去了吗?怎么还能影响航班。”团队里除了他和管财务的女同志超过40岁,其余的组员平均年龄只有27岁,可谓“年富力强”与“年轻有活力”相结合的高技术团队。   廖运中也纳闷啊,不过还是安慰大家:“应该是收尾时的影响,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埋怨归埋怨,该等还得等,大伙儿正七嘴八舌地议论中,头顶上突然响起了广播。   “中科院的廖运中教授听到广播请到服务台,有人找。”   广播一连叫了好几遍,廖运中在同事们的提醒下来到服务台,一名穿着便服的男子等在那里,将一张黑色的证件拿在手中。   “是廖教授吗?你好,我是省公安厅警卫局的,奉命请你和你的同事去省委一趟。”   廖运中接过对方的证件看了一眼又递回去:“是我们的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省委想要听取你们的汇报,放心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   他无话可说,虽然中科院与海南省委没有隶属关系,可对方的级别实在太高,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带着同事离开候机大厅,外面果然停着几辆挂着黑牌的客车,廖运中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后,大厅里又响起了呼叫声,似乎不只自己这一个团队被请去谈话。   果然,来到省委的大型会议礼堂,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其中好几个都是中科院的科学家,他虽然不熟,但也是认识的。   13点整,主管文教卫科的副省长李海山、省科委主任、省科技厅厅长等一行领导走进来,最后一位是个身穿制服的中年军人。   “人到齐了,关门吧。”   李海山当仁不让地站到了主席台前,廖运中注意到,礼堂除了他们这群人,其余的工作人员全都退出去了,连个倒水的服务员都没留下。   “各位有些是从机场过来的,有些是从各个景区、宾馆、轮船码头被我们请来的,多多少少影响了大家的正常生活,特别是在春节之际,可是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件,省委领导经过商议,不得不出此下策,在此,我代表海南省委省政府对大家说一声,对不起。”   “李省长。”前排的一位老人举手发问:“是不是手机通讯故障,无法上网,也无法拨打长途电话?”   “魏老,请坐。”李海山认得他是海大的老教授,很客气地回答:“相信这也是大家共同的疑惑,现在看来,手机通讯故障只是其中的一个表象,请大家来,就是为了破解这个迷团。”   他摆摆手,海南省科委和科技厅的两个领导亲自上手,操作一台投影仪,将一段视频影像放到大屏幕上。 第六章出云号直升机护卫舰   刘清明也在受邀之列,虽然只有27岁,却已经是中铁十二局的副高级工程师了,视频上所放的影像正是“海棠湾”号撞船时旅客拍下的片段,画面上显示的是船头,看样子是一个旅客在拍摄客滚船破浪前行,大概十秒钟之后,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船身,几乎没有给他们反应时间,“海棠湾”号便一头撞了上去。   镜头剧烈地摇晃起来,拍摄的旅客似乎扶住了栏杆,再一次将镜头对准前方,只见两船已经嵌在了一块儿,“海棠湾”号的船头撞在对方的腰身上,两船形成一个90度的角,对方似乎速度很快,被“海棠湾”的船头生生撕开一道大口子,然后侧翻过去。   “突起的船艏、双烟囱、高桅、平甲板、四炮塔分布、旭日旗,这不是旧日本的神风级驱逐舰吗?”   刘清明听到身旁的中年男子自语,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你认得这艘船?”   廖运中扭头冲他一点头:“看造型有点像,以前喜欢玩模型,自己动手拼过,不过那是二战时期的军舰了,早就沉在大海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它的确出现在这里,我就是坐那条客滚船来的,看到了事发的经过,船是真的,不过很快就沉了,咱们的救助船捞起来30多个活人,你看就是他们。”   这个时候,画面已经变成了救人的场景,廖运中看着一个个被救上来的水兵,眼神已经有些不好使了,一个救生员从海里捞上来一顶水兵帽,帽冠上绣着一行字,被镜头放大后很清楚。   “大日本帝国海军”   哪怕是个军事小白,刘清明也知道,它绝不可能是海上自卫队的标识,就在这时,主席台上李海山再一次发言。   “这是中午12时发生的一起撞船事件,事发地点在琼州海峡中段,一共救上来33人,包括一名自称是舰长的军官,我们询问后得知,这条船名叫“朝凪号”,下面是他的询问记录。”   画面出现一个落水者的面部,神情严肃表情琚傲,前后只说了他叫林利作,是朝凪号驱逐舰的舰长,毕业于海军兵第43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什么目地一概不回答。   视频结束后,李海山继续说道:“这是整个事件的始末,与此同时,全省范围内出现了手机通讯故障和断网的现象,但是省内通讯一切正常,只是无法与外界联系,同时所有的卫星导航系统都失灵了,文昌卫星发射中心报告说,他们无法观测到任何一颗人造地球卫星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   礼堂里议论纷纷,被请来的都是各个行业的佼佼者,不乏中科院的科学家,这种情况从科学的角度出发,已经很难做出客观的判断,众说纷云之下,谁也无法说服谁,等到议论声变小了,李海山又一次开口。   “各位,仅凭眼下的证据,或许还无法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省委的建议是请大家就在省委招待所住下,因为导航失灵的情况下,所有的航班会暂时取消,什么时候能飞,现在还说不好,由于发生了特大撞船事故,过海的渡轮也已经停航,我们将和大家一起,等待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在这个时候,需要大家的智慧,所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多多包涵,事情过后,海南省全体班子会给大家举行一个答谢酒会。”   刘清明没有什么意见,他只是想借用一下酒店的固定电话再给家里打一个,可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阵阵的忙音。   “小老弟,这么巧?”   正当他有些焦急和不安时,廖运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房间是由海南省委办公厅分配的,两人一间,廖运中和他的团队恰好是个奇数,于是与同样奇数的刘清明分到了一块儿。   “咱们也算有缘,自我介绍一下,廖运中,中科院光电所的。”   “刘清明,中铁十二局的。”   两人握了一下手,刘清明正好想找个人聊聊,主动介绍起自己的来历:“本来这一趟是没有的,我们在广州那边开论证会开得好好的,因为某个数据被专家置疑,非要派个人跑一趟,这不就轮到我头上了,倒霉催的。”   廖运中一听:“中铁十二局的论证会?是不是琼州海峡跨海隧道的项目?”   “你知道?粤海两省联合提交给发改委的方案基本上通过了,只要这次论证会一结束,今年年底就会上马,我们局领导看得很重,过年都不让人消停。”   “1500亿的超大工程啊,小伙子,有前途。”   廖运中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刘清明摆摆手:“小角色,混个经验罢了,老大哥也是来做项目的吧,保密吗?保密我就不问了。”   “军民两用项目,没那么高的密级,高空飞艇平台的应用前景,听说过吗?”   都是理工男,聊起来就没个完,从海峡地质地貌到平流层对于飞行器的影响,两人越说越投机,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好久。   14时,位于南海东北部的“辽宁号”战斗群,霍振东用望远镜望着远处,天空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速度的加快越来越大,第一架舰载无人机返航了。   “老霍,数据传回来了。”政委王雨田拍拍他的肩膀,霍振东“喔”了一声。   “军用无线数据链,在100公里范围内,比卫星通讯可靠。”   “走,看看去。”   从舰桥回到作战指挥室,操作员已经将从无人机下载的视频数据放到了大屏幕上。   大约6000米的高空中,Farchild Imaging(仙童映像)公司生产的CCD485高分辨率镜头准确地捕捉到海面上的景像,那是一只有着30多只舰船的大舰队,舰队的中心是一大一小两只有着直通甲板的大型舰只。   “出云号和加贺号?”   作为日本海上自卫队的骄傲,“出云号”被他们称为直升机护卫舰,其实是一艘足有3万吨级的准航母,就连配套的舰载机也不是什么直升机,而是F-35B,同级的“加贺号”15年才正式入役,是不折不扣的新锐战舰,假设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得深入到了我国近海而毫无所觉,那只能说70年的海军建设完全失败了。   可铁一般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首......首长。”年青的参谋军官表示了异议。   “说。”霍振东言简意赅。   年青的参谋军官鼓起勇气说道:“我觉得那不是出云号,而是......”   “赤诚号。” 第七章深圳市不见了   那是飞鸟么?   “赤城号”飞行长渊田美津雄少佐搭起一个凉棚向天上张望,天气很好,蔚蓝色的空中没有多少白云,能见度达到近乎最优,是舰载机飞行员最喜欢的天气。   满载排水量高达41300吨的大家伙其实是由“天城级”战列巡洋舰的舰体改装而来,建成之后又在使用的过程中进行了多次改装,最近的一次持续了3年之久,直到去年才最后完成,接着便加入到了华夏派遣舰队的序列中,顺便将已经作战近两年的“加贺号”换回本土进行改装。   正是因此,赤城号上的飞行员一半以上是新加入的,他们年轻而充满了狂热。   “前辈!”   渊田美津雄转过身,朝他跑过来的是海军兵58期的坂谷茂海军大尉,已经29岁了,是赤城号直掩机分队的队长,37年就参战的老手,在华夏战场上有过3架的击坠记录。   “坂谷君。”   “近藤司令官请各部队长去司令部开会,交通艇已经准备好了。”   “梭噶。”渊田美津雄从善如流,跟着他从绳梯下去,坐进了用于载人员的交通小艇,目标舰队外围的一艘大船。   第五舰队旗舰重巡洋舰“妙高号”。   渊田美津雄赶到的时候,舰桥后部的作战指挥室里已经济济一堂,海南岛派遣舰队司令官兼第五舰队司令官近藤信竹中将、参谋长山口多闻少将、护卫队司令官兼第6水雷战队长河濑四郎少将、第4基地队司令官太田太治少将、第1航空部队司令官山县正乡少将、第2航空部队司令官细萱戊子郎少将以及负责陆上指挥的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台湾混成旅团旅团长饭田样二郎少将等人。   他发现没有位子坐了,就站到自己的长官细萱戊子郎身后,正在发言的河濑四郎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朝凪号”失去联系已经一个小时了,离它最近的“夕凪号”也不知道去向,如果不是电报机出现了故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山口多闻惊异地说道:“沉没了?”   “急速地沉没,连求救电报都没有发出。”   “这怎么可能?”   渊田美津雄听到细萱戊子郎的声音:“战前敌军的布署不是一清二楚么?”   山口多闻点点头:“是的,情报显示驻海南岛的华国军队没有正规军,只有一个警备旅和一些治安警察、民团、地方武装,总数不超过5000人,海空军力量为零。”   “司令官担心敌人加强了力量而我们不知情?”台湾混成旅团旅团长饭田样二郎少将问道。   近藤信竹有些恼火,还没开战呢就没了一艘驱逐舰,有些没好气地说道:“第28驱逐队是我军的先遣部队,担负查明敌人战略意图与火力布置的任务,他们遭遇不测,说明敌情有变。”   “司令官的应对呢?”   “护卫队所属的扫雷舰进入海峡,第2航空队出动战机,对海口守敌进行火力侦察,掩护登陆部队上岸。”   饭田祥二郎看了一眼自己的司令官,安藤利吉并没有什么表示。   “司令官怀疑敌军在海峡布设了水雷?”   “有这个可能,无论情报准确与否,我们担负的是帝国的期望,陆上或许也有变数,陆军请务必谨慎一些,有需要火力支援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饭田祥二郎傲然道:“请司令官放心,无论华国防御有什么变化,我旅团都有应对之策,只要海军按时将我们送上岸,我们保证按计划拿下海口。”   近藤信竹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安藤利吉,后者矜持地开口说道。   “感谢近藤司令官的提醒,这次行动受大本营直接委派,需要双方密切配合,既然海军认为有必要,陆军没有意见。”   “感谢安藤司令官的谅解。”   近藤信竹转头看着自己的属下:“河濑君、细萱君,前方拜托两位了。”   “请两位司令官放心。”   河濑四郎和细萱戊子郎一齐答道,新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派遣舰队陡然加速,航速最快的驱逐舰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比它们更快的是航载机,包括“妙高号”搭载的中岛E8N“95”式水上侦察机,从各个方向朝着海口飞去。   离此100多公里的海面上,“辽宁号”战斗群正由东向西行驶,双方近似90度,为了解决卫星导航缺失的问题,舰上特意起飞了一架直18J预警直升机,为先期出动的无人机群做中继遥控,从而实现图像和视频的实时传送。   13时15分,第二架HK-5000G到达目标舰队上空,更加清晰的画面被军用无线网传回来,显示在“辽宁号”作战指挥中心的中央大屏幕上。   “你说得不错,这不是日本海自的“出云号”直升机护卫舰,从船型上看,这是一艘4万吨级的大舰,有着明显的旧时船型特点,注意看,他的甲板不是一体化的,而是用钢制衍柱呈V形支撑,说明甲板是后来才改装加上去的,非常符合旧日本海军某型航母的特征,也就是他说的“赤诚号”,由此推断,稍小一些的轻型航母应该是“千岁”级,再看他们的护航舰只,最大的不像是战列舰,应该是万吨级的条约级重巡,换而言之,这是一只二战时期的日本海军舰队,出现在我国南方最重要的经济带,谁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在如此清晰的画面下,霍振东也有些懵了,作战指挥中心里的所有人全都懵了,政委王雨田轻声吩咐了一句。   “既然有了判断,那就需要更多的佐证,我建议,无人机加大搜索范围,以粤深港为中心,包括整个珠三角地区,彻底查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霍振东马上反应过来:“政委说得对,我们现在最需要搞清楚的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二号无人机继续跟踪不明舰队,其余的无人机向珠三角地区做彻底搜索,执行吧。”   这一带的地形还是很好认的,以珠江出海口为标志,向上飞就是了,5分钟不到,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回来。   “预定地域没有发现深圳市,当地显示是一片渔村。”   华夏改开的第一批特区,全国四大一线城市之一,创造过“深圳速度”的对外窗口城市,2018年生产总值突破2万5千7百亿,排名广东省第一,全国第三,仅次于帝都和魔都的深圳市。   竟然没了! 第八章1939年?   “报告,广州市所在地区没有发现广州塔、广州双子塔、广州大剧院、天河体育中心、中山纪念堂、广州市长大厦、琶洲展馆、镇海楼、广州中信广场、五羊石像等标志性建筑,像是一座旧城。”   “报告,香港所在地区没有发现中银大厦 、香港会议展览中心、香港国际机场、金紫荆广场、青马大桥、国际金融中心二期、香港汇丰银行大厦、香港半岛酒店、香港礼宾府、如心广场等标志性建筑,维多利亚湾一带发现大量旧式舰船,大多挂米字旗。”   “报告,澳门、珠海等地也是同样的情况,我军南海舰队湛江基地港口、锚地、泊位、指挥部、营区、修理厂全部消失,还有一个情况。”   霍振东沉着脸说道:“说。”   “广州城上空飘扬着日本国旗。”   “什么!”   三号无人机围着广州市所在的地区作来回式盘旋搜索,实时画面上出现的是一个十分落后的城镇,一幢幢灰扑扑的屋子充斥着大街小巷,很少能看到十层以上的高楼,样式比最普通的农村自建房还要土,倒是有不少大宅院式的古旧老建筑,不光如此,就连范围也不大,如果不是紧挨着珠江,根本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广州,旧式的城楼清晰可见,上面不光插着抗日神剧里的那种膏药旗,城头上还有许多穿着旧日本军服的人影,以及遍布城墙内外的明暗火力点。   “机枪阵地,那不是92式重机枪吗?弹板发射,射速低下的坑爹货,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瞧那个漏斗,俗称“歪把子”,加了刺刀比人还高的步枪,平均身高1米55的小鬼子拿来当长矛使。”   霍振东和王雨田交换了一个眼神,38大盖,几乎是抗日战争的代名词,他们从小就耳濡目染,那是再也熟悉不过。   “数据库里能不能查到旧日本海军的舰船?”   王雨田猜到了他的心思:“你想知道“赤城号”在华夏的战史?”   “找出来对比一下。”   对比之后呢?他没说,王雨田也没问,因为那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别说战斗群的党委决定不了,就是军委也无权决定,必须要得到党中央的最高指示。   年青参谋很快调出了数据库,指着屏幕说道:“旧日本海军的“赤城号”与“加贺号”都是由战列舰级别的船体改装而来,二者有个明显区别就是,“赤城号”的舰岛位于左舷,“加贺号”的舰岛位于右舷,这样的配置在整个航母发展史上都是不多见的,所以我一眼就能将它认出来,按照战史记载,77事变时,“赤城号”号正好在佐世保海军船厂进行第三次现代化改装,直到38年下半年才最终完成,随后编成第一航空战队加入华夏战场,替换了已经参战两年多的加贺号,他的第一次正式任务,是作为空中支援力量加入华南派遣舰队,参与由华南方面军组织的海南岛战役,战役开始时间是1939年2月9日,由于果党正规军提前撤离,岛上实际上只有一个地方守备旅的兵力,鬼子大规模登陆之后,守军无法抵挡撤入山区,2月10日海口陷落,2月14日,以日本海军陆战队为主的另一支分队攻占了三亚、榆林,海南岛战役结束。”   “等等,你说战役开始时间是哪一天?”王雨田追问道。   “1939年2月9日。”   年青参谋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眼神在右下角的时间上定格,三个人同时想到了一块儿。   今天是2019年2月9日。   “我们回到了80年前?”   做为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他们不敢相信这个有些荒谬的推论,可随着无人机不断地传回消息,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这一推论,10分钟后,一直跟随那只日军舰队的无人机发现了新情况。   疑似日军舰队正在放出飞机,航向......海口。   “老霍,该下决心了。”   霍振东被老伙计提醒了一句,无论结果如何,编队的前方已经没有了可以停泊的保障基地,更远一些的地方,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侦查,那就意味着,北上的航线已经不安全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需要做出一个决定,返回还能联系上的南海舰队榆林基地,同时将发现报告给海南省方面,至少让对方有个准备,是不是开打?怎么打,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召开编队党委会议,只限各舰舰长、政委参加,消息暂时不要扩散。”   13时30分,华夏最南端的领土南沙群岛的曾母暗沙群礁,一支由8架战机组成的机群正从上空掠过,向前飞了一会儿之后拐弯、折返,浅蓝色的涂装上面绘着红色的“八一军徽”。   机群的前方,四架修长的“轰-6K”组成一个翼形编队,稍后一点,四架“苏-35”两上两下形成一个厢形编队,以亚音速巡航的方式压在传统的“九段线”上,也是华夏历来主张的海域主权边界,在这条线上,邻国经常挑起纷争,还曾经搞过一出“南海仲裁”的闹剧,结果就是促使华夏开始了常规性的海上空中巡逻,简称。   南海战巡。   “北纬3°36′19″,东经:112°24′46″,D18区块二号钻井平台,目视无错,咱们应该返航了。”   领头的长机上,导航员用目测法找到一处标志性建筑,位于九段线内的一个石油钻井平台,平台上的通气管道燃起的火光的黑烟,即使在5000米的空中也清晰可见,该钻井平台属于马国,离马国海岸线120公里,离曾母暗沙礁群不到30公里,由于没有采气能力,他们只能将天然气白白烧掉,这才形成了一个相当明显的海面标识。   “卫星导航还是无效吗?”带队长机的机长也是战巡大队的大队长程子华中校在通讯器里问了一句。   “北斗系统还是无法使用,一颗星都搜不到。”   “GPS呢?”   “也是一样。”   “干扰?”程子华的视线在那个钻进平台上停留了片刻。   “不像,雷达一切正常。”   见了鬼了,卫星导航是40分钟前出的问题,当时他们还在南海的中部海区,以为是仪器故障,结果飞到头了故障依旧,奇怪的是,除了卫星失效,通讯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无论是中途的永兴岛基地还是海南的榆林基地都能正常联络,因此,在没有新的命令之前,他们只能按原计划完成巡航。   今天的巡航任务很顺利,既没有发现入侵的第三国舰只,也没有发现美军电子侦察机,平静的表象下往往蕴含着危机,程子华一点也不敢松懈。   “按原定路线返航。”   “是。”   战巡大队严格遵守不越界的规则,在离九段线还有10公里的时候就开始拐弯,海面上遍布着钻进平台,没有一个插着华夏的国旗,程子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了,照理来说应该见怪不怪,可他的心里犹如堵着一团火,发不出来又烧得厉害,就在这时,通讯器里响起了呼叫声。   “战巡长机,战巡长机,我是空警101,收到请回答。”   “空警101,我是战巡长机,请指示。”   程子华本能感到了奇怪,空警平台平时并不参与巡航,只有演习时才会合练,这还是头一次直接与他们联系。   “发现一驾不明国籍飞机侵入我领空,航向304,速度809,距你方300公里,已派出战机堵截,推测其逃逸方向与你大队重合,请伺机拦截,重复一遍,请伺机拦截。”   程子华一愣:“战巡长机要求明确命令。”   “实战要求,可以开火,命令一押送回永兴岛机场,命令二击落,原则是不得令其逃逸。”   “明白,坚决执行。”   这是要动真格的啊,程子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马上向大队下达正式命令,两架机身编号11、12的苏-35脱队而出,矢量喷口发出蓝色的光芒,在天空中留下两道淡淡的航迹。 第九章美国人也抓狂   做为南海舰队最重要的基地,榆林海军基地的级别是副军级,超过广州基地和湛江基地(均为师级)半级,在接到“辽宁号”战斗群的报告时,基地司令员邓林少将的第一反应就是保护这支华夏的唯一舰母编队,于是马上向上级部门汇报,谁知道舰队司令部的通讯居然断了。   不仅如此,上级的上级南部战区司令部、上级的上级的上级海军司令部,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军委总参谋部全部中断,这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好在设在海口的南海舰队航空兵司令部还能正常联系,于是电话直接打到了南海舰队副司令员、海军航空兵司令员赵宏伟少将的办公室。   “情况紧急,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军人的思维与政府官员截然不同,他们更相信直接的证据,“辽宁号”战斗群直属军委,是华夏海军未来最重要的战略力量,他一面下令派出海空航空兵为战斗群护航,一面让各个基地、舰艇支队、警备区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个意思就是加强防区内的巡逻力度,特别是缘九段线的海上边境一带,驻海南省各个基地的海航第8师、第9师、第10师、第7独立航空兵团、永兴机场战巡大队、陵水机场舰载航空兵陆上基地等部队全面进入警戒状态,第9师26团的三架空警500预警机升空了两架、高新6号反潜机两架、高新8号电子信息与侦察机两架,分别从东西和南北两个方向监视南海海域,发现不明国籍飞机的就是编号101的空警500其中一架。   发现的同时,从西沙永兴岛机场起飞的两个歼-16双机编队按照预警机指示的方向飞向预定空域,在命令更改之前,他们的任务一直都只是驱逐,用伴飞和雷达锁定的方式,迫使敌人在不利的情况下撤出我方空域。   四机高大的双垂尾翼上分别漆着65、66、79、80的编号,来自于海航歼9师的25团(机号从61到84),该团是2001年“南海撞机事件”牺牲的英雄王伟生前所在团,因此又被称为“王伟英雄团”,18年过去了,当年英雄驾驶的歼8Ⅱ战斗机已经全面换装为三代重型战斗机,他们团更是海航第一个全面换装最新型歼-16重型双发双座歼击轰炸机的部队,也是第一个进驻南海前沿永兴岛机场,实现全天候战斗巡航的准作战部队。   在空警500的支持下,两个双机编队在到达目标空域前全部实行“雷达静默”,即关闭发射机只打开接收机,由空警500为他们提供实时监测和导航,这样做的目地除了减小被敌人电子战飞机捕捉到的机率,还能降低油耗,增加滞空时间,编队升空后从8000米升到10000米,一路爬升到13000米的巡航高度,以平稳的高亚音速开始巡航。   歼9师25团一大队大队长高云翔中校今年刚好30岁,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作为全师的飞行尖子,于2年前带队完成了全团第一批换装歼-16战斗机的任务,经过两年多的刻苦训练,已经是这种机型的一级驾驶员,再往上升就是试飞员了。   “速度0.9马赫,高度13000,预计21分钟后到达目标空域。”   串列座舱后部坐着他的武器官武荣浩中校,两人是老搭档了,私底下也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注意发动机状态。”   “发动机状态良好。”   “武器设备自检。”   “武器设备自检完毕,进入待用状态。”   “燃油指标。”   “正常。”   检查了一番飞机各个状态指示后,两人使用机内通讯探讨起任务来。   “双编队拦截,难道是美国人的航母编队?”   “有可能,“里根号”特混编队不是一直在菲律宾外海一带游弋吗,说不定就是他的舰载机闯入了咱们的领海上空。”   “那感情好,一会儿我得多拍点照片,最好来得是他们的F/A-18E/F超级大黄蜂。”   武荣浩冲侧面并飞的66号僚机竖起一个大姆指,很快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就在这时,通信频道传来空指的命令。   “任务目标已发送,注意查收并迅速制订任务计划。”   与此同时,信息已经显示在了歼-16座舱正前方的一体化无框衍射平显中控屏幕上,武荣浩有些失望地轻哼了一声。   “又是P-8。”   高云翔的心里却轻松了一下下,既然是“P-8A”海神多用途反潜巡逻机,那就不可能来自美军的航母编队,应该是日本冲绳的嘉手纳空军基地,或是菲律宾的克拉拉空军基地,这是按照航向和方位来判断的,类似的任务他们从成军开始就进行过无数次,包括01年的“撞机事件”。   18年过去了,“EP-3”变成了“P-8A”,咱们的歼八Ⅱ也变成了先进的歼-16,两人没有再说话,但心里都憋了一口气。   400多公里外的空中,一架机身上绘着“NAVY”标志的巨大飞机正掠过海面,垂尾上的“狐狸”图案表明它隶属于VP-5反潜巡逻中队,编号为“951”,5年前就部署在冲绳的嘉手纳空军基地,是华夏人民海军的“老朋友”了。   “见鬼,为什么没有卫星信号?与基地的联系也中断了。”   38岁的指挥官劳伦.卡伦中校烦燥地在机舱中段的信息室里走来走去,他们是从日本海飞过来的,一路擦着中方宣示的海洋主权线绕过湾湾岛,进入最终的目的地南海海域,当然他们并不承认九段线,只是出于谨慎的目地,没有深入太远,大致在靠近菲律宾一方,不过到了几个重点的所谓争议岛屿,想要拍摄华方在那一带的扩建和布署细节,只能转上一个弯,按他的估计,就算对方反应快,也需要至少10分钟才能赶来,那时候他早就飞出南海了,即使再快一些被追上又能怎么样?绕着自己这架庞大的“P-8A”转圈圈么?   令人不解的是,刚刚到达某个岛礁附近,导航系统突然失灵了,各种仪器的报警声不绝于耳,随机的工程师不敢怠慢,仔细地查了又查,结果不是电路故障,他不得不向基地发出通讯请求。   结果无法联接! 第十章动手   华夏人动手了?   劳伦.卡伦第一时间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他知道自从16年的“南海仲裁”之后,华方就加强了这一带的武装巡逻,与美方的侦察飞机相遇甚至是对峙的情况屡屡发生,可也仅限于警告、伴飞之类的非战斗举措,毕竟谁也负担不起挑起两个大国之间战争的责任。   这些年来,给他最直观的印象就是华夏人的态度越来越强硬,以前美军还能仗着飞机的性能毫不理会,甚至是恃强凌弱,当中方装备了先进的三代重型战斗机后,他们也不敢再玩火了,到时候倒霉的或许是自己,问题是雷达工作正常,显示海面没有状况,空中也看不到华方的飞机,难道是软杀伤?电磁战?   “没有迹象表明我们受到电磁干扰。”信息官无奈地耸耸肩膀。   “Shit!”劳伦咆哮着唾沫四溅,周围的手下们纷纷避开。   “那是什么狗_屎的东方魔术吗?谁能为我解释一下,怎么才能让一架搭载了全球最先进电子设备的飞机变成聋子、瞎子的?先生们、女士们,基地一定为我们的失踪大发雷霆,想好怎么写报告了吗?”   “中校先生,也许你应该听听这个。”一个亚裔面孔的女兵怯怯地说道,他不满地转过头,一把接过耳机,里面是某种无线广播。   “2月9日,奎松总统在他的官邸会见了陆军总司令、陆军元帅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先生,同行还有美国驻菲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先生、美国亚洲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海军上将,双方就加强我国海军建设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会谈,同时对正在日益加重的战争形势交换了意见,美方表明,驻菲美军有能力保卫......”   劳伦本来就愤怒的心情一下子被点燃了,他狠狠地将耳机摔在女兵怀里。   “珍妮,把你的精力放到搜寻对我们有帮助的信号上来,而不是这些无聊透顶的历史小说,否则就去厨房洗盘子,Ok?”   然并卵,情况并没有因为他的愤怒有所好转,没有卫星导航,他们不得不使用很久没有更新过的惯性导航数据,无论如何先飞回基地再说,有什么故障到时候再检查,总比乱猜得强,只是任务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中断,怎能不让劳伦心里窝火,38岁的中校,很可能挨不上将官的那一天了。   就在中年男子为自己的职业前景忧心仲仲的当口,无线电里突然传来不怎么正宗但是字正腔圆、清晰无比的英文警告。   “U.S. military aircraft...This is Chinese military。China has sovereignty of the Nansha Islands,including the reef and its adjacent waters。Leave immediately and keep off to avoid any misunderstanding。”   (美军飞机,我是华夏海军。华夏对南沙群岛包括岛礁和周边海域拥有主权。请立即离开,保持距离,以免发生任何误判!)   听到警告的一瞬间,劳伦突然莫名地一阵轻松,只要是人为的就好。   “中校先生,怎么对付他们?”   “来了多少架?”   “雷达显示四架在后方,前方还有1,不2架正在赶来,敌我识别装置乱叫个不停,肯定也是他们的人。”   “这么大阵势?”劳伦有些惊讶,一般来说,双机编队驱逐是过去中方一直使用的办法,再说了,真要打起来,一架就足够对付自己了。   “要回应吗?”   1分钟后,华方再一次警告,劳伦压下心里的疑惑,摆摆手说道:“正常回应。”   他的手下马上拿出一本小册子,按照上面的条令回应道:“我是一架拥有主权豁免的美国海军军机,正在所有沿海国家领空之外的地方开展合法的军事行动。在行使国际法规定的权利的同时,我的行动也考虑了所有国家的权利和义务。”   在离着400米左右距离的高云翔眼中,前面巨大的机身是那样得刺眼,实际上,“P-8A”反潜机以波音737/800型飞机为机体,由美国波音公司设计生产,长约39米,空重超过62吨,配备两台喷气式发动机,时速可以达每小时907公里,巡逻半径在2200公里以上,实用升限1.24万米,P8装备的声纳浮标,磁异探测仪、搜索雷达,机腹下还有弹舱,可以挂载反潜鱼雷和炸弹,机翼下还可以挂反舰导弹,简单地说,如果没有外挂的那些武备,它的外形和普通的民航客机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他在想,要是老子开上它,一定涂成民航机的样子,也只有大老美才会这么咄咄逼人,丝毫没有考虑到伪装之类的手段。   “怎么办,老高,他们在敷衍咱们。”   “有理有利有节,发出第三次警告。”   3分钟后,同样的回应再度传回来,“P-8A”既没有增速也没有减速,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在4架歼-16的伴飞下继续朝外海的方向飞去,如果是往常,把它送出境也就完事了,可这一次不同,上面下达的命令十分清楚,要将敌机滞留下来,如果不从,允许开火警告。   “动手。”高云翔深吸了一口气,向编队下达战斗指令:“66,你到它的上空去,79,你在左侧,80你去右侧,逼近到30米范围内,再次发出警告。”   “P-8A”上的美军飞行员发现这个情况马上报告了劳伦,后者有些不敢相信地喊道:“What?”   这已经不是伴飞的问题了,甚至比在上空翻筋斗还要过份,华军的四架战机一左一右一上一后,逼得十分近,给他留出的空间所剩无几,这是要做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从另一个方向上赶到的两架苏-35加入了这个奇怪的队形,正好堵住下方和前方,劳伦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伴飞,而是押解!   “发出严正警告,951号飞机是美利坚共和国的重要财产,他们这样做是挑起战争的行为,后果非常严重!”   美国人的咆哮隔着无线电都听得清清楚楚,带队长机高云翔担任这个小小机群的指挥官,闻言马上下令。   “951号,你机侵入我国领空,窃取我方大量军事机密,行为已经构成间谍罪,为此,我方奉命扣留机组人员和作案工具,为避免冲突,请不要做出令我方误会的行为,这不是警告,重复,这不是警告!”   听到这么强硬的措词,劳伦简直要气疯了,手臂不停地挥舞着,脸胀得通红。   “这是无耻地讹诈!你们一定会负出代价的,马上联系司令部,告诉那些蠢货,我们正被6架华夏的重型战机裹胁,他们想要获得美利坚共和国最尖端的科技。”   他的副官无奈地提醒了一句:“中校先生,很遗憾我们无法与基地取得联系。”   “那就联系五角大楼,联系白宫,无论是哪里都好,我不信一个都联系不上。”   “已经试过了,菲、印、新、泰、夏威夷、圣迭戈、华府本土的任何一个基地都无法联系。”   “我们的航空母舰在哪里?无处不在的美国海军在哪里。”   “按照计划,第7舰队的“里根号”航母特混编队应该在返回日本横须贺军港的途中,也许在前面某个地方,不过我们联系不上。”   劳伦脸色发青:“不可能,不可能,上帝抛弃我们了吗?”   “中校先生,你要赶紧做出决定了,他们要求我们转向。”   “不,不能投降,他们不是想要这架飞机吗?撞上去,就像01年那次一样。”   处于“951号”反潜巡逻机后方的高云翔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它的动作,P-8A刚刚做出机头下压的动作,他就发现了端倪。   “注意,各机马上散开,各机马上散开。”   自己却摁下武器开关,把控制权交给了武荣浩。   “真要开火?”   武荣浩又是激动又是担心,不过还是调出机炮,将它转到随时可以开火的状态。 第十一章返航   “真要开火?”   海口市郊的海航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赵宏伟少将也被问到了同样的问题,两个核大国之间擦枪走火的后果,也许意味着世界的毁灭,在目前的情势下,他没有上级可以推托,南海舰队海军航空兵属于海军航空兵司令部垂直领导,无论是海南省委省政府还是海南省军区、“辽宁号”航母战斗群都没有管辖权,甚至南海舰队也是一样,由于身上挂着南海舰队副司令员和海南省人大委员等头衔,在这种晦暗不明的情况下,实际上已经成为南海海军部队的最高领导了。   当然,“辽宁号”航母战斗群并不归他指挥,双方没有隶属关系,顶多属于平级,霍振东给他的建议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他只能多方面了解,不久,从海南省军区得到了相同的映证,审问疑似日方海军落水人员的视频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战备值班的各个编队不断传来最新消息,让他不得不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离海南很近的安南依旧飘扬着法兰西第4共和国的三色旗。   一海之隔的雷州半岛没有半点现代化城市的痕迹。   从万山群岛逼近的疑似日军舰队释放出了多架侦察机,目标就是海口。   ......   在这种情况下,一架突然闯入的美军“P-8A”反潜巡逻机,成了不确定因素,放走它,历史将走向何处?在世界局势没有确定的情况下,无论它落到日本人还是美国人手中,都是一个重大威胁,于是他果敢地下达了拦截的命令,希望先把飞机控制住,同时也想试探一下美军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他们也来到这个时代,就要做出更谨慎的判断了,所以,虽然给了前方的战士开火的权力,但那是受到攻击后的还击,并不是主动攻击!   这个决心必须由他来下。   此时赵宏伟多么希望一切都只是某种不知名的故障,上级很快就会发来指示啊。   他的党委班子,政委、副司令员、副政委、政治部主任等人都在看着他,没有时间犹豫了,否则前方一定会失去战机。   政委余东升开口说道:“表决吧。”   没想到赵宏伟断然拒绝:“事情太大了,不能让整个班子牵连进去,我一个人做决定,承担一切后果,你们只是服从命令。”   “老赵,你是怎么想的?”   “目前这种情况,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辽宁号”航母战斗群失去了保障基地,他们现在就是一只孤军,如果敌对势力的部队也来到这个时代,收到侦察机的报告,发动先手打击,我们就将永久失去一支最重要的战略机动力量,这是国家无法承受的,我赵宏伟一人的前途没什么了不起,脱掉军装上军事法庭都认了,但是能少牵连一个就少一个吧,没有必要拉上所有人。”   余东升沉默了片刻:“我是政委,必须和你一起承担主要领导责任。”   “老余......”   “就这样,别再争了,下命令吧。”   赵宏伟拗不过他,只能拿起对讲机下达命令。   “警告式射击后仍然拒绝,击落它!”   余东升补充了一句:“一定要保证残骸落入我方领海。”   ......   收到明确的指令,高云翔毫不迟疑地传达下去,武荣浩兴奋地手指都在发抖,这可是实弹射击,按照命令,他先朝前方的“P-8A”左侧打出一个三连射。   “砰砰砰”   30毫米机关炮特有的声响和曳光弹红红的弹道让美国飞行员发出一阵惊叫。   “Oh,My God,他们真得开火了!”   “上帝,我们怎么办?”   劳伦中校面色阴沉,他万万没想到华夏人真得敢开火,以“P-8A”的速度根本甩不掉6架双引擎重型战机的围捕,如果他们下决心攻击,仅仅使用无法干扰的30毫米机炮就能让这架飞机坠落,怎么办?   只犹豫了几秒钟,要命的炮火再次出现在机窗外,仿佛死神挥起巨大的锄镰,越来越近。   “我方再次郑重警告,请立即遵照我方要求调转航向,否则下一轮攻击将是你机的引擎。”   急促的警告声犹如催命符一般,劳伦很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哪怕被击落也好,可惜飞机上有三十多个机组成员,他们有的才刚刚加入空军,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有些沮丧地说道。   “回应他们,我们可以跟他们走,但不是战俘,希望能得到应有的尊重。”   然后走出驾驶舱,向各个操作部门的情报官员们下令。   “毁掉所有的存储器、日志、纸质纪录和可能泄密的东西,我亲爱的朋友们,我没有办法要求你们牺牲生命,但是这架飞机是美国政府最重要的机密之一,无论红色华夏有什么企图,无疑都将加强我们的对手,尽到自己的职责吧,就像你们在加入军队里宣誓的那样,剩下的交给华府那帮外交部的混蛋好了,上帝保佑我们。”   美国人屈服了,武荣浩如释重负地放开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6架重型战机押解着体形大上一倍的“P-8A”调头飞向陵水机场,在经过海南岛东南104公里的海面时,高云翔向基地发出报告。   “任务结束,请求返航,81192。”   “81192,欢迎回家。”   由于使用得公共频道,美国人也收到了他们的对话,劳伦中校听不懂汉话,不过他的手下几乎都会,特别是几个刚刚加入的华裔。   “嘿,珍妮,你的朋友在说些什么?嘲笑我们吗?”   “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中校。”被他叫到的华裔女兵珍妮.王赶紧分辨道:“我已经宣誓效忠美国,他们答应我,服役5年就能申请入籍。”   “看样子你的服役年限要延长了。”   劳伦才不管她还有几年取得美国国籍,这样的华夏人在亚太司令部里有很多,他们听话、努力什么都肯干,最大的优势就是对于那个日益强大的红色国家的熟悉,包括语言。   “回答我的问题,女兵。”   “他们在说......”珍妮.王神色有些尴尬:“81192,返航。”   “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2001年4月1日,美军,不我们的一架EP-3在这里附近与华国空军的两架歼8......”   她还没说完,劳伦就回忆起来了:“原来是这样,所以他们把这次行动看成了复仇?18年啊,可怕的华夏人。”   18年前,自己在做什么?珍妮.王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个时候,她还有个汉语名字。   王燕茹,小名燕子。 第十二章TheFinalCountdow   吕宋岛以西400公里、东沙群岛以南240公里的海域,一艘水线以上足有二十层楼高的巨大船只漂浮在水面上,他的侧前方停泊着一艘瘦长的军舰,虽然有着近万吨级的体量,可与前者相比,就像小孩与巨人的区别。   它就是美国海军第7舰队的核心,“罗纳德.里根号”核动力航空母舰。   如果说天空中美国人的各类电子信息侦察飞机对华夏领海的窥探属于日常,那么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派遣出来的航母特混舰队则是赤果果的亮肌肉了,以“里根号”为核心的特混编队通常会加上一艘提康德罗加级巡洋舰和两艘阿利.伯克级驱逐舰以及一艘远洋综合补给船,水面以下并不会像华夏海军有固定的护航潜艇,但是如果需要,遍布周边的水下也不会缺少以关岛为基地的各级杀手。   与“辽宁”号战斗群一样,他们的路线也差不多是固定的,从横须贺母港出发,历经日本海、华夏的东海、湾湾海峡到达南海海域,这次出动,甚至还获得了华夏方面的许可,得以在香港停留了几天进行补给,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亮相。   华夏人的新年气氛多少也感染了船上的美国大兵,为了凸显文化的多样性,这些天舰上的饮食加入了一些变味的华夏元素,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条用废旧航空轮胎扎起来的“Dragon”,被二十几个亚裔水兵挥来挥去,赢得了不少掌声和哄笑。   站在舰岛三屋指挥室舷窗前的第5航母攻击大队指挥官(CSG 5)卡尔·托马斯少将笑不出来,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的编队驶过湾湾控制下的东沙群岛,心情愉快地进入华夏所谓的九段线海域,一个怪事发生了,编队里自“里根”号以后的所有舰船全部凭空消失,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出发时第5航母攻击大队包括:航母“罗纳德.里根”号(CVN-76),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钱斯勒斯维尔”号(CG-62),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柯蒂斯·威尔伯”号( DDG-54)和“本福尔德”号(DDG-65))、“支援级”(Supply)综合补给舰的一号舰“支援者”号。   现在呢,只有“里根”号和位置靠前的“柯蒂斯·威尔伯”号还漂浮在水面上,原本行驶在侧后方的一艘巡洋舰、一艘驱逐舰和一艘5万吨级的补给舰全都不见了。   有一段时间,他甚至以为那是华夏新年的某个传统的恶作剧节目,可是半个钟头过去了,向后搜索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却多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东沙岛上疑似驻扎着日本人?湾岛南端的高雄港有日军飞机出没,还是老式的螺旋桨飞机?”    这就够心烦的了,偏偏接下来还有更糟心的事儿,卫星导航全部失灵,卫星电话打不通,与美国所有的海外基地和本土的联系中断,他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感觉,但是太荒谬了,没办法说出口。   “卡尔。”   卡尔.托马斯回过身,“里根”号的舰长帕特·汉尼芬(Pat Hannifin)海军上校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   “谢谢,我不想喝。”   汉尼芬执着地放到他手上:“你得让小伙子们看到你没有失去冷静。”   “好吧。”   托马斯接过来,浅浅地喝了一口,汉尼芬与他一起背转身朝着下面的飞行甲板看去。   “卡尔,我们有麻烦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甚至不知道麻烦来自于哪里,华夏吗?似乎只有他们能做到。”   “不一定,我们的无人机飞到他们的沿海,那里什么都没有,那一带本应该是华夏最重要的经济区,可什么都没有。”   “真是个好消息,看来他们的麻烦比我们大?”   汉尼芬轻声说道:“我在舰长室里用一台老式收音机收听到了檀香山的广播,你猜是什么?”   “总统给华夏人的新年祝福?”   汉尼芬看着他的眼睛,正色说道:“罗斯福总统给全美人民发表的新年致词,内容是国内的就业形势和新的经济政策,还有对欧洲局势的忧虑,熟悉吗?”   “熟悉,还记得7年级的考试里,我引用过这段演讲,得了个A,老爸高兴极了,圣诞节的时候送了我一辆自行车,我用它搭了个姑娘,使劲在镇子里转,一晃快40年了。”   托马斯说着说着一怔:“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演讲刚刚才发布?”   “考虑到时差的关系,不会超过5个钟头。”   “Oh,My God!”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部电影,联美电影公司在1980年拍摄的奇幻故事片。   “The Final Countdown ?”   猜测归猜测,谁也不会当真,接下来,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寻找殿后的三舰下落,同时利用舰载无人机和侦察机扩大搜索范围,得到的消息越来越接近猜测,2个小时后,托马斯将手下的几个军官召集到“里根”号的舰桥,包括“柯蒂斯·威尔伯”号舰长扎克·金少校。   “先生们,我们可能处在一个陌生的时空,多方证据指向它,虽然很荒谬但是不得不面对,因为我们失去了“钱斯勒斯维尔”号、“本福尔德”号和“支援者”号,没有后者,“里根号”储存的物资最多能在海上维持2个月,“柯蒂斯·威尔伯”号连一周都撑不到,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靠的保障基地,你们的建议呢?”   扎克.金愣了好一会儿:“现在是哪一年?”   “1939年。”汉尼芬又补充了一句:“2月份。”   “珍珠港?”   所有的人都看着托马斯,他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动作。   “还没有发生,不过我们不去那儿,离这里最近的基地在菲律宾,我们去那里把事情搞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之,我绝不会像Capt. Matthew Yelland(指电影里的尼米兹号舰长)那样无所事事,上帝让我们来到这里,一定是神的旨意,哪怕明天就会回去,今天我们依然要充满斗志,干起来吧!”   在他的命令下,一大一小两艘战舰重新发动,控着九段线的边缘向菲律宾方向驶去,14时,就在高云翔奉命拦截“P-8A”的同时,先导舰“柯蒂斯·威尔伯”号( DDG-54)遇上了美国亚洲舰队驱逐舰支队的“约翰·D·福特(John D Ford,DD-228)”号。 第十三章独狼   “约翰·D·福特”号的舰长帕尔克海军少校(Parker)愕然地看着眼前自称为“驱逐舰”的万吨级大舰,自已这艘标准排水量只有1323吨的平甲板型驱逐舰又算什么?岸防炮舰吗。   对方规规矩矩地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美式军礼。   “我是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第7舰队第21驱逐舰分队所属的“柯蒂斯·威尔伯”号导弹驱逐舰舰长扎克·金少校。”   “美国海军亚洲舰队第58驱逐舰分队所属的“约翰·D·福特”号平甲板型驱逐舰舰长帕尔克海军少校。”   回礼后,两人握了握手,扎克.金看着对方那身土黄色的热带短袖夏季制服,有点像是在海军博物馆看到活生生的蜡像的感觉,而帕尔克心中更是古怪,虽然是冬季,可是菲律宾还是很热的,对方却身穿Blazer布雷泽样式的蓝白相间海洋迷彩制服,皮靴和扎紧裤,难道不热么?   再看看扒在船舷边上的水兵,既有白人也有亚裔、拉丁裔,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黑人!   这可是1939年,黑人在美国军中虽然已经出现(珍珠港里的厨子),但绝不是主流,比例如此之高的美国军舰?他深深地怀疑了。   “你们是美国海军?为什么我没听说过第7舰队这个编制?”   再过几年就有了,扎克.金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们是直属于五角大楼的实验部队,你所看到的是一艘极度机密的科研验证船,”   “少校,你热爱美国吗?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帕尔克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是......”   “这就够了。”扎克.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请带我去见亚内尔海军上将,事关国家最高机密,我只能和他谈。”   帕尔克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艘大得不像话的“驱逐舰”,还是一咬牙答应了他的要求,对方毫不戒备地任自己将他押解到舰队司令部所在的马尼拉,这本身也是一种态度,更让他不解的是,大约半个钟头后,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就与来人登上了那艘驱逐舰,不要任何人护卫,独自开向外海去了。   14时,黄岩岛以西180公里的水域,台风过去的海面还有一些余波,海平面以下却是另外一个世界,500英尺以下幽深而宁静,一艘长达110米的黑色幽灵在650英尺的潜深缓缓移动,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引擎声。   这艘舷号SSN769的攻击型核潜艇属于较老式的“洛杉矶”级,为该级的第58艘,布署在关岛海军基地的“托莱多”号,即使是该型号中的较晚下水者,到如今也过去了28年之久,2007年的时候曾经进行过大规模改造和修缮,预计还能延长20年的服役期。   艇长雷坎普(Reckamp)上校和航海长戴维斯(Davis)中校站在海图室里,看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航行线路,他们从“辽宁号”进入南海海域伊使就悄悄地跟上了,前前后后碰上了十多拨同行,全都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跟踪的对象突然慢下来,然后又调了个头,似乎再次返回南海海域。   “我们的小伙计倒底打算做什么?”   小伙计是他们给“辽宁号”给的绰号,因为相对于美国人10万吨级的核动力航母来说,华夏人从那个已经解体了快30年的红色帝国买来的破烂货实在称不上好,可嘴里纵然不屑,他们的工作还是完成得一丝不苟,每次只要“辽宁”号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总能迎来一大群窥探者,只可惜,随着华夏国力的日益增长,对南海海域的控制也日益加强,尤其是最近几年,大批新式的反潜战机落户这边,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空中有对峙,有伴飞,看不见的大洋底下也是一样,潜艇的最大敌人就是潜艇本身,以亚龙湾基地为母港的华夏核动力潜艇一艘接一艘布署完毕,更是近一步压缩了他们的活动范围,像这次行动一样顺利得出奇,是极为罕见的,当然,目标诡异的动作,更是让他们疑惑万分。   “不是应该返回东华夏海么?”戴维斯指着它之前的航迹说道:“照理来说,它应该先到湛江,再北上通过湾湾海峡,回到青岛的母港,突然折返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就算是故障,湛江也比海南近,没有必要折返,应该是有什么新的行动了。”   戴维斯皱着眉头说道:“要不要升起潜望镜看一眼?”   “不到时候。”   雷坎普担心离得太近容易被侦测到,虽然侦测到了也没什么,不过他还想再跟着搜集一些“特定频谱”,扩大特征库的容量,不一定是水面舰艇的,也包括水下的华夏潜艇,在跟踪的过程中,他们至少发现了3个不同频率的声波特征,那意味着水下的护航潜艇至少有3艘,它们也是很严重的威胁。   被同行抓到是很丢脸的事。   “华夏人的攻击型潜艇只要启动,在关岛都能听得见,这些年他们做出了一些改进,不过与我们相比还是有差距的,这次传说中有新型号服役,希望我们能碰到。”   与戴维斯的跃跃欲试相比,雷坎普只想安全地完成任务返航,同时他也不认为华夏有什么了不起的新潜艇能对自己这个老家伙造成威胁,不过一直没有抓住对方的护航潜艇,让他隐隐有一丝不安,尽管好几次捕捉到明显的声波特征,但是时间都很短,说明对方也是个老手,不会留下太明显的破绽。   为了进一步隐藏自身,“托莱多”号不光降低了潜航的速度,连雷达都关闭了,只使用被动声呐接收四面八方的声音,即使在21世纪,声呐兵依靠的还是最原始的听力,经过长久训练,他们能在上千种杂音中听出属于某种特定的螺旋桨和引擎转动的声响,甚至能判断出方位和距离,唯一的进步可能就是传音装置更加敏感,探测距离更加大一些罢了。   通过这些老练的操作人员,1个星期以来,“托莱多”号始终吊在水面上的华夏航母战斗群之后,不得不说他们做得很成功,甚至没有引起对方出动反潜部队,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被捕捉到,它实在太不起眼了,哪怕是声呐部门的指挥官也难以确定究竟是不是敌人。 第十四章“095”型攻击核潜艇   按照华夏核潜艇部队的命名规律,结尾是偶数一般用于弹道导弹核潜艇,比如“092”“094”,奇数一般用于攻击型核潜艇,比如“093”,以及一直活在传说当中的新型号。   4月23日的中国海军建军70周年之际,华夏将会正式宣布新型攻击型核潜艇入役的消息早已见诸报端,也为广大渴望得知内情的军迷们所期待,实际上,它下水已经超过了一年,一直在进行海试和各种装备的实操,与前一代相比,新型攻击型核潜艇使用了大量新技术,从最新的第3代小型化核动力反应堆到高强度的单双混合壳体结构,从华夏自主设计的交直流同机发电与高效快速蓄能技术到分布式三维合成孔径声呐系统,从流体静音能力良好的无轴泵喷推进系统到第3代仿鲨鱼皮外壳消音瓦,以及新型的反潜反舰鱼雷、导弹和他们使用的通用型垂直发射管,每一项都是华夏科学家在20年的高速发展中从西方国家的严密封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结果。   工程院院士、海军工程大学电力电子研究所所长、舰船综合电力技术国防科技重点实验室主任冯光明少将所带领的团队一共7人,已经在海上呆了近一个月,连春节都是在艇上过的,其中最尖端的技术“核潜艇无轴泵喷推进器”就是是他们的杰作,配合新型复合材料外壳消音瓦,新型攻击型核潜艇的噪声水平已经有很大的下降,冯光明坚持上艇跟踪调研,就是为了验证这项技术的实际水平。   “冯院士。”   作为核潜艇部队最有经验的指挥员,海军南海舰队亚龙湾潜艇基地副司令员、核潜艇支队支队长查英杰少将受命担任已经赋予内部编号“420”的新型攻击核潜艇艇长,听到他的声音,冯光明从仪器上抬起头来。   “怎么了?”   “距离太近,有可能已经被敌艇觉察,我建议马上拉开距离,中止航行,返回基地。”   “声呐室有反应?我去瞧瞧。”   冯光明像是没听见一般拔脚就走,查英杰不得不拉了他一把:“没有,对方是个老手,潜航速度降到了10节,而且关闭了所有外向型通信和侦测手段,在降低自己噪声水平的同时,也增加了我军的暴露可能,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不宜再过于接近,海试期也快结束了,现在返航,还能赶回家过个年,您说呢?”   在对方面前,47岁的查英杰像个学生一样恭敬,不光是对方身上的科研工作者光环,就行政级别而言,冯光明身上有着海军技术少将的军衔,与他一个级别,这倒也罢了,更关键的是,冯光明是十八、十九届中央候补委员,九、十一、十二、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海南省委书记也不过高出半级。   而且传说这届就要增补为中央委员,正式跨入省部级的行政高位。   抛开这些都不说,做为“国宝级”的军工科学家,他的价值远远大于脚下的这艘潜艇,否则又怎么会让已经47岁的查英杰来指挥这艘新艇,出发之前,上级给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冯院士的安全,眼见前方有敌情,谁敢冒这个险?   冯光明却听出了点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查英杰叹了口气,要不说人家怎么能成为“国宝”呢,这智商就不是一般人哪。   “基地用最高级别加密发来的电报,命令我们马上返航,有重要情况具体是什么我的权限不够,等您上了岸就知道了,领导已经派了飞机等在基地。”   原来是这样,冯光明没有再坚持,只是微微感觉有些遗憾,虽然从频谱特征和噪声水平来判断,前方的某国潜艇不过是一艘老式的洛杉矶级,可经过多次改造,真实战力还是相当强大的,他很想对比一下,采用了这么多项新科技之后,咱们自己的攻击型核潜艇究竟进步了多少?或者说还有哪些不足。   查英杰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于是两人在返航前,决定送给对方一个小小的“礼物”。   大约3海里外的“托莱多”号,为了跟上水面舰艇的速度,不知不觉中,他们也在缓缓提速,按照海图的显示,被他们追踪的“小家伙”似乎明确了航向,整体速度大大加快,已经拉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如果不加速很快就会被甩掉,当然了,加速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增大,权衡了一下,艇长雷坎普上校还是决定跟上去,在他的指挥下,引擎功率持续增加,螺旋桨的转速也跟着增大,搅起一股股空泡形成长长的尾流,推动细长的艇身向前涌动。   虽然进入了三级战斗部署,各舱室的气氛还是很轻松的,最重要的声呐室里,指挥官汉密尔顿上尉一边端着咖啡,一边看着显控台上声波屏幕里瀑布般的波形图案,几个刚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毕业的见习军官坐在那里值更,他可不想出什么纰漏,菜鸟的特征就是发现什么都会大惊小怪,最终的结果多半是某种好奇的海鱼。   “这是剑鱼的频谱特征,两高一低,说明它正在捕食,它的尾鳍很有力,突然发动时能搅起很大的水花,有点像是老式的潜艇,比如说二战时德国人的U艇,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   菜鸟听得一愣一愣地,他的心情不错,也愿意多指点几句,就在这时,屏幕上的瀑布形的波纹里突然夹了一条明亮的曲线,他恍惚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紧抢过一个见习菜鸟的耳机,单手扣到耳边,没想到耳朵里传来一个剧烈的尖啸声,就像被人在边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耳机脱手掉在地上。   “头儿,你耳朵流血了。”   汉密尔顿站在那里懵了片刻,随即大声叫道:“主动声呐照射,华夏人动手了!”   被他惊动的雷坎普和戴维斯跑过来,看着屏幕上白花花的一片,毫不犹豫地发出战斗命令。   “全艇一级战斗布署!”   因为打开主动声呐就意味着告诉对手“我就在这里”,要命的是,如果想要发动有效的反击,在闪避对方的攻击同时,也要打开声呐去捕捉敌人的位置,以便形成攻击诸元,打开主动声呐,暴露给敌方潜艇倒是没什么,左右敌潜艇多半也侦测到了,可问题在于,他们的头上还有一支强大的水面舰艇编队!   雷坎普和他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攻击来临,足足五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他的脸色一阵阵发青。   人家只不过是告诉自己,我发现你了,随时可以打,但是我不打,你自己滚吧。   十分钟后,他下达了解除战斗部署的命令,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没有找到特征匹配吗?”   汉密尔顿的听力受损,不过还有一只耳朵能听到,闻言摇摇头:“他们很安静,我判断噪声水平与“海狼”相当。”   “是华夏人的新玩具?”   “很有可能,攻击距离在3海里以内,我的人完全没有发现。”   汉密尔顿明智地隐瞒了那个突起的曲线,现在再说没有意义了,在这场看不见的对抗里,他们不光输了,还输得很惨,很明显,华夏人早就发现了他们,一直跟踪直到对游戏失去兴趣,该到离开的时候了,免得被人家逼出海面,丢人丢到国际上,很影响仕途唉。   “转舵,潜望镜深度,航向404,中速,我们回家。”   雷坎普无奈地下令,已经暴露了,没必要再隐蔽什么,升起潜望镜和通气管,半个小时后,“托莱多”号与水面舰艇脱离,他打算用无线电与母港联络,突然发现怎么也联系不到关岛基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第十五章还有一只航母编队   14时20分,赵宏伟在海航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接到拦截成功,美方飞机正被押解前往陵水机场降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传来近海海域发现一艘攻击型潜艇的情报,关键还给放跑了。   “洛杉矶级?”   “可以确定,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艘。”   根据公开的情报,美国海军关岛基地一共布署了4艘洛杉矶级攻击型核潜艇,“俄克拉荷马城SSN723”号、“芝加哥SSN721”号、“基·韦斯特SSN722”号和“托莱多SSN769”号,按照出动两艘,待机一艘,保养一艘的战术安排,南海海域也许不只是一艘敌潜艇在活动,赵宏伟感到头有些大,关岛基地离海南岛足有3500公里,航程最远的“轰6K”倒是可以勉强覆盖,保险一点还得带上一架加油机,至少需要4架战斗机护航,那样的话一架加油机就不够了,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政委余东升提醒了他一句。   “渚碧岛上有4架空军的运20,空载的情况下打个来回很轻松。”   “与其在海上冒险,不如换个思维。”赵宏伟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调出华夏的大地图。   “你看,海口到延安的空中直线距离是1710公里,音速巡航只需要168分钟一个来回,不到3个小时,一切都就能搞清楚了,你觉得呢?”   余东升心思缜密,已经有了人选:“让高云翔的机组跑一趟,他们政治过硬技术高超,是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歼16的作战半径有1500公里,最大航程接近3200公里,携带付油箱高亚音速经济巡航能达到1900公里,让他们多转一转,华北绕上一圈什么都清楚了,只要能证明咱们自己的国土处在一个什么状态,之前我们的决定就没有错,相反,只有得到切实的证据,才能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就这么办。”   赵宏伟与他取得了一致,歼16安装一具携带高精度照相机的电子吊舱是很简单的事,命令通过加密频道发到了高云翔的显控屏幕上,保密等级A。   “大范围远程侦察任务?”   高云翔有些不明白,这不是卫星的活儿吗?再不济也有各种电子信息侦察机可用,怎么也不应该轮到双发重型战斗机啊。   “空优配备,加挂付油箱,加装电子吊舱,巡航高度12000米,不得交火,为什么要强调不得交火?”   武荣浩不解地说道:“难道美军的侦察机跑到国内去了?不应该啊,以前咱们什么都没有,他们也没敢来,现在这么干不是找死吗?”   高云翔本能地感到了蹊跷,可是出于保密原则,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他们押解的“P-8A”到达了陵水机场上空,机场空管部门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清空了主跑道,派出武装人员、消防、医疗等车辆做好准备。   “中校先生,他们要求我们立即降落,照做吗?”   劳伦中校想起18年前,那架迫降在这里的EP-3,上面的机组成员回国后成为了英雄,还得到了总统的接见,那是因为他们撞下了一架华夏的战机,自己呢?   “降落吧。”   他几乎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单词,宽大的机舱里有一丝烟火的味道,那是碎纸焚烧后产生的,“P-8A”上最值钱的是他的Link-22通信系统和TCDL数据链系统,前者可以直接连接美军的全球网络,后者是最新的无人机中继控制技术,可以大大拓展侦察范围,在落地之前,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系统自毁命令,保证华夏人只能得到一个空壳,只是可惜这些电子设备了。   “中校先生。”   又是那个华裔女兵,劳伦有些厌烦地转过头,珍妮.王拿着一份电文跑过来。   “什么事情?”   “刚刚收到加密信息,可是我们的解密器和密码本都被销毁了。”   “蠢货,那你还拿来做什么?”劳伦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电文,虽然看不懂内容,但是来源却是知道的。   ““里根”号?他们既然在这一带,为什么之前没有联系上?”   珍妮.王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低低地说道:“可能是他们没有收到我们的求救信号吧。”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P-8A”庞大的机身已经顺利降落到陵水机场的主跑道上,经过一段滑行,稳稳地停在跑道的尽头,从机窗看得很清楚,一大群华夏的士兵和车辆正往这里开过来,劳伦突然出声说道。   “马上联系“里根”号,告诉他们我们的处境。”   机长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系统已经毁了,卫星通信也不能使用,无法进入加密频道。”   “那就用我们习惯的军用频道。”   “你疯了,华夏人也会听到的。”   劳伦看着越来越近的华夏士兵,恨恨地说道:“你们不想早点回家吗?”   从已经降落的“P-8A”反潜巡逻机上发出的电文犹如一颗石子扔进平静的湖里,他甚至没有加密,赵宏伟马上命令已经在空中的2架高新8号电子情报收集和综合电子战飞机向可能的方向搜索,果然在靠近菲律宾海域的方向找到了两艘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战舰,特别是“里根”号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舰体和上面密密麻麻的舰载机群,想认错都难。   这下麻烦了,来到这个时代的并不仅仅是华夏人,还有不速之客。   之前起飞的各个方向消息陆陆续续传回来。   “马来半岛方向英国人仍占据着新加坡,印国方向上还是荷兰人的殖民地,澳大利亚西北部异常荒凉,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烟。”   “菲律宾处于美国人的统治下,但奇怪的是,侵占我国南沙群岛的一部分岛礁保持了原状,九段线内我们控制的依然是那几个点,就连星罗棋布的外国石油钻井平台也没有减少。”   信息逐渐清晰,发生改变的全都在华夏的主权海域以外,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里根”号编队。 第十六章阴魂不散   在看到“里根”号的一瞬间,哈里·欧文·亚内尔就从心里相信了对方看来无比疯狂和荒谬的说法。   因为它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那感觉就像21世纪的地球人看到塞伯坦星球的降临一样。   “Oh,My God!”   不得不说,美国人的词汇真得很贫乏,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亚内尔惊讶地近乎失态,不吝用最夸张的言语来形容它。   “80年后的美国人一定这个星球最强大的主人。”   “如果没有华夏人,是的,亲爱的上将先生,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第7舰队第5航母攻击大队指挥官(CSG 5)卡尔·托马斯少将向您致敬。”   “华夏人?就是被日本人打得快要亡国的那些黄种人?”   亚内尔不相信,托马斯也知道他不相信,是啊,谁能相信呢,80年后,美国最大的对手,竟然是他们。   “欢迎阁下登舰。”   “不得不说,少将,你麾下的实力让人羡慕,我的亚洲舰队和它相比就像印第安人和西班牙探险者的差距那么大。”   事实上还要大上很多很多,卡尔.托马斯微笑着将他接上飞行甲板,那些外形夸张的战机再一次让他觉得自己像乡下来的德州佬,   “它是我们的主力舰载机,编号F/A-18E,是多用途的,绰号“超级大黄蜂”,波音公司的产品,对了波音公司现在还是一家小公司吧,在生产B-17对吗?”   “还有波音314,一种能飞很远的水上飞机。”   哈里·欧文·亚内尔顺口回答,眼睛恨不得粘在那架外形漂亮的战机身上,要知道,目前海空舰载航空兵的最新机型还是F4F,一个粗笨的家伙,就连这样简陋的东西,远东地区一架都没有,驻菲美军的航空兵用的是落后于这个时代的慢吞吞的双翼机。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在甲板上忙忙碌碌的海军官兵,与“柯蒂斯·威尔伯”号驱逐舰一样,有色人种占了很大一部分,看样子,未来的美国发生了某种不为人所知的改变,卡尔.托马斯带着他直接来到舰长室,里面陈列着很多照片。   “罗纳德.威尔逊.里根,一个大人物啊。”   托马斯附和道:“是的,他将是美国第40任总统。”   “现在呢?”   “应该在好莱坞当演员吧,华纳兄弟公司的签约演员,没准你也看过他演的电影呢。”   一个电影演员将来会成为美国总统,这是励志小说里的桥段吗?亚内尔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结,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   “告诉我,少将,你如何证明我所看到一切来自于未来的美国而不是某个外星球?”   “说实话,我不确定,但是我希望当你看完这些之后,会有自己的判断,不要在乎我们来自哪里,多想想它会给现在的美国带来些什么?尊敬的上将先生。”   卡尔.托马斯为他打开舱壁上的液晶电视,亚内尔看到画面的一瞬间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托马斯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转身出去轻轻地把门带上。   “头儿。”“柯蒂斯·威尔伯”号舰长扎克·金少校凑上去问道:“我们要回本土吗?”   看他一脸的兴奋,托马斯怪道:“你还没出生呢,回本土干嘛?”   “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还活着啊,你不想见见她?”   托马斯不知道说什么:“梦露今年才14岁,你想把她从寄宿家庭拯救出来吗?”   “一个玩笑。”扎克.金正色说道:“我想见一见我的曾祖父,他今年61岁了,我老爸都没见过他。”   “我认识吗?”   “当然,只要是海军学校毕业的都知道他,欧内斯特·约瑟夫·金,现在应该在华府担任海军航空局局长。”   原来是他,托马斯拍拍他的肩膀:“如果有机会,我保证你会如愿。”   扎克.金的兴奋感还没有消散,“里根”号舰长帕特·汉尼芬海军上校匆匆跑来告诉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消息。   “空军的反潜巡逻机?”   “对,951号,驻嘉手纳基地的VP-5中队,指挥官劳伦中校在日本的时候和我有过交往,是个能干的家伙。”   托马斯皱起了眉头:“他们被华夏空军的重型战机捕获?什么样的重型战机?”   “根据卫星情报显示,华夏人在南华夏海布署了苏-27的几种衍生型,应该就是劳伦所说的重型战机吧。”   “也就是说,华夏人和他们的装备也来到了这里?”   “恐怕是的。”   那就麻烦了,卡尔.托马斯心里一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都这当口了还能给纠缠上,真是阴魂不散。   “劳伦中校想让我们救他?”   “还有机组成员,听语气他们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华夏人也许知道,所以才会动手,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该死,这封电报等于告诉华夏人我们在这里。”   帕特·汉尼芬和扎克.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   “本来不想耗费宝贵的发动机时间,现在看来必须要做好应对措施了。”   他当机立断,马上叫来了第5舰载机联队指挥官约翰.巴特勒海军上校,“罗纳德.里根”号航母的舰载机部队编成如下:   VFA-195 “水坝破坏者”(Dambusters)战斗攻击机中队(12架F/A-18F)   VFA-115“老鹰”(Eagles)战斗攻击机中队(12架F/A-18E)   VFA-102“响尾蛇”(diamondbacks)战斗攻击机中队(12架F/A-18F)   VFA-27“皇家之锤”(Royal Maces)战斗攻击机中队(12架F/A-18E)   VAQ-141“影子鹰”(Shadowhawks)电子战中队(5架EA-18G咆哮者)   VAW-125“虎尾”(Tigertails)预警机中队(5架E-2D 先进鹰眼)   HSC-12“金色猎鹰”(Golden Falcons)海上作战直升机中队(4架MH-60S多用途)   HSM-77“军刀鹰”(Saberhawks)海上直升机攻击中队 (4架MH-60R反潜)   VRC-30“供应者”(Providers)勤务中队第1分遣队(2架C-2A)   首先起飞的是115战斗机中队的两架F/A-18E单座双发战斗机,然后是一架E-2D舰载预警机,一架EA-18G咆哮者电子战机,紧接着又是两架双座的F/A-18F,甲板上忙碌起来,一架架战机加油挂弹被蒸汽弹射器送上蓝天,两个世界最强大的战争机器一旦开动起来,托马斯相信可以摧毁一切威胁。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亚内尔走到他们身后。   “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来到这个时代的客人也许不只我们。”   托马斯隐晦地解释道,亚内尔明智地没有再问下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看来我们的回国之旅要推迟了对吗?”   “在见到尊敬的罗斯福总统之前,我们必须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上将先生,请你在职权范围内,联系太平洋到西海岸的海军基地,也许有什么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如你所愿。”   亚内尔回答得十分爽快,以至于让托马斯有些惊讶,看样子30年代末期的美国海军还没有太多的官僚习气,这是接受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现实以来。   唯一的好消息。 第十七章都是分手惹的祸   14时37分,距海口市中心6公里的西秀海滩,不远处就是秀英港,冬日的阳光照射在白色的沙滩上,赤着脚踩在松软的细沙里,是一种无比惬意的享受。   这片沙滩叶辰和孙怡不只一次来玩过,那时候它还没有现在这么热闹,春节的假日里,沙滩上游人如炽,海面上帆船、帆板、冲浪板、游泳圈密密麻订,难得的小长假,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的外地游客来到温暖的海南游玩,每个人脸上都是兴高采烈,嬉水、自拍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两人的表情却与这种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真要走么?”   孙怡低着头,秀气的小脚丫被沙子埋了一半,贝齿般整齐的指甲涂成了浅紫色,白嫩的小手分别拎着两只GG花卉,披肩长发从双耳垂在胸前,随着她的步子一荡一荡地,男孩子高大的侧影被阳光映在沙滩上,她能想像得出那张帅气的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嗯,下个月的机票,签证已经办好了。”   女友的声音很轻,叶辰的嘴角有些苦涩:“我可能没办法请到假去送你。”   “别......”孙怡飞快地说道:“别来送我,受不了那个。”   “......”叶辰一阵语塞,感觉千言万语不知道从何说起,女孩又说道。   “你的假期还有几天啊?”   “2天,已经订好了票,后天走。”叶辰又补上一句:“你也别来送我了。”   “那咱俩扯平了。”孙怡抬起头笑得很甜,宝石般的眸子闪着晶莹的光。   在男孩的眼中,女孩笑语嫣然,正是他梦里的样子,在女孩的眼中,男孩高高大大,阳光帅气,略有些泛黑的肤色也显得那样健康,这样的男友不应该是忧郁的。   “对不起,我不想在一家公司里面拿死工资,一个月除了交房租、水电、吃饭,连买件衣服都要斤斤计较,还要应付职场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规则,为一个单子玩心眼,在酒桌上被人灌,在KTV里被人掐油,凭什么呀!”   在男友面前,孙怡突然觉得好委屈,泪水在眼珠子打着转,忍了又忍。   “我知道出国也不一定能好过,没准还要受人歧视,可就是想试一试,我不像你,你从小就有理想,记得第一次穿上雪白的海军制服发自拍给我看吗?你不知道吧,那会儿,我在洗手间里吐得一塌糊涂,可是一看到你的照片,天哪,我的男朋友这么帅,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一点都配不上,真的,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对不起,我完全不知道。”   叶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这么丢人,怎么可能告诉你呢。”   孙怡的眼睛渐渐模糊,泪水一颗颗地落在沙子里,一种前所未有的软弱涌上心头,哪怕在最累最难过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她不得不用上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它压下去。   “叶辰,这次出国最少也要3年,不一定会回来,我们......分手吧。”   尽管有了思想准备,叶辰的心里还是一痛:“3年,服完役,正好去美国找你。”   “别傻了,你又不会撒谎。”   孙怡笑了,泪水一串串地流下来:“你说过你有一天会当上将军,我相信呢。”   “那也没有必要分手啊。”   “傻瓜,我早打听过了,要想当上将军,就不能有一个在国外的对象,我可不能成为你进步路上的绊脚石,就这样分手吧,难过也就一阵子,你一定会找到志同道合的......”   孙怡说不下去了,在崩溃之前她扬起手上的鞋子:“谢谢你的礼物,我就不还了,再见。”   说完,转身飞也似地跑掉了,叶辰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双肩一耸一耸地,她哭了么?追上去安慰她,说自己不考军校了,跟她一起去美国?还是求她留下来?前者自己做不到,后者他不忍心,最终,叶辰没有动,眼征征地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沙滩的尽头。   一切都结束了,虽然早有预感,临到头时还是很心痛,那么多年的感情,终归敌不过现实,自己的家境一般,又决定了投身并不热门的军旅,聚少离多就是可以预期的未来,又有多少好姑娘甘心这样的日子呢?孙怡是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孩,他抬起头,今天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很见度很高,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色的海面上点点白帆荡漾其中,那是国家帆船帆板队的姑娘们正在进行冬训,滨海的街道旁停着一辆采访车,车身上漆着“新华社海南分社”的字样。   “孙哥,好了没?”   实习记者徐丽英有一些紧张,由于带她的记者严峻突然被省政府的人找去了,说是要拍摄什么重大题材,便将原本对国家帆船帆板队的采访工作交到了她手中,这是她的第一次正式外访任务,来得十分突然,兴奋之余紧张就是不可避免的,社里的资深摄影记者老孙是本地人,见她一再地催自己,笑了笑。   “小徐啊,你在学校做毕业实习的时候,有过街访的经历吧。”   “嗯。”   “那就把这次采访当成街拍好了。”   徐丽英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眸子灵动得像只猫,老孙神神秘秘地说道:“严峻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能把这事交给你这么个新人,说明社里肯定更重视那边,你这稿子能不能上都难说,不是街拍是什么?街拍还能发短视频呢,你这个最多压仓库,没准哪天想起来了,剪出一段当素材,但我敢保证,不会出现你的画面。”   “啊。”   徐丽英失望地垮了脸,老孙扛起摄影机,好笑地反过来催她。   “走啊,都和人家联系好了,不去算怎么回事?想挨批吗。”   两人一齐朝海滩走去,受到影响的徐丽英情绪低落,就这么跟在他身后,不防一个没注意撞在男子身上,正想说句对不起,突然听到老孙的声音。   “咦,那是什么?”   徐丽英好奇地抬起头,只见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正朝这边飞过来,随着距离的接近越来越清晰,居然是一架双翼螺旋桨飞机,机身下带着一个长长的浮筒,这得多老了?   老孙马上举起摄影机,对准了来机的方向,从液晶屏里已经能看清机身上的标志了,他兴奋地大叫。   “靠,日本旗子,大新闻啊,你什么运气?瞧瞧做得多精致,前后双座这涂装、这标志,上面还有机枪呢,机枪还会冒火,这细节做得......我热。”   徐丽英愕然地看到那架飞机冲他们飞过来,机头冒出一连串火光,还伴随着清脆的“哒哒”声。   “小心!”   一个声音猛然在耳后响起,她只觉得身体被大力推了出去,仆倒在沙滩上,话筒脱手而出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突如其来的动作摔得她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回过神,一个男子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上,从缝隙间能看到老孙的身躯,就倒在眼前不到2米的地方,洁白的沙滩上一滩滩鲜红的血渍是那样的刺眼,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啊!” 第十八章这不是演习!   “怎么样,受伤没有?”   徐丽英已经吓傻了,被叶辰一把拉起来,下意识地摇摇头,她的本意并不是没有受伤,而是不知道,叶辰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女子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也没有血渍,于是放开她,蹲下身抱起倒下的老孙,心里就是一沉。   他怀里的男子眼神涣散手脚抽搐,胸口出现一个不断冒血的大洞,太过靠近心脏,就算在医院里也不可能救活了,不过他还是摸出手机先拨出一个120,“嘟嘟”一阵茫音,又拨了个110,还是一样,仔细一看,居然没有信号。   “孙叔,坚持住,孙叔,孙叔......”   老孙鼓着眼珠子,似乎认出了他,嘴张了又张,一团团血沫溢出来,怎么也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抓住他的手,叶辰伏下身体把耳朵靠在他的嘴巴上。   “咦......咦......”   “我知道,我知道,小怡还在家等着呢,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了......”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手也松开无力垂下,叶辰茫然四顾,沙滩上的人们大多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附近的一些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既不跑又不叫,70年的安逸日子过下来,人们早就忘了什么枪声啊、战争啊,就在这时,那架闯祸的飞机已经从头顶飞过去,鲜红的日章图案格外刺眼。   “哈哈!”   “妙高”号重巡洋舰上起飞的中岛E8N“95”式水上侦察机从500米的高度低速掠过海口市的西海岸,机长水野刚夫三等飞曹得意地大笑不止,机头的7.7毫米机枪在他的操作下洒出阵阵弹雨,地面上的华夏人甚至不跑不躲,就站在那里任他扫射,后座的观测员兼电台操作员逢坂泰三郎一等飞兵拿着一具双筒望远镜往下观察,突然发现这些华夏人与他们在别处看到的不一样。   男男女女看上去都很健康,多数身材高大,按参照物算法不会低于1米7,这是了不得的,要知道,日本目前的普遍身高连1米6都不到,不仅如此,他们的穿着很西式,有些女子身上只有三点遮掩,哪里像那个落后的、保守的、愚昧的国家?   “他们在玩西式帆船?还有高速快艇,这些情报都是我们没有掌握的,陆上没有发现障碍物、机枪阵地,也没有军人把守,完全没有防备,只要一个大队就能占领海口,咦?”   逢坂泰三郎的镜头里出现海滩之后的情景,那是一片片高大整齐的楼房,每一幢都有10多层那么高!   这个变故,也被坐在驾驶舱里的水野刚夫注意到了,他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现代化都市,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最高者直插云宵,简直与他的飞行高度平齐了,这就是情报里华夏最破旧的县城吗?   “水野长官?这是怎么回事?”   “管他怎么回事,下面无疑就是华夏人,逢坂君,你只要告诉舰上,这里没有任何防备就行了。”   “好吧。”   长官发了话,他也不得不听从,带着疑惑的逢坂泰三郎打开电报机,按下一连串电码,水野刚夫驾驶着飞机继续朝前飞,越飞越是心惊,地面的街道上满是汽车,下面是一座繁荣无比,超出他们想像的城市,除了没有任何武备以外,就在他们将发现的情报往回发时,一种奇特的飞行器从侧面接近,没有机翼,机身很粗大,头顶有个不断旋转的螺旋桨,长长的桨叶超过机身,水野刚夫注意到,它的侧面漆着“海南特警”几个字。   “不明来历飞行器,你们违反了飞行管制条例,请立刻在指定机场降落,请立刻在指定机场降落。”   不断响起的喇叭声让他心烦意乱,奇怪的飞行器速度并不快,他握住操纵杆向右侧一偏,中岛95水侦马上向右侧飞,水野刚夫摁下发射掣,一串7.7毫米机枪弹像鞭子一样抽过去,那架奇特的飞行器以一个与体形不相称的灵活动作转向同一侧,机腹位置的门突然拉开了,一枝黑洞洞的步枪伸出来。   武警海南总队一支队三大队特勤中队狙击手陈锐在静静地等待着,耳机里传来中队长与地面指挥中心的交涉声。   “我不管什么国籍,他们携带了机关枪,并且不听劝告对我们开火,这是恐怖事件,天大的事,等控制住了再说,万一他们要向百姓扫射呢?”   “两挺。”陈锐突然插了一句话。   中队长没听明白:“什么?”   “飞机上有两挺机关枪,后座还有一挺。”   “两挺,他们有两挺重火力机关枪,请求马上开火,不然就要出动空军了。”   地面指挥中心的声音很快传来:“接到报警,有不明飞机在西秀海滩杀伤平民,已经造成3死11伤,其中5人伤势严重,肇事飞机为旧式双翼机,机身上绘有日本日章图案,如果符合以上特征,准予开火,记得录像。”   中队长马上下达命令:“陈锐,听到了吗?干掉这些渣滓。”   “明白。”   陈锐表现得无比冷静,他趴在机舱地板上,警用88狙撑开两脚架,PEAK 88套件上一具4×32mm的ACOG牢牢锁住了500米开外的那架双翼机,目标是开放式座舱里的第一个驾驶员,等到直升机在空中悬停,目镜中的基准线渐渐与目标重合,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噗”   初速高达945的5.8毫米重弹在半秒左右的时间就飞完了整个距离,正努力调整机头指向的水野刚夫感觉身体像是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向后倒去,手也离开了操纵杆。   “打中了右臂,首发失的。”   陈锐没有补枪,而是悄然对准了后座上的另一个人,又是一枪打出去。   “我中枪了,逢坂君,打它,逢坂君,逢坂,你在干什么。”   水野刚夫回头一看,他的同伴倒在座舱里,胸前“汩汩”鲜血直冒。   他自己右臂中枪,痛得根本抬不起来,不得不咬牙用单手握住操纵杆,使出全身的力气拉起机头,调转方向朝外海飞去。   “它要跑了。”中队长提醒了一声,陈锐头也不抬地说道。   “就是要它跑,咱们在海上截住它。”   绿色迷彩涂装的直九加速追赶,无论中岛九五水侦怎么加速,最高也到不了300,还没人家的直升机快呢,双方始终保持着500米左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88狙的精度还是有保证的,陈锐摒住呼吸,死死套住前方飞行员的背影,双机一前一后从海滩上飞过去,很快就来到了海面上。   “去死吧。”   眼见离开了人群密集区,陈锐不再等待,果断地开枪射击,子弹从后背打穿了水野刚夫的心脏,整个身体压在操纵杆上,中岛九五水侦一头栽下去,“扑通”落入了海中。   日本飞机向无辜平民扫射的消息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很快扩散开去,大批警察和医疗救护车的到达又使这种恐慌进一步加大,沙滩上一片混乱,在海岸附近水面上的游客和国家帆船帆板队队员目睹了日机落水的情景,全都不顾一切地往回跑,当奉命加入救治工作的叶正鸿和手下的队员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小辰?”   更让他意外的是,儿子竟然也在里头,还被警察问话中,叶辰听到父亲的叫唤,对他笑了笑,意思是自己没事。   问话的警察认得他,解释了一句:“老叶,孩子不错,刚才临危不乱救了个人。”   叶正鸿放心了,叶辰做完笔录,指着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救护车:“孙叔在那辆车上,可惜没能救下他。”   “什么!老孙,他怎么会?”   “他和他的同事来采访国家帆船队的训练,不幸中弹,为什么会有日本飞机?”   叶辰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问道:“爸,手机没信号了,怎么联系上头?”   “都没有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想打电话,去我办公室,固话还能打通。”   叮嘱了几句,叶正鸿没再管儿子,上面给他们小组的任务是打捞一架落水的肇事飞机的飞机员,他赶紧带手下上了小艇向外海驶去。   徐丽英呆呆地坐在一旁,老孙倒底没抢救过来,她还得通知同事的家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几分钟前还与自己聊着天,如今竟然天人永隔,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无意中看到老孙的那架摄影机就在脚边,赶紧上前捡起来,背带上沾染的点点血渍,让她忍不住痛哭失声。   交通运输部南海救助局海口救助基地就座落在秀英港的一侧,叶辰打着老爸的旗号顺利混进办公室,用固定电话打给三亚的榆林基地,果然一打就通。   “海口遇到不明国籍飞机袭击,这不是演习,注意,这不是演习!” 第十九章统一思想(一)   事情扑朔迷离,省委办公大楼的会议室里,一众大佬都在等待着,谁也没敢离开。   一切发生的太过蹊跷,从12时琼州海峡一艘旧日本驱逐舰莫名其妙地出现和相撞,到一架涂着旧日本军徽的老式双翼飞机出现在西海岸并且伤了人,前后不到三个小时,就像过了三年那么漫长,专家们说不出个所以然,他们就更是不知所措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看着有着“班长”之称的一把手,省委书记于铮。   于铮表面上很平静,只是不时地与旁边的省长吴明远交换一下意见。   “怎么回事,既然是不明国籍飞行器,怎么躲过我方雷达的监视的?”   “空管部门的同志反映,他们忙于疏导进入我省领空的他国民航飞机,根本没有余力监控琼州海峡方向的动静,那里毕竟是国内,又是低空突防,谁能想到敌机会深入到这么远?之前张司令员告诉我,预备役步兵师高炮第1团的战士在训练中曾经发现来机,但是将情况上报空管分局并没有引起重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架那么慢的双翼老式机会是敌人的飞机,说到底,我们的和平日子太安逸了,根本没有海防意识。”   于铮没有苛责,就算战士们发现了敌机,会直接开火么?怎么可能,那需要一层层地上报,验证,如果不是他们扫射游客,武警也不会下令还击的,思想的转变需要一个契机,他隐隐想到了什么,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民航?有多少架飞机在空中。”   “已经识别并联系上的23架,分别属于7个国家,最远的一架是新加坡飞往上海的SQ830航班,已经到达我国东海沿岸了,结果怎么也联系不上上海浦东机场,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发出求救信号,邻近的我国机场、韩国甚至是日本机机场都没有应答,最后只有我们的海南空管分局接到信号并给予了答复,于是,他们便调头飞回来了,打算在美兰机场转场,返回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不过美兰机场已经没有停机位了,打算将这些飞机分散到三亚的凤凰机场和琼海的博鳌机场。”   于铮“嗯”了一声表示理解,事情已经发生,怎么善后才是当务之急。   “十多人伤亡的恶性群体事件,谁在那里坐镇?”   “张蕾已经到了,海口市公安局长、武警总队梁司令员也都会赶过去协助,应该没问题的,关键是飞机打下来了,飞行员落水生死不明,不知道后头还有什么。”   海口市市长张蕾是一个办事雷厉风行、颇为干练的女干部,传说中吴明远的嫡系,两人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闻,于铮点点头,算是肯定了他的处置。   “老吴啊,你想过没有,万一事情到了最坏的那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班长,我听你的。”   吴明远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反而让于铮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早就想清楚了。   “说句私房话,我在受命来到海南之前,专门研究过它的历史,刚才突然想起来,80年前的今天,也就是1939年2月9日,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吴明远诧异地说道:“39年,抗战时期,难道是日军入侵?”   “对,就是日军入侵。”   吴明远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艘军舰和那架飞机都不是偶然的?”   “如果是真的,你想到了什么?”   吴明远脸色有些不好:“后面还有日军的大部队?”   “至少万人以上,还有军舰和飞机。”   “那还等什么?赶紧布置防御啊。”吴明远有些急了。   “怎么布置?向全省人民说,我们正在经历一场战争,不是演习,而是真枪实弹,会受伤会死人的?你觉得社会上会怎么样?”   吴明远默然,华夏国内已经70年没有经历过战争了,严厉的禁枪措施使得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枪响,对于战争的认识更是只能通过电视,或者说是神剧,鬼子很蠢一手就能撕成两半,鬼子的飞机一块石头就能砸下来,如果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恐慌将会马上漫延到全省,说个最轻的后果,抢购市面上的物资会不会?抢不到的怎么办?社会秩序一下子就会乱掉,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海南是个物资极度匮乏的省!   “于书记,请你指示。”他用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并不是讽刺或是调侃。   于铮正色说道:“一旦事情得到证实,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统一思想,从省委常委也就是屋里这些人开始,然后是省委扩大会议,把各市县的一把二把手都叫来,一层层地布置下去,先稳定住干部,干部稳住了,群众也就有了主心骨,在这个过程中,政法口、宣传口的同志们要担起重任,省军区、武警海南总队,都要沟通好,咱们海南的陆军兵力不多,成建制的正规部队也就是一个轻型合成旅,要马上发动预备役师和武警总队,做好打大仗的准备。”   吴明远愕然,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步,于书记只提到省军区和武警海南总队,是因为这两只部队都是双重管辖,省委对其有正式的管辖权,管不到的呢?   南海舰队!   于铮真正想对自己说的就是这个,他一下子明白了,大佬们坐在这里究竟在等什么,省委常委里唯一不在会议室的只有省军区司令员张怀秋,他的去向不言而喻。   “于书记,我代表省政府和下面的各级政府表个态,一定维持好社会秩序,保障全省人民的生产生活。”   于铮微不可察地一颌首:“我们是一个班子的成员,党中央把海南交到我们肩上,就是一种信任,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同舟共济,集体领导是我党执政的宝贵经验,不管在哪个时代都不应该丢弃。”   海南省的地理位置和行政结构决定了海军才是主要的国防武装力量,张怀秋可能是全国各个省军区司令员里人手最少的一个,都在一个地方,做为军人,平时也没少打交道,咱们的海陆军不比日本人,关系一向都不错。   他乘车赶到海航司令部的时候,海军南海舰队在海南省的最高指挥官赵宏伟也有着同样的烦恼,军民融合是中央一直强调的政策,虽然没有隶属关系,与当地政府搞好关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南海舰队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地方上的支持,对于张怀秋的到来,他是举双手欢迎的。   “你老张亲自登门可是稀客啊,一定要留下来尝尝我们海军的小食堂。”   张怀秋“哈哈”一笑:“看样子不喝趴下你是不准备放我走了,不过今天嘛,吃是一定吃的,喝就改天吧,去我那里,存了瓶30年的茅台,留给儿子娶媳妇用的,臭小子大学一毕业就跑到美国,这辈子怕是没希望喝上了,便宜你老赵好了。”   “那就说定了。”   赵宏伟和他都心知肚明,这辈子怕是真得见不着了,只是在答案揭晓之前,总会心怀侥幸。   两人走进他的办公室,赵宏伟把门关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地方上的同志都知道了吧?”   “不一定比你多,要不是老霍给了个信,你肯定还得瞒着我们对不对?”   “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你让我怎么说?于书记会不会让我去安定医院瞧瞧?”   这倒是正理,张怀秋很理解他的感受,呆在这个位置上,一言一行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海军,怎么可能不负责任地说出那种话?   验证结果需要时间,他们缺的恰恰就是时间。 第二十章统一思想(二)   “老美走了?”   “嗯,被二潜的同志驱离了。”   霍振东看了一眼战情通报,把它放在一边,王雨田知道他的心思,劝解道。   “情况很复杂,咱们来了,老美也来了,贸然动手,后果难料,先驱离是最保险的做法,换了我一样会这么做。”   政委说得对,其实从启航开始,他们就有个感觉,不知道在哪里有双眼睛盯着,老美在南海这么干,我们在日本海也是这么干的,甚至经常突破第一岛链,深入到他们的势力范围,潜艇部队么,不就是干的这种活,只是这样一来,局势就复杂了,美国人能来,他国的潜艇也能来,也许不像美国人那么先进,多少是个变数,不好的变数啊。   “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刚才我让下面的人调出人事档案统计了一下,你猜怎么着?全编队将近3000多号人,海南籍的只有144人,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霍振东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95.7%的战士将失去原先的家庭,年龄大的失去妻儿,小一点的失去恋人,再小一点的失去父母,他和王雨田自然是前者。   “政委,没有你可怎么办哪。”他真心实意地感谢上苍。   “职责所在,不过第一个要解决的人是你呀,说说吧,霍振东同志,向组织袒露真实的想法是你的义务。”   “是,书记同志,我一定如实交待,决不欺瞒组织。”王雨田不但是政委,还是战斗群党委书记!   霍振东认真地开了个玩笑,表情严肃地说道:“刚才与榆林基地的老邓通话,海南省地方上的同志也遇到了大问题,鬼子的侦察机杀害了几名游客,还打伤了10多个,我之前已经给省军区的老张提过醒了,看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重视,或许是不相信,海岸线一带根本没有采取预防措施。”   王雨田的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   “五分钟前,还有个事,日军的前导驱逐舰离琼州海峡不到50公里了,以最高航速来算也就个把小时,老式的双翼侦察机杀伤力有限,驱逐舰可是装备了120毫米的火炮,还不只一门,现在是旅游旺季,一旦出现重大死伤,会对社会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   难怪他这么忧心仲仲,眼看着敌人入侵,又有绝对把握,他们却没有权力动手,除非是自身受到威胁,可有高性能的雷达和多种侦察手段,想让敌人发现都难,简单地说就是他想打,但是没有权力,也没有办法向上级申请。   王雨田没有直接说该怎么办,而是问了他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   “事情一旦证实了,战斗群编队何去何从,你想过吗?”   “政委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也是要问的,我们不能在海上飘着,也不能没有目的地,党中央在三亚建立第二航母基地,现在看看是一个多么英明的决策,除了那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再说了,“88”舰留在当地,简直是天意。”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想到要仰人鼻息,看赵宏伟那家伙的眼色,我这气儿就相当的不顺,他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笑呢?”   “那你可就错了。”王雨田笑着说道:“他的烦恼只会比你更多,这会儿多半是焦头烂额,哪有空笑话你啊。”   霍振东反应很快,自己要操心的只不过是一个编队的六艘船不到3000人,赵宏伟可是管着整个南海舰队的航空兵和一部分水面舰艇、绝大部分潜艇以及好几个基地,再加上深入到南沙群岛的几个岛礁,少说也有几万口子,情况可比他要复杂得多。   就在两人交心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美军的舰载飞机越过九段线,再一次进入我国的海域。   海口市郊的海航司令部,赵宏伟虽然没有王雨田说得那么惨,也相去不远了。   别的不说,一个吃饭一个电力,就必须要靠地方上的全力保障,“军民融合”可不是几个项目那么简单。   “赵司令员啊,于书记让我来问问,在这种情况下,海军打算怎么办?”   “不瞒你说,我刚刚下命令拦截了一架侵入我方领空的美军飞机,连人带机给扣下了。”   “什么!”   张怀秋惊得脸色都变了,这本不应该是一个军人的表现,可消息委实太过惊怵,他接不住啊。   美军欺负咱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炸使馆到南海撞机,桩桩件件都让人气愤,可气愤归气愤,拳头大也是硬道理,国家为了发展经济,只能牺牲军工,这些年经济好转了点,才加大了军事上的投入,但是经济实力转化为军事实力是需要时间的,哪怕现在下饺子一样地每年都有多艘新驱入役,比起财大气粗的大老美还是有着相当的差距的,要不怎么说“百年海军”呢,新华夏的历史满打满算也不过70年而已。   实力不济,该忍就得忍,敌机来了就驱逐,礼送出境也就罢了,你把人机都给扣了算是哪门子事?   这不是找不自在吗,赵宏伟你膨胀了啊,一定是膨胀了,张怀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可真敢干啊。”   “要是能请示,我也不能这么干啊,老霍他们飘在海上,敌人不明数量不明来历不明方位,我冒不起那个险。”   “有担当,那你敢不敢再冒一次险?”   “你说。”   张怀秋把情况说了一遍,赵宏伟还没说什么,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听。   “什么?好,我知道了,不行,不能让他们深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阻截在黄岩岛以东,告诉战士们,敌人有可能抢先开火,一旦发生,不必请示全力还击,海航所有的部队一级战备,取消所有人的休假,战备值班数量加倍,总之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增援平安县城!”   哥们你台本拿错了吧,等他结束通话,张怀秋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赵宏伟略微一思索,决定告诉他实情。   “美国人也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证实的就有一架反潜巡逻机、一个航母编队、一艘攻击型核潜艇。”   坏了。 第二十一章统一思想(三)   乔治.德根纳罗海军中尉和他的僚机贾森.沃伯恩海军少尉是第一批进入“九段线”的美军飞行员,与华夏同行们不一样,他们接到的命令与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是有一点不同。   “乔治,为什么上头不准我们使用GPS?”   “或许是因为,在这片天空,GPS的精度不如华夏人自己的北斗吧,管他呢,只要不是真地开火,用不用GPS有什么关系,赶紧完成任务回到舰上,看样子我们也许会在马尼拉过夜了。”   “马尼拉好玩吗?”   “如果你问的是菲律宾小妞,我只能说,她们不如东京小妞温顺,不过没准儿对你的脾气呢,哈哈。”   “去你的,乔治。”   在普通舰载飞行员们看来,这不过是无数次试探任务中的一个,飞入华夏人宣称的主权海域,引来一队华夏人仿造的苏式战机,然后各施本事争斗一番各自离去,有点像是费城街头黑帮的火并,看似激烈但并不致命。   在后方自家的“E-2D”先进鹰眼舰载预警机的支持下,双机编队很快越过了“九段线”,南华夏海看上去与平时并无不同,星星点点的船只航行在水面上,随处可见耸立在海水中的钻进平台,有大量的美国人在菲国平台上工作,每当飞过上空,总会引起一阵欢呼,让第一次在这一带执行任务的贾森.沃伯恩心潮澎湃,对此见怪不怪的乔治.德根纳罗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下面那些钻井工人只是太过无聊了,他们才不管飞过去的是什么国家的飞机呢。   “老鹰一号,老鹰一号,你机前方70公里有敌机接近,数量4架,注意警戒。”   预警机里传来消息,同时将方位和速度显示在了战机的数据链系统上,有预警机的支持,他们都不需要过早打开雷达,这样可以节省燃油,而且不至少过早暴露目标,是标准的迎战程序。   “4架,华夏人真有钱,完全不在乎发动机大修小时啊。”   进入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几年,这些经常往返于南华夏海的美军舰载飞行员们能明显地感受到华夏同行们的进步,飞机更换成了双发重型机,航程和滞空时间大幅度增加,巡航的力度不断增强,往往在他们进入边境线之前就能做出反应,这样就使得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狭小,种种细微的变化一点点从量变成为质变,真实地反映了一个国家空中实力的增长,乔治.德根纳罗和他的僚机停止了说笑的兴致,开始全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对手。   按照常规程序,双方接近打开雷达照射,模拟发射的过程,再近一点斗斗飞行技术,也就是俗称的“狗斗”,玩上一圈各自回家,哪怕是以一敌二,反正也不是真打,有强大的航母为后盾,他们一点也不悚,两架一左一右向预定空域飞去。   “嘟嘟”   正准备打开加力给华夏同行一个惊喜,乔治突然发现自己被锁定了,告警系统不停地叫唤,紧接着频道里传来僚机的声音。   “该死,我被锁定了,乔治,我该怎么做?”   “我也被锁定了,该死,他们打开了火控雷达,这么远的距离,想干什么?”   F/A-18E装备的全向雷达可对50公里远的超视距雷达信息做出反应,而这就是攻击的前兆,警告显示照射他们的还不只一部雷达,通常的应对措施是实施电子干扰,扔干扰弹并实施战术机动,机载ALE-55拖曳诱饵已经准备好,足以应付可能的威胁,当然,对方并没有真正地发射,他也没必要急着浪费宝贵的诱饵。   很快,对方的雷达在信息库里找到了匹配。   雪豹-E   苏-35的标配,根据情报显示,这种战机华夏一共进口了24架,全部装备给了驻扎在湛江遂溪基地的空6旅,这个旅的主要任务是配合海军航空兵进行南海的战备值班,也就是华夏人所说的。   南海战巡。   没想到反应最快的居然是华夏空军,而且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很快,两架VFA-102中队的双座F/A-18F和一架EA-18G咆哮者电子战机赶到了,这种势均力敌的场面还没有过去两分钟,身后的E-2D又发现了新的情况。   “4架,不8架战机正向这里集中,华夏人疯了吗?”   屏幕上密密的小点让机上的雷达操作员惊呼不已,从队形和来袭的方位判断,对方一定也有陆基预警机支持,否则不会这么有针对性,封死了他们所有的方向,不到五分钟时间,已经发现整整一个中队的华夏战机,而且从体形上看,全都是双发重型机,华夏人用行动表明他们的决心,现在轮到美国人了。   继续派出舰载机?卡尔.托马斯少将第一时间排除了这个念头。   “给他们传个信息,立即无条件释放我方被扣押的人员和装备,这是美国政府的正式警告。”   很快,美方的要求传到了海口的海航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司令员赵宏伟、政委余东升、参谋长郭鹏和张怀秋等人站在大屏幕前,人人都是面色严峻。   “老美来者不善啊。”   张怀秋接口道:“关键是另一个方向上还有日本人的舰队。”   “日本人有“辽宁”号编队在盯着,美国人才是大麻烦。”   “怎么办?你准备放人吗?”   “不,我想等等。”   “等什么?”他的政委余东升诧异道。   “等老美向我们提出外交抗议。”   这是什么操作?嫌事儿不够大啊,张怀秋不明白,余东升倒是有几分了然了。   “钉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现在所有的手机都没了信号,只有固定电话还能用,接线员接起电话一问,居然是找张怀秋的。   “嗯,我是,什么?”   等他放下电话,赵宏伟问道:“有麻烦?”   “海警局的老任打来的,海上又出事了。” 第二十二章统一思想(四)   纳土纳群岛,位于华夏主张海上边境线的最底端,马来半岛和婆罗洲岛之间的南华夏海,由272个岛屿组成,总面积2110平方公里,人口约9万,周边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不仅是华夏人,一直对南海虎视耽耽的安南人也经常在这一带打渔,因此受到印国人的驱逐,甚至发生武力对抗就是经常的事,这回也不例外,海南海警总队三沙支队接到我方渔船求救后出警,一到才发现冲突双方是印国和安南,我方渔船只是被波及,此刻全都呆在一边看热闹。   “嘿,打起来了嘿。”   “水炮,水炮用上了,给冲海里了。”   “太不得劲了,隔着船舷对骂算什么呀,冲,冲上去。”   “嘿,来了大家伙,军舰诶。”   ......   一艘白色涂装的海警船慢吞吞地驶过来,舰首喷着黑色的数字编号,以及国际通用标准红蓝斜条纹的海上执法船标志。   华夏海警 3901   好家伙,这可是满载排水量高达1.2万吨的大舰,最新型的055大驱也就这水平了,25节以上的航速保证了它的巡航周期,成为我国专门用于远距离岛礁执法及威慑的重要力量。   此刻,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就是它,因为离得最近,不到半小时便出现在了渔民的视线里,由于平时接触得多,彼此都十分熟悉,一看到它的身影,华夏渔民们顿时安心了,一个黑瘦的男子站在船帮上冲着高高的巨轮放声大喊。   “老夏,你们怎么才来啊。”   “怎么回事啊?”   “印国人不让咱们打渔,说是侵犯了他们的领海,安南人的船比咱们多,又有海军支持,俩人一言不合就干起来了呗。”   “咱们有伤亡吗?”   “咱们一直安安份份地不给国家添麻烦,没想到你们还是来了,哪个家伙多事把电话打到你那儿了啊?”   听到华夏的渔船没有损失,随船调研的华夏海警局南海分局副局长严砺松了一口气,听着3901舰舰长夏东海与那些华夏渔民打招呼,笑着说道。   “挺熟啊。”   “一直在这片转悠,能不熟吗?好些个都打过交道,迷航的、机械故障的、被他国驱赶的,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你别说,渔民才是咱们海疆的亲历者,他们对海域的熟悉程度比你我强,国家意识也不错,有一次,老美的反潜巡逻机在咱们的海域里投放信标,就是侦测潜艇的那种浮筒,结果你猜怎么着?”   严砺兴致勃勃地追问:“怎么着了?”   “老美的飞机扔一个,咱们的渔民在下面用渔网网一个,每条船还不贪心就捞一个,就这么一路扔一路捞,最后整整捞了100多个美国最新型的反潜声呐信标,一百多条渔船也不捞鱼,浩浩荡荡地排出几里长开到咱们三支队的码头,当时把咱们的战士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了呢,那些信标上交后,领导把咱们三支队好一阵表扬,也就是去年的事,你那会儿还没来。”   严砺没有说话,心里却是起伏不定,都说出了国才知道爱国,这些常年在南海海域打渔的渔民们其实更有体会,因为整个南沙群岛,华夏只有廖廖几个点,大片岛礁在他国的侵占下,相应的,周边海域也成了所谓的“争议地区”,每个国家都想行使主权,以前咱们的船小航程短速度还慢,往往无法及时处理,最近几年经济好了,下水的船一条比一条大,许多新船投入到南海地区,渐渐地力度越来越大,主权不能只是画在地图上,只有落到实处,让人实实在在地看到才能宣示。   3901舰缓缓接近冲突海域,两人站在舰桥上举起望远镜朝远处看去,好家伙,前面的阵势真不小。   “安南人的猎豹?”   “嗯,看舷号是最新的两艘,015“陈兴道”号,016“阮惠”号,都隶属于安南海军第4海防区第162海军旅。”   “四大金刚来了俩,印国人也不示弱啊,最大的那条是“望加锡”级船坞登陆舰吧。”   “是啊,舷号594,上个月21号入役的“三宝垄”号,7200吨的标排,12000吨的满排,能搭载5架直升机,还有两个内部机库,可以当小型直升机母舰用了,隶属于印国第一舰队。”   经常打交道,夏东海很熟悉这些舰船,向他介绍道:“旁边那艘小一点的是去年1月份入役的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舷号332,纸面战力不俗。”   “喔,比咱们的056如何?”   “该级舰全长105.11米,宽14.02米,吃水3.7米,排水量2365吨,动力为两台1万千瓦柴油机,最大航速28节,经济航速为14节,采用电力推进的时候为15节,14节时续航力可达到5000海里,在海上的自持力超过20天,它装备一具荷兰泰雷兹S_MART-S MK2旋转阵列轻型相控阵雷达、一门OTO76毫米舰炮、12单元法制席尔瓦A35垂直发射系统发射VL MICA短程防空导弹(20公里)、八枚法制飞鱼反舰导弹、两组三联装意大利B-515鱼雷等。,还具备直升机库与飞行甲板,能够搭载一架6吨的直升机。”   听起来比056还要强一些,不过发挥战力的关键并不是武器而是人和体系,真实情况只有战争中才能检验,严砺点点头,继续观察双方的冲突,除了这些被召唤来压阵的海军主力舰只,真正参与其中的是那些海巡和海监船,他看到了安南人的海警4032号、渔检628号等大大小小5艘海上执法船,印尼这边也毫不示弱,同样开来了6艘大小不一的巡检船,双方用大喇叭、谩骂、棍棒、水炮等非致命性武器进行攻击,热闹是热闹了,但并不激烈,难怪我方渔民也没有离开,纷纷拿出手机拍照留念,这可是不错的朋友圈素材。   “老夏,渔民为什么要向支队求救?离开不就行了。”   “刚刚问过了,他们的卫星导航系统全部失灵,卫星电话也没信号,这里离码头太远了,没有咱们的帮助容易迷路,也容易闯入他国的势力范围。”   夏东海隐晦地说道,严砺明白了,南沙群岛的现状十分复杂,可以说没有一条完全安全的航道,他们的害怕是自然而然的,严砺已经知道系统出了大问题,上级部门正在想方设法地调查,在这种情况下,保证我方控制海域的安宁是他们的责任,见此情况,他马上命令疏散我方渔船,派出快艇引导他们驶向已方控制海域,同时远远监视事件的进展,就在这时,后方发来了新的命令,他把电文交给夏东海,后者糊涂了。   “搞清楚两国海上现有军事实力?什么意思。” 第二十三章统一思想(五)   金兰湾以东50公里的外海,黎德清中校站在露出于海面的围壳上,身后是被海风吹得烈烈作响的红底金星国旗,水滴型的艇身浮起在水中,像一块黑色的礁石。   “为什么没有回应?”   “不知道,驻金兰湾的第4海防区司令部、第189旅旅部、基地指挥部均无应答。”   “河内呢?海军总部?国防部?军委呢?”他的语气已经有些烦燥。   负责通信室的阮文明上尉也是大惑不解:“断了,我们与国内的数据链全部中断,开始以为是仪器出了故障,浮上水面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与长沙岛(南威岛)等几个驻点通信无碍,与在海面上巡逻的几艘我方军舰也联络正常,据他们反应,他们那里也是一样,无法与任何一处国内指挥部联络,艇长同志,我认为有必要谨慎行事,最好先派人进港看看。”   “你怀疑,国内出事了?”   “不好说,一切只有看了才知道。”   “上尉同志,带上通信器材,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黎德清又补充了一句:“带上武器。”   “是。”   阮文明和3名艇员乘坐充气式交通艇离开了,黎德清看着小小的气艇消失在远方,下达了提高战备等级的命令。   13时20分,在离金兰湾不到20公里的水面,他们发现了第一艘出海打渔的渔船,让阮文明奇怪的是,这艘渔船竟然是人力操作的木帆船,越往前驶船只越多,绝大部分都是旧式的无动力木船,有些甚至是双桨舢板,他的气艇就这样在人们好奇的目光中一路冲进了金兰湾。   看到眼前的一幕,阮文明不禁从气艇里站起身,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那些他熟悉的海军军舰全都不翼而飞了,停泊在锚地里的全都是有着高大烟囱的旧式轮船,岸上的海防区司令部大楼、军营、雷达站、天线塔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刚解放那会儿。   金兰湾可是先后被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做为重要海军基地建设了几十年啊。   21世纪初,解体后的俄罗斯结束了两国关于金兰湾海军基地的租借协议,安南又进行了大力扩建,使之成为国内最重要的军港,别的不说,从俄罗斯花费了巨资买回的6艘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就是以此为基地,如今在他的眼里,供潜艇停靠的码头已经荡然无存,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上尉,你看。”   一个艇员提醒他,阮文明定睛看去,只见内港一艘细长的军舰上竟然挂着三色旗,不光如此,周围较小的炮艇和巡逻艇上也是一样,他拿起望远镜,镜头里远处岸上一幢旧式建筑前,高高飘扬着的一面更大的旗帜。   红白蓝竖条三色旗!   他们的突然出现终于引起了反应,一艘汽艇“突突”冒着黑烟冲过来,艇艏悬挂着同样的旗帜,甲板上几个身穿土黄色军服的白人男子用一种好奇与傲慢兼而有之后目光打量着他们,一开口居然是久无所闻的法语。   “你们是什么人?”   不得不说,安南的潜艇部队是军中素质相对较高的部队,他们被寄予厚望,薪水高待遇好,要求自然也很高,由于潜艇购自俄罗斯,俄方不仅卖东西也负责培训操作人员,在这种影响下,他们几乎全都精通俄语,阮文明做为信息保障技术人员还兼修了英、法等欧洲主流语言,如果换了其他人来,真不一定能听懂,可是在他的心目中,听懂还不如不懂,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此时,他已经认出来问话的白人男子与汽艇上的士兵全都穿着旧式法军军服,特别是那种极富特色的钢盔,舍此一家别无分号,想认错都难。   阮文明感到心里有一千头草泥马奔过。   他们的沉默在白人男子看来就成了可疑的行为,小型充气式动力艇还算在理解范围之内,可明显的亚裔人种,身上穿着格格不入的蓝白相间迷彩服,手里那种疑似短步枪的武器(CTAR-21卡宾枪),以及艇尾的那面红底金星旗帜,处处都显得十分陌生,至少不存在于他的印象里。   他伸手去拔枪,阮文明和他的手下反应更快,双手端起从以色列进口的CTAR-21,“突突”一阵扫射,带头的白人男子和几个士兵顿时倒在血泊中,听见枪声,又有几名疑似法军士兵从船尾跑过来,一边呼喊一边举起手里的贝蒂埃1892步枪还击,“砰砰”的枪声响成一片,装备在汽艇后部的一挺重机枪也随之开火,很快就压制了他们的冲锋枪。   “啊”   一个艇员中弹倒下,阮文明见势不妙赶紧发动充气艇掉头就跑,身后警铃声大作,显然已经惊动了敌人,他更是头也不敢回,充气艇跑出去上百米,突然慢慢地瘪了,海水大量渗入,他心知不妙,大叫一声。   “跳水,快。”   活着的三人分别跳入水中,阮文明拼命地划动手臂,枪声就在耳边划过,没等游出去多远,腿上一痛,让他的动作慢下来,身后汽笛声越来越近,他绝望地停下动作,双手举过头顶,希望自己引起他们的注意,让手下逃出去一个也好,虽然希望很渺茫,心里更是存在一个疑问,如果这么死了,怎么甘心?   14点10分,五花大绑的阮文明被押到了靠在码头的一艘军舰上,他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最多千把吨,前后两个高桅,中间靠前两根粗大的烟囱,无疑是老掉牙的家伙。   “日本人?”   法属印支殖民地舰队下辖的“塔于尔”(Tahure)号炮舰舰长梅卡迪耶(Mercadier)海军中校拿起被他的手下捞起来的红底金星旗帜,嘴里随口问道。   浑身湿淋淋、有些狼狈的阮文明低着头,暗暗打量对方,一身笔挺的白色军官制服,深目鹰勾鼻子典型的西欧面相,年龄大概在35左右,看了一会旗帜上的图案,又拿起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军官证,看到上面的安南文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印支人?”   “回答!”   押解他的法国水兵一枪托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弓起腰,额头上冷汗之冒,脑筋急转之下,突然冒出一句俄语。   “我要抗议。”   梅卡迪耶一下子转过头,盯着他问道:“苏俄人?” 第二十四章统一思想(六)   西贡,法国人在印支半岛的统治中心,从1859年法国入侵到如今有80年历史了,80年来不断地投入,已经建成东南亚有名的西式都市,素有“东方小巴黎”之称,法国驻印支总督府就坐落在城中的一幢巴洛克风格大楼里。   “绅士们。”印支总督乔治.卡特鲁上将举起酒杯,里面装着从遥远的本土运来的白兰地。   “为了和平。”   属下的殖民地官员和驻军部队将领纷纷举杯,在乐队的伴奏下,与一些身着紧身拖地裙装的当地女眷翩翩起舞,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一旁的角落,远东海军司令让.德古(Jean Decoux)中将和法属印度支那陆军总司令莫里斯.马丁中将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子,各自抿了一口。   “咱们的总督大人心情不错。”   “当然,如果日本人不来烦他的话。”   让.德古呶呶嘴,马丁转头一瞧,一个身穿燕尾服、头戴高礼帽、手拿文明杖的矮小男子走入大厅,东方面孔下有着一双倨傲的小眼神。   “让,你真是个乌鸦嘴。”   “日本人在华夏战场势如破竹,刚刚占领了广州,听说马上就会攻占海南岛,一旦得逞,离印支联邦只有几百公里远了,到时候,他们只要抬抬脚就会跨过北部湾。”   “哼,日本人敢对法国的属地下手?”   马丁根本不信,虽然法印当局在这里的军事实力有限,但是法国本土拥有世界第二大殖民地,号称天下第一的陆军和第4的海军,又与天下第一的海军强国英国是盟友,英日更是维持了很多年的同盟,按照白人固有的思维,打了一年半,连一个愚昧落后的华夏都没能拿下,日本人除非疯了才会擅启战端,让.德古的忧虑在他看来根本毫无必要。   让.德古没打算说服他,陆军好歹还有一万多人,他的远东海军只能用“可怜”来形容,而日本海军纸面上的实力连美国人都忌惮,这才是他忧虑的主要原因,一杯白兰地还没下肚,他的副官就带来了一个说不上好还是坏的消息。   “苏俄人窥探金兰湾?”   马丁感觉这是比日本人跨过镇南关还要好笑的笑话,让.德古却没有发笑,捏着那份电报走向人群中的卡特鲁,远远就听见一阵有些蹩脚的法语。   “总督阁下,恕我直言,为了和平,贵国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领事先生,我方已经做得够多了。”   说话之人是日本驻西贡的总领事横山正幸,这个小个子东方人有着与体形完全不相称的能量,经常让他们这些白人吃憋。   “不不不,我听说,还有很多物资通过海防到滇越铁路运到华夏,导致大量帝国士兵阵亡,这对日法关系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您说呢?”   卡特鲁抑制住心里的不快,抬抬下巴说道:“那只是正常的商贸活动,一切合理合法,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干涉,法属印度支那是一个自由的领地,任何人包括你们日本人都可以来做生意,只要按时缴纳足够的税收就可以了。”   “我以为巴黎政府始终禀持中立的立场。”   卡特鲁反唇相讥:“你们宣战了吗?”   横山正幸一阵语塞,好一阵才说道:“希望阁下多考虑贵我两国关系,不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已经走近的让.德古清楚地看到,卡特鲁脸上肌肉动了动,在他即将爆发之前,让.德古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总督阁下,有个消息请你过目。”   卡特鲁不失礼貌地对横山正幸说了声“抱歉”,与他走到一边。   “让,你总是那么及时。”   “这个时候得罪日本人并不明智,他们与德国人走得很近,巴黎一定不会希望我们再生出什么事端,阁下的心情我很理解,那些自大又狂妄的小矮挫,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的,但不是现在。”   “好吧,你成功地说服了我。”   卡特鲁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让.德古递过去一张电报纸,前者一愣。   “我以为你是托词呢,真有事情吗,让我看看。”   卡特鲁看着电文,眉头渐渐皱起:“苏俄人?你肯定?”   “无法肯定,有太多的疑点了,不过我想值得引起关注,据我所知,梅卡迪耶中校是个称职的军官,我相信他的判断。”   “你打算怎么做?”   “希望能得到您的授权,执行一些必要的巡查措施。”   “要动用军舰吗?”   “恐怕是的,或许还有航空兵。”   卡特鲁盯着电文想了想,又抬起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矮挫。   “为了法国在远东的利益,干吧,最好能给某些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如您所愿,阁下。”   得到授权,让.德古也不喝酒了,赶紧回到自己的指挥部,远东海军的主力舰一艘接一艘从西贡军港出发,沿近海海域驶向金兰湾的方向。   比他们还要快的是有着浮筒和巨大机身的水上飞机,在水兵们的欢呼和怪叫声中掠过舰队的前端,以扇形的分布朝着近海海域飞去。   13时50分,在海面上等待了半个小时无果的黎德清又派出了第二艘充气艇,就在阮文明被押到“塔于尔”号炮舰的时候,他们在离金兰湾5公里的海面上发现了游得精疲力尽的一名逃生艇员,将他救起询问过后,没有再向前行驶而是调头返回了母艇,安南花费重金从俄罗斯购买的基洛级常规潜艇第6艘。   HQ-187“巴地.头顿”号   “什么?法国人。”   黎德清听得头大如斗,恨不得一脚踢过去,被救艇员见他不信,挣扎着辩解道:“真的,他们还开了枪,打沉了我们的船,阮上尉也......”   艇员的话没能说完,雷达室传来新的消息,一架慢速飞机正在接近,由于他们所携带的小型对空雷达功率不高,此时按照方位,来机已经能通过目视辨别,黎德清举起望远镜,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大家伙,这是一架水上飞机,并不是安南海军装备的任何一种型号,反而像是古老的螺旋桨飞机。   “防空准备!”   这个时候下潜已经来不及了,黎德清毫不犹豫地下令,围壳顶端中部升起一座小型对空警戒雷达,他的手下扛起9K38四联装防空导弹,很快捕捉到了天空中那个慢吞吞的身影。   “法国空军!”   机尾上的三色条纹毫无疑问地标示了来机的归属,黎德清再无半点侥幸,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法军飞机?此刻已经来不及去分析了,他甚至认出了来机的型号,一架二战之前的老式水上飞机。   卢瓦尔-130   “那是潜艇吗?”   此刻,机上的法军飞行员也发现了海面上那个黑色的船影,虽然不像他们印象中有着突起的船艏,还是一口就猜到了接近真相的事实。   “发报,发现不明国籍潜艇一艘,方位在金兰湾外海......噢,不!”   电文还没有敲完,他就看到从那条黑鱼般的船身上冒出一阵火光,弹头拖着一道淡淡的灰烟直扑而来,在他做出任何动作之前撞上庞大的机身,剧烈的爆炸打断了他们所有的动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二十五章统一思想(七)   1939年2月初的陕北,大雪过后天气开始放晴,黄土高原掩映在一片茫茫的白色当中,偶尔露出一抹灰色,那是地面上的人们在扫雪。   位于延安城西北方向约5华里处的一处小山村杨家岭,只有十来户人家,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依山而居,从山体挖出一个个拱形的洞穴,省掉地基和木材、砖石,便成了居家的屋子,当地人管之叫“孔窑”,窑分数孔,依山而建,在厚厚的黄土层中打出一方空间,有着朴素的力学和美学元素在里头,也就是在这个时期,因为日军轰炸延安城而搬到这里的党中央机关,让这个不大的小山村热闹起来。   20岁的翟作军拿着一把长长的扫帚在院子里扫雪,当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警惕地抬起头,一只手按在腰间的盒子炮上,直到发现来人才放开。   “主席......”   来者是中央军委机要股股长叶子龙,此刻也不过23岁,手里捏着几张电报纸。   “屋子开会呢,恐怕你要等一会儿,事情很急吗?”   “不算太急,主席之前过问过,我怕他着急就先送过来,等会就等会儿吧,来来,我帮你一起扫。”   两人虽然很熟,但从不谈论具体的工作,翟作军不会问他的电报内容,叶子龙也不会打听里屋在开什么会,两人分工合作,各自负责一边,很快就将院子里的积雪扫到了边上,过了一会儿,正中屋子的门被人打开了,一个年青女子挑开厚布帘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叶股长,主席正说到你呢,快进来。”   叶子龙不敢怠慢,小跑着进了屋,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呛人的烟味,由于没有点灯,他甚至分辨不出屋子里有几个人,只听到一个浑厚的湖南口音招呼自己。   “小叶啊,你来得正好,是不是恩来的电报啊?”   “主席。”叶子龙敬了个礼,把电报递过去。   电报是从重庆曾家岩50号发来的,从叶子龙的角度,主席高大的身材掩在满屋的烟雾中,只有左手上的烟卷一闪一闪地,浓密的黑发下宽敞的脑门皱起一道道纹路,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如既往,片刻之后,他看完了电文,递给炕上一位瘦瘦高高的男子,新当选的六届中央委员张浩。   “看来,新四军的领导层问题已经浮于表面了啊。”   电文的内容很简单,由于感觉到不被信任,新四军军长叶挺借去重庆催饷的机会,向驻重庆的中央代表团团长伍豪表达了辞职的要求,这不是第一次了,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电报在屋里几个人的手中快速传阅着,最后一个是时任党中央总书记、政治局委员、宣传部长的洛甫。   “我看恩来走一趟是有必要的,这个问题不解决,新四军东进就无把握,上个月27日项英同志来电,4支队不听号令,擅自在当地扩军、戴季英同志做为该支队政治部主任无法开展工作等等,都有愈演愈烈之势,抗战过去一年半了,他们还在大别山地区徘徊不定,给了国民党以口实,这些问题是不是也一并解决为好?”   主席没有直接表态,目视众人:“洛甫同志说了他的见解,你们也都说说。”   离他最近的张浩开口说道:“叶军长和项英同志之间的矛盾的确不利于新四军在敌后的发展,如果军事指挥以叶为主,底下的同志会不会听从?毕竟还有党委、有东南局,党的领导是这支以南方游击队为主的队伍赖以生存的法宝,他们与国民党血战多年,思想这个弯一时之间恐怕很难转过来,项英同志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他有威望,有能力,相对来说,队伍更易受他的影响,叶心里有怨气也是正常的,这与其说是一个指挥问题,不如说是一个组织原则的问题,即新四军究竟是不是党的队伍”   主席依然不置可否,转向一位戴眼镜的男子,时任中央书记处书记、政治局委员、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总政治部主任、华北华中工作委员会主任、八路军军政学院院长,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王稼祥。   “稼祥啊,你的意见呢?”   王稼祥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去年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我党已经明确了党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原则,提出在统一战线中必须坚持独立自主和又团结又斗争的方针,批判了统一战线工作中只讲联合不讲斗争的错误。指出,对于国民党的种种限制,应区别不同情况,分别采取“先奏后斩”、“先斩后奏”、“斩而不奏”、“不斩不奏”的灵活对策,绝不能把自己的手脚束缚起来。”   组织部长陈云马上接口道:“但是从东南局的反应来看,项英同志显然没有正确理解这一主张,依然处处只讲联合不讲斗争,对当地国民党的交涉中一让再让,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趋势,有时候看起来,一个党外同志比他还要拎得清咧。”   屋里的众人纷纷发言,他们都是留在陕北的中央委员和中央书记处书记,他们的发言基本上就代表了中央的态度,主席静静地听完,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停下来说道。   “张浩同志说得好啊,我们究竟需要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做为以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的武装为主的新四军,情况要比别的部队复杂,老蒋不放心呐,想要派人渗沙子,被我们坚决抵制了,这才有了一个妥协的方案,那就是叶挺,他曾经是我党的同志,因为特殊的原因离开了组织,在思想上应该说是靠近我党的,但是毕竟是党外人士,在现阶段,我认为他留在党外更容易开展工作,所以呢,就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困难,指挥困难,他不能参加党委会,听不到中央的决议,又要具体指挥战斗,人家还不一定听他的,可以理解嘛,总不好又要让牛耕地又蒙住眼睛,牛也是要撂蹶子的。”   他风趣地比喻引起了一阵轻笑,主席挥动手臂,继续说道。   “我建议啊,以中央的名义去电,请恩来陪同叶挺走一趟云岭,一是传达党的新形势下开展独立自主敌后抗日武装斗争的决议,二是做个说客哟,让我们的项书记和叶军长拍拍桌子骂骂娘,骂完娘了讨论一个好办法出来,把今后的工作做好啊,也包括了目前出现的那些问题,有什么问题该处理的处理,该解决的解决,中央希望新四军能在相对富裕的江南江北站住脚这个决心不变,立足当前打开局面,充份发展壮大,争取用2、3年的时间成为一支不可轻忽的力量。”   “主席说得对,就该这么办。”张浩首先开口。   “嗯,我看可以。”洛甫赞成道。   “老毛啊,电文还是由你来起草吧。”   王稼祥的提议,主席欣然应下:“好,我来写,写好了你们看一下,争取今天就发出去。”   事情讨论完了,众人纷纷告辞,主席与走在最后头的陈云讨论了几句在边区开展大生产运动的事情,这个决议是在1月26日的中央书记处会议上通过的,旨在打破日、伪、顽对边区的经济封锁,2月2日边区又召开了生产动员大会,主席在大会上提出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口号,号召边区人民不分职务大小参加生产运动,主席自己也在院子种上了瓜菜,并经常性地参加集体活动。   “敌人想封锁我们,饿死呢,解散呢?还是自己动手呢?饿死是没有一个人赞成的,解散也是没有一个人赞成的,还是自己动手吧,这就是我们的回答呀。”   “是啊,现在边区机关、部队,从各地前来的青年有2万多人,要完全解决穿衣吃饭问题只能靠我们自己。”   “这个问题呀,就要伯渠、富春同志想办法咯,你也是做过经济工作的,动动脑筋嘛,如何把经济工作搞上去,饿肚子要不得喔。”   “我一定努力。”陈云记下主席的话,又想到一件事:“八办传来消息,印度援华医疗队已经启程前来,预计4到5天到达延安,是不是派人迎接一下。”   “要得要得,国际主义战士喔,能来我们这里很不容易呀,让谢老(谢觉哉)代表边区政府把人家请进来,好好招待一下,到时候我们几个再出面为好,洛甫同志,你说呢?”   “主席的建议好,要让人家安安全全地出发,平平安安地到达,是不是派警卫团的骑兵连随谢老过去。”   “具体的事啊你们决定咯。”   将他们送出屋子,刚刚跨出门,突然听到一个极大的空爆声由上而下,反应极快的翟作军一个箭步冲过来,挡在主席身前,众人纷纷朝天望去,只见晴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迅速地移动着。 第二十六章统一思想(八)   “12000米、10000米、8000米、6000米、5000米。”   高云翔压下机头,一体化显控屏上代表高度的数字飞快地跳动着,直到5000米后方才拉平,速度则保持在0.7马赫的低空巡航上。   自从越过琼州海峡,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后座上的武荣浩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摆弄新装上的那具电子吊舱,内含的CCD全相照相机可以在万米高空达到分米级的精度,足够一般性的情报搜集之用,这本应该是长航程无人机的活儿,不过既然领受了任务,也没什么可说的,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只能利用惯性导航,再加上地面参照物修正,只要大体方向上不出错,1000多公里的距离,还是有把握的。   为此,他们先后找到了一些明显的地面参照物,比如长江、黄河,这是比较容易的,麻烦的是应该更容易找到的大型都市,比如说九省通瞿的武汉,竟然没有了。   不能说消失,地面上还是有很大一片建筑群的,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旧城改造的老照片,没有任何一幢为后人称道的标志性建筑,更出奇的是,原本纵横八达的高速铁路交通网,地面最好的指示器,只剩了廖廖无几的几条,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再三检查了仪器,确认没有出现问题,于是疑问就产生了,莫非下面是假的华夏?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两人再没有交谈。   带着这种疑问,飞机飞入了预计中的陕西省境内,果不其然,省会西安只剩了标志性的城墙,看不到任何现代化的高楼,而经过大力发展的革命圣地延安,差一点就没找到,他们不得不降低高度盘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十分明显的标志性建筑。   宝塔。   时间走到了15时40分,随着高度的降低,拍摄到的照片越来越清晰,这是一个典型的黄土高原居住区,羊皮袄、白头巾赶着羊群的男子,蓝布衫大辫子坐在毛驴背上的女人,他们的脸上有着与别处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那就是喜庆,毕竟今天是正月初五,华夏人的大日子。   “航向107,目标帝都市。”   高云翔设定好航向,看了一眼油料表,机腹下的副油箱快要见底了,接下来得靠机内的载油飞行,好在航程应该是够的,只需要找一个偏僻的地方扔掉,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后座的武荣浩轻呼了一声。   “噎?”   “怎么了?”他决定打破静默。   “你自己看。”   一张黑白色的照片显示在屏幕的中央,在高清分辨率的加成下,人物显得栩栩如生,那是一群身穿灰色土布军服的男女,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清瘦男子,一手叉腰朝天而望,浓眉大眼宽额头,是那种在人群看一眼就绝不可能忘记的形象,此时的高云翔也和同伴一样,心不可抑制地“砰砰”直跳。   “老高......”   “别说话,执行任务。”   他想起来了,任务期间所有的对话都会记载在黑匣子里,武荣浩闭上了嘴,如果说之前只是隐隐有个猜测,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再多想了,难怪这次任务的保密等级那么高,他发现,飞机并没有照设定好的航向直飞帝都,而是在刚才的位置连续盘旋了三圈,速度越来越慢,然后才转向下一个目标。   一架奇怪的飞机。   这是地面所有人心里的想法,都说华共是TG,其实人家一点也不土,早在37年抗战伊始,就在窑洞里开设了世界知识这类的普及课,其中甚至包括了航母、潜艇等等绝大部分华夏人闻所未闻的兵器,还附有相当准确的图表,你敢信?   因此,当看到这架迥然不同的飞行器时,众人表现出的更多只是惊讶,却不是惊慌,毕竟陕北还是相当封闭的,世界上科技发展到了什么阶段,一时间哪有认识的渠道,目光敏锐的主席却看出了一些端倪,推开翟作军站到了院子中央,慌得众人一逼,赶紧劝说。   “主席,使不得,来者不知是敌是友,太危险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你们看到没有,它的翅膀下不是日本人的红圈圈,也不是果党的青天白日蓝圈圈。”   众人有一半是眼镜,王稼祥在苏联当过很长时间中央代表,疑惑着说道:“有点像是苏联的红五星。”   这个时候,飞机开始了2000-3000米高度的盘旋,主席的目光突然间一滞,他分明看到红五星里两个再也明显不过的汉字。   “八一”   众人同样有看清的,都是面面相觑,这两字对于我党的意义非凡,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一架来历不明的飞机上,而该机造型奇特,正面机头高高昂起,像极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浑身呈流线型,没有发现旋转的桨叶,机腹挂着大大小小很多罐罐和棍棍,不知道有何作用,再兼之速度奇快,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东关机场是肖劲光的留守兵团在把守吧?”   主席突然发问,主持军委日常工作的王稼祥回答:“是警一团的两个连负责保卫工作,他们刚刚结束剿匪,兼有休整的作用。”   “警一团,贺晋年的团喽,我记得他是陕北人,地头蛇嘛。”   “主席记得不错,他是28年入的党,今年还不到30岁。”   “年青有为啊,告诉他,加强机场的保卫工作,防止特务的破坏,两个连不够,那里是我们对外的重要通道,不容有失,日机一旦轰炸,毁坏了跑道,要马上发动群众修补好,河防也要加强,什么时候让肖劲光来军委一趟作个报告,不要让敌人端了老家,那就不好了嘛。”   “我马上去传达命令,主席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木有木有,老话说得好啊,兜里有钱好留客嘛,人家没有下蛋蛋,我们也不好乱讲的喔。”   主席轻描淡写地说道,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飞机离开时,那两道蓝色的光环。 第二十七章统一思想(九)   海口,海航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   从14时30分,高云翔机组飞入大陆伊使,源源不断的图像就通过军用数据链传回来,为了保证稳定,还特意出动了一架空警500为他们做电子信息支持,特别是深入内地之后,还能起到一个中继的作用,保证了高速无线传输的实现,几乎在机组成员看到的同时,也同步到了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与高云翔等人一样,指挥中心里的人都没有说话,一种压抑的肃穆气氛笼罩着整个大厅。   他们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旧社会,祖国改开后40年坚持不懈所取得的建设成就荡然无存,那些代表着国人骄傲与自豪的高铁、桥梁、高楼大厦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贫穷的山村、落后的县城、衣不弊体的人群、几乎没有色彩的城市,以及刺痛了所有人心的膏药旗!   长江江面上的旧式军舰、到处可见的侵略者趾高气扬,那些见诸于书本和黑白影像的历史,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这样吧,我们去省委。”   赵宏伟的话让张怀秋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包括作战指挥中心的操作人员乘坐几辆军车来到省委驻地,其中包括了大量通讯器材,他带来的人在省委大楼里原样搭建了一个通讯中心,将收到的信息传送到这里,同样的画面在省委常委们的脸上出现了各自不一的表情,于铮抑制着心里的震动,单刀直入地说道。   “司令员同志,画面的来源是哪里?”   赵宏伟口齿清晰地回答:“我于12时34分接到“辽宁”号战斗群发来的警告,他们在距离广东省近海的海面发现了一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庞大舰队,其中包括两艘直通甲板的航空母舰,方向是海口市,为了保证该编队的安全,我下达了提高战备等级的命令,出动一系列预警、电子侦察和反潜机以及相应的战斗机在我国的主权海域侦查,12时40分,预警机发现一架隶属于美空军的P-8A反潜巡逻机,距离我航母编队很近,而且方向有所重合,于是,我命令最近的战斗机进行拦截,并以非法入侵的名义对其实施了滞留。”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省长吴明远忍不住开口。   “是军委的命令吗?”   赵宏伟摇摇头:“那个时候已经失去与中央的联系了,南部战区也无应答,据战斗群霍司令员通报的消息,他们在广东沿海没有发现湛江基地(南海舰队所在地)、广州的战区司令部等设施。”   也就是说,是你老小子自己的决定?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政委余东升接口道:“命令由海航党委经表决后一致签署。”   赵宏伟无声地看了一眼老伙计,继续说道:“14时20分,拦截成功并安全降落在陵水机场,但是机组成员发出一份电报,是给美海军的“里根”号航母编队的,于是我方又发现了出现在菲律宾外海海域的至少两艘美军战舰,包括“里根”号,同时,霍司令员向海航通报水下有一艘美海军核动力攻击潜艇的消息,这就是目前我方掌握的美方敌情,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进一步确认事实,经党委研究决定,派遣一架高速飞机前往内地侦查,也就是我们当前看到的画面。”   为什么派双发重型战斗机?因为他快呀,航程够远啊,升限够高啊,这些专业的名词就不必多解释了,于铮当然不会纠结细节,他注意到,赵宏伟的话里,美方已经变成了“敌情”!   就在他介绍情况的时候,画面上传来了一阵同步的声音。   “噎?”   “怎么了?”   “你自己看。”   紧接着便是那张被放大到了极致的高清照片,所有人包括赵宏伟自己一下子站起来,呼吸急促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的于铮也动容了,因为这张照片里最中心的画像,至今还挂在天安门的城楼上,为世人瞻仰,为国人怀念,越是国家富强,越是被人津津乐道,他的思想,往往要到很多年以后才被人理解,那是天降华夏的一笔最宝贵财富,没有他,华夏革命也许最终会成功,但一定会走很长很长的弯路,甚至无疾而终,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与别处不一样,飞机在这里盘旋了大概一分多钟,足足拍摄了上千张照片,甚至还有一段4K级别的动态影片,将主席和整个周边地区的社会形态巨细无遗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离开延安后,飞机向着东北方向的帝都而去,众人依然在一付付影像资料面前驻足观看,谁也没有坐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于铮与赵宏伟走到了一起,两人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离开投影的大屏幕来到外围。   “美方呢?是只有一些军舰还是像我们一样?”   他的问题直指要害,赵宏伟摇摇头:“消息扩散之后,美方出动了舰载机,与我方在九段线附近对峙,他们要求我方释放滞留的机组人员,并提出了抗议。”   于铮懂了,这才是他来到省委的真正用意。   “你不想还?”   “情况不明,做任何决定都需慎重,这些人倒没什么,最多能告诉美方我们来到这里的事实,相信通过简单的情报分析,美方已经能得出这个结论,但不管怎么样,我想试试他们的底牌,按照常规,他们如果大规模成建制地来到这个时代,做法应该与我们所熟知的一样,通过电视讲话、外交照会向我方提出来,如果没有,那就基本可以证明,过来的只是一小撮部队。”   “所以你希望我们配合你演场戏?”   “书记英明。”赵宏伟不露痕迹地捧了他一下:“以外交对外交,以抗议对抗议,直接派出人员去菲律宾,相信能看到一些确实的东西,那一带毕竟有些敏感,不好让军机过去,咱们又失去了卫星,就算想飞到美国本土侦察一番也很难办到。”   于铮相当干脆地答应下来:“让外事办的王胜主任走一趟好了,他经验丰富,又懂多国语言,应该能胜任这项任务。”   “不过,你说飞到美国本土有困难,那可未必。”   赵宏伟一愣,自己的南海舰队海军航空兵拥有华夏除了歼20以外最好的战机,也不敢说能轻易飞到美国本土,省军区难道有更好的?转念一想,还真有,他怎么把民航给忘了?   两人在交谈的同时,目光并没有离开投影大屏幕,此时飞机已经在平津地区转了一圈,果不其然,祖国的首都。   没了 第二十八章统一思想(完)   在轻载的配置下,最高空速达到3个马赫的重型机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在国土的天空上兜个大圈,正是他们急需要了解真实情况下的最佳选择,等到飞机飞过长三角,包括魔都和江浙在内的国家最富庶地区尽皆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看完影像资料,于铮重新招呼他们坐下,除了自己依然坐在正中主持,省委常委和来自海航的赵宏伟、余东升、郭鹏等人分别相对而坐,代表了本地的军地两大势力,谁都清楚,这就是最高会议,需要确定一些荒谬但又是事实的结果。   “我是92年在大学里入的党,自诩一个唯物主义者,所以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用辩证法的观点来看,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我们接不接受,共产党人讲科学信科学,既然认定了的事实,相不相信也要接受,为此我们首先要表决的就是承认,还是不承认这一事实?”   “承认当前局势,认为我们已经来到抗战时期的请举手。”   于铮首先举起手,紧接着是坐在下首的首长吴明远,然后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省政法委书记等常委成员一一举起了手,赵宏伟等人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举起手。   “记录,全体通过。”   于铮放下手,继续说道:“同志们,由于不知名的原因,我们来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年代,说熟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在他的历史中成长起来的,说陌生,80年的代差,我们所熟知的大部分东西都不存在了,但是,我们还有党,还有组织,还有伟大的领袖,这又是一件幸事,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工作非常多,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迫在眉睫的战争,对,就是战争!”   “下面请海军的同志讲一讲当前的情况。”   海航参谋长郭鹏当仁不让地站到投影屏幕前,手持激光笔向大家介绍。   “12时34分,海航司令部接到“辽宁”号战斗群的一号战情通报,万山群岛附近发现疑似日军舰队,航向是海口,实际上,他们的先头部队已经侵入了琼州海峡,也就是那艘被撞沉的神风级驱逐舰“朝凪”号,我们推断,同级的另一艘“夕凪”号出于同样的原因失踪了,随后大约一小时后,日军发动了航空侦察,也就是那架被击落的95水侦,时间是14时51分,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2个小时。”   郭鹏看了一眼表上的指针:“从日军侦查机被击落,到他们反应需要一个时间,结合之前的驱逐舰事件,我们推断,他们此时的反应是加快侵略脚步,当然不排除犹豫浪费时间的可能,但不能做为决策依据,最差的情况,此时,日军的登陆先遣船队已经到达海口外海,而我们还没有任何准备,海军的防卫在此前都是朝着南海一线的,谁也不会想到,敌人会从大陆的方向过来,而且即使有那个方向上的预案,执行者也是广州的南部战区和湛江的南海舰队司令部,因此,可以说,敌人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好在我们已经统一了思想,接下来,就是个怎么打的问题了。”   介绍完情况,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于铮看了双方一眼。   “诚如郭参谋长所言,现在情况很紧急了,容不得我们在这里恭谦礼让,依据危机处理办法和组织原则,我建议马上组成紧急应对领导小组,我做为党政一把手任组长,地方和军方的领导分别出一人担任副组长,地方上我提议明远省长,军方海军你们看看,谁合适?”   赵宏伟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他当仁不让:“我来吧。”   于铮马上拍板:“那好,在座其余的同志进入小组负责具体工作,分工的问题我们再谈,军事上我建议由赵司令员负总责,统一指挥我们目前能掌握的所有的部队,省军区张司令员做你的副手,怎么样?”   赵宏伟目视张怀秋:“老张,你的意见呢?”   “我服从组织安排,坚决配合赵司令员的工作。”   张怀秋毫不犹豫地回答,赵宏伟马上进入了状态。   “事不宜迟,马上调集海口市周边的部队向西海岸集结,市内的治安和市民的疏散工作就要依靠公安同志了。”   海南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周子光接口道:“1个半小时前,武警、海警、公安干警都已经取消休假,市内暂时还算平静,西秀海滩发生的事件正在处理,游客和市民已经被疏散,只是影响恐怕已经不可避免地扩散了,毕竟现在是网络时代嘛。”   吴明远笑了笑:“这个请放心,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政府就下令切断了网络信号,电信公司那边也打了招呼,以临时检修的名义,关闭了服务器,现在除了省委和部队,没有人可以使用无线电话,固定电话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马上切断。”   赵宏伟马上站起身,向他们敬了一个军礼。   “于书记,吴省长,感谢你们的信任,事不宜迟,请张司令员、周书记移步我的指挥中心,那里设施更加全面,我们马上拿出一个计划,打好这一仗。”   周子光也站起身:“老张过去吧,我去公安指挥中心坐镇,请你派人建立起两地的通讯,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赵宏伟带着参与战事的小组成员离开了,于铮与吴光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轻松,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与纷繁杂乱的民政相比,军事反而是最简单的,只要部队的领导合作,80年前的日军?   真没放在他们的眼里。   等到会议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于铮看着自己的搭档,好整以瑕地说道。   “延安,谁去?” 第二十九章鬼子来了(一)   西秀海滩乱糟糟的模样已经得到了改变,这完全得益于高效的行政体制,哪怕是在传统的春节假期,政府部门依然有着严格的值班制度,今天当班的恰恰是上任不到一年的海口市委副书记、海口市长、党组书记张蕾。   女同志混体制总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年届40岁的张蕾已经习惯了,一路走来,凭着干练的作风和果断的行事,她赢得了组织部门的赞赏,也收获了不少妒忌甚至是敌意,女强人的负面影响就是对家庭的亏欠,也只有工作,高强度高难度的工作,能让她感到久违的激情。   “怎么样?救得活吗。”   一具人体被叶正鸿的救助小组拖到沙滩上,两名飞行员中,中了两枪的水野刚夫早就没气了,后座的逢坂泰三郎一等飞兵也是奄奄一息,好歹还有一口气,马上被医护人员实施了急救,虽然是杀人凶手,但是张蕾希望能得到一些口供,来解释这次匪夷所思的突发案件。   “失血过多,已经形成血气胸,很危险。”一名急救大夫回答。   “救活他。”   张蕾言简意赅地指示道,这个时候,海口公安局长、副局长带着刑侦大队的精干班子在海滩上调查取证,盘问目击者等等,黄色的横幅将出事地点隔离开,大部分围观的市民都被劝回家,实枪荷弹的防暴大队、反恐中队警惕四周,海警局、水上警察大队的快艇和一些船只游弋在海面上,一架起重机正将落入浅海的水上飞机缓缓吊起,露出水面的机体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刺眼的日章图案,张蕾抿着嘴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表情显得有些凌厉。   “市长。”她的秘书岑清颜匆忙走过来,低声说道:“吴省长来了,在那边车里。”   她柳眉一竖:“来就来了,搞那么神秘做什么?”   “好像出事了。”   “没下车?”   张蕾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转头一看,路边停着一辆普通牌照的帕萨特,而不是招眼的2号牌奥迪A6,车门紧闭,贴了膜的车窗竟然还拉上了帘子,她“蹬蹬”快步走过去,心里充满了疑惑。   “省......”   拉开车门,一个称呼才说了一半就被后座上的吴明远打断了:“小李,你们先出去一下。”   竟然是把司机和秘书全都赶出去了!   张蕾忐忑不安地坐进去,又在他的示意下关上车门,吴明远将一个平板塞到她手里:“看完它,3分钟!”   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张蕾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视频证据让人拍下来了,结果越看越是心惊,匆匆翻到最后,已经惊讶地有些结巴了。   “这......怎么可能?”   吴明远当然不是来和讨论真实性的,不由分说地打断她。   “省委与军方已经形成统一决议,晚些时候,我会带一个代表团前往延安,本来想带上你的,但是考虑到这里的形势需要一个人坐镇,海口是省会,人口最多也最复杂,你有没有把握稳定它?”   张蕾的心“砰砰”跳得厉害,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她的干练一时间也难以消化,但很显然,对方不会给她这个时间,抑制住心跳,她飞快地收敛起多余的心思,认真地想了想。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请您指示。”   “说吧。”   “只要政法部门支持,可以先以西秀海滩事件为由,将街上的市民劝说回家,各主要街道、路口和要点由警察、城管和联防队员控制,防止极端事件的发生,同时,商业部门出面,关闭所有的卖场,特别是粮油食品这类关系到民生的店铺,用最短的时间由政府接管,以配合省委随后出台的战时配给制,等到省委发布正式命令后,以街道、居委会、辖区派出所为单位,组织起三个层面的联防队,分别是老年、中青年和青少年,稳定市区民心,郊县乡村也可以依此办理。”   幸好现在是春节,街面上大部分商店都没有营业,工厂、学校也都在放假中,否则情况会无比复杂,随着述说,她的思路越来越顺。   “接下来可以考虑利用电视、网络等媒体,严查造谣生事份子、统一宣传口径,播出抗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和记录片,加深市民对于当前局势的了解。”   她指着外面海滩的方向说道:“救助队已经打捞起不明......日本鬼子的飞机,正好新华社海口分社的记者就在这里,而且是事件的直接目击者,可以马上做一期节目,请经历者当众发言,这会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证据。”   吴明远“嗯”了一声:“节目可以与省委,现在叫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新闻发布会同步播出,你说到点子上了,让市民呆在家里,就不会引起大规模的恐慌,也便于我们控制局势,全省900多万人哪,海口是关键,海口稳定了,全省也就有了一个榜样,这件事交给你,比跟我飞到延安更重要,你们田书记会是代表团的副团长,目前来说还是绝密,连我的司机和秘书都不知道,你懂不懂?”   能坐到这个位子上,张蕾当然不是政治菜鸟,省委常委、海口市委书记田中夏是班子里的一把手,吴明远把他带走,也就是说,省会海口交到了她一个人手中,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但是干好了?   她突然间明白了,郑重地一点头:“我明白,请省长放心,我一定完成组织上交待的任务。”   “我相信,但是还是要提醒一句,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改变了,不能再拿以前的经验来套,你的工作要做好,家庭也要安排好,困难估计要足,做好各项预案,团结同志,坚决打击动摇份子,领导小组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海口不能乱!”   这就是正式指示了,她肃然回答:“是,我记住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外地游客和外籍人士怎么安排?”   海南是旅游大省,又恰逢春节长假,做为热点地区,游客人数可想而知,张蕾做为政府首脑,当然会重点关注,数据张口就来。   “截止昨日夜,海口市各旅游景点一共接纳游客......”   没想到吴明远竖起手又给打断了:“汇报留到以后再说,现在要争分夺秒,我来通知你,一是提醒,二是告诫,把这里交给部队,你马上着手实施刚才的那些想法,要快要坚决,有迟疑不从的,不要犹豫马上换人,市委班子里不允许有不同意见,如果有,让他们去和于书记讲,总之稳定压倒一切,还有。”   他顿了一下,看着张蕾:“以后不要穿裙装,回去把妆卸了,口红眼影都不要弄,香水扔了吧,朴素一点好。”   正在聆听的张蕾很是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送客啊。   “明白,我马上去执行,吴省长,您多保重。”   “嗯。”   吴明远已经闭上了眼,短短三个多小时发生的一切,比一生的经历还要复杂,张蕾消化不了,他又何尝不是一样?海口只是第一站,接下来,在赶赴延安之前,还要搞定省内所有的县市领导,疲惫得只能在车上合合眼。   “开车,去机场。”   接下来是省内第二重要的城市,三亚。   与此同时,领导小组其他的成员也都在按各自的分工行事,一场自上而下的大风暴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席卷到华夏的第二大岛上。 第三十章鬼子来了(二)   16时,市区街面上的群众开始回家准备晚饭,不过人流量还是很大,特别是在市中心的几大商业区。   孙怡根本不想出来,怎奈拗不过自己的亲妈,孙妈打着准备出国物资的幌子,硬是要她陪自己上街,从小就听话的孙怡也只能听从,这一路便少不了唠叨。   “小怡,你个死丫头总算是开窍了,那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跟了这么多年,要钱没有要房没有,真结了婚还得两地分居,你说你图他什么?这年头,什么工作不能找跑去当兵?一当还当上瘾了,部队工资很高吗?两万还是三万?解决房子不?”   “妈。”孙怡扭了扭不依地说道。   “不是妈多嘴,女人有几年保鲜期?过了20就得保养了,你以为你还能浪?醒醒吧,傻丫头,女人的青春是最值钱的,又是最不值钱的,你就是最不值钱的那一个。”   孙妈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继续数落道:“分就分了吧,别那么想不开,出国也好,可别太久了,你钱够不够,我让你爸给你转点,别抠抠索索地跑去洗盘子,咱家没到那份上。”   “我这些年攒了些钱,应该差不多,不够再管家里要。”   “记得张口,我们老了,钱有什么用?还不是留给你们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进了“生生百货”的大门,这里集中了许多的小资品牌,各种奢侈品和大牌服装,就是价格有些小贵,她有些不太明白,出国读书而已,花这钱不是浪费吗,孙妈不由分说拉着她来到一处柜台前,好家伙,钻石。   就在她感到诧异的时候,孙妈与柜台边上的一个女子打起了招呼,年龄看上去与其母相当,边上还有一个低头玩手机的年青男子,油头粉面戴着付金丝眼镜,大热的天居然穿着西装。   “唉,巧啊,这是你闺女?这么大了。”   “是啊,操心的份,你儿子回国了?”   女子嘴里与孙妈打着招呼,眼神却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让孙怡有些不舒服。   “是啊,刚回国没几天。”女子回头发现年青男子还在玩手机,伸手拉了一把。   “快,叫马阿姨。”   年青男子嘴咕囔了一句:“什么破地方,网都没有,还是那么落后。”   不情不愿地抬起头,看到孙妈边上的姑娘,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说话也结巴起来。   “马......马阿姨。”   女子歉意地笑了笑:“刚回国还没适应呢,你多担待。”   孙妈不以为忤地说道:“年青人嘛,叫什么?”   女子还没有说话,年青男子急不可耐地向孙怡伸出手:“你好,我叫毕正方,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字,Henry,小姐怎么称呼?”   “孙怡。”她勉强与对方碰了碰,孙妈急忙解释道。   “小怡马上出国,正好你们家正方从美国回来,可以聊一聊。”   “是啊,年青人有共同话题,在一起聊聊,我们去那边看看。”   女人和孙妈手挽手走掉了,孙怡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偶遇”也不过是人为制造的,她有心掉头回家,毕正方马上上来纠缠。   “你要去美国?好啊,在哪上学,说不定我们能同行呢。”   “加大。”   孙怡东张西望寻找母亲的身影,耳边是男子喋喋不休的声音。   “加州熟啊,我09年出去的,现在在谷歌公司工作,已经拿到绿卡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忙。”   “加大尔湾分校。”孙怡也想多了解一下,毕竟是个陌生的国度。   毕正方感受到她的态度变化,兴奋地说道:“Nice,不错的学校,离洛杉矶不远,我认识一些人,到时候想要租房子什么的很方便。”   “谢谢。”   “别客气,都是同胞嘛,出去就对了,看看国内什么环境?手机连个网都没有,还说什么《厉害了我的国》,根本没法和人家美国比,你过去就知道了,天叫一个蓝,水叫一个清,随时都能呼吸到自由的气息......”   男子陶醉的样子让她有些好笑,不过贬低祖国的话又令人忍不住想要分辨,刚要开口,一个声音从大喇叭里响起来。   “市民朋友们,游客朋友们,值此新春佳节之际,生生百货竭诚欢迎您的到来,只是很遗憾,我们的工作人员也要过节,因此,今天的接待时间到此为止了,请顾客朋友们按顺序从各个出口离开,回到家中陪伴亲人吧。”   连续用中英文反复广播,让商场里的顾客有了一些骚动,不过好在商场的工作人员和保安赶来带领他们分头走出大门,孙怡发现,街上到处都是人,不光是市民,还有好多军警。   一个戴着红袖章的男子手持大喇叭向人群喊话:“接到上级指示,有一小撮不法份子窜入我市,制造了骇人听闻的血腥案件,为了大家的安全,请迅速有序地回到家中,一旦发现可疑份子,马上向公安部门报告,外地的游客朋友也请回到宾馆,稍后我们会上门进行登记,请准备好有效证件等物,并第一时间打开电视收听最新政府通告。”   “看嘛,过个年都发生命案,还说什么安全,早知道不回国了,哎呀,不是针对孙小姐你啊,千万不要误会,能认识你,是这个不愉快的假期里唯一的......”   男子的话已经让她有些不舒服了,孙怡看到母亲的身影,赶紧挤过去,两个男子让商场出来的人群排成队,一一检查证件,他们臂上的红袖章全都写着“联防”两个字。   “本地,秀英区,请往那边走,会有公共汽车载你们离去。”   “美兰区,过去一个路口等车,不要插队。”   “你的身份证,不是护照,你拿护照做什么?”   毕正方解释了几句,男子皱起眉头:“留学生,还拿了绿卡,在本地有固定住所的话,请呆在家中,我们会有工作上员上门登记。”   “登记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有知情权的吧,不讲清楚,我是不会走的喔,讲不讲人权?讲不讲人权?小心我到美国大使馆去投诉你们喔。”   男子盯着他:“把自己当美国人了?行啊,给他登记,马上带走。”   “不要不要,小孩子乱讲话,他不是美国人,户口簿上都有的好巴拉。”   女人赶紧解释,同时朝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闭上嘴,男子不由分说地在一张表上划了个勾,他还要再说什么,被女人拉走了,孙怡和孙妈将身份证交给戴袖章的男子,男子插入机器发出“嘟”的声音。   “你们是孙记者的家人?”   孙妈急忙问道:“对,我是他老婆,这是他女儿,老孙怎么了?”      男子一指后边:“对不起我不知道,只知道上面吩咐找到他的家人,你们去那边吧,有人会带你们去。”   母女俩心里很不安,孙怡看到街上的人群被警察和联防队员们分隔开,绝大部分都送回家了,而她们却要面对未知的命运。   海口市城乡结合部某农民自建房,胖胡抱着一桶方便面啃了几口,打开的电脑屏幕是一篇写下标题的文章。   《网络崩溃背后的内幕,论华夏基础设施建设飞速发展当中的猫腻》   “嘿嘿,5美分一个转发量,以我公知大V上万的粉丝,又是几百块到手,啊,我爱美利坚。”   对于一个靠网络为生的宅来说,断网和末日没什么区别,这一次一断就是三个小时,就连手机都打不通,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是多好的话题啊,肯定会上热搜,就看谁能写出夺人眼球的文章了,这种活自从22世纪10年代以后越来越难得,美国人的钱不好赚啊。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胖罗烦燥地吼了一句。   “谁呀?”   “查水表的。”   尼玛,吓唬老子?他踢踢塌塌地走过去把门一把拉开,想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开玩笑,没想到,外面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拿出一张纸在眼前晃了晃。   “胡周,你涉嫌造谣、诽谤、恶意煽动网民等等一系列违法行为,这是拘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啪”   手里的方便面掉到地上,胡周的嘴还夹着几根面条,张得大大的,尼玛。   真是查水表的啊。   在军警民三方联动的行动中,类似胡周这样的网民可能平时只是发泄,但只要有过类似行径者,都会被优先控制起来,当然由于人口总量的因素,人数并不算多,也没有引起什么动荡。   那些回到家中的市民和回到宾馆的游客发现,一辆辆绿色的军车呼啸着驶过空荡荡的街道,上面全都是身穿数码迷彩的解放军战士,甚至还有些军车后面拖着长长的铁管子,虽然被帆布遮住了,但多少能推断出里面究竟是什么。   同时,人们发现无论是家里还是宾馆的电视都只有区区几个省内的频道,而这些频道无一例外全部在播放抗日题材的电影、电视剧或是记录片。   《918》   《白山黑水14年》   《卢沟桥的日与夜》   《淞沪抗战记实》   《大后方》   《731黑太阳》   《南京南京》   《血战台儿庄》   《亮剑》   ......   时间走到17点,全省各地大部分市民和游客都回到了屋中,电视节目变成了统一的海南新闻,而画面上出现的,正是900万海南人的舵手。   “我们是幸运的一代,出生的时候,可能贫困但国家安定,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两伊战争、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反恐战争、叙利亚战争,在最后的那场战争中,我们亲眼目睹了自己国家的大使馆被人“误炸”,三名华夏记者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当场牺牲,还有很多人受伤,这是离我们最近的战争,但那也只是在电视上,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们,海南省的全体人民和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处于战争中,因为敌人不光来了,而且已经动手,并造成了伤亡,死者包括3名市民和2名游客,伤者正在人民医院接受抢救,这就是为什么要求你们呆在家里的原因。”   于铮站在省委大会堂的新闻发布会现场主席台上,细心的记者都发现了一个问题,主席台没有设置一把椅子,所有的成员全都站成一排。   “广大市民、游客和来到这里的外籍友人们,我是华共海南省委书记于铮,我身后是省市的各级领导,我们经过严密地调查取证,在部队的帮助下,花费了好几个小时最终才确定这个事实,那就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我们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时代。”   “1939年!” 第三十一章鬼子来了(三)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与新闻发布会同时直播的,竟然是一场战争,现在进行时的战争。   为了增加说服力,紧急应对领导小组负责军事的副组长赵宏伟少将同意,将敌人放到近海海滩,让各种摄影器材可以清晰地将战事过程展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面前。   不光如此,人们还发现,断流的网络又恢复了,但是访问仅限于省内网站,一些服务器I不在海南省境内的软件依然无法使用,于是多数人集中到视频直播,用弹幕的方式分享自己的看法。   “穿越?这不科学啊”   “党领导下的穿越,犯规了,时空管理局不是限制五常成建制穿越的行为吗?”   “琼州海峡撞船事件亲历者飘过,有图有真相。”   “同飘同飘,撞死小日本。”   “想不到一来就立功了,组团打鬼子的走一波。”   “刚从西秀过来,有没有幸存者打个1。”   “111111111111”   “111111111”   ......   “鬼子飞机真来了啊?”   “又是一笔血债,我叔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   “我叔在广州,这辈子还有戏吗?”   “爷爷,您老早走了一年啊。”   “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本地货,可怜我的帝都校花女友啊!”   “呸呸呸,秀恩爱死得快,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就是,激情燃烧的年代,小资与狗粮滚粗!”   “别嚎了,那是鬼子军舰吗?谁给普及一下。”   “看体形,像是大驱。”   “阳炎级?难道是“雪风”号。”   “不会吧,天降祥瑞啊。”   “犯规犯规,98年中日双方承诺过,日海军不得首先出动“雪风”号。”   “没毛病,我军将被迫动用燕双鹰,手动滑稽。”   “楼上都是神剧看多了,“雪风”号3月24日才下水,现在还在吴海军工厂的船台上呢。”   “硬核科普啊。”   “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地。”   “哎哎哎,国军的舰艇来了诶。”   “果粉滚粗。”   “中国人民解放军=国军,智商堪忧啊。”   “那也滚粗,瞧着体形不大啊,什么型号?”   “有点老,像是037。”   “037什么情况?科普大神呢。”   “037IG导弹护卫艇排水量470吨,长度65米,型宽7米,航速32节,续航力1300公里,艇员60人,艇前部和上层建筑后部各配置一座H/PJ-76A型37毫米双管舰炮,该炮是我国80年代初H/PJ-76型37毫米双管舰炮的基础上改进的一种全自动、全封闭小口径速射舰炮,提高了自动化程度和近防能力,1987年定型后开始批量生产,主要装备我国第二代驱护舰、新型导弹护卫艇及第一代驱护舰的现代化改进型。该炮可遥控、全自动射击,炮塔为全封闭式设计,下部设有大容量的弹舱,最大射速2x400发/分,初速1000米/秒,最大射程9400米,方向射界左右各160度 ,高低射界-10至+85度 。037IG在配备该炮后结合火控雷达有了较高的对海空目标的打击效能。”   “现场百度的吧。”   “楼上的,百度打不开,全省都一样,。”   “上层建筑前部平台还设有2挺82式14.5毫米双管舰载机枪,作为37毫米双管舰炮的廉价补充,用于射击速度低于300米/秒、距离在2000米以内的空中目标,也可攻击一定距离内的水上目标。主桅杆顶端布置有一部352C型导弹攻击/导航雷达天线,探测距离55km-77km,可以与鹰击-8A型反舰导弹配合使用,为反舰导弹提供制导,此外该雷达也能用于对海搜索和导航任务,上层建筑顶部布置了一部341A型火控雷达,在037IG型上与37毫米双管舰炮配合使用,引导该舰炮射击,主要对付空中来袭目标,兼顾对海目标。该雷达改进自341型,是华夏小口径舰炮的主要火控雷达之一,其他还包括电子战、通信、气象等方面的设备以满足舰船的航海和作战需求。”   “说重点。”   “重点来了,037IG型主要以舰舰导弹和舰炮为主要武器。舰艇尾部两两并排布置两座双联装鹰击-8A反舰导弹发射装置。”   “凶残。”   “给力!”   “666”   “6666”   “666666”   ......   “说好的055大驱呢?”   “沪东厂呢,别想了。”   “安静安静,看不清画面了。”   “主角出场了。”   “果然是网红脸。”   在高清技术的加成下,一张留着仁丹小胡子、身穿白色海军制服、倭瓜似的鬼子脸被放大到整个屏幕上。   不得不说,华夏人民有着先天的乐天性,在得知穿越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时,哭天抢地的固然有之,但绝大多数在迟疑和徘徨之余,很快就会被别的事物吸引,新成立的紧急状态领导小组抓住这个心理特点,用一场直播的战争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使得在大街小巷严阵以待的警察和联防队员、城管部门的工作大大减轻,也让坐镇公安指挥中心的周子光等领导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海航司令部已经进入了紧张的临战状态,无数信息在这里交汇,一道道命令发往全省各部队驻地,距离最近的海南预备役步兵师高炮第1团首先到达预定地区,他们与先期抵达的武警海南总队海口支队、机动支队、特警、反恐、防暴等公安战士构成岸防屏障,这些战士多数都是本地人,对于穿越的事实接受很快,更有着保卫家园的决心。   一门门59式57毫米单管高炮和74式37毫米双联装高炮被布置在沙滩上,高炮1团一共有三个营,一营是57炮营,二营和三营是37炮营,形成高低搭配的火力网,在他们的后面,是一辆辆雷达车和指挥车,虽然这些高炮都是老旧的型号,不过在华夏军工部门的努力下,通过更新雷达型号和指挥系统焕发了第二春,因此依然是部队中的常客,主力部队或许不用了,预备役和民兵师接茬使,一点也不落伍。   附个57高炮的数据:59式57mm高射炮是一种57mm口径72倍径单管拖拽高射炮,采用纵动螺式炮闩,弹簧式复进机,液压式制退机可折叠炮架。其长4850mm,战斗全重4.8t。其使用57X348mmSR弹,最大射程12000米,最大射高8800米,有效射高5000米,采用弹夹供弹,备弹24发,理论射速120-130发/分钟,实际战斗射速50-60发/分钟。由于超长的身管,59式57mm高射炮拥有很好的弹道性能。   该炮配用6型指挥仪和瞄9型雷达,另配有自动E-18型向量瞄准具,可用于对空和对地瞄准;火炮具有全天候作战能力,有自动、半自动、手摇对针、手动四种瞄准方式。必要时(无雷达引导,直瞄模式下)也可对付地面和水上目标。 第三十二章鬼子来了(四)   第23驱逐队司令伊集院松治海军大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在上千万人面前成为新时空的第一个网红。   “妙高”号上的中岛95水侦一号机只发回了半份电报,然后就失去了音讯,鉴于电报内容的乐观,近藤信竹将之归咎于电报机出了故障,这类故障在整个二战的日本海军中屡见不鲜,更何况是初期,它的不可靠简直是日常。   于是,他只做出了一个本来就是计划之内的决定,命令代替失踪的第28驱逐队担任突前的23驱逐队加快速度,务必要进一步弄清楚状况。   而为了迁就舰队中慢吞吞的运兵货船和补给船,整个舰队航速依然保持在8节以下,预计到达时间是历史上的第二日也就是2月10日凌晨2点。   第23驱逐队下辖“睦月”、“望月”、“菊月”、“三日月”四艘一等驱逐舰(史实),四舰同属1924年开工的“睦月”级,与之前的峰风、神风级相比,引擎动力尤其出色,都可以达到37.5节的最高航速,在战前所造的驱逐舰中十分突出,因此被选为前哨护卫队,只不过哪怕以接近最高的35节航速,跑完整个航程到达距离海口外海的琼州海峡东段也用去了2个多小时。   他带来的就是其中的一半,座舰“睦月”号和“三日月”号。   “这就是海南岛?”   伊集院松治站在1935年9月26日那次著名的飓风事件后新建的舰桥上,高速航行带来的推背感让他不得不双手抓住栏杆,大约10公里外的陆地呈一条黑线,但并不像寻常的华夏海岸只有偶尔竖立的灯塔,而是高高低低地很不平整,但又不是山峦的那种曲线,这种状况,旧华夏的所有沿海城市里,只有上海有这种可能。   “无论是什么,十分钟后就能知道,阁下不必担忧。”   旧日本海军缺少高速运输船,很喜欢使用军舰运用步兵,特别是驱逐舰,瓜岛的“东京特快”就是一个有名的例子,这次也不例外,虽然主力大军跟在主力舰队后头,可是做为先遣的前哨,他的2艘“睦月”级上也搭载了860名海军陆战队员,由加藤荣吉中佐指挥的横须贺镇守府第四特别陆战队,海南岛攻略作战本来就是应海军的要求才实施的,海军当然要不遗余力,此刻都挤在甲板上,黑压压一片。   加藤荣吉的话让他微微一笑:“前至10公里都没有任何阻碍,所谓的防备也不过如此,海军的飞行员实在太混蛋了,看到什么都要大惊小怪,我想,他们多半是迷失了方向,不知道飞到哪个荒岛上去了。”   “哈哈”   加藤荣吉等军官放声大笑,伊集院松治的微笑却凝固在脸上,随着距离的快速接近,远处的海岸线越来越清晰,那些高高低低的凸起更像是人工建筑,与之前派出的间谍提供的照片完全不符啊,难道真得有问题?   “阁下,阁下。”   “喔,加藤君,是不是等主力舰队到来再一起行动?”   “攻占海口的荣誉,不能送给陆军马鹿,阁下,请准许陆4马上展开登陆行动。”   不光是加藤荣吉,其他的军官也纷纷请命。   “前面连炮台都没有,支哪守军肯定是跑光了吧。”   “我中濑中队愿意承担先锋之责,为后续部队开辟登陆场。”   只能如此了,伊集院松治扬起一支手臂,一面作战旗升上主桅,两舰按照既定战法降低速度,从舷侧放下推放在甲板上的法国产折叠式冲锋舟(918时的战利品),大概3公里左右的距离上,一条条冲锋舟满载海军陆战队的士兵,带队指挥官中濑重信少佐志得意满地登上座舟,打出一个前进的手势,每条荷载8人,一共24条冲锋舟在水面上划出24道白色的浪迹,朝着海滩冲去。   “命令,全战队左转,准备炮击!”   伊集院松治发出第二道命令,此时舰上的观察哨已经发现了海滩上的炮兵阵地,两舰向左打横,前后各炮塔里的4门单管三年式120毫米L/45舰炮扬起炮口,等待着开火的命令,就在这时,高处的观察哨位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什么,敌袭,左舷后方,疑似高速鱼雷快艇!”   舰桥上所有的军官攀着栏杆向后看,只见后面大约10多公里外的海面上,数道浪迹正飞速驶近,目测速度不低于30节,而船身矮小也没有高大的舰桥,的确很像是某种鱼雷快艇,至于艇身上白色的球状物?他轻蔑的一笑,很可能所谓的隐藏兵力就是这些小艇了吧。   “全战队注意,左转舵,迎击来敌!”   已经打横的船身再次发动起来,比船身更快的是后尾炮,训练有素的海兵将它转向来敌的方向,开始首轮测距,虽然对于高速运动中的目标,首发命中率基本为零,不过哪怕是近失弹,也够吨位不足的小船受的了。   在相对速度的作用下,双方接近的速度很快,大约5公里的时候,伊集院松治的座舰“睦月”号的后主炮打出了第一发较射。   离得非常远,连水花都没溅到来敌的身上。   南海舰队11支导护艇2大队1中队的四艘037IG型导弹护卫艇呈“V”字队形冲过来,迎着艇首飞起的浪花,稍稍靠前的755“潮阳”艇代理艇长,30岁的河北人刘昊光少校丝毫不惧地盯着远处远远大过自己的敌舰,举起手中的电子扩音器。   “我们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你们已经严重侵犯了我国海域,请马上停船降旗接受检查,重复,请马上停船降旗接受检查,否则,后果自负!”   他分别用汉语和英语各喊了一遍,然而回答他的,是一排排冒火的炮口!   紧接着,海中突然扬起高高的水柱,狗日的,真打呀,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对讲机吼道:“雷达室!”   “雷达室测距完毕,目标锁定,射击诸元下发至各炮位。”   “炮位!”   “主炮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付炮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火!”   “开火!”   他略显有些狰狞的表情出现的瞬间,视频一下子被点燃了,无数弹幕遮过了画面。   “为华夏海军打CALL”   “赵局威武!”   “这声吼,等了两百年。”   “泪目”   “开火!”   “开火!开火!”   “开火!开火!开火!”   ...... 第三十三章鬼子来了(五)   “辽宁”号舰岛上层的指挥中心,所有的军官和各部门负责人齐集一堂,观看了通过军用数据链传来的即时图像,也就是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直播。   “我是新华社海口分社记者严峻,请问于书记,你们用了哪些方法来判断我们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时空?”   “这位记者,大家都知道,在三个多小时前,你们的手机掉网,通讯中断,轮船、飞机失去导航卫星的信号,这些异常在全省所有的地区同时发生,促使我们寻找一个究竟,自查,查设备查原因,一切正常,这个时候,部队的同志利用侦察机等手段向我国的内陆进行了深入地调查,结果发现,所有的城市都回到了30年代,包括但不限于华南、华中、华北,平津、长三角、珠三角、港澳等等地区,这个结果,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想,也是召开记者会的前提,与此相关的照片和视频,我们会在直播结束后公开,当然了,更直接的证据,就在几十里外的西海岸,欢迎新闻界的朋友前往当地做实地调查,我们为大家准备了防弹衣等措施,但是敌人的炮火依然有可能造成伤害,请大家在报名之前,有一个充份的思想准备,转而言之,你们已经是不折不扣地战地记者了。”   看到新闻发布会上于铮等人的报告,以及随后的战场视频,指挥中心里鸦雀无声,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之前只限于少数高级军官才知情的内容,一下子展现在所有的军官面前,是需要一个接受过程的,因为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的家都在外地。   霍振东和王雨田走上前台,“啪啪”拍了两下手,让大家的注意力转过来。   “很惊讶吧,这是正常的,我们只比你们先知道三个小时,当然,也多焦虑了三个小时,我能告诉你们的是,不管来到哪个时代,你们都是华夏人民共和国解放军的一员,这支光荣的队伍没有垮也不会垮,对不起,你们没有三个小时来焦虑,我只能给你三分钟,这三分钟是你们召集部下的时间,然后向他们解释这一切,全编队6000多官兵,要靠你们一一安抚住,因为马上我们要面对的是一支即将入侵海南,在历史上杀害了无数同胞,犯下累累罪行的日军舰队,你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接“辽宁”号编号的第一次实战,很艰巨,也很光荣,我相信我的部下,相信你们是一个合格的军人,更是一个合格的党员!能够完成思想上的转变,完成组织上交给你们的任务。”   等他说完,政委王雨田又接着说道。   “同志们,其实我们知道,这三个小时里,编队有一些流言,你们只需要告诉他们,那些猜测是对的,实在接受不了太过伤心的先放假,把能工作的同志组织起来,有了带头人就有了榜样,对此有所怀疑的话,可以去战情室看视频,但是要注意及时调整好情绪,多开解多疏导,把异常的情绪发泄出来,才能面对新的生活,大家就按照刚才的指示去做吧,许城,飞行员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情绪波动太大的不要上机了,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党组织要起到关键作用,多聊聊多陪陪,别让人钻牛角尖。”   “是,政委。”   许城还没有从失去妻儿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王雨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劝,而是走到一位女军官,“辽宁”号航母信息中心主任花夷然海军中校的面前。   “你的部门女兵多,情况肯定更复杂,我希望战争开始的时候,信息中心能有平时的战斗力。”   花夷然抬起头,平静地向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   军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指挥中心,霍振东来到他身边,不无忧虑地说道:“小花刚刚离开八个月大的女儿,这个打击,不知道她能不能经受得住啊。”   “我相信我们的同志。”   王雨田比他有信心得多,党指挥枪不是说说而已,平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可谓丝丝入扣,半个小时后,他们就发现,回到岗位上的女兵们几乎没有缺席,虽然她们的脸上大都挂着泪花。   “发布战斗警报,通过心理测试的飞行员到战术室集中,准备领受任务,休班的人员可以在娱乐室、餐厅、战情室等处观看即时视频,同志们,这是真正的战斗,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给侵略者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随着他的命令,全编队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战备状态,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将会记入战史。   海口市外海,伊集院松治发现自己也将会被记入战史,耻辱的战败史。   明明是几百吨的炮艇,却像是一只不断喷火的野兽,密集的弹雨在顷刻间扫向他的甲板,首先遭殃的是甲板上的那些海军陆战队士兵,他们毫无遮挡,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甚至盖过了舰炮的吼声。   “混蛋,这是什么炮!”   他发现自己下了一道错误的命令,为了发挥4门主炮的全部威力,细长的驱逐舰不得不打横过来,可对方是迎头而至,被弹面积极小,又是高速接近,哪怕再有经验的枪炮长也解算不过来,于是,从慢吞吞的单管三年式120毫米L/45舰炮上射出的每一发炮弹都落在敌艇的后方,差点简直离谱,反过来,对方的炮弹落如雨下,而且准头惊人,几乎每一发都打在他的上层建筑上,伊集院松治要不是被眼疾手快的加藤荣吉按倒在地,此刻只怕已经去见八番天神了。   “砰砰砰”   从声音能听出,敌艇的炮火口径不大,然而穿甲能力却着实不弱,舰桥上的驾驶台一片狼籍,航海长、大副等多名水兵的尸体就倒在地上,鲜血横流一地,一些没有死透的也失去了作战能力,“睦月”号舰长还在指挥炮塔射击,除了几个主炮塔,两个7.7机枪位已经被摧毁,也就是说,他的座舰完全失去了对空能力,彻底从廖胜于无变成空空如也,可悲的是,随着敌艇的快速接近,已经接近120舰炮的死角,一些陆战队员绝望地举起手里的三十五年式海军铳(38枪的前身)向外射击,很快就被更凶猛的弹雨打倒,他能听得出来,那是大口径机枪的射击声。   就这样,除了拥有一定装甲的炮塔,整条“睦月”号在两艘037IG型导弹护卫艇的打击下死伤惨重,不远处的另一艘同级舰也不例外,整个画面看上去很有些群狼咬死猛虎的感觉。   “这甲板洗得专业啊。”   “厉害了我的国,037硬刚大驱,丝毫不落下风呢。”   “想起了“高昇”上的淮军将士。”   “太解气了,6。”   “说好的鹰击-8A呢?”   “撒泼打滚求放烟花。”   “又见神剧。”   “鬼子能扛八年真心不容易。”   “求硬核,求科普。”   “科普来了,视频四艇分别为753东安艇、754临武艇、755潮阳艇和756福鼎艇,全都是退役后准备交给地方海上巡逻部门的老舰,在退役时拆除了导弹控制单元,发射架上也没有实弹,由于他们就在文昌,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赶到,所以你们看到的,是原本就要退役的海军战士用最简陋的武器与敌人拼刺刀的画面,请为英勇的海军战士鼓掌吧!”   “泪目中......”   “666”   “66666”   “6666666”   ......   海口国安局的一间独立办公室里,胡周打完最后几个字,看着满屏的666,忍不住眼角泛起了泪光。   陵水基地的休息室里,“P-8A”的机组成员也在观看现场直播,劳伦中校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蓝色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珍妮.王等亚裔完全傻掉了,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中了大彩!   人民医院停尸间,孙怡扶着哭晕过去的母亲,看着被打得惨不忍睹的父亲遗体,一把抹掉脸上的泪水。   省委招待所404号房,廖运中同情地看着刚结识不久的小伙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想哭就哭出来吧,没人会笑话。”   刘清明欲哭无泪,老天要不要这么恶搞,平时没得罪你呀。   与此同时,海南下辖的三沙市、南海诸岛、三桶油所属的各大海上钻井平台、被海警部门护送回港的渔船、宾馆里的外地游客和外籍游客、机场上滞留的国内外航班、海口、三亚、东方等港口停泊或是中转的外籍轮船、经过南海海域被我海军、海警拦截的外国船只等等,全都通过视频直播得到了最新消息,无论听不听得懂汉语,所有人都失了声,如果一切属实,那将意味着,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失去了祖国。   事情大条了。 第三十四章鬼子来了(完)   就在037艇海上拼刺刀的同时,日军先期出发的冲锋舟也接近了海岸线,听到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中濑重信海军少佐回头看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   “支哪军也就这几艘炮艇了,赌一日元,活不过五分钟,有没有人敢下注?”   “少佐阁下是想赢光我们的奖金啊。”   “梭嘎。”   中濑重信拔出指挥刀,高高举起:“我们也要在五分钟内拿下海滩,不能让船上的那些混蛋笑话!”   “嚯!”   众人齐声大呼,相隔不远处的几条冲锋舟也响起叫喊声,中濑重信志得意满地单脚跨在船头,指挥刀猛力下劈。   “牙给鸡鸡!”   无数士兵不等冲锋舟靠上沙滩,纷纷跳下水,嚎叫着向前冲去。   “噗”   他感觉胸口一个刺痛,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跌去,指挥刀脱手而落,“扑通”掉入水中,眼中平静的沙滩突然间冒出无数火光,那是幻觉吗?   “风偏纠正7,相对湿度26,角度9.5,首发命中。”   “还是这支好用,干嘛非等到动真格了才给使?”   陈锐拉动枪机,在轻如袅烟的清脆金属声中,一颗黄澄澄的弹壳从抛窗口蹦出来,这是他最喜欢的声音,宛如女友第一次的羞涩那么美好。   他的观察手贴着目镜动也不动地说道:“30万一把,现在都没地儿买去,你以为呢,下一个了,2点方向,疑似掷弹筒手。”   接到战备命令,他手中的“88”轻狙已经换成了一把具有西方风格的狙击枪,俄罗斯出品的ORSIS T5000狙击步枪,这种枪全国一共进口了70来把,撒面胡似地一分,海南省仅此一把别无分号,原因是他在2018年入选了国家代表队,参加“锋刃-2018”国际狙击手射击大赛,华夏参赛队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枝非典型毛子风格的毛子枪,严格来说,实际上是借的。   借钱不用还的感觉真好,陈锐心情愉快地移动枪口,把十字准星套入900米左右某个疑似掷弹筒手的倒霉家伙身上。   “海军动手了,同志们,鬼子在前头,家乡父老在后头,给老子狠狠地打!”   “团长同志,直播呢,注意素质。”   被政委暗中提醒了一句,高炮一团团长史更新“嘿嘿”一笑,然后正经八道地下达命令。   “各营按指挥仪分配目标,平射直瞄。”   在他的命令下,全团8门59式57毫米单管高炮和24门74式37毫米双联装高炮全部放平炮口,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那些还在淌水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   “开炮!”   一声令下,无数火光陡然亮起,红色的曳光线织成一张密密的火网,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海滩。   “好阔怕。”   “不成人形。”   “四分五裂啊。”   “嘿嘿,女友吓得躲进了我怀里。”   “滚粗!”   “未成年儿童退散。”   “抗日要从娃娃抓起。”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楼下接”   “迎接他的是~楼下接”   “猎枪!”   “猎枪!猎枪!”   “猎枪!猎枪!猎枪!”   ......还有为画面配音的。   “二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拉上来。”   “开炮!”   “开炮!开炮!开炮!”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海口格勒战役正式打响。”   “没文化真阔怕,二战还有7个月才开打。”   “二战?问过我大海南没。”   “我的80尺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求科普,为啥要放鬼子上岸?直接击沉不好吗。”   “科普来了,为了让你们看清楚。”   “......果然硬核。”   由于画面过于血腥,直播间也有一些争论,主管宣传口的省委副书记余永廉提议。   “于书记,是不是控制一下,打打码什么的?”   于铮沉吟了一会儿,断然说道:“不,原汁原味呈现给人民群众,让他们对于真实的战争有个清醒的认识,如果不抵抗,被残杀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这样的效果就很好。”   比起口径更大的57炮,双联装37高射炮由于射速更快火力输出更猛烈,杀伤的效果更好,在不到千米的距离上以无限接近直线的方式打入人体,那画面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原本还想补枪的武警和特警战士发现自己彻底失业了,就连陈锐这样的狙击手也最多只打出了两枪,等到炮声停下来,海滩上不光没有一个站立的人形,就连那些老旧的冲锋舟也全都散了架,海水变成了泛着泡沫的红色,上面飘浮着看不出形状的残肢、碎片、血肉糊糊,一些刚刚入伍不久的新兵难以忍受胃中翻腾的恶心,纷纷“哇哇”大吐不止。   中濑重信赢了,他的192名部下全军覆没,真得没用到五分钟。   与陆上的推枯拉朽相比,海上的战斗就要复杂得多,我军四艇在灵活和高速的走位下已经进入了日舰120火炮的死角,从而得以发挥出自己全部的火力。   “换穿甲弹!”   刘昊光挥动手臂,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枪炮长谭宗良蹲下身,关心地问道。   “挂采了,老刘?”   “我......我不行了,这是我的工资,请帮我交给组......组织,做为下个月的党......党费。”   “别扯淡了,弹片擦破点皮,自己包上。”   谭宗良懒得理他,起身去自动供弹机上调整了一下参数,一发发曳光穿甲弹送入炮膛,百米不到的距离,几乎是顶着敌人的脑袋在打,“咚咚咚咚”地弹雨精确地打在同一个点上,敌舰上装甲最为厚重的炮塔就像被一把尖锤一下下地锤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凹下去,很快就破开一个大洞,里面响起阵阵惊呼。   “轰”   不知道什么弹药被点燃了,剧烈的殉爆使得整个炮塔像开花一样炸开,让他们这些始作甬者也是目瞪口呆。   “不行了,撤退吧。”   加藤荣吉等幸存者被激烈的炮火打得头都不敢抬,被他们压在地板上的伊集院松治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说出来的话也是抖抖索索地。   “三木舰长呢?”(没查到名字,瞎JB乱写的,有资料的欢迎补充)   “恐怕已经殉国了。”   那就只能自己来了,他和几个幸存爬进驾驶台,发现连舵机都给打得稀烂,他们已经失去了自航能力。   绝望中,他们只能捡起地上的步枪依托打得千疮百孔的舱壁朝外射击,身为华族的伊集院松治不想撅着屁股趴在死人堆里,靠在一根柱子上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指挥刀,心如死灰。   “阁......下。”   加藤荣吉爬到他身边,气喘不已地说道:“我们,不能成为支哪人的......俘虏。”   伊集院松治会错了意:“那就请加藤君为我介错吧。”   “不,我说的是军舰。”   他猛然醒觉,支哪人明显是打算杀光所有人再俘获这艘船啊,这绝对不能忍,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爬起来从梯子下到下层的轮机舱,与上层的舰桥等建筑相比,这里干净得不像话。   “你们通通地拿起武器,上甲板与支哪人作战!”   在他的驱赶下,轮机舱里的水兵全都往甲板上冲,手里拿着钣手、榔头、锤子等物,伊集院松治的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很快,一声声惨叫从上面传下来,敌人的枪声越来越近了,已经出现类似于花机关的那种“哒哒”声,他赶紧四下寻找,在密密集集的仪表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阀门,上面写“通海阀”几个平假字。   “惠子,大郎,花子,永别了。”   伊集院松治看了一眼贴身的照片,毅然双手抓住阀门用力一扳。   噎,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双退分开站成一个马步,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扳,阀门不知道是不是锈死了,竟然纹丝不动。   工具,工具,他四下里到处找,连根木棍都找不到,尼玛,全都被轮机兵带走了!   “阁下,你还在等什么!”   加藤荣吉大叫着跑下来,满脸都是血污,手里握着一把南部14,显得十分狰狞,他无奈地一指那个该死的阀门,前者马上明白了,上前用力一扳,依然是不动。   “快,帮我一把!”   没等他挪动脚步,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来,在相对封闭的空间里显得十分刺耳。   “不许动,举起手来!”   刘昊光怀里的95指向了两人,更多的战士出现在他身后,加藤荣吉凶狠地举起手枪。   “哒哒哒”   他的身上冒出无数血洞,力气在瞬间消失殆尽,“扑通”倒在地上。   “你呢?”   枪口对准了伊集院松治,他缓缓拔出指挥刀,看了一眼金色的穗子和上面的菊纹,突然双手横执,弯下腰去。   “我愿意交出指挥权,请贵军按《日内瓦公约》的相关条款对待,不甚感谢。”   居然是无比纯正的汉话,刘昊光等人一愣,本来还以为能看到剖腹现场直播呢,他上前接过那把刀,两个战士把人押出去,刘昊光走上被打烂的舰桥,海面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另一艘驱逐舰正在下沉,残余的日海军士兵好像还在唱什么歌,他指着主桅说道。   “把咱们的旗子升上去。”   一面红底蓝条纹的八一军旗升上最高处,沙滩后面,直播节目的现场主持徐丽英激动得语无伦次。   “赢了,我们赢了!”   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突然密密麻麻地刷起来。   “赢了!”   “赢了!赢了!”   “赢了!赢了!赢了!”   ...... 第三十五章观摩和邀请   “我们赢了!”   直播间里一片欢腾,所有人激动地相互拥抱,于铮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海航的作战指挥中心。   “祝贺你们,打赢了第一仗。”   那边传来赵宏伟的声音:“感谢组织上的信任,解放军永远是国家最可靠的保卫者。”   “伤亡情况如何?”   “两艇受创,不算太严重,水兵牺牲了3名,伤了17人,重伤5人,已经送入医院抢救。”   沉默了片刻,声音再度响起:“要做好抚恤工作,家在本地的派出干部上门,把名字报上来,省委要为他们请功。”   “正在整理战报,马上上报。”   “我相信,这一仗让全省所有人看到了我们的能力,接下来还有更大的考验,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我向您汇报一下吧,海航第8师22团将进驻海口野战机场,包括乐东站场和保障大队的一部分,预计会在2小时内全部布署到位,他们装备的歼11BH重型战斗机将保卫我省北部的天空,具备最快的战场反应,预备役步兵师第2团正全速赶来,预计1个半小时内到达,他们将担负起省会的保卫工作。”   “嗯,还有海上对吗?”   “对,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从驱9支和护25大队、南巡大队调集052C驱逐舰一艘、051G驱逐舰2艘、056护卫舰2艘、053H护卫舰4艘组成一个战区特别大队,保障我省北部领海的安全,他们会在6小时内到位。”   “考虑得很周到,锚地和港口方面,需要政府出面的,我让人去协调。”   “感谢地方上的支持,刚才“辽宁”号编队的霍司令员告诉我,他们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随时可以对敌舰队发动打击。”   “你们意见呢?”   “根据敌舰队的航速,他们应该会在明日凌晨2点左右到达海口外海,攻击发起时间约为3点,5点左右完全占领海口,老霍的建议是敌不过夜。”   于铮深吸了一口气:“有困难吗?”   “没有,不过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失去了先进武器的补充能力,特别是反舰导弹,这支舰队只是旧日本海军联合舰队中极少的一部分,唯一有价值的只有一艘正规空母“赤城”号。”   “是中途岛沉没的那条“赤城”?”   “对,就是它。”   “击沉他,我要对我的人民负责。”   “好的,如果是这样,我想将这场战事的效果最大化。”   “怎么说?”   “我打算邀请美国人现场观摩,请组织上批准。”   “好主意,不过会不会影响“辽宁”号的安全?”   “这一点我们也充份考虑到了,会在战前制订出一个行之有效的预防措施。”   “有预案就行,放手去干吧,有了这场胜利,我们与党中央的会面,应该会起到一个积极的作用。”   “坚决完成任务。”   结束通话,他叫来了自己的大秘高焱。   “吴省长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代表团的飞机将在明日凌晨3点出发,按照经济空速,会在7点半也就是天亮时分到达延安上空。”   “要挑最好的飞机,最有经验的机组,切实保证飞行安全。”   “是,部队正在挑选飞机和机组人员,在此之前,派出的联络机已经出发了,会用空投的方式先期投放物资,包括电台,等到联络好了,代表团才会登机。”   “3点,让代表团的成员现在就下班,回家与亲人团聚吧。”   “是,我这就去通知。”   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被于铮捕捉到了:“什么事?”   “夫人来过2次电话,因为您在忙所以没通知,是不是回一个?”   “我知道了,你去吧。”   高焱走后,于铮看着桌上的电话机,最终还是缩回了手,现在电话线路十分紧张,他不想因为私事占用,没多久,电话铃声就响起来。   “我是于铮,嗯,好的,十分钟后我听取你的汇报。”   省委大院一号楼,省卫生厅副厅长李文秀拉住儿子的胳膊,着急地说道。   “大过年的不在家好好呆着,你去哪啊?”   18岁的于是已经高过母亲整整一个头,手里拖着一个旅行箱。   “我要去报名参军。”   “你一个高中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发哪门子疯?”   “妈,你没事吧,1939年哪来的高考?”   李文秀拍拍自己的额头,差点给气糊涂了。   “那也不行,以后还要上大学呢?”   “妈,现在是国难当头,八路军最小的战士才10岁,我已经是大龄青年了,不能只是躲在电脑后头打字,要是爸在,他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   于是放下旅行箱:“你这思想太落后了,因为我是省委书记的儿子就可以不上战场?毛主席的儿子还牺牲在朝鲜战场呢。”   “打仗啊,你以为闹着玩,妈就你一个儿子,出了事可怎么办?”   “妈,正因为如此,我才一定要去,否则,没有人会为了祖国而战,如果爸爸在这里,会劝你亲自送我去,我向你保证一定小心,不会出事的。”   “出事就晚了。”   李文秀见儿子铁了心,说的话又在理,不禁又急又恼,可偏偏丈夫不接电话,让她怎么办?   和于是一样想法的青年不在少数,长久的和平年代,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和平固然可贵,也有着乏味的一面,并不是每个人都甘于平庸的,或者网上的键盘侠,也有着狂热的内心。   刚刚落地的乔治.德根纳罗海军中尉和他的僚机贾森.沃伯恩海军少尉就很不爽,当飞行调度官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找到他们时,俩人正打算去洗澡。   “德里克,为什么又是我们?”   “因为你们是最棒的,华国人发来了一个邀请,说是观摩一场军事行动,上头派我去,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我需要你们在后头,避免任何不确定因素?”   “什么不确定?要开战吗?”   乔治开了一个玩笑,然后他发现德里克的表情很郑重。   “不是吧,德里克,你说真的?”   “最高机密,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一切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告诉我,你们去不去,不去我找其他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乔治说道:“你说了我们是最棒的。”   “别洗太久,五分钟后,会议室见。”   舰岛三层的指挥中心,卡尔.托马斯看着一架VAQ-141“影子鹰”(Shadowhawks)电子战中队EA-18G咆哮者被牵引车拖到弹射器的位置,应华夏人的邀请,机上不能有任何攻击性武器,所以这种机型是最佳选择,他很想搞清楚,华夏人的用意何在?   “托马斯先生,华夏人也有我们这样的船吗?”   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走到他身边,短短几个小时给了他无比的震撼,特别是最近这一小时,巨大的航空母舰不断地起飞和降落各种战机,那些空重几十吨的庞然大物砸到飞行甲板上,给人的感觉十分奇特。   “他们的船要小一些,按五角大楼的战力评估,大概勉强能达到“里根”号的30%。”   “没什么可担心啊。”   “如果我们还有遍布全球的基地和本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情况刚好相反,我们不知道他们来了多少?但我们自己,显然失去了很多。”   “是的,我发出了11份电报,包括你说的关岛、瓦胡岛和圣迭戈,很遗憾,全都收到了回电,华府的回电是,你是不是疯了?”   卡尔.托马斯当然知道对方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那只是小问题。   “糟透了,没有基地的“里根”号,战力会大打折扣。”   “是啊,糟透了。”   两人一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舷窗外,机身编号“500”的EA-18G零号机和两架护航的F/A-18E一一升上天空,在机师们的欢呼下飞向远方。    第三十六章天上掉下个大包裹(上)   东关机场是1936年由杨虎城派人修建的,按21世纪的标准,它连野战机场的标准都达不到,所谓的跑道也不过是石滚子压了一段硬土路出来。   红军接手之后,于1938年组织人力进行了扩建,为的是降落美国人的DC-3,跑道长度达到800米左右,在当时已经很不错了。   八路军留守兵团一共编成了8个警备团,其中一多半都在黄河防线抵御鬼子的进攻,其余的各团在全区执行剿匪任务,以及防备顽固反动势力的挑衅,任务十分繁重。   贺晋年就是刚刚从剿匪前线赶回来的,警备一团承担着保卫党中央的任务,同时也负责东关机场的保卫工作,平时在他出任务的时候,都是由团政委钟汉华留守,团部就设在东关镇。   “老贺,你看谁来了。”   贺晋年刚进屋就吓了一跳,兵团司令肖劲光赫然站在屋里,笑咪咪地看着他。   “司令员!”   肖劲光上前给了他一拳:“好小子,年青有为啊。”   贺晋年很少看到他这么热情,一时间有点懵:“司令员,额是不是犯啥错误了?”   “瞧把你吓的,来坐下喝口水,这风尘仆仆地。”   “您还是直说吧,额心里不踏实。”   “哈哈。”肖劲光笑了:“我说什么来着,一准得吓到。”   钟汉华也笑了,贺晋年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没坏事。   “这趟没找着赵老五的影子,任务完成得不好,怕你批评,不是这事吗?”   “赵老五算什么,毛贼一个,迟早会落网,算了不逗你了。”   肖劲光揭晓答案:“年青有为,是毛主席对你的评价。”   “啊,毛主席?”   “是啊,2个钟头前说的,这不我就赶过来了,估摸着你也该回来了。”   贺晋年“嘿嘿”摸了摸军帽:“司令员,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任务。”   “你小子鬼精鬼精的,不错,主席要交给你们一个重要任务。”   贺晋年和钟汉华对视了一眼,双双立正站直:“请司令员下命令吧。”   “有信心嘛,是好事,命令,警备一团自即日起加强东关机场的保卫工作,随时密切注意天上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状况,马上上报兵团司令部,不得有误,明白么?”   两人不明白,这算什么重要任务,还是军委直接下达的,保卫机场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天上?贺晋年好像听出了什么。   “鬼子要来轰炸?”   “你这是精过头了。”肖劲光指指他:“保卫工作嘛,当然包括了抵抗可能的侵略,鬼子的轰炸也是其中之一,如果跑道有损坏,你要尽全力在最快的时间内修复好,做不做得到?”   “额还以为啥呢。”   搞了半天是个工程兵啊,贺晋年顿时有些懈气,肖劲光摇摇头,对钟汉华说道:“你是政委,要切实负起责来,别把命令当儿戏,敢给老子掉链子,我拿你们是问。”   钟汉华眼见司令员面色有变,赶紧拉了贺晋年一把:“是,坚决完成任务。”   “行了,任务传达完毕,我还得回去复命。”   肖劲光拿起军帽戴在头上,两人将他送出屋子,几匹战马系在柱子上,他还想再多嘱咐几句,突然听到一阵惊叫声。   “灰机!”   几人连忙抬起头,只见一架体型巨大的飞机从云层中钻出来,贺晋年一拍大腿。   “额的个娘诶,当真来了,司号兵,吹号,操家伙,干他娘的。”   “慌什么!”   肖劲光厉声喝道:“命令所有人隐蔽,做好战斗准备,没有命令不得开枪!”   “是。”   贺、钟2人没有怀疑,只以为是司令员为了减少伤亡,以及不浪费宝贵的子弹,毕竟如今他的手里,只有区区几挺轻机枪,连重机都没有,对空射击不是浪费子弹是什么?   肖劲光拿起望远镜对准来机,这是一架有着四个大转转的飞机,体形修长十分漂亮,与日本人的轰炸机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是机身上并不是红圈圈,竟然是红五星,而立尾绘着一面红色的旗帜,从来没有见过,而更为怪异的是机身中段上四个浅灰色的大字。   华夏空军   “800米了,再降38枪就能打到了。”   “800米,空投有把握吗?”   这是一架空军的运输机,机型是我国自行研制的运9,由于换装了最新型的涡桨6D发动机,在不满载的条件下,无论是空速还是航程都达到很高的水平,1700多公里,它只用了2个半小时就到达了延安的上空,机长程子华慢慢拉下节流阀,让速度降下来,在800米的空中盘旋了一阵,没有发现地面发射枪弹,他果断地决定。   “再降,找一个开阔地。”   “是。”   副驾驶观察了一下,地面一条长长的直线吸引了他的目光,在地图仔细核对之后,他开口说道。   “看地形,应该是东关机场所在地,就是跑道长度短了点,没有达到咱们飞机的要求。”   “我也没打算降落,地面应该看出点什么了,再降三百米。”   500米,算是个不太高又不是很危险的高度了,在他的命令下,尾舱门缓缓下降,露出一个豁口,为延安准备的物资已经打包好,机舱人员将它们套上降落伞,不一会儿,一个个接一个的大箱子便出现在天空中。   炸弹?   这是地面上战士们的第一个想法,在历次反围剿和长征中,红军没少吃天上的亏,不过有上面的严令,谁也没敢朝天开枪,当然也没敢第一时间去捡,反而纷纷躲得更远了。   肖劲光也提着心呢,这要是炸弹,威力得大成什么样啊,好在那些箱子纷纷扬扬地落到了机场和周边的空地上,并没有想像中的爆炸传来,饶是如此,他们也很是等了几分钟,这个时候,他发现,天上的那架飞机绕着上空盘旋了几转,一扬翅膀冲入了云宵。   “愣什么?派两个人上去看看。”   虽然心里有了几分猜想,肖劲光还是不敢大意,事情太蹊跷了,又是在党中央总部所在地,他一点也不敢冒险,两名战士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一个大箱子,一个大胆的上前用枪托敲了敲,这个四四方方的箱子竟然是铁的?   他们四面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侧面有两个合扣被铁丝缠绕着,两人拔出刺刀割断铁丝,用力一拉,一个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哇! 第三十七章天上掉下个大包裹(下)   “乖乖,不得了啊,天上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看来马上就要揭晓答案喽,这个见面礼呀,可是不轻,俗话讲得好啊: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但却不知道,山沟沟里的我们,有什么可以为人所求之处啊。”   主席拿着一包拆开了少一根的绿盒“椰王”散给各位中央委员。   “来来来,这可是好东西,看来他们很了解我毛某人的爱好唷。”   “真要了解,就应该扔一箱子红辣椒下来。”一旁的王稼祥笑着打趣。   众人纷纷接过,就连身体不太好的张浩也点起了一根,从东关机场落下来的降落伞包一共有12个,每个有轻有重,照顾到延安的运输能力,最重的也没超过1吨,后遗症就是在地面上砸了12个大坑,箱体本身使用的是部队原装的标准合金伞降专用箱,具有坚固重量轻的特点,其中一个装得全是卷烟,海南本地产的“椰王”和“琼花”,前者给首长后者给战士,其余的几个箱子有一整箱的塑桶汽油,一个箱子里装着旧式晶体管军用电台(博物馆珍藏货)和零配件、小型汽油发电机,一个箱子的各种常用药,一个箱子的各种医用器械、一个箱子的码得整整齐齐的托卡列夫TT-33(其实是54)和相应的弹药,也正是这个箱子,打消了边区领导的疑心,没有谁会拿武器乱扔,这可是硬通货。   这些箱子在院子里堆成了小山,被战士们围住,掏出什么都稀奇,特别是油光水滑锃亮锃亮的手枪,翟作军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上,眼中闪着精光。   主席对武器不感兴趣,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手里的卷烟。   “有点淡,还有个嘴儿,看起来蛮高档的唷。”   王稼祥拿着烟盒翻来覆去地看:“海南红塔卷烟有限责任公司,华夏有这个公司吗?我只听说过“飞马”、“哈德门”、“三炮台”、“老刀”、美国人的“Camel”、小鬼子的“翼鹏”、“朝日”,海南不是个岛吗?红塔又是什么?”   “延安倒是有个宝塔。”洛甫插话道:“看看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我们最急需的。”   仿佛为他的话作注脚,一个身穿白大褂、内套八路军军服的瘦高男子跑进来,深目碧眼鹰勾鼻子,竟然是个白人,后头跟着一个娇小的女护士,眉目如画。   “在哪里,药品在哪里?”   他的洋味汉话引得众人一阵大笑,主席夹着烟指着正在箱子那里翻翻捡捡的卫生部长傅连璋。   “找他,找他,都在那里啊。”   男子急忙跑过去,两人挨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不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汉话和英文,以及某种不知名的语言。   “Oh,My God,这是水银体温计?太好了,钢制手术刀?手术钳?缝线?手术剪?针头?注射器?天哪,全是新出厂的。”   “吗啡、阿托品、这是什么,盘尼西林?帮我翻译一下上面的汉字注释,抗......感染,不会吧?这是圣诞老人的礼物吗?苏菲,你真是我的天使。”   女护士打了他一下,脸红成一片。   “你们的圣诞节刚刚过去,阔是我们的春节就要来到了哇,不如说是神仙老儿送来的礼物更恰当呀。”   主席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马海德同志啊,这些药,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马海德背着身摊摊手,从女护士的角度,看到的是一张眉飞色舞的脸。   “如果它们都是真的,将会挽救无数战士的生命,太多了,地下党的同志真厉害,一次性弄来这么多药品和器材。”   见他说不清楚,傅连璋解释道,他比马海德早来十分钟,在此之前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光顾着高兴了。   是啊,八路军在这段时期连续与日军作战,弹药还能从敌人手里夺取,药品特别是救命药全靠地下党从敌人占据的大中城市冒着生命危险获得,即使搞到了,一路上还要经历难以想像的危险,而且在鬼子的严格管控下,数量根本上不来,正因为如此,新四军在江南一带立住脚,就成了十分关键的战略问题,那一带是全华夏最富庶的地区,还有上海这个唯一的国际性都市,怎么也比华北好搞些。   “不行,我要马上验证。”   马海德拿起几个针剂,顺便叫上女护士:“苏菲,帮我翻译使用说明,误用了会有生命危险。”   女护士低低地“嗯”了一声,拿上几个小册子跟在他的身后,一转眼又跑出去了。   “他打算在八路军的伤员身上试药?”   洛甫疑惑地问了一句,傅连璋回答:“多半是在自己身上,这个是......”   他提起一个白色的手提箱,上面连着一圈弯形软线,屋里光线不太好,他将眼睛凑上前去,仔细读出铭牌上的字。   “便携式......X......光机?”   愣了一会儿,他嘴里大声嘣出几个字:“X光机!”   众人都是一怔,主席看着那个不大的白色箱子,诧异道:“我们的傅院长,看来是捡到宝喽。”   “宝,真是宝贝啊,主席,各位首长,这是X光机啊,能查到内伤的宝贝啊!”   “这么小?”陈云疑惑道。   “这就是他的宝贝之处,这么小的体积,我们完全可以背着走,在任何一个地方建立野战医院,太好了,我也得去验证一下,各位首长,请派人守好这些箱子,给我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   傅连璋一溜烟地跑掉了,速度比马海德还快,素来沉稳的大医生竟然如此失态,众人都有些不习惯。   “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这份礼物啊。”   张浩点点头:“现在就看军委二局的同志能不能与对方联系上了。”   “电台、呼号都有,不可能联系不上,人家连发电机都想到了,还送来了汽油,那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呀。”   “那我们就再等等。”   主席一根烟吸了四分之三,院子外头响起了响亮的声音:“报告,军委二局曾希圣奉命前来,有重要情报况。”   “喔,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咧,快请呀。”   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二局局长曾希圣大步走进来,向所有人敬了个礼。   “主席,各位首长,我们联系上了。”   王稼祥赶紧问道:“快说说,是何方神圣哪?”   “对方自称是华共海南省委以及华夏海军南海舰队。”   主席的手一顿,烟停在嘴边,却没有往里送:“华共?海南省委?有这个机构吗?”   洛甫想了想:“南方局在海南岛上建立过几个特委,大革命失败以后,那里的组织损失很大,国共合作协议达成,经研究决定,岛上的游击队统一改编为保安团,具体事务是冯白驹同志与当地果党政府协商的,真实情况恐怕要去电问一问,但可以肯定的是,海南省委这个提法从未有过,再说了,海南岛归广东管辖,也不是省哪。”   至于什么南海舰队,所有人都没有提,因为那接近于玄幻了。   “对方有什么要求吗?”   “对方请求我们接纳一个代表团,说是所有的事情只有见面谈了才会告知,我们该怎么答复?”   “你们说咧?”   张浩斟酌道:“有没有说代表团的规模,武装人员有多少?”   “不超过20人,不带枪,飞机会在东关机场降落,时间是明日凌晨6点到8点,如果天色太暗,需要我们用火堆指示降落地点。”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先接触一下?”   洛甫也说道:“听上去很有诚意,接触一下没坏处吧。”   “我也同意见个面。”   “同意。”   主席一锤定音:“是神是鬼,见了才知道哇,我们共产党人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收了人家那么多礼,不开门是不礼貌的,我看可以复电一封,以中央的名义,邀请对方组团来延安,这样才显得正式嘛。”   曾希圣回答:“是,不过对方提出了个要求。”   “嗯?”   “他们希望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主席。”   “这不合适吧,要不让社会部先出面斟别一下?”   “喔,冲我来的呀,那我倒要看看,这个海南省委,究竟有哪些神仙哦。”   王稼祥马上想到了什么:“通知社会部,提前去东关机场,有关人员下飞机后,先做个表面上的检查,这样好一点。”   “保卫部的部长布鲁不是海南人吗?”   “对,他是海南琼海人,就让他带队负责保卫工作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主席充耳不闻,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烟圈,从不断升腾的轻烟中,似乎看到了什么。 第三十八章水龙出海   南方的白天很长,下午5点30分,在北方可能已经是夕阳西下,南华夏海面上依然是阳光普照,以不到10节行驶在水面上的特遣舰队,看上去无比强大,气势更是惊人。   “真是士气如虹啊。”   刚刚就任不到三个月的“赤城”号航空母舰舰长寺冈谨平大佐感慨了一句。   “这是帝国最强大的水上兵器,就是放眼全球也很难找到与之匹敌者。”   第2航空战队司令官细萱戊子郎少将傲然道:“就算是美国,也只有2艘列克星敦级堪堪与之相比,然而我航空队飞行士之经验,是养尊处优的美国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寺冈君,你的名字能写在它的战史上,这是无上的光荣啊。”   寺冈谨平微微点头:“在下也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可惜了,能跑出33节高速的快速航母,为了迁就整个舰队,只能用龟速的爬行来维持,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啊。”   细萱戊子郎做了一个乌龟爬的手势,两人哈哈大笑,指挥官轻松的气氛也感染了全舰,飞行长渊田美津雄少佐、直掩机分队分队长坂谷茂海军大尉等一大群飞行员拥在飞行甲板上,向海面眺望,更多的水兵一边工作,一边说笑,与美国人不同,在没有作战任务时,日军的飞行甲板上空空如也,飞机的保养和维护都在下层的机库中进行,主要原因是飞机和发动机精贵,受不了海面上高盐高湿气体的腐蚀。   这样一来,甲板上那个直径高达15米的巨大红圈,就显得十分突出。   “守るも攻めるも黒鉄(くろがね)の......”   不知道谁带头唱起歌,渊田美津雄接下去:“浮かべる城ぞ頼みなる。”   飞行员们一齐唱道:“浮かべるその城日の本の,皇国(みくに)の四方(よも)を守るべし......”   水兵们纷纷呼应:“真鉄(まがね)のその舰(ふね)日の本に,仇なす国を攻めよかし......”   舰桥上的两人听着越来越雄壮的歌声,不禁心潮起伏,一股昭和男儿建功立业的豪情由然而生,蓝天碧海,巨大的钢铁身躯劈波斩浪,周围被同样雄壮的巡洋舰、驱逐舰环绕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在整个南洋都是首屈一指的,用于小小的海南岛作战,完全是杀鸡用牛刀,最大的作用不过增加一点实战经验罢了,因此全舰队上下洋溢着轻松气氛也是正常状况,哪怕是近藤信竹的旗舰“妙高”号上也是一样,只是与前哨的第23驱逐队失去联系,错过了发报时间,让第5舰队参谋长山口多闻少将有些不安。   “一号水侦失去下落,第23驱逐队又不知所踪,我们离海口还有很长的距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绝不是帝国海军平时的水准。”   “一号水侦不是发了电报回来,一切正常吗?他们多半出了故障降落在哪一处海面,说不定已经被伊集院司令官的部下救起,这是很正常的,如果支哪人有不为人所知的实力,早在上海我们就见识到了,去年的广州战役也不曾出现过,怎么可能藏在这个荒凉的岛上?山口君你太多虑了。”   山口多闻没有办法反驳,舰载航空兵还是一个新鲜事物,故障率居高不下到使用者都习以为常了,可见差到什么程度,但这并不是他们可以解决的,派出第二架水侦的提议不出所料被近藤信竹否决了,“妙高”号上一共只载了2架,再没了会影响主炮的射击较正,既然已经有两艘驱逐舰前出,等消息就是了。   不甘心的山口多闻转过头,右舷前方,“赤城”号巨大的躯体像一座小山般浮在水面上,上面载机多达60余架,而稍后一点的水上飞机母舰“千代田”号,也装载了20多架水上飞机,他们可以在离目标几百公里外发动攻击,这才是未来的战争模式,他们不应该被束缚在慢吞吞的运输船队中,要是自己能掌握,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会。   歌声被海风吹过来,他也忍不住跟着哼哼,突然听到一阵欢呼。   “水龙卷!”   “快看,水龙卷。”   “又是一道!”   他转过头,只见远处的海面上,2道气流滚滚向上,直接天际。   他大致目测了一下,天空万里无云,在能见度优秀的海面上,目视距离可达上百公里,在这个距离上形成的飓风天气,不会对舰队产生太大的影响,这样的奇观可不容易,舰上的所有人都来到这一侧观看,水兵们挥动手臂、帽子忘情欢呼,“妙高”号舰长伊藤贤三大佐站到他身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双手合什低下头去。   “水龙出海,上上大吉。”   离日海军舰队以东150公里,“西宁”号导弹驱逐舰(舷号117)、“日照”号导弹护卫舰(舷号598)的双舰编队正以14节的经济航速接近,“西宁”号的主控雷达开到了最大功率扫描前方,由于角度原因,日舰队又是密集阵形,反馈回来的是一大片舰影,离他们10多公里远的“辽宁”号航母也是一样。   “那么大一坨,辩都辩不清,如何做到精确打击?”   信息中心里,花夷然和她的部下忙得不可开交,各种数据流飞速交汇,经过处理后显示在屏幕上。   “无人机已到位,数据回传中。”   “117报告,1号、3号发射井填装完毕,需要目标参数。”   “目标参数已下发,末端制导误差预计为34米。”   霍振东表情严肃地站在中控台前,听到最后一个数字开口说道。   “你们设定的打击部位是哪里?”   花夷然回答:“左舷中部的机库和中后部的燃油仓库。”   “侧舷打击?“赤城”号是战巡改装的,侧舷装甲是多少,你们心里有数吗?”   “查过历史资料,10英寸均质渗碳钢装甲。”   “10英寸,鹰击-83的破甲厚度能达到击穿后爆炸吗?”   “以鹰击-83末端最高超3倍音速的打击效果,数据模型显示,有41.7%的可能性在装甲中段爆炸,33.9%的可能性穿甲,24.4%的可能性直接在外壁爆炸。”   “三成把握,有没有办法提高?”   花夷然想了想:“除非改变它的飞行曲线,以攻顶的方式命中目标。”   “飞行甲板?”   “对,那是它最薄弱的地方,可以直接击穿甲板打到机库内部。”   她停顿了一会儿,加上一句:“中途岛时就是这么沉的。”   “炸药当量足够吗?”   “中途岛之战,它其实只中了一枚1000磅高爆炸弹,也就是454公斤,炸弹的装药量在200公斤左右,而我们的鹰击-83导弹前部的炸药装量是300公斤,爆炸威力远远超过该弹。”   “所以理论上是可行的,现在就剩一个问题了?命中精度。”   “是的,末端自动修正达不到精确制导要求,但可以用中继的方式来实现。”   “无人机?”   “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南海舰队海航的一架空警500H已接近战区上空,他们来干更合适。”   霍振东明白了,这是两个系统的衔接,需要他拍板。   “开放我编队数据链,然后你与他们沟通吧,我不要3成,我要一发入魂。”   “是!”   花夷然得到了授权,马上通过无线通讯联系上空的空警500H预警机,对方在接入数据链的第一时间发送回来的信息竟然是。   美军飞机到达我方编队上空! 第三十九章一发入魂   空警500预警机是我国最新研制的一款中型预警机,以运9平台为基础,雷达系统采用电子扫描的相控阵雷达,所以雷达罩不会像空警2000一样旋转。因为,空警500的雷达罩内部有多部有源电子扫描阵列雷达以三角形排列安装在雷达罩内,通过电子扫描代替机械转动来提供360度无死角的扫描范围。   这架编号101的空警500H就是它的海军型,中部的任务舱是其核心部门,两排相对的显控台和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操作着,坐在指挥位置上的屠建军海军上校通过内部对讲系统指挥全局。   “美军飞机进入我识别区。”   “机型。”   “EA-18G电子战飞机,机身编号500,是VAQ-141“影子鹰”(Shadowhawks)电子战中队的中队长机。”   “武备呢?”   “只在翼尖挂载了两枚AIM-9响尾蛇,近距红外制导,自卫用的。”   “盯住它,有异常行为马上告警,还有别的威胁吗?”   “两架大黄蜂在300公里以外徘徊,方位032,全武备装载,有反舰能力。”   “把消息转告“辽宁”号,让他们相机处理。”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预警机之所以为全球空军所追棒,就是因为它能起到预警、侦察、指挥等多重作用,花夷然所说的中继制导反而是个小活。   没想到,“辽宁”号发来的可不仅是这么个小活,为了达到最佳效果,把前敌指挥权转移给101号预警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前敌指挥权,101就不能处于战区边缘了,在8000米的高空,雷达波准确地捕捉到下方10公里海面上的日军舰队,一艘艘自上而下的平面图无比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长条形的“赤城”号犹其显眼。   “目标锁定,117号舰可以发射了。”   “1号发射井点火!”   “3号发射井点火!”   在他的命令下,“西宁”号导弹驱逐舰前部垂发井的盖门打开,一股巨大的烟尘腾空而起,滚滚巨浪挟着弹体飞上百米高空,起飞助推器与弹体脱落,亚音速巡航运载器涡喷发动机点火,同时放出一对平直小短翼,此时导弹会俯冲到距海面10到15米的高度转入高亚音速巡航段,在惯性导航系统的制导下,导弹以0.6到0.8马赫的速度向目标飞去。   但是在花夷然的建议下,这个阶段将由101预警机接手,不再进行超低空掠海机动,而是直接从高空飞过去,这就是日本水兵看到的景象。   与此同时,从1公里外掠过“辽宁”号编队的EA-18G准确地捕捉到了雷达信号。   “上尉,华夏人动手了。”   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坐在后座的武器舱内,EA-18G下挂的电子吊舱进入全功率运行状态,以便尽可能多地搜集华夏海军各项数据,当然他的关注点依然是刚刚发射的两枚导弹。   “嗯,跳频频谱与他们上个世纪末装备的C-803近似,目前速度是0.7马赫,目标......Shit,那是什么?”   “像是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旭日旗?”   “不,不是海自,是旧日本海军,天哪,我看到了“赤城”号,好莱坞今年拍摄的中途岛,我还给他们做了技术指导,他们要攻击“赤城”号!”   “头儿,那还会有中途岛吗?”   “天知道,多拍几张照片,活着的“赤城”号,临死之前的“赤城”号,可不多见。”   与猎奇相比,他当然更对华夏人这种超音速反舰导弹的第一次实战表现感兴趣,只见华夏人先后发射了两枚,第一枚升空后并没有像资料上那样下降掠海,第二枚才是正常的攻击路线,这是一种新战法么?   “敌袭!”   山口多闻发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尖利叫喊,他已经清楚地看到从天而降的那道烈焰,先是以0.7马赫的高亚音速飞过100公里,用时7分半钟,然后当逼近到离目标50公里左右时,战斗部与运载器分离,同时战斗部的固体火箭发动机点火加速,以2.9马赫的速度全力向目标冲刺。   在人的眼中,就像一道飞动的烈焰。   50公里,用时不到一分钟,半吨重的战斗部狠狠地从“赤城”号飞行甲板的中部升降机位置砸下去,站在甲板上的渊田美津雄等人甚至没有感到太大的震动,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喝着清酒唱着歌儿的人们全都盯着甲板上那个不大不小的洞。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从下层传来,满载42000吨的巨大躯体不过微微一晃,洞口冒出一股黑烟,连火光都不怎么清晰。   “损管队!”   此时不是追究来袭者究竟是什么武器的时候,舰长寺冈谨平大佐在舰桥上大叫着发出命令,一队队水兵扯着长长的水龙管向破口处冲去,由于中弹处在中部,此时就算想要发动飞机也十分困难,渊田美津雄等飞行员纷纷自觉得加入损管队工作,以图尽快控制火势,就在这时,第二枚导弹到了。   渊田美津雄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眼中的情景,只见离海平面只有4-5米高的空中,一个尖尖的圆锥体疾速飞来,尾部闪动着红色的火焰,快得难以想像。   使用固有模式先升高再下降掠海超低空飞来的鹰击-83以近3倍音速撞在“赤城”号的后部左舷侧,巨大的动能挤压着200毫米厚的装甲钢,整个舰体猛然一震,就像被一双巨手狠狠一推,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滚落在甲板上。   “轰”   倒在地上的渊田美津雄看到左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左舷侧壁破开一个2米左右的大口,上方的舱体变形,连飞行甲板都被高高顶起,很像是被大口径重炮轰击所致。   可青天白日的,哪里有这样的战舰?难道是在几十公里外,那样的命中率,得多逆天才行?   没等想明白,第三次爆炸就接踵而至。   飞行甲板中部升降机处的那个洞口突然发出一次夺目的闪光,大爆炸像是火山喷发一样冲出来,炽热的气浪席卷全舰,滚滚黑烟中夹杂着火光,将附近的损管队员和水兵们全数卷进去,惨叫声响彻舰只上空,他甚至能听到钢铁在剧烈挤压下发出的“吱呀”声,应该是船体严重受损变形的征兆!   紧接着,爆炸声一次响过一次,谁都清楚,这是机库中那些满载油弹预备出击的飞机殉爆的结果,最担心的问题终于发生了。 第四十章敌不过夜   “司令官阁下,请更换座舰吧。”   寺冈谨平朝细萱戊子郎一低头,后者似乎还没有从几分钟内的大起大落中回过神来。   “没......没救了么?”   “我会与全舰官兵奋力抢救到最后一刻,请司令官阁下和飞行员马上离开,转移到“名取”号上去,继续指挥我军作战。”   此时,陡然遇袭的日军舰队已经全部行动起来,各舰炮口大张对准了上空和海面,刺卫的战斗警报声此起彼伏,几艘驱逐舰在“名取”号的带领下拼命靠近“赤城”号,一方面是接应舰上的人员,一方面也是想帮忙灭火,同时从旗舰“妙高”号打来了弃舰的命令,有了这道命令,细萱戊子郎不再坚持,带着参谋人员和飞行员赶紧从舷梯下去,登上新的座舰“名取”号轻巡洋舰。   与此同时,101号预警机上收到了第一波战斗评估。   “一发命中舰体中部,目测发生二次殉爆。”   “二发命中左舷外壁,目测未能造成重大伤害。”   根据结果,屠建军迅速调整了布署,下达新一轮打击命令。   “命令,敌军舰队目标大小舰只一共29个,117舰分配18个,598舰分配11个,其中9个目标分配双弹,也由117舰发射,导弹升空后,我机将接管进入中继制导阶段,直至最后命中。”   需要双弹打击的自然是比较大一些的目标,在雷达上看出来的只有船形,并不完全能反应真实情况,于是包括“妙高”号重巡洋舰、“长良”号轻巡洋舰、“名取”号轻巡洋舰、“千代田”号水上飞机母舰、以及5艘大型货船、邮轮在内的目标不幸中选,荣幸地得到了重点照顾。   “Oh,My God!”   从高空中看下去,052D型导弹驱逐舰和054A型导弹护卫舰的垂发口一个接一个地打开,27枚和11枚鹰击-83分别从两舰鱼贯而出,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巨大的浪潮,一道道快速而明显的尾迹,火箭似地冲向蓝天,飞行了一百多公里之后,猛然从天上砸下来,暴风骤雨般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日军舰队。   饱和打击!   此刻,EA-18G上的两名美国人都在心里涌起了同一个单词。   “天照大神哪!”   处于暴风中心的日军舰队已经完全乱了阵形,外围的驱逐舰拼命加速机动,里面的巡洋舰也在最小的范围内尽可能地进行蛇形机动,力图摆脱从天而降的不明弹雨,然并卵,当他们发现,无论怎么机动,那些弹道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追来时,只能将这一切归绺于神明了。   无数水兵绝望地跪倒在甲板上,双手合什朝天而拜。   11000吨的“千代田”号水上飞机母舰首先糟殃,两发鹰击-83一前一后分别击中中部和后部,剧烈的爆炸几乎将整舰炸成两段,大量进水使得它在五分钟内迅速沉没,连同20多架飞机数百名舰员消失在水面上。   做为旗舰的万吨级条约重巡“妙高”号是第二个倒霉鬼,两发鹰击-83分别炸掉了它的舰首和中部的舰桥,山口多闻只觉得身体一轻,人飞上了半空又掉入了水中,与他一样落水的还有很多水兵,不远处的巨舰正在熊熊燃烧,无数的弹雨从天而降,一艘接一艘军舰中弹起火,像“长良”号这样的轻巡中了两发根本连救火的机会都没有,同级的“名取”号直接断成了两截,刚刚转移到上面的细萱戊子郎等人站都没站稳便随舰沉入了海中,还不如留在“赤城”号上呢。   更轻的驱逐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亲眼看到外围的“松风”号已经开足了马力,依然没能逃过不明武器的打击,那些弹道竟然像长了眼睛一般,还带拐弯的!这不科学!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方圆百里的海面上到处都是熊熊的火光,雄壮的日军舰队变成了一堆燃烧的残骸,只剩了包括“赤城”号在内的几艘军舰还没有完全沉没,但每一艘都冒着熊熊大火,水面上黑压压的尽是人头,许多水兵抱着救生圈或是一段木头漂浮着,什么也没有的人只能极力凫水,山口多闻奋力伸长脖子,终于看到,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两个船影,从船型上看并不大,但是很奇怪,并没有明显的烟迹。   “命中35发,近失的2发,命中但没有爆炸的1发,命中率92.1%,敌舰大部沉没,只有3艘尚存,包括主要目标“赤城”号,幸存水兵不详。”   战报从101号预警机传到“辽宁”号作战指挥中心,霍振东发现,所有人都愣愣地坐在那里,不说也不动,他带头拍手,王雨田跟着鼓起掌,花夷然等军官反应过来,掌声才渐渐热闹起来。   “啪啪啪”   官兵们把手都拍红了,一场胜利,让编队所有人看到了鬼子的军舰,也让他们的心情得到了发泄。   “小花,通报海航司令部,战事结束,我军全胜,编队将按计划向三亚进发,预计4个小时后抵达海口。”   “是,117舰发来消息,3艘敌舰还在海面上燃烧,目测舰上有日军参与救火,问是否发射鱼雷彻底击沉,再问,水中幸存日军如何处置,人数颇多,目测不下3000人。”   “这么多?”   “可能还不只,他们没有靠太近,但是发现我方的救援行动受到日军敌视,不光拒绝登舰,而且还有拔枪射击的行为。”   “狗日的!”   霍振东恨骂了一句,这回王雨田没有提醒他在女同志面前要收敛,因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让117舰和598舰退回来,我们的情况不允许接纳这么多报有敌视心理的俘虏。”   “自生自灭?这里离广东海岸不远,附近海岛也不少,只要与广州驻军联系上,这些人多半还要为祸。”   “真想一发导弹炸死丫的。”   霍振东无奈地说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花夷然想了想:“交给海南吧,他们的海警船在这种情况下更有用,那些没沉的也不必补枪,浪费鱼雷,直接拖回去得了,好歹是个铁壳子。”   “小花同志这意见不错。”王雨田首先表示赞同。   “就这么办,我们管杀他们管埋,挺好。”   事情就此决定,花夷然把命令输进数据链,上传至各子系统,就在这时,对空雷达发现一个12000米高的新目标,开始她还以为是咱们自己的空警500H,结果特征对比显示,来机体形超过空警500H好几倍!   “美军飞机呢?”   “已经离开了。”   “那它是什么?呼叫试试看。”   由于117舰和598舰还在前面没有退回来,留下来的051C型导弹驱逐舰“石家庄”(舷号116),054A型导弹护卫舰“大庆”(舷号576)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   形势陡然紧张起来。 第四十一章乌龙事件   “嘟嘟嘟”   被雷达波锁定的警告声让机长梁怀沛脸色苍白,这意味着攻击即将发生,在他接受的所有飞行训练中,属于最危险的那一类,因为心里知道,哪怕是最老式的飞弹,他的飞机也无法躲不开。   新加坡航空公司的SQ830航班是在即将到达目的地上海浦东机场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卫星和地面导航全部失灵,呼叫信息如泥牛入海,不得已,只能在收到了海南空管局的信息后,决定原路返回。   这是一架15年才交付的空客公司A-380四引擎宽体大型客机,由于效益不好,空客公司在这个项目上非但没有赚到钱反而有所亏损,只能无奈地关闭了生产线,如今全球拥有这种大家伙的一共也没超过400架,对于庞大的客运市场而言,是绝对的少数,而运营这种飞机的公司也是廖廖无几,新加坡航空公司拥有19架算是其中比较大的机队之一。   “机长,公用频道。”副驾驶点点屏幕,上面有一个黄色的闪动图标。   梁怀沛“嗯”了一声,打开通讯器。   “这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你机已进入我国领空,请立即表明身份。”   他按国际标准回复之后,得到了一个奇怪的答复,由于该区处于战场状态,他们不得不偏离惯常航向,并在对方的雷达引导下飞行,当然,最终目的地不变,还是海口的美兰国际机场。   “战场?”   两人疑惑了,不过该遵守还得遵守,对方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余地,调整航线后一直到落地都没有再出什么事,梁怀沛发现,窗外的机场有些不寻常,停机坪上停满了各种客机,什么航空公司的都有,这个容纳量远远超出了该机场的正常起降班次。   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刚下飞机就被一队机场特警带走了。   “新加坡护照?对不起,你们和本次班机都被征用了。”   “征用?”   “对,征用,鉴于该国目前尚未成立,原属该国的资产和人员都由我方代为保管,一诶该国成立,双方会本着互助友好的精神协商解决后续事宜,请在协议书上签字。”   两人顿时懵了,哪怕经过解释,这个弯也没能转过来。   机场保卫处的工作人员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等到二人签完字,向他们伸出手去。   “欢迎来到1939年。”   解决这个乌龙事件后,编队继续以原有队形驶向海南,而美国人的EA-18G早在导弹打出后就选择了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卡尔.托马斯和哈里·欧文·亚内尔等人就在“里根”号上全程观看了这一过程。   “华夏人竟然恐怖如斯!”   并不寒冷的亚热带2月份,亚内尔的汗水簌簌而下,38枚鹰击-83腾空而起,在150公里左右距离打击敌人舰队,并取得准确命中的画面,给了他极大的心理震撼。   卡尔.托马斯阴沉着脸:“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们针对的并不是日本人,而是我们!”   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也有同感,故意请美军观摩,其意图简直是呼之欲出。   “我所发现的就有一个完整的航母编队,以及一架陆基预警机,其性能应该不输舰载的“E-2D”先进鹰眼,如果上个月的卫星图片不出错,他们在南海几个人工岛礁布署了不少于3架的此类预警机,到目前为止,我军发现的华夏战机型号计有俄式苏系列的3个改型,以及俄国人原装的最新式的苏-35,此外还有华夏自产的反潜机、电侦机等一系列新型号,这说明,他们在南华夏海至少有相当完备的空军基地,还是上个月的卫星侦察显示,华夏海军在海南岛的三亚已经完成了核潜艇基地、航母母港等设施的建设和布署,直接停泊在锚地里的,就不少于三艘。”   “核潜艇!”   托马斯仰天无语,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头疼的事儿还没完,华夏人又传来一个新的信息,他们有意派人与美方接洽,地点可以选在美舰上,也可以是马尼拉。   夜色慢慢降临。   “败家子,一群败家仔儿!”   接到战报,赵宏伟感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阵阵莫名的肉痛。   38枚鹰击-83啊,按他的理解,打那些难对付的用用就行了,一般的船只直接上鱼雷或是舰炮都行,谁知道这些家伙打运输船都用反舰导弹,不是败家是什么?   张怀秋笑着劝说:“这样也好,美国人说不定就会以为咱们不差钱呢?”   “也只能这么想了,俘虏怎么办?捞不捞?”   参谋长郭鹏在海图上点了点:“事发地点离最近的海岸线75公里,离最近的荒岛26公里,还不一定能发现,按照战史,这次出击鬼子南边的舰队算是倾巢而出,广州只剩了几艘炮艇,沿岸的渔家不是被抓就是跑了,他们再泡上三天都未必看得到一条船,保守估计死亡率超过50%没问题。”   “具体位置有吗?”   “有,茂名市电白区以北75公里的海面。”   “真想让这些王八蛋喂鱼啊。”   “谁说不是呢,可咱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这么干。”   政委余东升摇摇头:“还是按花中校的办法吧,海警船处理这种事情在行,最多多派几艘,再去两艘军舰压阵,3000人翻不出天去。”   “我去和老任说。”张怀秋主动担下此事,余东升提醒他。   “日本人有自杀倾向,甚至会朝施救者开枪,让他注意提醒手下,别让人暗算了。”   “那就上来一个捆一个,先制服了再说。”   俘虏是最能说明问题的,活生生的例子才能打消人民的侥幸心理,这也是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的意见,所以不存在救不救的问题,海警、海监部门再加上救助打捞大队的几条拖船,汇合那几条没有导弹的导弹艇,组成了一个临时搜救小队,海警局局长任长民派出了在海口附近最大的力量,可惜最大的一条却在遥远的南沙群岛。   几乎在“辽宁”号编队发动降维打击的同时,3901舰也在相当近的距离上观摩了一场不对等的海战。   海战的一方是朝着安南在南海上最大的据点--南威岛撤退的“巴地.头顿”号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另一方,则是闻讯赶来的法国印支殖民地舰队。 第四十二章安南人和法国人干起来了   39年的法国印支殖民地舰队包括:   旗舰轻巡洋舰“拉莫特.毕盖”(Lammote-Picquet)号   轻型护卫舰“夏尔内尔海军元帅”(Admiral Charner)号(舰长李.查维斯Le Calvez)、   “杜蒙忒.德.维尔”(Dumont D“Urville)号(舰长杜桑.德.加内特Toussaint de Quievrecourt)   老式炮舰“塔于尔”(Tahure)号(舰长梅卡迪耶Mercadier)和“马恩河”(Marne)号(舰长梅内Marne)。   浅水炮艇Commandant Bourdaiset Avalance,排水量130吨,两门75mm主炮   浅水炮艇Mytho et Tourane,排水量95吨,一门75mm主炮   由德.威斯勒.伯兰吉尔(de Vaisseau Berenger)海军上校指挥,他同时也是轻巡洋舰“拉莫特.毕盖”号的舰长。   从接到命令出发,6个小时后,伯兰吉尔的舰队到达了金兰湾以东55公里的外海,前卫的“杜蒙忒.德.维尔”号轻型护卫舰发现一架漂浮在水面上的飞机残骸,正是之前派出去的那架卢瓦尔-130。   “击落?”   伯兰吉尔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发电报报给后方的远东海军司令部,回电很简洁。   “找到它,击沉它!”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各舰以扇形向外搜索,集合地点设定在南威岛西南、万安滩以北100公里的海面,这也是法印当局控制线的外沿,他们在39年已经开始了对南沙群岛一部分岛礁(中业、南威等)的日常巡逻,但像这样全军出动的情形并不多见。   南海的天空要到9点多才会完全黑下去,因此他们还有2个多小时时间,首先出现状况的是位于扇形面最外围的“马恩河”号炮艇。   它的航向正好挡在“巴地.头顿”号的前方。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德清中校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脾气也暴燥了不少,过去的几个小时,他失去了一个得力手下,打下一架老式飞机,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一无所知,心情哪里好得起来。   由于没有AIP功能,他的潜艇大部分时候都在水面上航行,速度也是慢吞吞地。   “报告中校,通过特别渠道,我们收到了“陈兴道”号和“阮惠”号的回音,他们与我们一样,也失去了与基地的联系,正一筹莫展中。”   “两舰的方位?”   由于没有系统支持,安南海军的潜艇部队与水面舰艇部队之间竟然无法之实现数据链联接,如果不是出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也想不到用军用无线电台联系,对方告诉他们的方位位于万安滩以南,靠近印尼海岸,除了两艘护卫舰还有一些海警船和渔船,经过一番对峙,安印两国各自后退,脱离了接触,原因很可笑,双方都发现,与上层失去联系,又不明情况!   于是,“巴地.头顿”号将自身碰到的情况通报给了对方,只是隐瞒了有人被俘这个不光彩的事实,双方商定先集合一处再讨论对策,目的地就是仍在他们控制下的南威等岛礁。   安南人抢占我方南沙群岛部分岛礁由来已久,也是多国当中最贪婪的一个,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们在最大的南威岛上成立了一个所谓的长沙县(不是咱们湖南那个),统一管理诸岛礁,这里也成为安南人在南海的统治中心。   阮曰顺上校是安南海军第4区146旅副旅长,同时兼任长沙县主席(相当于县长),手下有近6000人的守岛部队、几条海警船,发现情况异常的过程很特殊,来自一个外国人。   “阮,你们国家的基础建设真是太差了,我的手机没有信号,卫星电话也打不通,原以为你这里会好一点,没想到也是一样,告诉我,是要回到河内才能打个电话吗?”   “娜佳小姐,对不起,你说的情况我们正在核实,相信不久就会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金发碧眼的娜佳并不是普通游客,而是俄罗斯石油公司的董事,这家石油公司与安南有着长久的合作,主要内容就是开发位于我国九段线以内的几处海上油田,经过多年的建设,已经形成了相当规模,所产出的油气占据安南全国总产量的4成之多,仅仅是原油产量就达到了450万吨之多。   从70年代开始,两国在位于南海的勘探成果巨大,先后投资开发了白虎油田、青龙油田、大熊油田、白犀牛油田、东方油田、Rubby油田等一系列油气田,建成钻井平台300多座,其中过半都在九段线以内,如今他们又在万安滩一带频繁进行勘探作业,不过由于华夏海军力量的日渐强大,始终没能发展起来。   娜佳来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公司名下的钻井平台一个接一个失联,数量已经超过了50,这是极不寻常的,她原本想直接坐直升机去寻找,结果卫星导航又失灵了,没办法只能先来到最近的南威岛。   俄国人与安南有着悠久的合作历史,哪怕苏联变成了俄罗斯,这种合作也没有中断,海军如今拿得出手的几艘水面舰艇和潜艇全部来自于俄国,对于传说中极有能量的金发美女,阮曰顺哪敢得罪,只能不停地劝说。   “给我找架飞机,我要飞回去,河内、西贡都可以。”   安南人在南威岛上的确建设了一条跑道,新世纪后又进行了扩建和加长,可以起降新型C295中型运输机,为了加强保养水平,还修建了几个机库,以抵御南海的盐湿天气的侵蚀,此刻,机库中就停着一架隶属于第918运输旅的C295,以及两架 An26。   “对不起,娜佳小姐。”   “请叫我夫人。”   “娜佳夫人,很遗憾,我没有权限。”   “那就去找有仅限的人来。”   阮曰顺无奈地摊摊手:“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这里我最大,但还是没有权限。”   来回扯皮了一阵,意外的消息让他终于摆脱了金发美女。   ““巴地.头顿”号遇敌!” 第四十三章法国人的大麻烦?   黎德清很得意,他敢肯定,法舰从中弹到沉没,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基洛级“大洋黑洞”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他在来舰距离还有35公里的时候下潜至潜望镜深度,悄无声息地跑到对方侧后,3000米的距离,新型俄制GE2-01双反(反潜/反舰)鱼雷不负所望,在它的第一发实战中准确地捕捉到了敌舰那澎湃如潮的尾流,这条重型鱼雷发出剧烈的爆炸,几乎轰掉了整个舰艉,海水大量注入,仅仅15分钟内便消失在水面上,只留下一群盲然无知的水兵像鸭子一样在水里扑腾和哀嚎。   “一发中的,敌舰沉没!”   潜艇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了低低的喝彩,黎德清的表情隐藏在潜望镜的目镜后头,他在判断,这条法舰不存在于现行任何一个外形库中,与之前击落的那架水上飞机一样都属于过时的产物,结合之前的遭遇,一些疯狂的念头不可掏地涌出,祖国,难道还在法国人的统治之下?   这简直荒谬绝伦。   没等他犹豫着是不是上浮抓几个俘虏问问,一个消息打断了这一切。   “中校,三架飞机,距离22公里,方位076、023、054,速度不高,小于音速。”   “敌我识别无应答?”   “是的。”   “紧急下潜,倒车,右舵五,全速离开。”   他并不敢冒险,外露的潜望镜是反潜雷达最好的猎物,在没有弄清法国人拥有什么水平之前,任何轻敌大意都是要不得的,然而凭借基洛级优秀的噪声水平,也不需要跑太远,他还想再看看。   倒霉的“马恩河”号炮舰成为20世纪以来法国海军损失的第一艘舰只,而此刻在水里折腾的马恩少校却有种日了鬼的感觉,从爆炸响起到舰只倒立倾覆只有十多分钟,连发挥损管实力的机会都没给他留,因此,被赶来的卢瓦尔-130水上飞机救起时,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次事件。   “有点像是水雷,因为我的士兵没有看到鱼雷的浪迹,或许有谁知道呢?”   幸存者的回答五花八门,有说看到了,有说是触雷,还有说是被某种不知名海怪顶翻了,总之,接到报告的伯兰吉尔海军上校一头雾水,随即就是怒不可遏。   停泊在金兰湾的炮舰“塔于尔”号是唯一没有出海的舰船,舰长梅卡迪耶中校更对这个胡说八道的疑似“苏俄人”感兴趣。   “啊!”   你不能指望40年代末的刑讯水平有多么文明,于是阮文明上尉光荣地享受到了辣椒水、老虎凳等在小学识字课本里才能看到的“满清十大酷刑”,显然这群法国人有些缺乏想像力,只会用蘸了水的皮鞭使劲抽,可是我们的阮上尉已经感受到了革命前辈的伟大。   这他妈也不是人能熬得住的啊。   “我说,我全说。”于是他决定有保留地透露出一点信息,换一个至少是喘息之机。   “说吧。”   梅卡迪耶掩着鼻子走过来,不是他不想绅士,委实是情况太过惊悚了。   “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通信部门主管。”   “什么?再说一遍。”   阮文明忍痛又说了一遍,梅卡迪耶听了半晌没说话,直到手下催促,才悠悠地扔下一句,转身走掉了。   “如果他再胡说八道,换上你们的新花样。”   被人忽悠的恼怒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变成了惊异,一封来自于“拉莫特.毕盖”号的电报表明,敌人拥有强大的实力。   “马恩河,沉了?113名水兵只救上来29个?”   他近乎失态地跑回监牢,顾不得血污,一把抓住阮文明的双肩,咆哮着大吼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   一歪头晕了过去。   远东,特别是东南亚一带,由于格局在200年前就差不多成了形,因此在平静得近乎无聊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特别的关注,更别说是法印殖民地舰队主力全体出动这样的大事,就在伯兰吉尔的舰队出港的同时,一封封电报从西贡的各个领事馆飞向远方。   要说离得最近的莫过于新加坡了,这个年代的大英帝国,依然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日不落帝国”,2200多万平方公里的海外殖民地,超过5亿的统治人口,都可以使他们傲视群雄,对于紧随其后的欧洲邻居,自然保持着既合作又警惕的姿态。   位于新加坡市中心福康宁山上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府更像中一个堡垒,居高临下可以远眺海湾,海湾中停泊着大英帝国的骄傲,远东海军。   装饰奢华的总督办公室里挂着海峡殖民地总督托马斯.珊顿.怀特莱格爵士的半身像,画像下半部分是一行花体字。   All the affairs of the world are those of the British Empire.   在自己的屋子里,尽管很热,爵士依然戴着长长的假发,紧身的中世纪样式的马甲让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华侨在某个节日里捆得严严实实的棕子那么可笑,汗水从肥胖的脸颊簌簌而下,不得不换了一块又一块手帕。   “法国人想干什么?”   “很难说,或许是日本人的行动给了他们压力,来自上海的情报显示,日本人对于夺取海南岛已经志在必得,或许这一两天就会见分晓。”   远东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拜伦少校是个年富力强的军官,精力充沛而富有热情,很得他的赏识。   “海南岛,一个不错的前进基地,接下来,就该轮到法国人头疼了,不过就凭他们那几条船?我听说,日本人的海军实力不小,你评估一下,如果他们对东南亚产生某种野心,我们在远东的舰队,能不能对抗?”   拜伦沉默了,从空中看窄長的堤道使它和大陸相连,新加坡像是从峻峭的马来亚山脉切断下來一個尖端,波浪起伏的公海上一片绿色的三角形土地。两个灰色的「瘤子」破坏了它那丛林的美景:东南面是一座现代化城市(指得30年代末),这里那里点缀着红屋顶,北面靠近堤道的是一大片小棚屋、起重机、营房、街道、房屋以及宽阔的绿色场地:新加坡海軍基地。基地显得特別安静,在码头和广阔的拋锚地上看不见一只船。岛的另一边,战舰和商船都聚集在城市的海滨。   “这要看,日本人会将多大的力量投入到这里了。”   谨慎的答案引得爵士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就去搞清楚,含糊其词的描述对于唐宁街的大人物做出准确判断没有任何意义。” 第四十四章意料之外的海战   18时45分,3901舰的雷达显示屏上出现了大片船影,信号来自于万安滩西北方,从航向上看,应该是从安南本土驶来的。   安印两国的对峙结束之后,3901舰一直远远地吊在安南两大金刚和一众海警船、渔船之后,既不过份接近引起麻烦,也没有太远失去踪影,双方这样的伴随已经持续了多年,特别是最近这几年,华夏海事部门对于这一带的巡逻力度日益增强,对此安南人显然习以为常了。   严砺和夏东海都没有说话,来自于海南海警局的命令显得有些不寻常,海警毕竟是警不是军,他们这条万吨大舰上的武备也远远不能与体量更小的054、056之类的护卫舰相比,原因大概只有一个,3901舰离出事地点最近。   毕竟,从三沙市到万安滩也足足有上千公里远,哪怕以30节的高速赶来,也需要18个小时之久!   这个时候,来自于后方的第二个消息到了。   “全面戒备,警惕任何国家的船只,警告并引导沿途我方渔船马上返港,这是怎么回事?”   夏东海很是不解,比他更高级别的严砺也是一样,但他敏锐地感觉到了异常,这很像是开战的前兆!   “别猜了,回到基地一切就会明白,先执行吧,附近应该不只咱们这一艘船吧?”   “嗯,还有4艘在500公里以内,离咱们最近的是“46305”舰,不到150公里。”   海警“46305”舰是原中国海警“3302”渔政执法船,后转拨给了海南省,编入海南海警局改为现有舰名,数字中46为海南省的代称,3则是3000吨级,05是编号。   也就是说,那是一条3000吨级的海上执法船。   舰上装备了30毫米机关炮和12.7自动武器站,搭载了两艘50吨级高速快艇,便于近距离执法,当然了,速度没有3901舰那么快,赶来汇合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们有幸目睹了一场出人意料的海战。   陈英治少将是安南人这个混和编队的最高指挥官,做为162旅的旅长指挥着安南海军最强大的四艘“猎豹”级护卫舰中的两艘。   “陈兴道”号(舷号015)和“阮惠”号(舷号016)   在万安滩以北遭遇了闻讯赶来的法印殖民地舰队,尽管安南人的雷达首先发现了对方,但怎么也没将他们与军舰联系到一块儿(从外形上,这些旧式军舰更像民船多一些,只有居后的旗舰“拉莫特.毕盖”号具有流线的外形),于是,当双方接近到目视距离时,都出现了短暂的懵逼。   然后,法国人首先开炮了!   安南人的红底金星旗与卢瓦尔-130的描述一模一样,陈英治等军官依然没有回过神来,见过蛮不讲理的,没见过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不对,还没发过一言呢。   “法国海军旗!”   他心说日了鬼了,哪怕是华夏人向自己开炮,也绝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好在对方的炮击弹着点很散,只是将船队里的渔船吓得赶紧倒车躲避,连续两轮炮击后,他发现了端倪,那些来船并不像法国海军的“地平线”级,更不是“戴高乐”号这样的庞然大物,反而有点像武装渔船,连雷达装置都看不到。   “反击,打了再谈。”   无论如何,敌人已经动手了,他也不可能被动挨打,那不是“世界第四军事强国”的风格,既然没有可怕的航母压阵,又是在自己国家的领海,那就打呗,当先的“陈兴道”号和“阮惠”号打头,几艘千吨以下的海警船随后,安南海军编队火力全开,两架卡-28反潜直升机从甲板上升空,各种雷达飞快地旋转着,一枚枚防空、反舰导弹填进发射架,各种口径的火炮对准了来敌的方向。   法国人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抢先开炮的同时,负责较正落点的卢瓦尔-130越过舰队上方很快来到双方中线的位置,同时速度更快的下单翼战斗机已经呼啸着冲向敌人。   这是两架38年下半年才定型的MS406   基本数据如下:空重2,036kg,最大平飞速度486km/hat5,000m,爬升率4000m/5.48分,最大航程1,100km,   武器装备:机头一门20mm“西班牙-瑞士”HS-404型机关炮,机翼2挺7.5mmMAC34M39型机关枪   在39年初,这个数据并不算差,甚至被法国人称为“世界上最好的战斗机”,下单翼全金属、可收发起落架都是领先时代的新技术。   于是,3901在5公里的距离上捕捉到了第一个火控雷达信号。   那是一发腾空而起的细长箭形弹体,在严砺等人的望远镜中,空中出现一条非常漂亮的曲线,轻盈地扑向它的目标。   “猎豹开火了。”   “卡什坦的SA-N-11,我在巡逻的时候看过他们实弹演习。”   “这次可不是演习,又来一架,看到没有,水里有水柱,这是炮弹落下的结果,他们有麻烦了。”   “奇怪,那一带是安南人的传统势力,谁会来真的?”   两人同时想到之前那道命令,心里都是一动,一定是什么不为他们所知的情况发生了,上级才会委以重任。   雷达上的显示更加明显,大片大片的船影,十个以上的空中目标,不停发生的爆炸和火光,都预示着一场不折不扣的战争正在进行。   与他们这些看客相比,身处局中的法国人已经招架不住了,“拉莫特.毕盖”号高大的舰桥上,德.威斯勒.伯兰吉尔海军上校看得冷汗直下,对面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武器,飞机一架接一架往下落,让他想起了圣诞节时的射火鸡大赛。   法国印支殖民地一共拥有107架战机,大都是一战时的产品,只有9架MS406属于新锐产品,可短短的十分钟不到,已经掉下来5架,每一架都是距离敌舰很远就被突然升起的火焰击中,随后赶来的伯特兹-25TOE轻型双翼轰炸机更是活靶子一般,看得他心惊胆战。   敌人甚至还拥有一种奇怪的飞行器,速度并不快,但是火力十分凶猛。   “发信号,撤退,撤退!”   趁着敌舰忙于应付空中威胁,他果断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拉莫特.毕盖”号高达33节的速度优势马上显现出来,很快就与敌舰拉开了距离。   疏不知这样一来,在猎豹级的雷达显控屏上,这艘船就像黑暗中的莹火虫,是那样的拉轰。   “反舰导弹准备。”   “反舰导弹备便。”   “双发齐射!”   “齐射,双发!”   陈英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来犯的战机全是旧式活塞式飞机,而且还有老掉牙的双翼机,竟然不要命地冲刺和扫射,关键是打了这么久,他居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叫什么事。   看热闹不嫌事大,3901舰桥上的两个人兴奋不已。   “天王星,安南人发射天王星了。”   “还是俩。” 第四十五章一架奇怪的飞机一艘奇怪的船   实际上,看热闹的还不只他们,早在两国海上对峙的时候,印国设在大纳土纳岛(印尼叫安波那岛)上的陆基雷达就发现了来自于安南方向的法国船队,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法国人的舰队,而是以为安南人呼叫了支援,为避免节外生枝,印尼人选择了后退,这一退就退到了大纳土纳岛上的帕纳里克港。   大纳土纳岛是纳土纳群岛的主岛,岛上居住人口约9万,由272个岛屿组成,面积达2110平方公里,主岛就有775平方公里,人口6万5千多。   帕纳里克港位于西南面的海湾内,从80年代开始,这里逐渐被建设成为半军半民的多用途港口,做为印尼海军前出时的停靠港,最近这些年甚至有了长驻的趋势,因此设施较为完备,还具有一定的保障能力。   此刻,返回港口的“三宝垄”号船坞登陆舰和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KRI I Gusti Ngurah Rai F-332)并排停在1号栈桥,几艘大小不一的海警船跟在后面,很快就塞满了整个港区,从国内赶来的印尼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司令尤多.马戈诺(Yudo Margono)中将登上“三宝垄”号的舰桥,向他们详细了解了这次冲突的起因和后果。   “没什么可说的,安南人宣称我方海警船撞击了他们的执法船,双方产生了一些冲突,不过仅限于口头和非硬性对抗,没有死伤,我们的渔业资源也不曾受到损害,他们已经离开了。”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最先到达事发地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中将松了一口气。   “没有引起外交纠纷就好,我们两方不能起冲突,那样会让某大国看笑话的,要知道,他们才是这片海域最大的觊觎者。”   “可是安南人很可恶,他们的渔民经常越界,还声称对安波那拥有主权。”   “忍一忍吧,让上头去交涉,只要不擦枪走火,别的都好说。”   中将安慰部下,在北方某大国越来越强势的军事压力下,南海周边这些国家感到了极大的不安,前年搞出来的所谓“南海仲裁”直接被人家无视,他们就知道,所谓的国际法依然要靠实力来体现,显然,某大国已经深谙此道,各种新式战舰不要钱一般地造出来,他们在南海偶遇对方巡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最近两年已经成了常态化,这说明什么?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   于是,在这种压力下,各国都有些抱团取暖的意思,政府想要搞一个由安、印、菲、文四国海军联合巡航的计划,以便实现这种思想,在这种情况下,印安两国发生冲突是极不明智的,所以他一听到就赶紧赶过来,好歹算是把事情控制在小范围之内。   处理完冲突,中将还有闲心视察一下这两艘下水不久的新锐战舰,当然了,“三宝垄”号在舰队中的编制其实是医疗船,船首和船身都漆上了十分醒目的“红十字”,很像一种掩人耳目的做法。   舰桥的设备当然是比较先进的,各种雷达、电子信息、卫星导航应有尽有,令人尴尬的是西方的设备有些水土不服,关键的导航设备就失灵了。   巴如诺·阿吉中校对此十分不满:“我舰的导航也无法搜到任何一颗在轨卫星,中将先生,你应该找找那些采购的家伙,中饱私囊也就算了,买来的设备还不能用,这可不行。”   中将无奈地点点头:“我回到泗水就向上反映,有些人是总统的亲信,要买东西还得求他们,不好轻易得罪的。”   好在除了卫星导航,别的装备还算正常,主桅的对空雷达甚至还抓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没有应答?是哪个公司的观光飞机吧。”   尤多.马戈诺中将并没当一回事,民用飞机闯入军港对于印尼来说是常事,特别是在这边种边缘地区,说不定对方有什么深刻背景呢?随着光点的逐渐接近,已经进入了望远镜的目测范围。   “噎?这是一架水上飞机啊。”   “体形很大,三个发动机,我国有装备这种飞机吗?”   “机身前部突起的是什么?像是旋转炮塔。”   三人俱是一愣,赶紧调整焦距,以便能观察得更清晰。   这是一架很大的飞机,拥有曲线优雅的船形机身、上单翼结构、在主翼中部前缘并排安装三个发动机短舱、机身短翼取代了外侧浮筒,能够有效减少飞行阻力,机头和中段都有明显突起的圆形炮塔,这倒也罢了,机身上的标志才是让三人大惑不解的主要原因。   红白蓝均匀分布的三色圆   再加上垂尾上的红白蓝三色横条纹,这分明是一架荷兰军用飞机啊。   就连机型,也是他们所熟悉的,因为太有特色了。   德国产的道尼尔Do 24水上飞机,专供荷兰东印度殖民地版!   “那是什么?”   1800米的空中,编号“X-17”的道尼尔Do 24出厂刚刚3个月,阿德里安·霍尔菲特中尉和他们组员都是新手,这样的例行巡逻也是为了与新机多磨合,从泗水军港的水上飞机泊地飞到这里,是他们3个月以来天天都要进行的工作,可是今天,他们发现这个人烟并不多的岛上,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偏离航线了吗?难道我们飞到马尼拉了?”   机上的导航员对照地图再三验证,排除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   “要降下去看看吗?”   “TM-7还有多久到?”   “如果没有延误,应该就会到了。”   “那就转几圈,等等他们。”   阿德里安·霍尔菲特选择了谨慎,因为他看到下面那几艘船只有些不对劲,特别是一艘有着流线型船身的细长舰只,前部似乎安装着单管炮塔。   没转到第三圈,他要等的东西就到了,那是一艘高速快艇,主尺度为长18.60m,宽3m,吃水1.0m,排水量只有17.5吨。   TM-7艇艇长范.尼斯特准尉被眼前出现的巨舰惊呆了,“三宝垄”号巨大的体形超过了荷印殖民地海军的任何一条军舰,更像是一艘豪华邮轮,更让他吃惊的是港区所有的船上都挂着一种从未见过的旗子。   上红下白双色旗   “来船注意了,你已闯入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海军军事禁区,请马上停船接受检查!”   印尼语加英语的广播响彻四周,一艘艘汽艇冲出港湾,上面运载着实枪荷弹的印尼海军陆战士兵。   看着四面突然冒出来的汽艇,尼斯特彻底傻掉了,那些船上的士兵全都是典型的本地土著长相,却拥有他从未见过的武器装备甚至是制服。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   什么鬼? 第四十六章海里的鬼子和山里的鬼子   20点20分,夕阳在海天交接处沉下去一半,海上还有相当的光线,跑了两个多小时的海南海警局临时救助大队终于赶到了战事发生的地点。   距离广东陆地75公里,距离海口80多公里的海面   首先进入他们视野中的,是一艘冒着黑烟的巨大船体,满排40000多吨的“赤城”号仍在熊熊燃烧,饶是看惯了现代巨轮的海警们也叹为观止,因为那一艘有着相当名气的航空母舰。   舰长寺冈谨平大佐还在坚持,指挥10多个水兵拼命试图灭火,然并卵,内部的弹药库、航空燃料库全数被点着,巨大的爆炸将整个飞行甲板掀开,内部舱室全数被摧毁,留下来的人死伤惨重,慢慢地就连甲板也难以站人,他们被炙热的气浪逼到了船舷边,眼看就要掉下水去了。   说来也怪,最早中弹的“赤城”号,此刻变成了唯一还浮在水面上的船只,其余的全都沉没了,他亲眼看到,接纳了细萱戊子郎等人的“名取”号挣扎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是没入了水中,有多少人能逃出来,只有天知道,海面上到处都是碎片残骸,黑压压的幸存水兵们已经有相当一部分游向陆地的方向,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能挨到岸上,也只有天知道。   于是,如临大敌的海南海警们发现,无论是海面上的还是船上的,都进入了奄奄一息等死的状态,根本没有想像中的拔枪怒射情节发生,有精力的死硬份子早就向着陆地游走了。   饶是如此,任长民也不敢怠慢,依然严格执行了省委的指示,所有参与救援人员穿防弹背心戴头盔,甲板上还有手持透明防弹盾牌的防暴大队严阵以待,基本是捞一个铐一个,为此海口市公安系统贡献出了能找到的所有手铐,甚至连监狱里的也不例外。   在海水里挣扎了3个多小时的幸存日军一个一个被绳子拉上船,这样的效率自然是很低的,发现他们个个萎靡不振,表现得又很顺从,任长民小心翼翼地增加了救援手段,几艘小船来回接送已经快要不行的人员,绳子也换成了绳梯,上船的效率大大增加,尽管上来以后依然是先上手铐,随着后几艘海警、拖船的到来,就连755“潮阳”艇、756“福鼎”艇也加入了救援的队伍。   “我X,这么多日军?”   “什么日军,鬼子。”   刘昊光毫不客气地纠正了谭宗良的用词,虽然打赢了,但是被弹片刮了一下成为光荣的受伤人员让他极度不爽,吊着膀子的手上紧紧撰着一把64,死死盯着每一个上船的人。   “姓名,军籍,职务。”   跟在他的船前来的是一队特殊警察,海口国安局第一科(反间谍科),科长林千军长着一双让他很不舒服的眼睛,就是那种看谁都像贼的眼神。   “大日本帝国华南派遣军第21军之台湾混成旅团山炮兵联队联队长中岛要吉中佐”   能说一口流利日语的林千军一愣,正在记录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台湾人?”   “不,我旅团士兵都是日本人,只是在台湾编成。”   “中佐,干嘛不剖腹?”   中岛要吉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跳起来瞪着他的眼睛,林千军平静地回视过去,两分钟后,中岛要吉有些泄气地说道。   “我的刀掉进海里了。”   “再给你一把,要不要?”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不甚感谢。”   林千军挥挥手:“带走,下一个。”   他们的对话就在甲板上,被刘昊光和谭宗良等人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明智地什么话也没有说。   就这样,救援行动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到天黑之前,救助大队的十多条船上已经挤满了落水的日军士兵,统计下来足有1200多人,让林千军感兴趣的是,这些士兵绝大多数都是陆军,只有不到300人是船员,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货船和油轮上的船员,真正的水兵还不到100人。   当慢吞吞的拖船赶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先期到达的各救援船陆续返回,叶正鸿搭乘的交通运输部南海救助局海口救助基地飞行搜救队的空客H175s多用途直升机从“南海救117”号远洋救助船上起飞,围着“赤城”号庞大的船体打转,雪亮的灯光照得寺冈谨平睁不开眼,几名手下劝说道。   “舰长,我们怎么办?”   站得高看得远,寺冈谨平在最佳的位置观看了华夏救援船工作的全过程,心里震撼无比,抛开之前的袭击不说,前方的海南岛肯定不像战报里所说的那样,他突然很想看一看。   “你们各自离去吧,我要与本舰共存亡。”   最后的几个水兵无奈地离去,寺冈谨平孤零零地站在飞行甲板的尽头,大火吞噬了一切,爆炸声已经平息,平整的甲板向上翻卷,他盘腿坐下,为了对抗头上不停旋转的奇怪飞行器,他开始唱起了歌。   “石炭(いわき)の烟は大洋(わだつみ)の   竜(たつ)かとばかり靡(なび)くなり   弾撃つ响きは雷(いかづち)の   声かとばかり响(どよ)むなり   万里の波涛(はとう)を乗り越えて   皇国(みくに)の光辉かせ”   没想到的是,想像中的鱼雷迟迟不曾到来。   “那哥们儿在唱歌?”   叶正鸿等人很奇怪,要死又不死,这是要闹哪样啊,不管了,等到大火渐渐变小,他和“南海救117”号指挥几艘拖船开始牵引作业,按4节不到的速度来算,得拖上一夜才能回到海口,到时候,大火也该熄灭了。   至于上面那个白痴,随他去好了。 第四十七章我和我的祖国(上)   “辽宁”号缓缓驶入秀英港码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经历了重大变故和一场战争的舰员们纷纷拥到舷边,看着无比熟悉的现代化城市。   “军港的夜,静悄悄......”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慢慢地扩散开去,全舰上千人一起唱起了这首《军港之夜》。   “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   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花夷然唱着唱着,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自已。   “海风你轻轻地吹   海浪你轻轻地摇   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   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   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   他们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却失去了家园,歌声渐小,哭泣渐大,在作战指挥中心里忙碌的霍振东和王雨田抬起头,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走吧,地方上的领导也应该到了,咱们去见见。”   两人走出舱门,从高高的舰岛,海口市美丽的夜景一览无余,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在引水船的帮助下,巨大的舰体缓缓靠上栈桥,也让他们看清了码头上的景象。   人,数不清的人群,一条长长的横幅被人群高高举起,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欢迎回家   两人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紧接着,已经沉寂下去的歌声又一次高冗起来,竟然是一个小女孩略显得有些嫩嫩的童音。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   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 小小村落   路上一道辙”   2019年初的华夏,这首歌在全国处处奏响,几乎每个人都能哼上几句,而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一下子点燃了“辽宁”号官兵所有的情绪。   “我最亲爱的祖国   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   和我诉说”   几万人的大合唱,整个城市仿佛都沸腾起来,在激动人心的歌声中,官兵们排成整齐的队列依次下船,每一个人都接到了鲜花和红领巾,花夷然忍不住抱起向自己献花的领唱小女孩,亲了又亲,舍不得放手。   “还是地方上的同志们想得周到啊,看来你我可以放心了。”   霍振东朝码头上的人群挥挥手,他已经看到赵宏伟的身影。   5公里外,往常灯火通明的省委大楼会议室里只亮了几盏节能灯,省委书记、紧急状态领导小组组长于铮依然在听取汇报,忙得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   无他,事情实在太多了,每一件都要他拍扳,特别是在省长吴明远飞到三亚之后,连政府的事情也压到了他身上。   “供电是个大问题,我省没有了全国电网的调度,靠自己缺电额度会有3成。”   “你们的对策呢?”   于铮的手里夹着一只烟,根本没有烟瘾的他,也不得不用来提神,让大脑能放松一下。   “于书记,接到省委的指示,我们用了两个小时拿出了一个计划,您看看。”   “我过后看,你先说说重点。”   “砍掉大部分市政用电,包括修饰性质的灯光、喷泉、广告箱、彩饰等等,可以挤出一成左右的量,路灯亮一半,办公用电减半,度假、休闲娱乐设施砍掉8成,保证市民和工业用电问题不大......”   “我不要问题不大,我要万无一失。”   于铮摆摆手,省电力厅厅长、南方电网海南公司、海口市供电局、昌江核电负责人、省内几个大电厂的厂长等等与供电有关的人员全都噤了声。   海南省没有多少重工业,用电量在全国长期垫底,但是由于本身的发电能力不够,仍然需要从外省调度,30%的缺口并不算大,但是于铮想得更长远。   “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将来要支撑起全国抗战,我们海南必须负担起主要责任,工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都需要电力的支持,你们不能满足于现在,要立足于未来,做出合理的大跨步地规划,电机能不能自产?不能的话怎么突破?用多少时间,这些都考虑到了吗?”   他一一扫过各人:“我看是没有,这样不行了,同志们啊,我希望你们能真正重视起来,拿出十二万分热情,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了升职加薪,而是这个饱受苦难的国家。”   几个人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表决心:“书记放心,我们现在回去就重做计划,明天一定给您满意的答复。”   “工作一步步来,把计划做细致扎实,也不要太赶,电力是工业的血脉,你们能做出多大盘子,咱们省的工业就能发展出多大的摊子,对此,省委是抱有极大期望的。”   勉励了一番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于铮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摁到烟灰缸里,又从打开的烟盒里摸出一支,“啪”火焰在他眼前亮起,于铮就着高焱的手点燃,吐出一个烟圈。   “吴省长落地了吗?”   “嗯,正从机场赶过来,预计还有半小时到。”   “把你的好茶准备给吴省长泡上,他喜欢喝,给党中央的资料准备好了吗?”   “同志们在加班加点,已经差不多了,我会督促他们多检查几遍,等您和省长谈完话,送过来批阅。”   “嗯,你办事我放心。”   于铮说完就不再开口,高焱了解他的脾气,这是不想让人打扰思路,只得轻手轻脚地带上门来到走廊上。   “大姐,还是我小高,书记太忙了,马上要听取商业部门的同志汇报,粮食问题很关键,没办法,等稍晚一些我再找机会提,您看好不好?”   “不必了,你转告他,我报名参加了延安代表团,请他不要阻止。”   电话被挂掉了,高焱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第四十八章我和我的祖国(下)   半个小时之后,吴明远风尘仆仆地走进会议室,也不管是谁的,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咕噜咕噜”往下灌,哪还有一点政治人物的风度。   “老吴,慢点。”   等他喝完,于铮递过一根烟去,吴明远足足愣了0.07秒,接过来时瞅见了桌子上的烟缸。   “于书记,辛苦你了。”   “我坐在这里听人汇报有什么辛苦的,你飞来飞去才是真得辛苦,来来坐。”   “你这是让我提前适应延安的窑洞啊。”   吴明远没有矫情,也和他一样点燃了香烟,在袅袅的烟雾中,掌握全省主要权力的两个人开始了谈话。   “这次过去,见到了三亚市委班子、当地的驻军领导、海军基地的负责人等同志,他们对省委的决议十分拥护,愿意在领导小组的指挥下工作。”   “那就好啊。”   “书记请放心,我们的党委班子还是得力的,三亚等地方同志很快就扭转了思想,我看过了,市面还算平静,没有大的打砸抢等事件发生。”   那就是说,还是有小的骚动,这是很正常的,三亚是旅游热点城市,外来游客数量多,情况复杂,能做到基本平静已经是班子得力的表现了,于铮当然不会吹毛求疵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判断,吴明远接着说道。   “时间有限,东方、琼海这些城市我就不去了,从电话电视会议来看,和三亚差不多,目前最关键的是市场,我省的粮食自给率只有41.2%,如果算上滞留的外地游客和外籍人士,这个比例还要小。”   于铮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他想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吴明远扳着指头给他算:“2018年全省粮食总产量147万吨,比上年增加8.89万吨,同比增长6%;全年粮食播种面积429万亩,比上年增加5.28万亩,同比增长1.2%,而我们的需求量是356.77万吨,缺口接近60%,同时我省蔬菜自给率是80%,蛋禽肉类的自给率是77%,只有水产品、热带水果、橡胶等经济作物的情况好一点,但他们都无法代替主食,上机前我了解了一下,商业部门已经掌握了全省主要的物流仓库,成品大米、食用油的储备不少,再加上之前的年货节大促销,群众的家里多少都有一些储备,预计在三个月内不会发生食品短缺。”   万幸是春节刚开始,为了年前的促销,僻如某宝、某猫、X东等各大网上平台都在各地进行了仓储分流,超大的进货量现在全部变成了政府掌握的资源,否则绝不可能给他们留出三个月的缓冲期,但是三个月?   “也就是说,我们不但没有余力帮助国内,就连自己也满足不了?”   吴明远又说道:“我省的粮食产量低是有原因的,总得来说就一点,种粮食不赚钱。”   于铮马上反应过来:“农田的撂荒率很高?”   “嗯,随着城镇化的发展,农村里的年青人纷纷外出打工,造成了田地荒芜的局面,在我省犹其严重,从16年开始,我们就在引起外资,比如与黑龙江五常乔府股份有限公司的合作,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原本政府是有进一步引进外资,改善农业结构的打算,可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耽误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会把它列为优先来办理。”   于铮郑重其事地记在笔记本上,在当前的形势下,转变农业结构、加大基本农田建设规模势在必行,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无粮不稳可不是说说而已。   “老吴啊,你去延安,是正确的人选啊。”   吴明远笑了笑:“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主席会怎么看我们?”   “主席是有大智慧的,经过了长征洗礼的党中央领导层日趋成熟,我相信,未来的海南只会更好。”   “嗯,我也相信。”   于铮交给他一张纸:“这是拟定的代表团名单,你看一下,有什么不妥的,我们商量。”   吴明远草草扫了一眼收进自己的口袋:“省委考虑得很周全,我没有意见。”   由于3点就要出发,于铮没有和他谈太久,不过还是坚持送到楼下,吴明远正准备上车回家时,突然从街上传来一阵歌声,在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晰,两人不知不觉都驻足聆听,于铮说了一句。   “应该是张蕾组织市民在迎接“辽宁”号航母编队到港,这个同志很心细,你选的人不错。”   省委招待所404号房,沉浸在失去妻女痛苦中的刘清明毫无睡意,廖运中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呆呆傻傻的背影。   “老弟,看看,这是什么?”   刘清明抬起头,廖运中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从里面掏出来一罐罐的听装啤酒,还有花生米、卤鸡爪等下酒菜。   “不是说物资管控了吗,哪弄来的?”   “你忘了,咱们是专家组,和服务员打了个招呼,人家给送来的。”   “噗”他拉开拉环,喷着白沫的空气中充满了香味,刘清明接过来一口闷下去,“咕噜咕噜”一下就见了底。   “哎,慢点,你也知道是管控物资,往后不知道能不能喝到。”   “谢谢你,老廖。”刘清明真诚地说道。   “别这么说,我和你不一样,不怕你见笑,我和我那口子离婚3年了,刚好儿子高中毕业,现在连抚养费都省了,就算没这事,大家往后一年也未必见得到一次,所以呢,我就当是重生了。”   “老廖,你父母呢?”   “我是唐山人。”   廖运中又拉开一罐递给他,刘清明接过啤酒和他碰了一下,没有再死命地往下灌。   “你比我惨。”   “是不是好受一点?”   “彼此彼此吧,说实话,我真不敢相信。”   “相不相信,你也来了,依我说,以你的专业水平,面对一个基建设施近乎空白的祖国,正是大展鸿图的时候啊,我都有点羡慕你了,瞅这架势,我这个团队说不定得去搞天气预报。”   “哈哈,老廖,你太会安慰人了。”   几杯酒下肚,刘清明的郁闷减少了许多,两人开怀畅饮,一顿胡说八道,正到酒酣处,突然一个服务员敲门进来,找刘清明接电话,他纳闷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又一头雾水地走进来。   “怎么了?”   “省委通知我,加入代表团,去延安。”   廖运中一愣,随即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我说吧,你这专业,大有可为啊。”   延安,刘清明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转身一把推开窗子,嘹亮的歌声扑面而来。   “我的祖国和我   像海和浪花一朵   浪是那海的赤子   海是那浪的依托   每当大海在微笑   我就是笑的旋涡   我分担着海的忧愁   分享海的欢乐”   廖运中攀着他的肩膀,酒气和歌声一起喷出来,吼声如雷。   “我最亲爱的祖国   你是大海永不干涸   永远给我碧浪清波......”   刘清明分明看到,他眼角泛起了泪花。   “心中的歌!” 第四十九章延安(一)   绿草如茵,可爱的女儿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向他跑来,刘清明将她的小身体托在眼前,女儿发出“咯咯”的欢笑,妻子坐在塑料布铺成的草地上,将一大堆吃食摆好,温柔地朝父女俩招招手......   “先生,先生,醒醒。”   刘清明睁开眼,一个身穿天蓝色套裙的空姐带着甜美的笑容提醒他:“我们就要到了,请系好安全带,外边的气温比较低,请注意防寒保暖。”   他揉揉眼睛从窗口往外看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一轮红日在厚厚的云层里挣扎着想要蹦出来,明亮的阳光铺满了一座又一座山峦。   身下是一架最新型的运12F,飞机最大起飞重量8.4吨,最大商载3吨,经济巡航时速400公里,满油最大航程2255公里,最大升限7000米,核载19人的客舱里只坐了11人(包括一名海南航空公司的空姐),再加上两名精心挑选的军方飞行员,保证了飞机具有相当的航程余量。   1939年2月10日凌晨7点30分,从海口出发的运-12F到达延安东关机场,之前已经飞过一遍的机长程子华在上空盘旋了两圈,看到一名战士站在屋顶不停地摇晃红旗,这是事先商量好的暗号,表示一切正常可以降落。   没有导航,没有塔台,只有一条800米长的光秃秃的跑道,全军最富有经验的机长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因为这架飞机上坐着一些大人物,承载着海南900多万人民和南海舰队海军官兵的希望,程子华没有急于降落,而是又转了一圈,这才将机头对准那条灰白色的跑道,放下机轮,拉下节流阀,轻柔无比地推动方向舵,“哧”得一阵摩擦声机轮与硬土跑道亲密接触,机身滑行了600米左右,平稳地停在跑道尽头。   “又换了一架?”   贺晋年和他的政委从一个屋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队战士,走在后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中等身材瘦高个,眼神有几分阴郁地看着那架漂亮得不像话的飞机。   与之前一样,依然是灰色涂装,依然在机身上漆着“中国空军”几个字,依然在机翼和垂尾画着红五星,里面还有“八一”的字样。   “康部长,怎么不上去?”   社会部部长康生头也不回地说道:“布鲁同志,还是你们保卫部的人先去吧,听说他们是海南来的,你的老乡啊。”   保卫部部长布鲁不以为意地超过他向前走去,他的确很好奇,这些自称来自海南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刘清明同样很好奇,不过做为代表团中最年轻的一员(空姐不算),他不得不走在最后头,还要提着一个沉重的铝合金箱子,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箱子里装了自毁装置,否则死也不会拿着它的,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一体式舱门内置舷梯,也免了延安的同志搬梯子之苦,军大衣、雷锋帽,团里不分男女老幼全是统一的装束,第一个走出机舱的吴明远马上发现,与这里的战士相比,他们苦心找出来的压舱货依然显得太奢侈了。   没有鲜花、掌声、小学生列队相迎,只有一队灰朴朴神色肃穆的战士。   贺晋年和钟汉华双双上前敬礼。   “八路军留守兵团警备一团团长贺晋年、钟汉华向各位首长致敬!”   来之前已经恶补过历史,吴明远当然知道两人的经历,上来就是一个开国中将一个少将,完全着不住啊。   “我是......代表团团长吴明远,这位是副团长田中夏,团员李文秀、山诺......”   布鲁上前一步:“我是边区保卫部长布鲁,请吴团长将名单交给我,进行一些必要的审查,到时候可能需要检查你们的行李,请见谅。”   “应该的。”   这是之前就商量好的步骤,吴明远当然不会反对,他们一行十人加上空姐和两名飞行员被带到机场旁边的屋子里,他注意到,跟在团里的两名女性身边的也是女同志。   作为团长,他有幸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屋子,里面坐着的,既不是贺、钟二人也不是布鲁。   “吴团长,请坐。”   吴明远心里一跳,即使屋子里光线一般,他还是一眼将对方认出来。   真是没想到,刚下飞机伊使,就见到这尊神。   “请问尊驾是?”   “我叫康生,负责边区安全工作,请吴团长来,是有几个问题请教。”   “不敢,请问。”   “你们自称这个海南省委,哪个党的省委?”   “华夏共产党。”   “那就有意思了,在我党名册上,既没有这个省委,也没有吴团长你的履历,能解释一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见到主席后才能告知,请见谅。”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要求面见主席,是不是心怀叵测呢?”   “这个问题,我们来之前已经联系过,是边区答应了,我们才启程的,我们的诚意,边区不是看到了吗?那些东西有问题吗?”   康生没有理睬他的问题,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   “也就是说,你们此行的唯一目地就是为了见到主席?”   “可以这么说。”   康生没料到对方这么坦然认下,后续手段没了着落,一时间冷了场。   没等他再度开口,屋门被推开了,一身风雪的肖劲光走进来,光线都暗了一截。   “康部长,你亲自来了啊。”   “肖司令员,你这是?”   “喔,来问问,你这儿要是完事了,我得马上护送他们上杨家岭。”   康生一转头:“别的屋都完事了?”   “嗯,行李都检查过,没问题,你要是完事了,我们这就走,主席在等着呢。”   肖劲光绕过他走到吴明远身前,向他伸出手:“欢迎啊,吴团长吧,我是八路军留守兵团司令员肖劲光。”   好嘛,又来一大将,吴明远赶紧站起身与他紧紧相握:“久闻大名,肖司令员。”   肖劲光松开手,做了一个手势:“请。”   吴明远眼角瞅见,康生的面色有些阴,肖劲光回头对他笑了笑:“康部长没意见吧?”   康生挤出一个笑容:“吴团长,怠慢了。”   “哪里,部长辛苦。”   两人走出屋子,他的团员已经等在了外头,肖劲光带来了几辆大车,从东关镇到杨家岭还有不短的距离,他们这些人几乎都不会骑马,又没有汽车可坐,坐大车是唯一的选择。   刘清明抱着个箱子坐在最后一辆车尾,眼前所见打消了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这里他不仅来过还呆过不短的时间,哪怕是在后世基建狂魔的最初阶段,也不是眼下这么落后可比的,简直可以说是原始了。   “外地来的吧,俺们这旮沓来的人可多了,还有大鼻子外国人捏。”   赶车的陕北汉子一甩长鞭,悠长的歌谣脱口而出。   “走头头的那个骡子哟哦   三盏盏的那个灯   哎呀带上的那个铃子哟   噢哇哇得的那个声......”   就在这一晃一晃的大车和此起彼伏的歌声中,他们一行人走进了革命圣地。   杨家岭。 第五十章延安(二)   当院子里那个高大的背影转过来时,刘清明突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真得有“王霸之气”存在。   “主席。”   “主席!”   以吴明远为首的代表团成员纷纷拥上前去,翟作军等警卫想要阻拦,被主席制止了。   “我们请来的客人,怎么好拒之门外呢,快请呀。”   主席将代表团的成员让进院子,众人很自觉地站成一排,他走到为首的吴明远面前。   “可不可以自我介绍一下,怎么称呼呀?”   “我叫吴明远,是代表团的团长,主席。”   “吴明远,先生还是同志呢?”   “同志,主席。”   “同志好啊,吴明远同志,请为我介绍你的团员吧。”   “好的。”   吴明远一一为主席介绍:“这是副团长田中夏同志,我们海南省的省会海口市的市委书记。”   “喔,那我应该叫田书记喔。”   “主席好。”田中夏激动得胀红了脸,主席走到下一个人面前。   “哟,女同志啊,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叫李文秀,是做医务工作的,主席。”   吴明远补充道:“李文秀同志是我省卫生厅副厅长、省保健委主任。”   “大医生哪,了不起。”   “谢谢主席夸奖,我还要更加努力。”   “好好。”   挨着李文秀的是一个大胖子,主席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从这位同志可以看得出,你们海南的生活水平不低哟。”   众人纷纷笑起来,吴明远介绍道:“这是我们海口市外经贸局对外贸易管理科科长山诺同志。”   “搞贸易的啊,难怪喽。”   众人又笑了起来,山诺激动不已地说道:“报告主席,我的体形是因为贪吃,不是贪污。”   “能吃是福啊,山诺同志,只要搞好本职工作,吃多一点也是应该的嘛。”   主席点点头,走到下一个成员面前。   “报告主席,海口市国安局第一科科长林千军向您致敬。”   林千军标准的军礼让主席多看了一眼:“这位林同志的工作主要是哪方面呢?”   “防谍保卫工作。”   “那和我们布鲁部长是同行喔,你们可以多聊聊嘛。”   “是!”   然后是军方代表、地方代表、机组成员一一介绍完毕。   就这样,很快就到了队伍的末尾,刘清明抱着个箱子傻傻地看着,主席一下子笑了。   “这位小同志很年青,是做什么的呀?”   见他半天没答话,吴明远赶紧开口:“他叫刘清明,是我们请来的桥梁和隧道专家,不到30岁已经是大型国企的副总工程师了。”   “喔,专家了不起,刘清明同志,你好啊。”   “主......主席好。”   刘清明赶紧放下箱子,双手握住主席的手直摇晃,主席温和地拍拍他的手。   “专家同志,我们这里条件很艰苦,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呀。”   “我不怕苦。”   “很好。”   主席放开他的手,走到队伍面前,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   “欢迎同志们的到来啊,我们这里有点冷,你们是南方人,可能有点不习惯,我也是南方人,过了好久才习惯的喔。”   不得不说,主席对于陌生来客的应付十分自如,三言两语就能拉近话题,简单认识之后马上邀请大伙进入他的屋子,也就是历史照片中那个著名的窑洞,里面已经生上了火炕,暖融融地,吴明远等人脱去军大衣摘下帽子,露出里面的装束,为了贴近时代,他们选择了工厂的蓝布工装,总算显得不那么突兀。   “主席啊,其实我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北方人,比如我是山东人,李文秀同志是天津人,山诺同志是河北人,最年青的刘清明同志是北京人。”   “原来大医生和我们恩来是老乡啊,北京我晓得,现在叫北平了,我还在那里做过事捏。”   传说中的图书馆管理员,众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只听主席又说道。   “吴团长啊,我看过你们送来的礼物,很珍贵呀,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全民抗战,捐钱捐物,我们也想尽一分力。”   主席看了他一眼,开始散起烟来:“来来,借花献佛,不要客气呀。”   所有人都接了一根,包括李文秀这个女同志也不例外,刘清明随大流,夹了一根在手上,很快,屋子里就变得烟雾腾腾。   “我这个人哪,爱好不多,抽烟算一个,戒不掉啊,多多包涵喽。”   吴明远不由得想起了临行前,于铮的烟灰缸。   “小同志,你不常吸吧。”   刘清明有些愕然,没想到主席第一个找上了自己,赶紧习惯性地站起身,被主席摆摆手。   “你们是客人,不是来向我汇报的,坐下坐下。”   “其实有时候做工程做得太晚,为了提神偶尔也会抽上两根,家里媳妇儿管得严,基本上不给抽。”   “媳妇管好啊,有人管才兴旺嘛,小同志,你是专家,对于我们边区有什么意见啊?”   对于自己的专业,刘清明还是很有自信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回答。   “意见谈不上,初来乍到,就走过的这段路,说说我的建议吧。”   “嗯,我洗耳恭听哪。”   “我是做工程的,这些年跑了不少的地方,各种地质条件都有涉及,延安不算最差的,但条件依然很有限,原因并不是山地环绕,而是被阻隔在一隅,原材料不好运输,大型机械进不来,上级要求我加入代表团,看中的就是这份实践,我从东关机场说起吧,这个机场将来会扩建,并于新世纪拆除重建,新机场选择在了延安市区西南方向的宝塔区柳林镇尚家沟,离这里20多里地,我建议啊,在目前的条件下还是采取扩建原有跑道,增建塔台、机库、航站楼等必要设施的方法为佳,当然了,具体过程需要到现场勘测,不过老机场80年代的建设图纸就存在我的电脑里,以此为基础稍加调整,争取在短时间内投入使用,目标是能起降中型客机和大中型军用运输机,比如A320、A330、波音737、767、777、运8、运9、运20等机型,成为地区军民两用的永备机场,同时兼顾军方,建成后具有一定的地面保障能力,消除延安空中威胁,甚至以此为基地,作为对华北敌军实施空中打击的中枢,也是相当现实的需求。”   刘清明一讲就停不下来,吴明远偷偷看了主席一眼,发现他十分专注,连烟都没往嘴里送。   “一个机场就讲出这么多条条,可见刘同志名不虚传哪,只是,你说的这个新世纪,却是做何解呀?”   屋子里一下子冷了场,刘清明马上回过神来,自己说漏嘴了,吴明远不慌不忙地接过话头。   “这就是我们要求面见主席的目地。”   他站起身郑重其事地摸出一封书信递过去,主席接过来一看,眼神顿时凝固了,原来封面上写着。   华夏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致我党六届中央政治局 第五十一章延安(三)   让吴明远没有想到的是,主席并没有当即拆开信封,而是叫来了一个年青女子。   “姜秘,你去通知一下,就说我说的,建议召开一次政治局临时会议,请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员和候补委员参加,时间嘛,晚一点,晚一点,下午或是晚上都可以。”   女子出去前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所有人都不自觉得低下头,这个细节被主席敏锐地看在眼中。   六届六中全会是1938年底刚刚结束的,会议选举的中央政治局成员如下。   主席、王稼祥、洛甫(张闻天)、王明、项英、老总、康生、总理、刘少奇、彭德怀、博古(秦邦宪)、陈云。   其中王、项、朱、周、刘、彭、博都不在延安,剩下的连一半都不到,因此,也只能是一次临时会议,但这并不是吴明远所希望的。   “主席,你应该想到了,我们这些人,来自于另一个时代,80年后的华夏。”   主席的手微微一抖,一截长长的烟蒂掉到地上。   “80年,今年是1939年,也就是2019年,难怪唷,小同志要讲新世纪,这么说,我们党取得了政权是吗?”   “是的,我党不但取得政权,经过70年的发展,还成为世界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在政治、经济、军事多方面领先全球大部分国家。”   “好得很哪,那就说明,我们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选择的道路没有错误,共产主义在华夏是行得通的!”   主席的手臂有力地在空中挥动,声音也略略有些高冗。   “当然,尽管经历了曲折,全国上下对我党还是拥护的,越是最近这些年,越是受到衷心拥护,这些情况在信里都有详细的介绍,您一看就明白了。”   主席摆摆手:“上面说了是给六届中央政治局的,我不能越殂代疱啊,这不符合组织原则。”   吴明远一下子反应过来,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料到,在去年底结束的六届六中全会上,主席虽然确立了党的领导地位,但并没有达到后面那种威信,目前党的总书记还是由洛甫担任着。   他们的迟疑被主席尽收眼底,联系到之前那个小细节。   “看来我们这些人里头,犯了不少错误,不要紧哪,我们共产党人要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善于从错误中总结教训,既然有了最好的结果,又有你们的帮助,我相信,我们的路会走得更好,对不对呀?”   “主席,你相信我们?”   “要是每个骗子都肯下那么大的血本,我就算上当也很占便宜嘛。”   众人都笑了,屋子里除了代表团一行,还有翟作军等数名警卫,他们的佩枪已经换成了轻巧的54,而不是长长的盒子炮。   副团长田中夏建议:“不如我们向主席汇报全省去年取得的成就吧。”   “主席,你看呢?”   “要得要得,我虽然走过不少地方,海南还没有去过,正好听你们介绍一下。”   吴明远朝刘清明招招手,后者马上抱起那个铝合金箱子放到炕上,打开箱子上的密码锁,里面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以及为数不少的纸质文件。   刘清明当仁不让地担任操作员的角色:“这是一台便携式电脑,在我们那个时代,广泛应用于办公,是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标准配置,就像铅笔、墨水、纸张一样。”   “可以写字?”   “可以,这是触屏的,带一种不需要墨水的电磁笔,您看,点哪里,就出现哪种工作程序,比如说,这是一个写字软件,在上面可以直接书写。”   当主席发现,他那笔极有特色的行草也能正确显示在屏幕上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嗯这个电脑好,不用纸,也不用墨,我们边区呀,都缺得很呐。”   刘清明调出一份《2018年海南省政府工作报告》,把讲解权交给了吴明远。   “主席,海南省是一个年轻的省份,成立于1988年4月13日,经全国人大讨论批准,党中央决定撤销广东省海南行政区,设立海南省和海南经济特区,省会设在海口市。”   吴明远指着一幅全国地图说道:“海南省陆地总面积3.54万平方公里,其中海南岛3.39万平方公里,海域面积约200万平方公里。辖4个地级市,5个县级市、4个县、6个自治县,截至2018年末,全省常住人口934.32万人,实现地区生产总值4832.05亿元,人均地区生产总值5.2万元。”   “人口不多,地方不小,边区的人口统计去年只有138万4千人,你吴团长的治下之民要多出不少咧。”   “要是算上各个根据地,可就远远不只了。”吴明远很谦虚。   “但是你们以不到一千万人,创造出4800多亿元的价值,这个成绩很难想像啊,果民政府在全盛的时期,也没有超过一百亿呀,吴团长,难怪你们出手这么阔绰喔。”   吴明远苦笑道:“主席啊,如果我告诉你,我省在全国31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排在倒数第4,仅比宁夏、青海、西藏三地高,只有排名第一的广东省20分之一,你会还觉得海南省了不起吗?”   主席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相信啊,那也是有客观原因的。”   “是的,海南以旅游特色经济为主,没有多少高产值的重工业,最糟糕的是,我省空有全国最大储量的富铁矿石碌铁矿,却没有哪怕一家乡镇规模的钢铁厂,钢铁产量在全国垫底,2018年也就是去年的产量是......零蛋。”   “哈哈,那你不如我喽,边区去年还炼了4000多斤生铁捏。”   主席笑得很欢乐,屋子里的气氛为之一松。 第五十二章延安(四)   主席爽朗的笑声隔着院子都听得很清楚,也让闻讯赶来的王稼祥、洛甫、陈云等人松了一口气。   “看来海南的客人很对主席胃口啊。”   “嗯,有点像前年来的那个美国记者,史什么?”   陈云接口道:“史沫特莱。”   “对就是这个史沫特莱,我记得她也很讨主席喜欢,那些日子笑容不断,你们说,他们带来了什么?”   王稼祥主持军委日常工作,本来就很忙,边区的黄河防线、冀察晋、冀中、晋绥等各大根据地的建设和发展、六届六中全会上确定的八路军进军山东的计划、新四军北上江南的问题等等,都需要他来处理,不过既然是主席亲自提议召开的会议,肯定有非常重要的内容,三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康生从另一个方向走进来。   “总书记、王副主席、陈云同志。”   “康生同志。”   “里面还在谈?”康生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6个多钟头。   “嗯,听警卫说,午饭都是不久前才送进去的。”   “那主席岂不是没有午睡的时间了?”   “看这架势,够呛。”   陈云摇摇头递给他一只烟,康生看了一眼,正是海南人空投下来的那种绿壳“椰王”,于是推托道。   “太淡,我不喜欢那个嘴儿,还是“飞马”适合我。”   “我倒是喜欢这种烟,烟味是淡了点,但是干净,看看人家盒子上写的,“吸烟有害健康”,这是一种何等坦诚的经营态度。”   “你陈云三句话不离经济啊。”洛甫笑话他。   “主席也讲过,边区要发展,离不开经济嘛,现在物资日益紧张,社会部在果区内线的同学传来消息,果党一月的五届五中全会通过了“融共、限共、防共”的反动方针,“剿匪手本”又在秘密下发各部队,边境摩擦每个月都发生了好几次,全都是果军有意挑起的,这些事情康部长应该很清楚喔?”   康生有些心不在焉:“喔,这件事,李副部长(指李克农)在管,我不是很清楚。”   四人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屋门终于打开了,吴明远等人鱼贯而出,人人脸上兴奋有加,根本不像是凌晨3点坐上飞机一直到现在都没休息的样子。   “洛甫、稼祥、康生、陈云,你们来得正好,让我们一起送一送客人。”   主席更是精神奕奕,同他们一块儿将人送出门,接待工作交给了保卫部,几个人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主席又把肖劲光打发走,去看管那架飞机,然后出人意料地叫到了康生的名字。   “康生同志啊,我有个想法,你去过苏联的,是个合适的人选,就是不知道愿不愿意啊。”   康生一愣:“主席想让我去苏联?”   “弼时同志在那里,暂时不需要你去,我的想法是让你去新疆主持工作,那里靠近苏联,要与他们打交道,你比较合适啊,新疆是我们的大后方,苏援物资进来的唯一通道,位置很重要,你愿不愿意啊?”   连续两个愿不愿意,康生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就政治局在延安的这几人里头,王稼祥肯定会投赞成票,陈云也不太可能反对,至于洛甫嘛,他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呢?   “组织上要求我去,我责无旁贷。”   “很好啊,你是政治局委员,有你坐镇,我们才能安心哪,为了工作方便,我看曹秩欧同志也可以调过去嘛,你们认为呢?”   王稼祥马上出声道:“老康身体不好,有曹秩欧跟着照顾生活,是很恰当的。”   “恩,曹秩欧同志能力强,一定能在新疆打开局面。”   洛甫敏锐地觉出不对,可是主席始终一脸和蔼,还是有商有量的口吻,他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就此定下,康生不得不去组织部履行手续,连临时政治局会议都没法参加。   五人会议变成了四人,屋子里似乎变得宽敞了许多,主席带上门,连翟作军等人也赶了出去。   “告诉姜秘,我们在开会,任何人都不许来打扰,包括恰饭。”   几人坐上火炕,洛甫首先开口:“主席啊,新疆的工作要做调整吗?”   “嗯,我希望动一动,这批同志去了有两年了吧,可以换一换了,具体名单我们再商量,组织部先拟定一个出来,把陈谭秋他们换回来,边区可能要有大动作啊。”   “喔?和海南的客人有关?”   “是啊,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今天读了一百年喽。”   主席拿起书桌上的一封书信,递到洛甫的手上。   “你们先看一看这封信,看完了,我们再开会。”   因为只有三个人,索性就不传阅了,王稼祥和陈云一左一右挨着洛甫的肩膀,在看到第一页纸的时候,三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主席仿佛知道会这样,平静地没有出声。   “这......这怎么可能?”   “不急,先看完。”   三人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惊讶,因为上面的内容大都属于绝密,有些内容的范围只限于最高层的几个人知道,而且绝不交叉,换而言之,洛甫知道的王稼祥未必知道,陈云知道的两人也未必知道,甚至有些内容,主席都不应该知道,如果这是泄密,那么责任就太大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社会部,康生的发配难道是因为这个?   如果说一些绝密内容还有可能是内部泄密,那么接下来,对未来的预知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些纸上列出了1939年已经发生和将要发生的事件,特别是关于新四军的那部分,有些决定是在10个小时之内做出来的,就算泄密也不应该这么快啊,至于2月10日以后的内容,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比如说,115师将于3月2日挺进鲁西,这个时间点现在根本就没上报军委,秘密从何泄起?   “主席,匪夷所思啊。”   王稼祥揉了揉眼镜,指出这个问题,与主席恰好想到了一处。   “你们来之前我让叶子龙去发电报给陈、罗(指代师长陈光和政委罗荣恒),估计回电就要到了,让我们释目以待,海南的客人是不是真得神仙咯。”   信息量实在太大,三人还得好好消化一番,主席也没再开口,一支支“椰王”被迅速消耗,抽到第三支,门外终于传来了叶子龙的声音。   “报告。”   “进来。”   叶子龙走进屋子,向他们敬礼:“主席,各位首长,115师一直在行军途中,刚才才联系上,这是他们的回电。”   王稼祥接过来扫了一眼递给主席,主席看也没看放到洛甫的手中,同时摆摆手让叶子龙退了出去。   陈云和洛甫看完电报,神情都有些复杂,王稼祥开口说道。   “看来这个19届中央委员,还是有些能耐的。”   洛甫变得有些激动:“19届,我们的党召开了第19届中央全会啊!”   陈云的眼角湿润了:“真想看看80年后的新华夏啊。”   主席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又点上一根烟。   “我们多灾多难的祖国哟,事实证明了,不是我们不行,恰恰相反,我们的人民很优秀,他们有能力凭自己的劳动过上好日子,我最欣赏信里的一句话。”   “主席,让我们猜猜看,是不是那句。”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华夏。”   几个人用不同的口音说出同一句话,俱是会心地一笑。 第五十三章延安(五)   “夫人,我回来了。”   一直等到飞机平安降落在东关机场的消息传回来,第19届中央委员于铮才有机会结束工作回到一号楼。   没有听到回音,跟在身后的大秘高焱猛然想起来,不由得忐忑万分。   “书记,对不起,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大姐,她......”   于铮停下脚步:“她怎么了?”   “她去了延安。”   “胡闹,名单里根本没有她嘛。”   “大姐向组织要求,把卫生厅陈厅长换下来了。”   “那怎么......”   于铮本来想说,那怎么不向我报告,突然想起来,妻子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却始终没有接,而名单决定之后就交给了吴明远,后者肯定会以为,李文秀上飞机是自己的授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去怪罪秘书,不合适。   “你大姐走之前还说了什么?”   “大姐说,她想去延安见见革命老前辈,顺便利用自己的专长为他们做个检查,你这些天在家一定要注意休息,于是搬到学校去了,小孩子胡闹,叫你不要担心,已经和学校的领导、老师打过招呼,不会让他们乱来......”   于铮听到第一句就知道这根本不是妻子的嘱托,而她走也不是想看看老前辈,是对自己有意见啊。   “小高啊,辛苦你了,我要闭闭眼,如果有电话你先接着,重要情况一定要把我叫醒,请你再坚持3个小时,3个小时后,省委办公厅张主任会来接替你,我放你一天假,好好回家休息休息。”   “于书记,我年青,不辛苦,也不用休息,您赶紧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不会耽误工作的。”   高焱将他送入楼上的主卧,很快就听到了微微的鼾声,他轻手轻脚地关上门,下楼来到客厅,寻思着打个电话给媳妇儿,没想到手机先一步响起来,他一看不是媳妇儿来的,赶紧接起来。   “徐厅,我是高焱,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能不能推后一下,书记刚刚才睡下。”   “高主任,对不起,我也不想打这个电话,书记一夜没睡我们都知道,可他亲自交待了,我省工业情况摸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我带人做了一下统计,触目惊心啊,希望早一点让省委了解,以便尽快制订出应对计划,你要觉得推迟一下也可以,我是没意见的。”   “徐厅,工业很重要我知道,但是全省哪一项轻松?粮食缺口巨大,电力从昨天开始就进行了限制,除了石油化工,我省可以称得上一穷二白,这些情况,书记都是了解的,让你们做调研,也不是一两天就一定要解决嘛,这样吧,给我留出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你把材料交上来,有什么问题,我担着,行不行?”   “高主任说哪里话了,这有什么不行的,三个小时够不够?不够再推一推都行,我们也愉懒眯会儿眼。”   “够了,再多我会挨处分的,徐厅,感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   放下电话没两分钟,又一个打进来。   “吴局,物资部门的工作很重要,我明白,这么快就统计出来了,要书记签字,好的,我给你记一下,时间就定在下午2点,好吧?你把资料带过来,嗯好的,不客气。”   “张处长,外宾的接待工作要做细致,给他们讲清楚,现在没有条件,不相信?视频放给他们看,还是不相信,要投诉,外事办的王主任有重要工作,你请几位副主任出面,姿态要放低,先安抚住,省委的意见还没有下来之前,就这么办吧,你们的事情我记下了,会反映给书记的。”   “哎呦,赵司令员,你这电话来得可真不巧,书记刚睡......”   “我来。”   手机被抢了过去,高焱愕然看到,于铮披了件睡衣站在身后,显然是被一阵又一阵铃声给吵醒了。   “赵司令员啊,我是于铮,没,没打扰,你们不也忙到现在吗?年龄大了,精力有些不济啊,喔,霍司令员到了吗?晚上省委在招待所设宴,你代我邀请一下,都要来,地方支持军队建设是我们应该做的嘛,这么大的胜利,他们当得起,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代老霍答应了,一定准时赴宴,现在有这么个事啊,海警局的同志捞起来一千多日军俘虏,原装货,海口的张市长和我们商量,想在市里举行一个胜利游行,拉上这些俘虏给广大人民群众看看,进一步打消他们的疑虑,您看呢?”   “我个人觉得是个不错的宣传手段,不过安全方面需要军警一心,做好防备措施,在这个前提下,可以扩大宣传,这样吧,政法委的周书记和宣传口的余副书记再加上你们商量一下,拿个妥善的办法出来,时间就定在下午好了。”   “书记考虑得仔细,我们按您的指示办。”   结束通话,高焱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疏忽了,不该在客厅里接......”   “不怪你,是我自己睡不着,千头万绪啊,你那个本本上的安排现在就开始执行吧,我偷个懒,就不去办公室了,你让他们来这里,注意影响,别一股脑儿挤进来,给警卫局的同志添麻烦。”   “书记,你这还没睡几分钟呢。”   “不睡了,等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再说吧,就这么办。”   于铮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高焱知道劝不动,只能按先后顺序给各个部门打电话,通知他们前来汇报。   海口黄金海景大酒店位于市中心,南倚国际金融贸易区,北临华夏最大的城市绿化公园--万绿园和烟波浩瀚的琼州海峡,东接客来客往的海口新港,西连热带风情洋溢的西海岸带状公园,距海口美兰国际机场和粤海火车站仅20分钟车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交通十分便利。海口黄金海景大酒店楼高115米,主楼高33层,总建筑面积为4.28万平方米,恢宏的气势、独特的造型使酒店成为海口市标志性建筑之一,被誉为。   “椰城绝胜处,琼州第一楼”   在春节的旅游旺季,拥有301个豪华客房的酒店早早就客满了,其中半数以上来自于世界各国,下午一点吃过午饭,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有许多外籍游客,有些坐在沙发上观看墙壁上的电视新闻,也有些站在柜台前咨询,伊藤幸介一家也是其中之一。   “洋子,别着急,事情一定会解决的,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中。”   “幸介君,你说会不会真得......”   “绝不可能,我们生活在2019年,你看看周围的一切,华夏人喜欢在节日里搞出人意料的节目,或许是恶作剧也不一定。”   “可是,海口没有日本领事馆,我们只能听他们的。”   伊藤幸介是海马汽车聘请的日本工程师,做为省内有数的工业企业,海马汽车最早就是与日本马自达合资的,如今的一些主力车型也多多少少带着日本车的设计特点,像他这样的日籍员工享有携带家属的免费度假,当然限于本岛,于是他的妻子伊藤洋子和9岁的女儿、5岁的儿子一块儿来到了这里,本来打算好好玩上半个月,谁知道才过了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他多么希望只是因为台风的关系,但心里也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华夏政府绝不会这样做,要知道,光是这个酒店滞留的外籍游客就达到了上百人之多,遍及世界十多个国家,这完全不是华夏政府的风格啊。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们的出行就被限制了,酒店门口由保安和当地的警察组成多道封锁线,将他们的行动严格限制在酒店范围之内,就连食物也实行了配给制,不再用任何一种外币!包括,华夏人自己的人民币。   这才是他感到不安的主要原因。   安慰了妻子儿女两句,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过了一会儿,一直关闭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走进来,拿着一个大喇叭。   “我是省外事办的,奉上级命令通知诸位,请你们回到房间中,马上将会有一场活动在大街上举行,你们可以从窗口观看,现在,诸位请回房吧。”   伊藤幸介带着妻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的位置不错,从8层高的窗口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街景,只见大街上已经戒严了,到处都站着穿黑色制服的警察、灰色制服的被称为“城管”、还有普通人戴个红袖箍、以及实枪荷弹头盔盾牌一样不缺的防暴大队队员。   2点整,第一辆军用汽车开进市区,从各主要街道驶过去,全市大部分群众通过自家阳台、窗户或是楼顶观看了整个过程,只有为数不多的特邀人士才允许来到街上,在防暴大队的身后近距离判断车上究竟是些什么人。   “林君?”   “寺冈君。”   寺冈谨平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熟人,林利作更没有想到,“赤城”号的舰长竟然成了华夏人的阶下囚。   “舰队?”   “我们遇到了难以描述的袭击,华夏人一定掌握了不为人所知的秘密武器,舰队全军覆没,很多人都战死了。”   他诅丧地说道:“林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也想知道,难道你没觉得,这里和我们想像中的华夏完全不一样吗?”   两人并排站在第一辆汽车的敞篷车厢上,双手被铐子铐在背后,身后是一排排的军官,最大就是他这个大佐,其余的海陆军都有,随着汽车驶过一条条街道,海口市的全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他们眼中,很快羞辱被好奇代替了,那是比东京还要豪华的景象,一幢幢高楼造型各异,有些曾经去过美国的海军军官,甚至觉得美国人的骄傲纽约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感觉,多多少少让他们的羞辱感减轻了一些。   在那些好奇的目光中,一辆辆绿色的军车驶过主干道。   黄金海景大酒店8楼窗口,伊藤洋子发现丈夫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或许在外国人的眼中,日本人和华夏人很难区别,但是在正宗的日本人眼里,哪怕混在人堆里,他们也能一眼认出来,伊藤幸介敢肯定,车上是如假包换的日本军人,而且那种桀骜不驯的眼神,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昭和男儿。   难道,自己真得来到了30年代?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吼。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紧接着,连成一片的口号声震天动地,让精通汉语的他摇摇欲坠。   “小鬼子滚出华夏!”   “华夏共产党万岁!” 第五十四章延安(六)   除去被捞起来的1200多人,还有更多的落水日军选择了游向陆地的方向,也就是广东省电白县的海岸线。   2月10日下午7点,接到报信,广东省第十一战区抗日游击司令部南路青年抗日乡村工作团团长张炎很快赶到了电白县,同时到来的还有高州下属六县(茂名、信宜、电白、化县、廉江、吴川)的各县游击队,一共700余人,再加上电白县本县的游击队,足有将近900人。   华共党员、电白县中心支部书记黄秋耘同时兼任游击队长,闻讯带人迎进门,不等喝上一口水,张炎就急急地问道。   “发现鬼子了?在哪儿?”   “海边,几个捡牡砺的孩子发现海面上漂来一群人,马上回村告诉了村长,村长带人去瞧,已经上岸的都是外乡人,说话叽里咕噜听不明白,找了县里懂日文的洋学生,才知道来得是日本人。”   “没行凶?”   张炎很诧异,黄秋耘解释道:“看样子是遇上海难了,手里连枪都没有,只要了些吃的,问往广州的路,人数不少。”   张炎沉吟不语,去月年底日本人占领了广州,但一直没有扩大,整个广东省除了省会一带,目前还都在果民政府的掌握中,但是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黄秋耘的话让他产生了警惕。   “是不是冲咱们来的?”   “不像,海面上看不到船,应该是过路。”   “那你觉得,打不打?”   黄秋耘斩钉截铁地回答:“应该打,至少要弄清楚,他们是什么来路。”   “那就打。”   张炎断然下令,游击队成立已经大半年了,天天训练从未有过实战,现在正是士气最高的时候,在自己的家乡不敢打,那还不如解散算了。   电白县的海岸线长达220公里,海边礁石密布,并不是一个靠港的好选择,游了75公里的日军水兵们再是精通水性,也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赤城”号上的飞行员属于其中的精英,水性自然是不缺的。   包括海军陆战队在内,约有1800人游向海岸线的方向,渊田美津雄等幸存的飞行员也在其中,在如此长途的游泳途中,他不断地看到一些精疲力竭的水兵沉下去再也没有冒头,其中包括了一些认识的好友,如果不是前面爆发出一阵欢呼,眼中出现一条黑影,他也不敢说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将近25小时之后,还剩下的一千多人挣扎着爬上了沙滩,几乎全都累得不想再动弹,他看到山口多闻少将在使劲地鼓劲,精力真是旺盛啊。   “这里是敌区,如果不想成为支哪人的俘虏,就赶紧起来,前面没有多远就是广州,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坂谷茂恨恨地一拳砸在地上:“太可悲了,我们居然落到这样的境地。”   渊田美津雄拉了他一把:“还是起来赶路吧,我们连武器都没有几枝,要是落到支哪人手里,自裁都是奢望。”   一听他这么说,飞行员们全都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向前走,在蜿蜒的小道上形成长长的一串。   “好家伙,这么多鬼子。”   不远处的草丛里,张炎看得有些咋舌,原以为就一小伙过路的鬼子,没想到这么大一群,前面已经走远了,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沙滩、水里上来,只看身上的穿着,无疑是真正的日本兵,黄秋耘也没想到敌情这么复杂,要知道,他们虽然来了将近900人,可大多数都是从没杀过人的农民,武器更是奇缺,只有100来枝老式土枪,其余的都是梭镖、镰刀、斧子甚至木棍,不过黄秋耘发现一个问题,上岸的鬼子没几个人有枪!   “团座,看样子,他们急于跑回广州,如果不趁机打一下子,我怕等到回复了力气,这些鬼子会祸害乡亲,来都来了,干他一仗吧。”   “是啊,团座,打吧。”   “打他个仆街。”   各县的游击队长纷纷请命,张炎提着唯一的一支驳壳枪,想了又想,计上心头。   “鬼子人多,要是真拼命咱们会吃大亏,这样吧,从这里到广州300里地,足够咱们打埋伏了,各县游击队分散躲在山林、树丛、房前屋后,只放冷枪不露头,把人吓跑了最好,遇上落单的捉起来游街示众,交到上头也算大功一件。”   在他们的指挥下,游击队员依靠熟悉的地形对鬼子大队人马展开了不停歇的伏击和骚扰,使得本就人困马乏的鬼子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只能没命地往广州的方向跑,一路死得死抓得抓,在粤西地区打出一个抗日的小高潮,也引起了总部设在韶关的华共广东省委的注意。   “打死打伤200多人,活捉了40多个,这是大胜啊。”   收到电报,华共广东省委书记张文彬喜出望外,广东的抗日形势开展得不错,各地都建立了大小不一的游击队或是保安团,在两党统一战线的掩护下,原本损失极大的地下党组织也得以恢复和发展,在抗战进入僵持的情况下,这个不大不小的胜利能极大的鼓舞全国的抗战士气。   “是啊,我看这个胜利可以上报中央,主席听了一定很高兴。”省军委委员梁鸿钧建议。   张文彬也有此意,正在拟定电文的时候,机要员收到了来自延安的电报。   “查,近日广东粤西地区外海有敌寇进犯,着省委尽全力侦知该地敌情,如实上报,切切,中央书记处、军委主席”   梁鸿钧诧异道:“粤西不就是茂名、电白一带吗?难道这伙敌人是从海上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歪打正着。”   经过一番电报来往,很快就证实了中央的电文内容,等到把查实结果发回延安,已经是夜里的事了。   刘清明是个不挑床的主儿,以往常在外地做工程,累极了野地里都能睡得着,因此,在代表团里就属他睡得最香,一觉醒来外头星光点点,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小刘。”   “李厅。”   来者是团里唯一的女性,刘清明赶紧站起身,李文秀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么叫我大姐,要么叫我同志,什么厅啊局的,这里都用不着。”   “大姐。”   “哎,这才对嘛,没吃饭呢吧,来,我给你打了一碗,看看能吃得惯吗?”   刘清明接过来一看乐了:“小米粥,腌咸菜,还有鸡蛋,这应该是土鸡蛋吧,难得难得。”   “是啊,真难得,延安的同志还一个劲地觉得怠慢了咱们,疏不知,咱们都开始追求绿色纯天然无污染了。”   李文秀感慨一句:“可是,小刘啊,你手里这碗小米粥和土鸡蛋,也是这里的病号灶,主席他们都是没有的。”   “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比我们想像得还要艰苦得多,你们一定没睡好吧。”   “你倒是睡得香。”李文秀没有否认。   “习惯了,怎么着也比野地里强。”   他真是饿了,三口两口喝完粥,跟着李文秀来到代表团的驻地,也是一间大一点的窑洞,果然,代表们已经集合在一块儿了。   围坐在一盏煤油灯前。 第五十五章延安(七)   21世纪的人看到什么都稀奇,刘清明就对着古老的煤油灯瞅了又瞅,团长吴明远简单数数人头,一个没落。   “人到齐了,咱们开个会。”   “从下飞机到现在快24小时了,刚才我看了一下,咱们在休息的时候,主席那里还亮着灯,说明中央一直在对情况进行核实,我估计,应该快出结果了,接下来,我们就会进入实质性的工作,根据分工,各人要负责一摊事儿,先按事先的计划考察边区实际情况,然后制订出切实可行的援助方案,记住,我们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回答整齐有力,吴明远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对,咱这是援共文,目标就是援共,别的都是扯淡。”   “田副团长。”   “省长,您说。”   “你的任务是考察边区政权的组织形式和运作方法,主席一定会对咱们的政府运作感兴趣,到时候你准备一个材料。”   “明白。”   田中夏把他的要求记在本子上,吴明远强调了一遍:“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向边区学习,相互之间只叫同志,不论职务。”   “李文秀同志。”   “嗯。”   “卫生这一块儿麻烦你多费费心。”   “嗯。”   “山诺同志,你的考察重点是边区经济和贸易,有什么特点,需要哪些扶持,记下要点,供省委讨论。”   “是,省长......同志。”   “林千军同志,你和延安保卫部们的同志多交流,咱们与省委的通讯保障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军方代表是海航参谋长郭鹏,吴明远特别叮嘱了几句。   “军事方面的援助是将是未来的重中之重,但我们海南省的底子薄,工业基础很差,军工产业基本上以部队现有的保障水平为主,具体该怎么做,你们要有一个通盘的考虑。”   郭鹏的回答很有军人作风。   “我们会结合边区实际,形成一套形之有效的援助机制,说实话,看到这些经历过长征的革命前辈,只能说,我们的艰苦朴素传统差得太远了。”   “部队要是有条件,可以形成定期交流机制嘛,让双方都体验一下时代的差异。”田中夏接口。   吴明远点点头:“这是很有益处的,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时代差异客观存在,双方的交流必然存在隔阂,比如说,我们的群众看人家觉得“土”,延安的同志呢,看我们觉得“资”,这就要靠交流磨合了,至少目前为止,主席对我们抱有极大的宽容态度,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是同志们,那并不意味着前路就是一片坦途,你们要充分估计困难,特别是这里。”   他指指脑袋,意思是思想上的转变,说来也怪,早期改开的时候,党中央三令五申解放思想,现在倒过来了,为了适应这个时代,他们必须放下身架,主动做出改变,否则很难取信于人。   毕竟,主席最反感的,就是穿西装住洋房喝红酒的革命者。   军事、工业、农业、教育等方面一一叮嘱完毕,最后轮到的还是刘清明。   “刘清明同志,你是建筑方面的专家,有丰富的施工经验,而在我们的工作日程里,你的工作又是重中之重,优先级最高,简单地说,你的任务是用最快最科学的方法,建起一座符合我们要求的机场,希望你能尽快开展前期工作。”   对此,刘清明早有预料,口齿清晰地回答。   “东关机场6、70年代、80年代的几次施工方案都在我的电脑里,当然现在是30年代末,地质表面可能会有一些不同,但基本的东西不会变,结构、土壤什么的,应该说我们现在的施工条件更好,先从一条野战应急跑道开始建,这方面部队的同志比我更有经验。”   “没问题,事情一谈妥,施工队就会进场,”   小会开完,主席的邀请也到了,这回只需要几个代表,吴明远当仁不让,另外刘清明负责电脑操作,两人跟着警卫局的战士来到主席的居所,果不其然,屋子里并不只有主席一人。   “我们的客人到了,你们可能已经认识了,我还是要介绍一遍呀,这里的4个人包括我在内,就是中央在延安政治局的所有成员,洛甫同志、稼祥同志、陈云同志。”   主席又向三人介绍来客:“这位是海南代表团的吴明远团长,还有我们的建筑专家刘清明同志。”   “你们好。”洛甫等人主动向他们伸出手,吴明远和刘清明赶紧回应。   双方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刘清明便开始忙碌起来,这回人多,一台小小的笔电肯定是不够用的,好在之前的空投已经做了准备,一台带推轮的应急式3KW汽油发电机、一部LED便携式投影仪再加他的笔电,就搭起了一个小小的会议室。   “哟,还有电影看呢。”   洛甫等人都是留过洋的,主席也见识不凡,当第一束光打到墙壁上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惊讶。   “主席,各位首长,想必你们有很多疑问,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想用更直观一些的方式介绍一下我们的国家,到我们过来的那个年代,新华夏走过了70个年头,为了准备这一大庆,全国响应中央的号召制做了一些记录电影,相信你们看完后,会解决大部分疑惑,不过时间可能有点长。”   “木有问题啊。”   主席挥挥手:“70年弹指一挥间,就是看上一天一夜也是不够地,我们几个的精神还不错,你们也是刚刚休息过了的,那就一起观看,感受一下未来的国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啊。”   在刘清明的操作下,大幕徐徐拉开,显示出几个大字,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辉煌的历程 第五十六章延安(八)   这部记录片性质的电影是代表团出发前,省广播电视台的同志加班加点从上百部建国以来的记录片中剪辑出来的,从美国人拍摄的抗战纪录片到苏联拍摄的东北解放战争、开国大典彩色胶片到建国后我国自己拍摄的一系列记录片,直至最新的建国70周年献礼片,饶是再三压缩,总长度也接近了7个小时。   熟悉的画面,对于后世见惯了视频和信息轰炸的人们来说并不稀奇,但是刘清明却感觉自己像是接受了一次人生的洗礼,以至于连当事人都感到诧异。   “小伙子,你咋还哭了呢?”   刘清明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没忍住。”   “说说看嘛,我们这些老东西,很想听听年青人真实的想法啊。”   主席的鼓励让他勇气倍增,有些话突然冒出来,简直是不吐不快。   “那我就放肆了。”   刘清明想到了很多,一时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是个90后,意思就是20世纪90年代生的人,我们这代出生的时候,国家已经改革开放十多年,这十多年是“摸着石头过河”不断在前进中总结教训,在教训中不断前进的年代,社会上的思潮很混乱,人人不是向“钱”看,就是向往国外,当时的国家呀,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有着明显的差距,又兼之社会主义的旗帜苏联倒下了,一时间,各种论调甚嚣尘上,说实话,国家在摸索,人民在迷茫,而我们呢,成为了人们口中的“非主流”,喜欢强调自我,用标新立异掩饰内心的孤独,对任何主流的东西都会本能地加以排斥,认为那不过是国家的宣传,到了上大学的年纪,进入21世纪的第十个年头,国家逐步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我们把它叫做“有华夏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并坚定不移地执行下去,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国家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与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在逐步缩小,我们的一些技术拥有后发优势,反而得到了更广泛的应用,比如说这个纪录片里提到的高铁和无线支付,在信息时代来临的时候,华夏没有掉队,靠着自己的努力挤进了全球发展的排头军,这样的技术优势,提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让那些外国人称赞和羡慕,渐渐地我们开始有了自信,并为祖国取得的成就而自豪,那些曾经被排斥的主流文化又一次占据了舆论宣传的前沿阵地,大部分时候,不需要政府出面,就会有一大批像我这样的年青人主动维护我们的党和政府,这样的人,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叫做“自干五”。”   “自干吾?”   “是一个网络缩略语,全称叫做“自带干粮的五毛党”。”   众人都是不解,刘清明笑着解释道:“有点像辩论赛,一方是反对党的领导,认为华夏永远不如西方的人,我们称他们为“美分党”,意思就是拿美国人的钱抹黑祖国的人,另一方是自觉维护国家形象,坚决拥护党的领导的人,被他们讥讽为政府的走狗,只拿五毛钱就冲锋陷阵的傻瓜,我们对此很自豪,号称不拿一分钱,自带干粮也要上,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个称呼,自干五。”   众人包括吴明远在内都发出了轻轻的笑声,主席摆摆手说道。   “我毛润之就是一个最顽固的自干五喔。”   洛甫点点头:“我相信,边区、各根据地、果统区、沦陷区还有无数这样的自干五,我们干革命不是为了拿谁的钱,而是爱这个国家,不忍心看到他贫穷、落后、受人欺凌,看到这个电影,我们的信心更足了,共产主义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空中楼阁,凭我们的双手、我们的牺牲,一定会建设成功。”   王稼祥也感慨道:“主席呀,我们走了太多的弯路了。”   “不要紧,还来得及。”   主席看着80年后那些激动人心的画面,内心也是起伏不已,语言文字和影像给人的冲击力完全不一样,哪怕之前已经相信了九成,总还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在如此真实的影像资料面前,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海南的客人的确来自于一个不同的时空,他发现这些客人对于自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热爱,就像边区人民一样,显然像这位年青的小同志所说,一切源于国家的富强。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走完了25000里征途,投身于正义的抗日战争,为民族自由和独立而战,于民心军心都有重大意义,而今天,在海南的同志身上,我们看到了党的事业取得了什么样的成果,当此困难时期,实在是鼓舞人心哪,吴明远同志,海南对于我们,有什么希望和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终于等到了主席这句话,吴明远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谨代表海南地区党政军领导机关、934万海南人民、72万华夏游客、3万多海军官兵、请求党中央接纳我们......”   “归队!”   主席和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站起身向他伸出手去。   “欢迎呐。”   吴明远赶紧伸手与他紧紧相握,却听到主席说了一句意外的话。   “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次会师。”   “会师好。”洛甫一拍大腿,王稼祥也频频点头。   “正如你们在来信上写的那样,19届中央代表与6届中央全会在延安胜利会师,他的意义,将不可估量。”   后知后觉的刘清明可能并不明白这两个说法的区别,吴明远作为在政治中浸润了大半辈子的体制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当然,无论是哪一种说法,海南融入党中央已经成为事实,接下来,才是各项工作的开始。   “主席,各位首长,现在有一个紧急的情况,需要中央尽快拿出一个决议,他关系到中美两个最大的竞争对手未来的关系走向,我们需要中央的指示。”   “喔,看来海南的同志遇上了棘手的问题啊,我们不妨听听看呐,是否形成决议要看问题的严重程度,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可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拿着一本《马列主义》照本宣科,那样是会犯错误的。” 第五十七章延安(九)   王胜今年刚刚40出头,已经坐到了省外事办主任这个位置,妥妥的实权正厅,调来海南工作也有2年了,还是第一次登上黄岩岛。   黄岩岛位于三沙市所在的永兴岛以东600公里,距菲律宾吕宋岛西岸230公里,是由狭长大半园形的珊瑚带围成的环礁。   穿越后的第一次华美外交磋商,或者说“交锋”,就把地点选在了这里。   王胜和他的同事接到省委命令先飞到三亚,再登上海军的军舰一路驶来这里,双方商定都只能出动一艘军舰,华方派出了052D型驱逐舰“长沙”号(舷号173),至于美方,舰长金纬上校的镜头里出现的是一个老朋友。   阿利伯克级导弹驱逐舰“柯蒂斯·威尔伯”号( DDG-54)   “嗨,金上校。”   “嗨,金上校。”   扎克.金和金纬的友谊源于一次交流,两人发现竟然是同一个姓,也算是两国军事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再见,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两舰一左一右下锚,保持在目视范围内,双方的谈判人员由小艇送上岛礁,在露出水面的部分搭起一个帐篷,都是两名随员和一名保卫的规格。   英语水平不错的叶辰有幸入选后者。   “王先生你好,我是菲律宾高级专员特别事务助理卡尔.托马斯。”   “托马斯先生。”   换了一身常服的托马斯决定亲自来看一下华夏人究竟想干什么,他也不认为与一个地方上的外事人员对话是件丢份的事,因为如果换成殖民地官员,很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让华夏人看出虚实。   两人坐下以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王先生,贵方无理扣留我方机组成员,这是严重的外交事件,我希望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此言一出,王胜就明白来得根本不是什么高级专员助理。   “托马斯先生说得如果是那架侵入我国领空并试图窃取军事机密的间谍飞机,我只能说,贵我两国对于间谍的定义有相当大的歧义。”   “不不不,他们不是间谍,只是正常地飞行,这样的飞行在过去很多年都存在,不是吗?”   “你也说了那是过去。”   “什么意思,你方要破坏我们达成的共识吗?”   “什么共识?”   “就是198......”   卡尔.托马斯突然意识到自己陷入到对方的语言陷阱中,明智地收了口。   “好吧,开门见山,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贵方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们可以释放机组成员,甚至是滞留的美国游客,全部交给你们,你们能给出什么承诺?”   托马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语塞。   “看来托马斯先生给不出承诺,因为你的份量不够,那这样吧,我方提几点要求,请你转告华府。”   “王先生请说。”   “第一,我国正在进行反侵略战争,贵国的立场号称“中立”,其实一直在为侵略者提供关键性物资,我方的要求是,从即日起,停止这种贸易,否则将视为侵略方的帮凶,对侵略者我们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坚决打击,你回去不妨提醒他们一下,50年代我们都不怕,现在更不怕。”   托马斯沉下了脸,随他前来的两个真正的殖民地官员并不清楚这个能说一口流利伦敦腔英语的黄种人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知道。   “第二。”   王胜伸出两根手指,不疾不徐地说道:“我方不会成为霸权主义国家,同时,也不允许任何国家有这种思想,你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回到本土发展出能维护那些军舰的保障设施,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尊重菲律宾的国家主权,愿意与他保持睦邻友好,但前提是他是一个真正的独立的国家,这个前提也适用于东南亚目前所有的地区。”   “第三,对于未来的世界局势发展,你们想怎么做我们管不着,但是任何有损于华夏利益的行为,绝对不被允许,如果有必要,我方将使用任何手段,请勿谓言之不预也。”   “你竟敢威胁美利坚合众国!”   真正的菲律宾高级专员特别事务助理怒斥道,王胜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眼熟。   “这位是?”   卡尔.托马斯没有说话,对方自报家门。   “我是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中校,军事顾问麦克阿瑟先生的助理。”   中方几个代表都能听说英文,闻言全都愣住了,叶辰更是吃惊地看了又看,似乎、好像、大概就是那个人。   被这些黄种人围观,未来的盟军总司令、美国总统先生大惑不解。   “难道我说错了?”   “不不,中校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卡尔.托马斯不得不接过话头,王胜轻笑了一声。   “这就是我方的要求,至于贵国把它看成什么?随便。”   第一次磋商,自然不可能达成什么协议,因为他们都没有这个权力,把对方的要求带回家,确定下一次会谈的要点,就是它全部的使命了。   回到“柯蒂斯·威尔伯”号上,艾森豪威尔中校依然难以释怀。   “他们一点都不像华夏人。”   “是你心目中的华夏人。”   卡尔.托马斯纠正道:“不管怎么样,那都是总统该烦恼的事,或许会有更大的人物来到这里,中校先生,你愿意跟我们回国吗?”   已经不算年青的中校顿时陷入了选择困难症当中。   远在大洋彼岸的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的主人坐在轮椅上,他的密友兼国策顾问哈里.劳埃德.霍普金斯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文走进来。   “哈里,看你的脸色,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我不知道,总统阁下,海军部昨天接到菲律宾的电报,拍发者是另一个哈里(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   “让我猜猜看。”罗斯福总统思索了一下:“我们在上海的舰队又有麻烦了?”   “比那个麻烦多了。”   霍普金斯根本没打算同他打哑迷,直截了当地说道:“他问我们是否有什么秘密研制计划,一种未来的战舰,因为他看到了,海军部的回答是:你是不是疯了?。”   “有吗?我没有印象了。”   “富兰克林,你的幽默用错地方了,他没有开玩笑,这是刚刚收到的,华夏人向我们提出了几个要求,包括中断美日贸易、美军撤出菲律宾等等。”   罗斯福的神色严肃了不少:“蒋政府?那个漂亮的会说纯正英文的宋夫人?”   “显然不是。”   霍普金斯把长得不像话的电文递给他,罗斯福越看越是皱眉头。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明白,但是那个哈里没有疯,麦克阿瑟将军没有疯,我们的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先生也没有疯。”   “那谁疯了?”   “得搞清楚,所以我想走一趟,需要你的授权。”   罗斯福又把电文看了一遍:“哈里,我不觉得这有研究的必要,如果有什么问题,他们会回来说清楚的。”   39年的跨洋飞行并不轻松,而坐船动辄数以月计,为了一件不确定的事,他认为不值得,霍普金斯也没有坚持,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变化,另一个哈里,竟然乘坐波音公司的水上飞机“波音314”回到了国内,他带来的文件让罗斯福马上有了新的决定。   “哈里,我授予你全权,现在就出发,越快越好。” 第五十八章延安(十)   第一次磋商所提出的要求打着明显的主席烙印,这样强硬的口气,不惜一战的态度,华夏有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当消息传回来时,于铮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上一觉了,那是一种找到了组织、卸下了担子的感觉,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海南省进入了有条不紊的发展阶段,简单来说,就是从一个以绿色旅游为主的省份,向大而全的工业化省份发展,在几乎空白的基础上建立起部门齐全的上下游产业链,是一个何等浩大的工程。   省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发现,自己这个原本的清水衙门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以前最多抓抓违规小作坊、不符合标准的三无小厂,而最近两天,省委于书记几小时一个电话,都是在询问事情的进展,给他的权力也到了无所不及的地步,可以调动一切资源!   “你们钢铁组是全厅目前的重中之重,大家都知道,90年代开始治理中小企业,我省原本就不多的钢铁企业全部被清理干净,目前的钢铁产量为零,不光如此,产业工人、技术人员、研究者都是一片空白,我要求你们发动手上的一切资源,从全省所有人口中寻找一切相关人材,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外国人也行?”   “只要你能找到。”   在他的动员下,新成立的钢铁产业计划小组从春节返乡的钢企从业人员、外地游客中的相关人员和外籍游客中着手,在电视、网络、报纸等媒体上刊登招聘启示,很快就把影响扩大到了全省的每一个角落。   “老头子,你发什么疯,多大岁数了,还有力气吗?”   “咋的啦,看不起我?”   65岁的原鞍钢炉前工张红旗弯起上臂,黑黝黝的肌肉块块鼓起,被她老伴徐春林无奈地打了一下。   “行了,知道你坐不住,俺也去报名。”   “你个检验工,这么多年了,那些参数还能记得?”   “你以为都像你,老年痴呆,当年我可是铁娘子队的骨干。”   “你才老年痴呆,要不咋忘了早点订票回去捏,看看把家给弄没了吧。”   ......   两人吵吵闹闹来到酒店大堂,这里已经排上了队,大部分都是像他们一样的东北老年团,聊着聊着就聊到一块儿了。   “老哥也是钢铁工人?”   “本溪的,你老哥呢?”   “我和她都是鞍钢的,我炉前,她检验。”   “幸会幸会,我热轧的,30年了啊,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铁水高炉了。”   “谁说不是呢,你全家还是一人来的啊。”   “就我和老伴,她是厂子弟校的老师,我叫谢援朝,抗美援朝那年生的,叫我老谢好了。”   “那你真是我哥,张红旗,54年,红旗漫卷西风的红旗,她是我老伴徐春林,咱俩以后说不定还能成工友。”   “什么哥不哥的,老张,你说咱们还有机会看到主席吗?”   “有机会,怎么也要看一眼,这辈子就能闭上眼了。”   “是啊,心里好多话,想对主席说,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值了。”   ......   这些老工人都有一个特色,儿女已经成人,第3代可能都已经长大,不需要他们操心,当年的老东北工业基地被称为共和国的“长子”,培养了整整一代重工业产业工人,也是在改开中最能感受到阵痛的一代人,如今意外地来到新时空,心里的那股火不可抑制地冒出来,大有越烧越旺之势。   不知道是谁唱起一首老歌,一下子变成了大合唱。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歌声嘹亮,隔着转门传到大街上,让坐车经过这里的市长张蕾听到了,忍不住跟着哼起来,她的秘书岑清颜奇怪不已,自从那次谈话之后,张蕾就改变了装束,一身普通的工装代替了名牌套裙,脸上什么妆都没有,细细的抬头纹清晰可见,原本是她最忌讳的,甚至连香水也闻不到了。   “市长,心情不错啊。”   “苦中作乐罢了,这歌当年是我爸最喜欢唱的,可惜他不在海南,不然得多高兴啊。”   “对不起。”   “没什么,失去亲人、家庭的在咱们省何只百万,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男朋友没了吧?”   “正想甩没理由呢。”   张蕾宛尔一笑,她当然知道,岑清颜是故意这么说的,私下里又不是没哭过,其实人人都是苦中作乐而已,不然能怎么办呢?   两人今天的目的地是市郊的一座物流中心,属于国内最大的网上商城某东,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某东海南分公司的经理白斯文带着手下已经等在了门口。   “欢迎张市长莅临检查工作。”   “白经理,客套话就不说了,你们这里有多少物资,点算清楚没有?”   “政府一下通知,我们就响应号召进行了清盘,目前库存袋装各级大米21万7千695袋,合计122万公斤,食用油13万4千235桶,合计165万公升,食用盐82万公斤,冷链库里还有3.5万公斤的猪肉、1.2万公斤牛肉、9000公斤羊肉、5000公斤鱼类,数千公斤的水果、蔬菜和鲜奶制品,这些东西的保质期短,最近电力紧张,一旦停电,可就全完了,市长,政府接收物资我们公司员工全体欢迎,反正股东一个都不在海南,我们给政府打工还能混个公务员,您就把我们收编了吧。”   张蕾给岑清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跟着白斯文的手下去仓库查验。   “白经理,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不瞒你,你们公司、某猫和其他的网上商务公司至少在最近几年没有复起的可能,什么时候网络普及到2019年的水平?谁也说不好,政府讨论了一下,要充份发挥你们的管理水平,目前最好的位置就是物资调配委员会,你们有经验,对这方面也熟,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从现在开始,白某人就是你张市长手下的小兵了,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物资调配委员会,听名字就霸气无比,白斯文怎么可能错过,张蕾微微一点头。   “是为组织办事,既然你愿意,明天去市政府报道吧,先说好,事情很繁重,没现在这么轻松喔。”   “没说的,996过来的人,我老白也不是吃不了苦,您就看好吧。”   送走了张蕾的车子,白斯文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想起来,是对方身上那身搬运工人样式的工装,他勾勾手叫过一个手下。   “去,给老子找一套工作服来,越旧越破越好,这套阿玛尼,归你了。” 第五十九章延安(十一)   紧急状态领导小组副组长赵宏伟作为军方负责人忙得不可开交,先是“辽宁”号航母编队归来,他要出面迎接,把霍振东、王雨田等编队领导请到家中作客,安排家在本地的海军官兵进行一对一的帮扶,让航母编队的将士们宾至如归,鼓舞起他们的士气,抚慰失去家庭和亲人的痛苦,安排编队的补给等等一大摊子事。   同时,海南周边海域复杂的敌情全都需要即时处理,霍振东就在酒桌上笑话他:看似大权在握,实则焦头烂额。   “安南人和法国人干仗?这得好好表扬啊,打,越激烈越好。”   “你这老小子,惟恐天下不乱。”   “安南人跳梁小丑,偏偏还时不时地膈应人,我老霍就是看不顺眼,幸灾乐祸怎么了?”   赵宏伟其实也有同感,可是处在他的位置,一言一行都需谨慎,不能再象霍振东一样大放嘴炮了。   “老霍啊,你们编队去三亚,把南海管起来,怎么样?”   霍振东的酒杯停在半空中:“怎么个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担更大的担子,舰队这一块,小组领导合议了一下,准备交给你,以“辽宁”号编队为中心,组建新的南海舰队,当然,会上报中央批准,先和你通个气,或许会下来一个开国将军和你搭档。”   霍振东看了一眼王雨田,赵宏伟明白他的意思:“老王进领导小组,当你的领导。”   “这样不好吧。”王雨田谦逊道。   “受老王领导,我心服口服。”霍振东马上高兴了。   “就是不服我是吧。”   “是,有本事酒桌上干趴我,就服你。”   赵宏伟却按住杯子:“今天肯定不行,马上还得安排第一批空投,我得现场去盯着。”   霍、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快?”   “不能不快呀,咱们的底子太薄,必须用最短的时间建立起与延安的直接联系,空中通道是目前最快捷的办法,人员、物资才能迅速到位。”   这么一说,霍振东也不会再找他拼酒了,赵宏伟继续说道。   “南海是国际重要的商道,情况十分复杂,除了他国的军舰,还有相当数量的商船、民船,你的担子不轻啊。”   “领导打算怎么办?”   “截留,从出事那天开始,海航每天的巡逻力度都会加强,配合水面舰艇的行动,海警局也将受你指挥,组织上的意思就是一个,尽量把来自咱们那个时代的人和船都留下来,以免产生意想不到的变数,美国人已经够麻烦了,再来多几个,咱们不好应付,毕竟现在配件、弹药都无法自给,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了2.9海战中霍振东的奢侈行为,越想越心痛。   霍振东不以为意地问道:“这么大的海域,你得给我交个底,能匀出多少艘舰艇?”   赵宏伟扳起手指算给他听:“驱9支、护25、26大队、南巡大队、海警三亚、三沙支队,052D驱四条、052C驱一条、054A护4条、056A护8条、053护12条、鱼雷、导弹各类型快艇41艘,保障、抢修拖、打捞、救助船37条、海警船我没有具体数量,你到时候和老任接洽,再加上“辽宁”号编队,怎么样,有信心没有?”   “我有没有临机处置权?”   “有,但是好的结果表扬,坏的结果处分。”   霍振东瞪了他一眼,举杯一饮而尽:“干了!”   其实赵宏伟所说的并不是一次单纯的空投行动,还包含了作战行动。   半个钟头后,海口市郊的海航作战指挥中心,赵宏伟、余东升、霍振东、王雨田等人站到了指挥席上,屏幕上显示出参与行动的各个机场动态,包括海口、乐东等几个机场在内,一架架战机、运输机整装待发,所有的飞行员全都站在视频头前,等待最后的命令。   “同志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与延安的党中央、毛主席接上了组织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成为受到党中央领导的部队,将在毛主席的指挥下作战,这次行动就是主席亲自批准的,大家都知道,我们要飞经的大部分地区都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打击侵略者,组织决定对沿途的日军主要机场实施精确打击,运输机大队将在打击之后出发,所有的打击目标已经下发到数据链,同志们,海军水面编队的战友已经立下了第一功,海航的指战员,现在轮到咱们了,从我们进入部队的第一天,就无时不刻想着把炸弹扔到敌人的头上,现在这一天到来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海空雄鹰,护我边疆!”   上百名飞行员、领航员、操作员、地勤人员齐声回答,赵宏伟满意地点点头。   “我宣布,行动开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轰炸机编队的飞行员登上跑道旁的歼轰7、轰6等机型,一架架战机在塔台的引导下依次升空,朝着大陆的方向飞去,而已经满载各种物资的空军运8、运9机队也整装待发,其中甚至还有4架“胖子”。   也就是正式入役不久的运20。   1938年初至1938年底,日本对重庆主要为试探性的轰炸。出动的架次较少,多数为陆军航空队。1938年10月日军攻陷武汉后,12月2日日本军大本营对华中方面军下令开始向重庆实施“由空中入侵对敌军战略中枢加以攻击同时进行空中歼灭战”,这命令为日军正式对重庆进行战略轰炸的宣告,目的是希望震撼作为战时首都的重庆,打击华夏政府抗战的意志。   到了1939年初,日本海军航空兵开始成为轰炸的主力,由鹿屋、木更津、高雄等组成的第二联合航空队进驻汉口机场,这里也成为即将发动的“101”计划发起地。   2月10日中午,汉口机场,坂井三郎三等飞曹站在自己的座机旁,两名地勤正在检查并为油箱加油,另外2名地勤推着沉重的弹药车停在边上,车上装满了96式舰载战斗机所载武备使用的7.7毫米机枪弹,长长的跑道两侧停满了整装待发的机群,既有小巧的战斗机,也有诸如96陆攻之类体形颇大的轰炸机,按照计划,再过不到一小时,这支为数多达200架的庞大机群就将远征敌国的首都,对包括果党政府首都重庆和要点枣阳、宜昌等地在内的目标实施大规模空中打击。   就在这时,一阵他从来没有听过的尖啸声钻入了耳中。 第六十章延安(十二)   我清楚地记得1939年2月10日。这天,我读完信后就检查自己那架战斗机的机枪。机场上,人们工作从容,情绪松懈。机场的平静突然被控制塔传来的叫声打破了。接着,没有任何其它警报,四面八方就响起了轰隆隆的爆炸声,大地颠簸摇荡,响声震耳欲聋。“空袭”不知谁喊了一声,但没有必要。这时,所有警报器都尖叫起来,当然也是为时过晚,毫无用处。轰炸开始前没法藏到隐蔽所了。炸弹愈来愈强烈的爆炸声,有如连绵不断的雷鸣。地面,烟尘滚滚;空中,弹片横飞。有几个驾驶员与我一起,发疯似的从机修车间往隐蔽所跑。我把身子弯得低低的,以躲避嘶叫着飞来的钢片。我一头向两个水箱中间砸下去,要不是动作快,恐怕连人影子都找不着了。因为附近一车弹药撒了一机场,震得耳朵发痛,地面飞沙走石。   所以,若我有片刻迟疑,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附近的爆炸声突然停止,我抬起头来,看看发生了啥事。机场里,炸弹还在乒乓作响,透过爆炸声,传来人们痛苦的叫喊与呻吟,躺在我周围的人都负了重伤。我立刻向离我最近的那个驾驶员爬去。此刻我才感到大腿和屁股痛得象刀割,顺手一摸,血已把裤子浸湿了。伤口很痛,幸好不深。   我慌了,站起身来就跑,不过这次是向机场里跑。奔到跑道时,抬头向天上一望。以头顶上有十二架轰炸机在编队,它们飞得很高,至少在20000英尺的高度上大转弯盘旋。它们应该是俄国的CB双引擎飞机,是华夏空军的主要轰炸机。不可否认,敌机的突然袭击达到了惊人的效果,打得我们措手不及,狼狈不堪。可以说,在敌机尖叫着俯冲投弹时,我们实际上没有一人事先知道。看到机场上情况,我吃了一惊。一架挨一架地停在那长长跑道上的两百架海军的轰炸机和陆军的战斗机,大部分在燃烧。一片片火焰从炸开的油箱中飘出,翻起滚滚浓烟。有些飞机的机身被弹片击穿后正在漏油,暂时还没烧着。火从一架飞机烧到另一架飞机,汽油淌到那里就燃烧到那里,整个长长的一排飞机全都变成了一团团暗红色的蘑菇云。轰炸机辟里啪啦像鞭炮爆炸;战斗机烧得呼呼啦啦,像一盒盒点着了的火柴。   ---以上摘自坂井三郎自述:《我の罪恶史》中文版第2章   “1号目标,清除。”   轰炸机群指挥官程子华中校的耳机中传来前方带队长机的声音,在不到10秒的投弹窗中,12架歼轰7一人一弹投下了12枚国产250-3型航空反坦克子母弹,然后马上飞向下一个目标,轰炸效果检验由后方的观察机来完成。   这种航弹是在80年代华美蜜月期,以英国500磅BL-755型反坦克子母弹为技术基础,引进后经过研仿和消化吸收,自行研制而成的。   该弹弹长2.4米,弹径419毫米,全重227公斤(500磅),内部装填147枚空心装药的反装甲小炸弹,小弹的弹重1.13公斤,破甲威力120毫米。   换而言之,在2分钟之内,12架歼轰7一共扔下了6000磅,多达1764枚小炸弹,如同天花散花一般覆盖了整个汉口机场,炸毁了包括跑道、机库、高炮阵地在内的所有地面目标,本身的爆炸再加上敌军弹药的殉爆使得整个机场火光冲天,第2联合航空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200多架各型战机被毁,炸死炸伤飞行员、地勤人员、炮兵、指挥官在内的作战人员500多人,其中就有第二联合航空队司令官冢原二四三少将,他运气不错,只没了一只手,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汉口机场只是打击的开始,接下来,华中的武昌机场、九江南东机场、南昌北方机场、安庆东方机场、南京土山镇机场、上海虹桥机场、华北的太原机场、唐山机场、北平南宛机场、通州机场、涿州机场、唐山张店机场、青岛胶州机场、济南机场等日军主要机场被一一摧毁,一夜之间,侵华日军在关外占领区的空中力量基本归零,就连机场跑道也变得破烂不堪,至少短时期内无法投入使用。   清除了空中威胁,运输机队便可以全体出动了,海航、空军的两个独立运输团一共出动了24架各型运输机,首先到达延安上空的是4架运20。   这4架运20采用了典型的空军灰涂装,荷载能力高达70吨,在重载状态下航程达到4300公里,与运8、运9等中型机相比最大的区别是其机舱加宽加大,外形显得有些臃肿,因此有了一个“胖子”的绰号。   先期到达的代表团成员林千军利用无线电发射器建立了一个简易的临时地面导航系统,引导运输机在指定的区域完成空投,由于是冬歇期,所有的空投箱都落入了比较松软的农田中,再由战士们人扛肩挑、牛拉马拽拖到施工现场,边区政府更是发动了上万群众参与建设,中央机关、抗大、军政、陕公、鲁艺等学校也组织人手积极参加义务劳动,就这样,人们用最简陋的工具,在大冬天里喊着号子,将一个个重达上千公斤的空投箱拉到东关机场建设工地,交给刘清明验收。   “这是?”   第一个铁箱子被打开之后,贺晋年有点挠头,箱子里填充了大量的缓冲材料,被这些材料包裹起来的是一个铁斗,前面还长着一个个铁齿,仅仅是这个铁斗就有差不多一吨重了,刘清明也有点懵,因为这是个挖斗,也就是挖掘机长臂前的那个大家伙。   “都是这么大的箱子?”   “后面还有更大的,不过很重,比这个重得多,边区找来了十几头耕牛,把路都给压烂了,啥玩艺这么重?”   当然重了,那玩艺能不重吗,刘清明拔腿就跑,在离机场一里的土路上找到被十几头牛拉拽的大箱子,为了拉动它,路面铺着一截截树干,不得不说,群众的创造力是惊人的。   “别拉了,放下来。”   刘清明上前打开箱门,果不其然,一个巨大的车身出现在箱子里。   他们居然扔了一台大型挖机下来! 第六十一章延安(十三)   挖机、推土机、起重机、叉车、压路机、搅拌机就这样一台台地装在箱子里扔到地面上,机械化施工是施工进度的保障,也只有运20的宽大机舱才能装得下这些大家伙,完成了在1700公里之外的快速布署。   当然了,扔下来的都是半成品,履带、机身、压重轮、吊臂、挂斗分别打包装箱,再填以大量的缓冲材料,挂上特制的降落伞,保证不在落地过程中散了架,这种做法源自于美军在二战时实施的“跳岛”战术,为了对付驻扎在岛上的鬼子无处不在的坚固工事,他们就用过空投机械的方式快速修建机场跑道,迅速运送大量兵力形成压倒优势,这样的情况在海南也存在,南沙群岛的大量岛礁群存在相似的问题,因此,驻军是有一定经验的,整个空投过程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当然扔下来是第一步,还得组装才能用。   这就要刘清明亲自上手了,对于这些机械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涉及到主要部件的安装,有详细的说明文件,有一帮知识青年帮忙,在延安军民的围观下,一台台重型机械出现在大家的眼巴前,就跟变戏法似的,引得阵阵喝采自不必说,刘清明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相当的满足,围观的人群里不乏大人物啊。   “小伙子,这是挖土车吧。”   一个清矍的长者坐上他的副驾驶,刘清明慌得一逼:“对对,他就是挖土的,您看,前面那个大铲子一铲下去,就是好几个壮汉的工作量。”   刘清明向他示范了挖掘机的作用,看得长者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就是要吃不少油吧。”   “没关系,咱有矿。”   “油矿?你说得是延长油田吧,可惜产量不高。”   “那是在我们到来之前。”   “那就好,看你技术很熟练,好学吗?”   “学挖掘机技术哪家强,华夏山东找蓝翔。”   刘清明顺嘴就来,长者一愣:“要到山东去学?可够远的。”   “哎,咱们在延安办个培训班,包教包会,将来咱们还要学吊车、推土机、压路机,就是您看到的那些。”   “小伙子,你都会,不简单哪。”   “做工程的,多少都得学点,会是会,不专业,专业的还得部队的工程兵来开,您没看到呀,专业的工程兵能把这些机械开出全地形车的效果,我也就是能开走的水平。”   “还挺谦虚,咱们的边区的群众也想尽一分力,你看能干什么呀?”   刘清明把挖掘机停在工地外面,站起身一看,好多人,他本来以为,都是来看热闹的呢。   “都能干活?”   “那当然,我们的干部战士,拿起枪能打仗,放下枪能干活,我们的群众,衷心拥护边区政府,他们连干粮和工具都带来了。”   刘清明一阵语塞,他首先想到的,是后世做工程与地方上打交道时的那些困难,特别是涉及到土地和劳动力的时候。   “感谢边区军民的支持,这样吧,把他们组织一下,我需要一部分人去空投场,一部分人去运砂石、取水,重载卡车体积太大,我估计不太可能扔下来,这就需要大量人力了。”   “没问题,刘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吧。”   “暂时先这么办,老同志怎么称呼啊?”   长者跳下车子,朝他摆摆手:“我叫林伯渠,负责配合你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   边区要修新机场的消息不迳而走,正值农闲,十里八乡的百姓都被组织起来,承担起河沙、山石这两样重要的建筑材料采集工作,来自海南的空投还在继续,大量的建材特别是高标号水泥10吨、20吨地扔下来,之前的那架运12F也送来了20多名经验老道的工程兵,负责操作那些机械,按照刘清明的设计,新机场将会参照1980年东关机场的扩建方案,并做出合理的修改,当然,这也是得到了专家团的一致首肯,在需要争取时间的情况下,采用已经被证明的成熟设计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为此,刘清明将它分成了三期来完成,第一期是修筑一条1500米长的标准跑道,以供运8、运9、运20这类的军用运输机起降,空投毕竟是权宜之计。   哪怕是抢时间的第一期工程,标准也是相当高的。   一般来说,民用机场飞行跑道的水泥混凝土铺设,不只是关注最低厚度要求,更重要的是保证配置混凝土的设计强度、 耐磨性、 耐久性及拌合物工作性的要求,在寒冷地区还应满足抗冻性要求。   国际机场和地方小型机场的跑道厚度是有差别的;一般的机场跑道铺设的混凝土厚度是不小于30厘米。大型国际机场需要承受大型客机如波音747 的起降,跑道厚度不可低于 35厘米。至于混凝土的设计强度、 耐磨性、 耐久性及拌合物工作性的要求,必须遵循华夏人民共和国行业标准,民用机场水泥混凝土面层施工技术规范 MH 5006—2015。   水泥混凝土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 310kg / m3;混凝土中掺粉煤灰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 280kg / m3。有抗冻要求的地区,采用的水泥强度等级为 42.5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330kg / m3。采用的水泥强度等级为 52.5 时,单位水泥用量应不小于320kg / m3。年最低月平均气温低于 0℃的地区,混凝土的抗冻等级应不低于F200 - F300 的要求。   在这个标准下,第一期工程的全部水泥用量将近一万吨,其中用于跑道的就达到7000吨,按运8和运9一次30吨,运20一次70吨的运量,24架运输机一次的空投量为940吨,差不多需要10个架次才能完成。   这么大的空运规模,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关注,特别是在日军机场大规模遭到轰炸之际。   消息很快传到重庆,位于南岸区的黄山官邸,主建筑叫做“云岫楼”,是蒋委员长在抗战时期的主要居所,也因此成为最高权力中心。   “雨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中午,我们在武汉的情报小组亲眼看到汉口、武昌等机场被炸,日军死伤惨重,大火足足烧了一个白天,后来又陆陆续续接到全国各地的情报,都是关于机场的,好像都被炸了。”   “炸得好!”   蒋某一口浓郁的溪山话,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日寇炸我重庆,伤我军民,应有此报。”   高兴之余,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么大的行动,是谁干的?”   “情报上说,来机速度很快,一击即走,他们没有看清标志,但是机身上似乎有红星标志。”   “红星?你是说苏联人?”   蒋某有点不信,在他心目中苏联人向来无利不起早,援助华夏也是为了帮他们自己,但放眼世界,有能力做到的就那么几个国家,与日本人为敌的更是廖廖无几,机身上绘着红星标志的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校长,苏联与日本在远东有利益冲突,去年更是爆发了“张鼓峰”战斗,虽然事件后来平息,但是学生有消息证明,日本人并不甘心,正在试图挑起更大的冲突,如果苏方得到了这个情报,未必不会先发制人,学生以为此消息颇有可信之处。”   蒋某沉吟片刻:“苏联有这么大的行动不会不通知我们,他们既然不想让日本人知道,那我们出面认下来好了,格件事你做得很好。”   “感谢校长夸奖,学生一定再接再励......”   没等他表忠心,蒋某摆摆手:“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只把眼睛放在日本人身上。”   戴笠心领神会:“学生明白,已经在着手安排,不日就有消息。”   “好,我等着听。”   戴笠走后,他依然在心里消化这个消息,身后一阵香风袭来。   “达令,这样的好消息,我认为可以让我们的美国朋友分享,罗斯福总统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六十二章延安(十四)   机场建设如火如荼地展开,代表团各人有自己的安排,延安方面也派出了相应的人手对接,代表团团长吴明远被主席留下来,讲解世界政治形势。   “南海是我国的固有海疆,主席请看,从地图上,它就像一个海盆,被中南半岛、马来半岛、加里曼丹岛(婆罗洲)、菲律宾群岛和我国的大陆围住,有了它我们的国防线将会推至300-800公里以上,在2019年,虽然经济上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国际形势并不见好,周围邻国在美国的暗中操纵下大都对我国报有敌意,美国的基地更是修到了东南亚的每一处,就连政体同为社会主义的安南也是一样,他们趁着70-80年代我们的困难时期,悍然出兵抢占了多个岛礁,在我传统的九段线海域修建驻点,进行非法的海洋勘探,安装钻平井台,疯狂掠夺我国油气资源,他们的渔船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我方海域出没,到了休渔期更是变本加厉,最近几年光是在我的任内,就发生了不下300起冲突,我们一让再让,他们是得寸进尺,国家强大以后,海军加强了在南海的日常巡逻,这种情况才好转一些,但要说收回,至少短期内没有希望。”   主席盯着那张硕大无比的海南省行政区划图,南沙群岛大部分岛礁在他国的占领下这个事实,看着是那么地刺眼。   “安南,我记得他们有不少的人加入了我们的组织,还有一位同志参加了长征咧。”   “对,是洪水同志,他的爱人还是我们的同志呢。”   组织部长陈云对此一清二楚,被他一提醒,主席一下子想起来:“是的是的,就是这位洪水同志,他对我们的革命是有贡献的,这个人后来有没有反华呀?”   “没有,洪水同志一直是华夏人民的好朋友。”   “看来,安南的同志也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呀,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还是要争取他们,但是国家主权不可废,否则80年后,会有人指着我毛润之骂得呀。”   “我们可以收回南海的主权?”   “原则是这样的,华夏共产党绝不能做民族的罪人,这个议题,我想在下一届中央全会上发起讨论,统一全党思想,不管我们处于多么艰难的境地,都不能拿主权做交易,做炎黄不孝的子孙喏。”   吴明远很高兴,南沙群岛问题有他的历史原因,在国家没有能力顾及的时候,有些政策属于迫不得已,但是现在可谓千载难逢,那些侵占我国岛礁的国家,比如安、印等国都还没有建立,华夏有充份的理由收复收地,而不必担心引来国际纠纷,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主席继续说道:“我们不搞霸权主义,但也绝不会出卖主权,具体问题呀,海南的同志可以先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提请中央讨论,既然有能力,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当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反侵略,任何侵略者都要坚决打击,绝不后退。”   “啪啪啪”   吴明远忍不住鼓起掌,主席摆摆手。   “看来新时代的同志早有此意啊,和平了那么久,还能不能打呀?”   “这个请中央放心,党对军队的领导从无一天松懈,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我们最可靠的力量。”   “嗯,我相信啊,你们在广东外海歼灭了一支日军舰队的消息,已经得到了当地游击队的证实,他们沾你们的光,取得一个不小的胜利,活捉了几十名俘虏,中央已经要求他们不要枪杀,是不是由你们接手啊?”   “太好了,我们想请中央派遣对日俘工作有经验的同志去指导我们的工作?”   “指导谈不上,各取所长,相互学习嘛。”   主席吸了一口烟:“我们几个讨论了一下,对你讲的派代表团回访有一个想法,就不从这里派了,拟以恩来同志为代表,再从各个根据地抽调一批有专长的同志,特别是军工方面,安南问题,也请恩来和你们一起与安南的同志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尽量妥善地解决双方的争端,不到万不得以,我们还是不要兵戎相见,一致对付帝国主义为好哇。”   吴明远很高兴,这个结果再理想不过了,一想到总理会到海南,他恨不得马上把消息发回去。   不是所有人都像吴明远这样高兴,负责卫生工作的李文秀就为自己的所见所得而感到触目惊心。   “李同志不知道啊,在我们红军来到延安之前,整个边区没有一所医院,只有几个较大的市镇有中药店,常常相距几百里远没有一个大夫,更没有西医治疗,37年1月,中央进驻延安时,延安城里只有6、7家诊所,不到10个坐堂中医,在这种情况下,愚昧落后的封建迷信思想在各地盛行,全区130多万百姓,就有2000多个巫神,文盲率高达9成9,老百姓除了求巫拜神,根本就不知道医疗卫生是什么,过去几年的婴儿死亡率达到60%,产妇的难产率居高不下,平均五个难产者就有2个死亡,生产一次如同经历一次鬼门关,一点都没有夸大。”   听着中央卫生处处长傅连璋的话,李文秀遍体生寒,这意味着生下来的孩子有一大半无法成活,简直难以想像,旧社会的画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   农村脏水遍地,人们随意大小便,牛羊等牲畜也是一样,环境卫生十分恶劣,有些地方让人难以踏足,原来自己所估计的困难和实际情况根本就是两码事,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能不能在这里办一所医院?所有的器械和药品都由海南提供,我们从防疫开始,一步步把卫生抓起来。”   “你的想法和何医生不谋而同啊,你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他口中的何医生叫何穆,同行的还有妻子姚冷子,去年8月来到边区,带来了唯一的一部X射线机,他从到达边区伊使就产生了筹备一所医院的想法,为此一直在奔波,经过介绍,两人果然越说越投机,历史上著名的延安中央医院就在他们的规划下一步步成形。 第六十三章延安(十五)   “这就是201井,初日产油6000斤(3吨),现在稳定日产也有4000斤上下,是永坪最大的一口井。”   如果不是身前男子的介绍,山诺根本想不到,石油居然能像水井一样用桶一桶桶往上提。   我们后世经常看到的磕头机,又叫游梁式抽油机是苏联人在33年发明的,妥妥的前沿科技,自然不可能在这里看得到。   “现在我们能生产汽油、煤油、蜡烛、蜡片、擦枪油、凡士林等产品,除了满足边区的需要,大部分都拿去交换急需的物资,粮食、食盐、药品、弹药,什么都能换到,因为全华夏也没有我们这儿能产这么多油。”   延长石油厂厂长陈振夏向他介绍:“截止今年,我们一共开发了10口新井,修复了2口旧井,年产量达到了5000吨,只不过我们的炼油能力还很原始,一年的成品产量只有不到3000吨,如果能得到你们的帮助,那就太好了。”   山诺不忍心告诉这位可敬的厂长,21世纪的延长油田年产原油达到1200万吨,炼制能力也在1000万吨以上,是陕北革命老区第一个跨入世界五百强的企业。   “陈厂长,你放心,我来就是解决问题的,这里的地质条件很好,你们坐在一块宝地上啊。”   不得不说,党中央的眼光或者说是运气逆天一般地好,早在中央苏区也就是瑞金时,领地内就拥有华夏最大的钨砂矿藏,是全球趋之若骛的优秀军工原料,挖出来就是钱,比黄金还要硬通,辗转25000里来到黄土高坡,结果一屁股坐在全国最大的油田上,挖出来的油连美国人都想要,这运气不是逆天是什么?   更加运气的是,海南连一公斤钢铁都炼不出,却拥有相当份量的石油开采和炼化工业,因此,凭借后世的勘探资料,帮助边区扩大延长油田的产能,连一个废弃井都不会打出来,1200万吨的原油产量啊,日本人为了抢夺荷属东印度的石油不惜发动太平洋战争,把美国人拖下水,从而断送了轴心国最后一丝胜利的希望,也不过抢来了区区470万吨的产能而已!   足以让德日法西斯一起疯狂的产能。   资深穿越人士山诺同志马不停蹄地考察了边区的大小工厂、商辅和流通渠道,然后裹着厚厚的被子开始起草报告,以便争取赶在东关机场原跑道还能使用的时候,随着那架运-12F一起送回海南。   负责考察军事的郭鹏中校跟在肖劲光的身后,心里头不住地打鼓,眼前这位,可是海军的缔造人啊。   跟在身边的参谋沈辉好奇地打量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郭同志,你说你是海航参谋长,这个海航是什么意思?”   肖劲光也想听听他的回答。   是在你的倡议下成立的,郭鹏神情古怪地说道:“海航就是海军航空兵的简称,简单来说,我们是空军,归海军管的空军。”   肖劲光“喔”了一声:“那你会开飞机了?”   “对,我会开6种不同的机型,主力机型是歼11BH,一种很棒的重型战机。”   “真好。”   肖劲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们有很多飞机吗?今天那种很大的,一次扔下来好多箱子的,也是管你们管的?”   “我们海航目前有3个航空兵师,每个师2到3个团,一个团24架战机,两个独立的运输机团,也就是你看到的很大的这种,还有一个独立特种团,再加上航空母舰上的舰载机编队,各种飞机超过200架,不过守备的海疆也超过了200万平方公里。”   肖劲光似乎没想到对方会对自己说得这么详细,稍稍消化了一下。   “你们真了不起。”   郭鹏的心里涌上来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您毕生的愿望。   肖劲光带他来到警备一团的驻地东关镇,同行的还有两名警卫员和一名参谋沈辉,后者刚从抗日军政大学毕业,政委钟汉华把他们迎进去。   “还有多少人在?”   “报告司令员,一连奉命参与东关机场建设,二连轮换守备任务,三连正在驻地进行军事训练。”   “劳动、任务、训练三不误啊,贺晋年是不是去机场了?”   “司令员英明,贺团长亲自带着一连去机场劳动了。”   “那就三连吧,我们看看训练去。”   钟汉华与郭鹏打了个招呼,带他们进入训练场,驻地边上的打谷场,只见场地中央插着一排草人,一队队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围着草人,手中拿着一人长的木棍。   “报告,三连正在进行刺杀训练,指导员谢家祥,请首长指示。”   “稍息。”   肖劲光一挥手:“继续训练。”   不多时,训练场上就响起了一阵阵喊杀声。   “一、二、杀!”   郭鹏看得很认真,看得出,战士们的动作还不熟练,这批应该是新兵,入伍不会超过半年,他们不光很少进行实弹训练,就连刺刀都没有装备到每一个人,分解动作已经形成了后世的标准,简单的几招并不花哨,但是很实用,也切合了战士们的身体特征。   “郭同志,是不是该到喜闻乐见的援共情节了?什么56半、八一杠通通拿上来,民工迷彩一人一套、解放胶鞋管够、69式木柄手榴弹只管拿,能拿多少拿多少?”   好吧,这是庸俗的网文,不是肖劲光的台词。   “郭同志,你们的陆军是什么样的?”   “训练手段差不多,体能、枪法、小队战术、文化知识、政治思想,部队鼓励大家学习实用技能,退伍后能更好地参加工作,也可以报考军校,成为专业的军官或者参谋人员,从义务兵变成职业军人。”   “听起来有点像苏联的制度。”   “我们和苏联渊源很深,某些方面的确留下了明显的烙印。”   “那你觉得,我的兵怎么样?”   “好兵,只是缺少一些必要的装备。”   肖劲光点点头:“我们八路军不怕死,抗日打鬼子绝不含糊,可是装备太差了,弹药也不足,打一场伏击战,每个战士只能分到最多五发子弹,为了节省弹药,往往打了三发就不得不发动冲锋,用血肉之躯去迎击敌人的炮火,许多战士就是这样的牺牲的,你们是有能耐的人,我希望能帮忙想想办法,就算价格上贵一点也没关系的。”   郭鹏只是来了解情况的,没办法给出什么承诺,记下所见所闻,写成报告交上去就算完成任务了,只是临走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让肖劲光十分困惑的问题。   “司令员喜欢海军吗?” 第六十四章延安(十六)   “黄海先锋(HUANGHAI PIONEER)”轮停靠在清澜港的一号码头,船上载着重达30000吨的炼钢设备,包括两座容积2520立方米的五段式矮胖型高炉,以及全套连铸板坯—热轧的长流程冶炼生产线。   轮船的船东是天津新里程海运集团天津新海国际船舶管理有限公司,货主则是河北德龙钢铁公司,2018年德龙钢铁有限公司响应国家“一带一路”战略和省政府《关于推进国际产能和装备制造合作的实施意见》,积极拓展国际发展空间。在经过对印尼钢铁市场深入全面的考察后,决定与上海鼎信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印尼经贸合作区青山园区开发有限公司合作,在印尼青山工业园区内投资兴建350万吨钢铁生产一期项目,这批设备就是其中的关键。   轮船本来没有在清澜港停靠的计划,无奈当行驶至附近海面时,船上的二副突发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手术,于是只能向港口管理处请求入港,将病人用直升机送到市人民医院,这一耽搁便误了行程,现在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真事)。   船长卢在壮和大副李东靠在驾驶台外面的栏杆上,无聊地看着港湾里的舶船。   “那不是“远望”轮吗?”   “还真是,上面不会装得“长征五”吧?”   “说不定就是呢,没准等我们回航,能赶上火箭升空就爽了。”   “卢船,好像有人来了。”   卢在壮一看,一艘水警船正朝这里驶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队水警登上自己的轮船。   “X,这叫个什么事?难道有人私带违禁品?要是真的,你老李不可能不知道,别让老子猜中了。”   “卢船,在天津离港的时候就检查过,哪有什么违禁品,不会是哪个水员犯了事吧。”   瞎猜也没用,带队的警察倒是十分客气,循例问了他们的来历和去向,以及船上的货物,早有准备的卢在壮把手中的货单递过去。   “都是出口印尼的钢铁生产线,这是第一期工程,那边催得很急,害得我们过年也得上路......”   “等等,你说你们运的是什么?”   “炼钢生产线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位警察再三询问,又对照货单检查了货物,突然拿出对讲机。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你猜我找到什么了?全套的炼钢生产线啊。”   然后他又问卢在壮:“什么规模?”   卢在壮不明所以地回答:“350万吨。”   “350万吨!”   卢在壮和李东很清晰地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欢呼,让他们有一种肉票上了梁山泊的感觉。   接到消息的徐养浩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了省委办公厅。   “我是徐养浩,请接于书记,于书记吗,我是徐养浩,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们刚刚在文昌的清澜港发现一套出口印尼的350万吨炼钢生产线。”   “确认吗?”   “已经确认,高炉、烧结机、风机、制氧机、混铁炉、转炉、压力管道、连铸热轧设备一应俱全,根据专家的反馈,这批设备性能领先,自动化程度极高,非常适合海南省目前的现状。”   “太好了,要做好船员的安抚工作,向他们说明情况,你亲自去,务必要保证设备安全落地。”   “是,于书记,你放心吧。”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于铮心里松快了许多,老婆不辞而别,突然要跑去延安,儿子离家出走,号称要去当兵,回到家里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就像那些因意外穿越而与亲人分离的人一样,好在每天都要处理无数问题,根本没有时间来适应。   钢铁是工业化中最重要的一环,有了设备、人材,接下来就是选址了,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家,只在大方向上把关,才是科学的执政理念,现代钢铁企业,一般选择通行便利的江河湖海,海南本就四面临海,不存在这个问题,唯一的需要是另一种重要资源。   煤   失去内地的支援,海南自产的煤炭要供应电煤所需已经不够,根本挪不出炼焦的份额,农业、工业每一个窟窿都不是一般地大,如果不是联系上了中央,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撑下来。   负责军事问题的赵宏伟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歼灭了来犯的日军舰队,可南海的复杂局势,一点也没有减轻,3901舰传来了安南人和法国人的冲突,另一个方向上,印尼人居然还有一个可用的基地,即使设施不是那么完备,也足够让人头疼了,至少消息肯定是封锁不住的,未来国际局势会向什么方向发展,只有天知道,而失去了预测能力,会让领导人在做出决策时,更加难以把握,他心里无比庆幸。   还好联系上了党中央。   麻烦事说来就来,负责南沙群岛的霍振东同志还没到任,海警局就在东方市以西的外海拦截了2艘外籍轮船,还都是大家伙。   “拦下来就行了,带到我方港口,货下船,人进港,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了,咱们的港口停泊能力不足,放不下。”   “多大的船就放不下?”   “一艘30万吨级的韩国油轮,一艘全球最大的LNG船,注册地在马绍尔群岛,韩国制造,卡塔尔人的,至少也要10万吨级的码头,东方港不行,最近的洋浦码头也没有能力。”   “不能靠港那就先扔在泊地吧,人都押下来,做为无国籍人士处理。”   南海做为国际能源热点航线,每天都有大量的运输船经过,谁也不敢说一定都能拦截下来,至于那些目标巨大的超级油轮和LNG船(天然气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湖梦想”号油轮的韩国船长金成诛万万没想到,华夏人会动用武力,这一幕让他想到了9年前,在索马里海域,那些光着身子手拿AK的海盗冲上来时,船上的船员曾经经历的噩梦。   可为什么是华夏人,他们不是一向标榜温文尔雅、有理有节的吗?   “我要抗议,我要向外交部门投诉,你们这是赤果果的侵略行为!”   “韩国外交部?你得先把他组建起来。”   同行的卡塔尔液化天然气公司旗下航运公司Nakilat运营船队所属的Q-MAXLNG船“Umm Slal”号就没有他们那么跳了,这艘货物运力高达265978立方米的超级巨轮二话没说就跟在海警船的后面,在他们引导下,驶入位于洋浦湾的深水泊地,这个时候,金成诛等人才发现,这里竟然停了不下20艘与他们类似的巨轮!   什么国家的都有,他还看到了好几艘日籍油轮,华夏人疯了吗? 第六十五章延安(十七)   张怀秋走进人武部大门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一个熟人。   “张叔叔,你来得太好了,他们死活不收我,你给我说说吧。”   “于是,你来这儿干嘛?”   “参军啊。”   张怀秋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来这儿,你爸不知道吧?”   “嗯,这两天没碰上他。”   “那谁敢收你啊。”   陪他前来的海口警备区动员处处长胡继军等人都乐了,开玩笑,省里一把手的公子,谁敢收他当兵啊。   “于是,现在我们没有招兵计划,该怎么办,省里还在讨论,你别着急,先回去吧。”   于是愣住了:“都到这份上了,咱们不打日本鬼子吗?”   “鬼子当然要打,但是怎么打,现在得听中央的,你这年纪,还是读书吧,这个国家目前最需要的是科技人材,当兵打仗,就交给我们好了。”   “张叔叔,你怎么跟我妈一个口气,我都18岁了,国家法定成年人。”   “是是,成年人,现在学校还没开学,上级决定在广大中小学生当中开展“国防教育”,马上就到你们学校,其中包括了军训的内容,你要是不赶紧回去等着,错过了可别找我。”   “能摸枪?”   “当然能,还有实弹投掷呢。”   “太好了,我闪。”   于是跳上一辆山地车,飞快地消失了,几个人摇摇头,他们来到人武部当然不是为了招兵,小组的确没有这个计划,目前恢复工业生产能力、扩大农业产量才是重中之重,作战也会以海军为主。   早就听到消息的区人武部部长文志明将他们迎进去,张怀秋没和他瞎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   “怎么样,统计出了吗?”   “时间太久了,如果上级不提,我们都快给忘了,这是我们连夜清理出来的库存,根据计划,本来应该在今年年内销毁的,如果拿来用,会不会出问题?”   “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急等着用,哪里顾得上。”   张怀秋翻看着打印出来的数据,在军改之前甚至改开以前,人武部的职责可比现在重要的多,那时候全国有多少基干民兵?恐怕国家自己都说不清,由此带来的就是武器、弹药的大量下发,拥有重机不算什么,高射炮、轻装甲车也平平常常,海南的民兵连炮艇都有,敢信?   改开之后,全国转入经济建设,民兵也被正规化的预备役所取代,那些枪械弹药就由人武部封存起来,每年都会定期销毁一些年份太长的,张怀秋没有想到,经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相当的存量,特别是轻装备。   光是56系的,包括56半、56冲、56轻机等在内的封存枪支就多达35000枝!   “这些都是出厂时间短,状态不错的,枪机、枪管都更换过,太旧的不是销毁就是出口了,大都在77年以后出厂,81杠的状态更好,有些甚至是90年代出厂的,省里几个靶场买了一批,反响很不错,瞧瞧最新的这一批,还是咱们预备役师三年前淘汰下来的,保养得相当好,完全可以当新枪用,还能省掉磨合的过程。”   张怀秋不动声色地收起统计表:“可惜弹药有点少。”   “没办法,枪械上油装箱可以长久保管,弹药却存在一个过期的问题,这么多年下来,销毁了不少,特别是67式木柄手榴弹,当年号称一人十个,这几年一箱一箱地炸,都还剩了一千多万枚,每年的销毁任务让战士们苦不堪言,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他的用途,哎,可惜了。”   “行,你从仓库里选几种枪各十支送到军区后勤部,弹药也各选20箱,以供测试。”   “没问题,今天一定办妥。”   “好,那我们走了。”   从头到尾,张怀秋只呆了十分钟,因为这里只是海口警备区下辖的4个人武部之一,而全省一共有12个地方人武部门!   这只是地方上的,在五指山的深处,隐藏在天然或是人工洞穴里的一个个国防仓库,更是储存着海量的军用物资,在当年国际形势最紧张的时候,中央决定大修三线工程的号召下,孤处海外的海南岛就定下了自力更生,依托中部山区进行游击战的方针,没想到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   “152加榴?咱们海南的部队有这种炮?”   “那是66式152MM牵引式加榴炮用的,以前的驻军离开后留下的,得有30多年了吧。”   “那就是说,现在没有合适的发射器,当时怎么没把炮留下呢?”   “瞧您说的,那会儿全军都拿那炮当宝贝,火力不足恐惧症稍有好转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怎么可能把炮留在咱们这儿。”   张怀秋无语,仓库主任又给他一个惊喜。   “152算什么,给你看看这个。”   走到一个军绿色的箱子前,张怀秋看着打开了盖子的箱子很是愣了一会儿。   “这是203?”   “W90的杀伤榴弹,带空爆引信,一发有200斤重。”   言下之意就是又没有发射器,张怀秋无语。   “这两种炮弹有多少库存?”   “152还有3000出头,203少点,不到800吧。”   张怀秋估计自产这两种炮的可能性比较小,就算有也得等好多年了,除非从苏联进口,还得考虑配不配套的问题。   “能改航弹吗?”   “加个触发器、焊个尾翼的事儿,就是威力不足,装药量没法和航弹比。”   敢情里头尽是铁了,张怀秋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封存起来,122以下的弹药就是海南目前能用得着的了,在这里,各类弹药的计量单位是库,第几到第几是122,第几到第几是105,第几到第几是85,第几到第几是76这样子,看着手里已经泛黄的统计簿,张怀秋只记下了最后的总数,不得不说,华夏人长期生活在被包围、被孤立的国际环境中,已经将打洞求生存刻到了骨子里,在一个陆军满打满算万把人的海岛上,居然储存了打一场局部战争的弹药量,这是要上天啊。   海南陆军的家底和重工业差不多,都属于一穷二白那个档次,唯一的正规部队还是个轻型合成旅,那就意味着什么99A啊之类的大杀器是不可能有的,就连退而求其次的96也是没影的事,因此这些弹药的接受者,只能是华夏战场上,正在与日本鬼子浴血奋战的八路军、新四军和党领导的抗日游击队。 第六十六章延安(十八)   延安来了大能人,已经成为边区公开的秘密,那些庞大的会飞的玩艺给了边区人民极大的震撼,因为托日本鬼子的“福”,老百姓是认得飞机的,都晓得那玩艺会下蛋,蛋蛋会爆炸,爆炸会死人、烧屋,这些大飞机也会下蛋蛋,但是不会死人,政府号召百姓出工出力,每天给一斤小米,重活给两斤,对于农闲无事的百姓来说就是意外之喜,要过年了,桌子上能多点吃的也不错。   边区的热闹也传到了延安城,沈辉走在路上,尽是熟悉的老乡。   “沈参谋,进城哩?”   “进城打点酒,李大爷,你这是做啥咧?”   “要过年了,置办点年货。”   一路走来,连街面上也比平日里热闹,他走进平日相熟的铺子,用边区票买了两坛子西安城过来的老西凤,与老板说笑了几句,又去了对面的一个面馆,点了碗臊子面,慢悠悠地吃完,提着酒在城里逛了大半天才搭上一辆老乡的马车往驻地赶。   等他离开后,几个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从街头巷尾走出来,在一棵老槐树下聚到一起,刚到延安三天的林千军赫然在列。   “林同志,沈参谋真有问题?”   边区保卫处处长周兴不太相信:“他来延安的时候,是我亲自做的政审,经历由当地的地下党严格验证过,没有发现问题。”   林千军不动声色地说道:“他是不是跟着学校的教授来的访问延安,自己主动要求留下?在抗大表现良好,康生同志点明表扬,说他是国统区青年典型,能打一手好篮球,在延安小有名气?”   “林同志知道得不少啊。”   “所以,你得相信我,其实我知道得更多,但是不能空口白话,得有实据,等着吧,就算他不敢动,也一定会有人找他接头。”   “那个杂货铺?”   “那里不是,太招摇了。”   周兴半信半疑,这位据说是反谍科长的林同志深得领导信任,说是双方加强交流,结果一来就给他们指出了一批潜伏特务,既有日本方面的,也有果府方面的,查获电台三部,组织成员20多人,经过审讯,没有一人出错,这样一来,他的话就更有份量了,饶是如此,当目标指向留守兵团参谋沈辉时,周兴还是不敢相信,盯了两天,发现这个人行为举止很规律,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光是他,保卫处参与行动的同志也疑惑了,可是林同志反对把人直接拿下,坚持要拿到证据,他们也只能听从。   随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伪顽等反动势力向边区和各大根据地的渗透愈加猖獗,甚至发生了暗杀朱老总的恶性事件,   朱总司令在129师巡视工作时,潜伏的日本特务在茶水中下毒,总司令匆匆外出,没有来得及喝茶,这杯茶水毒死了他的参谋;129师王宏坤旅长一次指挥作战,潜入旅部的汉奸即乘机在其身后打冷枪(新华日报民国29年5月7日二版);女特务梅芳刺杀彭总未遂;还有潞城常建邦特务案 ;桐峪郝成林特务案;太谷县“州八道新民总会”大特务案;麻田刘三柱特务案;潞城常建邦特务案;辽县刘执中、杜桂堂特务集团案;襄垣王懋富特务案...。   这些事情有些已经发生了,有些尚未发生,但无一不说明当时反特形式的严峻,这种情况下,中央决定在各大根据地建立锄奸科,专门对付特务行动,延安也不例外,林千军的建议只是让这一决定提前了几个月而已。   但是,他并不想搞得人心惶惶,沈辉是国统区来的知识青年,这样的青年在延安还有很多,如果查无实据就抓捕,会不会人人自危?不是没有先例的,因此,在办案过程中,林千军向周兴他们灌输的,就是一个合法性的问题。   特务没什么了不起,没有穿越者,延安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唯有他们的目标人物是个例外。   无独有偶,冀中军区也在进行反特锄奸行动,同样把目标放到了一批从北平、天津来的学生身上。   “司令员,中央这是什么意思?”   冀中军区保卫部部长翟骏、锄奸部部长罗文坊全都看着司令员吕正操。   “中央来电,要求我们把军区技研所的所有人员,完好无缺地送到延安,特别强调一个都不能少。”   吕正操也有些不解,因为这件所谓的“特务案”源自于一封来自沦陷区的信件,收件人是军区供给部部长熊大正,来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案发到现在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中央是怎么知道的,还点名要把此人送到延安。   “特务不抓了?”   “中央有中央的考虑,主席亲自发来的电报,也许是想亲自审理吧,把人移交给警卫团,由他们护送前往延安,这是命令。”   吕正操没有给他们申辩的机会,无论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特务,有多少特务,送到延安也算是一种清除,没必要非得自己来,内心里,他并不相信这些学生有什么问题,相反,在他们加入之后,帮助军区研制了多种武器、弹药,极大地缓解了装备不足的困难,真要是全放走,还有些舍不得,然而从中央措辞如此严厉的电文中,他也感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恐怕这回的行动有些过火了。   至于中央是如何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太行、太岳、晋察冀、晋冀鲁豫、冀绥等根据地,一批批对抗战做出过贡献的来自国统区的知识青年被护送出境,越过重重封锁线,在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向着延安而行。 第六十七章延安(十九)   整个海南辖区,最后一批得到消息的要属那些矗立在大海深处的钻井平台了。   “那是“蓝鲸一号”吗?”   “对,那就是“蓝鲸一号”。”   通勤直升机上,海军南海舰队榆林基地司令员邓啸林少将、三沙市市长言政和中海油南海分公司经理石新睿一齐往下看,不远处的大海上,耸立着一座小山似的钢铁高台,在阳光下闪着大工业的光茫。   石新睿不像他们是第一次看到,但每次都有不同的感悟,特别是当下。   “年初,中海油总公司和中集来福士的子公司BlueWhale Offshore签署了两年半的租赁协议,到2021年巨型超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蓝鲸一号”都将由我公司负责运营,你们看到的这块油气田是去年年初的勘探成果,预计可采石油7.7亿桶,目前的日采量是15万桶,平台最大储存量188万桶,满负荷运行下自持力可达20天。”   他的眼中充满了自豪,甚至是狂热:“该平台采用FrigstadD90基础设计,由中集来福士完成全部的详细设计、施工设计、建造和调试,配备DP3动力定位系统,入级挪威船级社。平台长117米,宽92.7米,高118米,最大作业水深3658米,最大钻井深度15240米,与传统单钻塔平台相比,“蓝鲸1号”配置了高效的液压双钻塔和全球领先的西门子闭环动力系统,可提升30%作业效率,节省10%的燃料消耗,它是目前全球作业水深、钻井深度最深的半潜式钻井平台,适用于全球任何一片海域的深海作业。”   “代表了当今世界海洋钻井平台设计建造的最高水平!”   言政纠正了一句:“不,是未来80年世界海洋钻井平台设计建造的最高水平。”   邓啸林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仅仅是这片海域,中石化、中石油、中海油三巨头拥有的钻井平台就有“蓝鲸一号”、“勘探七号”、“勘探三号”、“勘探二号”、“南海四号”、“南海七号”、“南海九号”、“海洋石油981”、“海洋石油982”、“海洋石油941”、“海洋石油943”、“海洋石油944”等40多座,整个南海海域,一共分布着上百座这样的平台,他们位置散乱,在失去了卫星定位的情况下,要一一找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他们会动。   如果是和平环境下,就是开到日本海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不起打打嘴仗,可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举目皆敌的情况下,这些目标明显的海上平台最多只能对付小股海盗,一艘二战时期的驱逐舰就能让他们毁灭,这样的武力,日本人有、美国人有、法国人有、英国人有、就连荷兰这个后世已经排不上名的小列强。   也有。   如果把宝贵的不可再生的海军全数投入到保护这些平台的任务中,那将大大削弱海南的军事实力,但不这样做,就算把平台都撤回到港口生锈,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升机停在“蓝鲸一号”的甲板上,项目经理易超群带着手下的各部门负责人已经等在了那里,海上作业四周都是茫茫大海,呆久了极易产生孤独感,通讯不便更是如此,失去卫星通讯让他们心慌意乱,眼下看到公司高层、地方政府首脑再加军方重量级人物一齐到来,心里隐隐知道发生了大事,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穿越这种极不靠谱的事情。   “我们的家都没了?”   平台上的人员来自五湖四海,本地人不超过三分之一,除了岸上轮休的,在这里值班的有一个算一个,基本上都失去了家人,看着平台上挂满了红色的喜庆条幅、华夏节和各种吉祥物,石新睿很不忍心。   “应该是这样,这些天,我们与延安建立了联系,将来主席可能会到你们的平台上来考察,多想想以后吧。”   “我不相信!”   一个年轻的部门经理看到他们带来的视频大吼出声,更多的人脸上充满了震惊、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易超群低声说道。   “小黄新婚才半个月,蜜月都没去度。”   石新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黄,我很理解你的感受......”   “不,你不理解,我老婆等了我七年,好不容易才结婚了,本来没有我的任务,是公司给了三倍工资加高额奖金我才动心的,你不知道,为了结这个婚,我家欠了30多万,好不容易凑齐了首付她家人才松口,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爸妈怎么办,小雨怎么办,怎么办?”   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大龄青年哭得像个孩子,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邓啸林和平台保安部的徐经理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唉,怎么会有这种事。”   “徐经理是本地人?”   “广西人,不过家安在了这边,老婆孩子都在三亚,否则我可能会从这里跳下去。”   邓啸林不知道说什么,别说这里了,岛上刚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出现了不小的骚乱,还好政府早有准备,军警部门一齐出动,总算把事情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一些过激份子现在还关在拘留所里呢。   “你手下有多少人枪?”   “18个,分三班,全是退伍军人,2支格洛克,4支AR-15,子弹1000多发,都有证,在海警、公安部门备过案。”   “别紧张,我不是来查证的,平台上有防空和反舰武器吗?”   老徐吓了一跳:“邓司令员,你说真的?”   那就是没有了,邓啸林又问道:“平台的直升机可以加装反潜装置吧。”   “平台驻军一个排有问题吗?”   “小型对空对海搜索雷达能安装吧。”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老徐彻底傻眼了,这是要打仗啊。   海南需要石油,所以这些平台不能停产,不光不能停产,还要担负起更大的责任,相当于可以移动的岛礁,除了飞机跑道,直升机平台、生产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甚至连温室大棚都有,完全是个小城市。   更关键的是,平台上还有一定的炼化能力,不光解决了自身的用电,还能输出!   换句话说,这就是个海上移动电站啊。   “可燃冰知道吧,目前只有我们实现了工业化采集,用来发电连储存都省了,“蓝鲸1号”拥有27354台设备,40000多根管路,50000多个MCC报验点,电缆拉放长度120万米,你就是拉到美国西海岸都没问题,当然了,变电站是不可少的。”   易超群说这话的时候,一艘海军的053H护卫舰缓缓靠近,除了送来一个排的海军战士,还将情绪不稳定的工作人员接走,从现在开始,这座平台已经成为了军用资产。 第六十八章延安(二十)   “Shit!”   BP Amoco(英国石油公司)负责大马项目的经理约翰.布朗忍不住大爆粗口,哪还有一点大英帝国的绅士范儿?   让他如此失态的原因很简单,半个钟头前,一只华夏海军的舰艇编队突然闯入大马位于所谓“九段线”内的作业区,要求登上平台检查,谁给了他们藐视大英帝国的胆量?   “给唐宁街打电话,告诉首相,华夏人的无礼行为。”   “对不起,头儿,三天前我们就和岸上失去了联系,你是知道的。”   手下的话让他更是恼怒不已:“难道不是该死的设备故障?三天都没有修好?”   “我的人检查了十遍,很遗憾,没有发现任何故障。”   “蠢货,那就打给吉隆坡,我们的大使馆,也不行?”   “头儿,我们的直升机自从飞走后再也没飞回来,原本应该昨天就到的穿梭油轮也没到,厨房提醒我,培根要用光了,再不送来,他只能用难吃的海鱼沙拉来应付。”   “天哪,要是天天吃那种比狗X还难吃的食物,我宁可跳下去。”   “我也是,可是现在不是难吃的食物问题,华夏人看起来不耐烦了,我们怎么应付?”   布朗的唾沫星子喷到了他的脸上:“去告诉那些该死的华夏人,这里是大英帝国的财产,他们无权搜查。”   054A型护卫舰“三亚”号(舷号574)的舰桥上,驱9支副支队长邱耀平上校神色严峻地看着高高的钻井平台上,那一面飘扬着的米字旗。   “邱支,他们不答应。”   “开炮,对空,一发。”   邱耀平的话异常简洁,“三亚”号的主炮塔快速转动,PJ26型单管76MM舰炮高高扬起。   “砰!”   一发曳光高爆弹从钻井平台的上方飞过去,留下一条明显的红色轨迹。   “Oh,My God!”   “华夏人开炮了!”   “他们来真的。”   平台上一下子乱起来,约翰.布朗胖乎乎的脑袋上冷汗迭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海盗冒充的华夏海军?   “头儿,咱们只有几把长枪,怎么办?”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办?”   束手就擒不甘心,对抗又不是对手,他深刻地感觉到了200年前,我大清在虎门面对坚船利炮的东印度公司时那种窘迫,就在这时,不怎么标准的华夏式英语又一次响起。   “这里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你们已经侵入了我国主权领海,并非法开采我国资源,证据确凿,我方将按犯罪嫌疑人给予公平公正的处理,请不要试图反抗,再说一遍,三分钟后仍然拒绝,我方将采取强制措施,华夏海军友情提示,海域千万里,生命只一条,闯到别人家,亲人两行泪。”   看着手下可怜巴巴的企盼眼光,他无比丧气地一摆手。   “检查吧,让他们来吧,我倒要看看,最后怎么收场?”   英国人屈服了,邱耀平挥挥手,一队战士登上塔架,控制了整个平台,把上面的英国管理人员、技术工程师和大马石油工人通通集中起来,押上船队里的货船,至于平台嘛,暂时关闭了。   截止2019年,在南海钻井采油的有200多家公司,海上钻井平台超1000座,以马来西亚为例,该国在南海钻井百口,南海丰富的石油产出,让马国内95号汽油价格至今都不超过4元,现今,菲律宾,越南和马来西亚等国都有在南海钻井采油,年开采总量可达5000万吨有余。值得一提的是,南海石油开采,竟能占越南国内生产总值的30%。   有了主席的指示,南海舰队、海警局等部门联手出击,分成多个小队迅速控制这些钻井平台,在强大的武力威慑下,基本上没有发生武力对抗的行为,首先受到打击的就是马国的油井,而这只是开始。   华夏人异常强硬的行为首先引起了菲律宾的反应,当然是1939年的菲律宾。   美国驻菲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先生就接到了来自于菲律宾自治政府的告警。   “麦克阿瑟先生,请不要这么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那些该死的低等的黄种人在挑战合众国的底线!”   菲律宾政府军事顾问、美国退役将军道格拉斯.麦克阿瑟怒不可遏,手里的著名的玉米烟斗在空中划出一个又一个弧线,恰到好处地配合他的表情。   “那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出动舰队,我们的亚洲舰队难道是摆设?”   “很遗憾,上将(指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回国了,我无权调动它。”   “那就让白宫授权,难道,华盛顿非得等到华夏人打到马尼拉才作出反应吗?”   高级专员没有吱声,因为他看到,上将和一个西装老头走进来。   “麦克,老远就听到你的咆哮,真是别致的欢迎仪式啊。”   “哈里,天哪,你怎么来了。”   他上前与霍普金斯来了一个美国式的拥抱,然后朝上将一点头。   “抱歉,上将先生。”   “我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华夏人动手了?”   “是的,他们驱逐了我们的海岸巡逻队,号称那是他们的领海。”   两个哈里交换了一个眼神,霍普金斯耸耸肩膀:“看来我来得不算晚,谁能帮我带个口信,就说美国总统的全权特使请求访问那个什么,该怎么称呼?”   “华夏人民共和国。”   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卡尔.托马斯站起身,他一眼就认出了老头,霍普金斯向他走过来。   “好吧华夏人民共和国,我们的新朋友,可以帮我带个口信吗?”   “如您所愿,特使先生。”   不明所以的麦克阿瑟选择了离开,上车之后,突然对自己的助理说道。   “艾克,我要你走一趟,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   “好的,先生。”   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中校什么也没问。 第六十九章延安(完)   延安,杨家岭,主席的居所。   “战略方向,这是个大问题啊。”   这几天,主席一直在研究世界局势,既有当下的,也有过去80年发生过的历史,哪怕对于自己曾经的判断,也提出过反思和质疑,代表团带来的资料是有选择性的,一些很深刻的事件只限为数不多的人了解,人选当然由主席来决定。   换而言之,主席知道发生的一切。   有一阵,吴明远很担心,但是接下来发现,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主席的思维依然敏锐,而且直指要害。   “截止1938年底,日军一共编成了34个师团,其中本土一个:近卫师团;朝鲜一个:第19师团;东北地区8个师团;华北12个师团,另有4个混成旅团;华中10个师团;华南2个师团,国内正在编成中的5个师团,预计最快到4月份就会布署到位,按照平均一个师团2.3万人计算,一共是83万人。”   此时汪精卫刚刚出逃,还没有来得及建立伪政权,因此,沦陷区的大规模投降潮和伪军都未出现,前期在正面战场的大规模决战中损失惨重的果军急需时间修养生息,双方进入一个短暂的相持期,要等到4月分新编成的部队到位才会发动下一步进攻(南昌战役)。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2个月的空窗期。   郭鹏继续分析:“根据资料,到1940年初,华北日军将会达到15个师团外加11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庞大兵力,届时根据地将会受到极大的压力,“囚笼政策”“三光政策”一一加诸到根据地的老百姓头上,成为抗战时期损失最大的一个阶段,而这一时期,我党敌后武装由于扩军速度过快,新兵比例上升,武器弹药不足,造成了战斗力的极大下降,是形势陷于不利的主要原因。”   “这个问题我们也有察觉,但是下面的情况复杂,在局面占优的情况下,发展过快是客观存在的,如果中央以文件的方式横加指责,我认为不妥,会极大地挫伤基层同志们的斗志,对抗日宣传也是不利的。”   今天在场的只有主席、军委副主席王稼祥和军委委员张浩,张浩说完之后,主席并没有直入话题,而是先关心了他的身体。   “我听说李医生一直在为边区的人民卫生情况出谋划策,还给许多同志检查了身体,张浩的这个病有没有办法治愈啊?”   吴明远回答:“李医生说,张浩同志、徐海东同志还有其他一些重大伤病的同志都可以治愈,希望能安排一下,送到海南去,边区目前的条件还有些差距。”   “那就麻烦安排一下,边区条件是差了点,好多同志只能远道去苏联治病,现在你们来了,我们有了更好的选择,就这么办吧。”   主席制止了张浩的坚持,直接拍扳,然后又转移了话题。   “方才你们讨论的好啊,目前我党的敌后抗日进入了新形式,充分发挥我们的特点,到广大敌人照顾不到的乡村、农村和山沟沟里去,打击敌人保存自己,用游击战对付华北的鬼子,这个决定是对的,是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当然,我们付出了代价,现在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呀。”   主席点点地图:“你们看,海南和延安,和华北相隔太远了,空投一次只能解决部分问题,劳民伤财不划算,这样的仗打不得,我们还是要立足自身哪。”   郭鹏高兴地说道:“主席说得太好了,海南的长处在于海军,来延安之前,我们讨论过对付日本人的办法,那就是打击他的海上交通线,让他抢得到运不回,让陷在国内战场的这80多万鬼子没有子弹、炮弹的补充,让他们再也打不出猛烈的火力,就像套索一样越绞越紧,最后一点一点地窒息而死。”   “这个办法好啊,不过我听说日本鬼子的海军很强大,你们有没有把握啊。”   “有,我们有绝对把握消灭联合舰队。”   “那就消灭它!”   主席用力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的步子还可以再迈得大一些。”   “主席的意思是?”   “这里。”   主席点在陆地的一块突出部分,正是我国的山东半岛。   “目前这里的日军相对空虚,只占据了济南、青岛等几个大城市,就连一部分海岸线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你们看是不是一个突破口?”   “太好了。”郭鹏拍了一下大腿:“历史上我党在山东的基础就很好,现在完全可以提前实现,利用我方掌握的海岸线实施大规模补给,我们的舰队还可以在近海为部队提供火力支援,争取打出几个瞩目的胜利,壮大我党的抗日声威,打破果府诬蔑的“游而不击”谣言。”   “嗯,是个好主意。”   王稼祥表示赞同:“这么大的战略调整,是不是请老总回来主持为好?”   “我们的稼祥同志啊,也罢,就发电报请朱老总回来坐镇好了,省得阎老西净想些美事,雇人作工又不给工钱,抠得狠哪。”   主席从善如流:“原本我们是想只以一部分兵力进入山东发展,现在看来步子还是要再大一点,可以考虑从各个根据地各抽调一部分兵力组成“山东兵团”,到梁山泊去当好汉喽!”   众人哈哈大笑。 第七十章世界第一流的大学   三亚亚龙湾,华夏第二核潜艇基地。   经过多年的大力建设,已经成为一个具有相当保障能力的重要基地,结束海试的420新型核动力攻击型潜艇就停靠在基地的主泊位上。   查英杰从基地指挥部赶来的时候,一群人正在艇身围売爬上爬下。   “院士呢?”   “老师在里面。”   查英杰从围壳爬下去,一眼就看到了冯光明的身影。   “系统还要调整,几个子系统分别过一遍,要充份考虑到冗余量,去个人到动力舱看看,我总感觉,转声不太对。”   “冯院士。”   冯光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事?”   “您在这里呆得太久了,上去吧。”   “国家任务如此紧张,哪有时间上......”   冯光明猛然意识到,国家任务已经没了,周围的人也停了下来,艇里安静得只剩了试运行的轮机声。   “继续干活。”   他扔下一句,跟着查英杰爬上围壳。   “冯院士。”   “既然什么都没了,也不要再喊我什么“院士”,有什么事直说吧。”   “不是什么都没了,我们还有侵略者要赶走,还有一个国家要建设,我们未来的敌人,和80年后没有什么两样,这你都知道的,我明白,家没了,那我们只能更加忘我地工作,你也不能这么不要命吧。”   “我没有不要命,休息过了,他们都知道。”   “我也知道,420艇是你的心血,你想让他更完美,可现实不允许我们这么做了,未来所有的改进,都失去了配套厂家的支持,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保障能力,核潜艇还有航母,还有那么多的水面舰艇,你的位置不能只在这里。”   冯光明抬起头:“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我当然知道,海南的工业几近空白,可正因为如此,才要你出来主持,党中央、毛主席需要南海舰队,我们的祖国需要南海舰队。”   “毛主席......”   冯光明喃喃地念着,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你能给我什么支持?”   “我们所有的一切。”   查英杰毫不犹豫地说道,冯光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他。   “这是......”查英杰看了一下,眼中一亮:“看来我白担心了,你老冯早就想到了啊,行,都按你说的办。”   在冯光明院士的主持下,集中了全军现有技术人员、随军保障工程师在内的所有人材,以各个基地的修理厂、保养车间为基础,从基础材料研究开始,与海南大学这所省内唯一的“211”部属重点高等院校合作,开始了艰难的填空工作。   海南大学的主校区坐落于海口市海甸岛上,加上城西和儋州三个校区一共占地面积5160多亩,下设31个学院(部),97个本科专业;6个博士后科研流动站,10个一级学科博士点、32个一级学科硕士点、17个专业硕士学位点;教职工3765余人,专任教师2073人;全日制在校学生38000余人,其中本科生33000余人,硕士研究生4300余人,博士研究生300余人,国际学生400余人。   “静一静,开会了,现在请校长讲话。”   大礼堂里人头攒动,在校的教职工无不翘首以盼,全都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校、院各级领导。   “同志们,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我们回到了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有梦想的人可以大展拳脚,走上人生巅峰,这是好事。”   “原来校长也喜欢看穿越小说啊。”   “哈哈”   大礼堂里哄笑声一片,校长刘墨涵等了几分钟,拍拍麦克风。   “好事说完了,还有坏事,我们将经历真正的战争,会有流血牺牲,生离死别,家破人亡,还有人笑得出来吗?”   “有解放军保护我们,鬼子打不进来。”   台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刘墨涵不以为意地说道:“对,解放军能保护我们,可现在他们失去了后勤补给,弹药打一发少一发,打完了怎么办?这就是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开会的目地。”   “同志们,以前有个词叫做“一穷二白”,年青的同志可能不好理解,现在的海南,就是一穷二白,还没有解放的祖国大陆,就是一穷二白,我们要在一穷二白的土地上,建设起一个美好的家园,80年后,与存在电脑里的视频比较一下,是更好还是更差,结果就在你们的手上,不要以为你们拥有超过时代的知识就能怎么样怎么样,如果见识了祖国的现状,你们有没有决心扎根基层,在无比困难条件下从零开始的决心?我个人表示怀疑,不是看不起诸位,而是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   校长的话让礼堂沉默了,只听从音箱里慢悠悠的传出一句话。   “眼高手低之辈。”   全场哗然。   “校长,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地图炮啊。”   “我赵昊不服!”   ......   刘墨涵指着台下说道:“好,赵昊,由你带队去陕北农村搞调研,帮助边区实现粮食高产,正符合你的专业,没问题吧。”   “凭什么是我啊,我上有八十岁......”   “你看,我没说错吧,说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键盘侠指的就是你们,看来我还高看了。”   “在学校一样搞科研。”有人不服气。   “嗯,在学校一样搞,还可以上网大放厥词,嘴炮强国是吧。”   刘墨涵毫不客气地说道:“不想去的不勉强,今天不是什么动员会,只是让大家认清楚现实。”   “海大的学生来源大家都知道,78%来自于省外,现在是寒假,除了过年不回家的外省学子,只有2成多一点的本省学子可能还存在,这个可能性是扣除了外出旅游的因素,因此,在来年开学之后,报道的学生会空出一大半,有些班级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的教学计划全部要调整,各班班主任下会之后就去通知,看看还能联系到多少人,根据省委的指示,我校现在由中央直接领导,不久的将来,要承担起全国唯一重点高校的职责,目标是全世界最好的!”   “啪啪啪”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刘墨涵站起身,走之前扔出最后一句话。   “其实,我真得喜欢看穿越小说。” 第七十一章春苗计划(上)   整合资源,是海南省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高等教育、科研力量是重中之重,因为未来所有的工业建设,都建立在科技进步的基础上,用空出来的外省名额,接纳来自于国内的知识青年,帮助他们完成知识结构的转化,提高技术水平,特别是那些在历史上留下过名字的学问大家,有很多现在还处于学生阶段,为此,一个新的计划悄然成形。   “春苗?”   “对,春天里刚插下去的秧苗,要精心呵护才能成长,施肥、浇水、除虫,你们要做的,就是扫除一切障碍,建立一个可靠的通道。”   全国各地的地下党被纷纷发动起来,无论是沦陷区还是国统区,最先接到命令是与苏联交界的新疆。   抗战以来,作为与苏联有通商口岸的西北重镇,一条名为“西北孔道”的陆上交通线在西北各族百姓的全力支持下很快建成,一车车苏援从这道公路上送往兰州、西安再分解到全国各地,支持着抗战大局。   迪化,新疆的首府,就成为了物资集散和转运中心,应当地军阀盛世才的要求,我党派驻了相当多的党员帮助他改善经济,加强社会管理,兴办学校等举措,至少在表面上,还维持着友善的局面。   1939年2月13日,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驻迪化的我党组织在八路军驻疆办事处举行了一次特殊的会议。   “同志们,接到中央指示,驻疆代表将由康生同志接任,目前在这里的工作人员,绝大部分都将撤离,另行安排工作。”   驻疆代表陈潭秋(实际上这个时期的代表还是邓发,不想写他,提前几个月让陈上任好了,就当是穿越的蝴蝶效应吧)向与会人员宣布命令,新疆学院教育长林基路、财政厅代厅长周彬(毛泽民)、航空队飞行教官常乾坤等我党骨干赫然在座。   “全部走?出什么事了?”   这一时期双方的合作还是不错的,这样的命令让人有些不解也是正常。   “正常调换,你们几个负责人心里有数,先不要扩散,也不是一次性走掉,分批来,航空队的党员先走吧,就以抗战需要的名义,盛对我们插手航空队早有怨言,这样做,算是给他一个台阶吧,应该很快能成行,这件事由常乾坤同志负责。”   “嗯,我明白了。”常乾坤答道。   “那新疆学院这边?那些进步学生和心向我党的教职员工怎么办,杜先生未必肯走。”   林基路不无担忧地说道,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怀疑,现在简直是明示了,盛这个人不可靠。   “盛对杜先生发表的抗日言论很不满,这个人城府很深,对于他既要团结又要斗争,这样吧,你想办法,说服杜先生去延安考察,到时候,让中央的领导来劝说更好一些,至于不愿意离开的教职员工,不做硬性规定。”   “好,我去说。”林基路答应下来。   “周彬同志,你那边呢,政府这一块儿,咱们的同志不少,有没有把握安全带出来?”   政府部门不比学院,盛世才抓得很紧,周彬沉思了一会儿。   “正好有一批外国党的同志从咱们这里过,可以用护送的名义抽调人手,盛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呢。”   “那就好,不过,你自己呢?”   “我晚一点吧,不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会议就先开到这里,各部门负责人下去后抓紧时间落实,老常,注意方式方法。”   常乾坤“嗯”了一声,抓起帽子起身离开,陈谭秋却暗地里拉了周彬一把。   “老周,等一下。”   “怎么了?”   “你估计要早走,第一批,主席亲自下的命令。”   周彬一愣,陈谭秋特意点出主席,事情显然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因为这根本不是主席的作风,自己的亲人,一向都是冲锋在前、撤退没门的。   见他有些迟疑,陈谭秋拍拍他的肩膀:“别多想,你身体有病,需要好医生,印度援华医疗队的医生到延安了,中央希望你能有好身体,更好地承担起革命工作。”   “我服从组织决定。”   周彬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也没再多说什么,一切到了延安就都会知道。   陈谭秋的理由是真实的,印度援华医疗队的五位大夫在前一日也就是2月12日抵达了陕甘宁边区政府首府延安。   “这么多人?他们在做什么。”   柯棣华看到延安军民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十分诧异,因为在出国前,就有人提醒过华夏很贫穷、很落后,到了这里,又有人提醒他们,陕北比别的地方更为艰苦,可是他分明看到了大型施工机械呀。   随行的翻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正想找人问问,戴着黄色施工帽的刘清明挟着一卷图纸走过来。   “老外?”   “这是印度来的国际友人,为了支持我们的抗日事业,千里迢迢来到边区。”翻译对他有些不满。   “失敬失敬。”   刘清明的历史不太好,但也知道有这么回事,换成了英语对他说道。   “欢迎来到边区,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工地,我们打算扩建跑道。”   带队的爱德华很吃惊,随便碰到一个人,居然也会讲流利的英文。   “这么多的机械,也是国际援助的吗?运过来不容易吧。”柯棣华很好奇,这一路上他们见识了华夏偏远地区的交通状况,自然知道其中的不易。   “是很困难,为此我们出动了这么多人。”   “群众的力量。”   “群众的力量。”   刘清明很认同。   在组织力方面,没有哪一个国家比华夏做得更出色,即使只实行了“减租减息”,还没有上土改这个大杀器,边区人民依然衷心拥护边区政府,原因很简单,相比其他地区果府的吃相,这里不要好太多。   于是在到来的第一天,五位印度大夫就感受到了截然不同的社会氛围,一方面是很贫穷落后的乡村,大部分百姓还住在山洞里,另一方面,这里的医生正在谋划一座现代化的大型医院! 第七十二章春苗计划(下)   “延安?”   北平城钱粮胡同的一幢四合院里,清华大学教授邓以蛰躺在炕上,手边的木凳上放着一碗熬好的中药,使得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浓浓的药香,一个车夫打扮的男子坐在他身边,放低声音说道。   “对,延安,先生如果有意,我们有妥善的办法,可以送先生一家过去。”   “可我这个身体?”   “不就是个肺病吗,只要先生有意,这都不是问题。”   邓以蛰还是有些犹豫,北平沦陷前,北大、清华等各大高校都先期搬走了,目前在昆明成立了西南联大,以前的同僚多次来信请他过去执教,都是因为这个病未能成行,连累一家老小也跟着成为了亡国奴,离开北平固然欣喜,可是去延安?自己是个教美学的,人家会要吗?有没有用武之地。   来者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继续劝说:“先生放心,过去只是为了瞧病,若是不愿意留下,我党的政策是来去自由,绝不强留。”   没等他答话,一个年青人冲进来,激动地说道:“爹,咱们去吧,我都失学一年多了,我想上学。”   “这是犬子稼先,让先生见笑了。”   来者饶有兴趣了看了年青人一眼:“令郎求学心切,这也是个好机会啊。”   “贵方的好意我们知道了,且容我们家人商量一下,好么?”   “那是自然,有什么决定,两天之内我都会在胡同口拉洋包车,告辞了。”   来人走后,邓稼先又央求了一遍,邓以蛰摸着他的头说道。   “你想师从的几位先生都在昆明,若是去了延安,我怕此生再与学识无缘,这样你也肯么?”   邓稼先略有些挣扎,不过想到如今在家一无事事,又坚定了几分。   “我想去,我的很多同学都向往延安,那里一定有吸引我们的地方。”   邓以蛰没有再说什么,他对华夏党并没有偏见,相反,做为陈独秀的同乡和鲁迅先生的好友,他对主义有过很深的研究,这或许真得是个机会,突然对于延安,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份期待。   昆明巡律街9号一所名为“止园”的宅院,1939年2月迎来了一对同为建筑师的客人。   梁思成和林徽因   从北平一路颠沛流离辗转了大半个华夏来到这里,本就体质虚弱的林徽因感染上了严重的肺病,梁思成也病了大半年,疾病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金钱的匮乏,为了帮助他们,西南联大校委会决定聘请夫妻二人为学校设计新校舍,梁思成也接受了学校的聘任担当讲师,靠着他的收入,勉强支撑一家的生活。   2月13日,好友周培源携夫人王蒂澄造访,得到了梁家的热烈欢迎。   周培源的长女如枚和梁思成的长子从诫年龄相仿,早就玩到一块儿去了,主客四人围坐在沙发上,王蒂澄一边欣赏厅里淡雅的布置,一边和林徽因聊天。   “徽因,你的病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没有以前那么闷了,我和思成商量,打算退这个房子,到乡下去自建居舍,图纸都画好了。”   王蒂澄没有劝阻,她知道这是无奈的选择,由于大量人员的涌入,昆明城区的物价飞涨,这里地段不错,租金自然不便宜。   “乡下风景如画,空气清新,于你的病是极好的,不过你想过没有,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林徽因不解地看着她,王蒂澄指指丈夫:“还是他来说吧。”   “培源老弟今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哪,有事不妨直言。”   梁思成注意到,好友的神色有些怪异。   “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培源组织了一下语言:“学校接到了邀请,请一些教授去做学术交流,我是其中一个,物理系的叶企孙、王淦昌、吴有训、钱伟长、赵九章等人皆在此列,建筑系就有你梁兄,他们还特意附上了一份设计合同,指定要由林先生来完成。”   林先生指的自然就是林徽因了,这么称呼而不是梁夫人,更显出对方的尊重,林徽因生出了兴趣。   “什么样的设计?”   “中式园林式建筑,如果先生有意,可以实地查看后再决定签不签,对方给出的报酬不菲,不过答应与否,全在足下。”   梁思成微笑着说道:“什么来头?一次邀请这么多教授,建筑系倒也罢了,你们物理系岂不是要停课?”   “自然是有兴趣的才去了。”   周培源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对方是一所来自于海外的院校。   “海南大学?”   “没听说过啊,难道像集美大学一样,是华侨出资办的?”   夫妻俩毫无头绪,周培源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过前来接洽的人具有某种进步色彩,又和校长梅贻琦有交情,事情就变成了自己决定是否参与。   “你呢?有意去否。”   周培源看了夫人一眼:“蒂澄与嫂夫人一样患有严重的肺部感染,对方答应给予救治,我想梁兄也不妨考虑一下,这是个好机会呀。”   梁思成心动了,无论是高薪还是设计合同都不足以打动他,但妻子的病,实在让他揪心,昆明已经没有办法了,出国又不现实,或许当真可以试一试呢。   涓涓细流汇入大海,就在地下党全国到处搜寻特定人材的同时,位于日本本土的海军军令部终于收到了来自广州的电报。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中将(海兵34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逼着报务员发电去询问,对方是不是发错了,结果重新发回来的电报附上了陆军华南派遣军的证辞,才打消了他的疑虑。   这也难怪,第五舰队虽然没有一艘战列舰,但好歹有重巡压阵,还有两艘轻巡和多艘驱逐舰在内,更不用提“赤城”号这艘刚刚完成了大改的重型航空母舰了,竟然会全军覆没,连一条油船都没能跑回来,谁敢信?   军令部: (第一部,作战部)部长宇垣缠少将(海兵40期), (第二部,军备部)部长三川军一少将(海兵38期), (第三部,情报部)部长前田稔少将(海兵39期), (第一课,作战课)中泽佑大佐(海兵43期)等人同样面色阴沉,消息已经证实了,那就意味着,他们成为日本海军有史以来最大败仗的见证者!   这可不是一个多么荣誉的记录。 第七十三章军令部的难题   攻占海南岛的作战计划于1939年(昭和14年、民国二十八年)一月十九日制订完成,同日,日军大本营下达大陆第二六五号作战命令,内容有关海南作战与协同的指示,此前一周,日军大本营陆军部与海军部在联合召开的海南北部作战会议中,商议了有关的协同摘要,一月二十一月,下达【广东登字(Y)作战命令】、【第二十一军与第五舰队间协同概要】,命令中还规定了有关综合情报资料,如《海南兵要地志》等由第五舰队负责向参战日军部队提供,日本海军陆战队到海南参战,并于同期下达了日军华南部队作战概要。   陆军第二十一军动用了台湾混成旅团的步兵第一、第二联队和山炮兵联队7000多人,海军出动了第五舰队、驻横须贺、吴镇守府等海军陆战队以及第三联合航空队的大部兵力,现在的结果是除了陆上的航空队,其余的都没了?   “电报上说,逃回广州的只有500余人,近藤司令官重伤,据落水逃回的山口少将报告,细萱少将的座舰沉没得十分迅速,很可能已经殉国,统领海军陆战队的太田少将、第6水雷战队指挥官河濑少将失踪,不排除落入敌手的可能。”   作战课长中泽佑补充道,古贺峰一等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情报部长前田稔记起来了。   “昭和十三年(1938年、民国二十七年三月)香港领事馆中村总领事报告:海南岛现有兵力数量,保安第五旅两个团一千六百人,新编守备军七个大队一千七百人,独立大队(共产党)三百人,秀英炮台守军二百五十人,自卫团(还在组建中),共有步枪二千枝、机关枪一百一十挺。海口港口和三亚港口已经埋没水雷。由于各部队主张不一致,军队无法统一行动,海口方面之民众对政府和民国军队无好感,尽管海南军人和官吏排日运动激烈,但社会情形却是如同满洲。情报还详细描述了海南岛的地理情况,位置:北纬十八度至二十度,东经一0九度至一百一十度。面积比台湾小,约九百七十八平方华里,住民及人口多数是汉族,有少数黎族(约占当地人口百分之十),人口总数二百零九万。交通方面全岛汽车公路已经完成,共有汽车五百辆,民国政府军队,有一师团级指挥部设于琼州(府城镇)府,一旅团级指挥部设于海口,秀英炮台驻军二百余人,保安五旅及第一团、第二团(约二千五百人),分驻海口附近、文昌、清澜、榆林及三亚等地。”   “这些情报都核实过吗?”   “当然,陆军情报机关也派出了不少人实地勘测,行动前的一晚还有电报发回来,没有任何异常,乐观估计,行动会在24小时之内结束,可是没想到......”   “究竟是什么样的袭击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山口参谋长看到了一种飞雷,体积细长尾部有火焰,分别从上空和侧舷袭来,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漂浮在水面的时候他看到至少两艘吨位不大的军舰逼近,那是从来不曾存在于海军图鉴中的船型,他们甚至不会冒烟,速度也很快,据活下来的目击者透露,该舰悬挂一种红五星蓝条纹的旗帜,同样不见于任何一国的海军序列,我们判断,应该是某国为了掩饰真实身份所做的伪装。”   他的上司,第一部部长宇垣缠问道:“哪一国?”   “不知道,如果山口参谋长和幸存者的口供属实,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在毫无防备地状态下袭击并歼灭一支航母舰队。”   古贺峰一皱起了眉头:“军令总长在等待我们的报告,这个结果如何交待?”   众人皆是无语,第二部部长三川军一分析:“如果情报没有头绪,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来推断,首先是目地,海南攻略,很明显会引起在东南亚有绝大利益的西方列强关注,尤其是法国、英国和美国,这三国都有相当的海军实力,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兵器先不提,就实力而言,难出其中之一。”   前田稔却有不同意见:“可事发之后,我在法属印支殖民地、英属缅印大马等属地、美属菲律宾的情报人员回报,上述各国的舰队并无异动,檀香山领事馆也有情报,美国太平洋舰队正在进行联合军事演习,地点位于瓦胡岛以东的海面,他们邀请了各国领事馆武官参观,根本没有隐瞒的打算。”   “不可能,在那一片地区,除了英、法、美三国,还有哪国能有此实力?荷印殖民地舰队吗,那也太不现实了。”   所有人都自动忽略了果府这个最直接的对手,三个部长各自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从战果上看,任何一国的远东海军都不可能做到,可他偏偏就发生了。   次长古贺峰一听得脑仁儿疼,忍无可忍之下用力地拍拍桌子。   “够了,现在不是猜测的时候,军令部如何交出一份令人信服的报告?战败的责任如何界定?陆军也在等着我们的结论。”   三人立刻收了声,找个理由容易,可那就意味着,日本将要与计划之外的对手为敌,三国是世界上排名前五的大国,每一个都不是日本目前能惹得起的,但是又不能不找,这么大的损失,既有海军也有陆军,瞒是绝对瞒不过去的,正在一筹莫展之际,资历最浅的中泽佑突然开口。   “诸位,在下有个想法,据山口参谋长所说,他看到了一种画有红星蓝条纹的海军旗,你们看看,像不像这种。”   他将一个画册摊到桌子上,上面是一面旗帜,红星、镰刀斧头、蓝色底纹,所有的要素都不缺。   “赤露海军?”   难怪想不到,苏联在远东的所谓“太平洋舰队”只有两艘帝俄时代的驱逐舰,根本就没有放在他们的眼中。   中泽佑解释道:“传闻陆军有意挑起战争,假若这个情报为敌方获得,以赤露军的一贯做法,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绝不出奇,海南岛攻略为他国所获也极有可能,安排一场突然袭击,再从他国的地盘逃脱,甚至,上述列强冒充赤露海军做此袭击之行为也不无可能,但无论是哪种,我们都有了一个解释得过去的理由。”   古贺峰一和三位部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在目前的形势下,显然是一个不失稳妥的办法,先把责任应付过去再说吧。   至于是不是露国干的,谁在乎呢? 第七十四章山东(一)   中央做出重点建设山东抗日根据地的决定是有现实依据的,77事变之后,日军在华北进展迅速,华北、山西相继失陷,为了打通南北交通,38年3月发起的徐州战役造成了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3集团军司令、山东省主席韩复榘一枪不放逃过黄河,把包括省城济南在内的大片国土拱手送给日本人,这个结果就连日本人自己也没想到,因此,直到39年初,日军在山东只是占据了铁路线沿线的一些大城市、以及沿海的一些重要港口青岛、烟台等,可以说打从一开始其统治基础就是先天不足的。   相反,在果府基层政权随着军队的退却土崩瓦解之际,我党的地下组织却得到了蓬勃发展,38年初连续组织了天福山、威海等大起义,在山东半岛的尖端胶东地区建立起连片的抗日根据地,甚至掌握了相当一部分县城和海岸线,因此,1938年12月,中央迅速做出决定,将原华共苏鲁豫皖边区省委改组为华共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副书记黎玉,组织部长李林,宣传部长李竹如,青委书记钟效培。同时,党中央决定成立八路军山东纵队,以统一指挥山东党领导的武装力量(不包括鲁西和冀鲁边区),张经武任指挥,黎玉任政委,纵队所属部队2.45万余人。   根据山东分局的指示,中共胶东区第一次党员代表大会在掖县葛城村召开。大会选举产生了中共胶东区委员会(简称中共胶东区委或胶东区党委),王文任书记。王文、高锦纯、吕志恒、林一山、宋澄、贺致平、曹漫之等7人为区党委常委;柳运光、于克恭、李紫辉、高嵩、于己午、于烺等6人为区委执委;孙端夫、丛祺滋(林江)为候补执委。中共胶东区委的建立,标志着胶东的党组织建设和抗日斗争发展到一个新阶段。   下辖各县抗日武装整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司令员高锦纯,政治委员宋澄,副司令员吴克文,参谋长赵锡纯,政治部主任宋竹庭,下辖3旅9团,近万人马。   此时的胶东区委在掖县、蓬莱、海阳、莱阳、招远、栖霞、黄县、文登、潍县、昌邑、诸城等11个县成立了县委,其余的县也都有了党的组织,地方党员发展到两千多人。   要知道,光是一个招远县,在抗战时期就为我党贡献了13万两黄金!   用主席的话来说,就是肥得流油。   在这样好的基础上,115师主力、120、129师各一部进入山东,将以远比历史上更大的力度和决心经营山东根据地,特别是远离敌人统治中心的胶东半岛。   2月16日,动作最快的115师东进支队已经到达了冀鲁边界的濮县黄河岸边,支队包含115师师部、直属骑兵营、343旅686团等一共3000余人,稍晚一点出动的685团(此时已改编为东进纵队,纵队司令员萧华)也赶到了东明、甄城之间的地区,两军相隔不到百里。   接到中央的电报,东进支队推迟了原定的渡河计划,选择在原地等待了几天,而685团则改变行军路线沿黄河北上与他们会合,全军达到了5000多人。   “干部同志们,我们接到了新的命令,党中央、主席要求我们有更大的作为,为此,还将会有更多的部队进入山东,我们将是排头兵、先锋队,同志们哪,前面山东的同志已经组织起了2万5千人的抗日队伍,相比而言,鬼子在这里只有一个第12军,下辖3个师团、1个混成旅团,就算加上伪军也不到6万人,我们的任务,是在敌人援兵到来之前,站稳脚跟,予敌以最大的杀伤,建立起一块最稳固、条件最好的抗日根据地。”   政委罗荣桓在支队营以上干部扩大会议上传达了刚刚收到的新指示,原本他们是要在泰西(泰山以西)一带建立根据地,现在则集中力量,向鲁中、胶西一带渗透,与山东纵队联合起来,进行进一步的整编,组建统一的山东军区。   “政委说完了,我来说两句。”   代师长、东进支队司令员陈光开口说道:“中央的指示很清晰,大家有什么顾虑,在会上可以提出来,但是下了会,要坚决执行,不能打一点折扣。”   343旅副旅长杨勇举起手:“中央是不是要打大仗?”   “你杨勇的鼻子狗做的啊。”   陈光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不过他没有否认,也让大伙儿精神倍增,罗荣桓笑着说道。   “挺进山东就是为了打仗,大仗小仗都要认真对待,现在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日寇和汉奸,还有搞摩擦的顽军,中央的指示是不主动,高度警惕,坚决反击,要打就打痛,打得他们再也生不出挑衅之心。”   “太好了!”   杨勇又是第一个叫出声,广大基层指战员也是纷纷叫好,中央的态度前所未见的强硬,与之前处处讲统一战线完全不同,也放开了他们的手脚。   会议过后,师政治部副主任黄励和685团政治处主任王凤鸣被他留下了。   “你们两人的工作另有安排,组织上要求你们尽快赶回延安。”   两人俱是一愣,曾经担任过他的警卫员的王凤鸣问道:“没有原因吗?”   “参加政治学习,重新调整工作。”   罗荣桓没有多想,虽然他也认为这种安排有些反常,但组织已经决定了,那就没有置喙的余地,两人也只能带着这种不解上了路。   总得来说,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会议过后,师首长发现,队伍的士气有了明显提高,他们用最短的时间搭建起浮桥,全军5000多人马开始渡河,朝着山东腹地迈出了坚实的步伐。 第七十五章山东(二)   胶东区委接到山东分局来电,要求他们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全力配合上级来的特派员,为了表示重视程度,分局副书记、纵队政委黎玉亲自赶到掖县,带领五支队的领导和一部分队伍沿海岸线布置起一个个的火堆,然后开始等待。   天色渐渐暗下来,积雪的海滨异常寒冷,战士们全都围在火堆旁边烤火取暖,五支队司令员高锦纯忍不住问道。   “大人物?”   “不知道。”   黎玉是真得不知道,他只知道命令来自于延安,级别高得吓死人。   就这样一直等到下半夜,所有人都冻得不行快要崩溃时,终于有了动静,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海面突然凸起一截黑影,像是冒出来的岛礁,吓得一些战士操起枪拉动大栓,“镲镲”地声音响成一片,黎玉赶紧制止。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   “哗啦啦”的海水退潮声响了好一阵,黑影终于不动了,一束明亮的白光照过来,向左转了一圈、两圈、三圈。   “放下枪,打信号。”   黎玉其实也提着心呢,这万一要是鬼子可怎么办?好在信号是对的,高锦纯提着不知道哪弄来的粗大手电,也学着对方照过去,然后向右连转三圈。   过了不久,海面上传来一阵“突突”的引擎声,一艘速度极快的小船冲上沙滩,不像鬼子的汽艇是尖头,而是很圆润的方形。   小船停在沙滩上,众人又紧张起来,只见一个人影慢慢走过来,说着一口山东话。   “是山东的同志吗?我们是受中央的派遣来帮助大家的。”   来人很谨慎,只走到中间就停下了,黎玉刚想迈步上前,被高锦纯拉住了。   “我去。”   高锦纯从他手中拿过中央发来的电报,走到来人的面前,对方将一张纸递给他,他接过来用手电照着一看,正是事先约定的信物,与自己手中内容一模一样的电报!   “太好了,欢迎中央来的同志。”   双方验证完毕,高锦纯与对手紧紧握手,然后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黎玉带着大伙围上来。   “我是山东分局副书记黎玉,这是五支队的高锦纯同志。”   “黎书记,高司令,我们是海军南海舰队北上特混支队先遣分队,我是两栖突击营一连连长成光荣,这是我连的战士小黄、小李、小赵。”   两人这才看清那个方头方脑的小船里还有几个人,身上都穿着一种花花绿绿的外衣,军帽上绣着红五星,臂上还有一种盾形的徽章。   海军、舰队?   看着眼前装束怪异的四人,还有后头海面上那个巨大的黑影,黎玉和高锦纯陷入了深深凌乱中。   这完全理解不能啊。   “这么干,不会吓到地方上的同志吧。”   “有中央的电报,应该不会的。”   “别被误会成果军了吧。”   “那不会,果军那几条船,一早就没了。”   “远征24”号(舷号324)艇的围壳上,分队指挥、潜32支队副支队长杨改革、艇长商玉成和两栖连指导员何坚一边朝远处张望一边聊天。   “远征24”号艇是4天前也就是2月13日出发的,3000公里的海路足足跑了100个小时,80年的水文资料已经有了不少的变化,而且始终处于敌区,好在水下200米的深潜训练对他们来说轻车熟路,倒也是无惊无险。   当然,他们并不是唯一出动的潜艇部队。   为了运载两栖营的一个连队100人(不包括车辆和重装备),导弹仓里的潜射导弹都留在了岸上,武备只保留了鱼雷和水雷。   利用充气式动力艇,一连的战士被送上了沙滩,他们也是海南正规部队当中第一批踏上祖国大陆的人。   上岸之后,高锦纯带他们来到不远处的一个村子,让在海上漂了4天的战士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连长成光荣和指导员何坚在临时的指挥部里向他们介绍来意。   “根据情报显示,鬼子一个中队加伪军700多人,总数近千人将会在七天之后从烟台出发,目标是招远县城。”   “情报准确吗?”   招远县城离这里只有100里远,跑得快一个昼夜就能赶到,日军如果乘坐汽车的话,从烟台到招远200多里只要一个上午。   “不排除时间提前,所以我们会持续侦察以保证准确率。”   成光荣并不托大,这个态度让黎玉和高锦纯放心不少。   “计划是伏击吗?”   “对,7天之内,你们能召集多少人?”   黎玉看了一眼高锦纯,后者想了想:“2000人左右,但是枪只有500多条。”   五支队是山东纵队人数最多的一个支队,7天只能召集2000人、500条枪,组织能力可见一斑,成光荣和何坚并不在意,因为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前者开口说道。   “够了,这样吧,把人召集齐之后,500个有枪的队员单独组队,其余的人担任支前,负责救治伤员打扫战场什么的。”   “只用500人?”   黎玉记得很清楚,上岸的一共百十来人,加上500个训练不足、只开过几枪的新兵,对付上千个鬼子伪军?   “500人够了,最好能提前一两天集中,可以强化训练一下。”成光荣轻描淡写地说道。   高锦纯看着黎玉让他拿主意,后者一咬牙:“干,马上召集队伍,就在掖县集中。”   将一连送上岸,“远征24”号艇缓缓退回深海,一直保持水面行驶的状态,雷达和通讯系统正常运转,为的是联系先遣分队中的其他潜艇,片刻功夫,数据链的信息一条条显示在屏幕上。   “313到达濑户内海。”   “327正在穿过对马海峡。”   “328接近长崎。”   “329正驶向大坂湾。”   “330航向东京!”   分队指挥杨改革向系统下达命令。   “狩猎行动,开始。” 第七十六章山东(三)   实际上,先遣分队的6艘039G(西方称为宋级改)型常规动力潜艇并不是第一批接近日本近海的海军舰艇,“狩猎行动”也远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宏大。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封锁日本本土,将它困死、饿死的计划。   “东京、大坂、神户、名古屋、广岛、长崎、吴、横须贺、仙台、土佐、千叶等18个大小港口,位于北海道与本州之间,连接起日本海与太平洋的津轻海峡,横跨本州与九州两岛间的关门海峡,位于九州岛与朝鲜半岛之间的对马海峡,四国岛与九州岛之间的丰后水道,四国岛与本州岛之间的濑户内海、东京湾的清贺水道等主要水道,就是我们的目标,为此我们将动用2个运输机团、一个轰6团实施远程空中布雷,第一期预计使用各式水雷3000颗,占海军当前库存的八分之一,在初步封锁主要水道,解决日海军联合舰队主力舰只出港问题后,第二期布雷行动由后期到达的水面舰艇编队实施,目标是不少于17000颗,将达到库存量的五分之三以上,为此我们希望尽快恢复易耗型水雷的生产,不一定达到最新型的水平,哪怕是二战同期水平的锚雷、磁性触发漂雷、沉底雷都可以,因为我们预计,要达到彻底困死日本本土的目标,按照美国二战历史的经验,需要的二战水平水雷数目在50万颗以上。”   赵宏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潜艇部队将用于对付漏网之鱼,除了到先期到达的6艘039G,还有4艘KILO636M型(基洛级)即:372艇(远征72号)、373艇(远征73号)、374艇(远征74号)、375艇(远征75号)也将陆续动身,为他们提供补给的两艘926型潜艇支援舰将与水面舰艇编队一起随后出发,这个过程中,我们希望能在山东的沿海地区建立一个前进基地,最好是已经有一些基础的,比如青岛或是烟台。 ”   “那要在山东我军取得较大优势,而且有希望维持的情况下。”   张怀秋不无担心地说道:“咱们的陆军力量有限,距离又太远,支撑不起这么大的行动。”   “所以,陆上的战斗,主要依靠根据地的部队,中央已经决议重点经营山东,115师主力、120、129师各一部进入山东,我们只需要提供一定的武器装备和技术帮助就好。”   这就说到重点了,今天是小组联席会议,于铮听取了军事方面的汇报,同时也向他们通报政府的工作进度。   “工业化复苏的工作已经开始,各专家团按分工组成了40多个小组,前往全省各地考察工厂、矿山,制订合理的建设计划,优先发展重工业,特别是军工,短期内,我们希望能做到普通弹药自给,专家给出的期限是,三个月建成步枪、手枪弹、轻型火炮弹药自动生产线,六个月内实现轻型枪械自产,一年内自产100口径以下中小型火炮,钢铁产量达到500万吨,船舶工业、飞机工业启动,发动机生产完成一到两型的试制和定型,两年内突破普通电子产品制造,向高精尖研究迈进,三到五年完成中小规模集成电路的完全自主生产,工业技术恢复到20世纪70年代顶尖,争取达到80年代平均水平。”   “这就是我省新时代的第一个五年计划。”   也就是说,五年后,商场里可能会有不加限购的彩电、冰箱、洗衣机,但是没有电脑、手机卖。   信息化时代的来临,很可能还要花上10年、20年甚至是更长,因为即使是在2019年,我国的高端芯片也需要大量进口,而海南省境内,连一个座粗级水平的晶圆厂都没有,唯一的优势就是技术方向不会出错。   毕竟,以海南区区一省之力,想做到门类齐全几乎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加快国内统一进程,再由中央统筹全国一盘棋,在计划经济的大框架下举全国之力才有可能。   “昨日,霍司令员已经到达三亚航母基地,南沙群岛及周边海域的日常巡逻就正式交给他了,截止昨日,我们一共接管了700多座石油天然气钻井平台,扣留平台工作人员32000多人,其中英国1200余人、美国人800多、荷兰人300多、法国183人,这些都是技术人员和工程师,其余的马、文、菲国2万多石油工人,目前九段线内还有印尼和安南两国的钻井平台300多座,因为形势有些复杂,我们暂时没有动,一切就看日后发展吧。”   海警局局长任长民也报告:“截止昨日,海警部门一共截留各国货轮117条,其中10万吨级以上22条,5-10万吨的45条,2-5万吨的31条,2万吨以下的19条,总吨位近一千万吨,船员人数上万人,国籍超过30余国。”   这么多人?于铮只觉一阵头大。   民航部门的负责人接着汇报:“如果加上滞留我省的外籍游客和飞机乘客、机组人员,这个数字将上升到6万余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不说别的,一天消耗的食物为数就不少,还不知道该怎么安置呢,又不是俘虏,打不得骂不得,真是头疼啊。”   “不光是粮食,为了这些人,省里要抽调相当的警力应付,而且不是集中在一处,浪费更大,省委是不是考虑一下,把他们集中一处,自力更生,也比现在白吃白喝得强,好多宾馆都在向我抱怨,再这么吃下去,非得吃垮了不可。”   海南省武警总队梁司令员也是大吐苦水,本来警力就紧张,这么一来,要是出现什么问题,只能疲于应付。   还要加上那些战俘,全都挤在一个不大的岛上,听起来处处都是问题,完全没有后世的经验可循,于铮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外事办的王胜开口说道。   “美方要求我们归还机组人员,我们给出的条件至今也没有答复,接下来要怎么交涉?”   “如果还给他们,会对我国产生多大威胁?”   赵宏伟回答:“他们在降落之前,破坏了飞机上的系统,就算还回去,想要还原也是不可能的,如果美国人一意要求,倒是可以做为筹码,换些有利条件。”   “军方有什么考虑?”   “我们考虑的是一些在美国留学的学子,比如:钱学森。”   这个名字太震撼了,以至于于铮愣了好一会儿,按照历史,此时的钱学森才刚刚博士毕业,还没有达到大牛的水平,更不曾参与美军军方的那些计划,因此,倒是有可能达成。   他的大秘高焱走进来,报告了一个刚刚收到的消息,美国人派了一个特使要求入境,名字叫做。   哈里.劳埃德.霍普金斯 第七十七章山东(四)   一架“波音314”水上飞机从三亚近海掠过,它的机长32.31米,翼展46米,在这个时代,堪称巨无霸了。   飞机上坐着来自美国国内的特使和随行人员,霍普金斯在马尼拉休息了两天,与卡尔.托马斯做了详谈,又参观了那艘外星飞船一般的巨大军舰,两天后,从海南传来回音,欢迎美方代表团入境,于是,这架波音314就从马尼拉起飞,越过了九段线,由华方军机护送,一路来到了海南岛最南端的三亚。   “那是什么?”   “华夏人的自由女神像?”   机舱里骚动起来,原本闭目养神的霍普金斯一下子睁开眼,从舷窗向外望去,只见大海上耸立着一座高高的雕像,一手直立于前胸,一手持经书,慈眉善目衣裙飘飘。   飞机飞过108米高的巨大雕像,一座现代化的都市出现在30年代末的美国人眼前。   林立的高楼造型各异,每一幢都充满了美感,宽阔整齐的街道将城区分割得棋盘一般,海边点缀着一个个港口、码头、浴场、度假村,霍普金斯在“里根”号上已经看过了关于华夏的记录片,可真正亲眼瞧见,还是心生震撼。   不说别的,港口那些高大的机械,码得整整齐齐的集装箱堆栈区,停得满满当当的巨轮,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卡尔.托马斯虽然也是第一次来到三亚,但肯定不会为了那些建筑倾倒,很快一处港口引起了他的关注,整个港湾被矗立于海边的悬崖峭壁包围,几座栈桥深入海中,每一座栈桥都停靠着至少一条黑色的如同雪茄般的船影,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霍普金斯奇怪地看了一眼:“潜艇?”   “对,是潜艇,但不是一般地潜艇,具有毁灭性的威力。”   霍普金斯怎么也看不出细长的雪茄形的船体有多大威力,但是他相信,拥有“里根”号的卡尔.托马斯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我们有吗?”   “曾经有过。”   与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相比,随后看到停在码头上的“辽宁”号编队已经不那么震撼了,毕竟“里根”号无论是体积还是大小都更有说服力得多,托马斯暗自记下编队中的其他舰只数量,他悲哀地发现,敌人的强大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   很明显,华夏人选择三亚而不是海口,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Sir,华夏人示意我们可以降落了。”   机组人员打断了他们的遐想,波音314在一片指定的水面上缓缓降落,然后被一条引水船拖到泊位上,一走出机舱,“辽宁”号那高大的舰体便扑面而来。   霍普金斯突然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华夏航母那高高翘起的舰首似乎比十万吨级的核动航母“里根”号还要威武。   “特使先生,欢迎你们来到华夏。”   新上任的水面舰艇指挥官霍振东、榆林基地司令员邓啸林、外事办主任王胜在码头上迎接他们一行,在他们身上,霍普金斯终于见识了来自于80年后的华夏人,健康、高大、自信,完全不同于曾经固有的印象。   “两位将军,王先生,很高兴与你们认识。”   “我们也一样。”   当介绍到托马斯时,霍振东主动向他伸出手:“托马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霍先生,看到你,我才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彼此彼此。”   两人用很少人听得懂的语言相互打机锋,霍普金斯再一次震惊于华夏人专业的英文水平。   做为随员中不怎么起眼的艾森豪威尔中校又一次享受到了注目礼的围观待遇,远远超过那些从白宫远道而来的政客。   在赶到下榻处的过程中,霍普金斯和随员们近距离接触到了三亚的市政建设,他注意到,即使是在连接大街的小巷子里,也没有污水遍地、垃圾横飞的情况存在,这说明城市的管理水平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整个行车的过程中,这类的细节数不胜数,比起高楼大厦给他的触动还要深,卡尔.托马斯没有说错,未来的华夏,果真不容小视。   直到下车,他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托马斯的一句话。   “华夏人在走了整整30年弯路,又被西方世界禁运、制裁了40年的情况下,依然发展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他当时根本不相信,所以才执意想要到实地看一看。   “Welcome!”   车子驶进榆林基地旁边的大东海一号度假村,里面是一处五星级的酒店,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早就清理干净,训练有素的服务员、有过留美经历的海归经理,处处都彰显出专业和精致,房间里那些未来科技更是让这些高傲的白人如同乡下的土包子一般手足无措,卡尔.托马斯发现自己又有了新工作,变成了商场的导购。   “这是TV,华夏人叫它“电视机”,万国博览会上的也是它,但那只是初代产品。”   “中央空调,我们也有,不过它是智能化的,能根据时间、季节、环境调节温度。”   “这是冰箱和洗衣机,我们也有初代产品了,但是如果华夏人愿意,能占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市场,因为根本无法仿制,也没有竞争对手。”   “这个小盒子,我们叫它“WWW”,万维网,它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人类从工业时代、电气时代进入了信息时代,正向着智能时代迈进,从这一点来说,我们落后了整整80年。”   “这是智能抽水马桶,日本牌子,华夏生产,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华夏人成为全球制造基地,有点像是现在的美国。”   ......   这些东西,霍普金斯在“里根”号上也体验过,但是军用和民用显然是两个概念,军舰卖不到全球,家电可以。   对此,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纽约万国博览会的主题是“明日世界”,我觉得,这里已经是了。”   托马斯深以为然。   休息、体验了一阵未来生活、再用上一顿美味可口的华夏美食之后,霍普金斯提出了会晤的要求,出乎他们意料,霍振东将他们带进榆林基地,让霍普金斯和随员们观摩了一场现代战争。   不,是未来战争。 第七十八章山东(五)   乐东机场。   程子华中校挟着头盔走向自己的座机,跑道旁边,一架架巨大的轰炸机正在挂弹上油,如同蓄势待扑的猛兽一般。   “好了吗?”   “马上就好。”   程子华注意到,地勤正将一枚枚250-3型子母弹装到内部弹仓里,以轰6K的载弹量,可以挂上40枚飞6000公里以上,如果需要进一步增大航程,内部弹仓也可以改为油箱组件,武器采取外挂的方式,甚至变身为加油机,也就是轰油6。   他和3名机组成员进入机头前部的驾驶舱,启动系统自检程序,连上战区数据链,检查已安装的武器状态,等把这一切做完,耳机里响起了塔台的声音。   “01跑道已清理,目标空域天气状况优良,达到起飞要求。”   程子华看到舷窗外地勤小组的组长冲他竖起一个大姆指,所有的油车、弹药输送车都离开了作业区。   “塔台,独7团一大队准备完毕,请求下达任务目标。”   “目标已下发,完毕。”   一体化显控屏上,一条直线从海南岛穿上去,停在欧亚大陆一个狭长的列岛上。   “任务目标确认,东京。”   “祝你们顺利。”   程子华打开内部通讯,果不其然,频道里一片欢腾。   “好了别激动了,开始干活。”   他拉下扳掣,两台2.7吨重的D-30KP-2发出一阵轰鸣,推动巨大的机身缓缓向前,从滑行道转入01跑道,一大队8架轰6K一一跟在后头,程子华的长机率先启动,随着引擎动力的逐渐提升,速度越来越快,近3000米的跑道一下子就到了尽头,80吨重的庞然大物腾空而起,展翅飞向蓝天。   一架、两架、三架......   从乐东、陵水、海口等数个机场起飞的轰炸机在空中集结成一个庞大的机群,一瞬间铺满了整面墙。   不得不说,在足足5米高的整面墙构成的大屏幕前,观看这一过程,有如3D MAX影院里的巨幕效果,现场收音的引擎声轰然作响,与亲临现场一样震撼。   霍振东注意到,美方代表团中的好些人已经脸色苍白,恐怕想起了超人、蝙蝠侠之类的漫画英雄,霍普金斯倒是饶有兴致地不时低下头和卡尔.托马斯交谈。   “这种轰炸机是苏联50年代的产品,在我们那个时代,俄国人自己早都不用了。”   “50年代也是20年后的产品了,看起来很先进啊。”   托马斯很想说比起我们的B52、B1B、B2那就是垃圾,可最终冒出来的却是:“是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它很先进。”   “华夏人想干嘛?轰炸广州给我看?”   “应该不是,炸广州用不着它。”   托马斯在心里默默回忆它的航程,突然心里一动。   “Thirty Seconds Over Tokyo。”   霍普金斯愕然:“什么?”   “或许,他们想拍一部电影。”托马斯耸耸肩膀。   代表团的成员有各种身份,军事观察家对于宽敞明亮的大厅、科幻般的大屏幕、整齐排列的操作台、紧张有序的操作员更感兴趣。   社会学家注意到,华夏人大量使用女兵,能操作高科技说明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生物学家发现华夏人身高男子普遍在1米8以上,女子也不低于1米7,这说明至少在军队里,华夏人得到了充足而又有营养的食物供应。   至于科学家,对看到的一切都不放过,哪怕是隐藏在墙角里的一个插座,最让他们心动的是一种手掌大小的通讯器,几乎出现在每一个军人的手中,大部分通讯器上都有着盛开的鲜花一样的标志,极少数则是一个被老鼠咬过的苹果。   与“里根”号上大部分官兵手里的一样。   霍振东很好客,为外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诸如热狗、咖啡、华夫饼之类的点心饮料,每个成员都有一位精通英文的军官作陪,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事先已经交待过,霍普金斯对此并不介意,他也很想从各方面了解这个地方,对一个政治人物而言,只听一面之辞往往会起到负面的效果。   “将军姓“霍”?”   “是的。”霍振东的英文水平也不低。   “那太好了,其实我也姓“霍”。”   霍普金斯的玩笑成功地引起了共鸣,王胜也加了进来。   “罗斯福总统的身体还好吗?”   “当然,上飞机前,他站起来对我说,“哈里,要是你掉进了太平洋,我会很伤心的。”。”   周边发出一阵轻轻的哄笑,霍普金斯微笑着说道:“显然我对华夏的了解,远不及你们对美国的多,所以,先生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会晤?要等到战斗结束吗。”   王胜回答他:“我们本来以为霍普金斯先生更愿意多了解一点华夏,假如不是,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不是在这里吗?”   “我们的省会在岛的另一头,政府和首脑机关也在那里。”   霍普金斯转头和托马斯商量了一下,双双去看大屏幕,从轰炸机群飞出海岛开始,画面就变成了茫茫的大海,非常单调无趣。   “那就走吧,我想早一点开始。”   10分钟后,一辆商务大巴将代表团送到了三亚铁路客运站,霍普金斯很奇怪。   “铁路?他们没有飞机吗?”   卡尔.托马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华夏人当然有而且大部分都是美国货?   他们从客乘通道直接进入站台,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站台上的乘客不多,一列白色的火车停在那里,圆润的流线形车头上写着三个方块字,美国人的眼睛都直了,霍普金斯总算明白托马斯为什么不回答了。   这样无时无刻的装逼真的好么? 第七十九章山东(六)   延安,杨家岭。   吴明远和他的团员是从鞭炮声中醒过来的。   “2月18,明天才是元宵节啊。”   “是不是有人结婚啊?”   “要不瞧瞧?看看革命婚礼是个什么样子。”   ......   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一个身影走进来,边打呵欠边打招呼。   “早。”   “小刘,你这是才下班?”   “是啊,昨天灌浆,现场不能停,盯了一夜,困死了,各位领导,我先去睡了。”   刘清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拍拍脑袋。   “瞧我差点忘了,肖司令员让我通知大家,今天晚上参加军民联欢大会,就在大礼堂,5点还是6点,5点吧,早点去帮忙布置。”   “军民大联欢?”   “对,除夕夜军民大联欢,我去睡觉了,到时候叫我一声。”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代表团的人都愣住了,吴明远首先反应过来。   “我们在1939年,所以今天才是过年。”   “那不是过了两个年?”   “得给双份红包?”   “怎么不说压岁钱还能拿双份呢?”   “你多大了还有压岁钱拿?”   李文秀突然想起了远在海南的丈夫和儿子,微微有些愣神,吴明远拍拍手。   “入乡随俗,我们还是早一点去帮忙吧。”   田中夏提醒他们:“大联欢可是要出节目的。”   吴明远猛然醒觉,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们属于初来乍到的一个外来群体,到时候现场架秧子一起哄,不想表演都不行,领导当惯了,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被人摧上台是什么时候了。   得,既然跑不掉,大伙就商量着来呗,为了避免一个个出丑,干脆出个集体节目好了。   “都报一下,各自有什么专长。”   田中夏带头举手:“我会钢琴、黑管,架子鼓也凑合。”   团员们一言不发,他投降:“好吧,手风琴,延安一定有这玩艺。”   李文秀大大方方地表示:“各种......广场舞。”   众人绝倒。   郭参谋长犯了愁:“文体真心拉胯,勉强唱个军歌啥的,应该不会跑调。”   山诺同志扭扭胖腰:“俺这体形,就不给延安人民添堵了吧。”   倒是看着一脸扑克牌脸的林千军给了大伙一个惊喜。   “鬼步、街嘣、霹雳、迪斯科,只要有音乐,我豁出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连交谊舞都出来了,吴明远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们的YY。   “同志们,现在是1939年,咱们能把那些小布尔乔亚都收起来吗?”   “您说。”   众人都看着他,吴明远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我们需要在广大延安军民面前表现出火一般的革命热情,合唱吧,李文秀同志,你来领唱,咱们会乐器的出两个,我来个手风琴,老田,你不是会架子鼓吗,陕西的腰鼓,我看差不多,咱俩为同志们伴奏,没问题吧。”   田中夏很想说,差不多?除了个鼓字,哪里一样了?可这个时候,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李文秀毫不扭捏:“领唱就领唱,什么歌?”   “多准备几首,咱们先合练合练,多少年没弄过了,不知道手上还拿不拿得起。”   吴明远没有选择现代乐器,而是选择根据地现有的,人民都熟悉的东西是有自己的考虑的,那就是,海南代表团不能过多地表现出与当地人民的格格不入。   在这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他要求每个团员包括他自己全都要扎下去,深入到田间地头、窑洞火坑,无论什么样的劳动都亲自动手参与,这种务实的态度,在主席的心里赢得了极大的好感,代表团送来的节目表,更是让他兴致盎然。   “义勇军进行曲,好好,黄河大合唱,这是冼星海的歌啊,我记得鲁艺的节目里有这个吧,告诉他们换一个,让客人们优先嘛,东方红、太阳升,华夏出了个......不行不行,这首歌要不得,把这三个字啊,换成“共产党”好喽。”   送回来的节目表让代表团的团员们面面相觑,主席对歌曲的每一句都做了批示,凡是涉及到个人的东西一律修改成组织的名称,吴明远想得很细。   “咱们就先选《义勇军进行曲》和《东方红》,黄河大合唱是洗星海同志刚刚出来的作品,5月的鲁艺周年晚会上第一次表演,咱们不能夺人之美。”   “那还差一个。”   郭鹏想了想:“军歌吧,我组织机场的工程兵练练,这个熟。”   节目就此选定,当刘清明睡醒时,大伙已经整装待发,代表团本来就是统一的着装,后到的工程兵也是一身草绿色的迷彩,加上他,一起走向大礼堂的方向。   穷不穷不在年节,做为华夏人一年最重要的日子,哪怕是杨家岭这样的山村,也是处处张灯结彩,中央各机关都用大红纸剪出一个个方块字,把它们贴在门前、墙壁,挂成条幅,人们穿上干净的衣服,从四面八方赶来,人人都是喜气洋洋。   他们赶到的时候,主席等中央领导也到达了现场,气氛达到了一个小高潮,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副主席高自立、秘书长曹力如、高等法院院长雷经天、参议会议长高岗、副议长张邦英等边区领导做为号召者和组织者在门迎接来宾,能容纳1200多人的大礼堂很快就坐无虚席,好多人直接蹲在过道上和后排的空当处。   海南事先空投下来的发电机起了大作用,礼堂明晃晃的大灯泡,让所有的军民无比稀奇,安装在四个角上的大音箱,更是从整体上提升了这台晚会的质量。   “静一静。”   延安五老之一的林伯渠站到麦克风前,声音经过放大在礼堂的四下里突然响起,连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喇叭硬是要得喔。”   洛甫兴致勃勃地寻找声音的来源,主席给他指了指:“就是那个黑箱箱。”   礼堂里安静下来,林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民国28年新年夜边区军民大联欢咯,下面请主席讲话。”   坐在下面观众席第一排的主席连连摆手:“不要喽不要喽,又不是做工作报告,哪个愿意听我扯嘴皮子嘛,还是看节目的好,大伙说是不是啊?”   洛甫、王稼祥等人也笑着说道:“林老,主席今天没有准备讲话,还是直接宣布开始吧。”   吴明远和田中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没有在事先确定好流程,大家言语间的那种随意,让他们又一次感受到了第一代领导集体的平易近人。   没有漂亮可人的女主持,没有串词,甚至没有节目顺序单,哪个准备好了哪个就上,表演得好还要应观众的要求加场,主力表演者全都来自于鲁艺、陕公、抗大这些学校的学生,新华社、中央机关各部门也准备了节目,从群众喜闻乐见的信天游,到陕剧,从自排的话剧到文明戏,各种各样的艺术形式,随心所欲的表演,就算是有些瑕疵也无伤大雅,整个会场其乐融融,就连来自于海南的代表团成员也看得津津有味,真有点80年代央视第一次举办春节联欢晚会的感觉。   主席看了半天有点不满意了。   “哎,海南的同志看了我们的节目,是不是也出一个让我们欣赏欣赏啊?”   “对头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洛甫等人也跟着起哄。   吴、田二人侧目,您二位这么催,谁经得住?那是一点活路不给留啊。   留守兵团的战士、中央机关干部和边区群众也纷纷鼓噪,最后变成一面倒的催更。   “来一个,来一个!”   “来就来。”   海南一姐李文秀挺身而出,带着大伙站起来,在军民们的起哄声中走上主席台,吴明远和田中夏二人也去后台借来了乐器。   “尊敬的首长、来宾,时间仓促,我们没有做太多准备,给大伙唱首歌吧。”   会场安静下来,吴明远摸着熟悉的手风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那时候的他也是学生会积极份子,时常组织个舞会、晚会什么的,就这么练出了一手绝技,自从走上领导岗位,多少年没摸过了。   好在底子还在,试试音,他信心满满地拉出一个熟悉的前奏,不光团员们熟,台下的军民也不陌生。   “起来,不愿作奴隶的人们......”   李文秀的声线属于中低音,演绎这首歌的时候,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仓凉大气,表现出来的效果就是更容易被下面的军民产生共鸣。   “把我们的血肉铸成我们新的长城,华夏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每个人被迫都发出最后的吼声。”   刘清明站在男声和唱队的第一排,在老一辈革命前辈的面前唱这首来自于抗战时期的歌曲,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而他们这种分层次分段落的新唱法,又赋予了歌曲新的魅力。   主席喃喃自语:“这就是我们的国歌呀。”   最后,台上台下一齐联动,慷慨激昂的旋律在大礼堂汇成一股,效果出人意料地好。   掌声雷动,应广大军民的要求,代表团又演唱了第二首《东方红》,这首歌旋律优美,朗朗上口,同样赢得观众的喜爱。   随着郭鹏和工程兵整齐划一的队伍上台,联欢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中央军委机要股股长叶子龙从人群里奋力挤到第一排,将一份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军委副主席王稼祥。   主席和洛甫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王稼祥匆匆扫了一眼,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稼祥,怎么了?”   “主席,还是你自己看吧。”   主席接过来一看,电报是从海口发来的,廖廖数语就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好事?”洛甫也歪过头来。   主席喜上眉梢,不再吊他们的胃口。   “大好事,我们的飞机呀,已经飞到日本人的脑袋上咯。”   “啊,我瞅下。”   电报在各位领导手里飞快地传递,每一个人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可是日本人的本土,还是防备最为森严的首都。   东京!   他们的激动之情,伴随着一首激昂有力的战歌,达到了顶点。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第八十章山东(七)   1939年2月18日晚9时30分,东京市银座的街头一片灯红酒绿,霓虹灯装饰出五颜六色的光线,做为日本本土最繁华的都市,尽管战争进入了第三个年头,国内普通民众的生活水平持续下降,这里依然人流如炽,西装革履的职员和身穿和服的市民吆五喝六进出各种声色场所,不时有人醉熏熏倒在路旁,被巡逻的警察看到了,往往也是不加理会。   一家颇有年头的居酒屋里,尾崎秀实要了一个独间,他的客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进来的时候还拥着一个女伴。   “佐尔格君。”   “尾崎君。”   理查德.佐尔格脱下厚厚的毛呢大衣交给女伴:“晴子,麻烦你帮我送到老板那里刷一下,刚才沾了一些灰。”   用合理的借口将女伴打发走,他学日本人的坐法双腿盘膝坐到榻榻米上。   “你又换了一个。”   “好色是很好的掩护,你们东京警视厅对我的评价,不就是这个吗?”   尾崎秀实不无担忧地说道:“可是你并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   “放心吧,哪怕是在床上,她们也听不到任何一句有用的话。”   白人男子的自信让尾崎秀实闭上了嘴,两人压低声音,交换这段时期的收获。   “内阁换届之后,近卫公爵(近卫文麿,39年1月刚刚下台)担任枢密议长,还是能接触到一些内阁会议纪要的,我得到的消息是,平沼首相有意释放和谈的信号,诱使重庆政府放弃抵抗,条件是华北保持现状,华中和华南让出一定的利益,不过这个条件在军部就有很大阻力,未必能行得通。”   “你觉得,日本政府对华政策会有改变吗?”   “在近卫内阁下台前,他们就有意扶持另外的势力,这个人选叫“汪精卫”,在果府内部有相当的影响力,目前已经出逃至法属印支殖民地的河内,双方正在谈判,如果重庆政府没有回应或是无法达成,那么扶持一个新政权是极有可能的。”   佐尔格默然不语,日本显然正打算从华夏的泥沼里抽身,那么抽身之后呢?   做为红军总参谋部军事情报局(格鲁乌)第四科的侦察员,他的主要任务是收集日本政治、军事方面的动向,以便使得莫斯科对远东局势做出正确的判断,特别是在1938年以后,日本关东军频频在边境上挑起事端,去年8月的“张鼓峰事件”更是达到了顶峰,双方出动万人以上的规模大打出手,一度以为苏联人会直接下场,如今好不容易签订了善后处理协议,一向喜欢独走的关东军会善罢甘休吗?   尾崎秀实对此心知肚明,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已经在满铁内部获得了相当的位置,他会密切注意关东军的动向,如果有大规模调动,不可能不通过满铁,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说明他们还没有下定最后决心,目前,关东军各个师团依然处于待命状态,没有从国内补充完整的迹象,内阁和军部也从未讨论过这个议题,我估计,即使发动,也会是“张鼓峰”的规模。”   ““白色方案”已经下发到了部队,欧战不可避免,莫斯科需要知道日本的动向,我要地点、兵力。”   “我们在努力。”尾崎秀实犹豫了一下:“有个消息,海军一支舰队在南华夏海遇袭,据说损失不小,他们怀疑与苏联有关。”   “我知道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两人默契地结束了交谈,名叫“晴子”的女伴小跑着进来,惊慌地神色溢于言表。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   “上......上面......”   两人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赶紧起身跑出去,只见居酒屋里的客人都挤在门口,伸着脖子向上看。   12000米的高空,程子华的领航员在惯性导航仪上做出最后的修正,并把结果发到了他的显控屏上。   “正前方就是羽田机场,还有3分钟到达。”   “下降至6000米。”   程子华调整节流阀,将速度降下来,双手转动操纵盘,这个有点像汽车的方向盘缺了一块,机身向左倾斜,高度计的数字飞快地跳动,直到6000米的时候改平,此时距目标机场已经不足一分钟。   “准备投弹。”   “投弹准备完毕。”   投弹手按下按钮,位于机身腹部的弹舱门向两边开启,露出挂在架子上的一串串弹体。   “投掷!”   听到命令,投弹手用力拉动扳掣,位于架子最下方的一枚炸弹陡然下落,在加速度的作用下晃晃悠悠地向前飞去,他随即推动机头向上飞,不多时,下方传来一声轰响,原本黑沉沉的地面火光乍亮,爆炸声连续响起,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尖利的警报。   “命中目标。”   “后方机群根据长机指示目标依次切入投弹,动作要快,敌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在他的指挥下,一大队8架轰6K依次切入攻击线,将东京最大的机场炸成一片火海,整个过程用时不到5分钟,在敌人的防空网反应过来之前便扬长而去,飞过没有进行灯火管制的东京上空,朝着另一个目标横须贺而去。   “多好的目标啊。”   “程大队,你说要是咱们带了燃烧弹,是不是能干它一下子。”   程子华闷闷地说道:“今天咱们的目标就是机场,等小鬼子没有了飞机,你想怎么炸都成。”   机群迅速向上爬升,此时地面的大功率探照灯和警报声已经响成一片,灯火璀璨的东京渐渐远去,一朵朵红色的火花在夜空中炸响,好像在为他们送行。   站在居酒屋门口的尾崎秀实看了佐尔格一眼,白人男子的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惊诧,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真不是苏联所为?”   “我不知道,但不能说没有可能。”   佐尔格其实在心里已经相信了,先发制人的打击是苏联人喜欢干的,日本本土被袭又不是没有先例,只不过那一次扔下来的是纸片。 第八十一章山东(八)   “一大队完成轰炸任务,顺利返航。”   琉球群岛上空,101号预警机正在紧张地工作着,屠建军和他的工作人员早在轰炸机升空之前就到达了日本海的上空,随时监控地面的空情,在雷达还是试验品的年代,夜间飞行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一直到机群完成整个轰炸任务,他们都没有发现一架飞机从地面起飞。   “现在进行战果评估,从那霸机场开始。”   为了达到瘫痪日军空军力量的目地,突袭目标一共选定了:   东京羽田机场、成田机场、中部机场、大坂伊丹机场、关西机场、横须贺海军机场、横滨机场、吴海军机场、舞鹤机场、北海道:新千岁机场、旭川机场、稚内机场、钏路机场、带广机场、函馆机场。 东北:仙台机场、秋田机场、山形机场。 中部:新潟机场。 近畿:八尾机场。 中国:广岛机场、山口宇部机场。 四国:高松机场、松山机场、高知机场(高知龙马机场)。 九州岛:福冈机场、新北九州岛机场、长崎机场、熊本机场、大分机场、宫崎机场、鹿儿岛机场。 冲绳:那霸机场。 北海道:利尻机场、礼文机场、奥尻机场、中标津机场、纹别机场、女满别机场。 东北:青森机场、花卷机场、大馆能代机场、庄内机场、福岛机场。 伊豆诸岛:大岛机场、新岛机场、神津岛机场、三宅岛机场、八丈岛机场。 中部:佐渡机场、富山机场、能登机场、福井机场、松本机场、静冈机场。 近畿:神户机场、南纪白滨机场。 中国:鸟取机场、隐岐机场、出云机场、石见机场、冈山机场。 九州岛:佐贺机场、对马机场、小值贺机场、五岛福江机场、上五岛机场、壱岐机场。 南西诸岛:种子岛机场、新种子岛机场、屋久岛机场、奄美机场、喜界机场、德之岛机场、冲永良部机场、与论机场。 冲绳:粟国机场、久米岛机场、庆良间机场、南大东机场、北大东机场、伊江岛机场、宫古机场、下地岛机场、多良间机场、石垣机场、新石垣机场、波照间机场、与那国机场。台湾:高雄机场、台北机场、基隆机场,朝鲜:汉城机场、平壤机场、清津机场......等一百多个机场,特别是日本本土的所有大小机场一扫而光,连一个漏网的都没有。   紧接着,真正的大戏才开始上演,摧毁了日本本土的空中力量之后,两个运输机团24架运8、运9一齐出动,它们的货仓中装载了3000多颗各型水雷,将被扔到预先确定好的港口和主要水道上,为了保证精度,由已经到达日本海的先遣分队为它们提供精确导航。   东京湾,清贺水道是进出的重要通道,湾内的四个重要港口,东京、横滨、横须贺和千叶构成了日本本土最重要的军港、商港和造船基地,沿岸也是日本最发达的工业区、经济带所在。   离峡口500米的海中,“远征30”(舷号330)号常规动力潜艇像一块黑色的礁石浮在水面上,艇长曾一念中校和艇员们站在艇身上向远处眺望。   “10年前,我还在大连舰艇学院,最后一年实习的时候,有幸与海自进行交流,开着训练舰进入东京湾,就是从这条水道进去的。”   “那年您多大?”   “和你们一样大。”   曾一念想起十年前的海军,“辽宁”号还在大连造船厂的船台上,华夏的海军看着海自的军舰都要心生羡慕,如今要面对的,又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联合舰队,真是沧海桑田弹指一挥间。   80年前,华夏沿岸一片漆黑,只有上海露出稍许灯火,而远处的海岸线红光隐隐照亮了天空,法西斯日本正在享受从掠夺中获得的资源所带来的虚假繁荣,大部分物资都将变成弹药,扔到华夏百姓的头上。   “艇长,来了。”   “全艇一级战斗布署!”   曾一念没有下令下潜至潜望镜深度,因为他选择的位置靠近一处山峦,又远离航道,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无论从岸上还是水面都很难发现,很快,艇载雷达捕捉到了5个体形较大的空中目标,通过敌我识别系统,正是我军的主力运输机。   运九   一艘充气式动力艇携带通讯器材驶入黑暗中,他们在靠近峡口的位置停下来,用激光发生器为空中指示目标。   五分钟后,一个巨大的黑影高速从水面上掠过,机舱尾部安装的自动投弹器里扔出一串串的水雷,“咚咚”的落水声好像是沸水锅里下饺子,以不到200米的超低高度沿着他们指出的水道飞进东京湾,在停泊的军舰反应过来之前便完成了布雷的任务。   一架运九的载荷达到20多吨,一颗H/MTC-01型非触发沉底音响感应水雷(沉-1)将近半吨重,一架一次能布设40枚,5架就是200枚,一夜至少能往返两次,到第二天天明时分,这条日本最重要的水道上已经被布下了超过400枚水雷,根据设定,它只会在捕捉到足够大的引擎声才会被触发,具有相当强的反扫雷功能。   它的缺点是没有敌我识别功能,因此,所有水雷的布设位置都要标示清楚,以免自己的军舰误触了,这种大质量沉底雷不容易受水流影响较小,比锚型水雷要稳定一些,主要用于攻击千吨级以上的大中型舰只,另外还有较小一些的沉-3、沉-4、沉-5这种四分之一吨重的中型水雷,一次就能布设更多,一吨重的沉-2重型水雷此次并没有使用,而是做为后备手段封存起来,经过一夜的忙碌 ,日本本土的18个主要港口、6条主要水道已经全数布设完毕,初步实现了海南制订的战略目标。   完成任务返航的机组成员们落地后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祝贺。   新年快乐! 第八十二章山东(九)   海口,霍普金斯乘坐的“和谐”号动车组缓缓驶入客运站,用时1小时43分。   200公里时速的高速列车,对于习惯了20、30公里慢吞吞又“咣铛咣铛”乱响的蒸汽火车的美国人来说是一种完全新奇的体验,科幻的外形、宾馆一般整洁的车厢、高素质的空乘级别的服务、平稳得连杯子里的水都不怎么摇晃的舒适座椅,让他们从上车伊使一直好奇到下车出站。   相比三亚,这里又是一番景象。   迎面而来的是一幅巨大的宣传画,红色的底图绘着华夏传统的图案,双子拜寿、五福临门、华夏结、大红喜炮、充满欢乐节奏的音乐等等,让他想起了圣诞节的纽约街头。   “华夏人在庆祝他们的新年。”   “嗯,我见识过,唐人街的华人还会舞起一种长长的虫子,敲响铜鼓和铁器,燃放很大声的黑火药纸筒,很热闹。”   美国人对于华夏人的固有印象全都来自于名为“唐人街”的华人社区,他们往往经营餐饮、百货等营生,很抱团也很低调,对政治不感兴趣,比黑人好管理。   坐上大巴,这里的高楼更加密集,有些高逾上百米,造型各异,大都有着漂亮的曲线。   “卡尔,我记得你说过,美国80年后依然全球最强大的国家?”   “是的,优势远比现在要大。”   “那我们的都市,应该漂亮得多吧。”   卡尔.托马斯一阵语塞,当着主人的面,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但要自打嘴巴又不甘心,他的纠结被霍普金斯看在眼里,哪里还不明白,光顾着研究对手了,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己的国家80后的变化,显然在某些方面,华夏不光迎头赶上,还实现了超越。   “没关系,这一次他们不会有机会了。”   霍普金斯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卡尔.托马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什么也没说。   这一次,华夏人没有再炫耀什么,直接把他们拉到了省委大楼的会议室,霍普金斯也如愿见到了地区最高领导人,省委书记于铮。   “于先生,你是一位很特别的华夏官员。”   “霍普金斯先生,你脚下的这片土地本来就很特别。”   “说得对,看来我们有了第一个共识。”   双方分宾主坐下,霍普金斯注意到,对方连星条旗都为他们准备好了,只是......   “我们只有48个州,你们是不是印错了?”   “没关系,20年后就用得上了,“里根”号上的星条旗难道不是这样吗?”   “......”   美国人俱是无语,如果说他们在出国前还有所怀疑,看到了自家的“里根”号和华夏人的城市后,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如果不是来自80年后,那只能用外星科技来解释,还不如承认穿越呢。   于铮对于外事工作也算得上轻车熟路了,任职期间,接见过很多外商或是政府代表团,因此,留给霍普金斯的第一印象就是。   从容   在翻译的帮助下,双方第一次会谈正式开始。   “我是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Lauchlin Currie),请问诸位,贵国对于美国所提的几项要求,基于何种考虑?”   王胜回答他:“当然是两国邦交正常化,和平相处、互惠互利、贸易往来。”   “不见得吧。”   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中校接口道:“菲律宾是美国的保护地,你们要求美国撤军,这是正常的外交行为吗?”   “当然是的。”军方代表张怀秋少将回答:“我国一向反对帝国主义对殖民地人民的剥削和压迫,美国曾经也是殖民地中的一员,口口声声标榜自由,为什么现在要做这种事呢?”   “菲律宾是独立国家,有自己的政府和军队,有民选总统,只是与我国签订了军事协定,这应该不用贵国干涉吧。”   “基于我国在南华夏海的领土安全,我方认为,美军撤出菲律宾,让该国完全独立是符合双方利益的举措,正如贵国宣称,中北美是你们的后院一样,基于对等原则,东南亚和西南太平洋诸岛对我国国防亦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我们是友好合作。”   “你们是压制人权!”   张怀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心里畅快得像是白吃了一斤麻辣小龙虾那么爽,曾几何时,美国人对我国指指点点,什么都要叨叨几句,就在穿越之前,还在南海问题、香港问题上通过了所谓的人权法案,现在倒过来了,轮到咱们站上正义的制高点,还不可劲儿地爽?   一个“菲律宾问题”,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而两位主将却一言都未曾发过,因为双方都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重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霍普金斯感到有些疲累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高焱大步走进来,在于铮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诸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行动胜利完成了。”   “啪啪啪”   中方代表纷纷鼓掌,美方代表相互打听,霍普金斯直接询问:“于先生,能否介绍是一个什么样的行动?”   “就在你们到达三亚的时候,我方的轰炸机群对日本本土的所有机场实施了轰炸,基本摧毁了他们的空中力量,第二步,我军的飞机使用空中布雷的方式,彻底封锁了日本各大港口和主要水道,因此,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请立即停止日美贸易,否则一旦在日本水道被炸,我国不会承担任何责任。”   霍普金斯第一次真正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不相信。   于铮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继续说道:“我提议,今天的会谈就到此结束吧,值此华夏最重要的日子,为了庆祝胜利,我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酒会,请各位赏光参加。”   霍普金斯没有异议,离开之前他问托马斯:“你觉得,他们能做到吗?”   “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的人来做,不算太难。”   那就是有可能了,霍普金斯不得不考虑最坏的结果,一旦美国货船或是客轮被炸,华盛顿应该做何反应。   在随后的晚宴酒会之前,海南方面侦测到美国代表团使用电台频繁发报,之后的酒会上,霍普金斯绝口不提双方的分歧,反而频频举杯向于铮祝贺,用得还是明显刚刚学会的汉话。   “新年好。” 第八十三章山东(十)   1939年2月19日凌晨1点,华夏农历正月初一。   这一夜,对于日本大本营来说,是一个噩梦般的不眠之夜。   本年度的第三次大本营会议在专为皇室修建的地下防空洞举行,参谋总长、次长、作战部长、课长、海军军令总长、次长、作战部长、课长为参与者,陆相和海相为列席者。   “谁来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向不假辞色的裕仁天皇罕见地失态了,所有与会者一齐起身,向他弯成90度。   “都是臣等失职,累陛下受惊。”   “你们不是保证过,本土不会落下一枚炸弹吗?”   “臣等惭愧无状。”   裕仁咆哮了一阵,看着这些人也倒了胃口。   “朕不要这种无用的谢罪,大本营对此有何对策?”   参谋总长,74岁的闲仁宫载仁亲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把天皇的问话原样说了一遍。   参谋次长中岛铁藏中将起身说道:“种种情况表明,这是赤露的偷袭,卑鄙无耻,完全不顾国际道义,我们可以提请国联要求彻查。”   “赤露?他们不是已经签订了善后协议吗。”(指38年底缔结的张鼓峰事件停战协议)   裕仁不解,中岛铁藏看了坐在对面的军令次长古贺峰一中将一眼,后者毫无表情,他继续说道。   “我们是基于以下事实做出判断的,9天前,海南岛攻略部队在南华夏海遭遇不明攻击,损失相当惨重,据幸存者透露,他们看到袭击的军舰上悬挂着疑似赤露海军特征的旗帜,三天后,华夏占领区多处机场遇袭,与昨夜如出一辙,这种规模的袭击,绝不可能是重庆军所为,英、法、米等西方列强在远东也缺乏跨洋攻击的手段,而海参崴离我们的本土实在是太近了,因此,参谋本部认为,赤露是第一嫌凶。”   “出了这么多事,为什么朕没有听闻?”   “事出蹊跷,我们还在调查,不想把没有结果的事情报到陛下案前。”   闲院宫载仁也不得不出声:“是臣责成他们调查的,请陛下勿要怪罪。”   裕仁摆摆手:“海军呢,有什么看法?”   64岁的军令总长伏见宫博恭王回答:“海军分析了事情的经过,也认为赤露有极大可能。”   “赤露?他们想与帝国赤膊见仗吗?”   “陛下,我们与赤露实际上已经处于战争边缘,哪怕没有去年的“张鼓峰事件”,他们也在公然支持重庆政府对抗帝国,甚至派出了作战人员,显然是站到了帝国的对立面,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突然袭击的举动是极有可能的,而且也绝对不会承认。”   海军作战部长宇垣缠问道:“我们有证据吗?比如俘虏一两名飞行员?”   中岛铁藏摇摇头:“他们的飞机来得很突然,也没有做过多停留,等到我们的防空火力做出反应,已经飞远了。”   “我们的损失呢?统计出来了吗。”   “目前只知道东京周边的七个机场,第一飞行集团所属的两个战队全部166架战机,基本上损失了,别处正在统计中,情况恐怕......不太乐观。”   东京是驻扎战机最多的地方,一个机场最多也就10多架而已,别的机场只会更少,可是敌人连几架甚至一个空机场也不放过,恐怕不光是为了消灭飞机,地面设施、修理棚、备件、燃料、塔台和飞行员宿舍全都在攻击范围内,这是要绝户啊。   反过来,敌人实施这么大面积的夜间空袭,要出动多少架战机才能做得到?   “也就是说,我们的夜晚对敌人畅通无阻?”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赤露航空兵一定拥有了相当先进的夜航技术,是我们没有掌握的。”   会场上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技术上的差距不是喊两句口号就能解决的,对下面的士兵可以胡说八道,但是面对天皇,他们都明智地选择了缄口不言。   裕仁有点不耐烦了,没等他开口,一名内侍武官匆匆跑进来,内大臣汤浅仓平上前截住,听了几句之后脸色就变了,赶紧低声报告给天皇。   “什么!”   众人皆望过来,汤浅仓平开口说道。   “陆军一艘运兵船在驶出东京港不久便触雷沉没了,船上运载了新编成的第32师团两个大队,海军出动两艘驱逐舰、一艘扫雷舰前去救援,结果两沉一伤,长崎、广岛各港口也有相同的报告,都是刚刚发来的,其中还包括一艘返回美国的油船。”   “纳尼?”   “水雷?”   “这不可能!”   “赤露想做什么!”   “这是赤果果的宣战行为,帝国绝不能忍,我建议,海军马上出港,北上攻击海参葳,给予敌人最大限度地回应。”   众人群情激愤,几个年青的参谋更是义愤填膺,直叫嚷着与苏联开战,只有坐得最近的闲院宫载仁发现,裕仁脸色苍白,身体似乎还在微微发抖,这让他想起了“张鼓峰事件”时,天皇强烈反对出兵的态度,结果也证实了苏联人并不会退让,眼下显然远比“张鼓峰事件”要严重得多。   难道赤露不甘于停战,要进一步挑起全面战争吗?   “够了!”   他赶紧出口喝斥:“事情太过蹊跷,我建议马上命外务省与露、米、英、法、独等国交涉,先把事情弄清楚。”   伏见宫博恭王也接口道:“海军一定会清除障碍,保障本土航运安全。”   裕仁的嘴唇嚅嚅半天,挤出一句话。   “希望诸卿深体朕意,勿使帝国陷于两面受敌之境地。”   “臣等谨尊圣意。”   众人一齐起身,深深弯下腰去。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日本本土发生的变故,被驻东京和各大城市的大使馆、领事馆利用电报发往全世界,外务省更是连夜拜访了苏联大使馆,向大使提出严正交涉,美、英、法、德、意等西方列强的使节也被一一造访,人人都想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特别是一头雾水的苏联人。   63岁的苏联外交人民委员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李维诺夫(Макси м Макси мовичЛитви нов)是被人从床上叫醒的,来访者是日本驻莫斯科大使东乡茂德。   “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是事态严重,我想阁下也不愿意两国进入最危险的战争状态吧。”   李维诺夫看着这个小个子东方人,心里有些腻味,后者是“张鼓峰事件”(苏联称为“哈桑湖事件”)后新换上任的,与前任重光葵相比,少了些咄咄逼人,但骨子里依然有种桀骜不驯的味道。   “什么事态,要大使先生深夜来访?”   “请问,贵国是否有不宣而战,悍然袭击我船队、机场、港口之行为?”   “什么!”   李维诺夫震惊了,这么大的行动,外交人民委员会完全不知情,这是十分罕见的,听完东乡茂德的描述,他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本能地觉得这不应该是苏联的做法,但言语间十分谨慎。   “抱歉,此事我没有接到通知,对于如此荒唐的指控,只能断然表示否认,这一定是针对社会主义苏联的阴谋,我会就此事上报中央,稍后给予贵国正式答复。”   送走明显不相信的东乡茂德,他没法入睡了,赶紧驱车赶到克里姆林宫,不惜打扰钢铁同志的休息,也要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过了十分钟,穿着睡袍的钢铁同志叨着一个烟斗听完他的话,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   “如果不是日本人的讹诈,谁能做得到?” 第八十四章山东(十一)   “号外号外,我英勇之空军近日连续出击汉口、徐州、南京、上海各地,炸毁敌机无数,继“松山大捷”(指38年苏联援华飞行队空袭台湾松山机场,不是云南那个松山)后又予敌以重创,在蒋委员长的带领下,抗战局面日趋稳定,日冠已成强弩之末,覆亡有日。”   “中央社消息,军事委员会发布消息将于近日有重大行动,直指日军要害,中央日报记者童欣,民国28年2月19日陪都报道。”   “塔斯社报道,苏联政府坚决否认对日采取军事行动的指控,外交人民委员指出,这是西方资本主义针对社会主义苏联的阴谋,手段极其卑劣可笑,我英勇的红军将在钢铁同志的指挥下,坚决反击任何觊觎伟大苏联的行为......”   延安的窑洞里,主席听到收音机里的消息,不禁失笑。   “我们的蒋委员长,又要跳出来争功喽。”   “他蒋某人哪,就会耍这种小聪明。”王稼祥鄙夷地说道。   “我看这样很好,有人抢有人推,正好让我们的实力隐藏起来,闷声大发财咯。”   洛甫的话让所有人笑起来,吴明远和郭鹏也在其中,来了快十天了,他们渐渐与边区人民融合到一起,此刻,后者甚至换上了八路军的土灰色军服,颌下的胡子不经打理,看着乱糟糟的,与本地的指挥员完全一个样。   “主席,首长,根据战果评估,昨天的行动,基本摧毁了鬼子本土的航空兵和机场,虽然这个时代的飞机不怎么挑地方,但是失去专用跑道和保障设备,短时期难以形成战斗力,我们预料,为了保卫本土,他们将不得不从华夏战场调回剩余的航空兵,再加上之前的打击,鬼子目前的空中力量可以加以忽略,我们有信心,从现在开始,彻底截断他们的补给和兵员补充,也就是说,鬼子现在死一个少一个,直到全部被消灭。”   王稼祥兴奋地说道:“这个新年礼物要得啊。”   “要得要得,这样一来,我们的抗战历程就会大大缩短,不会再打上八年那么久了。”   主席的话,让吴明远想起某个神剧里的台词,或许编剧当时设定的主角就是个穿越者呢,几个人热烈地讨论着,屋外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四川口音。   “啥子要得嘛,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在笑喽。”   屋子里所有人包括主席在内都站了起来,来人中等身材,貌不惊人,穿着一件普通的八路军军服,小腿打着紧密结实的绑腿,大冬天的脚上竟然是一双草鞋,双目大而有神,黑密的胡茬子布满下颌,如果不是一身军服,与边区的老农也没什么区别。   “哎呦,有新同志啊。”   来人步履稳健地走进屋子,用眼神与洛甫等人打了个招呼,在主席面前站定。   “主席,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一路上要经过鬼子的封锁线,没有遇到麻烦吧。”   “还好,过黄河的时候,发现鬼子如临大敌,是不是边区出啥子事喽?”   “木有木有,来来,炕上坐,暖和一下,给你介绍几位新同志。”   吴明远和郭鹏走过来,主席将二人介绍给他,一听到海南省和海军,黝黑的面上微微有些奇怪,但还是伸出手。   “我是朱德,你们好哇。”   拜果府的宣传所赐,如果说在古老落后的华夏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名哪怕在偏远的小山村都为人所知,主席是一个,另一个一定是老总,不需要职务,也不需要来历,朱德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老总。”   “总司令同志,海军战士郭鹏向您致敬。”   “海军。”   老总按摁住心里的疑惑,他知道,答案马上就会揭晓,果然,主席将他让到火炕上,三言两语介绍了边区这些天所发生的变化。   当然,这种变化太过倾覆,需要时间来消化,接下来,郭鹏继续向他们介绍新战略。   “在截断了鬼子本土的物资来源之后,他们的工厂甚至是粮食都会出现短缺,这个面积不大的岛上目前推积了7000多万人口,法西斯政府穷兵黜武,大量劳动力被征发进入军队,要养活这么多的脱产军人,就凭岛上那点粮食产出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日本人最先想到的是抢劫,先是抢去了东三省,伪满洲国最大的贡献就是每年为日本本土送去大量的粮食,特别是大米,可我们的人民,却只能吃着高粱米甚至是野菜度日,当东北、朝鲜、台湾的粮食产量也不够时,他们就想到了东南亚,日本人南下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法国印支殖民地当局限制了输入日本的大米,即使咱们什么也不做,日本本土普通民众的生活也是很悲惨的,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将男子送入军队,反过来又促成了农田劳动力不足的恶性循环,我们估计,如果封锁执行得力,半年后,他们的粮食储备就会耗光,到1939年底,应该会有一波大规模的饥荒。”   第一次听到分析的老总诧异不已:“鬼子啷个穷?”   吴明远笑着回答:“后世我们对日本法西斯有个评价,叫做“穷逼帝国主义”,除了欺负积弱积贫的华夏,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对手了。”   “穷逼帝国主义,这个比喻很形象啊。”   主席吐出一个烟圈:“所以我们这一击就要打在要害上,地主家没了余粮也是要饿肚子的,贫雇农过不去年,就只能卖儿卖女,冻死饿死喔。”   “打得好,就是要让龟儿子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能让被西方记者称为忠厚和蔼的老总爆粗口,可见前线的经历给朱德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印象,虽然“三光政策”“囚笼政策”还没有出笼,鬼子的兽行却无时无刻不在各地上演,华北各根据地的反扫荡斗争从去年就开始了,首当其冲的全是根据地的老百姓,从八路军总部一路赶回来,所见所闻,都让老总气愤不已,现在听到了这么大一个好消息,再是沉稳的性子也不禁喜出望外。   “如果是这样,我们的整体战略就要有所调整了。”   “老总,请你回来,就是主持这个事情的。”   主席从拆开的烟盒里摸出一根递过去,老总接过来一看,上面还有个嘴儿。   好高级喔。 第八十五章山东(十二)   2月下旬的山东大地,由于日寇的入侵,并没有多少过年的喜庆气氛,冻得硬梆梆的土路倒是坚实了不少,镶了铁掌的马蹄子踩在上面,会发出“蹬蹬”的响声。   “刘桑,招远县城,还有多远?”   “太君,还有80里,咱们走了一大半了。”   烟台守备队中队长小川俣二中尉骑在一匹俗称“东洋马”的杂交战马上,两条短腿蹬着锃亮的长筒马靴,一晃一晃地踩在铁马蹬上,战马牵在一个身穿夹袄、皮肤黝黑、瘦高精悍的男子手上。   男子就是曾经纵横冀鲁豫等数省的悍匪刘黑七,大名刘桂堂。   这支千余人的队伍包括了小川俣二带领的一个步兵中队181人加一个炮兵分队(15人和一门92步兵炮),刘黑七的伪军743人,一共939人。   从烟台出发后,他们先是沿烟青公路乘汽车到达栖霞县城,吃饱喝足后转道向西,走上一条崎岖的山路,上千人拖出去好几里地,形成了伪军在前,日军在后的一条长蛇。   “招远县城有多少人把守?”   刘桂堂毕恭毕敬地回答:“据小的们打探,果府委任的县长早早就跑了,后来来了一个号称是什么“第4游击区别动总队第48支队”的队伍,领头的叫徐叔明,还有共党领导的一些游击队,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皇军只要亮出旗子,保管望风而逃。”   “唷西,这次能够顺利拿下县城,你的功劳大大的。”   “多谢太君夸奖,我一定不负所望。”   刘桂堂点头哈腰地走掉了,他又叫来一名手下,小队长藤田浩少尉。   “藤田君,你知道我们真正的目标吗?”   “不是县城吗?”   “不,县城交给他们去打,你的任务是夺取县城东北方向的矿区。”   “矿区?”   藤田浩不明白,小川俣二举起马鞭子指指前方。   “藤田君,这一带有非常丰富的矿藏,特别是金矿,帝国需要资金,能换回战略物资的黄金越多越好,明白吗?你的目标就是夺取玲珑金矿,并就地转为矿区守备队。”   “哈依,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命令,派出搜索队,其余的人加快速度,通过这片地区。”   离开交通便利的公路,小川俣二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塌实,日军在胶东地区的驻军不多,各地的反日武装却风起云涌,虽然都是刘桂堂嘴里的乌合之众,但也是很讨厌的。   招远县城东南一个叫“李家沟”的地方,两栖突击营一连三排排长秦锋带着战士在山丘后面忙忙碌碌,山东纵队第五支队副司令员吴克华、参谋长赵锡纯、第十三团团长梁海波、政委蔡雍泉好奇地看着他们。   “那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几根铁杆杆,一架木头小飞机能干啥?”   “人数也太少了点吧,共总就一百来人,不过人人都有枪。”   “那么短的枪,管子也细得很。”   “我看有人背得粗管子,有这么粗,跟个小炮似的。”   梁海波比划了一个圈,吴克华和赵锡纯一合计,还真是,这次配合作战,五支队召集离得最近的13团1000多人,400多条枪,还有附近几个县的民兵自卫团、义勇队等地方武装1000多人,也有一百来条枪,中央来帮助他们的部队虽然只有一百来人,可着装整齐,人人都有枪,还戴着一种不反光的头盔,感觉比日本鬼子还要精神。   上岸之后,这支部队就驻扎在掖县城外,把当地武装中有枪的战士全都集中起来进行战术训练,伪装、隐蔽、穿插等等,特别是针对当地的低矮丘陵地形进行的种种训练,让吴克华他们大开眼界,吴克华是经历了长征的老兵,到达陕北后又进入抗大学习了一年,原本还担心上级派来的人不懂军事,瞎指挥,或是像五次反围剿那样不顾实际硬碰硬,现在看来,人家对游击战术的理解已经到了一种登峰造极的地步。   由于潜艇的体积所限,为了挤下一百人枪,根本不可能再带重武器,哪怕是迫击炮都没有,但是两栖连的战士们还是尽可能地携带了适合快速机动不倚仗车辆的轻武器以及技术装备,眼前他们看到的木头飞机就是其中之一。   两栖连已经将新型单兵无人机配备到了每个班,使所有的班组都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战术小队,而一个排的三架“彩虹-802”无人机,基本上可以做到无隙覆盖半径35公里的战场范围。   “排长,敌人距离还有20公里。”   秦锋从操作员的显示屏上看到无人机传回的即时图像,一支正在行军的队列,从敌人进入栖霞县城开始,他们就被天上的眼睛盯着,再加上已经潜入城中的侦察员和当地地下党,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掌握。   “吴支、赵参谋长、梁团、蔡政委,你们来看看。”   吴克华等人早就心痒难耐了,一听他的话,赶紧围上来,只见秦锋手里拿着一块玻璃镜子一样的东西,放到他们眼前。   “这是......”   “20公里外的敌人,行军速度不慢,警惕性很高,有尖兵有侧翼,两旁的山丘很难藏下人,伪军看来很熟悉地形,对容易埋伏的地方都实行了火力搜索,你们看,应该怎么打?”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眼前的镜子不光会动,而且显示出40里外的敌人行踪,一举一动暴露无疑,这是什么?太上老君的千里镜?   “老吴?”半天没吱声,秦锋喊了一句,吴克华回过神来。   “事先埋上地雷?”   “敌人已经想到了,看到没有,伪军在前,鬼子在后,就是预防地雷的阵势,这么散的队形最多炸死1、2个,他们就会停下来扫雷。”   赵锡纯指指平板上的队形:“上千敌人还有近200个鬼子,一门大炮,按我们的经验,两百个鬼子至少有5挺歪把子和4根小炮砸(指掷弹筒)压阵,我们很难正面抗衡。”   一向敢打敢冲的梁海波也觉得棘手,听到他们的话,秦锋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这一次鬼子占领招远县城毫无阻滞。   “不错,鬼子火力很强,而且训练有素,是老兵,他们有一门92式步兵炮用来破门,6挺歪把子6支掷弹筒,没有重机枪,估计是太重了影响行军,看到没有伪军还有4挺捷克式,歪把子就算了,贼难使,捷克式倒是挺适合你们用的,掷弹筒也不错,练好了能当小炮砸,92式步兵炮估计拿不到,鬼子一定会炸掉炮门。”   吴克华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是开始分配战利品了? 第八十六章山东(十三)   “你们是菜鸟!”   一连连长成光荣和指导员何坚站在一个略微突起的小山包上,面前是一排和二排的60多名战士。   “别看拿了无数荣誉,什么战区训练标兵、三拥模范连、陆地猛虎水上蛟龙,没有上过正儿八经的战场,没有见过血杀过敌,你们就是菜鸟,有谁不服气吗?”   成光荣一一扫过自己的兵,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服气”。   “参军的时期,你们都学过军史,我们这支部队,前身是胶东军区一分区,后来做为第一批部队抢占东北,一路打过辽沈、平津、渡江、衡宝、南下、最后打到了海南,恭喜你们,脚下就是胶东大地,与你们并肩作战的,就是写在军史上的那些革命前辈,光荣是他们创造的,但是你们有机会让它更加辉煌,今天是我们在陆上的第一仗,还记得你们的口号吗?”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他,成光荣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打完再喊吧。”   他后退一步,指导员何坚上前说道:“连长是在提醒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拿着超前的装备就可以怎么样,你们面对的敌人训练有素,嗜血成性,重点是,他们不怕死。”   “我们......也”一排长靳开来举起手臂。   “不怕死!”   这群平均95后,最小的甚至是00后的英雄部队菜鸟战士齐声回答。   “嗯,死了可以穿回去是吧。”   何坚收敛笑容,正色说道:“能参与这场战争,是你我的幸运,能经历祖国最艰难的时刻,是你我的光荣,战士们,我们不要牺牲,只要胜利,从今天开始,拿出你们学到的本事,坚决彻底地打倒日寇,打倒反动派,打倒一切阻碍我们发展的帝国主义列强,在军史国史上写下你们自己的名字,有信心吗?”   “连长,指导员,你们下命令吧!”   战士们群情激昂,人人求战,两人露出满意的表情。   “下面我命令,一排跟指导员走,连部、二排跟我走,十分钟后进入阵地。”   顾名思义,李家沟当然是条山沟沟,一条山道从沟中穿过,但两旁并不是崇山峻岭,而是起伏绵延的丘陵,最高处也不过百多米,担任正面阻击的3排和500名当地战士挖出三道战壕,横断了当面的山路。   最前方的一道由吴克华带领50名战士驻守,他们手里拿着“老套筒”、“单打一”甚至是猎枪,即使在五支队也是最老最差的那种,只有吴克华本人有一只驳壳枪。   秦锋给他派了一名通讯员,身背95-1但不准开枪。   “吴支,来了。”   吴克华被他提醒,向外张望,只见山路的尽头烟尘大起,他大喝一声:“准备战斗。”   战壕里响起了一片拉大栓的声音,吴克华打开机头,嘴里不住地提醒战士们:“别着急,看准了打,子弹金贵着呢。”   史书琴有个很风雅的名字,却是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悍匪,做为刘桂堂的亲信,领着一百多人走在队伍最前头,他自己走在正中间,一百多号人稀稀拉拉地散开,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不过成色要好很多,还有一挺捷克式压阵,射手和弹药手就跟在他身边。   枪声响起的同时,他手脚麻利地趴到地上,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身体投影面积减到最低。   “啪、砰、嘣”   枪声杂乱无章,他一听就知道是那帮自称什么抗日先锋队的泥腿子,胆子顿时壮了不少。   “入他娘,给老子冲,机枪呢,架起来,让皇军看看,俺弟兄也不是吃素的。”   500多米外的战壕里,吴克华直摇头,方才不知道是哪个战士太紧张手没搂住远远地就开了火,结果也只能将错就错,50枝枪包括他的匣子炮,一轮下去一个都没撂倒,浪费了50发子弹。   “吴支,再打一轮,咱们就撤。”   敌人呦呦叫着往上冲,不一会儿就到了300米内,枪声再度响起,这会好歹打倒了几个,让敌人的冲势微微一滞,趁此机会,他猛然大喝。   “撤,都别打了,赶紧撤!”   50个战士顺着几条交通壕猫着腰向后跑,敌人的枪声密集起来,特别是那种“哒哒哒”,清脆的机枪声,子弹“嗖嗖”从头顶飞过去,他们跑得更快了。   跑了大概有700米远,第二道战壕越来越近,参谋长赵锡纯带着一百个战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吴克华按照计划,头也不回地穿过阵地继续猛跑,很快就将敌人甩在了身后。   “敌人上来了,给我狠狠地打。”   这道战壕的战士训练和装备都要好上一些,不光枪枝多,还布置了13团唯一的一挺机关枪,射手是一个延安来的参加过长征的老兵,打出的长点射极为精准,一下子就将冲在最前头的敌人撂翻好几个,在机枪的鼓舞下,阵地上士气大振,战士们发挥出超过平时的水准,将伪军压制在200米开外的山道上。   史书琴有些急了,几次组织冲锋都被打退,眼见自己的人倒下十好几个,全都是他的亲信部下,心疼得直抽抽,正没奈何间,后面的大队人马压了上来,刘桂堂趴在他身边,眯着眼睛往外瞧。   “有机枪,碰上硬茬子了,打得这么狠,不像是果军,难道是那帮泥腿子?”   “七爷,怎么办,咱们的弟兄可就这么多,死光了,皇军那里说话都不硬气。”   “这么整可不成,俺去寻太君。”   他手脚并用倒着爬出子弹的范围,连滚带爬地跑到日军队伍,气喘如牛地说道。   “前面,有共......匪,好多共匪。”   小川俣二仔细听了一下:“哼,一挺机枪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以后如何维持地方治安?”   “是是,共匪人数众多,火力也不差,我死伤了好多弟兄,请求皇军支援。”   “藤田。”   “属下在。”   “你带上一个分队,从侧翼绕过去,这里的山头不高,华夏人永远只知道正面设防,打垮他们。”   “哈依!”   藤田浩一挥手,带着分队离开大队人马,小川俣二一夹马腹,其余的鬼子加快了行军速度,渐渐与前面的伪军合在了一块儿。 第八十七章山东(完)   “排长,鬼子分兵了。”   “彩虹-802”始终盘旋在敌人的头顶,从500米的空中将敌情巨细无疑地传回来,秦锋拿着平板半蹲在地上,梁海波歪着头瞅了又瞅,他已经看出一点门道了。   “这个玻璃板板牛掰啊,鬼子放个屁都看得到,既然这样,干嘛还要分三道,集中人马搞他一家伙不好吗?”   “我想全歼。”   秦锋一句话就让梁海波没了脾气,画面显示一小队鬼子正向山边移动,他马上下达命令。   “通知赵参谋长,他们再打一阵就可以撤了,动作要快要坚决,伤病员先走。”   梁海波更不理解了,三道战壕,一道比一道长,最后这道除了500人枪,还有1000多长枪大刀的支队战士,横着拉开足足有3里地,秦锋要求他们大张旗鼓,但是并没有上前来,远远看去,声势煞是惊人。   “小鬼子有炮,咱们堆在这里,是不是太扎眼了?”   “是挺扎眼的。”   秦锋咂咂嘴,说了一句让梁海波无比惊诧的话:“把咱们山东纵队五支队和13团的旗帜插在阵地上,要让鬼子一眼就能看得清。”   这是嫌还不够啊!   “五支队,唆嘎,共匪的主力在这里!”   700米外,小川俣二单手举起一具“十三年式双目镜”的6×24军用望远镜,镜头里出现一面鲜艳的红旗,白色镶边上写着“八路军山东纵队五支队”的字样,让他兴奋地哇哇大叫。   “快,发报给烟台、青岛警备府,请他们派出飞机、铁甲车......”   通讯兵迅速解下背囊,架起天线、连接好发报机,等待他的下文,没想到“扑通”一声,小川俣二从马上一头栽下来,胸口到后背都溢出鲜血,染红了土黄色的制服。   “中尉!”   藤田浩回头一看,大叫出声:“有枪手,卧倒,医护兵,快救人。”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前面的伪军还不曾与共匪接上火,第一个倒下的,居然是后面的最高指挥官,日军反应十分迅速,马上按战斗队形展开,几根掷弹筒做好了击发的准备,轻机枪落地上弹,观察手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枪手的身影,就在这时,山道两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声巨响,从前面正在准备进攻的伪军到后面全神戒备的日军无不被扑天盖地的弹雨所覆盖,上千人的队伍在一瞬间被削去了厚厚的一层,只剩下中间的那部分。   “乖乖,这是什么东西,好吓人的咧。”   梁海波是亲眼看到对方如何布置的,那是一种四四方方的长形盒子,绿色内凹,两个细细的撑脚一支就行了,正面写着几个字倒是都认得。   此面向敌   当时还耐闷,就这么十来个盒子,架在路边的枯草丛里能起个啥作用?如今一看,不得了,无数伪军和鬼子抱着身体在地上打滚,至于那些没打滚的,全都站在那里不动弹,已经吓傻了。   “开火!”   秦锋一声令下,三排的火力全开,首先发出怒吼的是被吴克华他们称为小炮的QLU11式35毫米狙击榴弹发射器,全排三挺狙榴枪直接瞄着700米左右的距离将一发发35毫米破片杀伤榴弹打入鬼子的队伍,威力一点也不比迫击炮弹小,关键它不光有着精确的直瞄功能,还有恐怖的射速!   排里的95通机在500-600米左右的距离上尽情地收割人头,超低的后坐力、平直的弹道、细小的散布,让这款饱受诟病的班用机枪找到了用武之地,而10多枝95-1构成的火力网,也让漏网之鱼无处藏身。   吴克华和他的部下完全成了看客,这个距离根本没有进入他们的有效射程,仅仅30个人,就让上千鬼子伪军死伤惨重,几近崩溃,从头到尾连个有效的反击都没能打出来,那些可怕的小炮砸更是一发未放就被炸得东倒西歪,在超远距离的火力打击下,伪军首先崩溃,刘桂堂带着幸存的手下不顾一切地回头就跑,又将后面日军的队形给冲散,可是藤田浩已经无法做出制止的手段了,因为再不跑,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共匪的俘虏。   “同志们,冲呀!”   梁海波举起驳壳枪跃出战壕,五支队的战士们纷纷冲出去,秦锋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只是下令停止了射击。   一些受伤和跑得慢的伪军当场跪地缴枪,战士们毫不停留地冲过他们的身边,打扫战场的活就交给了后面的一千多人,吴克华和赵锡纯带着人兴高采烈地捡起一枝枝长枪,从死去的鬼子和伪军身上扒下子弹带、手榴弹、刺刀甚至是皮靴子,还有日本兵的钢盔、铝制水壶、饭盒、牛皮带都是好东西。   吴克华捡起一具望远镜,在袖口上蹭蹭,爱惜得不得了,赵锡纯对那把尉官刀更感兴趣,他将小川俣二的佩刀解下来,又把尸体翻过来,胸口的血洞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枪法,啧啧,得有一里地了吧。”   “不只一里,他们那枪有这么长,但是比三八大盖还是要短一些,真没想到能打这么远。”   “瞧瞧那些日本兵,都给打筛子了,这是啥东西啊。”   “问过秦同志,他说叫什么“定向雷”。”   “咱们要是有就好了。”   “是啊。”   李家沟的战斗过程,同时通过战场数据链传到了连部,又被通讯班下传到各个班组,分别身处一东一西的连长成光荣和指导员何坚都发出了战斗命令。   “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为数不多的战马死在定向雷的打击下,藤田浩和刘桂堂带着剩余的溃兵拼命往栖霞县城的方向跑,远远听到后面大队人马追赶的脚步声,他们连头都不敢回,这个时候,再说什么战场纪律已经没有意义了,一切只能等到安全之后再说,两股人马挤在一起,日本人倒底吃得好身体壮,对于挡在前面的伪军往往就是一枪托砸上去,或是一脚蹬到路边,很快就跑到了前面。   “咻”   藤田浩的耳中又响起了那种枪榴弹的尖啸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6发35毫米榴弹在密集的队伍中炸开,顿时就是血肉横飞。   “牙给唧唧!”   绝望之下,他拔出指挥刀,向着正前方挥动,几十个鬼子步兵端起38枪冲过去,嘴里哇哇大叫。   “板载!”   迎接他们的是95通机、95-1组成的火网,没有给这些鬼子拼刺刀的机会,一个个身上被打成了马蜂窝,藤田浩的刀子掉落于地,扭曲着身体不甘地倒下。   “不要开枪,降了,俺们降了!”   大难不死的史书琴举起双方高声大喊,伪军们纷纷扔掉枪,学着他的样子跪下,刘桂堂很不情愿,但也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无奈地扔掉手枪,眼征征地看着泥腿子们赶上来,把他们捆成粽子。   “欧!”   “胜利了!”   山路沿线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战士们喜气洋洋地押着俘虏、扛着缴获的武器高呼,尽情发泄内心的喜悦,消息不禁而走,很快就传到了招远县城,本来已经做好离城准备的果府第4游击区别动总队第48支队司令徐叔明发现,一群泥腿子居然打了胜仗?   这还了得。 第八十八章第12军要搞事情   济南,山东省省会,也是日本华北方面军第12军司令部所在地。   39年2月下旬,第12军下辖第5师团、第21师团、第114师团、独立混成第5旅团、骑兵第一旅团等部队,总数近7万人,大本营已经做出了调整,第5师团将调入关东军、第114师团回国撤编,以新编成的第32师团调入更换,并增加独立混成第6、第10旅团,驻军任务转为治安战,从而将这些野战部队解放出来。   在没有调整之前,第12军拥有的实力还是相当雄厚的,带领这支部队的是去年“张鼓峰事件”的主角,军部口中的英雄人物,原朝鲜军第19师团师团长尾高龟藏中将。   张鼓峰事件之后,尾高龟藏升任第12军司令官,能掌握这么强大的一支部队,自然是踌躇满志,此时特务机关已经得知在鲁南山区已驻有5至7万抗日部队,即果党山东省主席沈鸿烈所率原青岛之海军陆战队一部,山东省保安队及吴化文之新编第4旅;徐州失守后,退至鲁南的石友三69军;武汉失守后由大别山北麓之固始、潢川、息县经豫东、皖北、苏北于1月上旬到达鲁南的东北军于学中第51军之周光烈第113师,牟中衍之第114师;1939年春在苏北与敌第5、第21师团作战撤至山东诸城、于1月下旬又西进至沂水、蒙阴以北地区缪澂流东北军第57军、常恩多的第111师、霍守义的第112师等部,于是一个针对这些军队的扫荡计划开始实施。   “为了扫荡在鲁南的重庆政府残余之反抗部队,占据这些地区,司令部决定以3个师团又1个独立混成旅团各一部对鲁南发动进攻,其部署为:   (一)以驻青岛今村均中将的第5师团主力,从胶济铁路上的高密、坊子分两路攻占其以南的诸城。然后在21师团至大店(莒南县以北)的部队配合下,左转攻向日照。   (二)以驻张店的秦雅尚中将之独立混成第5旅团一部,一路从临朐攻向以南的蒋峪、马站、沂水、四十里堡;另一路由临朐攻向西南,在莱芜地区第114师团一部的配合下,占领南麻。   (三)以末松茂治中将的114师团一部,从莱芜东进,与独立混成第5旅一部攻占南麻;另一路沿汶河向东,攻占新泰,协同右侧21师团一部进攻坦埠。   (四)以驻徐州的鹫津铅平中将之第21师团一部由陇海路上之新安镇向北至郯城、临沂,然后以一路从临沂攻向西北之费县、平邑,策应21师团进攻;另以一路从临沂攻向东北,占领汤头、河阳,策应北路独立混成第5旅团的进攻。   (五)21师团另一部从赣榆向西北攻占莒南、大店,然后右转,协同第5师团进攻日照。   (六)驻北平南苑机场的寺仓正三少将之第1飞行团一部,配合此次作战。   (七)进攻从2月4日开始。”      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少将解说计划进度:“目前3个师团及一个独立混成旅团和以第5师团为主的各路部队,于2月4日前均到达了预定的集结地点高密、坊子、安丘、临朐、莱芜、新泰、平邑、临沂以及海州附近。当日,这些部队从北面的胶济路至南面的陇海路,从西面的津浦路至胶东的诸城、日照一带,在南北长约280公里、东西宽约200公里的鲁中、鲁南地区,进行了分路合围的大扫荡,截止昨日夜,从胶济线向南进攻的第5师团,经6天作战,于9日占领了距高密约140公里的莒县;独立混成第5旅团于当日占领了临朐以南约80公里的沂水;由莱芜向东进攻的第114师团,为策应沿胶济线南进主力之行动,也于当日占领了以东约50公里的南麻。从下邑进攻的第21师团一部,于当日占领了东北方向约60公里的坦埠;从陇海路向北进攻的第114师团一部,于8日占领了临沂东北约30公里的汤头并向河阳进攻;由赣榆地区向北进攻的21师团另一部,于当日占领了莒南县的大店镇,准备同第5师团向以东的日照进行追击。”   作战并不顺利,虽然占领了不少地区,可是并没有围歼上述部队,尾高龟藏心知肚明。   “这些重庆军,完全没有战意,一遇到我军主力就向山区逃窜,等到我部离开又卷土重来,2年以来,在这一带拉锯不下五次,就像角落里的蟑螂一样讨厌。”   “哈哈。”尾高龟藏笑得很欢:“对付蟑螂就要用强力的杀虫剂,等到新的师团到来,我们再实行一次大规模的合围,这一次他们将无处可逃。”   “司令官所言极是,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鲁中、鲁南的重庆军解决之后,还有胶东沿海一带的共匪游击队,真想马上就看到第32师团、第6、第10旅团的士兵在青岛、烟台港登陆,按照计划,他们此刻已经在日本海了。”   尾高龟藏点点头,这些部队到来后,他麾下的部队总数将达到8万多人,在华夏各占领区驻军中首屈一指,不过美中不足的情况还是存在的。   “可惜陆军航空兵不慎被毁,否则我军的进展还要顺利,许多敌军就不会逃得那么快了。”   说起航空兵,两人都有些无奈,不知道哪里来的袭击,摧毁了华北大部分机场,也使得原定配合他们行动的第一飞行团没了下落,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开始,国内的电报马上就到了,新编成的第32师团在出港后遇上水雷,两个大队落入水中,救上来的还不到一半,至于两个独立混成旅团,还在编成地集中,什么时候成行,得看什么时候海面上恢复通航。   新生力量指望不上,辖区内又出了事,从烟台出发的一支讨伐队被伏击,整整一个中队的士兵玉碎!   紧接着,驻青岛的遣支第四舰队又传来消息,他们已经一星期没有收到油料补给了,经过与国内联系,无论是从美国进口的原油和成品油,还是来自于荷属东印度群岛的油船都杳无音讯,竟然连一艘都没有到港。   日本本土难道被封锁了?   谁敢信。 第八十九章印尼人的选择   “东亚丸”(Toa Maru)油船是一艘万吨级的快速油轮,1933年下水,船龄还不到6年,属于总部设在京都府舞鹤市的饭野商事旗下的远洋船队。   39年2月14日,“东亚丸”从巨港出发的时候,船上装载了80000多桶轻质原油,这种芳香烃基原油有个特性,辛垸值高可以直接当燃料使用,缺点则是易燃易爆易挥发,日荷贸易提供了国内8.7%的原油需求,荷兰人比美国人更贪婪,价格也要得更高,这些可恶的白皮,船长成田大辅愤愤不已地腹诽,按计划,他们将先到新加坡,在那里汇合几艘原料船(橡胶、锡、铝)再一路上行驶向中南半岛,与西贡运大米的粮船一起回国,这个时间,南华夏海已经插满了太阳旗吧。   成田大辅注意到,离港之前,荷兰人似乎有什么行动,水上飞机、军舰、巡逻艇集体出动,陆军登上运输船,就连潜艇也一艘接一艘地出港,他心里一动。   “改变航向,跟上去。”   所有的商船都担负着收集潜在敌人情报的工作,他们这些跑东南亚的货船也不例外,在诸列强中,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是重中之重。   “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高大的主桅上挂着海军中将旗,它是一艘36年10月才建成的新锐军舰,一布署到远东就接管了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分舰队旗舰的重任,不过由于之前没有这样的考虑,导致舰桥过于逼仄,并不适合新功能。   身材高大的分舰队司令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对此就有深刻的体会,干脆走出舱门把空间留给参谋人员,舰长范.德.桑得.拉柯斯特海军上校正在向外瞭望,见到他走出来,赶紧立正敬礼。   “中将先生。”   赫尔弗里希回了个礼:“上校,你在看什么?”   “一些不速之客。”   赫尔弗里希站到他的位置,举起德国人的蔡司6倍望远镜,海风上只有微风,能见度极佳,可以轻易看到远处的景像。   整个舰队以双列纵队行驶在婆罗洲以西的海面上,旗舰“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位于中间靠左,正前方是两艘6600吨的爪哇级轻巡“爪哇”号和“苏门答腊”号,右侧是4000吨的轻巡“特罗姆普”号,前后各有6艘海军上将级驱逐舰、13艘炮舰、炮艇、5艘K型潜艇,空中还有30多架飞机,可以说,殖民地舰队的精华全部都在这里了。   周围一些悬挂各国旗帜的货船、渔船引起了他的注意。   “英国人、法国人、日本人、美国人,到得真齐呀。”   “中将先生,我们不需要知会英法美等国吗?”   “总督认为,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处理得好,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什么印度尼西亚共和国是个什么鬼。”   是的,他们的目标就是纳土纳群岛。   7天前,一艘巡逻快艇TM-7号在纳土纳群岛的帕纳里克港被扣留,殖民地政府得到一架道尼尔Do 24水上飞机的情报后派员前往查看,结果又是一去不回,紧接着一架Do 24水上飞机在该海域附近失踪,一些渔船得到的消息前后矛盾,有说那里布防森严,大炮无数,有说港口停着巨舰,与之前飞机得到的情报相符,不过他们都提到了一种前所未见的旗子,和一个拗口的名字。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   帕纳里克港,尤多.马戈诺(Yudo Margono)中将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站在那里汇报情报,语气十分焦灼。   “地面雷达发现大批不明舰只正向这里开来,我舰对空雷达还发现了不少于30个空中目标,全是亚音速,我们无法出动直升机,岛上只有3架韩国的“T-50”教练机,没有武备,还有几架观光直升机,没有民航机,也没有军用机,来的虽然很可能是活塞式飞机,但我舰的反潜直升机也不容易对付,地面部队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没有反舰力量,也没有大口径岸防炮,地方长官根本不相信我们来到了这个年代,好多游客都挤在县政府要求派机派船送他们回去,怎么解释也不听,当地人也有些不对劲,一旦闹起来,会很麻烦。”   “中将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尤多.马戈诺走了几圈停在他的面前:“那个荷兰人怎么说?”   中校摇摇头:“一直在抗议,还骂我们是肮脏的黄皮猪,士兵们很生气,想要一枪崩了,被我制止了,但是如果真得开战,就不好说了。”   “怎么会这样?”   “唉,士兵的情绪很不稳,他们的家人都在爪哇、苏门答腊、苏拉威西、加里曼丹,一听到家人都没有了,很多人都哭了,更多人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怎么会这样?”   中将很迷茫,巴如诺·阿吉有些急了:“先生,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荷兰人已经打来了,怎么办,你必须要做出决定。”   “怎么办?和他们打吗。”   “我舰有8枚反舰导弹,12枚鱼雷,1200发76舰炮炮弹,59发防空导弹,你要是下令,我马上出港和他们周旋,如果能重创几艘,也许能与他们谈判。”   “和荷兰人开战?”   中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得与敌人作战,还是荷兰人,要知道,“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导弹护卫舰就是荷兰人的产品,这叫个什么事啊。   巴如诺·阿吉却管不了那么多:“不然只能投降,你打算投降吗?”   荷兰人,中将突然想到了什么:“达门公司(damen shipyards group)的工程师还在你的舰上吧,能不能让他出面与那个荷兰人谈谈,避免发生战争?”   “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工程师?还在,如果你想这样,我去找他说说。”   回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上,他把随舰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找来,向他说明了当前的情况,后者十分吃惊。   “荷兰人要来攻打我们?”   “对,如今的东印度群岛是威廉明娜女王的殖民地,你的国王的祖奶奶。”   “你想让我做什么?”   “说服他们,谈判,否则就是战争。”   巴如诺·阿吉很干脆地挑明,弗兰克.瑞斯伯尔曼没有选择,他也想看看,80年前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这块写在历史课本上的海外领地,皇家最耀眼的明珠。 第九十章英国人的困惑荷兰人的野望   TM-7艇艇长范.尼斯特准尉和他的手下被释放了,连快艇也还给了他们,回去顺手还搭上了两个人,一个是总督府的代表,一个就是弗兰克.瑞斯伯尔曼,自称荷兰工程师。   “达门船厂?霍林赫姆的一家小企业,我有印象,记得他们生产的内河挖泥船还不错,怎么,达门兄弟公司把生意做到了东印度群岛?我怎么不知道。”   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荷兰人,长相和口音都没问题,一看就是欧洲白人,淡吐和穿着很像是受过高等教育,在东南亚,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好吧,瑞斯伯尔曼先生,你有什么使命?”   瑞斯伯尔曼看着这位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上参加了日本无条件投降签订仪式荷兰盟军代表,足足愣了一分钟,中将有些不耐烦地又问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尊敬的将军,我是来求和的,希望您能考虑不要对他们采取武力措施,以免受到重大损失。”   范.德.桑得.拉柯斯特海军上校嗤之以鼻:“就凭这群黄皮猴子?”   赫尔弗里希冷眼瞧了一下,招手把范.尼斯特准尉叫过来,后者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他马上现出一个惊异的表情。   “军舰!”   “是的,现代化的军舰。”瑞斯伯尔曼插话道:“来自于达门公司的造船厂,21世纪的出口外贸版,它具有流行的隐身型线条,火力强大、速度快,恕我直言,你们的舰队单独拿出一艘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过了,达门船厂的电子工程师,负责对客户进行培训和系统维护。”   瑞斯伯尔曼着急忙慌地解释,连比带划了半天才让对方明白,他来自于80年后。   “这不可能!”   众口一辞地惊呼,他感觉自己成了怪物,于是,又要费更多的口舌来解释80年来发生了什么,听到荷兰王国最终失去了这块令人垂涎的明珠,总督府的代表首先坐不住了。   “荒谬,东印度群岛的现状由1824年的《伦敦条约》加以保证,英法等列强都承认此项事实,一百多年来,荷兰王国对其实行了有效的统治,为国际所公认,况且我们在这里有大量的投资,怎么可能拱手让给那些野蛮的毫无知识的土人?”   “很遗憾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就连强大的大英帝国也变成了只拥有本土和少数海外领地的二流国家,全球殖民地纷纷独立,到了21世纪,全球一共有195个独立国家,现在才多少?”   众人沉默了,如果不是前方存在着他们不认识的军舰、国旗和科技,瑞斯伯尔曼一早就被送入精神病院了,对方不仅对荷兰历史了如指掌,就连一些军事机密也耳熟能详,比如脚下的这艘新锐军舰,赫尔弗里希做为最高指挥官,必须有一个决断。   “瑞斯伯尔曼先生,你说你对那艘军舰很熟悉?”   “对,那是我的船。”   “怎么才能得到它?”   瑞斯伯尔曼一愣,随即惊讶地张大了嘴。   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分舰队大举出动的消息通过间谍船传到了各地,也让这一地区最大的所有者大英帝国寝食难安,因为相较于对方,英国的远东地区海军力量实在太薄弱了。   “总督阁下,法国人声称受到了来自于苏联人的袭击,他们损失了一半的海军力量,虽然都是一些旧船,可结果足够引起我们的警醒。”   东印度舰队司令詹姆斯·福尼斯·萨默维尔(James Fownes Somerville)海军中将得了严重的疾病,被医生诊断为难以医治的肺结核,已经打算回国修养了,可是一听到这个消息,依然拖着病体来到了位于新加坡市中心福康宁山上的海峡殖民地总督府。   “中将先生,别担心,焦虑是疾病的同谋者,请坐。”   海峡殖民地总督托马斯.珊顿.怀特莱格爵士关切地说道,萨默维尔只能在17世纪巴洛克风格的手工圈椅上坐下,把军帽取下来放在加拿大枫木茶几上,端起一杯装在华夏白瓷杯子里的印度红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只不过总督的下一句,就让他差点喷出来。   “根据情报官拜伦少校的消息,苏联人不光袭击了法国舰队,还顺道干掉了日本用于入侵海南岛的日本舰队,几天后又公然突袭了日本本土,将上百个机场炸成白地。”   “苏联人想干什么?”   “说得对,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   怀特莱格拖出一个长长的曼彻斯特叠音,蓬松的假发荡出一个轻微的弧线。   “恕我直言,总督阁下,我们在远东的海军和航空兵都有所不足。”   何只是不足,总督心里一清二楚,一战过后,大英帝国的实力骤减,早就难以维持之前制定的“两强标准”,这才不得不搞出一个“华盛顿海军条约”,以便抑制后起的列强诸如美国、日本之流发起造船竞赛,29年开始的那场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大英帝国也不幸中招,又让海军重建计划雪上加霜,在德国人重新武装的威胁下,海军不得不再次开启新舰制造计划,可造舰是个经年累月的事,本土舰队才是重中之重,远东早已经沦为次要地区,否则又怎么会连一艘老式战列舰都没有!   怀特莱格叹了一口气:“在你到府之前,我已经向唐宁街拍发了电报,请他们注意这个变化,唐宁街告诉我,法国人很生气,正在考虑派遣主力舰队过来,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挑战旧秩序的猴子,可是你知道,德国人就要动手了,我们与波兰签订了保证其独立的条约,到时候将不得不进入战争状态,这个关键的节点,每一条军舰都是宝贵的,不能用于次要地区,很不幸就是说得远东。”   “法国人都有决心保卫他们的殖民地,大英帝国号称海权立国,难道连一个分舰队也派不出来?”   “张伯伦首相与他们的总理一直在磋商,法国人提出,与我们共同组织起一个有限规模的联合舰队,同时震摄某些不怀好意的觊觎者。”   萨默维尔当然知道这个觊觎者指得是谁,当初为了遏制俄国人,英日建立了长达30年的同盟,条约至今都还有效,可是随着俄国人的渐渐衰弱,日本人在远东确立了优势之后,马上表现出强大的贪婪欲望,入侵华夏已经打破了各国的默契,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觊觎东南亚就触到了大英帝国的痛脚,谁知道下一步会是什么,国王皇冠上的明珠。   印度?   “这个提议好,两国联合舰队,可以充分表现出英法维护远东地区局势的决心。”   “国会有些担忧,这样做会进一步引起地区形势的动荡,刺激某些国家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动,所以要求我们提供更可靠的信息做为决策依据,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苏联人在与日本人处于交战边缘的情况下,还能把手伸到这里来,可是法国人言之凿凿,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在西贡港,我们的情报官亲眼看到了浓烟滚滚的“拉莫特.毕盖”号,他们形容就像是一个烧得通红的壁炉。”   萨默维尔愕然,在大英帝国的海军宿将眼中,“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只是一艘4000多吨的小舰,但放到远东也是数得上号的,居然会被人重创?要知道他的手下连这样吨位的轻巡都没有,全是老式的驱逐舰,这个现实让他真得坐不住了。   “阁下,我欣赏法国人的一句话,“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现在的远东就像是一个装满了珍宝的盒子,拿着它的却是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能力保护它。”   “中将先生的建议呢?”   “至少得为孩子穿上一件盔甲。” 第九十一章北上特遣分舰队   三亚军港,霍振东、邓啸林等领导在码头上送别了离港的北上舰队。   舰队编制如下:   052D型导弹驱逐舰“长沙”号(舷号173)、   052C型防空驱逐舰“兰州”号(舷号170)、   056A型护卫舰2艘“曲靖”号(舷号508)、“六盘水”号(舷号514)、   053H1型护卫舰6艘:   “台州”号(舷号533)、“金华”号(舷号534)、“丹东”号(舷号543)、   “临汾”号(舷号545)、“韶关”号(舷号553)、“昭通”号(舷号555)   037IS级反潜护卫艇4艘:“万宁”号(舷号786)、“乐东”号(舷号787)、   “定安”号(舷号788)、“临高”号(舷号789)   037I级2艘: “瑞安”号(舷号694)、“安吉”号(舷号697)   037JZ级2艘:“吴川”号(舷号727)、“汉寿”号(舷号731)   071型25000吨级两栖船坞登陆舰2艘:“昆仑山”号(舷号998),“长白山”号(舷号989)、   072II型4000吨级坦克登陆舰3艘:“洞庭山”号(舷号931)、“贺兰山”号(舷号932)、“六盘山”号(舷号933)   079型中型登陆舰2艘:“五指山”号(舷号973)、“阿里山”号(舷号980)   908型37000吨级(补给量30000吨)综合补给舰1艘:“青海湖”号(舷号885)   903A型23000吨级(补给量20000吨)综合补给舰2艘:“洪湖”号(舷号963)舰,“骆马湖”号(舷号964)、   半潜型20000吨级综合抢修船:“东海岛”号(舷号868)。   926型10000吨级潜艇支援舰2艘:“刘公岛”号(舷号865)、“长岛”号(舷号867)   946型1100吨级近海潜水救生船2艘: 南救502南救504   此外还有2000吨级琼沙型运兵舰4艘:南运830 南运831 南运832 南运835 。   由同级舰改装的医院船2艘:南康833 南康 834   水下还有数目不详的常规动力潜艇和大黑鱼!   除了水上水下的战舰,包括2艘5万吨级的成品油供应船,5艘装载武器、弹药、物资的2万吨级货船,47艘装载着各种物资的3000到万吨级货船在内,组成了一支近百艘的大型舰队,舰队司令员查英杰少将、政委余东升少将、副司令员陈运来大校、水面舰艇支队长金玮上校分别代表了潜艇、海航、陆军和水面舰艇四个部分,也算是面面俱到了。   “老查,老余,南海舰队近半的家当都交给你们了,“锁链”行动是党中央批准的第一个大型海上行动,你们可算大大地露脸了。”   “得了吧,老霍,瞧你这抠索劲儿。”   查英杰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辽宁”号就不说了,五艘052D你只给我一条,快退役的053、037倒是塞来一大堆,还好意思说什么近半家当,要不咱换换?”   “嘿嘿,不过是个破交战,老舰怎么了?领先他们50年,“辽宁”号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摆在美国人的眼巴前,偌大的南海立时就要变天你信不信?”   见他们争执起来,余东升赶紧打圆场:“行了,都有自己的责任,谁也不比谁轻松。”   在场唯一的陆军代表,南部战区第74集团军合成第132旅旅长陈运来大校很不满意地说道。   “哎哎,都在这寒碜我是不是,你们海军还不算出彩啊,咱陆军到现在就捞了个小仗,说出去都丢人。”   “陆军老大哥说话了,放心,接下来都是你们的活儿,咱们海军也就是帮帮场子,再有能耐也跑不到岸上去不是?”   陈运来哈哈大笑:“那还东扯西拉个屁啊,赶紧上路。”   “上路多不吉利,阿呸。”   “送日本人上路,正值吉时。”   瞎掰了几句,霍振东也知道时候不早了,正色对他们说道:“这一次是咱们军史上第一回大型远程投送兵力,还包括了难度很高的封锁作战,咱们的装备不必说,但我要提醒你们,日本人的疯狂就写在历史上,他们绝不会甘心失败,所以你们千万千万不要轻敌,这里的每一条船都不可复制,别让我听到沉没的消息。”   查英杰、余东升、陈运来和金玮四人郑重地向他们敬礼:“坚决完成任务!”   “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   霍振东和邓啸林回礼,目送他们登舰,132旅除了已经过去的一个连,剩余人员和全部装备是这次运送的重点,全旅一共5800多人,上百台车辆、数十吨装备物资一一装船启运,此外还包括了海南省军区的一个工程兵营和几十台大型工程机械,他们的离去,也代表了海南省唯一的机动力量投入实战,正式拉开了新时代的序幕。   他们一走,海南省只剩下了一个预备役师做为陆上防御,在中央的支持下,全省从2月19日大年初一开始转入战时体系,这将意味着,所有的物资由政府支配,一切收入按劳取酬物资、凭票供应,全省所有的银行包括外资银行合并为海南省中央银行,所有储户的存款全部封存,所有的出入帐和贷款也同时冻结,因为做为贷款主体的企业与个人已经被政府全数征用,最为民众关注的房贷问题将分成两个阶段来解决,第一阶段在战时体系下,所有的未结清房贷房转为租赁,按未结时长的具体时日直至租约到期为止,第二阶段,结清房贷的给予正式产权,明析归属。   停止所有在建的未超过预期50%的房地产项目,只允许接近完工的继续建造,以便不浪费宝贵的建材,从即日起,所有非常住人口(游客、外籍人士、民工、军人等)按劳动给予报酬,并分配廉租房,冻结所有的商业房买卖,房地产这个曾经支撑起华夏的GDP高速增长型产业,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终结了。   金融、地产、酒店、旅游等服务性行业成为第一批牺牲品,第二批受到影响的是运输业,航空港虽然没有停运,但也和关闭相差不远了,因为以海南这么小的面积,省内航空根本就不需要干线飞机,就算是新舟这类的支线飞机也显得太过奢侈了,基本上都改为了军民两用机场,从2月中旬开始,所有停在各大机场的民航客机特别是波音、空客等干线飞机都进行了封存,它们被拖入一个个钢结构的全封闭式停机棚,对最关键的发动机、航电系统等部分更是做了全方位的保养,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再次启用。   至于停靠在海港中的轮船,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九十二章战俘营   金成诛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些在农田里劳作的身影,隔着高压电铁丝网,最多只有2、30米的距离,连表情都是一清二楚,虽然他们沉默寡言,对外面的探访者也熟神无睹,但偶尔相互之间的交谈,用的全都是日语,他能听得出,口音中没有后学的那种刻意,由此得知里面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   被海警局和海上救助大队捞起来的一千多人,再加上林利作的30几个部下,一共是1274人,其中陆军占绝大部分,陆军里头普通士兵又占了大多数,这些陆军的普通士兵基本上都是农家出身,给把锄头就能开荒,拿上镰刀就会除草、割禾,使起来比正经工人还要顺手。   “就是等级太深严,为了防止这类事情,我们专门按军阶分的组,保证一个组里全是普通士兵,一个组里全是军曹,曹长、准尉、少尉这样来分,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兵欺压新兵,先升欺压后升,就算是同一期的,还要分个成绩高低,操蛋。”   红岭农场王场长陪着一行客人站在农场的场部大楼,说是大楼,也不过是一幢五层的红砖楼,为首者是武警海南总队司令员梁其武少将,他还带来了几个美国人,艾森豪威尔中校赫然在列。   “他们在做什么?这里是集中营吗。”   “当然不是,只是战俘营。”   梁其武向他介绍:“我们要求战俘们用自己的劳动生产粮食,从而得到足以生存的口粮。”   艾森豪威尔很诧异:“只是耕地吗?”   “开荒,你看到的这一片,是农场未曾开恳的土地,现在分配给他们种植作物,每天都有定量,完成了才有饭吃。”   梁其武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劳动只是其中之一,到了晚上还有政治思想教育,也就是美国人说的“赤色宣传”,并不是简单地照本宣科,而是多种手段,有时候还会放映旧日本电影,特别是反战类型的,揭露国内悲惨生活的,很容易引起下层士兵的共鸣,因为本来就是日本人自己拍摄的,对此,美国人有些理解不能,日本人在华夏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并非无人知晓,相当多的美国记者发回过报道,比如有名的埃德加.斯诺,可是华夏人对战俘显然没有虐待,更没有杀戮,反而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梁其武又解释道:“我们的粮食产量有限,这么多人白吃白喝压力太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艾森豪威尔撇撇嘴,显然不怎么信,这里的生活水平之高他是见识了的,就是做出来的西餐也中规中矩,感觉比马尼拉美国人餐馆还要地道,怎么可能少了那点粮食,战俘需要多少?难道还给面包黄油夹热狗?没见苏联人把粗麦粉里掺了多少麦糠、麸皮甚至是木屑,蒸出来的面包硬得像石头,不也养活了1亿6千多万人。   林利作和寺冈谨平冷眼看着那帮白人对这边指指点点,佐官营里只有七个人,陆海军都有,海军就是他们俩了,陆军还有一个中佐,4个少佐,问题是7个人也得分两派,华夏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把高贵的海军和陆军马鹿弄一块儿,这不是使坏吗?   更糟糕的是,作为营中最高的长官,他们不但没有任何优待,反而还要自己开荒种地,不然就没有吃的,这还了得,上过海大的寺冈谨平最先受不了,在营里玩起了绝食,然并卵,华夏人用一种小巧的机器拍下他的窘样,然后再放给他看,寺冈谨平马上就进食了,这要丢到国内,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他这个刺头儿一老实,营里其他的人也跟着老实了,佐官老实种地,尉官自然也跳不起来,这样一级压一级,从一开始的抵制到慢慢开始接受,来到这里十多天,在新设的营地里,1200多名日军俘虏天天都这样白天干活,晚上上政治课,听不听的也没人在意,海大毕业的寺冈谨平和陆大毕业的中岛要吉对华夏人的赤色宣传自然是不屑一顾的,但是那些电影,竟然也让他们心生感触,因为太真实了,不是十分了解日本社会的,根本不可能拍得出来。   然而今天,当他们二人发现,来看的不光是白人,还有朝鲜人时,一下子爆了。   “我们要抗议,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营里的骚动引起了梁其武等人的注意,看守他们的武警监狱中队负责人了解情况后向他报告。   “今天轮到韩国籍游客参观战俘营,被他们发现了就闹起来,说是我们在侮辱他们的尊严。”   “韩国人?什么意思。”   “省委外事部门的同志想出来的主意,让那些不相信的外籍人士来这里看看战俘,对于了解当前局势有帮助,前几天的几批都没事,有些游客还与日军战俘做了交谈,态度算是平和的,今天轮到韩国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闹起来,隔着铁丝网大骂,要不是咱们的人看着,说不定冲出来打一架就有可能。”   梁其武大概猜到了原因,不过当着美国人的面什么也没说,只是吩咐他们把人隔离开,提前结束观察。   金成诛等人被送出了红岭农场,一路上大巴里的年青人都在愤怒地咒骂日本人,因为他们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日本人,不像是印象中的平成废宅,一个个凶神恶煞,对他们有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像极了电影里所拍摄的日据时期影像,他开始有些怀疑了,如果华夏人不是无聊到了极点,怎么会找来这么多演技派?   回到华夏人给他们安排的寓所,他和一些有相同想法的手下向华夏人递交了申请书,希望能利用自己的专长从事擅长的工作,主要是想亲眼看一看,外面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换了一个时空。   在海南省的外籍人士当中,有他这种想法的不在少数,新加坡人梁怀沛就是其中之一,他和他副驾驶得到了更大的重视,因为他们是受过严格训练,有着远距离国际航线经验的飞行员,华夏最急需的人材之一。 第九十三章石化工业整合   “截止昨天,外事办一共接到申请7352份,涉及部门行业上千个,我们把它分了类,按专业人材、技术骨干、学者专家和一般人材分别交给了相关部门处理,其中最多的是石油方面的专业人材,一共2000多人,国籍13个,他们希望能回到原来就职的钻井平台,继续相关工作。”   王胜很忙,一边是与美国人的谈判,一边还要管着数万外籍人士的吃喝拉撒,还不能做硬性管理,整个外事办除了他这个正主任,几个副主任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下面的科室更是连办公室都没空进,直接在各个驻地做安抚工作,处理遇到的紧急情况,能让这些人人尽其用,他们的工作量也会减少许多。   烦恼还不光是这些,南海周边的那些个国家复杂之极,有原本的,有新来的,无一例外都需要他们去沟通,去了解,在目前的情况,他们相当于外交部的功能,却又比外交部的范围更为繁杂。   于铮更忙,每个项目都要过目,全省处于百废待兴的时期,虽然几个副书记、副省长各自管着一摊,但涉及到拍板最后还得送到他这里来,特别是工业项目。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儋州市委副书记、海南省洋浦开发建设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吴磊、中石化海南炼油化工有限公司总经理倪宏坤、中海油海南分公司经理石新睿、中海油东方石油化学股份有限公司经理、洋浦经济开发区辖区的一系列石化相关企业负责人都在他的办公室里,海南东方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管浩然就石油化工项目做专题报道。   “海南东方工业园区是海南省规划建设的主要工业园区之一,规划面积57.02平方公里,已建成区约16平方公里。目前入园的企业主要有:中海石油化学股份有限公司、华能东方电厂、海洋石油富岛有限公司、中海石油建滔化工有限公司、中海油东方石化有限责任公司、海南华盛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中海石油新能源(海南)生物能源化工有限公司、海南富岛复合肥有限公司、海南中海石油塑编有限公司、海南东方风力发电有限公司等。已建成投产的项目主要有:年产132万吨的两套大颗粒尿素生产装置、年产140万吨的两套甲醇生产装置、2×26万吨/年非光气法聚碳酸酯项目、5万吨复合肥、6万吨生物柴油、3000万条编织袋以及华能东方电厂配套煤码头、中海化学危险品码头等项目。在建的项目主要有:中海油海南精细化工项目(DCC)一、二、三期,华能东方电厂二、三期扩建工程,东方高排风电项目等、100万吨烯烃,100万吨燃料甲醇与车用清洁燃料项目,年产800万只大功率LED封装及照明应用建设项目,生物柴油、蛋白质实验项目,200万吨新型干法特种水泥项目等,目前园区的原油炼化能力达到了550万吨,其中中海油东方石化350万吨,其他的企业200万吨。”   石油化工产业是海南为数不多的优势产业,依托南海丰富的油气资源,截止2018年底,洋浦经济开发区已形成以中石化海南炼化1200万吨炼油厂为龙头,炼油、芳烃、聚酯产业链,化工新材料,原油、成品油、LNG储备,港口物流等产业配套发展良好格局;东方工业园区已形成天然气、尿素、甲醇产业链,精细化工产业、港口物流和边贸等产业协同发展良好态势;澄迈是南海油气开采服务后勤保障基地,有中石油福山油田这个华夏最南端的陆上油矿。   今天就是石化工业整合的研讨会,在省委会议室里,聚集了全省绝大多数上规模的石化和相关企业,目地只有一个,如何消化已经收入手中和即将到手的近5000万吨原油、200多亿立方米天然气产能。   管浩然汇报完毕,于铮在纸上做了一个简单的加减法。   “中石化的海南炼化二期投产后产能1200万吨,中海油东方石化和其它炼油企业加一块儿550万吨,这就是1750万吨炼化能力,与原油开采能力相比,差得有点远哪。”   徐养浩不无担忧地说道:“是啊,历史数据表明,1939年美国的原油产量就达到1.7亿吨,明年也就是1940年将突破2亿吨,天然气718.68亿立方米,钢铁我就不说了,即使在咱们最有规模的产业,与老美也有相当的差距。”   中海油海南分公司经理石新睿做为专业人士却有自己的见解。   “美国原油产量是很高,可是炼化能力却未必,据历史资料,39年还是热裂化技术为主,催化裂化技术要到42年才开始商业化,如今他们主要成品汽油的分解率还不到50%,剩下的只能当沥青做铺路材料或是工业渣子扔掉,更不要提精细化工,我省目前拥有的乙烯、芳烃、聚脂、尿素、甲醛、硫酸、硝酸、苯甲基等等一系列产品生产线,每一项在全世界都是独一无二的,咱们海南如果把这5000万吨原油、200亿立方米天然气资源全部利用起来,从美国到全球前十的工业国加一块儿,都不是个儿。”   专业人士的话让于铮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这也是把他们召集起来的用意所在。   “那咱们就研究研究这5000万吨的产能如何消化吧。”   700多座钻井平台全部动起来需要20000多人手,这是中海油的经营范围,那些熟悉平台运作的外籍技术人员自然就成了香饽饽,为了让他们安心工作,需要一个特殊的人才引进政策,对于主动申请的尤其如此,2000多名石油技术人才和为数不多的钢铁专业人材成为首批特殊人才政策的受益者,他们如果想入籍将获得优先权,当然了,如果在战后想回到各自的国家,华夏也会放行,在战争期间所付出的劳动贡献就是他们的报酬。   石化工业整合势在必行,以海南炼化等优势企业为龙头,对100万吨以下的中小厂家提供技术支持,帮助他们扩大产能,力争到39年底,达到2500万到3000万吨的炼化能力,就成为了最近的工作重点,随着工作人员的到位,以外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加上外籍石油工人、从各钻井抽调的华夏工人组成了改组后的国营南海油田公司,统一管理和经营我国海域内所有的石油、天然气钻井平台,为了将开采的原油送回炼油厂,每天都必须要出动上千条穿梭油轮,他们一方面给分布在各处的平台送去生产、生活物资,一方面装载开采出来的原油送回东方、洋浦港等码头。   至于庞大的天然气产量,一方面提供给省内居民做为生活用气,一方面做为华能集团、中海油气电集团等燃气电厂的供应原料,以便弥补省内电力缺口,当然这都需要时间。   发电设备制造在海南省还是一个空白。 第九十四章56式7.62×39mm步枪弹   无论是扩大产能还是弥补电力缺口都需要时间,这个时间指的不光是钢铁产能的恢复,还有更重要的机加工能力,海南没有大型机加工企业,只能从小处着手,这些日子以来,工业厅的机加工计划小组跑遍全省,整理出一份有资质的企业名录,大到上百台各式数控机床的国营机械厂,小到只有一台手工镗床的作坊式私企,拜省里建设了多年的大数据所赐,顺藤摸瓜一一落实到企业主体也需要人手去跑的。   “徐厅,不算几家大型整体机械企业,把机电市场没卖出去的存货计算在内,我省一共拥有各式机床13774台,从业人员5万多,从2018年底出厂的最新式五轴CNC加工中心,到1959年捷克斯洛伐克进口的斯柯达老车床,好家伙,比我爸的年龄还大,大部分企业都停产了,因为一没原料,二没订单,正愁着等米下锅呢,国营厂希望咱们赶紧接手,大部分民营企业也愿意捐出生产资料,让国家来调配,只有少数还有些抵触情绪,占总数的3%左右。”   一万三的3%也就是400来台,不算什么,徐养浩肯定了他们的工作。   “太好了,有了这份名录,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咱们就有了底,省委要求我们,在专家的指导下,尽快规划出一片机械产业园区,从军工生产开始,到钢铁厂投产的时候,要形成一定的产业规模。”   在计划里,三个月建成步枪、手枪弹、轻型火炮弹药自动生产线,六个月内实现轻型枪械自产,一年内自产100口径以下中小型火炮,钢铁产量达到500万吨,这个目标时间是很紧的,光是摸底就用去了半个月功夫,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我要提醒大家,历史资料表明,在这个时期,日本拥有各式机床22.3万台,其中用于军工的高达5.5万台,而我们未来最大的对手美国,拥有180万台以上门类齐全的机械加工工具,这是他们能支援世界大战的底气,一个工业大国的路子,我们只是刚刚起步,任重而道远哪。”   在他们寻找生产工具的同时,弹药自动生产线的设计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海南省虽然没有军工企业,不过部队的修械厂、后勤车间有着为数不少的技术人员,他们熟悉工艺流程,再结合专家小组的给出的专业设计,算是一种新时空的军民融合,56式7.62×39mm步枪弹全自动化生产线将是他们的第一个产品,也是战场最急需的主打产品。   “国产枪弹一般选用覆铜钢带做为弹头壳(或称弹头被甲)的毛坯材料,国外也有使用黄铜或圆钢做毛坯的。以覆铜钢带为毛坯料的弹头壳生产过程为:下料冲盂→外观检选→退火、酸洗→引伸→冲尖→挤口兼扩口。退火处理是为了消除加工中毛坯因剧烈变形产生的冷作硬化,酸洗则是为了去掉退火时毛坯表面的氧化皮。引伸加工使从覆铜钢带或圆钢上下料成的钢盂直径变小、壁厚减薄,单模引伸工艺一次加工变形量小,目前广泛采用的是多模引伸,在一个冲程内即可获得比较大的变形量。冲尖是弹头壳生产中的另一种特种冲压工艺,目的是为了冲出弹丸尖部的弧形尺寸。由于加工后弹头壳尾部留有一定的余量,需要用切刀对其进行切除,或用挤口模去除多余部分,后者同时还可以利用冲头上的斜面对弹头壳尾部进行扩口,方便以后装配弹心,提高了生产效率和产品尺寸的一致性。原苏联这部分的工艺需要冲尖4次,挤口和扩口是两道工序,而且以前挤口采用切口工艺,比较繁琐。国内在生产56式步枪弹的过程中,逐渐积累形成了一套适合我国国情的加工方法,弹头壳的冲尖次数改为现行的2次,并由以前的单模引伸改为多模引伸。经过上述工序并经检验合格的弹头壳,即可用来装配弹头。”   见他有些不明白,专家又画出示意图向他解释道:“多模引伸工艺生产弹头壳时常用的三种引伸模具:A模为带导向部分的整体模,其中a为内模、b为外模,内模又可分为4个部分(1为导向部分,2为锥形部分,3为圆柱部分,4为底部倒锥部分),内模一般用硬质合金制造,外模用工具钢制造。这种模具结构简单,适用于上模也可用于下模;B模为带有导向部分的组合模,其中a为导圈,b为内模,c为外模,导圈用于代替模A的导向部分,其特点是加工比较简单;C模为不带导向部分的模具。用于引伸的中模或下模。”   整个生产线分为弹头、弹壳、底火、装配、检验、打包几道工序,经过分解由多个车间加工后经传送带送到总装车间(参见战争之王的开头),一边设计一边施工,才能保证在计划时间内完成,好在这样的生产线并不复杂,只能算是牛刀小试,在它的基础上,再进行中口径的机枪弹、大口径的炮弹试制生产,尽快交付部队使用,在战时体制下,能够集中最多的人力物力攻关,再加上现代的计算机辅助设计,效率大大加快,否则,省委也不会提出那么短的时间进度。   未来的海南军工集团已经形成了雏形,在分门别类的现代工业体系,不过是其中的一环,以海军见长的海南省,造船、修理、保养也同样是部队最急需的工业部门,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就是在这种形式下成立的。   集团的主体是一家民营股份制船舶制造企业海南凯鸿船舶工程有限公司,作为目前省内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大型船舶修造公司,最大规模可承接5万吨级以下各类船舶的建造。第一期工程占地200亩,海岸线长248米,于2008年8开工建设,已建成5万吨级半干船坞1座,3万吨级船台1座,船体联合车间18480平方米,总装平台7200平方米,舾装车间18000平方米,涂装车间2400平方米。设电工车间、铜工车间、管子加工车间、钳工车间等,配置数控切割机、等离子切割机、肋骨冷弯机、剪板机、液压机、卷板机、铣边机、折边机、滚边机、弯管机等先进的船舶制造设备,起吊设备配备150吨龙门吊1台、120吨龙门吊1台、64-20吨门式吊机4台、车间行吊5台、150吨平板车1辆、25吨汽车吊2辆、6吨叉车4辆和其他机加工、测量、检验设备等200多台,第二期工程于2012年开工,至今已经建成一个集大、中、小型船舶建造维修的10万吨级现代化大型船坞、一个占地100亩制作场地较大的结构件摆放厂、一个8600平米具备精细加工能力的结构精加工厂,以及办公大楼、职工宿舍楼等设施,极大地提升了公司的制造能力,目前已经拥有了深海钻井平台的制造和维修资质,成为距离南海最近的一处维护基地。   穿越之后,所有的订单都作废了,省内大大小小的造船厂一下子没了饭吃,这样下去,破产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凯鸿公司的控股人是浙江天鑫集团,这样一来公司就和别的外来投资企业一样成了没主儿的孩子,于是顺理成章被政府接管,以凯鸿公司为主体,联合其他民营造船厂、海军的4802三亚修造厂以及大大小小的20多家造船厂组成了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迈出了军舰制造的第一步。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集团需要制造一台必不可少的重型装备。   万吨级水压机。 第九十五章海马汽车集团   在海南省为数不多的机械制造行业中,规模较大的有海马汽车集团、生产光纤光缆的三星(海南)光通信技术有限公司、生产变压器等电工器材的海南威特电气集团有限公司和海南金盘电气有限公司、生产齿轮、变速箱、花键轴的海南玉柴机器有限责任公司、生产小型拖拉机、农机和游艇的海南金鹿实业有限公司等几家,其中最大也最广为人知的莫过于海马汽车了。   然而事实上,这家海南省曾经的明星企业到了穿越前的2018年已经到了破产的边缘,销量连续下滑,从2016年的年销量21万辆到2018年,仅仅只卖出去6万多辆,年度亏损高达10亿元!   国内汽车行业的激烈竞争是其中的一个主要因素,自身的质量、车型、配置等等也有一定的影响,不管什么原因,在得知来到80前的另一个时空后,海马集团董事长马永强可能是全省上千万人口中唯一一个笑出声来的人,毫不夸张地说,他这家快要破产的企业一跃成为全球最先进的汽车企业,就连产量都可以傲视群雄,2018年全球销量冠军大众公司,此刻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车厂,而排名靠前的几家日企,都在军国主义的泥团里挣扎着,至于现代、起亚、大宇这些韩企?这世上有他们一号吗?   “老马,你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徐养浩的心情也不错,要是海马集团真得破产清盘了,他这个工业厅的厅长脸上也没光啊。   “徐厅,我马永强报道来了,这是集团全部资产表,你看看,咱能为抗日出什么力,你就下命令吧。”   徐养浩把资产表压在手肘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美国福特公司二战时期在造什么吗?”   “战斗机!”   马永强一愣,他还真不知道:“徐厅,你不会让我转产战斗机吧。”   “不然呢?坦克你能行不。”   “你说真的啊。”   马永强的好心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的确,他的竞争对手是没了,可市场也没了,国内在抗战,生产出来的小轿车、SUV、新能源车卖给谁啊。   徐养浩压压手让他坐下,正色说道:“老马,海马工业园拥有配套齐全的产业链,现在的情况你很清楚,家用汽车的市场至少在短期内难以恢复,以你们的产能,放着也是白白浪费,现在海南的产能一点都浪费不起,你说吧,坦克、飞机、装甲车你能拿下哪样?”   第二次说起,那就不是开玩笑了,马永强认真地想了想:“什么标准,要是2019年的标准,我一样都拿不下。”   “要是40年代的标准呢?”   “那我得好好研究,坦克、装甲车是一个类型,履带式底盘不是咱们的长项,也没有合适的生产线来搞,我想研究一下战斗机,就是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你得给个设计思路吧,难道去搞活塞式?咱们国家也没点这项科技树啊。”   “有这份心气就好,部队会下标书,给出他们的要求,你们再设计,可以参照历史上出现过的任何一种类型,没有版权要求。”   “辽宁”号编队的使用成本很高,而且没有补充能力,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威慑美国人,现在部队最需要的是低成本、好上手、便于大批量生产的战机,当然,海军不会希望完全复刻二战飞机,况且大马力活塞式发动机复杂程度一点也不低,相当于要重新研制,结果性能还不行,根本没有必要走回头路。   因此,海军航空兵最后选定的发动机型是80年代定型的涡桨5系列发动机,既省油又经济,它的基本型就达到了2100马力,而且直径只有1000mm,质量只有720公斤,比普惠公司刚刚研制成功还没有量产的R-2800双排18缸星型气冷发动机(初始型号1850马力,要到C型才能达到2100马力)还要强,后者的数据则分别是直径1342mm,净重1073kg。   海马集团下面的汽车发动机生产部门要攻关一款飞机发动机,需要攻克的难点数不胜数,在省委的协调下,海大材料工程学院主动承担了耐高温合金的研究,海军航空兵后勤部也派出了大修部门的结构工程师和技术人员参与其中,计算机辅助设计,建立数学模型,进行模拟应力测试,到实物生产,建设实验型风洞等等大量工作,1939年的第二个春节还没有过去,海马工业园就热烈起来,工人们迸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干劲,因为他们回到了一个火红的年代,不再是为了房子、孩子求一份工资,而是有了更高的使命,那就是建设一个比过去更强大的祖国。   与海马公司一样,稍微有些规模的机械制造公司都担负起了重要的责任,原本只是做为下游子公司、零部件供应商的海南玉柴机器有限公司,将会试着生产完整的柴油机,而生产农机的海南金鹿公司,将生产军用多功能车,首先是一种轻型全地形车,以山猫为样本,对了该公司的游艇部门直接成了炮艇、快艇、巡逻艇生产厂。   火红的标语再一次挂满车间,振奋人心的歌声响彻全厂。   “大干快上一百天,攻下航空发动机”   洋浦经济开发区发展石油化工、造纸等产业,上下游延伸形成油品储备—炼化一体化和浆纸一体化产业集群   东方工业区发展天然气化工、节能环保型能源和生物质能源产业,延伸甲醇、化肥产业链,建立临港精细化工基地   海口高新区发展汽车、医药和太阳能光伏产业,形成产业集群   澄迈老城开发区发展先进制造业和信息产业等高新技术产业,打造国家软件产业基地   昌江国家循环经济区发展新型钢铁、新型干法水泥、核电等产业,发挥循环经济区的示范作用   就这样,一个个产业基地重新规划和建设起来,全省的工业人口、农业人口提前结束休假,在各自领导的带领下奔向新的厂址,投入热火朝天的工农业建设当中。 第九十六章流浪地球   霍普金斯亲眼看到了华夏人迸发出来的激情,他有点不明白,这里并没有发生经济危机,也没有明显地物品短缺,人们却像是打了鸡血似地争相抢着工作,而且还不要加班工资。   图个啥捏?   第一次会晤没有结果,他就提出来想要四处看一看,于铮很干脆地答应了,甚至连军事行动都不避开,也不禁止他与普通民众交谈。   “霍普金斯先生,你没有经历过贫困、落后、被欺负、挨打的历史,永远也不可能想像得到,华夏人民努力想要改变的渴望和决心。”   于铮的话让他思索了良久,还是有些不太理解。   “80年后,你们是仅次于美利坚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难道这还不够吗?”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除了第一,没有别的选择,特别是对于一个有着16亿人口的庞大体量,但是自然资源又不够丰盛的国家。”   “也就是说,不管怎样,华夏和美国都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   “华夏人有一个说辞,叫做“宿命”,也许,华美之间,就是这种宿命的结果吧。”   两人沉默了下来,霍普金斯决定开门见山。   “于,你想对我说什么?”   出乎意料,于铮把他和代表团成员带到了市中心的大同路26号万国大都会八层,看到上面闪闪发光的招牌,霍普金斯疑惑了。   万达国际影城   卡尔.托马斯首先反应过来:“电影院?”   “是的,先生们,在正式会谈之前,我想请大家看一场电影,一场华夏人自己拍摄的电影。”   “没有必要了吧,80年后的科技,我们见识过很多了。”   “不,我想让大家看的,是一百、两百年后的科技。”   为了节省资源,他们选择了一个小厅,由于影院处于关闭状态,所有的服务人员都不在,经理亲自为他们放映,并送上3D眼镜,美国代表团除了托马斯都没有过这种体验,戴上眼镜之后,灯光熄灭,巨大的银幕上显示出一个金黄色的龙标,然后是华夏电影股份有限公司的厂标,一些出品方的信息,然后进入正题。   父亲抱着孩子仰望星空,姥爷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们。   很像是一部家庭剧的温馨开头,几分钟后,画风变了。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太阳正在急速老化,持续膨胀,一百年后,太阳会膨胀到吞没整个地球,三百年后,太阳系将不复存在,面对这场灭顶之灾,人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团结,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联合政府决定将整个地球推离太阳系,飞向4.2光年外的新家园,这一恢弘而漫长的人类移民计划,被命名为”   “流浪地球”计划   和他们一样,于铮也是第一次观看这部影片,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部春节档最大的黑马将创造46.8亿华夏币的票房,进入全球影史的前列。   还没有接受过后世好莱坞大片洗礼的霍普金斯代表团成员们在3DMAX的特效加成下,被所看到的一切深深震撼了,那是一种与看到海南未来80年的景象完全不同的新体验,以至于当电影结束后,除了托马斯以外的所有人心里涌起的都是同一个疑问。   未来真得会这样吗?   两个小时的电影,让于铮得到了一个放松的机会,放下眼镜,他歪过头去。   “霍普金斯先生,这片子怎么样?”   “不可思议。”   霍普金斯揉揉眼睛,初次尝试3D都有些不适应,不过带来的那种真实感,让他说不出违心的话。   “于,你是打算告诉我,80年后,华夏人的敌人只有大自然和上帝了吗?”   “我们不信上帝。”   于铮摆摆手:“我想告诉你的是,华夏人即使到了末日来临的那一天,也只会团结整个地球共同对抗,我们把这个叫做“人类命运共同体”,美国是最大的对手我从不否认,但是我们更希望双方能站在一起,共同维持地球的和平。”   于铮的意思他明白了,对抗归对抗,但并不泛于表面,双方各凭本事发展,并划分出各自的势力范围,依然就是之前那个条件,美国退出西太平洋,切断美日贸易。   “于,你们的条件我已经发回华盛顿了,但老实说,不太乐观,毕竟真正认识到这一点的只有我们几个,所以,你要给我一些时间。”   “我也想,但是战争已经开始了,很遗憾,我们的警告没有引起你们的重视。”   霍普金斯眉毛一扬:“什么意思?”   “军方刚刚通报,在东京以东150公里的海面上,我方潜艇拦截了一艘悬挂星条旗的散装货船,经警告无果后只能发射了鱼雷,该船于2个半小时之前沉没,我方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救起了幸存者44人,因为缺乏收容条件,不得不将他们放到离日本本岛较近的一个荒岛上,坐标稍后我让工作人员送到你们下榻的房间,如果有意接回人,提前和我们打个招呼,以免生出什么误会。”   霍普金斯愕然,几个听到的美方代表一下子站起来,艾森豪威尔中校吃惊地脸色都变了。   “你们竟然击沉了美国货船?”   “对,我们先提出警告,让他们返航,可他们不听。”   于铮毫不退让地说道:“早就提醒过你们,我们与日本处于交战状态,任何进出日本领土的船只都不被允许,对了,日本上空也是禁飞区,希望贵国遵守。”   霍普金斯制止了代表们的不满,出了这种事情,谈判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他将人带回下榻的宾馆,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华夏官员送来了战情通报,详细写明了事件发生的经过,还附上了详细的坐标,霍普金斯一边听着代表们的抱怨,一边捏着那份通报走来走去,卡尔.托马斯了解他的心思,现在的美国还不是后世的世界一极,没有强到为了某一个冲突就发出战争威胁的地步,况且,人家的确提醒过,他们也发过电报,只是国内肯定不相信。   华夏人被日本人打得快要亡国了,还敢挑衅美国? 第九十七章联合舰队出不去了   鸟岛(とりしま),是在日本伊豆群岛太平洋南端,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火山岛,位于北纬30°29′02″,东经140°18′11″。是圆形形状的岛屿,主峰硫黄山海拔394米,岛的周长6.5公里。面积4.79平方公里。   “远征30”(舷号330)号常规动力潜艇慢慢远去,将一群幸存者留在了岛上,其中大部分都是白人,来自于一艘6000吨级的散装货船“斯堪的那维亚爬行者”号,是从西雅图开往横滨的,船上装载着废钢铁、机电设备、车床等物资,在离东京湾还有150公里时被“远征30”拦下来,听到是华夏海军,白人船长根本不相信,也不停船,眼见就要冲过去,无奈之下,艇长曾一念不得不按照命令施放了一条Yu-4鱼雷,船上57名船员和货主救起来44人,由于没有收容条件,只能就近找一个地方释放,于是就选择了这个荒岛,岛上面积不小,找到吃的应该不难,距离伊豆主岛不算太远,就算是游上去也不是不可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艇长,咱们一共只有6条Yu-4,为了一艘货船就浪费一条,太可惜了。”   曾一念也有同感:“唉,要是艇上有一门火炮就好了,哪怕有一挺机关枪也行,可惜我们只有短枪,吓不到那些人。”   不光是弹药,他们的燃料也快用完了,不得不尽量节省使用,好在不久就接到了总部的消息,北上舰队已经出发,并于三天后顺利通过了台湾海峡,离他们最多还有一天多的距离。   先遣分队的6艘039G型常规动力潜艇分别布署在几个主要水道上,拦截漏网之鱼,其中尤其以联合舰队的司令部所在地濑户内海沿岸为最,濑户内海是本州与四国岛之间的水域,由于有四国的遮挡,可谓一个天然的避风港,联合舰队司令部就设在北部的吴军港。   培养海军军官的海军兵学校座落在对面的江田岛上,而江田岛西南的大片水域,一个被叫做“柱岛”的岛礁四周,停泊了大量灰白色涂装的舰只,体形最大的是有着高大塔式桅楼的旗舰,排水量高达4万吨的强大战列舰。   “长门”号   此刻,“长门”号的主桅上升起了海军中将将旗,表示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就位。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兼第1舰队司令官吉田善吾中将坐在宽大的会议室正中位置,左手是一排身披绶带的参谋人员,为首者是参谋长兼第1舰队参谋长高桥伊望少将、第2舰队参谋长高木武雄少将等人,右手则是各舰队指挥,第一个是第2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中将,“长门”号舰长福留繁大佐、“陆奥”号舰长五藤存知大佐、“伊势”号舰长山口仪三大佐、“日向”号舰长代谷清志大佐等人、“山城”号舰长角田觉治大佐、“扶桑”号舰长岸福治大佐、“金刚”号舰长铃木义尾大佐、“榛名”号舰长藤田利三郎大佐、“比睿”号舰长平冈粂一大佐、“雾岛”号舰长久保九次大佐、正规空母“苍龙”号舰长上野敬三大佐等人。   10艘强大的战列舰就是联合舰队的核心,按照第三批战舰补充计划,还有三艘超级战列舰正在船台上紧张地施工中,但那是两年以后的事了。   “诸位。”   吉田善吾神色肃穆地说道:“大家已经知道,敌人把战争推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这比明治38年(1905年),露国舰队出现在东京湾还要严重,实为海军立国以来最大之耻辱,截止今天,已经有41条船只被炸沉、炸毁,敌人布下的水雷遍布日本周边所有的海域,他们妄图用这种方式将我们困死,这是绝对不能允许地。”   参谋长高桥伊望接着说道:“1939年2月18日晚开始的空袭,摧毁了帝国本土所有的机场,我们的陆上航空队,无论是陆军的还是海军的损失都极为严重,如今能作战的飞机只有“加贺”、“苍龙”两艘正规空母和“龙骧”、“千岁”等几艘轻型航母,再加上幸存的陆基飞机,不超过200架,包括朝鲜、台湾、满洲、华夏占领区在内,这个数字也不超过500架,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了。”   会议室内十分沉闷,这些情况,很多人其实已经知道了,从2月19日的御前会议上,海军就发誓要打通水道甚至是对俄国人加以反击,但结果呢,41条被炸毁的船里头,只有7条是不明情况企图出港的货船,其余的全都是军舰,其中就有20多条大型扫雷舰,剩下的是试图去营救落水人员的驱逐舰和别的舰只!   也正是这个结果,让联合舰队全体上下明白了一个事实,敌人的空袭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地在水里,因为正值冬季,舰队主力全都留在柱岛锚地待命,敌人在濑户内海的两个出口(丰后水道和纪伊水道)布下大量水雷,将它们完全困死在这片小小的海域,强大的海军竟然动弹不得,让这些自诩精英的海军官兵如何受得了?   “值得注意的是,敌人使用了一种新型水雷,让我们的扫雷努力难以奏效,赤露军有如此强大的科技实力?我们的驻外情报人员却一无所知,这是犯罪。”   第2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愤愤不平地说道:“我的水兵死伤惨重,他们在零下5度的海水里试图用人工的方式寻找,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可是只要船只一靠近就会被炸,这究竟是什么兵器?”   无知才是最可怕的,众人默然不语,他们并非没有想过办法,甚至连派出舰载轰炸机用炸弹开道的办法也用过了,可是然并卵,那些水雷就像幽灵一样,有船才会出现,搞得他们连救援船也不敢再派了,只能眼征征地看着落水的水兵在寒冷的海水中挣扎,直到失去体力后没入水中。   “诸位,这就是我们坐在这里的目地,抱怨没有意义,天皇陛下在等着海军,全体国民在等着海军想出办法,没有了外来运输,工厂将失去原料来源,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我们海军将没有了最重要的燃料,按照现在的储备,最多只能维持半年的运作,到时候不需要敌人封锁,我们也只能停在这里动弹不得了。”   吉田善吾的话很重,丰田副武不解地说道:“难道他们敢袭击美、英、法、荷诸列强的货船?”   “他们已经在这么做了。”   高桥伊望无奈地说道:“到今天为止,没有一条货船进入我们的港口,如果不是被拦截,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外务省据此正与各国磋商,并向莫斯科提出了交涉,可是苏联矢口否认,声称从来没有对帝国动武,也无意挑起战争。”   “卑鄙!”   “无耻!”   “八嘎!”   “必须要还击!”   众人义愤填膺,纷纷出言指责,吉田善吾让他们发泄了一阵,压压手说道。   “诸位,拿出我们的对策来吧,怎么才能突破敌人的封锁,才能谈得上还击。”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站起来,吉田善吾一看,是第2舰队参谋高木武雄少将。   “我有个想法,敌人的水雷是有限的,既然常规的扫雷手段行不通,那就组织一支特别的挺身队,利用已经除籍的旧式军舰向一个方向冲击,只要坚持不懈,一定能打开通道。”   吉田善吾等人眼中一亮。 第九十八章肉弹扫雷   “俺靠,肉弹扫雷?”   “远征24”号(舷号324)艇的围壳上,先遣分队指挥官、潜32支队副支队长杨改革、艇长商玉成一齐向远处张望,他们隐藏在一处无人的岛礁后面,离濑户内海的重要出口丰后水道只有1000多米远,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发生的一切。   出现在他们镜头里的是一条长长的船影,直立式船艏、前后两个高耸入云的十字形桅杆、两个粗大的烟囱吐出浓浓的黑烟,这分明是一条老式的烧煤锅炉动力铁甲舰啊。   水道两边挤满了人群,既有水兵也有普通百姓,大部分人都挥舞小旗,嘴里呼喊口号为挺身队的行为呐喊打气。   参加过日俄海战的装甲巡洋舰“浅间”号已经撤去了前后主炮塔、副炮和所有的武备,这艘19世纪最后一年建成的英制战舰如今是吴军港海兵团的练习舰,现在正好废物利用,成为高木武雄口中的特别挺身队第一艘先锋船。   为了尽量减少损失,船上只有20多名水兵,全是从现役水兵中自愿征集来的,人人都穿上了救生衣,头上绑着“七生报国”的白色条幅,其中9个锅炉兵、7个轮机兵、2个舵手和8个损管队员,为首的指挥官是已经沉没的扫雷舰“第三玉丸”舰长山本定知少佐。   “嘿唷,嘿唷。”   山本定知亲自操舵,一群水兵动作不停地铲起一挑子动力煤,送进烧得火红的高炉,转化为热力推动房间那么高的蒸汽机,在传动轴的作用下,两个巨大的螺旋浆缓缓转动,搅起一股水流,推动万吨级的钢铁船身向前行驶,很快就接近了峡口。   “左满舵,前进三。”   “满舵......左。”   山本定知满目狰狞,狠狠地将轮舵打到底,加速到了15节的巨大船体猛然前冲,一下子冲进了水道的中央,所有水兵紧张地抓住舱壁,等待撞击的发生。   之所以这么干,是打算在中雷之后偏离航道,以免被沉船的船体堵塞,奇怪的是向前冲了上百米,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只得继续加速前行,又开了大概五百米左右,只听“轰”得一声巨响,一万吨重的钢铁身躯发出剧烈的震动,整个船体从中段向上抬起,几乎要脱离水面。   海面一下子沸腾开来,“浅间”号再次重重地落入水中,站在水道两边观看的吉田善吾等人脸色都很难看,作为行家,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次爆炸发生在船身的底部中段,直接炸断了龙骨,就是神仙也救不得了。   “弃船!”   山本定知在倾斜的舰桥通过传声筒大声叫喊,可是已经晚了,汹涌的海水在一瞬间就吞没了锅炉房和轮机舱,将里面的所有水兵卷进去,最终跑出来的只有他和几个损管队员,山本定知用尽全力游到岸边,马上有人为他们送上热茶汤和棉衣,他挣扎着跑到吉田善吾等将领的面前再次请命。   “我请求再次出击。”   “你先下去休息吧,随时等候命令。”   吉田善吾温言将他打发掉,这次行动,他们一共准备了包括“浅间”号、“吾妻”号、“磐手”号、“八云”号装甲巡洋舰和“敷岛”、“朝日”、“富士”号战列舰在内的多艘旧式战舰来执行计划,可是第一条船就沉在了航道上,如果不先打捞起来,后面的一定会把水路堵住,那样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吉田善吾等人在心里大骂苏联人的狡诈,也为当下的困境忧心不已,好在随后的打捞工作并没有遇到阻碍,这说明“浅间”号的牺牲还是有价值的,至少清理出了几百米的航道,可是按打捞进度,至少也得五天才能完成,整条水道几十公里长,得花掉多少时间才能清理干净,又要沉掉多少条船?至少他准备的数量是远远不够的。   “向民间征集货船,国家有难,他们必须支持,打不通水道,有船也没有用,这件事,由你亲自来主办。”   “哈依,卑职一定竭尽所能,为帝国清理出航道!”   高木武雄立正答道,吉田善吾看了一眼水面上那个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漩涡和露在外头的桅杆,带着将领们转身走掉了。   “远征24”号上,杨改革和商玉成等人结束了观测,整个过程还不到20分钟,日本人也没有再派军舰冲出来。   “这就完了?”   “不完能怎么办,沉一艘堵一截,我们什么也不用做,他们自己就把水道给堵上了,日本人要是这么蠢,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日本人当然不会这么蠢,但是能用的手段也不会太多,就算打捞起沉船修理好了再来一次,也要浪费很多时间,只要水道一天不通,这种浪费本身就达到了我们的目地,两人的心情都很放松。   “我们出来不少天了,补给什么时候到啊。”   “已经过了台湾海峡,快了吧。”   商玉成看着甲板上一群水兵在那里钓鱼,艇上虽然有储备,可都是罐头食品和冷冻食品,为了省电,他们已经关闭了冷库,就连空调都能不用就不用,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补充一些了,比起食物,燃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没有足够的燃料,他们就无法进行大范围机动,只能像这样守株待兔,并不是潜艇的正确用法。 第九十九章啊!台湾   浙江宁波镇海港,在沿海大多数港口落入日寇之手时,这里是为数不多还掌握在果府手里的港口,负责守备的第194师582团第3营营长林玉豪少校和手下的两个连长曹连保、刘天祜见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台湾义勇队?”   “对,我们是受到果府承认的正规部队,他是队长李友邦,那是副队长张士德,我是政治部主任张一之,林营长,我们受政府派遣,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希望你能给予方便。”   林玉豪和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知贵部有多少人,需要什么样的方便?”   “30多人,我们需要一条机帆船。”   张一之将一个袋子推过去,林玉豪提起来晃了晃,袋子发出“咣咣”地声音,他顿时心领神会。   “船倒是好说,你们有钱雇上一条便是,只是这个时候出海?外头可都是日本人。”   李友邦等人相视一笑:“我们都是台湾人,而且全都会日语,就算碰上日本巡逻艇也没什么。”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什么时候出港,给兄弟打个招呼,一定放行。”   送走几人,曹连保和刘天祜有些不解。   “营座,这个时候出海,万一是投敌怎么办?”   林玉豪拿着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派几个弟兄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我回营部打个电话,是不是上峰派遣,一问不就都知道了。”   “营座高明。”   林玉豪等人疑惑不解,李友邦他们其实也心里打着鼓,台湾义勇队的成立是受到华共地下党支持的,队内建有党支部,负责人就是政治部主任张一之,这次行动直接受浙江省委指派,据说命令来自于延安。   当然,明面上也是知会了果府的,因此林玉豪的消息没有问题,于是,守军尽可能为他们提供了方便,30多个人雇下一条50吨的机帆船,出海之后径直驶向南方,这个时候,他们才告知队员们目标,被日本人占据了40多年的。   台湾   基隆作为台湾岛北部最重要的港口,也是各种物资输送的中转口岸,39年2月下旬的一天,这个热闹的口岸海外突然来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其中多数都是有武装的军舰。   接到消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是台湾海军武官府武官长福田良三少将,这个港口由于作用日益重要已经进了扩建,码头上可以停泊万吨级船只,不过由于侵华战争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军舰在港,只有一些吨位不大的炮舰、巡逻艇,他看到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条,此时已经没入了水中,还剩个船头在外面。   基隆守备司令官粟饭原秀少将随后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吃惊不小:“哪里来的袭击?”   福田良三摇摇头,不过他与国内联系比较密切,知道一些内情,提醒后者道:“恐怕有敌情,司令官不如早做准备。”   粟饭原秀苦笑不已:“为了华夏战事,驻台湾的守备军已经全数调走了,我手中只有一个中队,还有一些宪兵和警察,总数不到500,怎么准备?”   “那就只能向国内求援了。”   台湾旅团也就是第五舰队搭载的陆军已经沉没在了广东沿海,此时日本还不曾大量征召台湾本地人服役,这个情况福田良三是知道的,侵华战争开始以后,不光是陆军,就连台南、高雄的几个海军航空队也都调往了大陆,这个时候可以说是最空虚的时候,他们不得不将情况上报总督府,请总督出面向国内求援。   然而此时台湾第17任总督小林跻造海军大将已经被国内的电报搞得焦头烂额了,国内要求他将台湾的资源产出特别是煤和大米送回去,却没有船派出来,台湾的运输船本就不多,又因为侵华战事分去了大部分,一时间上哪里找那么多吨位去?   运输船还没有头绪,基隆港又出事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的脑门儿“嘣嘣”乱跳,敌人竟然已经打上门来了,还是挑选了这个时候,现在不是运输船的问题,而是怎么守备台湾的问题。   他在36年开始出任台湾总督,秉承军方的指示,在台湾大力推行“皇民化运动”,强迫当地人学日语,改日本名字,从思想上加强殖民统治,下一步本来应该是征召那些受到日本影响比较深的年青人入伍,利用他们的行为把台湾绑上日本的战车,就像在朝鲜所进行的那样,现在形势危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建立起一支可观的武装,应付当前的局面再说,于是,大量在校学生首先被选中,他们本来就经过了长时间的日式教育,在小林跻造的心目中,是最符合条件的人选。   至于基隆的局势,已经顾不上了。   离基隆港105公里的外海海面上,“长沙”号导弹驱逐舰的前主炮缓缓抬高,从无人机传回来的信息经过分解形成了射击诸元,扬弹机从二层甲板下的弹药库将一发高爆弹送到一层弹鼓舱,这里一共有三个弹鼓,每个弹鼓备弹40发,通过单路弹链装入炮膛中,形成全自动装填,接受到射击诸元后,计算机火控系统控制炮身到达合适的角度,从而完成整个瞄准的过程。   “砰”   H/PJ 45-130-1型单管130毫米舰炮炮口冒出一阵红光,33.4公斤重的火箭滑翔增程制导炮弹飞上天空,以接近音速的高速飞到弹道最高点,四片鸭翼打开开始以滑翔弹道飞行,虽然没有卫星了,不过军用无人机还是能起到中继作用的,叶辰坐在操作台前,看着屏幕上一根曲线飞速地接近目标,经过他的不断修正,在惯性加激光末端制导的作用下,准确地与目标重叠,无人机将画面传回来,显示出一艘500吨左右的炮舰被击中,剧烈的爆炸摧毁了整个船体结构,也就是福田良三看到的情形,这是这种国产制导炮弹的第一次实战,具有非凡的意义。   “目标消灭。”   500吨以下的小船用这种昂贵的炮弹太过奢侈,完全可以交给其他的军舰去解决,两艘053H1和4艘037以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向港口前进,这次战斗只是顺路,基隆港不在水雷封锁范围之内,所以有必要用舰炮来解决,不到30分钟,港口的十多艘小型炮艇、巡逻艇全部被击沉或击毁,凡是插着太阳旗的都没能幸免,包括那些货船。   “这就是台湾?”   北上舰队政委余东升跟着旗舰“长沙”号缓缓驶近基隆港,在3公里左右的海面上已经能看清港口的情形了,一股股黑烟笼罩了港口上空,隐隐能看到人影在码头上跑动,舰长兼水面舰艇指挥官金玮站在他身边。   “是啊,我们的台湾,他离开太久了,久到人们都习惯了。”   “真想现在就拿下来。”   “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贸然进攻不可取,毕竟40多年的殖民统治了,有些东西深入人心,具有相当的欺骗性,别忘了后世还有很多台湾人怀念日据时期,这说明什么?民众对我们并不认可,让日本人把那些死硬份子集中起来,将来收复的时候就会省很多功夫,这件事,中央考虑得更全面,派一批台湾籍的同志先过去,在斗争中建立起基层党组织,把我们思想渐渐传开,让台湾走上一条自主解放的道路,或许会更好些。”   金玮没有再说什么,目前台湾的驻军已经不多了,基隆港一个冲锋就能拿下,但是要控制整个台湾,把132旅都扔上去也是不够的,因此,党中央通过浙江省委发动刚刚成立不久的台湾义勇队潜入台湾,与已经存在的地下党接上关系,利用当地人和精通日语的优势开展地下斗争,海南则为他们提供关键性的情报支持和武器弹药,甚至是火力打击,都比自己上手更有利。   扫除了障碍,把李友邦等人送上岸,舰队后续的大队船只也赶到了,他们将继续前进,向着山东半岛而去。 第一百章破坏抗战就是汉奸   果府第4游击区别动总队第48支队司令徐叔明万万没有想到,就凭那几条破枪,共党领导下的所谓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五支队竟然消灭了上千鬼子加伪军,一个都没跑出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不过表现出了一点强硬的姿态,这支刚刚得胜的队伍就包围了他的部队,获得了敌人装备的五支队第13团1000多名战士全都换上了好枪,从38步枪到歪把子轻机枪、捷克式、汉阳造,真可谓“鸟枪换炮”了。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破坏抗战。”   徐叔明色厉内荏地大喊大叫,13团团长梁海波丝毫不让地盯着他的部下,一个卫兵刚想抬枪,“啪”地被他一枪打在手上,疼得哀叫不已,剩下的人全都扔了枪,双手举过头顶,徐叔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共产党竟然敢开第一枪!   梁海波冷冷地说道:“你意图袭击我抗日队伍,这才是破坏抗战的卑劣行为,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交待出是谁命令你这么做的?”   “你......血口喷人!”,   “不说,没关系,但愿你的手下和你一样嘴硬,凡是交待者,按戴罪立功处理,否则,破坏抗战,罪同汉奸,你们自己选吧。”   梁海波平端着两枝驳壳枪,眼睛在每个人身上转了转,所有人都低下头,梁海波也不强求,徐叔明部足有600多人枪,总不可能人人都是顽固份子,在双重威胁之下,终于有人开口揭发徐叔明有意挑起摩擦,袭击我抗日队伍的行径,而一旦被突破,主动交待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就连他的几个亲信也跳出来,在生死面前,或许还有人能扛住,但是被人当成汉奸处决,家里人也跟着蒙羞,那就太不值得了,到了最后,只剩了他一个人还在死扛,我党已经不在意了。   招远县城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数百名俘虏的鬼子和伪军被押解着通过街道,刘桂堂、史书琴等几个伪军头目的背上还插上了牌子,上面写着“汉奸、国贼人人得而诛之”的字样,当这些人被推上广场的土台子时,气氛达到了高潮。   “乡亲们!”   黎玉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台子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招远县城的百姓和附近的村民把广场挤得水泄不通,听到他的声音,全都抬起头。   “小鬼子占我国土,杀我百姓,罪恶滔天哪,自从他们来了咱们山东,犯下了多少罪行,哪个村子没被祸害过?如今他们又想来抢咱们的招远城,你们说,咱们能答应吗?”   “不能!”   “狗日的小鬼子,丧尽天良。”   “天杀的小日本,我日你姥姥!”   “打死狗汉奸。”   “刘黑七,狗日的也有今天,杀了他!”   “杀了他!”   人群的呼喊整齐划一,黎玉等了一会儿,再次举起大喇叭。   “鬼子可恨,汉奸更可恨,刘黑七先做土匪,后做汉奸,罪无可恕,我代表人民政府宣布,判处土匪汉奸刘黑七死刑,立刻执行!”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打倒汉奸卖国贼!”   “华夏共产党万岁!”   “人民政府万岁!”   在震天动地的口号声中,刘桂堂被两个战士拖出去,就在街口当众实行了枪决,他的死震慑了余下的汉奸伪军,也包括徐叔明,不等动手,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全说了。   “我交待,我交待,不是兄弟不仁义,全是上峰的命令啊。”   “哪个上峰,什么命令?”   “沈......沈主席,他说是是重庆的蒋委员长亲自下的令,让咱们对那些游而不击的八路军加以惩戒,兄弟没办法,这才动了歪主意,决没有叛变当汉奸的念头啊。”   “你说是山东省主席沈鸿烈的命令,有证据吗?”   “有,有,他派亲信送来的亲笔手令,说是看完就得烧掉的,兄弟留了个心眼没烧,就藏在我家炕下的第四块砖头缝里,长官,我可什么都说了,千万别杀我。”   按他的交待,从徐叔明在招远县城的住宅搜到了沈鸿烈的亲笔指令,上面清楚地写着根据蒋委员长年初在果党1939年1月五届五中全会上的讲话,将其重点由抗日转向了防共、限共、反共。   2月5日,果党山东省政府主席、反共顽固分子沈鸿烈在蒙阴县鲁山村召集了全省军政联席会议,抛出了他酝酿已久的“统一划分防区、统一行政事权、统一粮秣征收”的所谓“三统”方案,其阴谋不仅妄图取消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民主政权,在经济上卡脖子,困死饿死八路军,而且妄图将山东八路军的防区划在日寇围困中的宁阳、泗水一带,借日寇之手,消灭共产党领导的山东抗日武装。   沈鸿烈的“三统”阴谋在鲁村会议上遭到挫败之后,其恼羞成怒,疯狂地叫嚣“宁匪化,勿赤化”、“宁亡于日,不亡于共”、“日可以不抗,共不可不打”等反动透顶的口号。随后不久,山东果府各游击区部队都接到了他的命令,由于招远县距离太远,为了防止电报被共党截获,沈鸿烈让亲信带着手令走了一趟,结果现在落到了共党的手中。   “沈鸿烈,其心可诛!”   徐叔明的交待和沈氏的手令让山东分局副书记黎玉、胶东区书记王文、山东纵队司令员张经武、五支队司令员高锦纯等党政军干部气愤不已,一直以来,出于维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目地,对于果府顽固派的挑衅,我党领导的队伍从来都是忍让为先,为此白白牺牲了许多优秀的干部和战士,虽然得到了两栖连的帮助与提醒,但是山东党委的思想并不统一,或者说对于主席提出的坚决斗争的纲领还存在疑虑,如今拿到了切实的证据,敌人表明了是有意挑衅,而且下手狠毒行事卑劣,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想到之前牺牲的同志,他们怎能不心痛。   “这就是党中央为什么派我们过来的目地。”   成光荣拍拍那一大撂交待材料,取下自己的军帽,几人注意到,上面的帽徽并不是青天白日,而是一颗红心,当中写着“八一”两个字。   “我们是独立自主的抗日队伍,不受重庆政府节制,更不会听从什么山东省主席的命令,双方相安无事甚至可以合作抗日,但是包藏祸心挑起摩擦,便要坚决消灭掉,这样的命令,山东境内所有的果府武装都会收到,我们不能指望他们的良心发现,毕竟像范筑先先生那样的人是少数,主席让我们告诉你们,一定要放下侥幸心理,对周围的果府武装倍加警惕,一旦发现什么苗头立刻撤离或是坚决反击,我们不用等到敌人先动手,只要有证据,可以先下手为强,这是中央决议,山东分局如果有异议可以去电询问,但决议必须得到贯彻,以前那种无条件服从于统一战线的思想流毒,听从果府命令的行为,希望你们展开一场批评与自我批评,把它彻底清除。”   他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重庆那个人,不管你们口头上称之为什么,心里一定要记住,那是一个华夏革命不共戴天的敌人,我党的优秀干部战士,再也不能因为放松警惕倒在他们的枪口下,对付果府,既要团结又要斗争,斗争是主要的,顽固份子只有坚决消灭一途,这是为了我们的抗日大业,时至今日,我不妨告诉你们。”   “我党已经具备了单独消灭日寇,完成抗战大业的能力!”   黎玉等人沉默了片刻,消化了一番他的话。   “山东分局坚决执行中央决议,与境内顽固份子展开坚决斗争。” 第一百零一章山东军区   党中央“2.15”决议是对六届六中全会的补充,其中重点指出了对于果民党顽固派的坚决斗争,再也没有忍让、后退的字眼,在宣传上要揭发、在行动上要反击,这两大纲领将成为双方日后相处的基础准则,所有在果府武装控制的区域内公开身份的党员都要撤离,因为这些人往往会是反.共高潮中最先牺牲的那一批,八路军在各大城市的办事处也进行了精减,只保留重庆、西安等有数的几个做为联络之用,人数更是降到了仅仅维持运作,随时可以撤离的状态,当然,这一切都是分阶段进行的,明面上还是保持了一贯的做法。   中央将大力经营山东是决议中另一项重要内容,先期入鲁的115师师部直属部队将与先期到达的苏鲁豫支队(原685团主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由343旅旅机关一部)、山东纵队一起组建新的山东军区,并以115师两个主力团为基础整编军区全部武装,新的军区领导机关组成如下。   山东军区司令员:陈光   政委:罗荣恒   副司令员:张经武   第一副政委:黎玉   参谋长:肖华   副参谋长:吴克文   部队包括343旅的685和686团、师部直属部队6000余人,再加上山东纵队所部2.45万人,一共是3万出头,全军区将按计划整编为9个团加上军区直属的独立旅(继续打出343旅的番号以做掩护),每个团固定2870人,团部直属下辖3个营,每营人数729人,每营下辖3个连,每连人数184人,每连下辖3个排,每个排40人,下辖3个班,每个班10人。   具体编制表如下:   团部、3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   团指挥部(83人):团长、政委、副团长、参谋长、参谋5人、文书4人、警卫排(40人)、通信排(30人)   直属特务连(114人):56半自动步枪55,56冲锋枪36,短枪35,火箭筒16,通机14。   每营729人:营部、三个步兵连和一个火力连   营部61人 :营长、副营长、教导员、文书(2人)、通讯员(3人)、警卫班(7人)、炊事班(5人)   侦察排,21人。   卫生队,20人,其中军医3人。   每连184人:连部、三个步兵排和一个火力排   连部22人: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司务长    通讯员2人、卫生员2人   警卫班:班长、战士8   炊事班:班长、战士4   3个步兵排:120人   每个排40人:排长、通讯员、3个步兵班和一个炮班   步兵班编制10人,编成2个战斗小组,分别由班长、副班长各带一个小组(各带1具步话机),每小组按战斗职能分为3名步枪手、1名榴弹射手和1名机枪手。   步枪手战斗装备为56式半自动步枪,备弹500发(10个30发弹匣,按1枪/装具弹匣袋7/作训包2携行,另在作训包中为机枪手携带200发散弹);多用途刺刀;67式木柄手榴弹6枚等。   榴弹射手(组长)装备为56式7.62毫米半自动步枪加挂QLG91式35毫米枪挂榴弹发射器1俱,备弹300发(同步枪手配置,无散弹),35榴弹15发;67式木柄手榴弹2枚;多用途刺刀等。   机枪手装备为56式7.62毫米班用机枪,备弹745发(3个75发弹鼓,4个30发弹匣,另有400发散弹在作训包中,不计同组3名步兵手为其携带的600发散弹);67式木柄手榴弹2枚;多用途刺刀等。   82炮班8人:76式82毫米无后坐力炮一具,班长(56半)、副班长(56半步话机)、射手、副射手、弹药手4人(每人携带4发82毫米榴弹)   火力排:42人,排长、通讯员    重机枪班(10人):67-2式轻重两用机枪3挺,每挺备弹800发,班长、射手3、副手3、弹药手3。    迫击炮班(10人):PP93式60迫击炮2门,备弹2个基数,班长、射手2、副手2、弹药手5。    迫击炮班(10人):PP93式60迫击炮2门,备弹2个基数,班长、射手2、副手2、弹药手5。    迫击炮班(10人):PP93式60迫击炮2门,备弹2个基数,班长、射手2、副手2、弹药手5。   营属火力连:116人,其中军官6人,由3个82迫击炮排、1个防空导弹排及连部组成。   迫击炮排23人:装备PP87式82迫击炮3门,每个班7人,备弹30发。   防空导弹排32人:装备前卫-2式肩射防空导弹6具,备弹24枚。   连部:连长、副连长、指导员、司务长、通讯员人2人、技术军士3人,共10人。   炊事班:班长、战士5人。   团属炮兵营:   迫炮连96人:半自动步枪7,冲锋枪30,短枪35,火箭筒6,120迫击炮6   无后坐力炮连86人:半自动步枪6,冲锋枪30,短枪35,火箭筒6,105无后坐力炮车6   高射炮连96人:半自动步枪7,冲锋枪30,短枪35,火箭筒6,87式2×25高射炮6   后勤处208人:   工兵连110人:   卫兵连44人:   饮事连54人:   山东军区就在这样的形势下悄悄地成立了,115师先遣部队虽然只有6000多人,但是武器装备齐全,人员又都以参加过长征的老战士为主,比起刚成立不久的山东纵队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又加上原纵队指挥员张经武、黎玉等同志主动配合工作,整编工作比起历史上还要融洽些,至少说怪话的人少了许多,这倒是始料未及的。   由于日军驻山东的第12军主力正在全力围剿鲁西南和鲁中地区的果府部队,115师先遣队很顺利地穿过胶济线来到了胶东地区,这里的群众基础极好,听到是打了“平型关大捷”的英雄部队到来,人人争相拥军,沿途全是送吃送喝送温暖的群众队伍,让陈光、罗荣恒等领导十分高兴,也对中央大力经营山东的决议佩服无比。   然而更让他们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 第一百零二章轻步兵?你逗我   “罗总!”   成光荣一激动就喊错了,罗荣恒愣了一下,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去:“中央的同志,你们好啊。”   “我们是主席派出来的。”   “那也是中央的同志嘛。”   陈光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自我介绍:“我是陈光。”   “陈司令员好。”   “你们好。”   成光荣和指导员何坚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陈光丝毫不觉得向他们介绍其他干部。   “他是肖华,343旅政委、东进抗日挺进纵队司令员。”   “杨勇,军区独立旅旅长”   “张仁初,686团团长。”   “刘西元,686团政委。”   “彭明治,685团团长、苏鲁豫支队司令员。”   “吴文玉,685团政委、支队政委。”   “梁兴初,685团副团长、苏鲁豫支队副支队长兼第四大队大队长。”   “田维扬,685团参谋长、支队参谋长。”   “吴法宪,支队政治部主任。”   ......   个个如雷贯耳,关键是人家一上来就敬礼,口称“首长”,这让成光荣和何坚哪儿扛得住,赶紧结束了寒喧,开始进入正题。   “各位......同志,中央派我们来,主要是为咱们山东军区提供帮助,这个整编计划,是在后世的基础上,结合了当前形势,即建立一支以轻武器为主的步兵部队,所有的装备都突出一个轻量、高机动性,不需要依靠畜力或是机器也能自如地行军为目标,你们看一下,有什么意见我们好修改。”   长长的编制表在众人手里转悠,每个人看完了都是一脸地不可思议,杨勇急切地开口。   “每个团一个炮兵营?”   没说出来的半句话是,这也算是轻步兵?   “对,要说有什么不便行军的部分,这个炮兵营算是一个,无论是120迫、105无后还是87式2×25高射炮都需要马匹甚至是机车牵引,我们原先设想得是一种小型全地形车,就是不知道在山东的地形合不合适。”   几个人面面相觑,八路军不要说一个团了,整个军也没有多少炮兵,能缴获一门92步兵炮跟过年似的,120毫米迫击炮啊,那得是多大的粗管子,杨勇突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没有实物也没有什么印象,由于空间有限,两栖连只带来了2种武器的实物。   “这是步枪?”   陈光拿在手里掂了掂,比38枪短不少,有一个突起的斜形弹仓,他举枪瞄准,发现基线平直,很容易瞄准,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特别之处。   “对,这就是56式半自动步枪,未来咱们部队的主力步枪,设定编制中一个步兵班10人,班长和班副持56式冲锋枪,两名机枪手用56式班用机枪,其余的6人持56式半自动步枪,其中两把安装榴弹发射器。”   成光荣从陈光手里接过枪,以立式射姿瞄准远处,他的战士在一堵矮墙上摆了一排玻璃酒瓶,距离大概在350米左右。   “砰!”   枪响瓶碎,对于八路军神射手来说,这个距离打中一只酒瓶还不至于引起他们的惊讶,真正惊讶的马上来了,成光荣凝神聚气,手指连连用力。   “砰砰砰砰......”   十个瓶子在半分钟内全部击得粉碎,这样的枪法也算不错了,但陈光等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这把枪不用拉大栓!”   很久没有打过7.62步枪弹了,后座力撞得肩膀生疼,一时还有些不适应,成光荣打空了弹仓,又从携行包里摸出一个弯形弹夹,当着他们的面从上面按入斜形弹仓,然后扔给陈光。   “司令员,试试。”   “好咧。”   陈光当仁不让,举枪瞄了一会儿,原理是一样的,上手自然很快。   “砰!”   枪口猛地上抬,打飞了。   他压压枪口,用力抵住肩膀,“砰砰砰”连续射击,打得那堵短墙石屑乱飞,一口气打空了弹仓,陈光意犹未尽地说道。   “嘿,这枪比38式力道大了不少咧,不过还是挺好使,不用拉栓太好使了。”   “我来试试。”   “我也要。”   杨勇等人争相上前,好在成光荣他们早有准备,给每个人都备了一个弹夹,野地里响起了连续不断的枪声,就连放哨的战士也被惊动了,纷纷围拢过来。   “这是什么枪?”   “真带劲。”   “过瘾。”   罗荣恒没有射击,而是摸着枪身说道:“好是好啊,就是太费子弹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是黯然,八路军当缺刚刚成立时,既缺枪更缺子弹,凭着人均不到十发子弹,创造了一个个名载史册的战例,可是在这些战例的后头,是战士们每射击3到5次就必须冲锋的现实,成光荣指了指枪管。   “政委,你把那个掰起来看看。”   罗荣恒依言用力掰了掰,原来以为是个铁棍子,没想到掰直之后赫然是根尖刺。   “这是随枪安装的棱形刺刀,长380毫米,加上枪身全长达到了一米三,用于拼刺应该不错。”   还能这么玩?杨勇等人上前试了试,马上就发现了它的好处,比起刀形刺,这根铁棍子的冲击力十足,很轻易就能捅进去,而且携带也方便,不用时掰下来,用的时候往上一掰就行了。   “原来这就是半自动啊,那全自动的又会是什么样?”   成光荣微微一笑,从战士手里又拿过来一枝,样子差不多,区别是这枝枪的下部装着一个弯曲的弹夹,他也不瞄准,就这么夹在手里,在众人关注的视线中,枪口突然冒出一个十字形的火舌。   “哒哒哒”   350米外的矮墙土层一块块往下掉,让人很难相信,这枝看着不起眼的枪居然打出了轻机枪的效果。   “花机关?”   “不,花机关在这么远的距离,子弹是乱飞的。”   罗荣恒一语中地,成光荣一把拔下打空的弯弹夹,众人看得很清楚,弹仓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豁口,看来应该就是安装弹夹的地方。   “这就是班长和班副用的56式冲锋枪,可以把他看成是56半的全自动版。”   “冲锋枪?”   “对,冲锋枪,顾名思义,他在双方近距离战斗中,可以起到加强火力的作用。”   “乖乖,这要是人手一把,那就是一人一挺歪把子啊。”   杨勇不屑地撇撇嘴:“什么歪把子,应该说是捷克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热议,两把枪在这些未来的开国将军手中传来传去,罗荣恒却想到了更多。   “按你们给的编制,3万多人的部队,就需要一万到一万五千支步枪,每个班两挺机枪,还有各种炮,这么多武器和弹药,从哪里来?”   成光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腰间的通讯器响了,接起来一听:“好的,我们马上组织人手。”   放下通讯器,他一指远处的大海。   “从那里来。” 第一百零三章喜闻乐见的援共情节   掖县城北50里的金沙滩,后世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海滨浴场,在1939年2月下旬,不过是一片荒滩,沙滩上晾晒着一片片渔网,还有几条破旧的小木船翻倒过来,等待修补或是丢弃。   初春将至,这个时节出海打渔的船家还不算多,海面上泛着一层薄雾,远处看得不真切,陈光、罗荣恒、张经武、黎玉带着115师的6000多战士和山东纵队的近2万名战士来到海岸附近,空荡荡的沙滩顿时热闹起来。   “这里?没有港口也没有码头,怎么靠岸?”   梁海波是本地人,了解这一带的地形,不禁疑惑地问道,这个问题也是众人心里所想,只不过没有像他那样说出来,成光荣和何坚一直蹲在地上捣鼓通讯器,也没有空解释,没过多久,海面上就出现了动静。   “船!”   在岸上人群惊异的目光中,两艘大火轮“突突”开过来,不光船大,上面还有好几门小炮(双联装25毫米机关炮,前后一共4门),如果不是成光荣他们提前解释过,一准就得炸了窝。   满排1000吨出头的079Ⅱ型登陆舰吃水不深,正适合这种条件下的冲滩,这种中型登陆舰是我国在70年代末期研制并大量装备的,犹其以南海舰队比较多,不过随着新型登陆舰的陆续服役,这些老舰也渐渐退出了现役,“五指山”号(舷号973)和“阿里山”号(舷号980)已经是硕果仅存的两艘了。   在两舰的身后,成光荣看到了几条053的影子,看来大队人马并没有过来,只是派了他们前来送货。   “咣铛”   只见两舰径直冲上沙滩外的浅水区,然后放下前舰艏,近5米长的钢板搭在沙滩上,变成了一个跳板,露出里面的货舱。   罗荣恒注意到,首先下来的是和成光荣穿着相同的几个男子。   “政委?”   132旅政委时学勤大校冲他们点点头,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赶紧走过去。   “罗总!”   又听到这个称呼,罗荣恒按摁住心里的疑惑,与他互敬了一个军礼。   “各位首长,我是132旅政委时学勤,奉命押送物资过来,这是清单。”   罗荣恒接过单子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列了好几页纸,总计有:   15000枝56半,一枝56半重4公斤, 就是60吨,   3000枝56冲,一枝56冲重4公斤,就是12吨,   3000挺56班,一挺56轻机枪重7公斤,就是21吨,   300发56式7.62毫米步枪弹重量是5公斤,3万人的用量(900万发)就是150吨,   600门93式60毫米迫击炮,一门重22.4公斤,就是13.4吨,   18000发63式60毫米迫击炮弹,一发重1.32公斤,就是23.76吨,   100门PP87式82迫击炮,一门重39.7公斤,就是4吨重,   3000发53式82毫米迫击炮杀伤榴弹,一发重4.226kg, 就是12.69吨、   20万枚67式木柄手榴弹,一枚重600克, 就是120吨   所有的物资一共重400吨,两艘079Ⅱ型登陆舰每艘载重200吨,刚好一次装完,为了方便人力运输,每箱物品重量控制在20公斤左右,PP87式82迫击炮也被拆成了炮架、底钣、炮身等几个部分,保证一人能扛得动。   陈光、张经武、黎玉、肖华、高锦纯、杨勇、彭明治等干部纷纷围上来,就着他的手一看,无一不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当真有几万枝枪,上千门炮咧!   “同志们,党中央派海南的同志给咱们送武器来了,大家听命令,排队一个一个来,先把物资卸下来,送到仓库,到时候再统一配发。”   罗荣恒等领导干部赶紧组织战士们排成几列,用传递接力的方式把货舱里的箱子一个个送到岸上,再由大车拉回城里的仓库,   400吨货,20公斤一箱,也就是2万个箱子,在26000多名战士的努力下很快就搬运一空,时学勤也向他们交待了接下来的作战目标。   “军委要求山东军区尽快形成战斗力,全军整编后使用统一的武器,利用换下来的武器编练民兵或是补充团,充份地发动群众,为接下来的作战创造良好条件,接下来你们要加强实弹训练,武器的使用和保养已经编成了手册,由成连长他们负责为战士们讲解,这些武器都是大家见过的,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经过介绍,他们才知道这批武器弹药只是一次战役的消耗量,因为运力有限,像1.5吨重的87式2×25高射炮就没有运来,对此陈光、罗荣恒等人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中央真得送来了这么多装备,要知道,光是大炮就有700门之多!   几万发炮弹啊,这得打多久?   “没问题,我们试过了,这种56式半自动步枪和普通步枪使用方法差不多,换装不存在适应的问题,你说吧,需要山东军区怎么配合?”   时学勤拿出一份纸质的山东半岛地图,指着最东边的一处标记。   “这里,就是我们的目标。”   山东半岛的东端,离对面的威海几公里外有一个小岛,岛上建有铁码头,在提督署西500米处。长桥形,长200米,宽10米,水泥墩共40对,钢架之上铺设水泥预制板面。。于1889年由道员龚照主持筹备建筑,1891年竣工。用厚铁板钉成方柱,径四至五尺,长五至六丈,中灌塞门德土(即水泥),凝结如石,直入海底。1915年重建,上部改换成铁架,长205米,宽6.9米,水深负7米。   由海南出发的北上舰队的近百条大小船只就停泊在这片锚地,由于日军的入侵,岛上为数不多的百姓已经跑光了,132旅5000多官兵和省军区工程兵营的将士上岸清剿可能漏网的日伪军,岛上原驻守的一个中队日军和一个营的伪军在舰炮火力的打击下死得死伤得伤,大部分伪军早早就扔了枪跪在地上,那些负隅顽抗的日军眼见不敌便满岛上乱跑,试图藏起来打游击,全岛面积3.16平方公里,不算小了,真要找还是很麻烦的,可是日本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头上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无论躲在哪里都跑不掉。   “拿出你们的本事,把那些鬼子一个一个都找出来,我要提醒你们的有两点,第一,鬼子的枪法很准,也很会躲,你们必须全神贯注,这是实战,任何疏忽大意都将付出血的代价,第二点。”   132旅旅长陈运来大校伸出两根手指,面向自己的兵,大声说道。   “这个地方叫“刘公岛”,日本人的所谓百年国运便是由此而生,现在,我们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刘公岛的前世今生   日本驻刘公岛守备队队长福山崎少佐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伙打着红旗的海军究竟是从哪来的。   1938年3月日军重占刘公岛和威海卫,便在岛上设立了防卫部,驱逐了岛上的华夏居民,还在沿海设置禁区,不准渔民打鱼,这么做并不是想要建设一个海军基地,上有旅顺口下有青岛,根本没有必要,而是因为这里曾经是北洋水师衙门所在地,也是陈运来所说的日本“百年国运兴起之所在”。   既然只是一个纪念物,自然不需要多少人守备,一个中队就足够了,至于伪军,是为了找一些免费的劳力而已。   于是,当他看到上百条船只的大舰队接近时,还以为是帝国海军又有什么新行动了,根本没想到,对方一言不合直接开火,第一炮掀掉了他的指挥所,结果连发个电报给对岸的机会都没有,整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分钟,一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营的伪军就崩溃了,一路没命地跑到岛上最高处的旗顶山炮台,跟在他身后的只有十几个人了。   “八嘎,你们看清楚没有,是哪国的旗帜?”   气喘未定,他就出口问道,一个手下回答。   “好像是红底五星旗。”   其实福山崎用望远镜也看到了描述中的这种旗子,只是不敢肯定,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世界上唯一能挨上边的,只有北边那个庞大的赤色国家。   问题是,苏联人是怎么通过日本海跑到这里来的?   “队长,他们追上来了。”   从炮台可以轻易地看到下面的情形,福山崎注意到,追兵穿着一种暗卡其色的军服,上面还有一块块地污渍(132旅是陆军),人人都有头盔,也是同样的涂装,手中拿着一种很短的武器,样式相当奇怪,从战术动作上来看,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想了想他把手下们叫到一起。   “我们是岛上的守备队,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刻,虽然人少,但是皇军的素质不是区区几个赤色敌人可以吓倒的,我们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到时候,诸位就是名垂战史的勇士,去吧,各自寻找合适的地点与他们周旋,让敌人见识见识你们的厉害。”   “哈依!”   十多个士兵齐声答道,然后分头寻找掩护的山头、坑道、洞窟等处,他自己眼珠子一转,悄悄翻过炮台,没命般地跑向海边,看着陡峭的岩壁,一狠心一闭眼,直直地跳了下去。   “有个鬼子跳海了。”   对于围剿的132旅官兵来说,那十来个鬼子全都在无人机的监控之下,如果他们全都跳海,或许还真有些麻烦,想躲起来打游击,只不过是一场低烈度的反恐战斗罢了,这样的战斗正是132旅需要的,在陈运来的指挥下,只用了半个小时便解决了战斗,除了一个家伙运气不好手臂上挨了一发6.5有坂弹,光荣地成为北上战争第一名伤员,只有几个崴了脚的倒霉鬼,被战友哄笑了一场。   “战争的形式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信息化模式下,传统的战术标准根本不值一提,132旅只是我军中最低一档的轻型合成旅,我有信心在战场上正面硬刚日军的一个甲等师团,如果有海军的支持,抵抗2到3个师团的围攻也不在话下。”   司令员查英杰、政委余东升、水面舰队支队长金玮都笑了,后者打趣道。   “老陈,山东就有一个第5师团,号称“钢军”,还有个12 军,正好下面3个师团,全交给你了呗。”   “交给我行啊,你老金得听我的,海航也得给点支援。”   “瞧把他能的,让老陈指挥,他娘的敢打东京!”   “哈哈”   四人哄堂大笑,北上以来,沿途清扫敌人残余舰只,一路打一路走,台湾、冲绳,稍稍大一点的船要么击沉,要么俘获,连条舢板都没给人留下,就跟蝗虫过境似的,要不是为了赶时间,华夏大陆沿海的一些城市比如说:厦门、杭州、上海、青岛也不会例外,可是先遣舰队和山东军区都需要支援,也只能先放一放了。   选择刘公岛,是因为这里有一定的基础,拥有好几个深水码头,可以停靠万吨级的船只,再大一点的也能停在锚地里,再说了,海上飘了这么些天,也需要找个淡水、蔬菜的补充地,这里全都有。   清理完了残敌,省军区工程兵营马上开始了基地建设,陆上营地本来就有,只需要扩大和修缮,甚至一些民房也被利用起来,毕竟全舰队人数加起来一万多,不整大点怎么住得下,计划中,刘公岛是个临时的中转地,海军真正看中的地方是。   青岛。   “以青岛为主基地,大力扩建码头、机场、船厂,争取到39年底,具有一定的保障能力,减轻海南的后勤压力,就是我们下一步的作战目标,同志们哪,从海南到青岛,水路2600公里,如果什么都要靠后方运来,会是极大的浪费,根据历史资料,青岛的市政、工商业基础都不错,青岛啤酒厂都知道吧,现在也有相当的规模,还有造船厂,德国人开设的,后来又落到日本人手中,经过了他们大力发展,对于目前的世界来说,也有不错的水平,有基础和从无到有是两个概念,即使做不到海南那么先进,也比没有的强,青岛港现在就能停靠5万吨级的船只,这对我们舰队是有极其重要的意义的,青岛还有发电厂、机场、学校等等,都是我们需要的。”   查英杰把军委的计划和盘托出,这个计划是海南和延安通过电波仔细商量的结果,也将是山东军区成立之后最重要的作战任务。   陈运来对着地图沉吟了片刻:“青岛是鬼子重点驻防的地区,独立混成第5旅团就在城里,还有海军陆战队,鬼子称为“根据地部队”,海军还有个第4舰队,另通过胶济铁路,很快就能获得增援,青岛的防卫是德国人修筑的,当初在一战的时候就挡了鬼子很长时间,是块硬骨头啊。”   “咦,这会儿怎么不说,你们旅能扛一个军了?”金玮很奇怪。   “吹牛逼和打仗是一回事吗?”   陈运来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查英杰和余东升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能这么想,说明对方很理智,并没有骄傲自满,对于指挥员来说,很重要。 第一百零五章新命题   延安,杨家岭。   吃过晚饭后在黄土高坡上散散步,是主席最喜欢的户外运动,通常在这个过程中并不喜欢有人打扰,就连警卫员也是离得远远地,然而在2月中旬到下旬的这十多天里,主席每天都会邀请不同的人士作陪,犹其以吴明远的次数最多。   “陈、罗来电啊,说是已经接到了你们提供的新装备呀,战士们反响很强烈,好久木有过打不完的弹药了,我有点担心,你说过海南的钢铁产能还没有建立起来,后勤供应上会不会吃紧哪。”   多日的相处下来,吴明远已经显得很自然了,就连步子也能做到不紧不慢,多年的官场历练倒底不是白费的。   “主席,这个问题要从60年代说起,那时候,我们面临着西方的封锁,又与苏联翻了脸,可以说是四面皆敌,为了防备敌人的入侵,立足打大仗,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大练兵运动,以我们海南省为例,那会儿还是广东省的一个区,同样做出这样的要求,不到600万人口的海南,就有86.3万基干民兵,其中五分之二是妇女,到了80年代初,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133.2万,就算是21世纪10年代,我们依然保持着这个光荣的传统,海岛女民兵来自于各行各业,平时工作利用空余时间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她们艺高人胆大,不爱红装爱武装,多次被评为优秀党支部、先进拥军集体。因为地处海外孤岛,海南民兵拥有高射炮、装甲车甚至还有快艇、炮舰、武装渔船,多次被中央军委表彰,在这样光荣的传统下,岛上遗留了很多武器装备,支援山东军区的这些武器弹药,就是库存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发生变化,它们最后的归宿肯定是销毁,现在能派上用场,可谓生逢其时啊。”   主席吸了一口烟,在脑海里消化他的话,按照这个比例,全国只怕有1到2亿民兵队伍,再加上几百万解放军,说是全民皆兵也不算夸张,华夏人民实在是经受了太久的侵略和压迫,已经形成了反抗的本能。   “不爱红装爱武装,妇女能顶半边天哪。”   主席感叹了一句:“支援根据地固然重要,自身的安全也很重要啊,你们把唯一的陆军部队派出来了,还有一百多条船,防守上会不会出问题啊?”   “报告主席,这是军委和省军区、海军仔细商量的结果,132旅不到6000人,无法独立打大仗放着也是浪费,海南的防御有预备役师、武警和海军,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省委按照中央的指示,正在和美国人进行谈判,争取让他们保持中立,接下来,可能还会与英、法等帝国主义国家谈判,要不要介入殖民地的解放运动,需要得到中央的指示啊。”   “这个问题,政治局开会研究过,做为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一环,我党是负有责任的,你看,我们的抗战,就有苏共、美共、加共、印共、甚至是日共人士的支持,将来,我们解放了自己的国家,也应该这样做,但是要防止历史上那种家长式扶持,养出一群白眼狼、狗崽子,要不得啊。”   吴明远舒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中央重蹈覆辙,只听主席继续说道。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个新命题呀,我看了你们送来的材料,有一个粗浅的认识,那就是一切关系要建立在平等相处的基础上,有恩于我们的,要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然后再谈援助问题,双方加强经贸往来,平等互惠,各取所需,有来有往生意才能做长久呀。”   “主席的指示太好了,这样一来,与周边国家的谈判,我们心里就有底了。”   主席拿着烟的手点点他:“你们是怕再出一个安南吧。”   “是啊,现在这个就够麻烦了,双方的利益存在着根本冲突,我们退让与否,他们都会得寸进尺,除非把整个南沙群岛都让出去。”   “那怎么可能喽,我毛润之可不能成为历史罪人呐,中央充分考虑了你们的建议,与安共的关系,应当建立在双方互信的基础上,这件事情,已经交待给恩来了,他和阮爱国同志关系很好,让他出面,双方达成一个都可以接受的协议为好,毕竟,我们不搞霸权主义,也不允许他国侵占自家的领土,其中的分寸呐,你们商量一下,与安南的关系,可以做为一个范例,照此办理嘛,具体情况,中央就不过多干涉了,免得犯本本主义错误喔。”   这一天,主席说了很多,吴明远感觉有些问题并不需要自己的答案,而有些事情,主席想得很深远,过去的历史,只能成为参考,而不是完全当成依据,毕竟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了,照搬照抄就是本本主义错误,不过在他心里始终有个疑问不知道该怎么问出来。   散完步回到居处,叶子龙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   “噢,恩来到云岭了,小叶呀,我今天要起草一个电文,请你晚一点过来取,7-8点钟吧。”   主席抬起手腕,一块男式机械表“嘀嘀哒哒”地走着,这是海南省的礼物之一,送给全体中央领导的,并不是某一个人,所以主席也没有拒绝,而且掌握时间非常重要,比起要经常掏出来的怀表,这种手表更合他的心意。   王家坪军委总部   朱老总回来以后,王稼祥就将军委日常工作交给了他,专心于组织工作,新形势下的战略要调整,军委要制订出各个根据地的发展方向,其中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从回来到现在过去了10多天,朱老总每天的睡眠还不到5个小时,50多岁的人了,郭鹏每天看到他,都觉得又消瘦了几分,后来才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老总,您这样可不行,身体吃不消啊。”   “么得事,忙过这一阵哪,就好喽。”   老总自己却毫无所觉,海南的同志带来的东西让他着迷,就像是眼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恨不能整天泡在里头,为此,他的夫人康克清没少给中央写信,可是基本上不管用。   经营山东是一个庞大的计划,115师先遣部队入鲁只是第一步,整编山东军区部队是第二步,根据军区上报给军委的电报,整编计划实施顺利,战士接受新装备的速度令人期待,因为本身就是一脉相承,只是更加好用一些,在军委的计划里,整编过程将持续2-3个月(根据鬼子的动作灵活调整),正好处于鬼子集中扫荡果府部队的空隙,在这2-3个月期间,还将调集120、129师等部一部分主力进入山东,通过动员群众扩大武装,把部队的规模增加到5到7万左右,从而与鬼子形成均势,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全军将会打几个大的歼灭战,这是了不得的,因为抗战打到现在,我军成建制消灭鬼子的战例屈指可数,联队旗更是一面都不曾缴获,山东的鬼子足有三个师团加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用主席的话来说就是好大一坨坨,可以说,已经违背了之前做出的以游击战、消耗战为主,本来朱老总是不赞同这么干的,中央苏区五次反围剿的教训就摆在那里,被彭总痛斥为“崽卖爷田不心疼”,他也想这么骂,不过在听到海南同志的详细介绍后改变了想法,只是心里还是很不踏实,于是只能把工作做得愈加细致,为计划增加几分成算。   “我认为啊,还是要多打几次小的战斗,武器好不好,只有战斗中才能体现,打一仗比训练半个月还管用,鬼子也好、伪军也好,像李家沟那种战斗就可以嘛,胜利能给人信心,战士们需要,根据的老百姓更需要,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衷心拥护我们,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部队上。”   郭鹏被他说服了,这里是抗战前线,不能像平常那样按部就班,只是这样一来,工作量又要加大了。 第一百零六章4支队的问题   “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   苍翠的群山夹一泓清流,蜿蜒于黄山山脉间的青弋江上,一叶竹筏顺流而下,竹筏前端并排站着两个身影,都是一身簇新的戎装,一个英俊挺拔,一个笔直如松,前者便是刚刚出任南方局书记一个多月的总理,后者则是新四军军长叶挺,2月23日,两人从重庆出发,先转道桂林,然后坐车进入安徽一路辗转来到泾县云岭镇新四军总部,新四军副军长项英、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副参谋长周子昆等军部干部和教导总队干部学员共2000多人,在码头附近列队迎接。竹筏靠上码头时,官兵们有节奏地呼喊着欢迎的口号,掌声和欢呼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第二天,新四军军部为总理的莅临举行欢迎晚会,项英在会上向大家介绍总理和叶挺并致欢迎辞。总理代表党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向新四军指战员致以亲切慰问,并发表了题为《新阶段的新关键》的演说。   总理精辟地分析了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的形势,着重指出,经过一年半的战争,敌人速战速决的企图已被粉碎,困难日益增加,后方已显空虚,必将加强已占领地区的统治,用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来打中国。在敌人占领的地区争胜负,就是新阶段中的关键。总理强调,在民族斗争中,阶级斗争是以民族斗争形式出现的,这种形式表现了两者的一致性。我们一定不要破坏统一战线,但又绝不可以自己束缚自己的手脚。我党的方针是统一战线中的独立自主,既统一,又独立;既团结,又斗争,以斗争求团结。那种“一切经过统一战线”,不敢放手发展进步力量的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总理号召:“举起新四军铁的拳头,使敌人再不能在长江两岸依靠中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来解决自己的困难,使他不得不消耗他自己的资财力量,使敌人达到最大的困难,造成敌人在华中的失败。”   演说得到了广大新四军将士的热烈鼓掌,随后的联欢会,军民各届奉献的精彩节目更是得到了将士们的欢迎,气氛那是相当融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延安的电报到了。   “只是发给我的?”   机要员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总理又问了两遍,确认无误,他向叶挺和项英二人歉意地说道。   “应该是驻渝办事处那边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来到军部机要室,他发现这是一封还没有译出来的电码,只是抬头指定由他收取,这是极不寻常地,拿出随身携带的密码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译出来,总理英挺的眉毛不自觉地蹙紧,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谁能想到,离开延安一个多月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经营山东是既定方针,就算加大一点力度也说得过去,可这个海南省又是怎么回事?太多的疑问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而中央的意思是让他马上就回电,表示已经收到,于是又坐在机要室里拟定了回电,电报里只问了一个问题。   中央要求他怎么做?   很快中央的回电就到了,总理将之译出,心事重重地回到联欢会场,节目已经到了尾声。   “恩来,出了什么事?”项英关切地问道,另一边的叶挺也转过头,总理不动声色地看着舞台。   “散了场,叶军长、项书记,请找一个僻静的房间,我们谈一谈。”   两人俱是一怔,叶挺不是党员,一般来说中央的电报他是没有资格与闻的,项英没想到,这次要与他一起谈,那就说明事情并不局限于党内。   果然,在散场之后,三人来到一个单独的屋子里,总理将第二封电报放到桌子上。   “电报是给我们三个人的,你们先看看。”   项英迫不及待地拿起来一看,抬头果然是“致周、项、叶”,两人一起看完,神色都严峻起来。   “中央要求我们立刻解决4支队的问题?”   项英的问题也是叶挺心里的疑问,4支队的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说就是抗命不遵,根据果共两党达成的协议,南方八省游击队改编为新四军,应该过江在苏北、淮南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全军四个支队,只有第4支队直到39年还停留在大别山区,原因是支队司令员高敬亭不愿意离开战斗多年的大别山革命根据地,并且自行扩充队伍,引起了第二战区果府方面的不满。   说复杂是因为高敬亭这个人,一方面在领导敌后游击斗争中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在得到果共两党达成统一战线后,又能主动促进队伍改编,并将4支队由刚开始的2000多人一跃扩充到了3个团5000余人,而新四军全军一共才15000人,是四个支队中人数最多的部队。   另一方面,由于长期处于敌后,高养成了刚愎自用,听不进意见的性格,再加上他对之前鄂豫皖苏区的“肃反扩大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又三番五次排挤中央派到4支队来工作的政治干部,被认为有离心主义倾向,这是非常严重的党性问题,为此,新四军军部和东南局、中原局多次对其进行批评教育,但收效甚微,在这种情况下,项英等领导干部只能向中央反应了这些情况,中央也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例如应高的要求派出戴季英(也是个肃反专家,差点搞死刘志丹,是高的老战友、老上级)担任四支队副司令员(就是政委),结果戴一到任就和高产生了矛盾,后来更是闹得不可开交,发生了“新开岭”这样的严重事件,可以说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境地。   但是项、叶两人完全没有想到,中央会下如此的决心,断然处置,明确表示拿下高!   “我拥护中央的决定。”项英首先表态,叶挺也没有犹豫。   “我坚决执行命令。”   总理有些痛心地说道:“高的问题已经有长期化的趋势,中央的决定来得很及时,本来这一趟我是不打算去舒城的,现在看来怎么也要走一趟了,这样吧,我先向高表明中央东进开辟苏北、淮南抗日根据地的决心,希望他能遵照执行,如果高听从中央的安排,事情也就算是圆满解决了,如果出现了什么反复,再宣布纪律,我相信4支队的同志还是有觉悟的,对于高敬亭同志的错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他毕竟对革命是有过贡献的。”   电报里当然不只4支队一个问题,但以此为契机,对项、叶二人的矛盾进行调解是一个很合适的切入点,在总理巧妙而策略的说服下,两人很坦承地交了心,并对彼此在今后的工作中如何更好地合作交换了看法,总得来说心结算是被打开了,也算是他主要的任务顺利完成。   不过想到接下来的工作,总理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你的错误很严重   第二日,即2月25日,总理便在叶挺、政治部副主任邓子恢、新成立的江北指挥部总指挥张云逸陪同下前往舒城,3日后即2月28日到达4支队指挥部所在地。   应该说,总理的到来还是出乎高敬亭意料的,因为无论是叶挺也好、项英也好都不是他的老领导,对他没有什么威慑力,而长期在中央做领导工作的总理则不同,哪怕是在鄂豫皖苏区也是有相当影响力的,特别是对于中下层的指战员来说,果然,当总理在全支队连以上干部大会发言,表明中央东进苏皖地区的决心之后,得到了全场一致的热烈拥护,高敬亭虽然有些不情愿,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屈服,表示愿意服从中央决定,以4支队主力第7、9团东向,挺进上述地区,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   得到高的承诺,总理便离开舒城去了合肥,与果府商谈4支队东进之后的后续事宜,并通知沿途接应,结果在这期间,高突然反悔,命令已经整理行装准备上路的第7、9两个主力团停止东进,第7团团长杨克志、政委曹玉福在红28军时期分别为高敬亭的警卫员和秘书,听从他的命令返回了驻地,第9团团长詹化雨和政委胡继亭抵制了高的错误指令,及时向江北指挥部报告,江北指挥部又转给了已经到达合肥的总理和军长叶挺,总理马上决定返回舒城,这一回除叶挺带来的警卫连,还有张云逸带领的原4支队第8团的人马,中途又联系上了第9团,对高部形成了兵力优势。   这个时候,已经得到消息的杨、曹两人悍然带着十多个亲信叛逃到了果党李品仙部一方(叛逃的主因是作风问题和违反军纪吞没战利品),并于《皖报》上刊登反共声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3月3日,总理、叶挺、张云逸、邓子恢带人直趋高的指挥部,以高压之姿解除了高的指挥权,高部剩余部队也被监视起来,在同一地点,总理召集干部开大会对高的错误进行了揭露,并宣布对其人的处理决定,撤销高的支队司令员职务,送回延安学习,第4支队新任司令员人选为原4方面军名将徐海东,已经从华北出发,刻日抵达,该命令同时上报重庆军政委员会和第2战区司令长官部。(都是真实发生的历史,只是时间上提前了两个月)   对于这样的决定,高敬亭拒不认错,甚至绝食以示抗议,总理亲自来到他的房间,看了一眼桌子上分毫未动的饭菜。   “不服气?”   高敬亭“哼”了一声:“你们这是政治迫害。”   “别人这么说或许可以,你不行。”   总理毫不客气地指出:“明明答应了按中央指示东进,你为什么不执行?这件事没有冤枉你吧。”   “我有不能行动的理由。”   “杨、曹二人叛逃叛党,这是事实吧,你做为他们的直接领导,难道没有责任?”   “我可以带兵把他们抓回来。”高敬亭依然嘴硬,总理也有些上火。   “无视中央的决议,你的党性呢?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就凭这两条,把你打成反革命,铁证如山!不要忘了,当年你用毫无理由的刑讯逼供迫害了多少人,他们哪一个不比你冤枉,酷刑、枪毙、活埋、用法西斯手段对待自己的同志,你的罪过足够死上一千次了,仗着自己有点功劳,目无党纪,你的功劳,和你手里的冤魂相比算得了什么?”   高敬亭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总理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肯定在想,当初那些事情,你是执行了中央的路线,这些错误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来负责,不错,那个时候我们的党犯了太多错误,我......也不例外,正因为如此,今天才没有像当初一样轻率地处决你,中央认为,像你和戴季英这样的同志都是可以挽救的,只要加强学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做出深刻检查,将来还有机会为革命出一份力,当然,你也可以不要这个机会,你高敬亭就这样死了,日本人和果党会很高兴,可是你有脸面对那些冤死的同志吗?批评和自我批评是一个党员的觉悟,你在害怕什么?如果自认还是一名共产党员,就好好想想我的话,有什么想法,可以找我谈。”   总理说完便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周书记,我能去延安学习?”   “嗯,在离开之前,我还希望你能出面做做第7团的工作,他们现在情绪很大,害怕会受到株连,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杨、曹二人的叛逃只是少数人的行为,只要他们好好配合改编,依然是党领导下的队伍。”   “我服从组织安排。”   总理松了一口气,经过这件事,他明白了中央让他前来解决这件事的目地,换了任何人,高敬亭的命运可能都会发生改变,被处决是最容易想到的解决手段,因为能在最短的时间控制这支队伍,而且理由也很充份,但是眼下的事实表明,中央已经下了决心,今后的斗争将不再以消灭肉体为目地,从根本上纠正这种风气。   从这一点来说,高是幸运的。   解决了4支队的问题,总理没有继续呆下去,而是离开云岭又飞回了桂林,在这里,他见到了等候了好几天的一位老朋友,从莫斯科经新疆转道回国的印支共产党领袖阮爱国,还有从延安出发的张浩、从晋察冀边区奉命调回来的安南籍干部洪水,在广西从事地下工作的安南党员范文同,以及护送张浩过来的保卫部长布鲁等人。   “恩来同志。”   “爱国同志。”   两人在20年代就在广州相识了,当时的广州是革命的大本营,果共两党处于第一次合作的蜜月期,有不少周边国家特别是殖民地地区的革命者前来学习取经,也包括了法属印支殖民地的阮爱国。   总理和他紧紧握手,然后与洪水、范文同等人一一打过招呼,最后问候了长途跋涉的张浩。   后者才是总理迅速结束云岭之行前来的真正原因,他必须要知道,延安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天夜里,他们居所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 第一百零八章为人民服务   3月上旬,总理一行从桂林出发经南宁到达钦州,再坐船过海上岛,因为桂林的机场在飞虎队进驻扩建之前,不足以让运12这类的通勤机落地,双方都不想冒险,因此这是最安全也最快捷的路程。   孙守诚努力抑制着回头的心情,手里稳稳地把着舵,这条航线并不复杂,他在实习的时候就跑过,当公司需要人来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时,做为公司最资深、最有经验的舵手,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海峡股份公司一共拥有:“六连岭”、“凤凰岭”、“五指山”、“黎母岭”、“尖峰岭”、“铜鼓岭”、“鹦哥岭”、”白石岭”、“海棠湾”等9艘万吨级超大型豪华客滚船,全都是万吨左右的排水量,2000多吨的载重,999人的载客人数,抗风等级达八级,轮中设置了人车分离装载通道、三层汽车仓库、咖啡厅、休闲厅、豪华包厢等多项人性化服务设施,客舱宽敞明亮,通风条件较好,而且每排座椅间的距离都能使双腿伸展。   除此之外,公司还拥有8艘各种吨位的客滚船。    排量/载重/人数   “信海12号”(6516/1235/790)   “信海16号”(6555/2095/999)   “信海19号”(8275/2275/972)   “信海11号”(3753/720/499)   “宝岛12号”(6815/2035/988)   “宝岛16号”(8275/2275/972)   “海峡一号” (5960/680/600)   “椰城二号” (3130/620/360)   以及“椰香公主”号客轮,是由海口港船务公司投资6000余万元从日本进口的大型豪华高速游船。   也是他正在操作的船。   “椰香公主号属于车、客、货混装船,可以装载旅客800名、各型汽车100辆、以及一定吨位的普通货物。船长140米,宽20.4米,海上航速每小时20海里。”   孙怡被选中一是自己的争取,二是组织上的信任,做为岛上少数在穿越后的第一天就与日寇结下血仇的家庭,她被信任是顺理成章的事,况且,孙守诚的侄女这层关系,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此刻面对伟人,心里十分激动,当然也有些紧张,被总理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同志,你贵姓呐。”   “我不贵。”   孙怡下意识地回答引起一阵善笑的轻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报告总理,我姓孙,单名一个怡字。”   “喔,姓孙啊,我也有一个孩子姓孙呢。”   总理和蔼的语气让她的心情平静下来,孙怡大胆地回答:“我知道,她在苏联。”   “是啊,在苏联,小同志,感谢你的解说,像这样的船,你们有多少啊?”   面对总理温和的询问,孙怡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一眼外事办主任王胜,后者鼓励地点头示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口齿清晰地答道。   “总理,各位首长,教授,各位外宾,海南省是个旅游大省,又与大陆隔海相望,因此,船运是本省的重要运输手段,客船的保有量在2018年底统计数量为544艘,最小吨位300吨,这个数据来自于旅游部门,2019年春节我省投入了400多艘客船用于春运,同期,还有100多艘客船行驶在南海海面,如果把这期间滞留在各港口的外籍客船也算上,这个数字将突破600,总吨位将突破18万吨,总的载客人数将达到5-8万人,其中像咱们乘坐的“椰香公主”号这样的万吨轮也有30艘左右,占总数的5%。”   总理按着护栏眺望远处,海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坚毅的侧面一如历史上的老照片,在桂林虽然只呆了一晚,他却一个钟头都没有休息,张浩带来了主席的亲笔信,同时向他介绍了延安发生的一切,这个凭空出现的海南省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延安正在建设的大型硬质混凝土沥青跑道、延长油田扩建项目、新型炼油厂的选址和规划、未来钢铁、化工、军工、医药等工厂的前景,他能想像,如今的延安,处于一个多么火热的场面,欣喜之余,总理更想亲眼看一看,造成这一切的始作甬者会是什么样子,在登上“椰香公主”号的那一刻,这种感觉愈加强烈,因为它是一艘与众不同的船,不光是大,而且充满了未来科技,一艘船已然如此了,有着600多艘客船的海南省又是个什么样子?   船上除了延安代表团,还有一群特殊的客人,来自于昆明西南联大的教授代表团,由于正值春节和寒假,受到邀请的大部分物理、数学、化学等专业教授都应邀先到桂林,然后转道钦州登上了“椰香公主”号。   “罗庚,你在英国读过书,我刚从法国回来,可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火轮?”   “怎么没有,“玛丽王后”号可比它大得多,省身,你在法国难道没看过,“诺曼底”号下水的盛况?这些可都是8万吨级的巨轮啊。”   27岁的陈省身摆摆手:“我当然看过了,万民空巷,当时就在想,祖国什么时候也能建成这么大的轮船啊。”   28岁的华罗庚倚在栏杆上,感同身受地点点头:“是啊,8万吨级的巨轮,是一个工业大国实力的最直观体现,从基础工业到高端研究,所涉及的技术何止千万,我们呢,民国建立才多久,又有多少时间投资在教育上?可就连短短的几年也可望难及,日寇入侵,山河沦陷,偌大的华北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陈省身叹了一口气:“你我悲哀啊,民众可以愚昧无知,可我们出过洋见识了巨大的差距,纵然有心报国,奈何无力回天。”   数学是科技的基础,两人都有相当的天份,如果留在国外,成就不可限量,但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国,在祖国最困难的时期,追山沟躲炮火坚持为学生上课,培养未来的学术种子,哪怕法币日益贬值,薪水不够一家人吃用,也无怨无悔,因为他们清楚华夏与世界先进水平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做为西南联大年轻的教授,他们心里还有更火热的追求。   与陈、罗两人相比,梁思成的想法就要单纯得多,妻子病体难愈,一到这种季节就会剧烈地咳嗽不止,从钦州到海口要坐10个小时,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好奇地到处乱逛,与张浩、周培源夫妻一起安排在客房里休息,一路颠簸,妻子躺在床上熟睡过去,他坐在床边悉心照料,上船伊使,随船医生就来给妻子看过病,因为医疗条件不足,只是吊了一瓶水,嘱咐他们好好休息,梁思成发现,打完吊瓶的妻子睡得特别熟,也让他生出了几分希望。   阮爱国和他的同志们也有自己的关注点,这条漂亮得不像话的船、船上的设施、穿着光鲜亮丽的工作人员都只是其次,真正让人不解的是船上悬挂的旗帜。   红底一大四小五颗金星!   轮船经过钦州湾、北部湾、琼州海峡,在引水船的带领下缓缓驶入海口秀英港码头,所有的乘客都涌到两边,首先看到的并不是那些港机、轮船,而是一艘巨大的船体,通体黝黑伤痕累累,早有通晓日文的教授一口读出上面的标识。   “赤城”   有过旅日经历的教授们大吃一惊,这分明是日海军联合舰队最牛逼的一条航母啊!   华罗庚和陈省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惊。   总理却在王胜的带领下来到驾驶台,与孙守诚等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向他们表示感谢。   “辛苦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   众人众口一辞地回答,总理爽朗地笑了。   “为人民服务,这个提法好啊,应该成为我党的宗旨。” 第一百零九章我们想你   海南省进入战时体制十多天以来,街上终于恢复了平静,居民不再被限制上街,不过街上也与平时大不相同了,多数商店关着门,市中心那些有名的商厦也歇业整顿,并不是不需要,而是为了省电,只有一些大卖场例如:家乐福、大润发、南国、海供、华润万家等超市开门营业,门口无一例外都贴着“国营企业,凭票供应”的巨幅广告。   街头、墙面、公交站、广告栏里的商品广告全被换掉了,上面不再是掻首弄姿的明星大腕,而是一幅幅抗日宣传画,也不能说没有明星,李幼斌的经典形象就挂在市中心极为显眼的位置。   毕正方双手拢在袖子里,看了一眼广告面露不屑之色,排成长队的人流逐渐缩短,他跟着人流走进超市的入口,前面是一排收银机,后面是超市的卖场,不过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些工作人员,每个顾客向工作人员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数量,再由工作人员从货架上取出来交到人们的手上,之所以取消自选模式,是因为每个人的购买数量都有限制。   “要什么?”   轮到毕正方时,收银员向他询问。   “嗯,10斤大米,要泰国的,2斤油,加拿大的橄榄油有伐,1斤盐,要天然海盐喔,不要拿工业盐冒充,不好糊弄的喔......”   收银员大姐听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一伸手:“票。”   “啥票?”   “食品供应票啊,没票?身份证带了吧,刷证看看。”   毕正方一脸懵逼地掏出身份证递过去,看着收银员大姐插进检测口,然后便是一声冷笑。   “哼,难怪没有票,工作成绩为零,感情你这么多天全在家里白吃白喝啊,这么大的人了,不缺手脚,你也好意思?”   大姐将身份证扔到他的手里,不耐烦地一摆手:“去去,下一个。”   毕正方涨红了脸嚷嚷道:“凭什么不分我粮食,我可是本地人!”   肩头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一个老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小伙子,我今年80了,亲眼见证了小鬼子的残暴,要是早生几年,一定会扛枪打鬼子,你如果不愿意上前线,至少可以进工厂,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老头子我身子还算硬朗,也报名参加了社区纠察队,你呢?忍心白白糟蹋粮食吗。”   “就是,挺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羞耻呢?”   “他还以为是大锅饭呢。”   “咱们海南粮食本来就不够,养不起闲人。”   ......众人纷纷出口指责,毕正方恼羞成怒,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谁,谁是闲人,我是谷歌高级架构工程师,年薪百万美刀好伐,说出来吓死你们,要不是回国,我现在已经是美国人了,谁耐烦和你们在这里浪费口水。”   “哟,原来是海归呀,难怪要求这么高,咱们这里水土不好,空气又差,养不起你这种“高等人”,还是回你的美利坚去吧。”   收银员大姐手脚麻利地收票,发货,嘴里还不忘调侃。   “哼,假洋鬼子,滚出海南。”   “滚。”   看到一些人拿出手机录像,他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小声嘀咕:“没素质。”,不知道谁伸了一脚,“趴”一下子被拌了个大马叉,众人哈哈大笑,就在毕正方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想找出肇事者时,一个青年人从外跑进来,大声招呼。   “总理的船到港了,大伙快去迎接呀。”   毕正方还没弄明白“总理”是谁,只见排得满满当当的超市一阵轰动,头顶上全都是脚,人们争先恐后往外跑,哪怕快要排到的也不例外,到了最后,就连超市的收银员和工作人员也停工往外走,一个保安上前拉了他一把。   “今天关门了,明天请早。”   说罢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去,“咣铛咣铛”就把大门给拉下来,毕正方茫然地看到,大街两边挤满了人,临街的窗口全都打开着,人们纷纷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小小的国旗。   经过10多个小时的航行,“椰香公主”号客轮稳稳地停靠在秀英港主码头,外事办主任王胜等陪同人员为代表团开辟通道,总理、张浩、布鲁等代表团成员走在前面,阮爱国、洪水、范文同等外宾、西南联大的教授团跟在后头,梁思成扶着林徽因走出舱门,被眼前的所见吓了一跳。   “这是海南?”   一路上,林徽因打完吊针后都在睡着,头脑还有些迷糊,陡然看到近处成排的港机,远处的高楼大厦,惊讶地愣住了,而除了景色,更让他们吃惊的是码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与人群相得宜彰的是一面面火红的旗帜,上面绘着一大四小五颗金星,四颗小的呈半圆形分布,拱卫着当中的一颗大五角星。   总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不过微微停顿了片刻,马上恢复了平静,一步一步稳稳地从舷梯上走下来,早就迎候在码头上的于铮、赵宏伟、张怀秋、政法委书记周子光、主管宣传的副书记余文量、海口市长张蕾等党政军主要领导干部站成一排,省军区和海航的官兵组成的仪仗队、军乐队整齐肃立,由全市各阶层代表组成的欢迎团队分立两旁,一男一女两名小学生捧着红领巾上前,向总理敬了个礼。   “爷爷,请让我们为您系上红领巾。”   总理弯下腰去,让二人为他系上红领巾,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我还没那么老,小朋友,你们认得我吗?”   “嗯,我们看过您的照片,周爷爷。”   一口叫出自己的姓,确实是认识无疑了,总理疑惑地想了又想,自己的照片都传到这里来了,难道是通缉令?   于铮走上前去,抑制着激烈的心情说道:“总理,我是海南省委书记于铮,代表千万海南军民,欢迎您的到来。”   总理与他握了握手:“于铮同志,你们好啊,感谢你们的热情,但是这样的仪式,是不是不合适?”   “大伙都是自发来的,都想一睹......中央领导的风采,请允许我为您介绍其他同志。”   在这种情况下,总理也不好拒绝,双方一一介绍、握手,于铮请他登上一辆敞篷车,在雄壮的军乐声中,缓缓驶过仪仗队,三军将士举枪肃立,眼睛随着车子移动,人人都是激动不已。   原以为迎接的人群就在码头附近,多是多了点,但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是中央来人了嘛,可是没想到,驶过港口区,转入市区的路上,两旁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总理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向人群频频挥手,听到的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总理,我们想你!” 第一百一十章这盛世,如你所愿   “总理呀,那是总理呀!”   张红旗激动得热泪盈眶,嘴里语无伦次:“那年总理来鞍钢视察,我爹是车间生产组的组长,有幸陪同在旁,我那时才6岁,也偷偷溜进工厂挤在人堆里看了一眼,那时候总理已经两鬓斑白了,人也瘦得厉害,可精神很好,一晃60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能再看一回。”   比他还要大几岁的谢援朝也是激动不已:“老弟呀,你运气好,曾经看到过总理,我只记得76年,也是年初吧,噩耗传来,全厂一片哭声,每个人回去都戴上了黑纱,我那会儿上小学,班主任哭得连课都上不成,全校只能放假,回来以后,家里人也是一样,要是他们活着,看到咱们的总理这么年轻,该有多好?”   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记忆,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年轻人通过文字、图像、视频也有自己的理解,当总理走下舷梯的那一刻,直播间里已经刷得看不清画面了。   “这步子,帅出天际了吧。”   “走出了大国风范啊。”   “39年的总理太帅了,咱们不得天下天理都不容!”   “现场直播来了,总理真年青啊,所有人都在喊,我媳妇从来没这么疯狂过,秒变小迷妹,俺咋没看出来她还有追星潜质呢?”   “又来炫妹了。”   “秀恩爱的滚粗!”   “歪楼的滚粗,话说总理是真帅啊,妥妥的我党代言人,难怪天下无人不通共呢,谁他妈瞎了眼,去效忠那个死光头啊,脑残吗?”   “是这理。”   “没毛病。”   “为啥我有点想哭呢?”   “你不是一个人。”   ......   此刻,总理的心情也颇不平静,他现在有点相信,两旁的民众是自发前来了,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无比激动,感觉就像见到了失去多年的亲人。   与此相比,身下的汽车、两旁的高楼已经不算什么了。   来之前,张浩只向他说明了海南在延安的一些做为,但限于保密条款,有些内情他也是不能与闻的,因此,总理根本不知道历史的发展走向,只当是民众对于党的热爱,可是越走越不太对劲,好像这股子热情,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注意到,这里的民众穿着光鲜亮丽,比当年在法国所见还要好,这里的街道宽敞干净、楼房高大整齐,也远比巴黎更现代更先进,假如当真是我党领导下的地方政权?那简直难以想象啊,总理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   坐在一旁的于铮心里五味杂陈,他想到了场面一定小不了,但是真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群众对总理的感情依然这么深!   要知道,人群里绝大部分都在50岁以下,也就是说,当他们出生时,总理已经到了生命的晚期,他们完全是通过书籍、影像或是视频来了解这位伟人的,而在改开之后,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国家走过一段曲折的路程,对党的认识也有过反复,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后,随着经济形势的好转,国家实力变得越来越强,群众渐渐变得自信,对党和政府的认识日益增强,人们开发自发地维护党的形象,党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得到了公正的评价,然而如果说有一个人始终评价如一,那一定是总理。   从港口到省委所在的国兴大道69号,5公里路程,车队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沿途自发赶来的群众超过20万,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也超过了万人,如果再算上沿街的住户,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一倍,如果再算上网上看直播的各地观众,全省至少有80%的人口都参与其中,比一年一度的春晚参与度还要高,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热情,甚至感染了来到这里的外籍游客。   已经在华夏生活了好几年的俄罗斯人谢尔盖就是其中之一,靠着在YOUTO等视频网站上播放自己做的小视频,他已经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拍客,华夏这几年的飞速发展为他提供了足够的素材,海南是最后一站,本来还打算去三沙等地转转,结果被困在了岛上,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不过凭着一手拍摄技术,至少做新闻还是可以的,眼前就是一个足以吸引眼球的大新闻,他在快手上也有自己的帐号,而且华夏人民对于自己祖国的点滴变化,特别是从一个外国人嘴里说出来,似乎更感兴趣,出手也更大方。   伊藤幸介一家站在酒店的阳台上,经过这么多天的了解,他们渐渐接受了当前的境况,不接受也没办法,因为回不去了,而且打不通电话,联系不到大使馆,又能怎么办呢?在外事办工作人员的努力下,酒店的住客每天都在减少,伊藤幸介知道那是去了各地发挥特长,他亲眼看到同楼层的几个韩国人热情百倍地参加了一个什么“朝鲜复国同盟”的组织,对于他们这些日本人横眉竖眼,甚至是恶语相向,仿佛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如今还剩下的大都是日本游客,从60多岁的大爷到他怀里的小儿子,倒不是说这些人有什么军国主义倾向,而是突然之间要面对自己的祖国,还是在敌国的土地上,这个弯一时半会儿哪里转得过来,这些天他们亲眼见到了被俘虏的上千日军,在营地挥汗如雨,凶性荡然无存,竟然为了一顿饱饭痛哭流涕,说好的昭和血性男儿呢?   太幻灭了。   “洋子。”   “幸介君?”   “如果......”停顿了一下,妻子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能坚强地活下去,把加代和太郎抚养长大吗?”   洋子吓得脸都白了:“幸介君,你别这样,就算时代不同了,可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啊。”   “别担心,我没想过自杀,只是这个时代已经不平静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不得面临分离,希望那时候你们已经过了上幸福的生活,我们的国家比过去更好。”   洋子似懂非懂地听着他的话,伊藤幸介没有解释的意思,大街上的人群热情似火,他深深地知道,这股热情一旦被聚集起来,会迸发出多大的能量,而能将这股力量聚集起来的人,已经到了。   车队驶进省委大院,总理下车走上阶梯,频频向人群挥手,网络上的图像定格在这一刻,弹幕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密密麻麻地刷了起来,在一瞬间就铺满了整个屏幕。   “山河依旧,国泰民安。”   “总理,看到吗?”   “这盛世,如你所愿。”   ...... 第一百一十一章河内刺杀事件   河内,安南历史上的都城,与充满法国风情的西贡不同,这里处处残留着历史遗迹,更像是一座华夏城市,不过在城西一带,法国殖民者的到来也带来了许多西式风格建筑,高郎街25到27号就是几幢相互连接在一块儿的三层小洋楼。   1938年12月29日,从陪都重庆出逃后来到河内的果党副总裁汪精卫就是在这里发表了对日妥协的“艳电”。   “仲鸣,日本人走了?”   “恩,上车走了。”   他的秘书也是好友曾仲鸣从门外走进来,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倒了半杯红酒,又帮他倒上。   “四哥,日本人的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   “你觉得呢?”   “我以为影佐大佐和犬养先生的建议是中肯的,条件也并不苛刻,以此为基础组建新的国民政府,还都于南京,必将提升四哥在国民心中的分量,依仲鸣看,重庆最多还能支持一年,一年以后,华夏四万万同胞,千万国土,都将归于四哥麾下,践行中山先生“三民主义”之纲领,舍吾其谁?”   汪精卫的手指一抖,1882年份的法国波尔多红酒在意大利佛罗伦萨高脚水晶特制手工牛B玻璃杯里荡了荡,如鲜血一般上下起伏。   “兆铭,仲鸣所言极是,你还在犹豫什么?”   两个女子联袂而至,正是其妻陈壁君和曾妻方君璧(两人的名字很有意思)。   “你不懂。”汪精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面色有些胀红:“日人一味要求我等收编果统区武装,避而不谈还都之事,摆明是想利用汪某的声望为其侵略行径谋便利,对于“重光堂谈判”已经确定的各项事宜态度暧昧,似有推翻之意,眼下在河内还好说,万一到了上海他们找借口修改或是干脆不认,你我可就坐蜡了。”   汪精卫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又停下:“余追随中山先生革命30年,虽粉身碎骨而无悔,所求不过是国民谋福祉,然他蒋某人三番五次背叛革命,一意在军中培养亲信,搞军阀搞独裁,又不听劝阻,以贫弱之华夏硬抗武装之东洋,致使国土沦丧、山河凋零、民众皆为亡国奴,果府一退再退,如今倒好,跑到四川那个山沟沟里去了,妄图以一省之地负隅顽抗,纵然有苏联给予小小援助,余看覆亡也只在顷刻之间,此等危局,实为华夏数千年以来罕有,余舍却身名站出来谋求和平,使四万万民众免于战火,何错之错?”   “先生高义,史书自有评价,不必在意。”众人一起劝道,他摆摆手。   “些许微名如我于浮云,余所虑者,惟我民国而已,实不忍看中山先生一生奋斗创立之纲领,为某人独裁之错误牺牲,“艳电”一发,他蒋某人便迫不及待地召开全会,撤职、开除党籍,哼,笑话,我汪兆铭的党籍,是他蒋某人有资格开除的吗?”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陈壁君做为枕边人,深知此事对他的打击之深,不由得开口劝道。   “蒋某人开除你,你将来也能开除他呀。”   “是呀是呀。”曾仲鸣附和道:“只要我们尽快与日方谈妥,在南京召开党的中央全会,以多数国土和国民为基础,看看谁更能代表民国。”   受到他们鼓励,汪精卫的情绪总算好了一些,不过一想到日本人,眼神又黯淡下来,陈壁君太了解他了,朝曾仲鸣夫妇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地告辞退下,她上前挽住汪精卫的手臂。   “别担心,现在是日本人有求于我们,细节可以慢慢谈。”   汪精卫忧心仲仲地说道:“你不了解蒋某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我们才要尽快动身,只有在日本人的势力范围内,我们才能安全。”   汪精卫拍拍她的手:“连累你了。”   “嫁给你就没想过安稳。”   汪精卫很感动,与她一边说一边走向卧室,外面的夜已经深了。   这一带属于高档社区,不时走过去一队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安南巡捕,街口的暗处停着一辆小汽车,车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着对面的小洋楼。   “组长,熄灯了。”   军统行动组组长陈恭澍“嗯”了一声:“确定汪逆在里头吗?”   “确定,半小时前,一辆日本人的汽车离开,我们的弟兄一路跟到日本领事馆,亲眼看到下车的人没有汪逆。”   “好,弟兄们,我们此次受命前来,老板在老头子那里是打了包票的,一定不能让汪逆活着离开安南,前两次行动都失败了,但是事不过三,这一次,一定要他的命,按照事前的计划,鲁翘、邦国你们带人从后墙翻进去,动作要快,其他人跟我接应,记住,不成功便成仁,行动。”   陈恭澍一声令下,小组成员立刻分头行事,以王鲁翘为首的五人等到安南巡捕走过去,马上潜入对面的巷子,一路摸到后院,用人搭人的办法翻上高墙,摸黑跳入院中,后院上了锁,他们当机立断,陈邦国用斧头狠狠地劈下去,两三下劈断锁头,四人一跃冲进去,一楼的几个护卫被惊醒了,纷纷冲出来查看,王鲁翘马上分出三人阻击,自己带着陈邦国迅速冲上三楼,经过好多天的勘查,他们断定这里就是汪逆的卧室,没想到门被从里反锁了,一时间根本劈不开,陈邦国有一股子狠劲,用斧子对着门框一顿狠砍,将大门劈出一个大洞,王鲁翘睁眼朝里面看去,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手脚慌乱地穿衣起身,他马上朝背影连开三枪,两人赶紧下楼,带人又从原路退了回去,直到退回接应的车子上,安南人的警哨声才急促地响起,无数巡捕朝这个方向冲过来。   陈恭澍不慌不忙地问道:“得手了吗?”   王鲁翘点点头:“我的枪法组长可以放心,三枪,枪枪命中要害,汪逆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了。”   “好,回到重庆,你是首功。”   陈恭澍静静地等着安南人围住小洋楼,街头一片大乱,才拍拍前面的司机:“走。”   1公里外的日本领事馆,还没有睡下的日本军部特使影佐祯昭大佐和政府代表犬养健得到消息全都冲出来四处张望。   “怎么回事?”   “好像是高郎街的方向。”   影佐祯昭判断了一下,犬养健马上紧张起来:“汪?”   “这是意料中的事,如果这次他不死,对我们的接下来的工作,或许会有意料不到的帮助。”   “梭嘎,咦,那是什么?”   两人发现,一向慢吞吞的法国殖民当局反应极快,不光出动了安南巡捕,就连当地的驻军也开进城中大肆搜捕时,不禁感到了诧异。   北圻最主要的港口海防更是被全面封锁,这一下子可苦了安南的华侨,要知道,这个港口直通滇越铁路,是募捐物资输入国内的主要港口,特别是在国内沿海被日军全面侵占之后,此刻,大量物资就堆积在码头上,而港口停泊的所有船只都被扣留不准出港,其中包括了从敖德萨港驶来的苏联货船“第比利斯建筑工程局”号,船上装载着6000吨援华物资,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军火,船长泽连斯基是个大胡子,疑惑地看着码头上那些实枪荷弹的法国殖民地士兵。   “船长,他们要求我们下船接受检查。”   “见鬼,你没和他们说清楚吗,这是苏联政府运给华夏政府的物资,我们有法国政府的通关备忘录。”   “他们说,这里是远东,殖民地政府需要检查每一条货船,谁也不能例外。”   “好吧,检查吧,你们都盯着点,别出什么乱子。”   泽连斯基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法国人上船的目地根本不是什么检查,而是抓人!   他们让船长召集所有船员,然后全部捆起来,不顾他们的大声抗议,全都带下码头,一股脑儿扔进了监狱,泽连斯基发现,监狱里关满了犯人,不光有苏联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华夏人。   法国人这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搅屎棍的本质   “华夏人、安南人、日本人,现在又加上了苏联人,他们想干什么!”   西贡总督府,印支总督乔治.卡特鲁上将失态地握拳大叫,最近十多天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舰一举干掉了大半支法印殖民地海军,德.威斯勒.伯兰吉尔(de Vaisseau Berenger)海军上校重伤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4000吨级的旗舰“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几乎被炸成两段,在水兵们拼死地堵漏中勉强浮在水上,最后还是用拖船拖回来的,当然这也要得益于敌人没有追赶,可结果也没好到哪去,西贡只有简单的修理能力,不足以修复如此大的舰船,等于是废掉了。   事情一出,法国政府就联系了苏联方面,可对方不光矢口否认,还指责法国政府居心叵测,用毫无根据和理性的说法,为了秉持一贯的反共立场,不惜诬陷伟大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妄图挑起世界大战的恶劣行径,巴黎在莫斯科碰了个大钉子,反过来又驳斥了印支殖民地的说法,责令他们调查真相,问题是,海军都没了,航空兵也损失惨重,他们拿什么去调查,海军司令让.德古垂着头,忧心加上羞愧让他再也高傲不起来,陆军司令莫里斯.马丁中将也不怎么好过。   “有消息表明,北圻地区(指安南北部)的地下武装有活跃的迹象,他们过去十天发动了4起针对我国驻军和哨所的袭击,13名英勇的法国士兵回到上帝的怀抱,这一切都表明,一个针对印支殖民地的阴谋正在展开,但我们无法判断,究竟是哪一方在主导。”   “法国的情报机关都瞎了吗?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负责情报的几个官员全都低下头,生怕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要说他们也算尽力了,出事后在各地大肆搜捕地下分子,人捉了不少,可问出来的东西乏善可陈,除了破获一些赤党的组织,一点有用的都没有,装成渔民派出去的情报人员到现在一个都没回来,他们又能怎么办?   让.德古犹豫了一下:“海军部与英方正在拟定一个联合舰队的计划,或许可以帮助我们稳定局势。”   “哼,英国人,他们从来只会缩在海岛上挑起事端,为了所谓的平衡,可以和我们联合,也许有一天会跟柏林、莫斯科好得穿一条裤子,我可不想让一帮粗鲁的盎格鲁人来这里指指点点。”   “可是目前欧洲局势紧张,战争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打响,巴黎不可能把舰队主力派到遥远的远东,不依靠他们,恕我直言,法国很可能会失去这片殖民地。”   卡特鲁焉能不知道目前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是口气上依然充满了不屑,比起让.德古他知道得更多,为了争取苏联,英法的外交人员正在莫斯科进行艰苦地谈判,希望能组成一个反德同盟,可结果并不乐观,因为德国人也在拉拢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苏联人两头压价就是必然的事,有点像是一战之前的状况。   比起欧洲本土,印支殖民地实在是太远了,重要性自然大打折扣。   当然,英法联合舰队也不是说成立就能成立的,总要经过一轮轮的磋商,没办法,议会政治就是这个样,他们目前也只能是等待,法国人干着急,英国人好像比他们还要心急,情报官拜伦少校带着海峡殖民地总督的亲笔信造访了西贡,向他们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荷兰人也有大麻烦。   “荷兰人停止了前进?”   “是的,他们在纳土纳大岛以南30公里外停下来了,不知道在等什么。”   消息传到新加坡,怀特莱格爵士和萨默维尔中将都有些诧异,由于荷兰人不允许跟踪的间谍船过于靠近,他们实际上并不知道那个荒凉的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出动全部战舰和飞机对付,但好奇心肯定是有的。   萨默维尔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们等不到本土的支援,就要独自面对这里复杂的局面,总督阁下,我认为,现在是加强各国之间合作的时候了。”   “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有个预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荷兰人也好,法国人也好,都在进行着我们不知道的行动,大英帝国应该宣示自己的存在,不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才被人通知,那样太被动了,我在想,马尼拉也许知道点什么。”   “美国人?”   怀特莱格摸了摸下巴,刚刚刮干净的胡茬子没入了肉里,手感十分光滑。   “中将先生,你知道帝国最担心的是什么吗?”   “请阁下赐教。”   “美国人最喜欢推行他们的“门户开放、利益均沾”政策,如果让他们有机会把手伸进东南亚,我们在这里几百年的投资就全都便宜那帮新大陆的罪犯后裔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和日本人、德国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在太平洋,也只有他们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怀特莱格走了几步,依然难以下决断。   “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新加坡得到消息的时候,来自于达门造船厂的系统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回到了帕纳里克港,同时也带回了荷兰殖民者的回音。   “暂时休战,展开谈判?”   尤多.马戈诺中将松了一口气,荷兰人大军压境,尽管全都是些老式战舰,可架不住多啊,一艘导弹护卫舰能有多少武备?用光了怎么办,不是一样任人宰割。   “西方人还是讲文明的,能谈判就好,能谈判就好。”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也点点头:“雷达显示,他们停在30公里以外,这个距离是舰炮达不到的,荷兰人应该也不想与我们死拼,他们的命很值钱。”   “你愿意走一趟吗?”   “我很愿意,不过,该怎么谈?”   “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能退兵,给我们一个缓冲的时间,接下来才能判断该怎么办,至少现在知道,安南人和华夏人也在,也许我们并不孤单。”   其实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并没有一个定论,虽说后世荷印的关系很好,但在1939年双方还是宗主和殖民地的关系,两人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可以和平共处的地步。 第一百一十三章夜袭   贾曼上尉指挥的K-XVI(罗马数字16)潜艇缓缓浮上水面换气,完成充电的全过程需要3-4个小时。   K型潜艇的“K”代表Kolonien,荷语“殖民地”之意,这型潜艇一共建造了5艘,全部布署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   1939年,荷印殖民地海军一共拥有各式潜艇12艘,各级编号分别如下:   K-V级:K-VII。   K-VIII级;K-VIII,K-IX,K-X。   K-XI级:K-XI,K-XII,K-XIII。   K-XIV级:K-XIV,K-XV,K-XVI,K-XVII,K-XVIII。   K-XIV级是最新的一型,也是20年代末30年代初期的产品了,水上标准排水量还不到600吨,艇员31人,武备拥有6具鱼雷发射管(前后各二,指挥塔二),450毫米鱼雷12发,一门88毫米甲板炮(U艇标配),一挺12.5毫米机枪,最大水面航速17节,续航力3500海里/12节,水下航速8节,续航力25海里/8节。   不过此时贾曼上尉的艇内只在发射管里装载了2枚鱼雷,空出来的位置全部挤满了身穿黑色潜水服的士兵,这些士兵来自于殖民地海军陆战队,他们装备着一种短身管武器,华夏人民一定很熟悉,它的样式很像各地仿造的“花机关枪”,侧身上弹,弹匣容量32发,发射9毫米鲁格弹,由奥地利的斯太尔兵工厂生产,由于在1934年定型,因此也被命名为“M34”冲锋枪。   在离帕纳里克港外20公里的海面,12艘K艇一共装载了180名士兵,突击队长范.奥伊恩海军少校搭乘贾曼上尉的K-XVI号潜艇,在昏暗的灯光下拿着一张简陋的示意图布置任务。   “据情报显示,港口一共有两处码头,军用码头在右边,我们的主要目标是一艘白色的军舰,可能与我们想像的不一样,它的形状是这样的......”   整个行动以潜艇支队为先导,他们的任务并不是实施鱼雷攻击,而是把这些突击队员送上去,当然,如果攻击不顺利,他们也负担着补刀的任务,那只是B计划。   除了潜艇,第二批实施攻击的是多达20条TM型快艇,每条搭载3-5人,他们将在各个海滩上岸,如果一切顺利,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海军中将的主力舰队再进行常规炮击和武装登陆。   借着黑夜的掩护,完成了上浮充电的K艇支队一艘接一艘没入水下,这个距离潜航已经足够了,进入海湾的时候,K-XVI行驶在第一个,各艇放慢速度,以免发生碰撞,1个钟头之后,K-XVI上浮至潜望镜深度,贾曼上尉从潜望镜里发现了两个目标,当然不是白色的。   “目标确认,准备行动。”   范.奥伊恩少校下达了攻击命令,由于距离太近,潜艇不能冒险上浮,他们只能从鱼雷发射管里一个接一个爬出去,这个过程很繁琐也很慢,每个人都要换上潜水镜和脚蹼,一次只能出去4个人,15个人得走5趟。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靠在码头上,官兵虽然没有放假,但除了值更的少数人,大部分都进入了梦乡,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带着几个人在声呐室里忙忙碌碌,原因是不知道为什么,声呐系统突然出现了故障,不得不进行紧急检修,舰长巴如诺·阿吉中校心急如焚,干脆把大副赶去睡觉,亲自站到舰桥上,眼都不眨地盯着雷达显示屏,雷达显示荷兰人的大队人马一直停在30公里外的海域,没有丝毫移动的痕迹,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松懈,谈判时间定在明天,在此之前,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虽然明知二战时期的飞机夜战能力基本为零,但万一呢?   因此,全舰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对空对海雷达不停地扫描四周,导弹和其他武器全都处于随时可以开火的状态,只要对方有异动,他会马上下令动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直没有情况,值班人员多少也有些倦意,海浪冲刷舰体发出“唰唰”的声音,让他莫名地有些心烦。   第一声枪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哒哒”的声音响成一片,近得一听就知道在舰上,他才猛然大叫。   “拉警报,快拉警报!”   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的舰员们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了,一个个纷纷从舱里跑出来,顺着通道跑向自己的岗位,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密集的弹雨,一些跑在前面的被枪弹打倒,后面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转身就往回跑,全舰一片大乱,巴如诺·阿吉此时也顾不得寻找敌人是如何冲上来的,赶紧下令舰员去拿武装,可是敌人似乎了解船体结构,几分钟后监控显示,武器室被占领了。   “联络岸上,让他们派人来。”   巴如诺·阿吉判断敌人的人数不会多,岸上有一个营的兵力,虽然没有重武器,但也是训练有素的,只要动作快,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就在这时,手下提醒他。   “舰长,你看。”   巴如诺·阿吉透过舷窗看到平静的水面突然间冒出一个个黑色的凸起,他总算明白敌人是怎么摸进来的了,紧接着,监控屏幕上出现弗兰克.瑞斯伯尔曼的头像。   “中校先生,为了全舰人员的生命安全,请停止抵抗吧,荷兰政府保证你们会有应有的待遇。”   “你这个叛徒!”   他怒火中烧,恨不得一拳砸到屏幕上,对方耸耸肩膀:“我是荷兰人,效忠国王,当然也应该效忠国王的祖母,有什么问题吗?”   中校一阵语塞,人家效忠自己的国家,还真没什么毛病,没等他想好怎么说,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在港口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惊愕地转过头,只见码头上那幢高大的主建筑突然冒出浓浓的黑烟。   荷兰人竟然开炮了!   “里面的入侵者听着,你们非法闯入荷兰王国女王领地,现在已经被大军包围,如果在5分钟内不放下武器,将受到攻击,注意,你们只有5分钟。”   看着从潜艇甲板上抬起的一门门炮口,巴如诺·阿吉心知不妙,有了荷兰工程师的指引,港口的防御全都不再是秘密,他们原本可以直接发动鱼雷攻击的,以现代军舰毫无装甲的防护,根本没有反应时间,采取这么麻烦的攻击方法,一定是看中了自己的这条船,有船就有船员,否则就凭二战的这些人根本玩不转,自己并不是全无筹码的。   “工程师先生,请你转告你背后的人,如果强行攻击,我只能毁掉这艘船,因为他是印度尼西亚人民的财产,你们无权夺取。”   他用得是荷兰语,范.奥伊恩自然听得懂,他一把推开弗兰克.瑞斯伯尔曼,拉过一个俘虏的舰员,拔出手枪抵在对方的脑袋上,那人吓得连连求饶,范.奥伊恩轻蔑地对着摄像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在乎什么船,你们不投降,这就是下场。”   说完扣动扳机,屏幕上突然溅起一大滩鲜血,舰桥里的人都惊呆了,几个胆小的吓得浑身发抖,巴如诺·阿吉气得浑身发抖,没想到对方竟然说杀就杀,丝毫不顾及他们的用处。   “舰长。”   舰员们纷纷看着他,巴如诺·阿吉跑到主控台,毫不犹豫地按下自毁程序,没等进度条走完,他的身体就被手下们抓住了,不管怎么大喊大叫,也只能眼怔怔地看着手下停止程序,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现在连自尽的办法都没有,因为佩枪不在身边。   尤多.马戈诺中将运气不错,荷兰人的那一炮虽然击中了大楼,却没有打中他的居所,等到他衣冠不整地跑出房间,港口已经乱成了一片,由于五分钟后没有应答,荷兰人发动炮击,潜入港区的12艘K艇拥有12门88毫米甲板炮和12挺12.5毫米机枪,将无数弹雨撒在码头和建筑上,更远一些的地区,20多条TM快艇从各个方向冲进来,将更多的士兵送上岸,荷兰人动手了,他一边往楼下跑,一边指挥人手抵抗。   ““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巴如诺·阿吉中校,你们在等什么,赶紧开火还击啊!”   没有人回答,好不容易跑到楼下,他惊愕地看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的前主炮缓缓转动,将炮口对准了指挥部大楼! 第一百一十四章拍客   与印尼人相比,安南人的运气要好很多,至少到目前为止,法国人没有再来找麻烦,但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快要断粮了。   安南人占据了以南威岛为首的数十个岛礁,为了造成既成事实,他们在每个岛礁上都布署了守备部队,因此总人数达到了近6000之多,然而大部分岛礁根本没有产出,要靠国内运来,国内的支援截断之后,靠着仓库存粮支持了十多天已经是极限了,好在海里有海产,在官兵的努力下,每天也能捞到一些水产补充,可问题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啊,于是几个军官不得不聚在一起商量出路。   阮曰顺上校做为地方部队的长官自然是最了解情况的。   “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遇到了这种事,现在底下的大部分官兵都还不知情,我们也不知道一旦得到消息,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现在怎么办?”   162旅旅长陈英治少将是军衔最高的军官,指挥着两艘猎豹级护卫舰和十多艘海警船,拥有最强的武装,黎德清中校虽然军衔最低,但是指挥着基洛级常规动力潜艇“巴地.头顿”(HQ-187)号,也有相当的发言权,三人便组成了临时的最高领导机构。   黎德清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潜艇的自持力是最低的,就连罐头食品也一扫而光,这些天天天生猛海鲜早就腻味了,海鲜倒也罢了,一点调味料都没有,谁能忍?现在他一哈气都是一股子海腥味,好吧,牙膏也断货了。   “如果没有基地,“巴地.头顿”号很快就将失去行动力,你们如果有什么决定,赶紧商量吧。”   陈英治阴着脸,烦燥不已地挥动手臂:“我们可以怎么做?没有国内的支持,所有的武器都将成为废铁,法国人一定会打来,等到我们没有导弹没有鱼雷了,怎么办?”   阮曰顺又能有什么办法?三人一筹莫展之际,那个俄罗斯石油公司董事娜佳又跑来了,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这些天,娜佳天天来找他,不想见都没辙,岛就这么大,他能躲哪去。   “你们这是非法监禁!”   娜佳的小嘴又快又犀利:“俄罗斯石油公司是俄罗斯共和国的国有资产,也是你们安南政府的国有资产,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能让你们生活不能自理!”   阮曰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陈英治本就窝着火,被她一顿抢白,站起来就要发作,黎德清赶紧上前拉住,他的俄语很好,也不多说话,直接拿出手机,调出收音机模式,一阵杂音之后,冒出一个俄语女声,让娜佳一下子闭了嘴。   “莫斯科广播电台向您播报,据塔斯社消息,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会日前收到多国照会,声称我国不宣而战,以偷袭的形式发动战争,对此,中央书记处正式声明,苏联政府没有也无意扩大战争,这是敌对国家的无耻阴谋,既荒谬又可笑,凡是稍有理智的国家和政府都不应该听之信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一直以来,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预防战争的发生,并将为之继续努力,苏联政府正告某些国家,不要试图混淆视听,凡是栽赃和诬陷,必将受到正义的制裁,广大红军战士已经做好了准备,在钢铁同志的带领下,随时迎接新的挑战。”   苏联!   那个伟大的,邪恶的,强力的,软弱的,曾经让西方世界瑟瑟发抖,又被他的人民亲手推翻的名字,就这么促不及防地进入了脑海中。   而钢铁同志,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形象,让她在南太平洋的温暖环境感到了一阵寒意,走出屋外,灼热的阳光也无法驱散。   “俄罗斯人?”   听到家乡的口音,她愕然抬头,一个白人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我是谢尔盖,一个拍客,来自于圣彼得堡。”   娜佳神色低落地与他握了握手:“我是娜佳,一个商人,来自莫斯科,它现在还叫莫斯科,而你的家乡,可不叫“圣彼得堡”。”   谢尔盖耸耸肩膀,两手一摊:“我知道,列宁格勒,一个伟大的名字,其实我更喜欢它。”   “是啊,一个伟大的名字。”   娜佳居然点点头:“好吧,谢尔盖,你从哪里来?这里可不是一个拍客随便就能到的地方。”   “我从华夏的海南岛来的,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华夏?”娜佳茫然打量了一眼:“那里不是一个荒凉的海岛吗?你说你是拍客,不会吧,谢尔盖,难道......噢,上帝,华夏人都来了吗?那俄罗斯呢。”   “很遗憾,俄罗斯没有来,华夏人也不都来了。”   娜佳这才注意到,谢尔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几个华夏人。   南沙群岛一共有大大小小50多个岛礁(只算露出水面的),其中一大半(29个)被安南人侵占,华夏掌握的只有区区8个,而其中最大的太平岛一直由台湾当局驻守,在90年代以前,是由海军陆战队守备,后来变成了“海巡署”,不到半个平方公里的面积,驻军人数自然也多不到哪里去,在当局一直提倡的“移民守边”政策鼓励下,也有一些渔民偶尔经过,总得来说军比民多,枪比农具多,特别是在安南人一直叫嚣对南沙、西沙拥有主权的情况下,岛上的驻军也一直严阵以待,每年都会举行实弹演习,包括40炮、120迫炮、40榴弹枪等各式火炮与轻兵器实施射击,根据射程,120迫击炮,最大射程为6100米,40高炮L/60则有7160米,岛上还建有标准机场,跑道长度1150米,可以让诸如C130一类的军用运输机起降,码头可以停靠千吨级船只,不过平时很少会有大型船只到来,由于后勤的原因,海巡署只在这里布署了一艘20吨的巡逻艇,驻守的人员一百出头。   39年的2月份,不大的岛上张灯结彩,迎接华夏人的新年,为了彰显对岛上驻军的关切,海巡署副署长胡意刚带来了一船的慰问品,更让守军兴奋的是,随船到来的,还有十多个自愿前来劳军的“正妹”,大都是当季的网红。   一时间岛上载歌载舞好不热闹,很有点军中乐园的味道。   可是等到联欢结束要返航的时候,胡意刚等人突然发现,他们和台湾失去了联系,他们一下子就慌了,各种流言不径而走,有说安南人下手了,有说大陆打来了,有说岛内发生了政变,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好些天,发现海面上一片平静,周围的岛礁也没有什么异动,就这样十多天后,应该到来的补给船始终不见踪影,人人都知道,一定是岛内出事了,百十来号守岛的士兵加上他带来的一船人,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出路,一侦查才发现,周边的岛礁也是一样,安南人也愁着呢。   “副署长,再不想办法,那群阿兵哥就要造反了,还有人说要去投共,欢迎王师接管呢。”   “他们想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回台湾呗。”   “那这里不要了?”   “上头都不要我们了,谁还管这个破岛啊,回去了让他们再派人来,你要是不走,他们造起反来,把船开走了,就在这里喂海鸟吧。”   民意啊,胡意刚没有办法,只能顺从,带着岛上的一百多人乘他带来的“南投”号海巡舰,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反正出了事想守也是守不住的,一切等回去了再说。   等他们的船驶离港口,消息马上传到了三亚的指挥部,霍振东和邓啸林相视一笑。   “这帮“草霉兵”,还以为能坚持半个月呢,才十天就撑不住了。”   “太平岛,我们接管了,先让海警局的同志过去,升起咱们的国旗,再派一个连驻守,这可是最大的一个岛。”   “撤走的台湾人怎么办,他们看样子是要回台湾,那不是投日吗?”   “派条军舰跟着吧,等他们认清现实,再试试能不能收编吧。”   “那要是认不清现实呢?”   霍振东冷冷一笑:“要当汉奸,谁也没办法。”   太平岛那点人还不够一个冲锋的,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离开,都被人给遗忘了,这样也好,顺利接管太平岛,也算是为接下来的行动开了一个好头。   有了中央的决议,对于那些侵占我国岛礁的国家,已经用不着客气了,霍振东对此无比上心,早早就拟定了一个全盘计划,从菲国、文两国下手,借着与美国人谈判的时机,一举收复了十多座岛礁,俘虏人员上百,期间只发生了轻微的交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为数不多的守岛士兵都明智地选择了放弃,华方也没有大开杀戒,依照投诚的条例给予了优待,愿意离开的,等将来华美谈判结束,一并放还。   现在还剩下的就是安南人了,也是其中的大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三巨头的选择   3901舰舰长夏东海不是第一次看到南威岛了,可每一次都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像这样堂而皇之地登上陆地还是头一回。   海南派来一个俄罗斯人而不是安南人有自己的考虑,如果来的是安南人,有可能起到不可预测的作用,俄罗斯人谢尔盖长期在华夏生活,认同感比较强,应该是个合适的人选,他本人也有意愿来看看,只是没想到一上岛就遇到了老乡,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可谓同病相怜,一说起来就没个完,从他嘴里,娜佳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也证实了最坏的猜测,自己真得穿越了。   夏东海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催促了一声,谢尔盖才与娜佳分手,他的使命其实很简单,就是当信使来传递一个消息的。   “胡伯伯!”   南威岛三巨头一齐惊呼出声,清矍的样貌、拉轰的长须、炯炯的眼神,与他们挂在墙壁上的那个形象一下子就重合了,只是要年轻许多。   谢尔盖是个拍客,自然有不俗的拍摄技巧和摄影器材,此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视频,阮爱国在视频里介绍了安南的形势和革命运动,号召他们加入其中,解放还在法国殖民统治下的祖国。   阮曰顺有些不敢相信:“你真得在海南岛见到了胡伯伯?”   “伯伯?喔,你说阮,是的,我亲眼见到了,这段视频就是我拍摄的,只过去了不到12小时,对了还有一封信,也是他亲笔写下的。”   谢尔盖拿出一个旧式信封,三人忙不迭地拆开一看,全都傻了眼,因为上面写的是汉字!   这就尴尬了,三人用安南话小声地商量。   “伯伯为什么用汉文?假的吧。”   “不一定,历史上这个时期,伯伯和华夏人的确走得很近。”   陈英治也想起来:“好像是有这回事,他还有个华夏情人,如果不是中央一致抵制,两人只怕会结婚。”   安南的历史教育对这个时期做了不少的篡改,大部分实情都被湮没了,只突出了某些人的高光形象,但是大致脉络还是有的,做为中高层领导,他们知道的比普通人要多,对真实历史也有所了解,问题在于,华夏人用上了这么大的招,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就要夏东海来回答了。   “我是华夏海警局的夏东海,与你们打过照面,大家也算是认识的,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现在想知道的是发生了什么。”   夏东海三言两语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三人的脸色都有些晦暗不明,华夏人很坦率,告诉他们只有海南和一部分海军过来了,别的地区都在旧时代,与安南国内的情况一样,只不过一个是被日本人侵略,一个是在法国人的殖民统治之下,双方至少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自己的国家解放出来。   现在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我的船不能交给华夏人,更不能听他们的指挥。”黎德清很干脆地表明了态度。   “我也不想,华夏人一定是想利用这个形势吞并我们的长沙群岛(安南人对南沙群岛的称呼),他们一直声称这是他们的领土,现在不仅想要土地,还要想我们的船。”   陈英治的分析和黎德清差不多,阮曰顺不无担忧地说道:“华夏人的心思谁都清楚,可是现在我们的处境很不利,粮食已经断了,各种补给也维持不了几天,再这么下去,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这里也保不住,甚至他们可以坐视我们与法国人争斗,你们相信,法国人在受到重大损失之下,什么也不做吗?”   两人沉默了,一直以来,他们被灌输的就是与华夏争夺南沙,不管上层政府之间怎么谈,下面都是立足于打的,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引进俄国人的潜艇和护卫舰,这些年华夏人的经济越来越好,各种军舰一条条地滑下船台,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的心里也越来越虚,但好歹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一天,可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选择竟然是如此地艰难,怎么办?   打?   那不过是找死,不打,又不甘心,没有那么大负担的阮曰顺想得更多一些。   “华夏人主动送来这个信息,我看还是有谈判的余地的,我相信,他们一直在盯着这里,你们如果有什么动作,一定逃不过监视,华夏人不想动手,那就谈吧,反正我的人快要崩溃了,有人已经举枪自杀,再这么下去,会出大乱子,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个目标,你们觉得,还有哪个人,比胡伯伯更合适?”   黎德清哑口无言,有一句话他说不出口,“头地.巴顿”号的驾驶舱里现在还摆着胡的头像,如果他真得出现,会给官兵们带来多大的震憾?拜安南立国60多年的宣传,这个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可阮曰顺说得对,如果不想陷入内乱,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海南省委的小会议室里,被他们亲切地称为“胡伯伯”的那个人也在经历着艰难的抉择。   一个人在屏幕看到自己一生的经历会是一个什么感觉,阮爱国就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他是从莫斯科回来的,自新疆入境,先到延安后来又一路南下来到了这里,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匪夷所思的情况。   都说共产党员首先是个唯物主义者,那么一个唯物主义者首先应该承认所看到的事实,他在这里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远比心目中的共产主义圣地苏联要发达得多,他早年当过海员,去过西方很多国家,特别是法国,与这里相比,巴黎也不过是个乡下土镇子而已,哪怕是法国的上层人物,都享受不到这里的普通生活,列宁说过:苏维埃加电气化就是共产主义,为此苏联已经完成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然而距离电气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但是在这里,人人都拥有全套家电,他从来没有想到,电器会有如此丰富的种类,这不是共产主义社会又是什么?   更让他陷入迷茫的是,在自己死后,曾经为之奋斗的祖国竟然与华夏这个帮助良多的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邻居起了冲突,甚至导致了战争!   这个世界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调研   “粤泰·滨江花园位于海口市滨江西椰博路与林村路交汇处,容积率高达3.2,绿化率超过40%,位于海口市琼山区商圈,成熟社区,交通便利,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小学、中学、大型超市应有尽有,还是我市重点小学的学区房,投资前景良好,坐拥升值空间......”   海口中税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老总施良行一边介绍一边尽量缩起自己的大肚子,生怕给总理留下不好的印象,疏不知,总理根本就没注意过他的身材,倒是陪同的张蕾听不下去了,连连“咳咳”,总理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这是在卖广告呢。”   “对不起对不起,说顺嘴了,瞧我这记性。”施良行拍拍自己的嘴巴,总理不以为忤地笑了笑。   “广告我知道,广而告之嘛,只要是实事求是,让购房者多了解一些情况不是坏事吧。”   施良行讪讪地不敢接口,总理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们一行特意选择了傍晚这个时间点,就是怕扰民,把施良行找来也是为了提前安排保卫力量,在他们看似轻车简从的背后,还有别的工作人员在暗处警戒,陈锐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们的位置在其中一栋楼的顶层,从这里可以轻易地控制周边地形,与他一样的小组一共有7个,控制了这一片所有的高点。   “一组一组,报告你们的情况。”   陈锐侧头回答:“一组报告,目标车辆已经驶入地下车库,地面没有异常。”   观察员吕新民端着个硕大的微光夜视仪,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的报告批了吗?”   “没有,政委找我谈了话,说是再等等。”   “等什么?”   “没说,估计是有什么任务,你呢,愿意跟我去吗,没了老搭档,活儿不好干哪。”   吕新民叹了一口气:“我家那口子你又不是知道,一提这事就跟我急,说是要走可以,先上民政局把婚离了,免得到时候当烈属。”   “嫂子这思想觉悟不高啊。”   “咱俩谁也别说谁,你妈肯放你去?不是一样在首长跟前闹了,说你连个媳妇都没有,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家就成失独家庭了,政委不肯批,多半是怕了吧。”   陈锐沉默不语,他前前后后也谈了不少女朋友,可是因为工作原因全吹了,和平时期都是如此,现在真碰上了战争,那可是要玩命的,没见穿越过来的第一天,海南省就见了血,事情一出,他妈就时常告诫,不准他打报告上前线,做为家中的独子,又没有结婚,组织上也很为难,事情就这么耽搁了。   总理的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场,再通过电梯上到36楼,中间没有碰到闲杂人等,以总理的见识,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人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全着想,他并没有苛责。   “3602”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孙怡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总理会到自己家里来,以至于要张蕾提醒,才赶紧把人放进去,又匆匆忙忙去叫自己的母亲。   “妈,妈,客人到了,赶紧出来......”   孙母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大晚上的,谁呀?”   然后就愣在了那里,因为她看到总理朝自己走过来,亲切地伸出手。   “你们好啊,晚上前来打扰,是我让地方上的同志不要声张的,听说您的爱人不幸死在鬼子的飞机下,千万要节哀啊。”   孙母怔怔地看着总理,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张蕾和孙怡赶紧上前安慰,把她扶到沙发上,孙母看到,总理站在老孙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转身对她说道。   “鬼子在我们的国土上犯下累累罪行,在重庆一个月的时间,我经历了三次轰炸,我们的空军力量很少,虽然有苏联援华飞行队的帮助,也很难与优势的日本空军抗衡,多少百姓就这样死在鬼子飞机轰炸下,老孙的不幸,是千千万万个华夏家庭的缩影,老嫂子,别伤心,你还有小怡,为了孩子,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   孙母挣扎着站起来,连连摆手:“都是我不好,我们家老孙的事,惊动政府了,瞧我,您赶紧坐,小怡,快去倒茶,招呼一下客人呀。”   “别,就是来看看,是我提出看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听说你们家的事了,路上又认识了孙怡,没打招呼就过来了,千万别客气,坐,大家都坐,随便拉拉家常嘛。”   张蕾和孙怡去准备茶点,总理陪着孙母坐下,问了一些他们家的基本情况,孙家人口简单,就三口人,家里也没有什么从商从政的背景,比较有代表性。   “我家那口子是个记者,从业20多年了,一直不上不下的,我在一家民营企业做财务工作,工资比他高一点,原来的房子拆迁后加上补偿款买了这房,到现在还有几十万的贷款没偿清呢,小怡大学毕业以后工作不稳定,有时候还得我们两口子补贴,日子过得有点紧,不过要是老孙还活着,过上几年也就还完了,可现在他这一走,家里一下子垮了一半,我们娘俩儿以后可怎么办哪。”   总理很有耐心听她述说,这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他想多看看多了解,并不着急进入工作,中央派他过来,就是为了深入了解海南的真实情况,从普通群众的嘴里更能得到真实的信息,之前上楼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带的房价,滨江花园的均价是16800元/平米,孙家的房子3室2厅大概100平米左右,总价就在170万上下,孙家两口子的月收入不会超过2万元,一年的收入也就是24万不到,完全靠贷款不算利息也要7年,好在有拆迁补偿款,因此他们的负担并不重,2-3年就能还清,当然现在的政策是冻结贷款,按房价分段租赁,劳动报酬给付租金,又进一步降低了支付水平,老孙是在工作期间牺牲的,按劳动法会给予一定的怃恤,几相抵扣基本上已经偿清了贷款,从他们身上,总理了解了海南省的工资水平、消费水平、抚养和教育、就业等等一系列情况,也对这个时代的社会结构有了大概的认识,海南的民营企业已经占据了相当的比例,看似与公有制不相符,不过他们充满了危机意识,经商手段灵活,市场反应迅速,倒是一个很好的补充,接下来,他还会去各地的工厂、企业、部队、农村进行调研,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安南的代表过来了,美国人还没走,都需要他出面,这些调研工作只能见缝插针,选择晚上也是不得已,于是,总理来到海南没几天就让所有人都见识了老一辈革命者的工作态度,对此,于铮不得不作出批示,一定要保障总理的身体健康,可不能再给累坏了。   然并卵,当纳土纳群岛发生战斗的消息传来时,他们还是不得不把总理从睡梦中叫醒,因为事情太大了,必须要中央来决定。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张浩是来看病的,一上岸就被送到了海南省人民医院,全院组织专家进行会诊,很快就确定了治疗方案。   “患者的身体状态很差,外表体现为营养不良,内里还有心脏问题、肝、脾、肾、肺多处器官损伤,我们打算采用多科室联合手术方案,先加强营养提高身体素质,预计需要半个月,视情况而定,再实施心脏介入手术,解决主要问题,同时进行各器官的修补。”   于铮并不在意那些医学术语,直指要害:“你就告诉我,张浩同志有没有生命危险,能不能康复?”   “只要后期恢复得好,完全有可能康复。”   省人民医院吴院长痛快地答道,前来海南的所有人都经过了身体检查,普遍表现出营养不良的状况,这个问题比较好解决,其他的一些病症也都有相应的治疗手段,毕竟是2019年的医疗水平了,对于30年代末的症状根本不存在难度,当然,治不好的还是治不好,谁也没有办法。   梁思成有点慌,他也算见多识广了,可是这里感觉不像是医院,而是大学的实验室,不,比那还要科幻。   比这更慌的是一群穿着白色女仆装的小护士围着他们夫妻叽叽喳喳,像一群百灵鸟,特别是对于妻子的兴趣,在他们报出名字之前,人家就一口叫出来了。   “天哪,你是林徽因?”   林徽因以为资料先发给他们了,并不奇怪,只是微微一点头,护士妹子马上就激动了,一个捧着双手轻声吟道。   “我说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另一个接下去:“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几个妹子一起吟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   在林徽因的眼里,这些女孩就和五年前自己写出这首小诗时一样那么年轻,充满了憧憬,于是微笑着与她们一起念完。   “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小护士们更激动了,纷纷提出要求,让二人有些不知所措。   “林姐,给我签个名吧。”   “林姐,合个影吧。”   护士长拿着病历本走过来,低声喝斥道:“真要为你们的林姐好,就让人家先去瞧病,瞧瞧都弱成什么样儿了,都没事干了?”   小护士妹妹顿时做鸟兽散,梁思成扶着妻子和周培源夫妇一起走向诊室,后者打趣道。   “思成,看来徽因比你更知名啊,有点像是上海滩的女明星呢。”   梁思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妻子一眼,正好对上了林徽因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她们两人一个毛病都是肺部感染引起的炎症,如果一直延续下去,很容易转为结核病,经过诊断很快确定了治疗方案,一方面在医院里打针吃药,另一方面,他们还希望到处看看,特别是邀请的主办方。   海南大学   “这就是海南大学?”   华罗庚和陈省身走下大巴车,马上为眼前造型奇特的大门吸引了,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   气派   大门外站着一群人,等候多时的校长刘墨涵带着十多名校领导上前相迎,西南联大教授团的领队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53岁的蒋梦麟。   “蒋校长。”   “刘校长,你们太客气了。”   蒋梦麟是西南联大校务委员,而在此之前,则是北大的校长!   1939年的北大   别人不知道,刘墨涵和身后的老资格教育工作者又怎么会不知,大巴车上走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著作到现在还是高校的教科书。   郑华炽、叶企孙、周培源、王淦昌、吴有训、钱伟长、赵九章、高崇熙、曾昭抡、黄子卿、马仕俊、孙承谔、张青莲、张景钺......当然还有年轻的华罗庚和陈省身。   看着面前或长衫或西装的瘦弱身影,众人一时间很难将他们与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联系到一起,有几个老教授明明年纪比对方大很多,嘴里不停地谦逊口称“学生”,更是让对方惊诧不已,好在刘墨涵等领导比较知机,三言两语结束寒喧,把他们请进校园中,因为还没开学,校园里冷冷清清地,不过也显得更加安静。   西南联大的教授们大都有留学经历,还不至于为了一幢教学楼失态,但是一想到昆明的教学条件,心里头难免五味杂陈,要知道,他们辗转来到大后方,不仅教学经费时常没有着落,就连校舍也不得不租赁,后来为了节省经费,更是自己动手搭建,砖墙已经是奢侈了,大部分教室只能用铁皮、木头加上茅草,一到下雨天“咚咚”地打鼓一般,根本没办法上课,可是眼前的学校呢?   一幢幢的教学楼掩映在绿树花丛中,每一间教室都宽敞明亮,顶上还安装了吊扇,教研楼、实验楼、图书馆、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等等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座漂亮的体育馆!   在这样的环境下读书的学子,该有多幸福?   华罗庚无比羡慕地摸着讲台,想象下面坐满了学生的情景,陈省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发现了不对。   “罗庚,罗庚,你看,那个像不像你?”   华罗庚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墙壁上贴着一个竖条的人像,只照了上半身,头发花白目光炯炯一脸严肃,就像是老年的自己,再往下一看,上面写着“华罗庚(1910-1985),我国著名数字家,祖籍江苏丹阳,华夏科学院院士......”等字样,陈省身越读越是惊讶,忍不住捧腹大笑。   “原来你这么牛掰呀,失敬失敬。”   华罗庚一指他的身后:“你陈省身也不简单哪,久仰久仰。”   陈省身转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名赫然在列,一样配上了老了好几十岁的画像,这又是啥情况?两人迷茫了。   主楼的贵宾接待室里,刘墨涵向蒋梦麟等人介绍了一下海大的基本情况,后者也是惊讶不已。   “贵校不是华侨捐资修建的?”   “当然不是,我们是国家拨款的公立大学,直属教育部管辖,虽然是“211”大学,不过在全国排不上号,正需要各位大家的指点啊。”   就这条件还排不上号?   “那最好的大学是哪所啊?”   刘墨涵想也没想地回答:“当然是清华北大了。”   蒋梦麟一口盐汽水喷出来,满地都是。 第一百一十八章护侨(一)   走进海航司令部的作战指挥中心,海航司令员赵宏伟、编队政委王雨田、省军区司令员张怀秋和全体参谋、工作人员站起身,齐唰唰地立正敬礼,总理向他们回了一个礼。   “同志们好啊。”   “总理好!”   赵宏伟、王雨田、张怀秋三人陪同总理转了一圈,简单介绍了一下各个部门的功能,虽然大部分术语听不懂,但是对于他们所起到的作用一听就明白。   “这么说,只要坐在这里,我们就能监控到几千里以外的敌人动静?”   “可以这么说,以前我们有卫星,就算再远也能实时监控,现在条件差了一点,只靠飞机、巡逻舰,消息有些滞后,不过几个重点地区都在关注,比如纳土纳群岛,总理请看,该岛位于我国九段线的底部,其海域与我国主张的有重叠现象,印尼政府一直为此挑起事端,无理驱逐我国渔民正常的捕捞作业,这次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就位于那片海域,还与安南方面起了冲突,双方分开以后,我们派了一些船只在那一带巡视,消息就是他们传回来的。”   王雨田介绍道:“9点一刻左右,纳土纳大岛的帕纳里克港出现了枪炮的响声,我们的人放出一架无人机飞到该地上空,拍下了一些影像资料,这是刚刚收到的。”   在他的示意下,操作员将影像放到当中的大屏幕上,无人机的红外线镜头在500米的空中拍下了整个码头及周边地区,火光熊熊的大楼是最显眼的部分,那艘有着漂亮曲线的护卫舰则是核心内容。   “这是内讧?”   “不像,看到没有,有人从水里钻出来,应该是荷兰人动手了。”   赵宏伟有点想不明白:“印尼人有基地,有军舰,怎么会让荷兰人接近的?难道停电了。”   影像到护卫舰落入荷兰人之手为止,看得出来已经是大局已定,荷兰人的舰艇一艘接一艘出现在港口,把大量的士兵送上岸,反观印尼人,所有的船只和设施都失守了,国旗被人扯下来,将一面荷兰人的三色旗升上旗杆。   结果已经确定,再来谈过程没有意义了,现在要讨论的是怎么办?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过中央,所以总理成为了见证者。   “司令员,已经与三亚联接,霍司令员就在线上。”   霍振东、邓啸林再加上他们构成了整个海南的军委班子,总理不了解情况,没有贸然发言,只是做为一个旁听者,一名年轻的参谋军官为他做解说。   “最近的基地在永署礁,距离纳土纳大岛700公里,在战机的覆盖范围之内,最近的舰艇在三沙,距离1500公里,按15节的航速来计算,需要54个小时才能赶到。”   “纳土纳群岛由272个大小岛屿组成,总面积2110平方公里,人口9万左右,其中华裔占到五分之一也就是1万上下,据国家旅游局去年的统计数字,从我国到该岛旅游的公民总数约有300人次,由于印尼政府收紧了对该岛的出入境管理,我们估计目前在该岛的华夏公民不会超过10人,一个没有也可能,毕竟那里不是旅游热点地区,而且走一趟也相当麻烦。”   经过介绍,总理了解了这个纳土纳群岛的大概情况,虽然离华夏的海域很近,但是没有直通船或是飞机,需要转道新加坡,再飞到一个叫巴淡岛的地方,最后飞到纳土纳大岛上,岛上的居民以渔民为主,当地渔产丰富到什么程度?不用出海,就拿个钓杆坐在海边,多大的鱼都能钓得上,岛上的植被也很丰富,果树长满了山坡,特别是椰树,芭蕉,到处都是,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饿不死。   “这是个好地方啊。”   1700公里外的延安窑洞里,主席、老总、王稼祥、洛甫也在研究同样的问题,虽然做不到视频同步,通过电波他们同样能够了解到刚刚发生的情况,海航参谋长郭鹏为他们讲解完当前形势,主席点上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   “说说看哪,荷兰殖民者大打出手了,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应对啊?”   朱老总想了想:“这个纳土纳离我们的南海很近哪。”   王稼祥点点头:“荷兰殖民者,在史书上被称做“红毛番”,曾经侵占过我们的台湾岛。”   洛甫也想到了:“对,就是这个荷兰人,后来被郑成功驱逐的。”   “郑成功是个民族英雄啊。”主席对这段历史自然是不陌生的:“当年,清兵南下,他们在快要亡国的情况下,依然能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这是很了不起的,现在呢,荷兰人打上门来咯。”   “这个岛上有华人居住吗?”王稼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有,为数还不少呢,大概在一万左右,岛上有华人的宗庙,祖祠,还有村落。”   洛甫思索着说道:“那就是华侨了,我国的抗战,华侨是出了大力气的,捐钱捐物,不遗余力。”   “不止,很多华侨子弟放弃优渥的生活回国参战,有很多人都牺牲了,滇缅公路修通以后,为了抢运物资,华侨组织了南侨机工服务队,冒着生命危险行驶在山路上,延安和各根据地也有为数不少的华侨子弟,他们用自己的学识帮助我们,流血牺牲者不在少数。”   主席感叹了一句:“祖国为他们做的太少了。”   在他们讨论的过程中,新的消息不断地从远方传来,为了便于处理,机要室就设在隔壁,叶子龙拿着一封刚刚收到的电报走进来,朱老总接过来一看。   “荷兰人动手佬,他们在岛上大肆屠杀村民,其中也包括了华侨。”   “无耻!”   洛甫愤概不已,主席看完以后递给郭鹏:“岛上还有我们的游客?”   “是的,准确来说,他是我们的同志,以游客的身份上岛,本来是想搞清楚印尼政府的态度,没想到碰上了这种事,结果我们失去了联系,看来他还在坚持工作。”   “小郭同志,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我们听中央的,如果需要出兵,每个战士都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动。”   只一句,主席就明白了海南的态度,他更无二话,对屋里的其他人说道。   “表决一下吧,要不要出兵?”   说完伸出挟烟的那只手,坚决而缓慢地举在空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护侨(二)   中央的决议通过电报的形式传到海南的时候,于铮在海口火车站的站台上送别了霍普金斯一行,华美谈判没有结果,是因为美国国内出现了阻碍,毕竟像从菲律宾撤军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就做出决定,中间牵涉的利益实在太多了,总统又不是国王,没有一言而决的权力,而国会?霍普金斯能想像提案会在那里引起多大的波澜。   他必须回去了,这次海南之行,双方唯一达成的协议就是设立一个代表处,以便相互通报各自的决定。   经过与国内的协商,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成为第一任驻海南代表处负责人,除了两个随员,基本上是个光杆司令。   “这是中央二号决议(一号是进军山东),海南一定要坚决执行,”   驱车赶到海航司令部,于铮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总理代表中央宣布了决议的内容。   1、为了统一行动,即刻组成南海战役总前委,由总理、张浩、于铮、赵宏伟、张怀秋、余东升、王雨田、霍振东、邓啸林八人为前委委员,总理担任前委书记、常委,于铮、赵宏伟为常委,张、余、王、霍、邓为委员。   2、南海战役没有时间限制,换而言之,总前委将是一个常设机构,除了战役指挥,还将负责领导当地的解放运动。   3、南海战役没有目标限制,荷兰殖民者不是最终目标,纳土纳群岛也不是唯一战场。   4、战役当中应当充分发挥党的领导作用,对于各殖民地人民要求解放的愿望给予充分理解,同时在华侨中宣扬党的主张,引导他们为自身的独立自由奋斗。   5、与当地党的联系要谨慎,避免受到共产国际或是其他非共产主义组织的影响。   6、战役的口号是“护侨”。   于铮等人震惊了,他们能想到中央会断然出兵,但是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战事,竟然演变成了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共产主义运动,而且特别强调了排除干扰,以独立自主的姿态完成这一切,这是极不寻常的,以至于就连总理本人也有些惊讶,毕竟,共产国际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东南亚的各个党组织无不受到其影响,甚至就是在其帮助下成立的,比如说安南共产党,阮爱国当年能统一印支各党,靠的就是这块招牌。   劳克林·柯里万万没有想到,霍普金斯还没有离开海南呢,自己就收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贵国要对荷兰王国宣战?”   “不,我们只是就荷兰殖民当局在纳土纳争议地区所采取的滥杀行为提出自己的主张,并采取相应的合法的保护侨民行动。”   王胜义正言辞地向他通报了华方的决定,后者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和宣战有什么不同吗?   该死的外交辞令。   阮爱国等安南共产党领导人也收到了同样的通报,他们甚至连纳土纳群岛在哪里都搞俅不清楚,为了一片不知名的荒岛,华夏人竟然要和西方列强正面硬刚?在他们的心目中,别看日本人势如破竹,可是和西方人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这简直太疯狂了,对此,总理亲自向他们提出了邀请。   “我们可以去观战?”   “当然,部队会经过南威岛,到时候你们可以换乘安南的军舰,我们欢迎友好同志观战。”   这个提议总理想到的,通过打击荷兰人,触动安南人,促成两党合作,一举解决安南问题,阮爱国也有些意动,毕竟他们对于现代战争没有什么印象,还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比较靠谱。   我党的战争向来是战役未动、宣传先行,全省广大人民群众突然发现在省电视台的晚间档插播了一则紧急新闻,甜美的女主持人眼含热泪,向大伙播报了发生在纳土纳群岛的杀戮事件,网上一下子就炸了锅。   “不是吧,9012年了还这么野蛮?”   “京哥呢,在海南不?”   “不在,流浪去了。”   “那指望不上了。”   “又是印尼。”   “真惨哪,救救他们吧。”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奥巴马脸)”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特靠谱脸)”   “我们的航母在哪里!”   .......   又刷屏了,陈锐默默地走出值班室,中队办公室还亮着灯,他敲门进去,立正敬礼。   “什么事?”   “战士陈锐请求调到海警局,越靠前越好。”   中队长和指导员一齐笑了:“最好是靠着纳土纳岛是吗?”   “是”   “战士吕新民请求调到海警局。”一个身影站到他身边,陈锐听到身后不断响起的脚步声。   “还有我们。”   特勤中队的战士们一个不少全都来了,乌怏怏地站满了整个屋子和屋外的走廊。   “都想走是吧?”   “是,我们想上前线。”   “那你们怎么知道,进了海警局一定有仗打呢?”   “不知道,但是至少那里离得更近。”   听到陈锐的回答,中队长和指导员一齐站起身,后者不慌不忙地说道。   “接到上级命令,海南武警总队特勤中队全体官兵做好战斗准备,即刻出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全体登车去机场。”   众人先是一怔,既而欢呼雀跃。   “五分钟,五分钟够了。”   “多给五分钟,是让你们和家里人告别的。”   中队长摆摆手,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护侨(三)   彭刚习惯性地伸手去掏枪,却摸了个空,他是以游客的身份来到这个岛上的,从新加坡入境,转道巴淡岛,最后来到了纳土纳大岛,进入2019年,印尼政府像打了激素一样,突然亢奋起来,之前还只是出动海警船驱赶纳土纳群岛周边海域的非本国渔船,现在干脆出动军舰,摆出了一付不惜一战的姿态,使得原本已经平静的南海局势又紧张起来。   为了搞清楚印方的意图,他受上级的派遣来到这里,发现印尼人在这里有了常驻的打算,一些主力舰只经常停靠,陆上也驻扎了一个步兵营,甚至拥有一定的装甲力量,包括20辆“卡普兰”轻型坦克、5辆意大利产的“Arisgator”两栖装甲车、不少于15辆俄罗斯产的BTR-82A装甲人员运输车。   这些情报他还没来得及发回去,通讯就中断了,手机没有信号,卫星没有导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呆下去,结果发现岛上发生了混乱,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穿越这种特不靠谱的事,谁能信呢?就这样到了3月份,情况越来越糟,正常的民航机已经不允许起降了,他也彻底断了归路,到了3月10日夜,他亲眼看到了港口炮声大作,竟然发生了战争!   紧接着荷兰人就上了岛,他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这些荷兰士兵穿着旧式的宽帽盔,身穿短袖热带作战服,手里拿着一人多长的栓动式步枪,既有白人也有当地的土著人,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挨个村子搜过去,不开门就砸,开了门也没好哪里去,一些男子想要申辩几句,不是被打就是被杀,而女子......   他一路猛跑,躲进一个华人聚居的村子里,想要提醒他们躲避,可是这些人根本不相信他,双方甚至连语言都不怎么相通,因为印尼政府一直在推行本土化,华人在经历了多次屠杀之后,剩下的人只能融入当地社会,他们学习当地语言,习俗甚至是宗教,与当地人通婚,改名字改姓氏,经过一代一代下来,大部分人已经不会说汉话了,会说的也都以闽、粤地方方言为主,他虽然也会一点,但是方言的特点就是十里不同音,交流只能靠蒙和猜,效率又能高到哪里去,好歹连比带划总算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人家不相信不愿意跑,他是真没办法,就这样,过了没多久,荷兰人的士兵就找到了这里,一场抢劫和屠杀随之展开。   “他们只有十多个人,村子里有30多个年青人,为什么不反抗?”   一个汉话说得比较顺的老者回答他:“反抗有什么用,我们能打得过政府军吗?顺从还能活下来一些人,反抗,整个村子都没了,98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有谁帮过我们?”   彭刚哑口无言,只能眼怔怔地看着村民们跪地乞活,几个稍有不满的男子被活活捅死,一些年青女子被扛进了屋里,他没有动手,因为老者说得对,动手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但也没法在村子里呆了,趁天黑继续往外跑,一口气跑出十里地,好不容易歇口气,又发现了新情况,本来以为是荷兰人,没想到是一群溃逃的印尼人。   印尼海军陆战队第10步兵营营长普拉托沃中校连军服都没有穿,上身背心下身短裤头发也是乱糟糟地,靠在一辆BTR-82A上,惊魂未定地说道。   “完了,都完了,我的人只跑来100多,现在手里还有3辆“Arisgator”、4辆BTR-82A、3辆悍马,机场也在他们的手里,没有船没有飞机,我们想跑也跑不了。”   侥幸逃得一命的尤多.马戈诺中将也是心有余悸,他在荷兰人开炮的时候从码头一口气跑到普拉托沃的军营,正打算组织反击,没想到荷兰人的炮火马上覆盖了这里,营里那些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士兵顿时炸了窝,一个个没命地四处乱跑,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带着这些车辆逃离了军营,可是纳土纳岛能有多大?眼看后面就是大海,除了跳海还有什么办法。   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一夜之间怎么就成这样了?   “中将,中将先生,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看着这100来号人,尤多.马戈诺一阵头大,他能有什么主意,普拉托沃又说道。   “要不然,派个人去和荷兰人谈判?”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谈判就是投降,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显然并不反对,他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被一个声音突兀地打断了。   “荷兰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什么人?”   众人本就紧张无比,这会子更是乱作一团,彭刚高举双手走出来,赫然发现,一百来号人,有枪的连十个都不到,外围不光没有警戒哨,也没有任何预防措施。   “你是什么人?”   尤多.马戈诺打量了一下,发现并不是荷兰人。   “我是一个华夏游客,不幸滞留在这里,又碰上了这种事情,和你们一样,也是逃出来的,听到你们的话,想提醒一句,39年的荷兰殖民者,可不会把你们当人看。”   或许是“殖民者”几个字刺痛了他,尤多.马戈诺摆摆手,让手下放下枪。   “你有什么好办法,华夏人。”   “那就要看你们是想当奴隶,还是自由人了。”彭刚放下手:“给我一部电台,我或许能和华夏海军联系。”   普拉托沃将尤多.马戈诺拉到一边,小声地嘀咕。   “中将,你真要和华夏人合作?他们可一直都在觊觎这个岛啊。”   “中校先生,刚才那个人也说了,现在是39年,我们的共和国还不存在,如果这里的一切落到荷兰殖民者的手里,你认为,还有印尼共和国诞生的一天吗?或者你想投靠殖民者,混个上层人物?”   普拉托沃讪讪地说道:“当然不会,可是我要提醒你,华夏人未必是好意。”   “我们还有选择吗?至少华夏人的承诺比荷兰人可信,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那是政客应该考虑的事,我只想活命,有尊严地活命。”   尤多.马戈诺在一瞬间就想通了,真要投降,普通士兵无所谓,中校营长也可能得到重用,自己这个中将司令还有可能存在吗?荷兰人又不傻。 第一百二十一章护侨(四)   “中校先生,我奉劝你还是合作吧,你在坚持些什么呢?你效忠的国家现在根本不存在,只要合作,我们保证你和你的士兵会得到优厚的待遇,土地、财富所有的一切。”   巴如诺·阿吉中校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白人男子,达门造船厂的系统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一切都因为这个人毁掉了,他的船现在成了荷兰人的战利品,唯一开的炮还是对准了自己人,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见他没反应瑞斯伯尔曼又劝道:“别这样看我,做为一个荷兰人,我当然要为自己的祖国服务,其实你应该知道,就算你的人都不合作,有我在,也能把这条船开起来,你的轮机长已经投向了我们,相信其他人不会那么固执的,而我掌握着它的核心秘密,最多多花费一点时间而已,到那时,你就没有用处了,中校先生,看在我们曾经合作的份上,劝你一句,对于没用的人,殖民地政府是不会浪费粮食的。”   瑞斯伯尔曼走出屋子,他站起身从窗口朝外看,码头已经被荷兰人占领了,港口的船只和设施都落入了对方的手中,一船船的士兵还在不停地上岸,当他看到,一辆“卡普兰”轻型坦克从街道上飞驰而过,上面坐着一个挥舞着荷兰旗帜的殖民地士兵时,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陆上的军营一定失守了,那还有什么指望?   “这也是我们荷兰造的船?”   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站在“三宝垄”号的舰桥上,这艘巨大的战舰没有安装武备,只在船身上绘着醒目的红十字标志。   “不,它是印尼人自己制造的。”   瑞斯伯尔曼走上来,向他们介绍:“印尼人把它当成医院船,其实它是一艘船坞登陆舰,属“望加锡”级(Makassar class)由韩国大宇公司研制、韩国大宇与印尼PAL有限公司联合建造的船坞登陆舰。其舰体长125米,宽22米,高度56米,吃水4.9米,标准排水量7300吨,满载排水量11394吨。其装备德国曼和宝马公司联合制造的2台8L28/32A型柴油机,输出功率1160千瓦,最大航速16节。“望加锡”级可以搭载215名,最多518名士兵,或40辆各类车辆。“望加锡”级还可以搭载最多5架中型直升机,备有两架直升机的机库。他们一共装备了五艘,这艘是最新下水的。”   “韩国?没听过。”   “那是它还是殖民地,和印尼一样,在日本人的统治下。”   “喔。”赫尔弗里希不以为意:“它有什么用处?”   “用处很大,船上装备了新式雷达,还有完备的医院设备,无价之宝,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还要有价值。”   “我还是喜欢我们造的这个什么护卫舰,但是这个名字太烂了,你觉得改成“威廉明娜女王”号怎么样?”   “如您所愿,女王陛下一定会很喜欢。”瑞斯伯尔曼恭维道。   赫尔弗里希得意地大笑,他有理由得意,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突袭行动,所有有价值的目标全部拿下,两艘新式战舰、一些小型舰只、飞机场和停在上面上的所有飞机、飞行员、陆上军营包括17辆完整无损的重型坦克(以39年的标准)、以及布置在高处的一处雷达站,俘虏的人员超过了500多,仅仅跑了一小部分,堪称一次教科书级别的战术行动。   “哈哈......呃”   他的手下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让他的笑声嘎然而止,差点没背过气去。   “纳尼?华夏人民共和国,什么鬼。”   3月10日夜,荷印殖民地当局通过电报的形式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消息,华夏人民共和国正告荷兰政府,对于发生在纳土纳群岛的屠杀平民事件,华国将采取必要之手段,以保护岛上的侨民和游客,并督促该国政府采取有力措施制止类似行为,严厉惩办肇事者,赔偿一切损失云云,最后一句是。   勿谓言之不预也   三亚大东海一号度假村,已经睡下的霍普金斯等人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了,他披着睡衣来到大堂,卡尔.托马斯等人已经站在了那里。   “出什么事了?”   “华夏人对荷兰人动手了。”   托马斯将刚刚收到的电报递给他,电报是从海口的代表处发来的,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前,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不解地问道。   “护侨?”   “是的,华夏人是这么说的,他们以前没少干这种事,为了宣示某种存在,甚至远到非洲都会派出军舰,这不稀奇。”   “那稀奇的是什么?”   “他们开始向殖民地伸手了。”   卡尔.托马斯摇摇头:“那本应该是我们干的事,华夏人是在用行动向我们表示决心,不惜与整个西方世界为敌,也一定要保证后院的安全。”   “我们可以做什么?通知英法荷政府,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法西斯不再是唯一的敌人?”   霍普金斯自问自答:“那样做,美国又有什么好处呢?总统还在为失业率居高不下头疼呢,选举年马上就来了。”   卡尔.托马斯也回答不上来,他们沉默地看着大堂上的100寸液晶彩电,海南电视台正在直播舰队出港的盛况,“辽宁”号那高高翘起的舰艏披波斩浪,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威势缓缓启动,在无数人群狂热的呼喊声中驶向远方。   “我们的动作得快一点了。”   霍普金斯急切地说道:“明天天一亮就出发,时间很重要。” 第一百二十二章护侨(五)   “见了鬼了。”   3月10日夜晚11点40分,我国最南端的领土曾母暗沙以西30公里的海面上,“长征十六”号(舷号419)核动力攻击型潜艇露出平滑的小龟背,艇长程大洋上校爬上围壳,看着黝黑一片的海面,忍不住吐槽。   419艇隶属于北海舰队,是跟着“辽宁”号编队来到南海的,本来以为阅舰式完了就能归建,谁曾想碰上这倒霉事,从得知穿越伊始,程大洋就没个好心情,连带着艇员们也跟着发怵,任是谁,一夜之间没了家庭、亲人,心情也好不起来,好在南海的同志们一直嘘寒问暖对他们关心倍至,一个月下来,总算恢复了士气,牢骚少了,干劲足了,正常的巡航也恢复了,这是419艇第一次战备值班,本来只是围着九段线转上一圈,结果还碰上了战争。   “老程,还想不通呢?”政委潘春华上校爬上来,就着月光看到了他的侧表情,以及手机屏幕上的合照。   “我那小子今年中考,成绩一般,本来托了人进市重点,要是因为老爸失踪再考砸了,媳妇得哭成什么样儿啊。”   潘春华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他又何尝不郁闷,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又有什么办法?   “不说了。”程大洋转过头:“同志们怎么样?”   “情绪还行,老褚乐呵着呢,他比我这个政委还称职,一直在调节着艇里的气氛,你猜他在做什么?”   “讲笑话?”   潘春华摇摇头:“讲网文段子,就是那本编排咱们艇的穿越小说。”   “就是那本说咱们是弹道导弹核潜艇的什么日什么帝国?”   “是X阳帝国。”   “二货作者,穿越一回不归建,不灭日,跑去和蒋匪勾勾搭搭,他以为党的领导是什么?脑子有坑吧。”   “谁说不是呢,二B青年欢乐多呗,不过能让同志们乐呵乐呵,排解一下情绪也不是坏事。”   一想到那本小说,两人都是会心一笑,正被他们吐槽的副艇长褚艾云中校露出半个脑袋,朝他们喊道。   “程艇、政委,上级来电了。”   两人赶紧爬下指挥舱,航海长陶建设正趴在一幅巨大的海图上勾勾画画,失去卫星导航手段,他们不得不利用比较原始的办法来确定位置,通讯长将一封刚刚译出的电文递给他,程大洋和潘春华打眼一看,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要干仗啊   电文内容很简单,由于你艇距离最近,将做为第一波攻击手段实施精确打击,目标来源于海警局提供的无人机侦查所得,所以,首先他们将开放战场数据链与海警局下属的几艘海警船并网,双方统一指挥,联合行动。   “荷兰鬼子?”   “荷兰人其实并不多,他们部队也是以当地土著人为主,在荷印当局的蓄意挑动下,这些土著人凶残暴虐,往往是屠杀华侨的主力军,可惜那时候,咱们还在经济转型期,军队建设严重滞后,无法做出更有力的反应。”   “铛”   程大洋一拳头擂在桌子上,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老子现在来了,看狗日的还敢猖狂。”   很快,他们就与前方的几艘海警船联系上,消息进一步得到证实,从无人机传来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到纳土纳群岛上发生的一切,看到荷兰人的暴行,艇员们个个气愤不已,程大洋毫不犹豫地上报战区指挥部,同时下达了全艇一级战备的命令。   巴达维亚总督府,荷属东印度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全名很长很长Alidius Warmoldus Lambertus Tjarda van Starkenborgh Stachouwer)坐在高背椅上,身上只披了一件真丝睡袍,显然也是从床上刚下来。   “华夏人民共和国?你们确定?”   “电报直接发到了我的司令部,或许您这里也收到了,我想应该商量一下。”   驻军司令西恩.塔尔帕顿中将穿戴整齐地站在他面前,同来的还有海军航空兵司令卡雷尔·多尔曼(Karel Doorman)少将,他也附和道。   “海军也收到了同样的电文,赫尔弗里希中将在前方指挥舰队,我们只好过来见您,希望没有打扰。”   斯塔夏迈尔睁开有些浮肿的眼泡,横了二人一眼,把那封电报扔到宽大的桌子上。   “那么我亲爱的将军们,你们的建议呢?向这个可笑的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所谓共和国宣战?天哪,女王一定会说我们疯了。”   他自言自语道:“华夏?那群拖着长辫的猪猡不是正被日本人蹂躏吗?”   “所以,事情很蹊跷,白天的时候,我接到了来自马尼拉的一个消息,提醒我们要注意事态的发展,当时我并不在意,以为是美国人想在纳土纳行动中谋求什么,现在看来,也许是一个警告。”   “警告什么?长着辫子的华夏人飞到东印度群岛了?”   斯塔夏迈尔不耐烦地摆摆手:“太晚了,我需要休息,希望明天早上,你们能带来更明确的消息,而不是一堆毫无逻辑的猜测,哼,美国人。”   两人只能告辞,走出总督府,塔尔帕顿看了多尔曼一眼。   “我们太心急了,这个时候干不了什么。”   “或许是吧,希望总督阁下睡个好觉,你也是,中将先生。”   “晚安。”   一千公里外的纳土纳大岛,荷兰人的行动也结束了,赫尔弗里希中将占据了码头上最好的一间屋子,累了一天紧张了一天,总算可以放松下来,屋子里全是现代设备,摆弄了一会儿,躺到松软的席梦思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轰”   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赫尔弗里希直挺挺地从床上蹦起来,窗外的港口,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在黑夜里异常醒目。 第一百二十三章护侨(六)   “1号发射井点火。”   “1号发射井点火完毕。”   距离纳土纳大岛200公里的水下,419艇艇长程大洋一声令下,操作员按下发射按钮,艇身后部的小龟背滑开一个圆洞,在海水涌进来之前,一枚细长的弹体冲出洞口,平静的海面一下子沸腾开来,白色的烟雾托着一篷火光飞上天空,灰白色的弹身中部张开两片平衡翼,以高亚音速平稳地飞向远方。   与此同时,两架从永署礁起飞的歼轰7A以1.2马赫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直扑目标,在天空中留下一串串音爆,与导弹前进的方向恰好形成一个V形夹角。   “报告舰长,雷达捕捉到我国国产鹰击-18导弹频谱特征,距离200公里,方位072,速度0.88马赫,预计到达目标时间10分钟。”   纳土纳大岛以北30公里,3901舰的对空雷达进入全功率工作模式,刚刚发射的潜射型鹰击-18导弹显示在雷达屏幕上,夏东海和严砺都有些紧张,毕竟这是正规作战,而他们却是海警部门。   “5分钟后进入我舰控制区域,由你接手启动末端制导。”   “是。”   5分钟后鹰击-18将从3000米的高空直降到海平面50米的高度,进入超音速超低空突防模式,在没有卫星制导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惯性制导和主动雷达捕捉来完成攻击,精度会大打折扣,因此,由3901舰接管可以利用无人机做电视制导更可靠些,不过海警船员没有类似经验,算是一次试验的攻击。   与广东外海那次攻击不一样,敌人完全没有应对手段,而在纳土纳大岛,荷兰人占领了一座军用雷达站,这座雷达站属于2015美国奥巴马政府与印尼军事合作的综合海上监视系统(Broad Area Maritime Surveillance,简称BAMS)一部分,整个系统包括18个岸基监测站、11个对空对海雷达站、两个地区指挥中心和两个舰队指挥中心,虽然它只是其中的一个雷达站,但是功能还是具体强劲的,巨大的矩形阵形雷达天线可以扫描周边300公里海域的目标,对空也达到了180公里的范围,因此,当鹰击-18飞行了不到两分钟时,就被雷达波捕捉到,投靠了荷兰人的雷达站站长赶紧上报,荷兰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瑞斯伯尔曼当然知道,他想去找赫尔弗里希,却被告知中将已经睡下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吵醒,无奈之下,他只能登上还没有改名的“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让范.奥伊恩少校的人顶着那些舰员的脑袋,逼他们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也是他唯一能指挥得动的军舰了。   “快快,启动防空雷达,武器系统开机。”   在他的指挥下,“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的舰员好歹将军舰操作起来,可是已经晚了,雷达显示屏刚刚有了动静,一枚巨大的导弹便从天而降。   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显示,港口停泊着密密麻麻十多艘大小舰只,由于是夜晚又是从天下往下看,根本分不清型号和类别,无奈之下,操作员只能选择了一个相对较大的船影,于是,瑞斯伯尔曼惊奇地看到,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相隔不到200米外的“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船体中部,剧烈的爆炸摧毁了整个舰桥,高大的桅楼轰然倒塌,也就是赫尔弗里希被惊醒时的那一次。   此时,舰上唯一一门德国与瑞士研发的GDM-008千禧年(Millenium)35mm机炮式舰载近程防御武器系统才刚刚启动。   紧接着,雷达站再一次发现空中高速目标,这一次是两个。   “捕捉到大功率雷达开机信号。”   20公里外的高空中,歼轰7A长机打开火控雷达,在武器界面上调出两枚粗长的弹体,鹰击-91反辐射导弹。   “等等,还有几个。”   僚机提醒他注意,前方的雷达波不停地出现,他们已经进入雷达侦测范围,不过告警系统并没有反应,长机的机长唐浩然分配任务。   “我打最大的那个,应该是陆基雷达,你对付剩下的。”   由于弹体和重量的因素,一架歼轰7A只携带了两枚鹰击-91,两机做为敲门砖,起得是压制敌人电磁能力的作用,长机再次较正目标,摁下了发射按钮,两枚鹰击-91先后脱离挂架,循着雷达波速的方向飞向目标,这种仿制俄罗斯人的特种导弹经过了改进,具有更大的射程和灵敏度,哪怕敌人马上关机,也能凭借记忆功能击中目标,可以算发射后不管。   在组合式固体火箭/冲压发动机的强力推动下,鹰击-91具有高达3.8马赫的最高速度,20公里只要15秒就能跑完,10秒后,主动引导头的毫米波雷达开机,进一步修正目标,两枚导弹几乎同时抵达,随着两声巨响,雷达站一片火海,高大的矩阵天线缓缓倒下变成了一堆碎片。   “目标摧毁......”   两人还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机舱内的告警系统“呜呜”地叫唤起来,他们同时被锁定了!   之所以保持20公里的距离,是因为根据情报“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装备的法国米卡舰空导弹的最大射程就是20公里,而驻守的海军陆战队营拥有一个防空连,所装备的TD-2000B 弹炮结合防控武器系统是华夏生产的,其中防空导弹的最大射程只有5公里,怎么也无法威胁到,可是没想到,印尼人还有其他的装备。   “4枚导弹,距离20公里,速度3马赫,还有19秒撞击,倒计时开始。”   告警器的“呜呜”声就像催命的鬼符,两机立刻打开加力逃逸,长机由于是轻载,只用了2秒就达到1.6马赫的最高速度,可是僚机还挂着沉重的鹰击-91和两枚格斗弹,怎么也超不过1.2马赫,而来袭的导弹速度还在提高,5秒后达到了3.5马赫的高速,四枚导弹分袭两机,像离弦之箭转瞬即至。   “洞拐俩,洞拐俩,施放诱饵、抛弃负载、加速垂直爬升!”   长机机长唐浩然还有余力指导僚机的动作,两机都是一样的应对,漫天的箔条弹撒花一般地布满天空,两机拼命向上爬升,导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机舱的告警声依旧响个不停,眼看敌人的大功率雷达烧穿了箔条,导弹即将进入飞机的不可逃逸区,长机毫不犹豫地下达指令,命令自己的后舱武器操作员跳伞。   “这......”   “这是命令!快!”   “嘭”   机身猛地一震,后舱盖脱离飞机,一体式坐椅弹射出舱,唐浩然伸出手指摸了一下贴在显控屏下方的妻儿照片,毅然决然地一拉操纵杆,长机从垂直爬升向后倒去,带着两枚导弹冲向僚机的上升路线,几乎在导弹的末端制导雷达开机的同时,挡住了僚机的投影。   “轰”   两枚原本追踪僚机的导弹一头撞上他的机身,剧烈的爆炸将20吨重的歼轰7A炸得粉碎,稍晚一步赶到的两枚尾追弹也跟着殉爆,在夜空中变成一团绚烂的烟花。 第一百二十四章护侨(七)   “我们损失了一架歼轰7A。”   从永兴岛机场起飞的空警500H晚了一步,赶到战场上空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屠建军上校阴着脸“嗯”了一声。   “有没有生还者?”   “生还的二号机072发来消息,有一名飞行员跳伞,地点在纳土纳大岛以北20公里的海面。”   “通知附近的船只赶去救援。”   “已经通知了,附近海域有我方4艘海警船,最快的会在10分钟内赶到。”   “敌方使用的导弹型号,雷达型号?”   操作员摇摇头,长机被击落,僚机由于机动动作过大油量不足已经返航,战斗过程很简单,在他们摧毁地面雷达站之后,不明型号雷达突然开机锁定两机并发射了中程防空导弹,按飞行速度来推测,射程在50公里左右,至少为一个连的兵力。   纳土纳大岛的边缘,得到消息的彭刚又是自责又是羞愧,因为自己的情况失误导致损失宝贵的战机,还牺牲了一名战友,他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别的武装?你们究竟是什么居心,还想不想合作了?”   尤多.马戈诺诧异地看了一眼普拉托沃,后者一脸无辜。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并不是正式编制,国防部一直希望引进中程防空系统,我们测试了包括俄罗斯的S-300、美国人的“标准”、法意的“紫菀”还有你们华夏的“天龙”,从2016年到去年才决定引进目标,并不归我的营管,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它们布署在这个岛上。”   彭刚愕然:“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最后选定的是“天龙”吧。”   “没错,全中,谁让你们的价钱最便宜呢。”   彭刚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这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赶紧问清楚数量,上报给战区指挥部。   “天龙?北方工业的外贸版,我们有资料吗?”   收到消息,屠建军也是一脸的便秘,印尼引进了一大堆华夏装备,没想到有一天真得在战场上碰到了,好在数量不多,只有一个连,包括1辆指挥车、1辆多功能雷达车、3辆导弹发射车(每辆车配备4部发射筒)、3辆运载车(备弹24枚)、一辆后勤保障车。   “天龙-50中程导弹,射程50公里、最大射高19800米,导弹采用惯性制导系统,末端主动雷达制导方式,所配备的IBIS- 200S波段雷达最大探测距离250公里,能够同时跟踪攻击12个不同类型的目标,性能相当先进。”   也就是说,加上备弹,减去已经打出去的4枚,敌人一共还有32枚先进中程防空导弹!   “这些印尼蠢货!”   骂归骂,问题还是要解决,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电磁压制,以色列人在贝卡谷地之战的作法已经写入了教科书,从那以后针对反电磁作战的研究成为重点,以天龙系统的先进,想要在雷达探测距离的250公里以外实施电磁压制,具有相当的难度,关键是这套系统全都装在6×6卡车上,一旦发现被攻击,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逃离,250公里哪怕用超高音速精确制导导弹也要飞上4-5分钟,这个时间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最后还是急于立功赎罪的彭刚想到了办法。   “岛上就这么大,能机动的地方不多,你们一定有办法找到对吗?”   尤多.马戈诺依然看着自己的部下,普拉托沃无奈地点点头:“我也许知道在哪。”   “那还等什么?带上这里的人,连夜出击,夺回来或是摧毁它。”   普拉托沃一摊手:“他们已经吓破胆了,你让他们再回去打仗,只怕半路就会跑光,或者干脆哗变,对不起,我们实在帮不了。”   “也就是说,你们宁愿坐看华夏人流血牺牲也不肯帮忙了?”   尤多.马戈诺眼看要僵,赶紧打了个圆场:“不不不,我们还是很有诚意的,不过现在这种情况硬逼他们作战,可能会适得其反,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想个别的办法。”   普拉托沃拉了他一把,两人走到一边说起悄悄话,彭刚只是冷眼旁观。   “中将先生,我们只剩了这些人,不能再失去了。”   “可是没有华夏人的帮助,这些人也会离开,你甘心去他国流亡吗?”   “中将先生的意思,是借助华夏人的力量,重建我们的国家?”   “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只知道如果不合作,现在要担心的是不是还能活下去。”   两人商量了一下,普拉托沃告诉他可以在志愿的基础上组织一支队伍,不用军纪约束,彭刚仿佛知道会这样,也不勉强,果然在剩下的士兵里一说要去夜袭荷兰人的地方,全都不出声。   这他妈什么兵啊,彭刚暗暗腹诽,出人意料地说道。   “我只要一部车,一个向导。”   “一个人去,难道你要当兰博?”尤多.马戈诺看着眼前的华夏人,貌不惊人,怎么也看不出兵王的潜质。   “车上需要一部电台,一部激光指示器,没问题吧?”   普拉托沃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告奋勇地说道:“没问题,我带你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护侨(八)   纳土纳大岛南部的雷达站,倒塌的天线残骸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没有熄灭,死伤惨重的操作人员和士兵烧得焦黑如炭,一具具被人抬出来,闻讯赶来的皇家陆军第一殖民地师师长派斯曼上校脸黑得比焦尸还黑,这里的死人有一多半都是他的兵,虽然正宗的荷兰白人不多,但还是很心疼的。   “都死光了?有没有人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谁扔的炸弹?”   “上校先生,有个活着的人说,不是炸弹,而是什么飞弹。”   “飞弹又是什么?”   手下摇摇头,派斯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一抬手让他们把尸体抬走,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一道红光,只一瞬间就掠过了头顶,快得不可思议,他的耳朵里传来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仿佛有个炸弹在心脏的位置爆炸,“嘣嘣嘣嘣”,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惊讶地看到,一个圆柱形的黑影从头顶掠过,那团红光就是它的尾部所发出,手下如同见了鬼一般,不是掩着耳朵大喊大叫,就是抱着头在地上打滚,好在这个声音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团红光,目送它飞向远处。   “来了。”   草丛中,彭刚将激光指示器稳定在三角架上,印尼装备的这种AN/PEQ-1C激光目标指示器的重量为5.2千克,正宗的美国货,带夜视功能,发射波长为1064纳米的钕钇铝石榴石Nd Yag激光,作用范围高达20公里,此时他的目标距离大约在1300米左右,夜视仪里显示出几个车辆的影子,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来袭的导弹,只不过已经太晚了,为了迷惑敌人的雷达,从419艇上发射的鹰击-18对地巡航导弹先是飞向港口的方向,在到达雷达站的上空后转由地面控制,拐了个弯直奔目标,也就是他现在在做的事。   “轰”   一声巨响,导弹准确地在车队中爆炸,彭刚和普拉托沃两人赶紧趴下,只见一朵红色的蘑菇云升腾而起,鹰击-18引爆了车队中的导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爆炸波,整个大岛都发生了地震般的颤抖。   “Oh My God!”(荷兰语)   赫尔弗里希站在码头上看到远处的红云,惊讶地张大了嘴,第一波被击中的“德.鲁伊特”号轻巡洋舰还在熊熊燃烧,一群水兵拉着长长的水龙管子向舰体烧水,更多的军舰升锚发火,无数探照灯射向天空。   “中将先生,我有个建议。”   瑞斯伯尔曼从“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上跑下来,焦急地说道。   “告诉我,那是什么?”   “一种威力巨大的炸弹,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发射,“德.鲁伊特”号也是它的杰作。”   “没有办法防备吗?”   “如果是华夏人来袭,我想没有办法。”   “你有什么建议?”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赫尔弗里希惊讶地看着他:“我刚刚送了一个师的士兵上岛,现在又要把他们集中起来送回去?”   “不,那样就来不及了,我的建议是把能开走的船,全都开走。”   赫尔弗里希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们会失去一个师。”瑞斯伯尔曼毫不退让地说道:“可是如果不那么做,我们将失去整个舰队和东印度群岛殖民地。”   “华夏人有那么可怕?”   “如果他们在这里,是的。”   赫尔弗里希转过头,看着那艘熊熊燃烧的军舰,双手握成一个拳头。   “我会上军事法庭的。”   “也许,但你将成为荷兰20世纪最伟大的英雄。”   瑞斯伯尔曼缓缓说道:“尊敬的中将阁下。”   3月11日凌晨3点,南太平洋的天色渐亮,一队海军蓝涂装的直升机迎着朝霞飞来,外表有点像是我军大量装备的直8运输直升机,区别在于机腹两侧安装了两个肋条形的副油箱,机舱也变得有些扁,它就是直8的最新改进型-直8L宽体运输直升机,与原型相比,具有更宽大的容积,更远的航程,可以从永署礁直飞纳土纳岛。   9架直8L搭载着特勤中队的184名战士,他们从海口出发乘军机飞到永署礁,再搭乘直升机飞到战区,将做为第一批登岛人员实施登陆作战,为他们做掩护的是前期抵达的11艘海警船。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敌人舰队连夜逃走了,海警局已经控制了岛上唯一的港口,我们的目标是岛上唯一的机场,控制住那里,大队人马就能源源不断地上来,还有一个坏消息,岛上有为数不少的敌军,有一些内应,但是不多,因此,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陈锐。”   “到。”   “你的小组负责控制高点,这是我们的内线提供的机场平面图,主要建筑是一幢三层的航站楼,你们从楼顶下去,分别控制这三个点。”   “是。”   “其他人守住路口,坚持到援军到来,我要提醒一句,这不是反恐,而是战争,已经有战友牺牲了,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我们现在是战士,战斗在祖国最南边的疆土上。”   “坚决完成任务!”   纳土纳机场在17年以前是个民用机场,跑道长度2200米,可以起降支线客机和大中型军用运输机,机场设施完备,荷兰人占领之后在这里放了一个团,团部就放在航站楼,当隆隆的引擎声将熟睡中的团长吵醒时,从天而降的特勤队员已经站在了他的床前。   “进攻,拿回我们的东西!”尤多.马戈诺终于看到了华夏人到来,提了一晚上的心也放松下来。   机场外,已经运动到位的残余印尼士兵开着仅剩的3辆“Arisgator”、4辆BTR-82A、3辆悍马冲向机场的大门,“哒哒”的机炮声不绝于耳,将几个目瞪口呆中的荷兰士兵打翻在地。   这是一场成功的空地一体化突袭,在双方联合打击下,失去指挥的荷兰人立刻崩溃了,除了一小部分四散溃逃,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武器,当他们发现,包括空中下来的,敌人的总数还不到300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顺利拿下机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一架又一架运8、运9降落在机场上,将海南省的两个海防团送上了纳土纳大岛,这也是有史以来,华夏士兵第一次登上这座离我国海域最近的岛屿。   由于定时失效,第一百二十六章没有自动上传,又无法插进去,只能合并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护侨(九)   仅仅一个晚上,荷印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就经历了从大喜到大悲的全过程,他的领地竟然丢了一块,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可也是难以交待的。   “谁能告诉我,这个华夏人民共和国是个什么鬼?”   乘坐道尼尔Do 24飞回来的赫尔弗里希沮丧地说道:“一个新的入侵者。”   “什么样的入侵者,让强大的殖民地海军司令官只身抛下他的舰队,丢弃了荷兰海军一直以来秉承的优良传统?”   “说来话长。”   赫尔弗里希给他讲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长得斯塔夏迈尔忍不住上前仔细地打量他,似乎在确定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正常人。   “我没有发疯,等舰队回到巴达维亚,你就明白了。”   “所以,来自于80年后的拥有先进科技的华夏人从你手里抢走了女王皇冠上的明珠?”   “很遗憾,但这是事实,可怕的是,他们的脚步或许不会停下,我们也许要为整个皇冠而担心了。”   信息量太大,斯塔夏迈尔一时间消化不了,陆军司令塔尔帕顿中将却在为扔在岛上的那个步兵师而感到惋惜,整个殖民地一共只有4个步兵师,分别驻守在苏门答腊、爪哇、婆罗洲和苏拉威西岛,巴布亚、帝汶、巴厘等岛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守备部队,加起来也有大半个师,就这么不到5个师的兵力,一夜之间没了2成,他恨不得一枪崩了赫尔弗里希,更不可能相信所谓80年后来人的鬼话。   “海军被英国人打怕了,丢弃了荷兰人一千年来的荣光,忘了我们的先辈是如何冲破风暴,航行几千里来到这里的,还好我们还有陆军,皇家陆军在奥兰冶亲王的带领下从鼎盛时期的西班牙大帝国手中独立,完成了伟大的建国运动,这才有了其后大殖民的辉煌,既然海军不愿意为女王而战,就让我们陆军来吧。”   在他的命令下,整个东印度群岛沸腾起来,大量兵员向爪哇集中,无数民船被征调,各地心向殖民地政府的土人部落纷纷应募入伍,这一切都被斯塔夏迈尔默许了,他虽然不赞同贸然出兵,但做为一种警戒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在地下份子蠢蠢欲动的情况下,如果不加警惕,发展成一场席卷全殖民地的暴动,那就太糟了。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近在咫尺的英法殖民地政府的眼线,纵然荷印当局有意隐瞒,很快两国政府就知道那个叫做“纳土纳”的小岛出事的消息,虽然不至于吸引全世界的眼球,但多少还是影响到了世界局势的发展。   “弼时来电了,苏联政府想知道华夏、日本以及东南亚发生的事情哪。”   延安的窑洞,中央收到驻共产国际代表任弼时的来电,苏联政府希望利用华共的情报网打探最近一个月发生的情况,主席看完递给洛甫。   “这是耗子找猫问路,自投罗网喔。”朱老总的比喻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一个晚上拿下纳土纳大岛,我们的主力舰队还在路上,了不起呀。”   “1500公里的远程奔袭,又是夜晚,地形不熟,群众基础空白,敌众我寡,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主席吸了一口烟:“所以说,现代科技下的新的战争形势,的确有它的特别之处,但总得来讲,离不开人的因素啊,牺牲了一名飞行员,很可惜呀,军委应该讨论一下,为这位同志记功、表彰。”   洛甫看完苏联来电,揉了揉眼镜:“莫洛托夫同志很着急呀,最近世界舆论都在指责苏联,是不是要向他们告知真实情况?”   主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王稼祥思索着说道。   “延安的建设有目共睹,消息迟早会走漏,完全隐瞒不说,也许会影响到日后两党的关系,我看可以有选择地透露一点,只说我们得到了一些海外华侨的帮助,但不清楚真实情况,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朱老总却有不同意见:“现在苏联与果府走得很近,在我军还没有完成准备之前,一旦消息传到重庆,我们那位蒋委员长会怎么想?大敌当前,他们尚且一边抗日一边搞摩擦,现在如果知道日本鬼子败局已定,还会与我们和平共处吗?”   “老总的考虑有道理呀,我们与他蒋某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当年在北伐未竟时就悍然对我党下手,现在一样能在日寇未出国门前与我们翻脸,延安周边胡宗南、三马多少人马压在我们头上,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到时候延安都保不住,而他们一定会将破坏抗战的帽子扣到我们头上,甚至与日军联合起来剿灭我们,不是没有可能哪。”   主席在屋里走了几步,众人都看着他,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先不说美国人会怎么做,最近一个月的动作频频,特别是山东地区,我党成立的山东军区对蓄意挑起摩擦的果府部队毫不手软,已经引起了重庆的警惕,双方嘴仗不断,都在指责是对方首先挑起争端,不过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一时倒也没有产生严重后果,毕竟果府知道自己理亏,吃了憋还能老实一阵子,目前山东军区已经换装的部队正在紧张地训练,华北各个根据地依然是老样子,好在日军断了国内的补给,原定的一些扫荡计划都取消了,总得来说比历史上要好过不少,借此机会,我党展开了广泛的宣传和游击战,不断地主动出击,对小股敌军采取麻雀战、地雷战等战术袭扰,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借此扩大影响,也壮大了队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华北抗日形势已经悄然好转,在这种情况下,中央对于如何答复苏联就有了更多的考虑。   “我看还是要慎重,三个月吧,拖上三个月,等我们在山东完成了既定战役目标,再把我们的旗帜打出来,堂堂正正地向世界宣布。”   “那怎么复电莫斯科?”   “与苏联的关系还是要尽量保持,毕竟大家都在一面红旗下,这样好喽,我们准备一份礼物,让弼时同志在4月下旬送给钢铁同志,至于这一次嘛。”   主席停下脚步,一挥手断然说道:“就这样复电好了,来电已悉知,我们也在通过各种关系寻找答案,请苏联政府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付,一旦得到准确的消息,就会转告他们的,另,请苏联方面代为寻找并妥善安置我党在东北地区的抗日武装,并提供可能的帮助,我党将不甚感激。” 第一百二十七章护侨(完)   “真美呀!”   徐丽英看着一碧如洗的海面赞叹道,经过50多个小时的航程,以“辽宁”号为首的南海战役水面舰艇编队到达了祖国的最南端海域,她主动要求做为随军记者跟随,也得到了上级的批准。   霍振东和张怀秋两名总前委委员担任战役的具体指挥,一人负责海军一人负责陆军,“辽宁”号宽大的指挥室成为他们的联合司令部,这次南下作战,出动了新南海舰队的大部分兵力,包括“辽宁”号航母、2艘052D导弹驱逐舰,2艘054A导弹护卫舰和3艘056等大小舰只17艘,46000吨级的901型远洋综合补给舰“呼伦湖”号、23000吨级的航空母舰舰员训练综合保障舰“徐霞客”号(舷号88)等30多艘后勤补给、运兵船。   “打仗就是烧钱哪。”   张怀秋感叹了一句,霍振东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为了南海的领土安全,值得。”   “你看,南海海盆最底端离咱们的基地足有1500多公里远,这些年国家在几个海礁上吹沙填海,费了多大劲才填出2-3个平方的土地,没有淡水没有植被,一切都要靠后面输送,成本高代价昂贵,可是这个岛多大?2000多个平方,有水有土壤还有丰富的渔场、石油天然气资源,集中力量开发出来,就是我们最坚实的一道大门。”   放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土地就在眼前,张怀秋当然明白意味着什么,没有一个坚实的基地,收复南沙守备南海就只能靠海军和海警的日夜巡逻,根本无法立足,这个机会是老天赐予的,他也同样高兴。   有人不高兴,尤多.马戈诺是一个,普拉托沃是另一个,华夏人强大的海军舰队出现在帕纳里克港外的一刻,他们就明白,事情已经无法阻止了。   码头上,数千名被解救出来的华侨扶老携幼翘首以待,当“辽宁”号巨大的钢铁身躯现身海面时,所有人高声欢呼,尽管其中多数人连汉话都不会说了,但并不妨碍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对他们来说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亲人被杀死,妻女被侮辱惨状经过了48小时依然历历在目,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护照上的印尼国籍已经保护不了他们的安全了,也只有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国家还有一线可能。   于是,刚刚到达的海军官兵享受到了解放者的待遇,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心里的感激,有些老人跪在地上,虔诚地顶礼膜拜,更多的人拉着他们用不知名的语言哭诉自己的遭遇,这一切都被徐丽英带来的摄像机拍下来,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描述,让她在下船伊使就感到了战争的气氛,而随后在岛上的所见所得,又让她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哇!”   在一个还没有完全燃烬的村子里,徐丽英和她的摄影师不约而同地大吐起来,无他,实在是太惨了,整个村子被屠戮一空,老人、妇女、孩童都未能幸免,尸体布满了整个村落,一些女子的惨状更是让素来富有修养的她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畜生!”   随后对幸存者的采访更是让她泪流满面,如果不是同事的提醒,现在是直播,她真想扔了话筒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上一场。   “各位观众,您现在看到的是纳土纳群岛上的现场报道,在两天以前,这里还是一个和平安宁的小山村,现在已经成了人间地狱,据目击者交待,参与暴行的除了荷兰人还有更多的土著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妇女更是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这样的暴行,在岛上无处不在,请原谅我的失态,相信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有同样的感受,战争带给平民的伤害在我们华夏的大地上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在我们谴责暴行的同时,也请想一想,你们的和平来得多不容易,那是无数战士放弃了安逸的生活,流血牺牲换来的,新华社实习记者徐丽英,1939年3月13日于纳土纳群岛为您报道。”   伴随着她声音的是一声声或远或近的炮声,岛上的战斗并没有结束,经过两天的战斗,荷印殖民地第一师被压到了主岛北端一片小小的地区,没有被歼灭的原因很简单,岛上的敌人有一个师,而我们送上来的只有两个海防团和一部分武警战士,没有任何重武器,而敌人甚至拥有坦克!   “这帮畜生,让他们多活两天真是便宜了。”   霍振东看到发回来的报道,一拳擂到桌子上,张怀秋沉着脸说道。   “海防11、12团已经把他们赶到了一起,现在可以用别的手段来解决了。”   “喊话,给他们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不投降,消灭它。”   霍振东一声令下,水面舰艇编队以战斗队形展开,所有的主炮都对准了敌人的方向,舰载机加油挂弹做好出动的准备,作战指挥室里的操作人员忙忙碌碌,将一个个参数发送到指定的位置。   “他们在说什么?”   纳土纳岛南端靠海的一个凹地里,荷印殖民地第一师师长派斯曼少将心情无比烦燥,海军离开时是准备将他一起接回去的,可是夜里收拢部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他无法做到抛下部下独自逃生,结果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华夏人的数量并不多,也没有装备什么重武器,而他缴获了10多辆“卡普兰”重型坦克(以2战前的标准),还有一些TD-2000B 弹炮合一防空武器系统,因此一开始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可是随着华夏人的增援不断到来,他的这些装备要么被击毁,要么干脆叛逃,如今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一万多人的队伍只剩下3000多人,现在是上天无路下海无胆,眼看就支持不下去了。   “将军阁下,华夏人让我们在五分钟内决定是否投降。”   “投降?”   派斯曼咀嚼着这个字眼,一个团长忍不住劝道:“在这种情况下放下武器,并不算羞耻。”   另一个团长有不同意见:“可是我们在岛上杀了很多人,他们一定会报复的,我听说,亚洲人对战俘十分不人道,与其屈辱地被杀,还不如光荣地战死!”   手下争执不下,他也难以决断,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片刻之后,天空中响起“咻”地破空之声,一发130毫米高爆弹准确地落入人群,炸出一个耀眼的火球。   “轰”   不大的营地顿时炸开了锅,士兵们扔下枪四散奔逃,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弹雨,在这个距离上,连精确制导炮弹都不必使用,几门130、100舰炮尽情地吐着火舌,两架歼15战机更是用火箭挂舱和航弹将这个地区炸成一片火海。   “投降,我们投降!”   派斯曼等人绝望地朝天空嚎叫,只可惜已经太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抗联(一)   1939年3月上旬,东北大地树木抽芽春意渐浓,不过在长白山区还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山中深处的一处密林里,新砍伐后的树桩子露出地面,碗口粗的树身搭起一幢幢木屋,只是没有炊烟的痕迹。   被日伪军紧紧追赶的抗联第一路军将营地扎在这一带,是因为他们突然发现,原来紧追不舍的敌人突然消失了。   “告诉战士们,室外不能有明火,白天不能冒烟,鬼子的飞机会发现。”   身材削瘦戴着眼镜的南满省委书记、第一路军政委魏拯民嘱咐下去,然后转身把门关上,屋子里,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扒拉着火盆,里面烧着红红的木炭,都是先经过了烤干再点燃的,以免发出烟雾。   “老杨,你坐下歇着吧,我来弄。”   “没关系,挺得住。”   第一路军总指挥杨靖宇的声音有些沙哑,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魏拯民上前接过火搭子,不由分说地扶他坐下,关心地说道。   “别逞能,地下党的同志去丹东弄药了,你这病得吃西药才行。”   杨靖宇坐在火盆旁,强抑着身体的不适,他得的病是“疟疾”,俗称“打摆子”,一旦发病,身上冷热相交颤抖个不停,十分难受,已经影响到了行军和打仗。   “我的病死不了,部队现在很困难,敌人控制得很严,地下党的同志要冒着生命危险弄药,不值当。”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部队好些战士也得了这个病,都需要治疗。”   魏拯民扒拉着火盆,通红的火苗带来了阵阵暖意,可心头的寒冷却驱之不散,东北地区的抗日从31年就开始了,到如今已经持续了8年,在日本人持续的围剿下,大部分抗日义勇军都或灭或降,党领导的东北抗日联军成为主要力量,77事变后,为了打通与关内的联系,第一路军连续组织了三次西征行动,最近的一次甚至打到了辽河边上,可惜还是功亏一篑,东北是日本人最着力经营的地区,号称“另可失去本土也不能失去满洲”,为此,对于境内抗日武装围剿也日趋严厉,第一路军活动在南满,可谓是敌人的心脏地带,自然成为最主要的打击对象,偏偏在去年6月份,第一路军的主力第一师师长程斌叛变投敌,由于熟知抗联的行动规律,成为威胁最大的一股敌人,为了取悦新主子,他出卖了抗联最大的倚仗,在高山密林里建立的“密营”,第一路军辛苦建立起来的70多个密营全部被敌人破坏,粮食、弹药、被服甚至是医院通通遭到摧毁,给抗联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第一路军失去了后勤补给和安全营地,不得不转移到长白山地区,可这一切要重新建立何等地艰难,鬼子推行的“归村并屯”,把一个个零散的村落里的百姓赶到所谓的“集团部落”里,用高墙岗哨铁丝网圈起来,斩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也让抗联失去群众的支持,成为无水之源。   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抗联进入了最艰难的时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部队人心动摇,叛变投敌层出不穷,程斌曾经是他最信任的部下,可万万没想到,就连他也下山投敌了,杨靖宇气愤地踢了一下火盆,火星子四下飞散。   “程斌这个憋犊子!”   魏拯民默默地收拾好火盆,在他身边坐下。   “老杨,据地下党同志打听到的消息,鬼子马上会展开新的讨伐,力度可能空前,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不能被他们困死在山里。”   “我还是认为,打通与关内党中央的联系,我们才有出路。”   “鬼子力量太强了,以我们目前的实力,不可能。”   两人讨论了片刻,没有得出什么结果,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年青男子走进来,抖抖身上的雪花。   “瀚章?”   “总指挥,政委。”   抗联第二军第二师师长陈瀚章向他们敬了个礼,将一个药瓶递过去。   “这是丹东地下党的同志搞到的金鸡纳霜,数量不多,他们还在努力。”   魏拯民一下子站起身,惊喜地说道:“这么快得手了?太好了。”   陈瀚章点点头:“他们急着上山,是有一个重要情报,党中央派人来了,要不要带上山,需要我们拿个主意。”   “什么?”   杨靖宇一下子站起来,连药瓶子都没拿稳,“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保和平,卫祖国,就是保家乡......”   成光荣的嘴里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与他坐在一块的山东分局副书记黎玉一只手在玻璃钢制成的艇身上打拍子,快艇从入海口驶入江中,发出“突突”的引擎声。   鸭绿江是华朝的界河,因为刚刚解冻,江水中还有些冰冷,不时飘过一些冰渣子,他们的快艇是从停在外海的一艘“072”型登陆舰“六盘山”号(舷号933)上释放出来的,同行的还有一艘053护卫舰和两艘037。   北上舰队在抵达刘公岛之后,便以此为基地四处扫荡,从渤海湾到朝鲜外海的所有港口都被一扫而光,虽然没有登陆,但是敌人所有的船只都无法下海,半个月以来,仅仅是俘虏的敌人各种船只就达到了700多艘,俘虏日军士兵1000多人,船员3200多人,彻底截断了日本本土与海外的交通线。   因此,当与丹东的地下党联系上之后,山东军区马上做出援助东北抗联的决定,派出以黎玉为特派员的小组沿着鸭绿江一路疾进,赶赴抗联第一路军活动的宽甸地区。   2个小时后,快艇到达宽甸境内的一处江边,确认过手电筒发出的联络信号,快艇靠上江岸,成光荣带着2个战士护送黎玉上岸,与对方接上头。   “我是特派员黎玉。”   成光荣看到一群身穿灰布军装,头戴布琼尼式尖角帽,背着各式枪支的战士,为首的军官腰挎匣子枪,圆脸大眼,上前向他们伸出手,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   “欢迎中央来的同志,我是第三师师长金日成。” 第一百二十九章抗联(二)   说是有三个师,其实第一路军两个军加起来一共只有600来号人(程斌叛逃的时候拉走第一军第一师一共115人,这个师是第一路军的头等主力),每个师多的100来人,少的只有几十人,之所以编制开得这么大,是为了扩大影响,黎玉和成光荣等人被人蒙上眼睛带到密林,解开蒙脸布,看到的就是这么点人。   “没办法,山里条件差,你们多担待。”   红薯、玉米面馍馍、高梁米被端上来的时候,成光荣心下不禁恻然,后世谁不知道,杨靖宇牺牲后,敌人剖开他的肚子,里面是一团团没有消化的棉花,连一粒米都没有,离现在只有十个月,抗联的战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了14年!   “战士们太苦了。”   黎玉比成光荣更清楚内情,这是为了招待他们才凑出来的,说不定就是营地里一百多号人几天的口粮,来自海南的几个人哪里吃得下去?   黎玉拿起红薯和馍馍塞到他们手上,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   “都吃吃,同志们做出来的,不吃浪费了。”   几个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还是成光荣发了话:“吃,都吃完,这是同志们的心意。”   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窗外站着几个人影,魏拯民对陈瀚章说道。   “你怎么看?”   “黎玉同志没问题,是我党老干部了,另外几个不好说,看不准。”   “山东分局的来电呢?”   “如果得到山东的同志帮助,能解决我们的大问题,可是鬼子的海军厉害,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山东和东北能建立一条交通线,抗联就不再是孤军奋战,这是一个好机会啊。”   “那这样,我和另外几位同志谈谈,你带黎玉同志去见总指挥。”   魏拯民也是这个意思,把成光荣等人交给陈瀚章,自己带着黎玉来到杨靖宇的居所,后者坐在火盆前一动不动,上前一看,杨靖宇全身都在颤抖,由于极力抑制,脑门上冒出细细的汗珠,魏拯民赶紧上前扶住。   “老杨,药呢?”   “留给......战......士们。”   黎玉捡起地上的一个药瓶,看了一眼杨靖宇的病状,多少猜出大概。   “部队得病的战士多吗?”   魏拯民回答他:“不少,光是这里就有10几号人。”   “看来很严重啊,我想你们最需要的不是弹药,而是伤药,这样吧,在开始谈话之前,我让我们的同志送药上山,先解决了这个病,二位觉得呢?”   黎玉从入党伊使就开始做地下工作,对于抗联的防备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这也是必要的措施,这支部队孤军奋战了八年,一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最近这段时期又经历了大规模的叛乱和投降潮,警惕性自然会很高,他正愁找不切入点,杨、魏二人对于这个提议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又经历了一趟下山上山,一天功夫,成箱的治疗药物被送上了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名随军医生。   “经过检查,16名患者当中有2名达到了恶性红内期,普通的氯喹或是伯氨喹药物已经无效,需要其它的手段。”   魏拯民担心不已:“有办法治吗?”   “放心吧,只是需要你们的配合,按照比例来算,这片营地已经属于成规模感染区,每一个人都需要检测,因为疟原虫是有潜伏期的,现在不发作,不代表以后就没事。”   在医生的建议下,整个营区进行了消毒和隔离,经过细致的检测,结果又发现了30多例带病者,援助从一场轰轰烈烈的防疫治疗开始,挽救了很多因为疾病和伤病差点失去生命的战士,这样的行动也打消了抗联心中的疑虑,通过电台与中央联系之后,他们欣喜地得知,我党已经在山东站住了脚,同时掌握了附近海域的制海权,可以为他们提供直接援助,就这样,消息从第一路军传达到战斗在东满的第二路军和北满的第三路军各部,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从现在开始,他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而将被纳入统一的大战略当中来。   “我看可以把抗联的部队整编放到一起进行,这支部队目前加在一块儿有3000多人,全都是经过了考验、有一定战斗技能的老兵,又熟悉当地地形、风土人情,对于我们将来进军东北是有很大帮助的。”   山东军区集体讨论了这个问题,抗联的人数不多,援助起来压力也不大,只当是海军巡逻的时候顺手捎带罢了,决定了援助方针,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办法了,第一路军的活动区域在长白山区和鸭绿江边,离出海口只有100多公里远,第二、三路军就有些远了,好在他们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离苏联远东地区的国境线十分近,中央正在与苏联交涉,希望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方便,哪怕只是过境。   “先说一路军吧,我们的计划是选择近海的一个岛做为训练基地,正好他们在流行传染病,这样也可以有效地隔离,这个岛在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是长山群岛中最偏远的一个,叫做“獐子岛”,面积有近20平方公里,岛上没有居民,原日军驻军已被我海军消灭,我们计划用小船把人分批接出来,送到岛上去,全军人数一共为687人,包括家属在千人左右,预计使用150吨汽轮4艘,5天之内运送完毕。”   山东军区成立之后,一边练兵一边实战,利用海军的输送,首先发起对渤海和山东、辽东半岛沿海各个岛屿的解放战争,成军以来,一共解放了大小岛屿上百个,消灭日伪军近千人,有效地达到了练兵的目地,也让广大军民对于新装备和新战法有了新的认识,极大地增强了战士们的信心,如今的广大解放区(不再叫根据地)已经初步确立了以共产党为主体的新政权建设,原果府武装和旧政权在军区部队的斗争下不是解散就是逃亡,有重大犯罪恶行份子被公审后处决,汉奸顽固土匪势力在这种打击下土崩瓦解,各村乡镇的百姓纷纷把自家子弟送进队伍,在保持3万主力部队的情况下,扩编了数以十万计的补充团、预备营、县大队、区小队等准军事武装,他们一边生产一边训练,准备迎接更大的战斗。 第一百三十章抗联(三)   3月份上旬的莫斯科,不畏寒冷的战斗民族男女迫不及待地脱掉厚厚的冬衣,尽管肃杀的氛围依然浓厚,不过春意终归已经悄悄到来。   “布柳赫尔的问题搞清楚了吗?”   克里姆林宫的一间会议室里,红色帝国的领袖站在长桌的顶端,嘴里叨着一个玉米烟斗,标志性的大胡子随着他的话语轻轻抖动。   “正在加紧审讯,我们认为他在远东有与日本法西斯勾引,出卖苏联利益的行为。”   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子回答,眼镜片反射出阴冷的光芒。   “嗯。”钢铁同志继续问道:“关于远东,没有新的消息吗?”   坐在长桌前方的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开口说道:“我们与重庆的大使馆和延安都通了电报,据他们回报,两党似乎都没有掌握确切情报,延安的回电表明,他们也在调查,并承诺与我们共享,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我们的情报人员呢?总参谋部?共产国际远东情报局?还有你,内务人民委员会部的海外情报组,难道什么消息都查不到?”   内务人民委员贝利亚和总参谋长沙波什尼科夫一级集团军级指挥员先后回答。   “总参谋部最后一次接到潜伏在东京的“拉姆扎”小组报告是在3天前,报告显示日本本土已经被封锁了,海军联合舰队困于濑户内海的柱岛锚地无法出动,他们甚至不得不采取自杀式的扫雷方法,到现在也没有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通道,为此,日本政府收紧了经济,东京、大坂、横滨、广岛、长崎等大中城市开始实行战时配额制,普通国民一天的口粮不到500克,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明年就会发生饥荒。”   “内务人民委员会部海外情报处得到的消息是美国至少有一艘货船在日本近海沉没,从西海岸出发的客货船都收到警告,推迟出航日期,据此,我们推测日本本土一定被封锁了。”   钢铁同志不耐烦地挥动手臂:“谁干的?”   沙波什尼科夫想到了什么:“库兹涅佐夫二级舰队级指挥员(红海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员)曾经来过一份电报,说是一个自称“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的组织通过电波向他们发出警告,不要靠近日本海日方海岸线一侧,无论是巡逻、训练还是捕鱼,当时我们研究了这份电报,认为是虚假消息,就没有理会,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国家,更没有所谓的华夏海军,重庆政府的那点可怜的舰只早就被日本人消灭了,现在想想,也许是真的,但那怎么可能?”   “华夏人民共和国?”   钢铁同志走了两步,抖抖烟斗里的灰。   “不管存不存在,我们都要搞清楚,发动所有的人,不惜一切代价,马克西姆·马克西莫维奇,日本人还在找你的麻烦吗?”   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答道:“那个矮个子每隔4个小时就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每12个小时来一趟,我快忍不住了,钢铁同志,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向他提出挑战,在拳击台上分个胜负吧,要么我倒下,要么他倒下,总之,只有一个人躺到医院里,我的部门才会消停。”   “哈哈”   钢铁同志发出一阵大笑,莫洛托夫等人也凑趣地笑了起来。   会议结束,钢铁同志把小个子贝利亚留下来嘱咐道。   “延安请求我们帮助他们在满洲的游击队,以此做为交换条件,你觉得呢?”   贝利亚的小眼睛闪了闪:“据我所知,他们的人已经不多了,不如做个人情,他们的存在,可以牵制住日本人的精力,为我们提供关东军的动向,有迹象表示,日本人贼心不死,或许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袭击,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一切还请您仔细考虑,给予我们指示。”   “日本人本土都被封锁了,还有余力发动攻击?”   “日本人的疯狂,不能以常理来判断,他们的军队一向喜欢独走,918事件就是例子。”   “不行,远东必须安定下来,我们的敌人在欧洲,英法两个帝国主义国家牺牲了捷克斯洛伐克,又想牺牲波兰让德国人与我们成为邻居,一场大战已不可避免,这个时候,远东不能有任何问题,你说得对,是要给他们找一些麻烦。”   钢铁同志马上有了决定:“拉夫连季·巴夫洛维奇,这件事你去和施特恩同志商量,苏联可以在远东为他们提供一些便利,但不能让日本人抓到把柄。”   贝利亚心领神会,很快一封电报就从莫斯科发到了远东,摆到了远东军区司令员兼红旗第一集团军司令员格列戈利.米哈伊洛维奇.施特恩军级指挥员的面前。   做为布柳赫尔元帅的后继者,他是在“哈桑湖战斗”(日本人称为“张鼓峰战斗”)后接任的,一到任就面临着停战和善后的事务处理,还有军内的大清洗,去年6月,远东地区的内务部门负责人留希科夫叛逃日本,将这里的一切都泄露给了日本人,因此,整个军区不得不进行大面积的防御调整,忙得他焦头烂额,在这个时候接到莫斯科的来电,要求他改变以往的策略,接应满洲地区的华夏抗日武装,警惕日本法西斯的新动向,又是一桩麻烦事。   哈巴罗夫斯克郊外的一所监狱,曾经是远东地区最大的看守所。   抗联第二路军副总指挥赵尚志走出监狱的大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在肺里打个转,简直连血液都能凝固,要是此时有个大烟泡子,那该多好?   “老戴,老祁,你们说说,老毛子这是转错了哪根筋?好吃好喝地把他们吃穷了!”   跟在他身后的抗联第六军军长戴鸿宾、第十一军军长祁致中相视一笑,后者开口说道。   “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客气点好,老赵你那嘴上的亏还没吃够吗。”   “能把我老赵怎么着啊,再关起来?我还没呆够呢。”   赵尚志满不在乎地回头看了一眼,铁门早就关上了,眼前是一条笔直的公路,公路上的车辆往来如炽,特别是绿色涂装的军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每一辆上不是装满了实枪荷弹的战士,就是拖着粗大的炮管子,让他们无比羡慕,这是一个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也是他们心中的理想,可是自己的祖国呢,还处在侵略和压迫中,离建设和强大相去甚远。   3人是去年年底为了寻找党中央过江与苏联接洽的,结果一到这里就被关押起来,也不审问也不宣判,突然得到了自由,他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该去哪里,甚至连是怎么放出来的都不知道,一切都显得十分诡异,更让他们感到不安的是,紧接着就来了一队蓝帽子(内卫部队的代称),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接待他们是一个光头大汉,一开口就吓了三人一跳。   “我是红旗独立第二集团军司令员伊万.斯捷潘诺维奇.科涅夫军级指挥员,奉命与你们商谈双方合作的事宜。”   赵尚志看了两人一眼,心里俱是一喜。 第一百三十一章危局   吴军港联合舰队司令部里的气氛十分凝重,每个人都抿着嘴唇,目光紧紧盯着自己的桌面。   “为了打捞“浅间”号的残骸,我们动用了5条大马力起重船,可是没想到,其中的两条在作业过程中触雷沉没,航道被完全堵塞了。”   参谋长高桥伊望少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沿海的巡逻部队反映,他们的船只要离开海岸线10公里以上就失去联系,各地的渔民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从2月13日起,没有一条船返回日本,看来,敌人封锁了本岛已经成为事实。”   “ばかやろう!”(就是我们熟知的“八格牙路”)   第2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中将恶狠狠地一拍桌子,吓了所有人一跳。   “丰田君,稍安勿燥。”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摆摆手,丰田副武毫不领情地咆哮道。   “这个时候,还稍安个毛线?堂堂帝国海军被困在小小的内海,从天皇到国民饿着肚子节省下来的军费购置的强大舰队只能一动不动地等着敌人到来,我们这些军人通通应该剖腹谢罪!”   权威被人挑衅,吉田善吾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没等他开口,一个声音从屋外传进来。   “丰田君说得对,所有的海军将领都应该向天皇陛下和国民谢罪。”   一身笔挺元帅制服的伏见宫博恭王当先走进来,所有人赶紧起身肃立,跟在他后面的赫然是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中将、海军省次长山本五十六少将、军令部第一部部长宇垣缠少将等一大批海军将领,日军海军所有的重要人物全部挤进了联合舰队司令部会议室,原本宽大的房间一下子显得满满当当,吉田善吾将位置让给伏见宫博恭王,自己坐到了下首。   “诸位,情况很严重,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奉天皇御旨,海军全体官兵应拿出日清、日露战争时的大无畏勇气,向前所未有之强敌挑战,7000万国民的生命和福祉,大日本帝国自明治维新以来百年之国运,全都拜托给诸位了!”   看着60多岁的皇族老人对自己弯下腰,刚刚坐下的将官们一下子站起来,齐声回答。   “臣等一定不付陛下所望。”   伏见宫博恭王重新招呼他们坐下,他的下首一边是海相米内光政一边是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前者首先开口说道。   “对此危局,联合舰队有何对策?”   吉田善吾向他们介绍了之前的举措,听到连人肉炸弹都无法冲破阻碍,两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吉田善吾等人沉默不语,要是有办法,他们何至于坐在这里,站在米内光政身后的山本五十六突然开口说道。   “在下看了最近的战报,敌人拥有我们不知道的科技,当务之急是要研究出其中的原理,这样的科技只可能来自于西方,我们不妨请盟友帮忙,以他们的科技水平,应该会有办法破解。”   “你是说独国?”   山本五十六点点头:“还有米国、英法等等,他们应该不希望看到,赤露拥有不为人所知的新式武器。”   没有人答话,因为这样一来,等于向西方世界承认了日本人已经束手无策,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日本本岛以东90公里的海面上,“长沙”号导弹驱逐舰以10节的巡航速度驶过,在它左舷侧后方不远处,926型10000吨级潜艇支援舰“刘公岛”号(舷号865)正在为“远征30”(舷号330)号常规动力潜艇进行紧急补给,做为航行最远的一艘潜艇,330艇已经在这一带坚持了半个月,油料、粮食、弹药都几近见底,战士们吃了许久的海鲜大餐,现在闻到鱼腥味就没胃口。   “报告。”   舰长金玮上校头也不回地说道:“说。”   “508舰发来消息,他们截获了一艘日本远洋渔船,船长因为反抗被当场击毙,船员也有一些死伤,我们的人轻伤两个,没有损失。”   “喔,多大的船,从哪跑出来的?”   “目测不到500吨,是从北海道的函馆港驶出的,目的地是鄂霍茨克海域,船上装有大口径渔炮和冷藏舱、加工设备,咱们的人已经控制了全船,请求处置办法。”   “附近几个地点都停不下了?”   “满了,一些船只能漂在附近,我们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回去。”   由于水道被封锁,能跑出来的全都是几百吨的小船,渔船或是巡逻艇,超过一千吨就会触雷,日本人经过摸索找到了这个规律,一些渔船开始出海捕捞,没想到除了水雷,还有军舰在等着他们,当然,由于军舰的雷达范围有限,不可能完全杜绝此类现象,要是在北日本海有个固定的基地就好了,金玮想了想。   “给山东发报,让他们招募有经验的海员、渔民送过来,哪怕是现学现开,这些船都是我们的战利品,算是鬼子付的一点利息吧,放弃了太可惜。”   39年的华夏,找到一个合格的海员很不容易,也只能这么办了,交待完事情,他重新站到舰桥上,手下全都在紧张地工作着,虽然很辛苦,但是心里无比满足,因为这里可是日本的近海啊,华夏海军多少年的梦想。   “发现敌情,距离270公里,航向032,速度不低于30节,船型不明,推测为军舰!”   “战情通报附近海域我方舰只,放出无人机,直升机待命,全舰一级战备!”   金玮沉着地下令,敌人刚刚进入雷达监测范围,这个航向来自于相反的方向,难道是日军海外舰队?   5分钟后,雷达显示,来船并不是一艘,而是5艘! 第一百三十二章这不只是警告   日本以东400公里的海面上,刚刚升任少校的阿利.艾伯特.伯克指挥着“梅格福德 USS Mugford”号驱逐舰(DD-389)以30节的高速一马当先,5公里外稍后一点是它的姊妹舰“克莱文 USS Craven”号(DD-382),也是他之前任职的军舰,后面依次是重巡洋舰“休斯敦USS Houston”号( CA-30)、奥马哈级轻巡洋舰 “底特律 USS Detroit”号(CL-8)和同级的另一艘驱逐舰“布鲁USS Blue”号(DD-387)。   美国第1巡洋舰分队指挥官哈罗德·雷恩斯福德·斯塔克少将带领的这支混编舰队是从夏威夷驶来的,除了这些高速战舰,后面还有一支补给船队,只是速度过慢被甩开了一段距离,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是美国政府收到一个警告,任何靠近日本海岸线的货船都将被拦截,不听劝阻者甚至会被击沉,这还了得!   收到警告后他们本来以为是个恶作剧,没想到真得有货船未曾返航,在国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这些货船的背后,站着诸如洛克菲勒之类的大人物,海军部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行动。   “休斯敦号”重巡洋舰舰长阿尔伯特.卢克斯上校站在舰桥上紧张地举着望远镜张望,这里已经是日本人的领海,在没有任何通知的情况下贸然闯入,或许会有不可预料的后果,日本海军的实力在美国太平洋舰队之上,何况只有区区五艘船,当然他并不相信日本人真敢开火,但这片海域或许不只有日本人。   “阿尔伯特,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将军,海面上除了鸟儿,什么也没有。”   斯塔克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我们的大使馆联系了日本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营救行动,离目标还有多远?”   “你说那个岛?如果方向没有出错,240公里。”   随着警告而来的还有一个坐标,那是日本近海的一个荒岛,据说岛上有数十名幸存者,来自于西雅图出发的“斯堪的那维亚爬行者”号货船,货主有一定的军方背景,又有大量的美国人,这一趟说什么也要跑了,可是事情到了海军部,经过乱七八糟的讨论,原本只是派出一艘非武装船的,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了5艘军舰的小舰队,虽然不包括强大的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但也足以说明,并不是简单的营救行动,其中浓浓的示威感,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自从进入20世纪以来,敢于挑衅美利坚合众国的后果,一战时的德国人就是个例子。   在离目标坐标还有240公里时,斯塔克下令加快速度,全舰队平均航速提升到了30节(55.6公里/小时),所有的水兵全部就位,9门203毫米主炮卸下炮衣严阵以待,这些强大的武备是美国工业的结晶,给了他无比的信心。   “将军,您应该来听听。”   一战过后,无线电通讯成为军舰的标配,他的参谋长小威利斯·奥古斯塔斯·李(Willis Augustus Lee, Jr.)上校喊道,斯塔克来到通讯室,里面充斥着电波的怪异“嗤嗤”声,让他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   “什么情况?”   “一个入侵者,侵入了我们的频道,我想您应该听听。”   斯塔克接过硕大的耳机贴到右耳上,里面是一种发音十分怪异的英文,不过大致还是听得懂的。   “This is the naval garrison area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Your ship has entered the battle area. Please slow down and stop immediately. Please slow down and stop immediately......”   这里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警备区,你舰已经进入作战海域,请马上减速停船,请马上减速停船   耳机里一遍又一遍地传出这个声音,斯塔克听了两遍不得要领,看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   “威利斯,世界上有这个国家吗?”   李摇摇头,思索着说道:“我在亚洲舰队服役过三年(1910-1913年),到过上海、广州,那时候,有一个叫做“华夏民国”的国家,他们一直在打仗,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政府,更不必说海军了,我好奇的是,他们是怎么进入我们的军用频道的?”   斯塔克通过军舰内部的通话器(一种弯曲的铜管子)向舰桥顶部的观察哨喊话,结果依然是毫无发现,那就说明对方处于目视范围之外,这怎么可能?   “难道我们碰上了一个幽灵?”   很快,军舰上空响了一个尖利的啸声,舰长阿尔伯特.卢克斯睁大眼睛,看着一个黑影急速袭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会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轰”   “左舷,近失弹!”   一道水柱在左舷附近升起,万吨级的钢铁之躯猛然震了一下,伴随着几个水兵的惊呼之声。   “我们遇袭了,拉警报,就战斗岗位!”   舰桥里的所有人手忙脚乱地将救生衣往身上套,阿尔伯特.卢克斯刚把一个钢盔扣到脑袋上,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下。   “敌人在哪里?”   斯塔克急切地问道,他摇摇头,无论是观察哨还是他的望远镜里都没有任何发现,弹道轨迹显示,攻击至少发生在50公里以外,这是战列舰的主炮才有可能达到的射程!   可问题是,第一发就是近失弹,对于一艘30节高速行驶的军舰来说,运气得有多逆天?   “将军,他们又发来消息。”   斯塔克赶紧跑进通讯室,从参谋长手里一把抢过耳机,依然是那个怪异的声音。   “这是最后的警告,如果再不听从,我方将采取断然措施,重复,这是最后的警告!”   “Fuck!”   斯塔克重重地将耳机扔在桌子上,发出“砰”得一声响。 第一百三十三章剑拔弩张   “解除发射状态。”   斯塔克并不知道,离他的军舰不到10公里的海面,“远征30”号(舷号330)常规动力潜艇正通过潜望镜悄悄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老美怂了?”   航海长单兴昌少校有些无趣地说道,曾一念给了他一个二货的眼神。   “你想提前和美国人干仗?”   “怕个俅?”   “不怕?”   “就他们这些老旧军舰,来一个沉一个,哪个是咱们对手?”   曾一念推开他自己贴到目镜上,嘴里继续说道:“美国人在二战期间光是驱逐舰就造了500多条,比咱们的鱼雷还多,一旦让他们提前进入战备状态,你拿什么拼?”   观察了一下,他下令解除鱼雷管发射状态,如果美国人真不听执意前进,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发射,真险哪。   转头一看单兴昌还有些不服气,打了一下他的帽子:“华美这个时候开战,小胡子会开心得睡不着觉,你是个德棍?”   “我呸,你才德棍,你们全家都是。”   指挥舱里响起了轻松的笑声,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许多,他命令通讯长将观察的情况上报指挥部,同时密切观察远处的敌情,以免出现什么反复。   55公里外的“长沙”号导弹驱逐舰上,金玮上校面无表情地看着雷达显控屏上的5个红点,在海况还算不错的情况下,经过解算发射的一枚130毫米制导炮弹阴差阳错地变成了近失弹,倒是错有错着,敌人明显减低了航速,虽然并没有完全停下来。   “敌舰速度多少?”   “7节,还在减少。”   7节,以这个速度,55公里得跑几个小时才能进入目视范围,已经足够了。   “告诉他们,我军将派出联络快艇,请他们不要采取敌对措施。”   消息很快有了反应,美方同意我军的联络人员靠近,双方在相距50公里的海上遥相对峙,与此同时,附近的两艘056A正全速赶来,以免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1个小时后,处于最外围的“梅格福德”号驱逐舰舰长阿利.艾伯特.伯克少校看到了一艘高速驶来的快艇,艇首插着一面前所未见的旗子,红色的底纹,下面是蓝白相间的横条,红色的旗面上除了一颗金色的五角星,还有两个符号(八一)。   “发信号,让他们停下来。”   一名水兵在舰桥上向来艇打出国际通用的信号旗,果然,来艇缓缓减速靠在“梅格福德”号舷侧,通过绳梯爬上军舰,美国水兵好奇地打量这些华夏人,白色制服,大檐帽,人也是高大挺拔,精神奕奕。   “我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军官叶辰少尉,奉命前来与你部接洽。”   阿利.伯克惊诧于对方流利的英文,抬手还了一礼:“我是“梅格福德”号舰长阿利.艾伯特.伯克少校,少尉,你们不是日本人?”   “我说过了,我们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日本人是我们的敌人。”   “简直难以置信,说说你的来意。”   “我们想知道贵部的来意,据我所知,这里既不是美国领海,也不是你们的势力范围。”   阿利.伯克一愣,敢在自己的军舰上对美国人质问的华夏人?虽然对方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并没有多少尊重,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少尉,根据《国际海洋法通则》,世界上任何一片海域,美国海军都有权进入。”   没想到年青的华夏海军少尉说了一句让他无比惊诧的话。   “如果存在这个法律,它应该修改了。”   就在双方对峙展开谈判的同时,15000公里外的美国东海岸,从切萨皮克湾到关塔那摩湾一带海域被戒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演习正在进行中,类似的演习始于1923年,由于航空母舰这一新舰种的诞生,海军战术将会发生新的变化,为此,美国海军从这一年开始,差不多每一年都要举行一次。   1939年2月底,“舰队问题XX”号(第20号)演习由罗斯福总统亲自督战,动用了134艘舰艇、600架飞机和52000名官兵,包括15艘战列舰、5艘航空战舰等在内的强大阵容,以双列纵队从他的座舰“亚利桑那”号面前驶过,海军飞机排出密集的编队,一队又一队飞过上空,仿佛永远没有止境一般。   当一身海军制服、坐着轮椅出现在舰桥上时,所有的水兵都向他敬礼,罗斯福也频频挥手致意,为他推着轮椅的是美国舰队总司令克劳德.布洛克海军上将,早在1913年罗斯福担任助理海军部长时,两人就结下了友谊。   “总统先生,您在担心什么?”   “克劳德,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理想吗?”   “当然,建设一支“强大而有作战能力的海军”,您觉得现在不够强大?海军假日结束了,我们可以开足马力,4艘南达科它级的建造方案已经批准,后续的新舰(指依阿华级)也通过了预算委员会的审查,按照计划,到42年我们就能得到它。”   “如果有人告诉你,在他们下水之前就已经过时了,你相信吗?”   “这......不可能。”   布洛克第一时间想到了“无畏”舰,那是一艘革命性的海军军舰,在他滑下船台的一刻,世界上所有的主力舰全部过时,由此产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船竞赛,才过去多少年?   “别担心,克劳德,我只是说说而已。”   罗斯福拍拍他的手,在他脸上,布洛克没有看到说说而已,而是一种深深的忧虑。   “总统阁下。”   “亚利桑那”号舰长艾萨克·坎贝尔·基德(Capt. Isaac Campbell Kidd)海军上校拿着一份电报走过来。   “华府急电。”   罗斯福打开电报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哈里.霍普金斯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罗斯福的选择   “My God!那是“亚利桑那”号。”   对于二战后的美国海军来说,这艘船已经成了一个信念,每年毕业的海军学员有一个固定的仪式,就是在他的躯壳建成的博物馆前宣誓,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托莱多”号(舷号SSN769)艇长雷坎普(Reckamp)上校和航海长戴维斯(Davis)中校都经历过这一过程。   脱离“辽宁”号编队之后,他们发现联系不上任何一个基地,回到关岛又发现那里只是一个荒岛,什么设施都没有,艇上的人心一下子就慌了,为了进一步求证,他们横渡太平洋,先后经过夏威夷、美国西海岸等地,终于证实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   绝望中,一些艇员选择了自杀,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有10多人回归了上帝的怀抱,一些有野心的人更是试图夺取控制权,就连艇长雷坎普也有一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的感觉,眼看哗变在即,在戴维斯的不断劝说下,他终于决定振作起来,用严厉的手段镇压不稳定份子,然后计划回到东海岸,投奔党国的怀抱,就这样,又是一路航行,终于在3月份抵达加勒比海,正好碰上了这次大演习。   以他们的科技水平,面对雷达都不曾装备的旧式军舰自然是来去自如,于是,他们成为这次演习的近距离旁观者,当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两人都有些激动,可激动归激动,怎么与这些前辈取得联系,就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虽然核潜艇不愁燃料,可并不是不需要补给的,演习结束后,各舰分别归建,他们也跟着潜入东海岸弗吉尼亚州的诺福克海军基地,派出人手上岸联络,消息很快传到了华府。   “哈里,真是难以置信。”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罗斯福听完霍普金斯的讲述,又看了他带来的彩色照片,仰头看了一眼天花板。   “谁说不是呢?”   霍普金斯有些疲惫地回答:“我带来了一个同行者,卡尔.托马斯海军少将,也许你可以听听他的故事,保证很精彩。”   “我不记得海军晋升过一位名叫卡尔.托马斯的将军。”   “那是因为,晋升他的是美国第45任总统。”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辅垫,罗斯福肯定会惊讶,现在只不过歪歪嘴,在谜底揭开之前,他还有更多的疑问。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美国将往何处去?”   “我想他的真实性已经无庸质疑,富兰克林,你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现在有机会成为唯一的一个。”   罗斯福低下头,看着没有知觉的双腿:“比起伟大,我更在乎面临的挑战。”   “是啊,那意味着我们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比如说,日本人不来偷袭珍珠港了,我们怎么说服国会山的那些孤立派议员?”   “华夏人真能在没有美国援助的条件下打赢日本人?”   “一个月了,日本那支令我们担心的强大的联合舰队在海军情报部还有消息吗?”   霍普金斯反问,罗斯福被他一提醒,赫然发现还真是,双方在对方的军港肯定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日本联合舰队做为西太平洋的主要对手当然是重点关注对象,每天都有来自领事馆或是某个不知名电波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日本人似乎老实了许多,连个出海训练都没有,这是极不寻常的。   事出反常即为妖   他想起了一个不久之前远方的警告:“这么说,一切都发生了?”   “我亲眼看到他们派出了一支舰队,规模并不大,然而战斗力惊人,来自80年后的科技,让我怎么说呢,你和卡尔.托马斯谈过之后就会明白的,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有一艘强大的航空母舰正在驶向美国本土,请马上下令各地的海军注意不要引起什么误会,路线稍后他会亲自告诉你,不,是两艘。”   “多强大?”   “十万吨。”   罗斯福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他对海军有着相当的认识,十万吨级的巨轮,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呢!   1939年的白宫,外表看着与80年后没多大区别,就连大门外举着牌子示威的人群,严阵以待的警察也那么地眼熟。   “我们要工作,我们要面包!”   “救救孩子,远离战争。”   ......   这些标语让他几乎忘了,美国国内现在还处于“大萧条”的尾巴,孤立主义情绪主宰着整个社会,就连大资本家和军火商也更希望置身事外,好两头卖东西,卡尔.托马斯在安全人员的带领下穿过人群,经过简单的搜身检查走入全球最强大国家的权力中心,走进他熟悉的那间办公室,见到了曾经在书本和电视上才能看到的那个人。   “总统先生,美国海军第5航母攻击大队指挥官(CSG 5)卡尔·托马斯少将向您致意!”   罗斯福深深地看着这个白人男子,微笑着说道:“对不起,请恕我不能起身迎接,将军。”   卡尔.托马斯放下右手,毫不在意地回答:“您不必站起来,已经是伟人了。”   “你的恭维让我无地自容,我更希望我们的国家配得上伟大这个词。”   “毫无疑问。”   卡尔.托马斯只带了一部随身军用笔记本电脑,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忆苦思甜情节了,在他的介绍下,罗斯福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未来80年的美国历史,看完之后,他揉了揉脑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真得能做到,现在有个问题,历史已经改变了,而我们面临更大的挑战,在你进来之前,海军部刚刚收到一个消息,华夏人在日本近海拦截了我们的营救船队,他们开火了,海军上下都要求积极应对,我想想听听你的意见。”   卡尔.托马斯看完电报,略略思索了一下。   “我们还没准备好,总统先生。”   “可是,我们在与一个还没有诞生的国家交涉,这让我很为难。”   “我只想说,在目前的情况下,两国交恶,美国会失去未来,而欧洲很有可能落入法西斯德国的手中,我希望您能考虑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抢时间,尽最大的力量还原我们未来的科技,恕我直言,现在华夏人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前头,如果不是他们面临着日本人的侵略,这一进程将会大大缩短,我的建议是,保持接触,提高警惕,等待时机,他们的工业能力是最大的短板,双方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过早地打破很不理智。”   “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建议,让我好好想想。”   托马斯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站起身与他握手告别,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什么?潜艇?”   罗斯福握住听筒,对他说道:“诺福克海军基地来了一个白人自称是“托莱多”号的航海长,说他们掌握着一艘来自未来的潜艇......”   ““托莱多”号!我明白了,天哪,我明白为什么华夏人要提出谈判了。”   卡尔.托马斯激动地语无伦次:“总统先生,请一定要妥善对待他们,我请求亲自过去,太好了,我们还有核潜艇。”   罗斯福没有因为他打断了自己的话而生气,不管发生了什么,无疑是个好消息,他马上安排飞机将卡尔.托马斯送过去,自己在办公室里再一次观看电脑上的影像资料,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浑然不觉一个女子的身影悄然走到他身后。   “富兰克林,他们说你没有吃晚饭。”   “露西。”   罗斯福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出人意料地说道:“帮我个忙,找到埃莉诺,告诉她,我今晚想和孩子们一块儿吃晚饭,不管多晚都行。”   他的情人露西·莫赛尔愣了片刻,轻声答道。   “如您所愿,总统先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四不像   ““里根”号离开了。”   消息传来,赵宏伟等军方将领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眼下北边在进行“锁琏”行动,南边又发动了南海战役,美国人的航母就像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让人片刻不得安宁,现在终于走了,可不得轻松一点点嘛。   对此,于铮有着不同的见解:“那说明美国人马上就要开始科技追赶,我们的压力不是变小,而是更大了。”   总理听说了这件事,倒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多少年了,都是我们一直在追赶西方,现在能让西方人紧张,天大的好事啊。”   海马集团董事长马永强做为陪同人员,得知总理要来视察,早早地就等在了公司,做为海马工业园区的核心企业,根据省委制订的工业计划,公司将全面转型为飞机制造企业,得到包括部队在内的重点扶持,他的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说话不知不觉带着强烈的自信。   “总理说得对,我们海南虽然一穷二白,工业基础薄弱,但好歹有点底子,美国人纵然有雄厚的工业基础,但是要从零开始,不一定能追得上我们,公司集中了所有的技术人员,大家的干劲十足,争着加班加点,力争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   省工业与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也笑着说道:“你老马的话,我可是当真了,到时候完不成任务?”   “完不成任务,徐厅你把我这两百斤拿去,想怎么炖怎么炖。”   马永强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夸下海口,总理微微一笑补上一刀。   “嗯,我做证。”   众人皆是大笑,他们在马永强的带领下步入园区,第一站来到了发动机生产基地。   精铸车间的外面挂着横幅,广播里放着催人奋进的歌曲,工人们步履矫健,人人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为了不影响工作,总理特意嘱咐他们不要声张,然而看到他,工人们还是激动万分,好在他们也知道分寸,没有围上来,只是派出代表,为总理讲解。   “这一项目始建于2005年5月份,12月份完成主体厂房建设,2006年3月份正式投入使用。整体厂房面积25000平方面,其缸体、缸盖、曲轴、装配热试4条生产线均引进德国HELLER、法国COMAU、德国JUNKER等世界一流公司的生产设备。这些生产线均为柔性生产线,除生产1.8L发动机外,还可生产1.6L和2.0L两种型号的发动机,总投资12.5亿元人民币、年产发动机15万台,2012年随着经济的发展,二期工程正式立项上马,总投资超过了20亿人民币,二期工程落成后,产量翻了1.5倍,达到37.5万台,公司的整车产能也突破了30万辆,不过因为销量上不去,一直徘徊在20万辆以下,接到省委的指示后,我们一方面加大技术投入,与军方合作试制涡桨5航空发动机,另一方面,利用这段空窗期,在原有SUV车型的基础上研制出一款军用多用途四驱全地形越野车,采用成熟的1.8L汽油4缸发动机,具有低成本、维修简单、适应性强的特点,样车已经搞出来了,正在试验场完成各项测试,如果一切顺利,下个月就可以量产。”   总理兴致勃勃地观看了他们的测试,那是一个四不像的奇怪玩艺,四个大轮子突出于车身,几根钢梁托起用钢板和铝合金搭起来的车身,前后四个座位,后面有个不大的车厢,测试人员开着车子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飞速行驶,不管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山坡、水塘都是一冲而过,就算陷进了泥坑,“突突”地咆哮过后也能爬出来,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全地形”车啊。   “这个车子难学吗?”   “简单,会开卡丁车就能行。”   徐养浩向他解释了什么叫“卡丁车”,又让马永强现场调来一辆,用废旧轮胎搭出一个环形跑道,总理按他们的说明上去试了试,果真一学就会,呼拉呼拉跑了几圈,一下来就兴奋地说道。   “这个好,这个好,我们的国土没有几条像样的公路,大多数都像你们这个测试场一样,有了它,即使没有路也能开得走,是个好东西呀。”   马永强得到了总理的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总理,你看,他可以装人,拉货,2吨以下的火炮都能拖得动,经过我们的优化,油耗很低,我们准备定型以后采用模块化的方案,发展出一个系列,突击车、通勤车、小型火力平台......”   总理满意地拍拍车身:“是不是装个耙犁,还能耕地啊。”   马永强一愣,拍拍脑袋:“没问题,我让他们设计一个挂件,保证比牛好使。”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总理在这里呆了一天,从发动机制造厂到整车生产车间细细地看过去,各个配套厂,先进的全自动装配线,焊接机器人,计算机管理系统,五轴数控加工中心,全自动喷漆车间,每一样都让人眼花缭乱,平均十分钟就有一辆整车下线,厂区环境整洁明亮,与他印象中的国内工厂完全不同,工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简直像天堂一样。   “要是以后国内也能有这样的工厂就好了。”   徐养浩充满信心地说道:“一定会的,这间工厂,放在2019年只是普通水平,远远谈不上高精尖。”   “没关系,现在先进就好了嘛。”   总理安慰他,在参观的过程中,总理的目光并不完全盯在先进的生产过程中,对于工人的工资、生活、儿女、教育都了解得很仔细,徐养浩感觉到,老一辈革命家的工作细致扎实,对于自己不懂的更是不耻下问,短短这些天,他一个陪客都累得不行了,总理依然每天精神奕奕,无论是在普通群众的家里,还是工厂企业,都要把每个问题搞清楚,和人谈话思路清晰,往往直指问题的要害,但并不咄咄逼人,往往令人有如暮春风的感觉,无论赞不赞同,绝不会让人有难堪的情况出现,展现出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   徐养浩不知道的是,总理结束考察后回到居处,还要工作到深夜,或是写下工作笔记,或是起草给中央的电文,一天睡不足5个小时。 第一百三十六章起步   “中央。”   电报很长,主席看得也很仔细,这是共产党人对于海南的第一眼印象,比起影像资料,他更看重实地考察所得。   “......自3月3日抵琼,半月有余,先后参观考察了海口、澄迈、定安等市县,工农商教育科研匆匆走马观花,深为我国未来之发展所鼓舞,窥一斑而知全豹,未来之华夏,当成共产主义之典范无疑了。”   主席读到这里,喃喃自语:“共产主义,当真已经实现了么?”   送来电报的叶子龙也好,他的警卫员们也好都没有说话,主席在院子里走了两步,停在翟作军的面前。   “小翟呀,你觉得共产主义应该是什么样子啊?”   主席喜欢与他们聊天,也会问一些问题,比如生活、家乡之类的,但突然问到这么大的事情,翟作军有些惶恐。   “俺么想过,上课的时候,教员告诉俺们,共产主义就是人人有书读,有田种,不受地主老财剥削,俺想娘会张罗一房媳妇,生几个娃,村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不再受穷吧。”   叶子龙等人都捂着嘴轻笑,主席却没有笑。   “笑什么,小翟说得好啊,老百姓要求过好日子不受穷,这就是朴素的共产主义思想,我们出来闹革命为什么?不就是看到了这个社会的黑暗,穷人过不下去吗?如果在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的人民还不如旧社会过得好,那他们凭什么拥护我们?”   主席一手叉腰,拿烟的手一挥:“现阶段我们的任务是打败日本侵略者,接下来,我们还要打败更多的敌人,让所有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实现共产主义呀。”   叶子龙、翟作军等人一齐拍手,院子外头也响起了鼓掌声。   “主席又考虑到我们前头去喽。”   洛甫、王稼祥、陈云三人走进来,主席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们都来了啊,干脆这样好喽,去把朱老总也请来,我们共同研究一下,对了,还有吴明远同志,一并请来。”   吴明远赶到主席居处时,其他人已经看完了电报,正在热闹地讨论,主席朝他招招手。   “我们的吴省长来喽,请他为我们讲解一下吧。”   说罢,带头鼓起掌来,吴明远完全没有准备,不过能坐到省部级这个位子,应变能力还是有的,稍稍了解了一下情况,他斟酌着开口。   “说来惭愧,倒退80年来看,我们是取得了一些成就,然而就在穿越的那一年,中央提出的口号是“到2025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迈入更高级别,距离理想中的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差距啊。”   主席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党始终处于一个相对孤立的情况下,这个成就殊为不易啊,相信在有更加良好的外部环境,我们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主席说得对,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   吴明远受到鼓励,思路更加活跃:“我是负责经济工作的,在这方面有一些心得,在延安的这些天,也走了一些地方,发现我们的百姓识字率很低,边区政府已经采取了不少措施,夜校、扫盲班等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但还是有大量儿童失学,而在边区以外,情况只会更加严重,目前我们面临的是一个绝大多数文盲组成的小农业国家,要发展经济,做到向全面工业化的转型,需要大量的产业工人,为了养活这些产业工人,我们又必须产出更多的粮食,要求我们在有限的土地上大规模增产,还不能占用过多的人手,这就必须达到几个条件,水利、化肥、种子、农药和机械化,反过来,又要求农民掌握科学的种田技术,而不是靠天吃饭,这个过程是艰苦而漫长地,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需要农民付出更多的牺牲,后世,我们把它称为“工农业剪刀差”,意思是在工业化的进程中,要用农业来反哺,历史上,为了加速这一进程,英法等西方国家采取了血腥的“羊吃人”运动,圈占土地把农民赶进工厂,来获得足够的产业工人,我们不能这么干,那就要扩大教育基础,从根子上培养有知识的工人和技术人员,让教育扎根到每一个乡村,这是一个需要极大付出的过程,历史上,正是我党取得政权后用强有力的手段经过多年的不懈努力,才为国家打下了良好基础,可以说,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这些努力,后世有个词叫做“人口红利”,可是如果没有知识,人口会成为福利吗?只能成为负担。”   主席静静地听着,连手上的烟烧完也浑然不觉,直到烟头烧尽灼到了手指。   “吴明远同志讲得很深刻啊,任何成就都不是凭空得来的,需要付出巨大的牺牲和努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也许看不到实现共产主义的那一天,但是做个前人是我们的责任哪,明远同志的意见,中央应该加强边区、各个根据地教育工作,把事情办在前面,为我们的革命培养接班人,这是很重要的,也是拖不得的,你们的意见呢?”   王稼祥开口说道:“这是必要的,不能等到取得政权再来寻找人才。”   洛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看了海南同志送来的教材,图文并茂很精美,不过字体和我们现有的不一样,是一种简化汉字,如果用于基础教育,是不是要推广呢?”   “这是个问题,但是我也看了,这是为了便于学习,少写几划一天就能多学几个字,时间很宝贵啊,就按这个方案推广吧,从中央文件开始,敌人截获了看不懂,不也是保密嘛。”   老总也赞同:“我们的红军从建军开始就在部队普及识字,一边打仗一边学文化,让战士们养成识字认字的习惯,将来才能更快地掌握新武器新战法,老乡把子弟送到部队上,将来回了家,不能还是个文盲,相反,这样的人回去了,往往成为一个村、镇、乡的带头人,也是一个培养干部的好办法啊。”   “那就这样决定,做为文件发到各地,各个根据地根据情况,选派当地有文化的知识青年把农民、妇女和儿童组织起来学习,争取掌握三百到一千个常用字,能看懂文件能写书信,进一步学习算术,达到初小水平。”   这个决议没什么争议,接下来,主席才说到了重点。   “目前召开七大条件还不成熟,六届六中全会又是刚刚结束,政治局委员分散在各地,一时间不容易召集齐,但有个问题必须要考虑了,那就是增补海南的同志进政治局和中央军委。” 第一百三十七章主权不容谈判   南海战役总前委的成立,相当于中央在形式上确立了对海南的领导关系,主席对此是有考虑的,哪怕海南表现出了明确的归队意愿,中央并没有急于派遣人员进入海南的领导层,就连总理也只有一个代表团团长的名义,与吴明远对等。   这样的做法,在于铮看来,就是一种十分成熟的政治态度,哪怕不考虑老一辈革命家在后世华夏人民心目中的影响力,仅凭目前双方的接触和交流,已经足以让他们感受到了延安的诚意。   那就是尊重现状。   说实话,在海南领导班子里,并非没有担心,例如历史上共产国际对于华夏的远程遥控和瞎指挥之类的恶果,好在经过了长征的锻炼,我党特别是主席对于此类作法有着深刻警惕,再加之党内已经开始清除以王某为代表的留苏派错误思想的流毒,(具体表现为去年底的六届六中全会上撤销抗战初期设立的中共中央长江局,彻底改变了“一切以统一战线为主”的右倾投降主义路线,重新确立对果府既团结又要警惕和斗争的基本方针。)因此,海南的突然出现,就成为这一政策的受益者。   “总理。”   于铮走进为总理准备的办公室,赫然发现对方靠在椅背上休息,他将负责总理起居的省委办公厅主任张建亚叫出来。   “又是一夜没睡?”   张建亚无奈地点点头:“书记,总理的工作热忱,我们事先做了充分估计,但这些天下来,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我要向您检讨。”   “我要的不是检讨,是办法,照这么下去,等不到76年,我们就要失去总理了。”   “书记。”张建亚忙不迭地叫苦:“厅里的同志想了很多办法,男的女的轮番上阵,最后你猜怎么着,被总理给说服了,他对咱们一切都感兴趣,学习能力又强,现在已经能独立操作电脑了,省数据中心服务器上的资料库,是总理最喜欢去的地方,这不又是一夜。”   “这样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保证最基本的睡眠时间。”   “这......”   “这什么这,这是政治任务,你张建亚能不能干?”   于铮有些着急,拿出行政命令来了,张建亚一脸地为难,他要有办法早用上了,没想好怎么回答,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响起总理那标志性的天津口音。   “于书记,不要为难张同志,是我让他们不要讲出去的。”   总理披了件单衣走出来,于铮严肃地说道:“总理,我要给你提个意见。”   “不要说了,在这里呀,你就是想让我休息,我也是睡不着的,既然这样,何必勉强,等到实在挨不住了,身体会做出反应嘛。”   他指指于铮手里的东西:“中央的指示?”   “不是,这是从纳土纳岛传回来的视频信息,荷兰人跑得很快,我们已经解放了整个纳土纳群岛,抓获荷兰殖民者2000多人,打死打伤5000多,击沉战舰多艘。”   “喔,我看看。”   总理接过一个平板,熟练地在上面点了点,他知道这块平板是联在战区数据链上的,保密等级相当高,可以实时获得几千公里外的战场景像。   3月11号开始的南海战役第一阶段就是解放纳土纳群岛,保护岛上的华夏侨民,在当地获得一个稳固的立足点,战役进行了一周,基本上达成目标。   除纳土纳主岛和周边岛礁外,印国位于九段以内的石油钻井平台近百座也被全数拿下,当然这种做法引起了印尼幸存者的不满,不过我方给出的理由也很充份,印尼还未建国,因此不具备做为一个主权实体与之谈判的资格。   “总理,中央指示我们,在当前有利的条件下,尽快解决南海问题,避免长期化和复杂化,我就是来和您商量,拿出一个办法,好报请中央批准。”   总理何等样人,一听就知道他的言外之意。   “你是想说安南吧,阮爱国同志回来没有?”   “他和洪水、范文同等安南同志去了南威岛,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嗯,那我们商量一下,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相关资料,安南的问题呀,是要尽快解决了。”   总理顿了一下说道:“原则就是主权不容谈判。”   南海问题在纳土纳战役之后已经解决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被安南占据的那些岛礁,以及200多座钻井平台。   安南人占据的长沙岛(南威岛),在所谓的长沙县政府公署会议室,一场特殊的会议也在进行。   会议的双方一边是安南海军第4区146旅副旅长兼长沙县主席阮曰顺上校、162旅旅长陈英治上校和“巴地.头顿”号潜艇艇长黎德清中校三巨头,另一边,则是刚从莫斯科转道华夏回国的安南共产党总书记阮爱国、参加过长征的安南共产党员洪水和老资格的安南党员范文同。   会议的气氛不仅不友好,还充满了火药味。   “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洪水拍着桌子大吼,言辞异常犀利:“华夏与安南同一面旗帜,同一个敌人,两党一向友好互助,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兄弟,你们怎么能背信弃义,对援助过我们的兄弟下手?充当帝国主义的帮凶呢?”   三人面面相觑,阮曰顺看了一眼坐在当中的“胡伯伯”,面色尴尬地说道。   “这些都是有政治和历史原因的,当年华夏和美帝走得很近,而美帝与我们仇深似海,中央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得到了国内民众支持的。”   阮爱国摆摆手:“好了,大家都是同志,不要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争吵。”   洪水气乎乎地坐下,范文同打了个圆场。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华夏党的帮助,他们现在拥有超过这个世界的科技和武装,极有可能在未来占据优势,对于我们安南的独立建国是有很大好处的。”   阮曰顺做为地方长官,角色转换很快,另外两名海军指挥官就没那么自如了。   陈英治不阴不阳地说道:“华夏人如果提出领土要求,我们怎么办?”   洪水横了他一眼:“我们有道理吗?”   “要什么道理,谁能证明,这些岛屿就是华夏人的?”   “那就是不讲理了?要是华夏党也对我们不讲理呢?你们手里的军舰能打得过吗?”   三人沉默了,黎德清不服气:“我们占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动过手。”   “那是以前。”   范文同毫不客气地指出:“现在不一样了,没有人会在有实力的时候主动退缩,犹其涉及到领土和主权,延安的毛就更加不可能。”   “大不了,我们去投奔他国。”   “哪个国家?法国、英国还是美国?”   “俄......”   黎德清刚想说出“俄罗斯”,马上反应过来:“莫斯科对我们应该会感兴趣。”   “幼稚。”范文同点破他的幻想:“苏联现在处在帝国主义的包围当中,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把手伸到东南亚来?再说了,他们海军力量,就连日本人都不如,怎么可能是华夏的对手,你不会以为,现在的共产国际,还对延安有什么约束力吧?”   三人不说话了,只看着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胡伯伯”。   “我去海南,与恩来同志谈一谈,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几个小岛的归属,而是我们安南的解放事业,如果我们能比历史上早二十年完全独立,你们想想,会有多大的好处?”   阮爱国很清楚,华夏党邀请他们现场观摩纳土纳战役,已经表明了不惜武力维护领土完整的决心,延安的领导人和他一样,首先是个民族主义者,绝不可能在主权和领土问题上让步,但这并不表明,双方没有合作的余地。   不谈情谊,那就谈政治呗。 第一百三十八章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第二天,阮爱国带着洪水、范文同加上一个阮曰顺组成安南党的代表团,乘坐一艘海巡船来到海口,受到了总理的亲自迎接。   “阮爱国同志,我建议你去我们的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为了我们的革命事业,这是很有必要的啊。”   总理热情地握着他的手,阮爱国十分感动,于铮脸上的微笑恰到好处,心里对总理的佩服又多了一层,无论面对怎么样的谈判对象,总理都可以做到春风化雨,难怪能以我党重要领导的身份,在果府的统治中心周旋自如,最后还可以全身而退,这样的人选,舍总理其谁?   更让他钦佩的是,总理并不是虚客气,而是认认真真地安排安南的几位同志进医院检查,并且全程陪同,于铮注意到,安南人不论是心向我党的洪水同志,还是把戒备之心挂在脸上的阮曰顺都甘之如怡,他们还没有进入谈判室,就已经输掉了。   “恩来同志,我们这次来,是想谈一谈南海问题的。”   阮爱国意识到处于被动的时候,已经晚了,总理和谒地将他扶靠在病床上。   “爱国同志啊,我们党是愿意与兄弟党结为友好的,现在华夏还处在日本法西斯的侵略和果府资本主义独裁的双重压迫下,情况并不比安南好多少,那在当前,我们是不是应该携起手来,共同对敌呢?”   阮爱国是个老资格革命者了,又曾经在华夏工作和战斗过很久,对于华夏式的说话艺术有着深刻理解,这段话看似情深义长,实则绵里藏针,看来,对于安南与华夏之间的恩恩怨怨,人家并没有打算穷追猛打得理不饶人,但也不会毫无警惕。   更重要的是,私人情谊归私人情谊,在国家利益面前,是没有情面可讲的。   “我们想知道,贵党对纳土纳群岛,打算如何处置?”   “我党尊重所有主权国家的正当领土要求,也不会干涉他国的内政,但前提,得到相应的保证。”   总理耐心地说道:“纳土纳群岛是荷兰人从11世纪起就抢去的殖民地,而在他们到达南中国海之前,已经有迹象表明,我国的侨民早就生活在该地区,将殖民者赶出去,让当地的人民得到独立和自由,是我们做为一个解放者的责任,每一个民族不分大小都有这样的权力,同意吗,爱国同志?”   阮爱国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们的力量太过弱小,希望能得到一个休整的地方。”   “可以,只不涉及到主权,什么问题都可以谈。”   总理定下的基调,表明了我党毫不退让的决心,也打消了阮爱国心中的侥幸,好在他是个成熟的政治家,并没有因此而气馁,更不会拂袖而去。   但是,对于他的团员而言,特别是阮曰顺,接受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三人在为他安排的特护病房里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   “那些岛屿,我们已经占据了70年,就连当时的华夏政府也没有提出异议,更没有开展过双边谈判,如果这么轻易地交出去,下面的官兵会怎么看?”   洪水反问他:“你们有战胜华夏的信心吗?”   “华夏人不会主动开战的。”   范文同冷哼一声:“印尼人和荷兰人也是这么想的。”   阮曰顺无语,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那个忍气吞声,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吃了亏只会提抗议的华夏政府难道是假的?   阮爱国默默地听着他们争论,两个时代的观点截然不同,至少在他这一代,在对待华夏党的问题上还是比较有倾向性的,特别是眼下,安南独立建国的前景基本为零,哪里会想得到,日后两党居然会兵戎相见,他甚至怀疑,安排自己来体检,就是为了多活几年,把这个过程推迟些。   阮爱国看着整洁明亮的病房,这是华夏人的未来,自己深爱的祖国呢?   回到办公室,总理和于铮、赵宏伟等总前委成员开了个会,以便确定安南问题的最终解决方案。   赵宏伟十分兴奋,多少年了,中央总算下决心要解决这个顽疾了,从某种意义上,它比湾湾问题还要让人恶心。   “南海舰队夺取了纳土纳大岛后,在南海海盆的边缘取得了一个稳固的支撑点,也让我们的战略空间大大伸展了,大家请看,如今的南海,处在我方控制的西沙群岛和纳土纳群岛夹击之下,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击,都能将这片海域牢牢掌控在手里,按照总前委的命令,海航第9师的一个大队已经进驻当地机场,完成了对我方控制海域的常规巡逻,参谋部对战局做出的推演,如果发动先发制人的打击,我们有把握在3个小时以内解决战斗,伤亡在一位数之内。”   张怀秋进一步补充:“我登陆部队针对南海岛礁的演习从来不曾间断过,只要中央下决心,拿下这些岛礁,战士们有绝对把握。”   总理和于铮交换了一个眼神:“同志们的心气儿很高啊。”   “这是最后的解决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对同一面红旗下的兄弟党动武,但是主席说过,我们党绝不会拿主权和领土来做交易,劝说不成,谈判无果,那就只有武力解决,这不光是为了领土完整,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海南省自身的安全,中央考虑啊,不能让有敌意的武装力量盘踞在这么靠近的范围内,为此,我们需要考虑一些特殊的方法,这也是中央派我来海南的目地。”   “啪啪啪”   于铮带头鼓起掌来,赵宏伟和张怀秋更是激动得手都拍红了,总理微笑着摆摆手。   “你们有顾虑,我很理解,过去,喔,应该说是曾经,我们的国家积贫积弱,百废待兴,而且四面皆敌,为了创造出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有些政策是不得已的,但并不代表我们党愿意这样做,历史告诉我们,把问题遗留给后人,是不妥当的,争取在我们这一代解决掉,把一个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疆土留给后人,是我们的责任。”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文件,把它放大到屏幕上。   “这是我这些天来的思考,国与国之前的关系准则,一共有五点,你们看看,我们讨论一下,再以总前委的名义,联名上报中央。”   于铮等人看到标题全都愣住了,因为上面赫然写着。   《关于外交问题的若干思考—和平共处五项原则》 第一百三十九章控制北部湾   “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这个提法很眼熟啊,让我想想。”   主席捏着电报走了两步,拍拍脑门:“想起来了,是50年代,我们同印度人干了一仗,双方坐下来划界谈判的时候提出来的。”   吴明远附合道:“对,也是总理首先提出来的,后来成为新华夏的对外关系准则,赢得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认同。”   “所以啊,历史还是有其必然性的,好事啊,我党明确地提出,以平等、相互尊重、互利、互不干涉内政、互不侵犯五项原则来应对国际关系,较好地解决了目前存在的问题呀,那就是在木有完全掌握国家政权的时候,怎么去同主权国家打交道,这个提法好,好得很。”   主席一连说了三个“好”,洛甫和王稼祥表示赞同,这项原则有了三人的首肯,在无法召开政治局全体会议的情况下,就算是形成决议了。   按照这个原则,总理在海南与安南党的代表团开始正式谈判,双方都有着解放国家的历史任务,经过友好的磋商,最终就南海问题达成框架协议如下:   安南方面承认华夏对于九段线范围以内海域和岛礁的主权,承诺交还目前占据的所有岛礁,华夏将以赎买的形式,获得已经建成的石油钻井平台所有权,这笔费用,将转化为安南目前已确定数量的军民以及装备在海南所获得的援助款项,以货币的结算方式为其提供后勤保障和设备维护等需求。   同时,双方还就进一步深入的合作达成了协议,我党将以海南为基地,为安南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贡献,这些贡献的表现形式,就是合作开发安南土地上的资源,特别是海南省目前最急需的矿产。   优质无烟煤   安南北部(旧称:北坼)有着极为丰富的煤炭资源,距离海南只隔了一个北部湾,开采成本和运输成本都相当低,海南需要电煤和炼钢用的焦炭,双方可谓一拍即合。   另一方面,双方还能大力合作的物资就是粮食,法属印支半岛殖民地在1939年最大宗的出口物资就是大米,而最大的外贸对象则是。   日本   海南省控制着日本人通往东南亚的海上交通线,无论是从英属马来亚、荷属东印度群岛等殖民地购买的锡、橡胶、原油等战略物资,还是从法属印支殖民地购买的大米,都要经过南海海域,穿越以来,海军、海警等部门拦截的大量外籍轮船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日本,自然被当成敌产毫不客气地没收掉,人员送进战俘营自立更生,物资充公,作案工具自然也归了政府。   针对法印当局,总前委的方针是不公开我们的身份,以安南同志为主,安南海军部队的两艘猎豹、一条基洛和若干条海巡、海警船仍旧以南威岛为出击基地展开行动,吸引法印殖民地海军的注意,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海战之后,法印当局收缩回了西贡,情况不明他们也不敢贸然出击,这就给了我方相当大的便利。   安南守岛部队足足有6000人,全都是军中战斗力较强的海军陆战队,双方展开的第一项合作就是双管齐下,一方面不断地以小规模出击安南沿海,给予法印当局持续不断地打击,吸引驻军主力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在内陆特别是北坼地区,安南地下党在阮爱国等领导人的组织下秘密联络各地党员和群众组织,同时停止了针对岗哨和落单法军的袭击,为的是积蓄力量,以便发动大规模的武装起义。   了解了历史,双方达成共识,对于安南来说,发动大规模武装起义最好的时机,自然就是欧战开始之际。   “从现在到欧战开始还有半年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尽量隐藏自己,当然这并不现实,那么就需要转移注意力,有美国穿越者的存在,我们判断,西方世界得到确切消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党中央对苏联的保密时间,也定在三个月,我们的到来,对世界局势的搅动不可避免,欧战会不会在9月发生,甚至会不会发生都有着很大的变数,这一点,希望中央加以考虑。”   总理没有于铮那么忧心仲仲:“欧战如期开始,大部分帝国主义国家都会卷入,对我们是好事,欧战引而不发,大部分帝国主义国家相互戒备,目光不会放到无关紧要的远东,对我们同样是好事,德意日法西斯在36年就签署了反共协定,其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为你们的到来而有所收敛,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中央也是这样考虑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快解放全国的步伐,利用好这一千载难逢的时机,取得最有利的世界地位,打破后世被封锁、被孤立的外交形态,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一定能取得比历史上更大的成就,于铮同志啊,你好像有点杞人忧天喔。”   于铮笑了笑:“手持利器,杀心顿起,心怀宝藏,放眼天下,华夏没有任何人帮助,始终处于敌人包围中,我们依然创造出了不起的成就,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起点,心态自然不一样了,灭日屠美,把红旗插遍寰球,实现我们共产党人的夙愿,能做为什么不做?说实话,理想在我们那个年代太奢侈了,奢侈到我一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入党,心中都会羞愧,与前辈们的牺牲和义无返顾相比,我们很难称得上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自己有幸处于那个铁与火的年代,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舍生忘死?”   总理有些意外:“于铮同志,你话里有话啊。”   “嗯,总理,我党的地下工作,你是主要的领导人,现在需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了。”   总理沉默不语,于铮的意思他很明白,那就是潜伏在果党各个部门的我党特工,如果由美方泄漏给重庆政府,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与公开活动的驻各地办事处人员不同,一旦被捕很难生还,特别是那些打入核心机关的人员。   于铮说得不错,这是一个很艰难,又极为复杂的工作,因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单线联系,甚至只有总理本人掌握,一旦实施,我党对于果府动向的掌握就要滞后许多。   “能换的就换,不能换的坚决撤出,在目前的形势下,我党需要保存更多的优秀党员,为全国解放做干部储备,这些地下工作者的归属,我希望放到海南来。”   总理当机立断,于铮欣然应允。   琼州海峡对大陆是天堑,对海南却是坦途,控制了北部湾,整个两广地区就成了海南的自留地,想在哪里上岸就在哪里上岸,虽然在一致对外的口号下,我党并不打算主动对国统区展开武装斗争,但并不表示什么也不做,借着两党合作的招牌,大力发展地下组织,向广大城乡渗透,本来就是我党的拿手好戏,可以说,抗战之后仅仅三年多就完成了全国解放的任务,与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密不可分。 第一百四十章滇黔桂边区革命游击根据地   虽然广西是桂系军阀的地盘,但是我党一直没有放弃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企图,从最早的百色起义开始,在敌人统治薄弱的桂东南地区,我党建立的革命政权始终在发展壮大,甚至到抗战前夕的1936年底,滇黔桂边区革命根据地已经达到3省28个县,人口达180余万,革命武装8000余人。   可惜的是,国共合作之后,这支武装却在当地领导人的亲率处置之下,被桂系军阀吞并、打散、解散,否则新四军建军之初也不会仅有万把人。   好在部队的种子还在,华共广西省工委在这一地区建立了黔桂边区特委,依托华夏和法印边境线的崇山峻岭坚持斗争,在我党与安南党委达成合作意向后,这支久经考验的革命武装,自然就落入了中央的视线。   靠近镇南关(今友谊关)的某个村落,华共广西省工委特派员钱兴与活动在边区的领导人滕静夫、赵世同见面,向他们转达了新的斗争指示。   “与安南党合作?开展边境线上的武装斗争?”   滕静夫有些奇怪:“我们的敌人不是日本人吗?”   “现在形势变了,我们的敌人不光是日本人,还有果党顽固派反动份子和一切帝国主义殖民者。”   “早就该这样了,要是......”   钱兴安慰他:“过去的错误已经过去,我们现在能够重新武装斗争,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赵世同也劝他:“好在我们的党组织还健在,群众基础不错,乡亲们都拥护党,痛恨果党反动派和地主劣绅,一旦打出土地革命的旗号,必然能在三省之地掀起革命的高潮,我估计拉出2000人枪没有问题。”   “不,还不到时候,现在起事,会给果府以破坏抗战的口实,我们可以利用两党表面上合作的有利形势,开展广泛的地下工作,以抗日的名义发动群众,有理有利有节地打击果党顽固派,只要他们敢破坏,口实就到了我们这边,那时候,就算你们把广西搞个底朝天,组织上都会支持。”   “太好了!”   两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钱兴开始向他们布置任务,我党海军和安南海军控制北部湾之后,广西边境线一直到沿海(这个时期,广西没有出海口),将成为物资和人员转运的重要通道。   双方约定,安南党在边境线的一侧鸿基市(下龙)建立巩固的地下工作站,我党则选取了目前还属于广东省管辖的防城港,它既濒临北部湾,又与安南相邻,而安南的鸿基煤矿是法国殖民者重点经营的大型企业,也是安南党未来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为了达到这个目地,双方建起联合的领导机关,安南方面派出具有一定军事经验的洪水和北圻地下党书记邓春区(长征)与新任边区特委书记滕静夫和边区纵队司令赵世同共同负责这个机关,安南缺乏华夏党的武装斗争经验,我党则需要一面合理的旗帜,双方正好互补。   负责将洪水等人送上岸的,就是“巴地.头顿”号。   “头儿,我们真得要和华夏人合作吗?”   黎德清看着自己的航海长:“不然呢?”   “放弃南海的全部利益,那样的安南还不如以前,我们为什么还要为它战斗?”   “别着急,党内像我们一样的同志还有很多,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华夏人的后勤保障,所以,把你们的小心思都收起来,友好地与我们的兄弟党接触,让他们感受到你们的热情。”   从北部湾绕了一圈,“巴地.头顿”号调了个头,朝着金兰湾的方向驶去。   金兰湾法印当局的监狱里,让.德古海军中将皱着眉头走进一间审讯室,这里面充满了血腥味,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安南人,就是你们所说的来自未来的客人?”   “塔于尔”号炮舰舰长梅卡迪耶中校交给他一份审讯记录,让.德古瞅了两眼,抬起头。   “让他自己说。”   两个看守将犯人架起来,梅卡迪耶在他脸上拍了拍,阮文明睁开眼睛。   “告诉中将,你是什么人?”   “我叫阮文明,生于1989年,毕业于河内大学通讯专业,后进入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深造,取得博士学位,回国后进入潜艇部队,军衔上尉,我服役的潜艇来自于俄国,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战争武器。”   一个半月来,阮文明被法国人的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从身体到精神完全崩溃了,让.德古听到1989年几个字,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荒谬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来自80年后的武器打败了我的舰队?”   “是的,那是一艘现代化的潜艇,以你们目前的技术水平,根本无法找到它。”   “你们来了多少人?”   “我的战友,一共60人。”   一艘潜艇,来自于80年后,让.德古想起那场不期而遇的海战。   “除了潜艇呢,水面舰艇有没有?”   阮文明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没有发现与我们同行的军舰。”   他又问了几句,都与审讯记录上的差不多,让.德古走出审讯室,在走廊里沉默了片刻。   “他说,我们法国会在一年后输掉战争,你怎么看?”   “如果真得来自于80年后,我想应该足够引起重视,因为我们的舰队指挥官还躺在西贡的医院里,看看那条被打成两截的巡洋舰,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真不可思议,你让我怎么写报告,我都能想像得到,总督先生会怎么看,巴黎的绅士们会怎么看,天哪,让.德古疯了吗?”   梅卡迪耶郑重地说道:“战争就要开始,他连我们的应对都说得很准确,我不认为这是某种圈套,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中将先生,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很危险。”   “好吧,带上他,我们去西贡。”   让.德古不再犹豫,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犯人,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为什么是德国人?   爪哇岛以北,距离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海军的主要泊地泗水军港100公里的海面,一根细细的光电天线一体式桅杆悄然露出头。   “雷达开机,搜索模式3,探测范围35公里,角度270。”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上升至通气管高度。”   “已经到达设定高度。”   “雷达搜索模式2,探测范围57公里,角度281。”   “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作战指挥舱里,艇长程大洋上校站在电子海图前默不作声,航海长陶建设在那上面指指点点,不时地加入某个新得到的数值,没办法,数据库里全是80年后的水文地质参数,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7号海域多了一个凹陷式海床,深度65米,从这里过去73000米是泗水港的1号主航道,不过我估计目前还没有拓宽,咱们的艇身宽度有点危险。”   “长征十六”号(舷号419)核动力攻击型潜艇担任纳土纳大岛以北的战备值班任务已经一周多了,以该艇的自持力,根本不需要进行任何的补充,冷库的东西吃腻味了,偶尔上浮钓钓鱼来顿生猛海鲜大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因此,在党支部的工作下,战士们的情绪调节让他很满意,而要让这种情绪得到保持,就需要更有吸引力的目标了。   我军拿下纳土纳大岛的过程还算顺利,夜晚发动突袭,打了荷兰殖民者一个措手不及,伤亡不大但损失不小,除了自身的损失,还有一点很关键,荷兰人得到了一艘现代化的护卫舰和医院船,以及上面的船员。   一个不好的变数啊。   在世界局势不曾明朗的情况下,不宜挑起更大的争端,这是南海战役总前委战前就达成的共识,用一波坚决地突袭打掉敌人的侥幸心理,但并不扩大战争的范围,保持强大的压力,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控制现代装备的流失,只不过战争的进程不如人愿,敌人很快就选择了逃跑,让最后的结果有些瑕疵。   从纳土纳大岛到泗水军港的距离为1260公里,在海航的主力战机歼11BH的作战半径边缘上,“辽宁”号当然可以灵活机动,但没有必要过早地拿出来,因此,核潜艇这类的水下杀手就派上了用场,与419艇一同担任值班任务的是同级的“长征十五号”(舷号418)攻击型核潜艇,后者负责监视苏岛方向。   政委潘春华上校从声呐室走过来,收集当代舰船的声音特征也是他们的重要任务,如今的声呐库里全是80年后的特征资料,有一条算一条,基本上都要重置,这些天最忙碌的就要属声呐员了,逮着条机帆船都要高兴半天。   “老程,有个异常特征,你看看。”   程大洋接过军用平板,上面显示出瀑布状的条形图,他是老潜艇了,一看就明白。   “水下?潜艇?”   “对,距离咱们不到7公里。”   “我靠。”   程大洋拔脚就走,跑进声呐室,一把抢过侦听耳机,听了半天又扔给艇员。   “跟拖拉机似的,我还以为又穿了条基洛过来呢。”   “根据历史资料,荷兰人在这一带部署了至少10条小型潜艇,水上标排不过600吨,武备也很有限,潜航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老掉牙的玩艺儿。”   程大洋点点头:“再老也是潜艇,看他们的航向,是冲着纳土纳去的,我冒不起这个险。”   潘春华笑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怎么打?下命令吧。”   “不急,再靠近点,一号二号鱼雷管注水装载吧,听候命令。”   潘春华了解他,知道程大洋并不是出于谨慎,而是想省钱,600吨的小潜艇,一次用两条重型鱼雷实在是太奢侈了,为了保证命中率,隐蔽接近对方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顺带的一个目地就不用宣之于口了。   419艇一下子进入了战斗状态,艇上的小伙子们听到要来真格的,全都兴奋起来,哪怕对手很弱,但终归也是个敌人,从下水到入役,还没有真正打过一次实战,这可比和大老美玩水下捉迷藏有趣多了。   419艇属093B型,是我国自主研制的第三代攻击型核潜艇,与他的前代相比,在动力、武器、通讯、火控等各方面都有长足的进步,一些用于下一代的先进技术,也在本级的制造过程中得以验证,比如静音推进。   与二战时期拖拉机一般的噪声水平相比,在大老美口中不屑一顾的华夏国产核潜艇安静地像只兔子,在程大洋的指挥下,水下将近7000吨排量、100多米长的大家伙缓缓转动,调头朝着7公里外的疑似敌目标而去。   一百公里外的泗水军港,是荷印当局殖民地海军舰队最主要的泊地,也是唯一的具有相当保障能力的港口。   港口内部的维修码头,一座8000吨级的干船坞已经完成了抽水排干的过程,坞内静静躺着一条流线型的漂亮舰体,它就是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舷号332)。   “真漂亮,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   特意从巴达维亚赶来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总督斯塔夏迈尔感叹道,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感概不已。   “这么好的军舰,那些土著人不配拥有。”   “真是难以想像,他们竟然获得了独立。”   总督挥舞拳头,愤愤不平:“荷兰王国经营了几百年,付出难以计数的金钱,给他们带来了文明和进步,结果就是这样?”   “总督阁下,比起担心土著人的蠢蠢欲动,我更为本土担忧,如果那位可敬的工程师没有胡说八道,一年后,德国人就将把“卐”字旗插到王宫的顶上。”   “还有阿姆斯特丹的大街小巷,噢,上帝,女王怎么办?”   斯塔夏迈尔心痛得肥肉乱颤,与心痛相比,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   为什么是德国人?   要知道,一战后的德国为全世界所抛弃,在英美等国伸出橄榄枝打着重建的旗号大肆借款前,荷兰人就与德国进行了深度的合作,就连德皇威廉二世,这个被自己的国民抛弃的末代君主,目前也住在荷兰,纳粹党上台以后,双方的合作更加广泛,甚至允许他们利用荷兰的土地制造潜艇,就在去年,荷兰海军还在努力获取德国人的战列巡洋舰图纸,以便打造自己的战列舰,到时候,一些关键性的设备订单肯定会落入诸如西门子、克虏伯等巨头的手中,两国好得就快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兵戎相见?   小胡子疯了么?   赫尔弗里希没办法回答他,因为自己也没想通。   然而关键是,现在怎么办?   时间已经不多了。   “好吧,那位可敬的工程师的建议是什么?”   “阻止开战。”   总督愕然地看着中将:“就凭你和我?”   “还有这条船,我们把它开回欧洲,让事情大白于天下,英国人和法国人一定会做些什么。”   “真是军人思维。”   总督在肚子里腹诽,嘴里却说道:“假如你说得是真的,它来自于80年后,以荷兰的国力,如何保护它不落入觊觎者的手中,当地的黄种人有一句俗语,小孩子拿着一块黄金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黑暗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阁下是说,英国人和法国人都不可靠?”   “哼,几千年来,他们什么时候可靠过?”   总督一眼就看穿了事件的本质:“不要忘了,他们一年前才卖掉了捷克,现在又准备出卖波兰,荷兰,比这些国家强在哪里?有一个漂亮的女王吗。”   中将无语,政治他不在行。   “那怎么办?”   “他不是说,穿越者并不只他一个吗?先看看你的试探有没有效果吧。”   总督指指船坞中的舰体:“让那位可敬的工程师辛苦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涂装,还有那个舰名。”   “那阿姆斯特丹那边?”   “你觉得,邀请一位德国友人来参加殖民地庆祝活动,会不会是个好主意?”   中将秒懂。 第一百四十二章干沉它   贾曼上尉的K-XVI号潜艇小心翼翼地驶入一条隐密水道,这里离泗水军港超过一百公里,按照一位白人工程师的提醒,这个距离已经不安全了。   因此,他不得不使用短得可怜的潜航,以躲避据说是华夏人的空中侦察。   华夏人?   他的印象中,那些拖着长辫子、很少与人起冲突的黄种人,不是已经快被日本人打得亡国了吗?还有心情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搞三搞四?   当然,纳土纳大岛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让他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上尉,到达指定海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确定吗?”   “相信我,这一带我比女友的身体还熟。”   “你首先得有个女友。”   “哈哈。”   狭窄的舱室里响起不怀好意的笑声,贾曼上尉出声为手下解了围。   “上浮至潜望镜深度,注意观察。”   他的命令被训练有素的水兵执行下去,高压驱动的气泵向压水舱快速注入空气,将海水通过排水孔排出,从而获得上升的浮力,虽然只有600吨,由于设备的落后,这个过程并不简单。   15分钟后,一截黑黝黝的管子升出海面,朝四周转了一圈,除了几块露出水面的礁石,只有停在上面的海鸟,连条会蹦出水面的鱼儿都看不到。   “没有发现异常。”   “浮出水面,准备充电。”   这个时代的潜艇很坑爹,贾曼上尉很无奈,但还是选择了一个保险的方式,一片远离主航道的荒凉水域,而且遍布暗礁。   整个过程需要3-4个小时之久,他下令全面警戒,将88毫米甲板炮展开,建立对空观察哨,他自己也站在围売上向远处眺望,丝毫不敢懈怠。   “头儿,你应该来听一下。”   贾曼钻进艇売,来到更加狭小的声呐室,这个名为水下听音器的玩艺起到的就是一个放大的作用,而声呐员则要从无数种不同的自然界声音中,辨别出某种特定频率的音频,比如说螺旋桨在水中搅的那种沉闷音,很像是抽水马桶被堵死后发出来的声响。   “速度很快,是剑鱼吗?”   “不知道,它的尾鲫很长,摆动有力,就像是......”   声呐长比划了一下,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形体:“长尾鲨?”   “对,就是长尾鲨。”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这片海域根本没有长尾鲨的存在!   就在这时,从上面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   “鱼雷尾迹!”   太晚了,无论是目测还是听音,当发现情况不对时,狂奔爬上围売的贾曼只看到海面一条白色的浪迹。   飞驰而至。   “撞击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   “轰”   剧烈的爆炸声隔着几公里远都听得清清楚楚,震动在海水中飞速传播,使得悬浮在15米深处的海水中,重达7000吨的钢铁之躯也为之重重一颤。   “命中目标。”   “哇呜”   战士们握拳低呼,虽然这个目标几乎静止不动,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但他的的确确是一艘有着完备武装的潜艇,如果置之不理,一样可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上浮,组织救生队,准备打捞生还者,升起对空雷达,警戒周边,上报基地,我们的发现。”   程大洋表情平静,战果在意料之中,为此他还用掉了一颗宝贵的鱼雷,为了节省弹药,他直到距离3公里不到时才下令发射,同时,为了保证命中率,使用的是线导模式的鱼-6改进型重型鱼雷,对于一条600吨级的小潜艇来说,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贾曼上尉很幸运,撞击发生的时候,他正站在围売的顶端,因此,爆炸被艇身抵消掉了大部分,而他也被冲击波掀到半空中,再落入海中。   自己的K-XVI完蛋了,下面几十名水兵也没救了,只有围売和甲板上的十来个人有可能生还,这是他在水里挣扎时的想法,当然前提是敌人不会赶尽杀绝。   “突突突”   一条方方正正的橡皮艇从远处驶过来,艇上坐着几名士兵,手里端着一种不知名的短枪,艇尾插着一面奇怪的旗帜,红面蓝底条纹五星旗。   他从来没有见过。   一名身穿蓝白相间海洋迷彩的军官站在船头,手持白色的方形喇叭向他们喊话。   “This is the People“s Liberation Army Navy. You are captured. Please stop fighting. We promise to treat you accordingly!”   我们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你们被俘了,请停止抵抗,我们保证给予相应的待遇!   字正腔圆但有些怪怪的英语。   “我是荷兰海军上尉贾曼,请救救我的部下。”   贾曼高举双手,他看出了对方的用意,既然有机会活下去,为什么不呢?   何况,他也很想看一看,干掉自己的敌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最终被救起来的荷兰水兵只有11人,其中包括三名军官,剩下的全都葬身鱼腹,这还是在上浮的时候遇袭,如果是在水下,基本上无人生还。   潜艇的战斗就是这么残酷无情。   当然,按照我军优良的传统,所有的俘虏都得到了良好的安置,被集中关押在鱼雷舱。   “上帝,这条船差不多有一万吨,居然还是艘潜艇。”   “瞧瞧那些设备,我根本不知道他的作用。”   “这是21英寸(533毫米)的鱼雷管啊,他们居然用重型鱼雷对付我们。”   “你认识方块字吗,我有个亲戚在华人的商行里就职,可惜我什么也看不懂。”   贾曼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这条该死的潜艇杀死了他大部分的部下,注意力完全被那些闻所未闻的设备和武器所吸引,同时也忘记了自己成为战俘这个悲惨的事实。   “荷兰人还安份吗?”   “还不错,老老实实地,我派了三个战士看管,等厨房做完饭,就把他们转移过去,放到鱼雷舱,总有些不踏实。”   政委潘春华帮他分担了大部分琐碎的工作,程大洋和他搭档很轻松。   “前指发来命令,会有一支船队过来接应我们,到时候扔给他们好了。”   ““辽宁”号编队?”   “不是,海警一分队。”   如今的海警局已经直接划归总前委指挥,成为一支准军事力量,做为海军主力舰队的补充,他们职责更为广泛,利用熟悉海域的有力条件,牢牢把持住南沙群岛的巡逻任务,从而分担主力舰队的负担。 第一百四十三章倒霉的“海狼”号   “3901”号海警舰是海警一分队的旗舰,严砺成为这个分队的指挥官。   倒霉催的,一次春节过后的例行下基层检查工作,居然就成了穿越者中的一员,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诉苦。   既来之则安之,波澜壮阔的大时代,让他平静许久的心蠢蠢欲动。   “严局,不,应该是严队,听说你兄弟也在海南?”   舰长夏东海靠近他,严砺点点头:“本来打算顺便见上一面的,没想到碰上这种事,两边都忙得不行,到现在也没见过,你在电视上倒是看得着。”   新华社驻海口记者严峻就是他的亲弟弟,因为工作的需要把家安在了海南,他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把妻子儿女带过来,早知道就算是自费旅游也好啊。   “严队,你算不错了,还有个血亲在这边,局里好多小伙子全都成了孤儿,光是安抚工作,就让老任操碎了心。”   “该他的。”   严砺愤愤不平地说道:“这老小子,本来部里要调他进京,非拖着不走,我现在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码事?太可疑了。”   “恩,太可恨了。”   两人开了一阵玩笑,严砺指着远处说道:“能亲自走到这里,也不算白来一趟。”   “是啊,当了一辈子警察,就属这个月最有成就感。”   海警一分队所属的5条海警船、3条海监船和随队的11条机动补船行驶在我国九段线以北的海面上,在后世这里已经是印尼的海域,他们不是来访问的,而是来打仗的。   一个小时后,雷达发现一个极为微小的反射信号,让整个分队一下子紧张起来。   海警船倒底不是正规军舰,没有足够先进的装备,好在他们有别的利器。   “放出巡逻艇,向目标海域搜索,出动直升机,执行反潜任务。”   “3901”舰一共装载了两艘玻璃钢高速巡逻艇和两条大型救生船,尾部的直升机平台更是搭载了一架多用途的直-8直升机,只要装上拖曳式声呐吊舱就能进行反潜作业。   随着严砺的命令,两艘高速巡逻艇分别被放下,每艘都装了一具12.7毫米平高两用机枪,为了防止出意外,每条船还携带了两具红箭9单兵反坦克导弹。   结果很快传来,他们的雷达反射波,发现了一个伸出海面的潜望镜!   老式的那种。   怎么办   夏东海长期工作在一线,比他更沉着冷静,如果是二战时期的潜艇,只需要注意保持距离,不被突然发射的鱼雷轰到就行了,如果是现代的潜艇,交给军方更好。   于是他一面命令直升机利用声纳紧紧追击,一面向上报告, 同时派出的高速巡逻艇从水面上逼近,两具12.7机枪一齐开火,朝水中射击。   10分钟后,从帕纳里克港机场起飞的战机还没有到达,水里出现了新的动静。   那条被他们捕捉到的潜艇浮出了水面,不光如此,他们还在艇身上升起了两面旗子,一面是人人都熟悉的星条旗,另一面则是一块白布!   居然是一条美国潜艇,当然,并不是“洛杉矶”级这样的老朋友,也不是它的后继型“弗吉尼亚”,更不是连老美都买不起的贵就一个字的“海狼”。   船形艏、甲板炮,无一不表明这是一条二战时期的老式潜艇,   “Fuck!”   “海狼”号潜艇(Seawolf,SS-197)艇长弗雷德里克·沃德海军少校(Frederick Warder)郁闷得一拳擂在围売上,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一直隐藏地极好,只在很远的地方升起了不到5分钟的潜望镜,怎么就被人逼得上浮现身了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丢脸的问题,还不至于会丢命,否则以海军的名义起誓,他也是要血战到底的。   谢天谢地,美国迄今为止还不曾卷入任何一场战争,但他依然想知道,是哪个家伙这么锲而不舍,非得把自己逼出水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架蜻蜓一样不断在空中盘旋的飞行器!   “This is the navy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Your ship has broken into the war zone. Please inform us of your intention, disarm and follow us to lead the ship to the designated sea area. Otherwise, you will bear the consequences。   我们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你舰已经闯入战区,请通报来意,解除武装,跟随我方接引船去指定海域,否则后果自负。”   紧接着,两艘方头方脑的快艇一左一右逼近,不停地用英语对他们广播。   沃德少校有一种日了鬼的感觉。   并不是他不知道什么“华夏人民共和国”,早在从马尼拉出发前,高级专员和菲律宾自治政府就向他们通报了一个所谓的新国家出现在西南太平洋的消息,他郁闷的是,就这么个奇怪的飞行器和两条小船,就把自己这条刚服役不久的新型潜艇给逼得走投无路,尽管没有沉没,但也和那个结果差不多了,工作报告要如何写呢?   很影响仕途诶,伤脑筋。   与此相比,接受华夏人的盘问已经微不足道了,他们并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去搜查全艇,寻找密码本什么的,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让少校放心不少。   既然这样,那他也没有死杠,很痛快地交待了自己的目地。   “我艇奉命在荷印殖民地海域巡逻,这是双方签订了外交备忘录的,我方并不知道该海域成为战区,请问,贵方与荷兰王国正处于交战状态吗?”   “无可奉告,请问你们的身份?”   “我艇隶属于亚洲舰队,艇名“海狼”号,舷号SS-197,我是艇长弗雷德里克·沃德海军少校。”   “少校,请跟随我们离开,如果再度闯入,我方将视为加入战局。”   沃德耸耸肩膀:“明白,我们马上离开。”   两艘巡逻艇一前一后带着美国人的潜艇向相反的方向而去,至始自终,他们都没有看到大部队的影子,更不清楚,把他们逼得狼狈不堪的其实不是什么军舰,而是海警船。   这个小插曲,让严砺的一分队晚到了半小时,双方在爪哇岛以北100多公里外的海面上相遇,连交换带补给忙了个不亦乐乎。   夏东海和他们吹牛逼,程大洋当笑话般地听完,突然想到了什么。   ““海狼”号,就是二战后期被自家的驱逐舰用深水炸弹炸沉的那条倒霉鬼?” 第一百四十四章长江舰队的麻烦   “华夏人封锁了爪哇海?”   亚洲舰队司令哈里·欧文·亚内尔上将接到报告,微微有些吃惊,尽管知道此华夏人非彼华夏人,拥有相当高的科技和武器,但还是感觉出人意料。   他的副手,亚洲舰队参谋长威廉.普尼尔少将捏着刚刚收到的电文,一脸的不可思议。   ““海狼”号,是在爪哇海的边缘遇上华夏人的,他们准确地在大海定位了我们最新型号的潜艇,一路追踪直至逼他们浮出水面,然后很有礼貌地送出边界,声称那是战区。”   “战区,荷兰人看来是吃了大亏,被人逼到家门口也没有还手之力。”   “情报机关最新消息,他们的一块边缘领地被华夏人占领,位置在南华夏海的底端,面积很小,后者声称是为了护侨。”   “护侨,有意思,看来跟卡尔.托马斯描述的差不多。”   “那么,上将阁下,我们该怎么办,袖手旁观吗?”   亚内尔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做呢?普尼尔先生。”   “总得做点什么吧,麦克阿瑟先生对我们很不满,就差骂我们是废物,浪费美国纳税人的钱了。”   “让他骂吧,总好过这几条旧军舰连人家的面都没看到就沉入海底。”   亚内尔对那天的战斗画面记忆深刻,华夏人拥有远程导弹这个事实,已经颠覆迄今为止所有的海战规则,包括纽波特纽斯造船厂船台上的那些庞然大物在内,有一条算一条,在没有下水之前,通通都成了过气的废物!   而他的亚洲舰队,就连废物的资格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豪横?头铁吗。   美国人很现实,在没有找到办法之前不会拿命去肛,与这个华夏人民共和国的关系,是华盛顿的事,如果总统最终说服了国会,放弃美国在这里的一切利益,他们保证不说二话,撤得比谁都快。   饱合式攻击,太可怕了。   “我们有多少潜艇撒在外面?”   “不多,3-4条吧,“海狼”号最远,因为它刚入役,艇上新船员比较多,需要训练。”   “都撤回来,训练,放到关岛方向去。”   这就相当于认输了?普尼尔有些不服气,但没有说什么。   亚洲舰队全面收缩,不再进入华夏主张的九段线以内巡逻,是亚内尔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向华府和海军部通报,到了3月下旬,情况进一步恶化,亚洲舰队所属的华夏长江巡逻舰队发来电报,华夏海军对日军控制的所有港口发动打击,彻底截断了他们与本土之间的联系。   这样做的另一个负作用就是,他们这些在华夏有一定利益的西方舰队也被困住,试图闯出去的军舰无一例外都被炸毁,而民船则被俘虏,成为华夏人的战利品,哪怕所谓中立国,也不例外。   美国人在华夏的分舰队只有几艘炮艇,因为日本人曾经在淞沪战争的时候误炸了美方军舰,为了避免损失,主力在抗战开始后全部撤离了,这些炮艇全都停泊在华夏最开放的城市。   上海   “需要和他们交涉吗?”   “去哪里?海南岛吗,在华府没有正式决定之前,我们根本没有交涉权,你能答应什么?什么也答应不了,所以,还是耐心一点等待吧。”   普尼尔叹了口气:“可怜的格拉斯福德,他在上海的日子难过了。”   “电告他,不要与华夏人发生冲突,相反,如果日本人找麻烦,不妨态度强硬一点,如果再出现什么“误炸”的事件,海军部会很乐意再派出一次大白舰队的。”   这么豪横?普尼尔感觉到了亚内尔的心理变化,从表面中立实则倾向于日本人,一下子变成了表面中立实则倾向于华夏。   这是亚洲舰队权限范围以内的,不需要上报给海军部。   上海,旧华夏唯一的国际化都市,自十九世纪中期开埠以来,逐渐成为西方国家进入华夏的出入口。   在抗战以前,上海地区被划分为“租界”和“华界”两大区域,而“租界”又分为“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两大部分,后者由英租界和美租界在1863年合并而来。(上海从来就没有过日租界一说,只是因为虹口一带为日侨的聚居区,日本人多次以保护侨民利益为名,与英美等国磋商,取得了在这一带驻兵的权利,并且以驻虹口的领事馆为大本营,先后挑起了813和淞沪战争,直到抗战爆发,占领了除“租界”以外的全部地区。)   因此,实际上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也在虹口,这里还有德、意以及之前的俄领馆,后来的苏联领事馆,32年813抗战期间,为了躲避战火,迁至江西中路181号的工投大厦。   这幢高逾16层的建筑筹建于1934年,由英商“新瑞和洋行”设计,于1936年7月竣工,位于上海黄浦江西岸,具有典型的英式建筑风格。   美国驻上海总领事克拉伦斯·高斯(Clarence E. Gauss) 与亚洲舰队长江巡逻分队指挥官威廉·亚历山德拉·格拉斯福德(William Alexander Glassford)少将并排站在文艺复兴风格的碎花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远处的黄浦江。   “将军,你不觉得奇怪吗?日本人气势汹汹地一直想要扩大战争,然而最近这个月,无论是他们的报纸还是江面上的军舰,都没有任何动静,就连进出港的轮船都少了很多,我想你一定能告诉我原因。”   格拉斯福德端着一杯威士忌,声音有些苦涩。   “抱歉,领事先生,我得到的命令是某个神秘的力量介入了华夏战场,他们封锁了出海口,无论是什么样的船只,都无法通行,包括我们的军舰。”   “什么样的力量,连我们美利坚合众国都不放在眼里?”   “神秘的力量,我只能说这么多。”   见鬼,他能说是华夏战场上被日本人打得快要灭国的黄种人?   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呐。   两人沉默下来,街道上时不时响起的警哨声,预示着这个被称为“东方冒险家乐园”的漂亮都市没有一天平静过,现如今就连被西方列强共同保证的“孤岛”-租界区,也难以得到片刻安宁。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永不消逝的电波   1939年春,上海。   此时,只见有个人沿着南京路急匆匆地朝西走去,他身穿蓝布长衫,里面配一条黑色绸裤,乌黑的皮鞋擦得锃亮,颇有绅士风度。   大约在他身后十米远,一个人影尾随着他,身材魁伟,是个青年,身穿黑长衫脚踏黑布鞋,戴一副蓝色的墨镜,理着大分头,敏锐的视线紧紧盯着蓝布长衫的绅士。   汽车、电车、来往于他们中间的人流,甚至连伫立在红绿灯下面的高个子印籍巡捕,也意料不到此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快到跑马厅了,静安寺路已在眼前,墨镜青年突然迈开大步,飞快地靠近蓝衫绅士,片刻之后,喧闹声中传来一声深沉、剧烈的响声,宛如汽车轮胎的爆炸,其实不然,可以想见,准是青年挨近绅士后,用枪口抵住他的后背,无疑那是一声枪响。   只见那个径直朝前走的蓝衫绅士,随着一声枪响,顷刻之间像朽木一样倒了下来,横倒在路面上。   --晴气庆胤日记节选。   枪声响起的时候,李霞正在电车上,所有乘客都趴下来,他也蹲下身露出头,小心地朝车窗外张望,一阵阵尖利的警哨声过后,大批工部局的巡警跑过来,只不过,青年的背影早已经没入了弄堂里的小巷中。   电车“咣铛咣铛”地一路驶过静安寺路、南京路、外白渡桥,进入日本侨民聚居的虹口区,这里随处可见身穿和服的日本侨民,还有臂上扎着袖章的宪兵、黑色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士兵。   他在四川北路的中段下车,从容不迫地转入黄渡路,一条S形的小马路,位于虹口公园对面。   前行100多米,再向右转,就是他家所在的亚细亚里弄,弄堂是上海人特有的称呼,和北平的胡同一个性质,李霞走在这条铺满小块水磨石地板的小巷子里,不时与熟人打着招呼。   “李先生,回来啦。”   “回来啦,阿婆,侬要出去伐?”   “哎哟,侬勿晓得,水闸又拧上捏,格世道,一桶水要3块老头票,穷苦拧家,活不下去咧。”   方家阿婆提着一个洋铁皮的圆筒走过去,李霞微笑着让开路,眼神不经意地抬起,在15号楼的三层阳台上打了个转,那是他的居处,阳台上摆着一盆花,和往常一样。   一切正常。   亚细亚弄15号是一幢西式的三层小洋楼,他与妻子就住在北屋的楼面,上下一共三个房间,环境很好,但价格也不菲,夫妻穿着体面,给人的印象彬彬有礼,为人和善。   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位面相和蔼戴着一付眼镜的男子,是我党在上海地下组织的重要骨干,掌握着与延安方面直接联系的秘密电台!   尽管每天都要进进出出,李霞依然会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阳台上的花是安全信号,说明没有异常,他的身后没有陌生人跟随,同样安全,两相印证,他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掏出钥匙打开门,从木制的楼梯走上去。   “兰芬,我回来了。”   这句话同样是暗号,如果妻子被挟持,就会回答一句“晓得啦。”   如果没有异常,妻子不会回答,而是直接下楼。   “蹬蹬”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露肩旗袍,烫了卷发的时髦年青女子出现在楼道口,正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工作伴侣裘兰芬。   “老李。”   李霞一愣,裘兰芬的表情很激动,这说明发生了什么好的情况。   “上级有新的指示?”   “侬上来,阿拉去门口觑觑。”   李霞快步上到三楼,从打开的房门看到几个男子坐在里面,其中一个正是他们的上线,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龚饮冰。   “饮冰同志。”   “李霞同志,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党中央派到上海来的特派员,我们将协助他们开展工作。”   来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剑眉方脸,双手与他紧紧相握,李霞甫一接触就知道这双手不简单。   “我叫彭刚,很高兴见到你,李霞同志。”   “首长好。”   彭刚又将两名同伴介绍给他:“他是陈锐,那个是吕新民,都是小组的成员。”   陈锐和吕新民用眼神与他打了个招呼,李霞发现两人虽然年青,却有一种老司机的淡然,在他们的脚下,放着一个长长的像是钢琴一样的箱子。   “需要我做什么?下命令吧。”   “你这幢楼位置不错,就在日本人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对面,离日特机关重光堂也很近,我们想暂时在这里歇脚,把它做为一个临时的指挥部。”   “有大计划?”   李霞很兴奋,龚饮冰笑着说道:“当然是大计划了,你我连想都不敢想。”   彭刚是国安系统的,陈锐和吕新民则是特警,他们的组合很偶然,原因很简单。   汪某人要来上海了。   实际上,当彭刚说出这个名字时,龚饮冰也吓了一跳,那可是果党元老,孙中山钦定的接班人,果府第二号人物,就在一个月前,刚刚在法印当局的河内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艳电”,公开叛逃鼓吹“和平建国”,为此,重庆政府马上开除了他的党籍,被列入“人人皆曰可杀”的汉奸名单第一号。   “月初,果府派遣的军统杀手在河内击毙了汪某人的密友曾仲鸣,这一刺杀行动吓得汪某人魂飞魄散,不得不加速逃离安南,他们在日本人的安排下,坐飞机经香港、广州飞至上海,(历史上是坐船,不过到达时间基本上没差别。)我们预计会在4月底或是5月初到达。”   彭刚向他们介绍计划的内容。   “汪某人是日本选定的一个有影响力的政客,为的就是利用他的身份,瓦解广大沦陷区的抵抗力量,收编和拉拢杂牌部队,组织起伪政府,替他们统治沦陷区,减轻鬼子正规部队的压力,从而达到不战而亡华夏的目地。”   “做梦”   龚饮冰和李霞愤愤不平,彭刚继续说道。   “对,小鬼子就是在做梦,但是不得不说,一旦让此人组织起伪政权,以他在果党的影响力,必然严重打击广大果统区的抗日热枕,我们估计,在他的“曲线救国”邪说煽动下,最迟到41年,会有一波大规模的投降潮,我们来的目地,就是阻止这一现象的发生。”   “干掉汪某人?”   彭刚摇摇头:“那太简单了,我们要的是把这波汉奸头子一网打尽!”   两人愕然,真要这么简单,汪某人不早就死在军统的枪口之下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不约而同的目标   之所以选择李霞的居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一带不限电。   不要小看这一点,在1939年的华夏,能通上电的城市虽然不少,但是能保持持续用电的一点也不多,上海做为国际化的都市,也仅仅能保证一部分地区做到,日本人聚居的虹口区就是如此,何况这里处于日本人的核心地带,在闸北电厂落入日军掌握之后,成为最可靠的民用电供应地区。   否则就凭李霞那台75瓦功率的电台,也不是随随便便用得起的。   “最近这半年,果府在上海地下活动很频繁,军统的暗杀队已经连续刺杀了多位政要,包括前总理唐绍仪、维新政府的军政部长周凤歧、外交部长陈禄等等,蓝衣社、CC、三青团、忠义救国军,各路地下武装在上海市区、租界和郊区神出鬼没,最近这几个月更是不得了,隔上几天就有人横尸街头,我从静安寺过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一起刺杀案,他们以公共租界、法租界为掩护,打了就跑,绝不纠缠,别说反应够慢的工部局了,就是日本宪兵队也无可奈何。”   李霞向他们介绍目前上海的局势,彭刚等人默不作声地听完,吕新民奇怪地接了一句。   “76号在干嘛?”   “什么76号?”   李霞不解,彭刚瞪了吕新民一眼,解释说:“特工总部现在只是个雏形,要到下个月才正式成立,现在应该在招兵买马,不过地点不会变,还是在极斯菲尔路。”   难怪,陈锐和吕新民都听懂了,正是因为果府的暗杀行动日益猖獗,日本人才与丁默邨和李世群两人一拍即合,放手让两人组建了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魔窟”。   “不行,趁他还没有发展起来,一道给他端了。”   “76号的人全都是本地的流氓和混混,在李世群的经营下,密探遍布整个上海,是我党地下组织的一个劲敌,对于果府的特工更是造成了灭顶之灾,他们地头熟,心狠手辣,要是列入计划一并执行,会平添很多变数,我们做不了主,得向组织上请示。”   听着他们的讨论,李霞的心里万分惊讶,这可是日伪重点防护的上海啊,果军当年以数百万正规军都没能拿下,就凭眼前这几个人?如果说刺杀某个汉奸头子还有可能成功,一个拥有数百名武装人员的特务机构?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且我党什么时候改变了地下斗争策略,要用上绑架和暗杀的手段?   疏不知,就在马路对面的日本驻沪军司令部,负责上海地区伪政权建立和收编工作的晴气庆胤   少佐拜访了遣支第三舰队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   “汪兆铭?”   “是的,他是果府地位很高的一位领导者,如果我们抛开重庆政府,能找到的最好人选就是他。”   “你想让我们海军做什么?”   “他已经秘密抵达广州,请海军派出最好的飞行员,将他们一行接到上海。”   “就这么简单?”   “恐怕不是,据我所知,我们在华夏和本土的很多机场都受到了袭击,军部怀疑与赤露有关,不排除中途受到拦截的可能,因此,在下恳请将军,一定要派出最好的飞行员,机上除了汪的人,还有大日本帝国的特使犬养健先生和影佐祯昭大佐,拜托了。”   草鹿任一摆摆手:“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了,一定把他们安全送到上海,希望你的计划,能稳定上海的局势,不再是这样乱糟糟的局面。”   “哈伊,在下一定努力。”   送走这个陆军少佐,草鹿任一命人拍了一份电报给广州,嘱咐他们派出一架川西“九七”式大艇(日本人对水上飞机的别称)将人送到上海,这是目前海军航程最远的飞机,也是为数不多能直通本土的飞机。   晴气庆胤离开海军司令部,坐上一辆黑色轿车。   “去重光堂。”   他的副手中岛信一少尉发动轿车,沿着四川北路向东行驶,这一带是日本人的绝对控制区,街面上秩序良好,晴气庆胤看着那些醉熏熏的侨民,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前辈,事情不顺利吗?”   “不,很顺利,不过我总觉得有点不对,海军这么好说话,非常难得。”   “那或许是因为,他们号称的绝对制海权出了问题吧,我听参谋本部的人说,海南战役不像通报的那么因故推迟,而是失利了。”   海南、失利,副手无意中的话点燃了他脑子里的灵光,晴气庆胤催促道:“快,再快点。”   重光堂为一栋西式二层住宅,原是土肥原贤二在上海的特务机关所在地。   晴气庆胤就是土肥原贤二的主要助手,在后者因故调离至关东军任职后(第五军司令官),接掌了这一机关。   15分钟后轿车驶入大门,晴气庆胤不等停稳,就打开车门跳下去,一路飞奔冲进机要室。   “快,快给广州发电报,直接发给影佐祯昭大佐!”   公共租界一幢独立的小洋楼,新任上海特别行动组组长陈恭澍带着几个黑衣人从后门进去,他目光警惕,双手始终插在腰间,以便随时拔枪射击。   “老五,你来得太好了。”   一楼的书房里,一个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穿着西装、高领白衬衣、丝质花领带和方头皮鞋,极富绅士派头的中年男子笑着向他伸出手。   陈恭澍放松下来,与男子紧紧相拥:“三哥。”   他口中的“三哥”就是时任军统上海站站长的王天木,两人同为军统内部著名杀手,只是形象迥异。   “坐,来一杯。”   王天木给他倒了一杯威士忌,陈恭澍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怎么,不痛快?”   “别提了,河内行动,我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误中副车,汪兆铭逃到广州,受到日本人庇护,没有下手的机会,老板在老头子那里吃了挂落,转头把我大骂一通,让你看笑话了。”   王天木坐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老五,我们什么交情,看什么笑话,不瞒你说,我已经收到风,汪逆马上就会来上海,到时候你我兄弟联手,把他做了。”   “当真?”   “消息很可靠,是我安插在日本人特务机关的一个内线提供的,不过具体的行程还不清楚,日本人看得很重,路上一定会严防死守,我们只能等他到上海再想办法。”   “成,干了。”   陈恭澍手指用力,将厚玻璃杯子捏得粉碎。 第一百四十七章“木乃伊”行动   上海,距出海口大约50公里的外海海面,“瑞安”号(舷号694)反潜护卫艇由北向南缓缓驶过。   该艇属于037I级的后期型,与前期相比在外观和武备上有了较大的调整,整体外表更加简洁,采用了改进的037I型的艇体、一体化的上层建筑和封闭式的舰桥,不再使用三脚格桅而改用略带后倾的整体式桅杆,全面改进了舰艇操控系统,改善了艇员舱室及工作条件,还配备了空调等设施。   其大致布局为反潜火箭发射装置朝向前,位于甲板最前方;37毫米双联装舰炮位于A位置;14.5毫米双联装机枪位于B位置;高大的一体化上层建筑,上面布置有略带后倾的整体式桅杆;37毫米双联装舰炮位于Y位置;14.5毫米双联装机枪位于X位置上。   配备4台和037IG型导弹护卫艇一样的12VE230ZC-II型柴油机,四轴四桨推进,最高航速30节。可以满足037IS型反潜护卫艇基本的巡逻警戒和作战任务需要。12VE230ZC-II型是037I型使用的12VE230ZC-I型的改进型,提高了功率,降低了油耗。另外该艇还配备有用于供电的柴油发动机组。   037型护卫艇是建国以后我国自主研制的近海防御型巡逻舰,主要特点就是价格便宜,在改开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做为主力舰只使用的,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国力的增强,对海上安全的要求日益增大,满载排水量还不到500吨的037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随着056型护卫舰的大量入役,渐渐取代了它的位置,不过在形势最为复杂的南海地区,037这款老兵依然活跃在各大海域和岛礁之间,所有在役的后期型都经过了现代化改进,配备了先进的光电设备,使之继续发挥余热。   “瑞安”艇和同级的“安吉”号(舷号697)相距7公里左右,负责拦截从长江口出来的货船和小型巡逻艇,至于大一点的军舰,则会交给靠后位置,装备了反舰导弹的053H1型老护卫舰,它也搞不定的,对不起,遣支舰队里还真没有。   “刘队,通讯。”   刘昊光少校是这个小小编队的指挥官,海口外海一战,他带着四艘已经退役的037以海上拼刺刀的勇气干掉了两条鬼子的一等驱逐舰,受到上级的表彰,同时晋升为北上舰队的分队指挥官,成为第一批进入我国近海海域的海军。   “我是刘昊光,有什么指示。”   “接到战区命令,你分队将配合潜入上海的同志,完成一项绝密计划,行动代号:木乃伊。”   “一分队明白。”   放下通讯器,刘昊光叫来“瑞安”艇艇长谭宗良上尉。   “老谭,有活干了。”   “太好了,成天地跟鬼子捉迷藏,战士们都快无聊死了。”   谭宗良很兴奋,刘昊光很理解。   两艘500吨的小艇就想封锁大上海?那是有相当难度的。   遣支第三舰队的旗舰就是有名“出云”号装甲巡洋舰,一条老掉牙但是对1939年的华夏来说无比强大的万吨级重巡(主炮口径203,正好是重巡的标准),除此之外还有“天龙”、“龙田”两条轻巡,3-4条1500-2000吨级的二等、三等驱逐舰,再加上不多的海军航空兵(一次空袭解决所有的空军,那是玄幻不是援共文),实力不算强,但也绝不是两条037能吃得下的。   硬肛不合算,像“出云”号这样老掉牙的家伙也不值一条宝贵的鹰击导弹,舰炮又不怎么打得动,怎么办?   那就捉迷藏呗,咱们的优势是21世纪先进的光电设备,虽然没有卫星这类的大杀器了,但雷达、无人机、无线通讯网,都是敌人做梦都幻想不出来的黑科技。   于是,敌人不出来就堵路,干掉那些没有什么装备的货船和武器不如自己的巡逻艇、炮舰,敌人大举出动,咱就慢悠悠地吊着呗,在目视范围的边缘上和他们打转转,转到他们没有耐心又没有油料了,自然就跑回去了。   就这样,一连搞了十多回,硬生生地将强大(相对一分队而言)的遣支第三舰队的库存油料储备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三之后,鬼子老实了,再也不开出来和他们捉迷藏了。   鬼子老实了,刘队和谭艇就无聊了啊,在茫茫一片单调景色的大海上,无聊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结束通讯后不到一个小时,搜索雷达发现了几个大目标,敌我识别装置显示,是自己人。   “我......靠。”   看到来舰的身影,两人都有一种日了鬼的感觉。   无它,与500吨级的037相比,满排2万吨的071型“昆仑山”号(舷号998)船坞登陆舰就像个巨人。   “我是两栖突击营一连连长成光荣上尉,这位是我连指导员何坚上尉,奉命前来报到。”   “成连长,何指导员,我是分队指挥官刘昊光少校,他是艇长谭宗良上尉。”   与上次靠潜艇投放不一样,这回两栖连的一百多号人全副武装,还进行了多方面的加强,具体表现在海面上得到一分队的两条037支援,空中嘛。   “昆仑山”的直升机库里第一次达到了满载。   机库两架,甲板上两架,一共4架直-8海军型。   看到这个阵势,刘昊光和谭宗良都明白,这个“木乃伊”行动不简单,难道是要突袭上海   他们一下子兴奋了。   上海,虹口区的海军司令部。   遣支第3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中将,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上海方面根据地(海军陆战队)参谋长柴崎惠次大佐,海军情报处情报官预备役少尉森村正等人挤在他的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刚刚收到的电文。   “本土竟然被封锁了!”   难怪他们后知后觉,这么大的事情,光是验证就要很长时间,谁能料到,就连美国人都无比忌惮的强大的联合舰队,竟然被死死封在濑户内海,成为了一只名符其实的存在舰队。   人家公海舰队好歹还打了一个日德兰呢。   “难道,最近我们的外海,那个神出鬼没,始终与我们作对,又揪不住尾巴的幽灵,就是赤露的太平洋舰队?”   森村正不相信:“赤露军的海上力量,就连意大利都不如,怎么可能做到?”   “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以符拉迪沃斯托克为基地的赤露红海军太平洋舰队,有谁能在大日本帝国的眼皮子底下空袭我们的本土?”   不得不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目前,事情仅仅只有海军一系的高级军官知道详情,这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然而他们都很清楚,瞒不了太久。   因为华夏战场的武器弹药补充全部都由国内供应,而从华夏抢劫得到的物资也要运回国内,一旦这条运输线被切断?   4人突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帝国在明治三十七年那样弱的情况下,都能打败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俄国舰队,如今强大了十倍,敌人弱小不堪,这绝对不可能!”   及川古治郎咆哮不已,双手握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一定是别的国家,米、英、法,他们对帝国在远东的扩张不满,联合起来制造事端,把责任推到赤露头上,阴谋挑起新一轮的日露战争,把帝国的脚步拖在远东,以便保持他们在全球特别是亚洲的殖民地霸主地位,你们说,会不会是这样?”   三人目瞪口呆,不是因为这个猜测有多么逆天,而是一旦证实了,帝国将如何自处? 第一百四十八章打我一顿好歹告诉我是谁干的   “不,那绝不是赤露海军!”   海军省、军令部联席会议上,第5舰队参谋长山口多闻少将信誓旦旦地发言。   当然了,他的官衔之前应该要加上一个“原”字,第5舰队在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会议主持者是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王海军元帅,列席者包括:   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   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中将、   海军省次官山本五十六少将、   军令部第一部(作战部)部长宇垣缠少将、   第二部(军备部)部长三川军一少将、   第三部(情报部)部长前田稔少将、   海军省军务局局长井上成美少将、   第一课(作战课)课长中泽佑大佐等高级将领一一在座。   山口多闻是死里逃生回来的,他的长官第5舰队司令官近藤信竹中将失踪,当然最大的可能是随舰身亡,因为在不明打击到来的时候,他看到“妙高”号重巡的舰桥被剧烈的大爆炸彻底摧毁,很难相信还有人活下来。   做为目击者中军衔最高者,山口多闻在逃到广州的第一时间就坐飞机回到了本土,同机的还有“赤城”号上幸存的一批海军飞行员,亏得他们跑得快,才在本土被封锁之前安全抵达,也算是一件幸事。   当然,甫一抵达本土,机上所有人连同驾驶员全部被隔离,他这些天一直在写总结,事情的来龙去脉在这批目击者的笔下千奇百怪,有说是水雷,有说是鱼雷,有说是潜艇,有说是龙卷风,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而山口多闻的叙述,就近乎于科幻了。   “什么?飞弹,像飞机一样可以转弯,追踪,直至命中,一次性发射数十架,从目视距离以外来的,请问他们怎么保证精确命中?世界上没有这种科技,很遗憾,山口君,你的描述与其他人的相差太远,我们难以采信。”   军令部给他的最后结论,让这位年青的天才郁闷不已,不过他还是奋笔疾书,一次又一次地投到海军各个部门,直到最后所有高层都有些烦他。   不过一些有过留洋经历的少壮派海军将领不这么看。   当本土被突如其来的空袭打掉航空兵主力,水道又被无法扫除的水雷封锁时,这些人再度想起他。   “可是,山口君,你报告上提到的关于未知敌人的描述,包括海军旗,只有赤露对得上。”   面对质疑,山口多闻早有准备,这些天尽琢磨这事了。   “一面旗子而已,我们军舰上同样储备了世界上很多国家的旗子。”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打着赤露的旗号,袭击了我们的舰队。”   “还有机场和水道。”山口多闻侃侃而谈:“你们不相信他们使用了新式武器,那就去找相信的人来,世界科技的发展日新月异,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事实。”   未知科技,这样的说辞是没有办法说服在座的海军大佬的,64岁的伏见宫博恭王忍了又忍,没有断然中止会议,因为相比原因,他更需要的是办法。   日本本土被封锁已经大半个月了,虽然封锁了消息,国民的生活在库存的支持下还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是了解内情的上到天皇下到普通水兵,都有着切实的紧迫感。   日本是个岛国,就像孤悬海外的英伦一样,需要海外贸易来支持国内的消费,以国内7000万人口的体量,每天的消耗都是个天文数字,而海军需要的油料全都要靠海外运输,制造军舰、飞机的材料,也无一例外都来自于海外,发动侵华战争之后,大量适龄男子去服兵役,再加上前往朝鲜、台湾、满洲的移民,现在就连粮食也越来越依赖这些地方的产出,这是从明治时代开始的本土强制工业化的结果,原材料、市场,都要依靠战争取得,他们只能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   当然,之前的辉煌胜利让所有的国民欢欣鼓舞,也让日本政府走向另一个极端,法西斯化、军事化独裁越来越明显,任何偏离这条道路的,都会成为民众口中的“非国民”,下场不是坐牢就是横死。   在这种情况下,被国民寄予厚望的海军首当其冲,要是被人知道如今他们连港口都出不去,真不敢想像,后果会是怎样?   山本五十六少将开口说道:“我们邀请了独国驻东京大使馆武官尤金.奥特中校现场观摩,不幸的是,他也完全不了解敌人究竟使用的是什么样的武器,能准确地分辨出舰船的吨位,在最合适的位置上爆炸。”   山本五十六很郁闷,联合舰队这些天以来一直没有放弃,不断地派出舰船冲击水道,那些英勇的水兵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看得他热泪盈眶,心里对卑鄙可耻的敌人又多了一层痛恨。   要打就打,打一拳又躲起来算什么英雄?   德国人的科技水平在全球也是数得上号的,如果连他们都不知道,或许山口多闻的报告也有一些可取之处?   山本五十六只能帮他到这了,会议和前几次一样无疾而终,既没有找出原因,也没有商量出办法,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不得不带着更加沉重的压力离开,他的同期同学山本五十六将他送出海军省,看着后者两鬓的白发、已经挺不直的腰身,无声地叹了口气。   “有消息表明,陛下对海军很不满,吉田司令长官,恐怕很快就要去职了。”   井上成美站到他身边,同样叹息道:“真是不可思议,吉田君,将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连敌人都没看到就被撤换的司令长官。”   山本五十六摇摇头:“吉田君还有机会证明自己,山口那个家伙,运气真是很差啊。”   “是啊,谁能想得到,一场轻轻松松的“旅游”,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大败。”   “井上君,对他的说法,你怎么看?”   “我相信,山口君没有必要夺大其辞,我和渊田美津雄中佐谈过,他也证实,当天袭击“赤城”号的,的确是一种会飞的武器,速度很快,就像一道。”   井上成美用手势来加强气势:“烈焰,从天上飞下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怎么样才能突破敌人的封锁,才是目前的关键。   银座的一家西式酒馆,被他们提到的尤金.奥特中校换上了便装,他对日本人的居酒屋不感兴趣,更喜欢啤酒和咖啡。   “没有德国啤酒吗?我不喜欢本地货。”   “对不起,这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啤酒了,您说的德国啤酒从上个月就断货了,什么时候能到,谁也不知道。”   对于老板的解释,他的朋友理查德.佐尔格劝道:“算了吧中校,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船能出去,也没有船能进港,这里不可能再有德国啤酒了。”   “天哪,太悲惨了。”   尤金.奥特不得不接受事实,选了一款据说是最好的札幌啤酒(サッポロビール株式会社、SapporoBreweries),总好过那种寡淡无趣的清酒。   “嘿,老伙计,他们邀请我去了海边,你猜我看到什么?”   佐尔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酒馆,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他们的海军在试验一种新的武器。”   “狗屁。”奥特嗤之以鼻:“他们用军舰去撞水雷,为的是开辟出一条有用的水道。”   “什么!”   佐尔格的激动并不是假装出来的,莫斯科给他的任务就是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哼,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用数不清的水雷将这个岛锁住了,真是天才的构想,我觉得将来如果和英国人开战,没准也能用得上,太踏马天才了,你能想像吗,现在的联合舰队,就像我们当年的公海舰队,只能呆在泊位上,生锈到最后沉入斯卡帕湾。”   “他们怀疑是哪个国家干的?”   奥特摇摇头:“说实话,我根本想像不出来,谁能在强大的拥有制海权的日本近海做到这一切,也许远东的苏俄人足够近,但以他们的科技水平,怎么可能?”   连德国人都不相信是苏联人干的,佐尔格默默地记下这些,一个钟头后,他将有些微熏的中校送上汽车,自己走向那个有些年头的居酒屋。   包间里,尾崎秀实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一看到佐尔格的身影,便将所有的女侍都赶了出去。   “关东军要动手了。”   “什么?是对苏联吗?”   “当然。”   “哪个方向?”   “还没有最后决定,计划应该送到了参谋本部,可惜我看不到。”   “那你的消息?”   “满铁的一位同志告诉我,从这个月起,满铁向北的军列数量有明显增加,驻海拉尔的第23师团、驻齐齐哈尔的第7师团都有异动,驻新京公主岭的第一战车团更是全员装车,目的地也是海拉尔,那里靠近边境线,也许会有一次突袭。”   佐尔格赶紧记下这个重要的情报,莫斯科最关心的就是远东的动向,欧洲阴云密布,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远东又出什么问题。 第一百四十九章看不见的敌人   1939年4月的东京湾,风平浪静、阳光和煦,一架巨大的水上飞行器在海面上缓缓滑行,修长的船形机身、“V”形支撑柱、上单翼结构安装了4台活塞式发动机。   在4台1097马力“金星46”型发动机的推动下速度越来越快,在水面留下一条白色的浪迹。   飞行长桥爪寿雄中尉(海军兵学校第60期)从玻璃窗向外望去,一名信号兵站在通讯船上向他们打出一切顺利的旗号。   “唷西。”   他朝对方做了一个手势,他的副手,主驾驶笹生庄助少尉用力拉动方向舵,20吨重的机身腾空而起,脱离水面飞向空中。   这架水上飞机就是川西公司出品的H6K“九七式飞行艇”,飞行艇是日本人对水上飞机的称呼。   在2月18日夜对日本本土的空袭中,陆上航空队损失惨重,大部分飞机被摧毁在地面,这些水上飞机由于停泊在港湾和泊地上,反而得以幸免。   本土被突如其来的水雷封锁,联合舰队想尽办法不得要领,进入濑户内海的主要通道丰后水道,哪怕使用不惜人力的肉弹式扫雷,每天的进展也十分有限,一个半月过去了,他们损失了10多条旧式军舰和民间捐献的货船,打通的航道只有几公里,对于上百公里的水道而言,进展遥遥无期。   军舰出不去,就只能派飞机,本就不多的战斗机要留着保护本土的重要目标,水上飞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九七式飞艇研制于38年,到今年4月为止,一共才生产了10多架,桥爪寿雄和他的机组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之前的几次任务中,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发现,却都全身而退,这是第5次任务,机组成员都很轻松,聊得也是海军的日常。   “你们有没有发现,海军食堂的寿司品种少了好多,我最喜欢的金枪鱼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是啊,咱们飞行员的特餐也很马虎,我怀疑是那些混蛋中饱私囊,侵吞了伙食费。”   “我说怎么饭菜这么难吃了,有一天饭团里还掺了杂粮。”   “好像牛奶也限量了。”   “牛奶还能喝到,你们这个月吃到过牛排吗?”   “说到牛肉,基地的小林司令官上次和他的勤务兵抱怨,说是上面调拨的牛肉根本就不是神户的,后勤处的家伙胆子太大了。”   “不如,我们找个水面钓几条金枪鱼吧,反正晚一点,就说是迷路了。”   “银鳕鱼也好好吃。”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桥爪寿雄充耳不闻,只是举着一付高倍望远镜向下张望,开春了,本来应该繁忙的水面连一条渔船都看不到,这绝不是正常的现象,如果说水雷封死了水道,军舰和大型货船难以出入,木头做的渔船怎么可能出不去?   他做为军官还是有所耳闻的,看不见的敌人一定躲藏在某处,这也是他们出海巡逻的目地。   十分钟后,九七式飞行艇飞出东京湾,以200多公里的时速开始巡航,按照飞行计划,同时出航的一共有6架同型飞行艇,呈扇面向外展开,以这种飞机的载油量,足足可以飞出6000公里的超远航程,因此,巡逻半径最少也有2500公里,这么大的范围,再大的船只也不可能无所遁形,当然,要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一条船,与其说是技术,倒不如说要靠运气。   他们机组的运气似乎不错,飞出去半个多小时,就在海面上发现了异常。   “好像是条货船。”   他的观察员从左舷的位置发现了海面上的目标,桥爪寿雄赶紧亲自确认,果然,蔚蓝色的水面上,一个黑色的船影十分醒目,他估算了一下,大概在5000吨级左右。   “嗯,没有炮塔,也没有机枪座,前后双桅,双烟囱,看船形,是西方样式的,飞近一点,看看有没有挂旗。”   既然没有武备,他放心地指挥飞行艇下降到300米的高度,以便观察得更清楚。   船艏显示几个白色的汉文:昌元丸   船身上还有“石原汽船”的字样,不过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但很显然是一艘日本货船,从外面运输什么货物回国时遇到袭击。   奇怪的是,船上没有人影。   他们围着船身盘旋了好几转,怎么也看不到有人存在的迹象,4引擎的飞机,发出的声音足以震碎玻璃,如果有人存在,不可能听不到,那就意味着,这是一条被放弃的空船?   “长官,船上有战斗过的痕迹。”   手下提醒了一句,桥爪寿雄仔细观察,果然看到了舰桥上大大小小的弹痕和破洞,驾驶室上的玻璃窗也呈现出四散的蜘蛛纹。   “小心,敌人可能就在附近。”   他一声令下,机舱里的枪炮手马上紧张起来,又在周围转了个大圈子,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   “长官,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桥爪寿雄犹豫了一下下,还是决定降落在附近的海面上,他把副手留下,带了几个手下从船尾攀着栏杆爬上去,一个舱室一个舱室地检查过去,攀入舰桥的驾驶台,他的脑门上突然被一个硬管子顶住。   “不许动。”   桥爪寿雄心里一凉,这是汉话。   “不许动。”   他惊讶地发现,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船上钻出来无数人影,黄皮肤、蓝白海洋迷彩服、同样涂装的全包式头盔,以及短小精悍的步兵武器。   “报告,一共5人全部捉拿。”   叶辰摘下他手里的王八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向通讯器里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桥爪寿雄说出一句稍显生硬的汉话,叶辰有几分惊讶,小鬼子看来对华夏的意图已经贯穿了整个教育,随便一个家伙也会。   “叫你的部下投降。”   “好。”   桥爪寿雄答应得很干脆,叶辰不疑有它,押着日军俘虏走到船舷边,桥爪寿雄挥舞双手,大声用日语喊道。   “快起飞,报告东京,敌人是华夏人!”   “靠!”   叶辰一枪托子打在他的后脑,桥爪寿雄的身体慢慢瘫倒下来,不过他脸带微笑,因为自己的那架“九七飞行艇”已经在慢慢启动。   “发报,我们遇袭,方位在32.415,敌人是华夏人!”   他的副手、主驾驶笹生庄助少尉拉下节流阀,四台发动机点火启动,长长的螺旋桨叶缓缓转动,推动沉重的机身向前行。   桥爪寿雄坐倒在甲板上,奇怪的是,华夏人明明发现了自己的企图,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映,就在这时,突然从水里跃出几个黑影,轻易地攀上“九七飞行艇”的机身。   蛙人!   “快停下,不然我开枪了。”   笹生庄助充耳不闻,狠狠地一推方向舵,只听“噗噗”两声枪响,他的脑袋上冒出一阵血花,身体歪歪地倒在座位上。   桥爪寿雄绝望地看着几个黑影控制了自己的飞机,2分钟后,海面上驶来一条具有流线外型的军舰,原来敌人早就发现了他们,只是摆了一个陷阱,等着自己上钩而已。   “这么大个东西,你来开还是我来开?”   金玮上校狠狠地瞪了叶辰一眼,这个年青的参谋异想天开,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啊。 第一百五十章新华夏海军的诞生   刘公岛,北上舰队泊地,舰队司令部临时驻地,原北洋水师提督衙门,后日军守备队指挥所。   ““长沙”号发来消息,他们又俘虏了3条货船,还有一架水上飞机。”   政委余东升拿着一个平板走进来,舰队司令员查英杰和陆上部队指挥员陈运来正在分析敌情,闻言抬起头。   “金玮这是给咱们找麻烦啊,谁会开这么老的水上飞机。”   “是麻烦,但也是个路子,你想想,现在的机场完全不符合咱们的主力战机起降的要求,北上舰队,总不可能就凭着各舰携带的直升机完成作战任务吧,水上飞机是一个很好的应急方案,老是老了点,他不挑地方啊,有水面就能停,用处不小呢。”   陈运来也附合:“政委说得对,我们现在啊,最需要的是能即时起降,不挑跑道的飞机,哪怕是老式的都行。”   “那就问问,看看有没有谁会开老式的活塞式飞机。”   查英杰并不是真得不满意,只是有点头疼,北上以来,舰队横扫整个北华夏海沿岸,光是俘虏的各种大小船只就多达上千条,没地方停,全扔在附近的几个岛屿周边海域,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蔚为壮观。   至于俘虏的日伪士兵、反动商人和船工,也达到了近万人之多,关起来浪费粮食,杀了又违反纪律,他们正头疼着呢。   北上舰队需要船,需要很多船,为了解决粮食问题,他们专门组织了一支捕捞队,不得不说,80年前的沿海水产丰富到了难以想像的地步,在不使用后世那种大吨位机械捕捞船的情况下,可以说,捞得还没长得快,而且全是野生天然海中生物。   巴掌大的对虾、保温杯粗细的带鱼、那么大那么大一条的黄花鱼,光是这些近海水产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了,再加上出发时携带的蔬菜、配上香喷喷的酱汁,在军中大厨的精心烹饪下,吃得全舰队官兵人人赞不绝口,这待遇,后世那是五星级餐厅也很难享受到的。   多出来的,还能运到岸上,和乡亲们换地里的新鲜蔬菜、自家喂养的鸡、鸭、猪肉等等,当然,量是给得足足的,乡亲们乐意交换,哪怕有些乡亲提着自家的出产送到部队上,放下就走,部队也会派人将相应的水产或是金钱送上门,这一来二去,双方的关系更加融洽,我党的军队不光不扰民,还会主动帮百姓干活的现实,一下子就赢得了民心。   余东升想得更深:“山东军区目前在开展大整训大练兵运动,最少到4月中旬不会打仗,既然这样,索性步子再迈得大一点,利用这些缴获的敌船,组织起一支有威慑力的近海巡逻队,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办法好。”   查英杰拍案叫绝,我党海军的雏形,就诞生在山东,这也算是历史的惯性吧。   几个人拍板定下,马上通报给了山东军区,军区领导一研究,也是高兴异常,双方联合致电中央,中央很快就下了指示,正式成立山东军区海防支队,支队司令员肖劲光,政委则是原343旅政委苏振华。   肖劲光要从延安出发,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苏振华先担负起了组建的任务,从军区战斗部队召来一批会水的骨干,再从各地的渔民中招募船员,整个4月份,山东外海的各个岛上热闹非凡,一队又一队战士、渔民和自愿报名的人员被船只送上来,见证了华夏海军的诞生。   组织工作由两个政委进行对接,余东升在岛上见到了坐船赶来的苏振华。   “首长。”   “苏政委。”   由于北上舰队由中央直辖,所以山东军区的同志都以首长相称,余东升没有时间和他客气,招呼一声直接转入正题。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目前我们一共缴获了各种敌船1157条,大到5千多吨的远洋散装货船,小到20吨的伪军巡逻艇,还有日伪、敌特、商人船工近万人,这些人目前都关在邻近的几个小岛上,每天都要劳动,开荒种菜什么的。”   “这么多?”   苏振华惊讶不已,调令来自于中央,他没有拒绝的权力,但是心里也不抱什么期望,因为我党别说海军了,船都没几条,虽然听说中央找到海外的支援,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规模,他来之前还一直在想,陆上多好啊,战士们分到了新式枪械,每个团都有大炮(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以前想都不敢想,干嘛非得搞什么海防支队。   可是,一来到刘公岛,那些停泊在港口里的大小军舰就闪瞎了他的眼睛,如果不是上面飘扬着八一军旗,任是谁都会往日军身上想。   现在一听,自己会接上上千条船,最大的居然有5000吨!心里头反而慌了。   “海军,我们没有经验。”   “我们有,放心吧,苏政委只管放手去做。”   余东升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苏振华带来的人只有数百,不过都是战斗骨干,靠这点人无论如何也是不够的,他有主意,从俘虏的伪军中搞兵运工作,在党员骨干的宣传和鼓动下,很快就就招募了上千名有经验的水兵,对此,余东升和查英杰都是心领神会,党的优良传统,其实都不是一憷而就的,最厉害的就是宣传工作,那种逆天的转化能力,从很早开始就有了。   有了一批有经验的水兵,再来组建队伍就容易多了,同志们充分开动脑筋,提出了很多行之有效,又贴近实际的办法,将1.5吨重的87式2×25高射炮装到货船上就是一个创举。   对于一个普通的战士来说,什么是军舰?船上架个炮不就是军舰了。   正好,原本为山东部队配备的87式2×25高射炮由于重量过重,无法轻便地行军,必须要配备驮马增加负担,而且,在陆航的机场被摧毁之后,部队的防空作战要求并不重,经过军区领导的讨论,一致决定将这批高射炮转交海防支队,作为他们的主力舰炮。   等到肖劲光转道华北来到胶东,看到的就是一付热火朝天的练兵景象。   战士们把步枪、轻机枪、重机枪搬上船,演练各种水上战术,他们乘坐的大部分都是民船,没有厚重的装甲,也没有大口径舰炮,除了机枪和高射炮,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北上舰队为他们配备的无线电通讯设备了。   从一开始,海防支队的定位就是辅助主力舰队行动。   “肖司令员。”   “余政委。”   余东升看着这位共和国海军的缔造者,心潮起伏,很难说,中央在考虑人选时,是不是想到了这一层。   “眼下部队的装备还很简陋,但是请相信,将来他们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海军战士。”   肖劲光毫无气馁之意,反而斗志满满。   “我相信。”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练兵   与新组建的海防支队一样,山东军区的大练兵活动已经进行了一个月,战士们拿到新枪,人人都爱不释手,在开第一枪之前,北上舰队的同志要求他们做的就是背熟枪械手册。   为了照顾不识字的战士,整本手册都是以浅显易懂的插画来绘制的,详细载明了56式半自动步枪、56式冲锋枪和56式班用机枪这三种最常见的枪械拆卸和保养的步骤。   要求达到熟练地拆卸,随时保养,将这些步骤变成一种习惯,我党从建军伊使就十分重视枪械的保养,从这一点来说,也远远在果党的普通部队之上,虽然目前新兵比较多,但是在老兵的带领下,各部都加强了这方面的训练,未开枪先熟悉枪,等到上了射击场才会事半功倍。   115师的老兵最先感受到这种枪的好处,与栓动步枪相比,他的射速快,精度高,一些神枪手甚至能将它打出精确射手步枪的水平。   随后进行实弹训练,更是让所有的官兵爽了一把,每天都有10发实弹射击训练,这么好的事儿,以前想都不敢想,而为他们配备的训练弹数量,56半每枝是300发,56冲每枝是500发,56班达到了每枝1000发的额度!   “太败家了,实在是太败家了,这么多子弹白白浪费掉,这得打多少场伏击战啊。”   一个月下来,就连最上心的杨勇也心疼不已,跑到政委罗荣恒那里来告状。   “政委,你知道吗,他们还不让咱们复装,说是会损害枪管的精度,你说说看,家底儿再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吧,果府嫡系部队都没咱们这么干的。”   罗荣恒和132旅政委时学勤大校正在研究下一步的训练计划,闻言笑了。   “当初是谁说的,天天这么练,做梦都会笑醒?”   时学勤解释道:“杨旅长,你们旅是军区的教导旅,要求就是每一个士兵,将来放出去都能成为新兵的教官,射击训练是最基本的,没有足够实弹,怎么喂得出来?”   罗荣恒点点他:“你就说吧,你们旅这个月这么训练下来,战斗水平有没有显著的提高?”   杨勇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政委,我们旅的射击、刺杀、战术你去瞧瞧,如果拉出来不能在军区里拿到头名,你撤我的职,去伙头班背大锅去。”   “你看,这不就得了。”   时学勤指着挂在墙上的5万分之一山东省地形图。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日本常备师团,他们绝大多数都是具有两到三年以上服役经验的老兵,实战经验丰富,而我们山东军区呢,成立一个来月,大部分同志都是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蛋子,要在短时间内提高战斗力,怎么办?只有苦练,用大量的实弹训练,力求最短时间内掌握新式枪械的性能,才能在战场上占据优势,新武器,新战法,都需要我们下苦功夫,我只怕时间太短哪。”   “嘿嘿,我是怕,这么打,到时候没了怎么办?”   “那你就算是来对了,我们新的弹药补充船到了,你和你的旅去接船,县委的同志也会发动群众帮忙,把所有的弹药箱送到军区的后勤部去,能不能做到。”   杨勇大喜,赶紧敬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一溜烟地跑了,罗荣恒和时学勤同时摇摇头。   “老时,你们这个132旅,训练强度也是这么大吗?”   “我们旅在集团军里是最低的一档,原因是海岛作战,讲求两栖登陆,以轻便易装载机动能力强的装备为主,不过射击训练嘛,每个战士一次的训练量是100发,要求成绩在优秀以上。”   “达不到呢?”   “加练100发。”   罗荣恒无语,这才是烧钱的大户人家啊。   话又说回来,他是亲眼看到过这个所谓最低档次的轻型合成旅的,不过5000多人的部队,竟然有上百台车辆,还有大量的冲锋舟、摩托艇、高速快艇,技术装备比鬼子一个师团多多了,在他轻描淡写的话里,竟然还是不咋地,那最高一档的重型旅,得牛逼成啥样啊。   罗荣恒果断地不去问这个问题,换成心里一直以来的另一个疑问。   “3万多人的高强度训练,咱们的弹药跟得上吗?”   “放心吧,我们已经解决了56式7.62毫米通用步枪弹的生产线问题,这一次运来的就是首批产品。”   “多少?”   时学勤举起一根手指:“1亿发。”   罗荣恒愣了半秒钟,抄起桌子上的电话摇出去。   “喂,我是罗荣恒,命令各主力团的主官到军区司令部来开会,什么内容,进一步加强实弹训练,各团准备大比武的问题。”   放下电话,他感叹了一句:“中央决议115师进军山东,开始我们充份估计了困难,没枪、没粮、群众基础差、日伪顽敌犬牙交错,情况复杂,可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我敢说,兄弟部队要是知道山东军区是这个样子,一定会抢破头。”   “目前,我们只能支撑得起这3万人的作战需求,别着急,给我们一点时间,全军换装也不会太晚。”   时学勤安慰道:“现在驻山东的日军主力正在全力围剿果府的几支部队,为了避免过早地暴露实力,我们不会主动发起大规模战斗,但是可以以团、营为单位进行实战练兵,平时射得再准,战斗中行不行才是关键,我建议啊,首先选择一些较弱的目标加以打击,既锻炼了队伍,又不至于引起日军的警惕。”   “军委来电也要求我们这么做,老时,你我不妨把各自的目标写下来,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区别。”   时学勤和他各自写在一张纸上,两人同时打开,只见上面不约而同地写着三个字。   安清帮。 第一百五十二章神兵天降?   安清帮是个道门组织,在山东各地,类似的民间组织还有很多,比如有名的义和拳、红灯照,全都发源于山东,他们往往打着团结互助的名义拉拢贫苦的村民入会,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   有些帮会会为贫民出头,而大多数则是黑恶势力的代言人,日军入侵山东之后,这些组织也亮出了不同的立场,既有反抗侵略者的,也有投靠鬼子当汉奸带路党的,安清帮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   这个组织最大的危害就是分布极广,到处都有,相当于日本人安插在山东各地的眼线。   这一个月以来,132旅的官兵除了指导山东军区各部队练兵,剩下的工作就是摸清楚各地的情况,再黑的科技也需要人来掌握,对于那些藏身于村庄里的反动份子,哪怕是无人机也分辨不出来,目前132旅遇到的情况,有点像大老美在伊拉克或是阿富汗的遭遇。   当然,他们没有制造路边炸弹的能力,这是个好消息。   济南城,鬼子在山东的统治中心。   东城区的斜马路,有一个名为“梅花公馆”的建筑,是日本人最早设立的特务机构,里面有大小特务20多人,在日军占领济南城后,这些特务全都归属了新成立的陆军驻济南特务机关,机关长大桥熊雄大佐是从关东军系统调来的,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太君,我的人打听到,招远县城来了一群赤色份子,他们一到地方就解除了果府游击司令徐叔明的武装,还召开了什么公审大会,把威震鲁南的刘黑七刘七爷给枪毙了。”   安清道友会的会长钱宝亨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地像只宠物。   “钱会长,你的人有没有打听到,这伙赤色份子的来历?”   “说不清楚,有的人说他们是从海上来的,对了,皇军的一个小队,听说就是被他们伏击的,现在从掖县往北,一直到海边,那些泥腿子跳得可欢了,他们自以为来了靠山,把咱们不放在眼里,就是村里的地主老财,也不敢多说什么,万一惹恼了,分田地抢浮财,泥腿子最喜欢干这种事。”   大桥熊雄不在乎华夏地主的悲惨遭遇,更关心对方的来历,因为烟台的一个中队而不是小队日军不明不白地失踪,连个报信的都没有跑回来,日军主力又在鲁西南一带的山区里追赶果府军队,无法派出更多的人手,一个中队,在他们看来足以对付重庆军的一个团甚至更多,连他们都着了道,得派多少人才合适?日军在山东的驻军并不多,还没有富裕到不在乎一个中队日军生死的地步。   既然要打听,没有人比本乡本土的安清道友会门徒更合适了,大桥熊雄在他嘴里听到了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山东北部出现了有战斗力的赤匪,这是个新情况,必须要上报驻军司令部。   打发走了钱宝亨,嘱咐他继续打探消息,他驱车前往济南宪兵队。   “机关长阁下。”   “山口君,你上个月抓到的赤匪头目,有没有新的供词?”   济南宪兵队队长山口恭佑大尉答道:“突破了几个,但不是核心份子,没有多少利用价值。”   大桥熊雄所说的案件叫做“抗日大同盟案”,破获于2月6日,包括我党济南地下工委书记陈隐仙、北大槐树支部书记徐连城在内的许多同志以及“抗日大同盟”的全部成员都被逮捕,其中还包括了三名朝鲜籍日军士兵。   “那个陈,他招了没有?”   “惭愧,在下无能,刑讯过程中,他受刑过重已经不治身亡了。”   “愚蠢。”   大桥熊雄郁闷地骂了一句:“不要只会用蛮力,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动动脑筋。”   “哈伊,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争取早日破案。”   “嗯,我要知道,赤匪在山东有什么秘密行动,这样的机密,只有头目才会掌握,所以不要再打死人了。”   在宪兵队没有收获,大桥熊雄又赶往第12军司令部,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少将接见了他。   “大桥君,希望你带来了好消息。”   “很遗憾将军阁下,我得到的消息是赤匪主导了上次的伏击战,一百多名英勇的帝国士兵全部玉碎。”   “赤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但是他们很有战斗力,意志也比重庆军要强。”   “你的建议是什么?”   “招远县对我们很重要,那里有华夏最大的金矿,希望将军阁下说服司令官,组织一起不小于联队级别的讨伐。”   “联队级别。”   小林浅三郎摇摇头:“我们既定的作战任务最早也要5月份才能结束,重庆军跑得太快了,皇军的战果有限,如果不把他们彻底击溃,明年又会卷土重来,我想司令官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那就太遗憾了,我始终认为,赤匪对皇军的威胁,要大于重庆军,他们就算回来了,也不足为虑。”   “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可以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司令官一定会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小林浅三郎出人意料地带他来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个人,蓬头垝面,不知道多久没刮面了。   “这不是福山少佐吗?”   “你认识?”   “嗯,他任刘公岛守备队队长之前,我们一块儿在关东军参谋部共过事。”   小林浅三郎解释了他的疑问:“他是从刘公岛游回来的,威海的驻军认为事关重大,把他送到了这里,据他说,刘公岛的海外来了一支强大的舰队,他们打着一种红底五星旗,占领了刘公岛,你觉得可信吗?”   大桥熊雄愣住了,福山崎没有必要撒一个这么容易就被拆穿的谎言,然而假如事情是真的,又该怎么解释呢?   天降神兵?   小林浅三郎拍拍他的肩膀:“特务机关应该发挥自己的作用,等到司令官从前线回来,我们都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2800打8200   山东军区第一团团长梁兴初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无论是之前的115师老兵,还是新加入的山东纵队新兵,都有了一定的精气神。   第一团是第一批全面换装的部队,全团2870人由三分之一的老兵和三分之二的本地新兵组成,每个人都拿到了新式武器,就连身上也穿着根据地人民省吃俭用做出来的灰布军装,脚底踩着大姑娘小媳妇一针一线纳出来的布鞋。   好吧,喜闻乐见的援共行为中,由于时空管理局的疏忽,竟然没有把迷彩军服和解放鞋包括在内,差评。   梁兴初还是很满意,每人都有新枪,子弹包鼓鼓囊囊从来没这么充实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胶东特委副书记吕志恒担任他的政委,这样的搭档在整个山东军区是常态,有些团是本地的同志任团长,有些是115师的同志担任,无论怎么样,都是为了达到迅速稳定队伍,消除双方的隔阂,形成一股合力的目地。   对于自己这位搭档,梁兴初还是很尊重的,吕志恒同样清楚自己的定位,为他的军事指挥工作保驾护航。   “老梁,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军区通知,咱们要打仗了。”   难怪,吕志恒知道这次会议,全军区所有的团主官都参加了,要说不是大行动他都不信。   “烟台?还是威海?”   梁兴初摇摇头:“老吕,你不是一直担心咱们的弹药补充不上吗,猜一猜,这回去军区,给了咱们多少?”   “十万发?”   “一百万?”   全团不到三千人,按每人300发算,也就是90万发,吕志恒以为这个数量无论如何也不会错了,没想,梁兴初还是摇摇头,揭晓答案。   “一千万发。”   “额得个神呐,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梁兴初放声大笑:“你是不知道啊,军区后勤部的弹药仓库,这么大的绿皮箱子一直堆到顶上,打开全是黄澄澄打了油的新子弹,看着那叫一个高兴,咱们什么时候这么富裕过,首长说了,在原有训练量的基础上加倍,一定要提高质量,让每个战士都打得准,打得好。”   他俩带着人雇了十多辆大车,好歹才把一千万发子弹给拉回来,当然不能一次下发到每个战士,每次训练量由10发变成20发,靶场上响起“砰砰”的射击声,比过年的鞭炮还要热闹。   就这样又过去了十天,他们团接到了出动的任务,目标既不是烟台也不是威海,而是,招远县到青岛之间的莱阳。   莱阳有什么?   有个叫赵保原的人,这个人先当汉奸叛国投敌,后来接受果府的招安摇身一变成为莱阳县长和新编保安第三旅旅长,最初与我党的游击队有过一些合作,然而在沈鸿烈的反共阴谋指挥下,马上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同胞,枪杀甚至是活埋我党党员、各地的抗日积极份子,成为莱阳地区一带最大的反动武装。   但他还不是伪军,只不过在行为上已经与伪军无异,赵保原鱼肉乡里,搜括民脂民膏,拿去和日军换武器弹药,转过头再来与我党搞摩擦。   历史上,我党直到1944年才忍无可忍发起了大规模的讨赵战斗,期间有多少同志和群众无辜惨死?光是有案可查的就达到了上千人,这是一个没有投敌,但比投敌性质更恶劣的敌人。   我党做事讲究师出要有名,这次行动的前提就是赵部根据沈鸿烈的指示,即将对我当地地下武装采取包围和缴械的行动。   敌欲动,我先动,按照罗荣恒政委的指示,第一团主动出击,以摧枯拉朽之姿、扫荡莱西周边的土匪、道门反动武装,特别是遍布各乡村的安清道徒,将日伪顽敌的眼线一一拔除,也避免了这些反动武装在将来的战斗中为敌人所用。   战斗结束不久,两栖突击营一连三排排长秦锋带着几名战士来到一团团部,向他们传达了军区的命令。   “梁......团长。”   秦锋差点就要喊梁军长了,这位未来的万岁军军长,正是从山东战场开始,一步步成为我党优秀的指挥员,名载军史的。   “特派员同志,你们辛苦了。”   梁兴初热情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倒让秦锋有些不好意思。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12字方针是罗荣恒政委总结的,做为军区对于山东境内的果府顽固反动势力的应对措施,为此,我党在莱阳地区的公共组织全部隐入地下,有名有姓为敌人知道的一律撤回根据地,另外派遣熟悉当地情况的生面孔侦察情报,同时也得到了神秘力量的支持。   “梁团长,吕政委,根据我党地下情报员的消息,我们在莱阳县城进行了抵近侦察,赵部五千人马已经作出了大举出动的准备,目标是莱西民众自卫团。”   吕志恒补充:“这个自卫团我知道,一千多号人,群众占大多数,没有几条枪,锄头、镰刀、草杈子居多。”   “畜生!”   梁兴初一拳擂在桌子上:“五千之众,有枪有炮,不去对付鬼子伪军,拿自己的群众开刀, 不打痛他狗日的,我就不姓梁。”   秦锋摇摇头:“赵部已经成了一个毒瘤,打散他们,这么多人枪失去约束,一定会为祸乡里,到时候,莱阳的乡亲们就要遭殃了,只有坚决、彻底地消灭他们,才能起震摄顽固份子的目地。”   梁、吕二人愕然:“我团只有2800人,战斗人员还不到这个数,全歼5000敌人?”   “不只5000,赵部约有5000人马,莱阳县周边还有大大小小的武装至少3000人,全都是抗日无力,残害百姓的害群之马。”   秦锋不理他们的疑问,又补上一刀。   “如果以你们现在的装备和训练水平,还不能正面对抗鬼子一个野战旅团的话,我们这一个多月来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那就一次全都解决   1939年4月中旬的莱阳地区形势有些复杂,伪军占据着县城和周边一些乡镇,果府的游击纵队和其他大大小小的武装占据着剩下的大部分地区,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赵保原的新编第3旅,同时也挂着果府莱阳县长的招牌。   “旅座,喔不,应该叫您师座了。”   他的政治部主任张玉田恭维道,两边在坐的副旅长张起陆、参谋长皋鸣九也随声附和。   “咱们师座得沈主席赏识,又拿到了国军苏鲁战区于司令长官的委任状,今后在这平莱地区(指平度和莱阳),那就是头一份啊。”   “别说平莱了,放眼整个胶东,谁有咱们第3旅兵强马壮?就连日本人也不得不给面子。”   “皋参谋长,你可说错话了,现在不是什么新编第3旅了,而是暂编第12师,正规的国军部队。”   “兄弟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赵保原微笑着听兄弟们的吹捧,心里也是志得意满,莱阳处在胶东平原的中心位置,日本人大肆扫荡鲁西南,却对近在咫尺的他们视而不见,反而拉拢有加,双方不仅互通有无,而且公然在各自的驻地互派代表,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正是这种超然的地位,赵部才会从当初区区几百人,一下子拉到了五千之众,果府为了笼络他们,不得不主动为其升格,从新编第3旅升为暂编第12师,委任状就在几个兄弟手里传递。   照这个趋势,要是再拉上一万、两万人,是不是就直接升上军长了?   张起陆抹了一把油嘴,嘿嘿笑道:“听说北边(指鲁北)的共匪闹得很凶,沈主席极为不满,咱们在前头抗日,他们在后边摘桃子,凭什么?”   皋鸣九不屑地吐了一口鸡骨头:“一帮泥腿子,不好好在地里干活,多种点粮食供养咱们,闹什么自卫团,我看,全是那帮赤色份子鼓动的,既然沈主席有意,又给钱又给官,咱们不妨也动一动,投桃报李,也让那些泥腿子们看看,谁才是正统的果民政府。”   张玉田不甘落后,叽讽道:“现在是一致抗日,他们还想反了天?什么减租减息,不交粮让老子们饿着肚子打仗?依我看,凡是跟共匪混的,都是破坏抗日的汉奸份子,逮几个为首的砍脑袋,看谁还敢瞎咋乎。”   张起陆两眼放光,猛地一拍大腿:“着啊,就用这个罪名,妈的,老子早看那帮赤匪不顺眼了,上回几个兄弟去村里玩了个娘们,他们也要不依不饶,逼老子军法从事,吊,老子是堂堂果军抗日英雄,在前线拿命拼,玩几个女人算什么?”   “就是,不给果军玩,难道便宜日本人,这不是汉奸是什么?”   “哈哈,沈主席英明,没说的,师座,你下命令吧,兄弟明天就带人端了那个什么莱西自卫团,千把号人几条破枪,半天,一准拿下。”   三人都看着他,赵保原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酒。   “事儿呢,就是这么个事儿,沈主席和于司令长官看得起赵某,咱们也要给他们长脸不是,我给你们透个底,这件事,不光是为果府做的,干得好,咱们又多了一条路,如果抓到几个首恶份子,交给那边,日后不管谁得了势,咱们都不吃亏。”   几个人心照不宣,端起杯子碰在一起。   莱西马连庄镇,距离赵部盘踞的莱阳据点50公里,是我党在胶东地区建立的第一批红色堡垒,抗战以来,由于群众基础好,这里很早就组建了民众自卫团,到1939年4月,已经发展到了1000多人枪,当然了,人比枪多,训练不足是通病。   胶东特委副书记、军区一团团政委吕志恒带着团特务连先期赶到这里,与当地的党组织接上头,向他们传达了赵部即将发动突袭的消息。   “奶奶个比腿,天杀的反动派,放着鬼子伪军不打,专门找咱们的麻烦,时不时地挑起摩擦,打死打伤我们的工作队员,公然杀害驻县城的联络代表,现在可倒好,公然对抗日同胞亮出屠刀,尽干些没屁眼的事儿。”   莱阳县抗日民族解放先锋队(简称“民先”)大队长梁世瑞愤愤不已地说道,本地自卫团团长刘璋也是怒火中烧。   “乡亲们节衣缩食给他们送粮食,他们还嫌不好,要鸡鸭猪羊,不给就抢,上个月,一伙兵痞跑到村子里,看到大姑娘小媳妇就调戏,要不是咱们的人到得快,这伙王八蛋还不知道干出点什么。”   “什么抗日游击军,他们就是一伙畜生。”   一个年青的短发女孩插话,同行的秦锋看了她一眼,小小的身板,系了一条粗大的牛皮带子。   “她是孙梦兰,村妇救会主任,妇女青年自卫队队长。”   刘璋介绍道:“别看年纪小,参加革命2年了。”   吕志恒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同志们说得好啊,赵保原现在被果府苏鲁战区任命为暂编第12师师长,以为靠上大树就可以为非作歹,咱们不答应,这一次我们就是来解决他的。”   当地的三位同志都不敢相信:“咱们要打赵矮子?”   “不,不是打,是消灭。”   “消......消灭?”   “怎么?不相信我们敢打他,还是不相信我们能做到?”   吕志恒微笑着看看他们,秦锋暗笑不已,当初他自己听到这个计划,表情比人家好不了多少。   梁世瑞首先开口:“咱们莱西自卫团只有1000人枪,枪连一百条都不到,除非军区派出主力。”   “所以我来了,给你们透露一个情况,一团就在后面,为了防止被敌人的探子发现,他们不会进村,全躲在山里。”   “太好了。”   刘璋兴奋地一拍手:“其他的部队呢,什么时候到,我组织乡亲欢迎去。”   “没有其他的部队了,只有我们一团。”   “一个团?不到3000人?”   梁世瑞很失望,哪怕是军区主力团,人数上差得也太远了吧。   “怎么,你梁世瑞也害怕了?”   “你们可能不清楚,赵保原自己的部队就有5000多人,他组织了一个抗八联军,纠集了秦毓堂、蔡晋康、陈昱等部,互为犄角狼狈为奸,如果真得一次出动,至少1万人,这还不算莱阳城里的伪军和鬼子。”   梁世瑞说完,吕志恒和秦锋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怎么样?   紧接着,三人听到了一个令人困惑的答案   “那就一次全都解决。” 第一百五十五章天降神兵   孙梦兰好奇地看着这位“特派员”,身材像本地大汉一样高高壮壮,皮肤黝黑像烟熏的赤铜香炉一样,牙齿却白得不像话,一开口闪闪发光,双眼又大又亮,炯炯有神。   “这是啥?”   由于熟悉地形,她自告奋勇担任向导,带着秦锋和几个战士前出,钻进了一座不高的山峦。   爬上一处山顶,秦锋和战士们开始鼓捣一些奇怪的玩艺,孙梦兰一样都没见过,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今年多大了?”   “16,咋得啦,你也看不起女子?”   秦锋愕然,听到刘璋介绍,还以为至少有20呢。   “那你不是14岁就出来参加革命了?”   “嗯,前年鬼子打进来,韩瘸子跑了(韩复榘),俺们村来了个教书先生,斯斯文文的戴着个眼镜,说话慢吞吞地,号召俺们拿起枪打鬼子,还说女子要解放,啥事情自己做主,俺爹想把俺许给邻村的二傻子,给俺哥换亲,俺死活不同意,就跑出来跟他进了组织,头发也绞了,脚也放了,俺爹再也不敢逼俺,先生说这就是革命。”   秦锋一边干活一边逗她。   “要是你爹再逼你呢?”   孙梦兰撅撅嘴:“那俺就把他打成落后份子,上学习班。”   秦锋和战士们都乐了,瞧人家,这才是妥妥的先锋女性啊。   “笑啥咧,俺说得不对吗?”   “对,孙梦兰同志,你说得对,做得更对,这就是革命。”   “那你告诉俺,这是啥咧?”   秦锋用通俗的语言给她解释:“这个就像天空的鸟儿,鸟儿的眼睛很锐利,可以看清楚老远老远的地面。”   他们在山顶上搭起一座户外信号放大天线,这种便携式全向天线由177节鞭状金属管组合而成,熟练的话,组合起来只需要10分钟,控制距离能达到120公里远。   没有它,军用无人机只能飞出几公里远,完全达不到实战的要求,谁让上头没有卫星了呢。   在孙梦兰的注视中,他用大力抛掷的方式放飞了一架“彩虹-802”,看到那个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小小黑影,她的眼睛瞪得溜圆。   真是一只鸟儿呀。   “收到前方数据,传输稳定中,切换实时画面,信息流接收平稳。”   离着10多公里的一个山凹里,梁兴初带着一团的全部主力埋伏于此,战士们全都躲在山石、树丛后头,只有几个营长围在他身边。   “这个板板,牛掰啊。”   一营长唐青山啧啧称道,二营长江拥辉和三营长刘善福也是咋舌不已,他们离着马连庄镇还有好几里远呢,画面上显示的却是莱阳县的动静,可不牛掰咋的。   秦锋带了几名战士前进,留下一些人负责后方接收,双方建立起军用级的实时无线通讯,利用数字网传播实时画面,让梁兴初想起秦锋经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战争的形式已经改变了,他们将要打的是一场不对等的降维战争。   “嘿,来了来了,敌人出动了。”   梁兴初收敛心神,看着画面上的动静,一支长长的队伍从莱阳县万第镇出发,向着莱西挺进,万第镇就是赵保原的老巢。   “乖乖,这是多少人哪?”   “至少过千,还有重机枪和迫击炮。”   几人猜测敌人数量的时候,平板上又有了新的动静。   “数据统计中,启动面部识别系统,确认人数为2216人。”   “热,这么牛?”   唐青山等人震惊了,凭经验,一个优秀的侦察员可以大致估算出敌人的兵力和武器配备,但是谁也不好说能精确到什么地步,这可到好,就像是站在敌人的行进路上一个个数人头。   2216人,一个团的编制,赵保原部一共也就五千来人,看来是把压箱底的起家部队拿出来了,为了邀功请赏,还真是下力气啊。   很快,前方潜伏的侦察员也发来消息,赵保原部的暂编第12师第一团全体出动,携带重武器直奔马连庄而来,两地相距50多公里,预计需要一昼夜。   敌情很清晰,打法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为了防止敌人侵挠,减轻牺牲,沿途的村庄全部实行坚壁清野,由本村的自卫队、妇救会等组织村民们有序撤离,让开大路,占领两厢,把敌人放进来。   明明有实力,为什么不拒敌于根据地之外?   因为要全歼哪!   别问,问就是有钱任性。   这一带的地形还算平整,在后世是307省道和215省道、龙青高速等公路的交汇处,本时空也算是适合行军的地形,50公里,走走歇歇,一昼夜也差不多到了,谁让他们全靠两条腿呢。   “妈拉个巴子,跑得这么快?”   赵保原的亲信,一团团长安重枢骑在马上郁闷得骂道。   他手下的营长郝维亨也是不解:“咱们的行动,泄了风?”   “谁他妈知道,咱们这么多人出动,是个人都看得见,跑回来报信不奇怪,奇怪的是,咱们是果军部队,怎么一个二个地跟避瘟疫一样,往常也没见跑得一个不剩哪。”   虽然是作战行动,但他们打出来的却是抗日的旗号,老百姓善良哪,哪怕是祸害过自己的果军,一样拿出不多的吃食犒军,他还想找个村里的大户人家打打牙祭呢,结果一看,除了个屋子,啥都没留。   “团座,咱们还往前不?”   “人都没俅一个,鸡也没留一只,不往前走,留下来喝西北风啊,老子不信了,所有的村子都能跑得光?”   安重枢下令加快脚步继续前进,不出所料,前面的村子跑得更干净,有的屋子连床被褥都没剩下,这哪是逃跑,分明是搬家嘛。   “奶奶的,抗拒果军,就是破坏抗战,罪同汉奸,汉奸敌产,还留个屁,给老子一把火烧了!”   不多时,空无一人的村庄就燃起了大火,早就扛着大包小包逃进山里的乡亲们看到自家的村子冒出的滚滚浓烟,人人义愤填膺,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埋怨地下党大惊小怪的群众,现在只觉得侥幸,而为数不多被强制挟持的地主大户,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倒是省了许多口舌。   PS:文章中引用了一些地方志的史料,包括人名、经历等等,但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剧情都是千千万万革命英烈的集中提炼,并不局限于单独某一个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不科学的土八路   “果党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停刷新下限啊。”   画面被高空无人机捕捉并传来,不光是受害的百姓,秦锋等人的三观也被彻底洗涤,后世为了“统战”,宣传口一直在强调果党的所谓正面战场功劳,电视台里的抗日神剧也变成了地主少爷、流氓土匪抗战记,仿佛他们从来没扔掉东北、华北、华中、华南跑到西部的山沟沟里一样。   由于无人机电量的限制,为了用在刀刃上,在确定了敌人的行军路线和数量之后,秦锋就将无人机回收,改由沿途的侦察员监视,一昼夜的时间,这支敌军始终在我军的监视之下,将他们一步步诱入根据地的核心地区。   安重枢也是个老兵油子了,敏锐地感觉出不对,如果说一个两个村子避祸出逃还算是正常,这一路行来,没有一处村子有人烟,那就有问题了。   这绝对是有组织的行为,什么组织?自然是共党组织了。   那么问题来了,共匪肯定是得到了消息,难道是内部泄密?他看着不远处的马连庄镇,断然下令。   “停!”   “怎么了,团座?”   郝维亨不解,他拿马鞭子抽了一下:“妈的,太奇怪了,老子感觉很不好,这他妈的就是一套。”   “咱们不进了?”   “进个屁,全军转头,回去!”   行军队伍要调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一个挨一个地通知,赵部又不是什么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这么一来就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敌人要跑了。”   山顶的高处,孙梦兰拿着他的望远镜惊叫,秦锋冷笑了一声。   “哼,太晚了,看,我们的人来了。”   孙梦兰放下望远镜,只见四面八方出现无数人影,一面面红旗迎风招展,隆隆的炮声震天动地,她的脸色煞白,拖着秦锋的手就跑。   “炮,快跑,鬼子来了!”   “哎,别拉我,那是咱们的大炮。”   孙梦兰不信:“你说啥,咱们哪有炮?”   “当然了,你自己看。”   她端起望远镜,随着镜头的拉近,山下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身穿灰色土布军装的我军战士从山野、密林、庄稼地里冲出来,一排排炮火冲天而起,准确地落入敌人的行军队伍中。   安重枢的人马一下子就乱了,突如其来的炮火让他的人晕头转向,偏偏此刻队伍正在调整,简直是雪上加霜,他的兵和孙梦兰一样,都以为是日本人来了,一个个像没头苍蝇般乱蹿,几个军官大喊大叫,试图恢复指挥,可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下,一切都是徒劳。   “团座,我们......我们中伏了。”   郝维亨冲过来将他推下马,安重枢摔得灰头土脸,刚想发脾气,自己的战马突然长嘶一声仆倒在地,他赶紧趴下头都不敢抬。   “日......日本人吗?”   “不,好像,是共匪。”   安重枢愕然,怎么可能,山东的八路军他又不是没见过,装备比他们还要差,别说炮了,步枪也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在出发之前,师长赵保原就和他透过底,那个什么“莱西民众自卫团”只有千把人,百来条枪,所以他才带来了一个团的人马,原本以为是趟轻松的活儿,没想到连人都没见着就中了埋伏。   趴在地下的安重枢听到了自己手下的哀嚎,炮弹的爆炸声真真切切响在耳边,那是一点也作不得假的,这么密集的炮火,只有可能是日本人,可日本人为什么要伏击自己?   郝维亨的话提醒了他,挣扎着从土里抬着头,他终于看到了袭击者的真实模样。   一营长唐青山负责左侧,他的营属炮兵和连属火力一齐开火,一次将十多枚60、82毫米榴弹打入敌人的队伍中,67-2式通用机枪和56式班用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尽情收割敌人的生命,这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打法。   2轮炮击之后,他发现敌人的建制已经乱了,马上下达了新的命令。   “吹冲锋号!”   节奏明快的号声响起,战士们马上掰起枪口下的56尖刺,大声呐喊一跃而起,朝着敌人冲去。   “冲啊!”   “这个唐青山,搞什么明堂!”   梁兴初在团部指挥所看到他们的动作,马上叫来通讯员。   “电话线还没有接通吗?”   “上头给咱们配备的是什么“步话机”,不用接线的。”   “那为什么不能联络一营?”   “他们没有开机。”   原来如此,梁兴初郁闷地下令,命令已经展开的团属炮兵营就地待命,因为一营的战士已经与敌人接触,同时命令二营三营全体出击,将错就错。   “全体上刺刀,冲锋!”   “跟老子上,打垮狗日的!”   二营长江拥辉和三营长刘善福也有些懵,不过还是等到团长命令才开始冲锋,不得不说,上了三棱刺的56半捅起人来十分顺手,比刀形刺要省力许多,生力军的加入,使得原本就被打懵的赵部一团立时瓦解,纷纷扔下武器夺路而逃。   “缴枪不杀!”   三个营的战士将他们的去路堵死,走投无路的敌人只能举手投降,梁兴初看了一下手表,用时10分钟,敌人一个齐装满员的主力团就完蛋了。   听到动静冲出镇子的自卫团发现,他们只有打扫战场的份儿了。   “梁团长?战斗结束了?”   梁世瑞和刘璋不敢相信,赵部是这一带除了鬼子装备最为精良的部队,他们一个主力团就连伪军都不敢轻易挑衅,否则早就被日本人给吃掉了,居然在我军的打击下,连十分钟都没坚持到。   “怎么,不过瘾?”   “是不敢相信。”   梁兴初哈哈大笑:“其实我也没过瘾,谁知道唐青山那个家伙急吼吼地发起冲锋呢。”   话虽如此,打了一个胜仗,所有人都很高兴,经过辩认,包括安重枢、郝维亨等军官在内的敌人1500多人被俘,光是完好的步枪就缴获了2000多枝。   安重枢等人这才发现他们的对手的确不是日本人。   土八路居然有这么多火炮,这不科学。 第一百五十七章这是要搞大事情哪   “师座,不好了,安团长他们被围在马连庄,请求支援。”   参谋长皋鸣九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找到赵保原,后者一看,脸色沉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他足有2000多人马。”   “上面说得很清楚,赤匪来了大队人马,打得是八路军山东纵队五支队的旗号,这个五支队人数可不少。”   “哼,也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我党派遣115师主力入鲁的战略并没有知会果府,在之前的整军运动中又刻意加强了警备工作,使得山东地区的日伪顽军都不了解真实情况,还以为是之前的八路军山东纵队,这个编制并不为果府所承认,也不可能得到军饷和弹药的补充,他们按照以前的固有思维,把五支队的主力不放在眼里,也是很正常的思维。   但是赵保原与五支队打过交道,也认识五支队司令员高锦纯,知道这支共产党领导的武装虽然装备差但是并不好对付,眼珠子一转,他把政治部主任张玉田叫来。   “玉田老弟,麻烦你走一趟马连庄,与他们交涉一下,都是误会嘛,不要动刀动枪,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张玉田带上两个勤务兵走了,皋鸣九以为师座改变了主意,也没有多说什么,谁知道赵保原的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鸣九,马上联络平度的秦毓堂、海阳的蔡晋康、栖霞的陈昱各部,告诉他们,奉果府沈主席之命,对破坏抗战的赤匪山东武装作彻底消灭之决定。”   “啊,要搞大事啊。”   “哼,动了我的人,赵某岂能不闻不问。”   “卑职这就去联络。”   “别急,告诉他们,一起出兵的,赤匪的地盘,大家平分,坐视不理,驳了赵某面子的,赵某日后定有讨教。”   皋鸣九心领神会跑去发报,他想了想又叫来一个勤务兵。   “把这封信送到莱阳县城,亲手交给李司令,请他在日本人那里多美言几句,这次行动,是我们与赤匪的过节,不会影响双方的合作,请千万不要误会。”   做完这一切,他下令集合队伍,除一团之外,还有一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加起来也有近5000多人,这是他的老底子,眼下为了消灭共匪,把一团救出来,顾不得那么多了。   张玉田动作很快,半天功夫就骑马赶到了莱西县,只不过一路上看到的景象有些触目惊心,战场虽然被打扫一空,连个尸体都没落下,但是痕迹犹在,一些坑明显是新填上的,翻起的泥土颜色都不对。   赶到马连庄,他根本听不到任何枪炮声,难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2000多号人马啊,他根本不相信,会被赤匪一锅给端了,镇口的自卫团把住了路口,将他们拦下来,张玉田报上身份,被人带进了镇子里,这里他并不陌生,一看就知道,没有战斗的痕迹,那一团去哪儿?   “张......主任?”   梁世瑞和刘璋出面接待了他,表情都很冷淡。   “我们安团长何在?”   他决定开门见山,梁世瑞诧异:“你们的安团长,为何要问我?”   “因为嘛,他带兵经过贵防区,现在失去联系了。”   “对不起,我们不曾接到贵方的通报,请问安团为什么要通过莱西,他想去哪里?”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那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张玉田见二人一付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恫吓。   “安团在你们的地盘上出事,这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破坏抗战,背叛统一战线,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梁世瑞斜了他一眼,轻声笑了:“之前我听到安重枢的供认还有点不相信,现在你来真是时候,帮我坐实了心里的疑惑。”   “你,你说什么?”   “你说得不错,安团的确来过莱西,不过他可没有你这么会撒谎,把什么事都说了。”   张玉田大吃一惊,想要去拔枪,被两个自卫队员死死摁住。   “你们这是破坏抗战!”   “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安重枢供认是受赵保原的指使妄图偷袭我抗日武装,这才是铁证如山的破坏抗战,而你,可以选择交待,也可以顽抗到底,我们不在乎。”   梁世瑞一挥手,张玉田被下了枪带下去,他万万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敢直接动手拿人,嘴里不住地抗议,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老梁,赵保原玩这一出,是不是退缩了?”   梁世瑞还没有说什么,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不,他不是退缩,而是想迷惑我们。”   梁兴初和吕志恒联袂走进来,前者手上拿着一块平板。   “梁团长,吕政委。”   “我们的人发现,赵保原正在他的老巢万第镇集结人马,同时,平度、信阳、栖霞等地的果府驻军都有出动的迹象,我们已经上报了军区,这一次可能要打个大仗了。”   梁兴初很兴奋,本来只想引出赵保原的主力加以消灭,没想到引出了一大团敌人,赵保原为了向沈鸿烈等果府高层表明反共的态度,自己组建了一个所谓的“抗八联军”,听名字就知道,为了对付八路军专门搞摩擦的,平度的秦毓堂、海阳的蔡晋康、栖霞的陈昱都是这支联军中的一员,他们的兵力有多有少,最少的也有3000以上,四支部队加在一块儿,那就上万人之多!   他手下的三个营长更是高兴,第一仗打得太快了,都没过到瘾。   “嘿嘿,最好赵保原这个兔崽子倾巢出动,别又来千把号送人头。”   一营长唐青山咧嘴笑道,梁兴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唐青山,唐二愣子,你可真愣,战前怎么说的,上级派来的通讯员给你安排了,你居然不用,你想干什么?”   唐青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那不是急行军给忘了吗,后来看到敌人不经打,也用不上不是?反正打赢了,我们营伤亡才个位数,团长,您怎么还不满意呢。”   “骂你,我还要处分你,你行啊,伤亡个位数,还牺牲了好几位老兵,那是跟着我们一路走过长征,打过平型关的老同志,我心疼得直抽抽,你一句打赢了就全给抹了,你他娘的,我满意,我他妈想一枪毙了你!”   吕志恒和江拥辉、刘善福见他当真在掏枪,赶紧上前一把抱住。   “唐青山,你无视战场纪律,擅自发动冲锋,造成所部无谓伤亡,军区决定,给予禁闭三天,深刻检讨,全军通报批评的处分!”   吕志恒大声叱责,实则是帮他解围,唐青山愣了半晌,感情真犯错误了啊。   “团长,团长,你别生气,我错了,我真错了,我这就去蹲禁闭,我检讨,我认错,我一定深刻检讨。”   他一溜烟地跑掉了,梁兴初停下动作,他并不完全是借题发挥,也知道换装后第一次实战,大部分指战员其实还保留着一直以来节省子弹,以打冲锋为主的老思想,但后果就是,几位生龙活虎,跟随他爬雪山、过草地,25000里都走下来,在抗日战场上打鬼子也没受过伤的老兵。   牺牲了。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给了所有人一个教训,也对即将到来的更大规模的战斗,起到了一个最后的战前教育作用,毕竟一场轻松的战斗,让他们不知不觉有了轻敌之心,苗头非常不好。   要知道,这是胶东地区最大的一股势力,就连日本人都以拉拢和安抚为主,消息上报到军区,罗荣恒等领导也感觉有些棘手,如果真得在胶东打一场大仗,而且是对付果党顽固派,会不会给中央的整体计划带来负面影响?   如果战斗的过程中日伪军乘机进剿,会不会节外生枝,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特别是万一让日本人重视起来,把重兵从鲁西南调到胶东,发展成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役,影响可就太大了。   山东军区马上上报给中央,经过一番慎重地讨论,发给他们的回电上面只有四个字。   “消灭他们” 第一百五十八章收网   留守兵团参谋沈辉这一个多月过得很不自在,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要说被人怀疑吧,又不太像,好几次他故意外出,都没有发现身后有尾巴跟着,相反,组织给他安排的任务十分重要,那就是负责东关机场的保卫工作。   东关机场的扩建工程是目前延安最令人瞩目的一项举措,对外宣称是为了更好地起降美国人的飞机,比如DC-3这一类的客机,毕竟美国人对延安的兴趣,连重庆都知道。   他也乐得借机靠近这些神秘的客人,连主席都十分重视的客人。   来到延安的客人很多,外国友人更是络绎不绝,从早期的埃德加.斯诺和马海德到史沫特莱这样的记者,再到白求恩和柯棣华这样的医生,主席经常与他们彻夜长谈,了解世界各国的形势,然而这一次,来得都是同根同源的华夏人,他们比美国人还要神通广大,送来的东西更是匪夷所思。   “刘兄弟,来一根?”   刘清明接过一看,正是当初空投的那一批,他没有烟瘾,也不喜欢吸,出于礼貌收下,但没有点燃,而是夹在耳朵上。   “这么好的烟,我得留着慢慢吃。”   沈辉笑了:“刘兄弟可是贵客,也要省吃俭用吗?”   “边区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什么都得省哪。”   “那是。”沈辉的话风一转:“刘兄弟学过技术?”   “略知一二。”   “留过洋吧,一看就淡吐不凡。”   “想出国,没考上托福。”   “出国还要托谁的福?”   刘清明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是啊,很麻烦,后来发现,咱们不比老外差,也就没那心思了。”   沈辉不信:“咱们怎么能和洋人比,你们带来的这些机械,都是舶来货吧,苏联的?”   “切,他们连面包都吃不起了,徐工的货,看到没,像这种吨位的压路机,还有起重机,全球销量第一,老美都要买咱们的。”   吹牛逼也得有个度吧,别以为你换个牌子就可以胡说八道,沈辉听不下去了,刘清明的话,让他更加笃定延安得到了某国的大规模援助,他回到居处把这个月以来的所见所闻写成材料,装进一个蜡丸里,等到天黑,揣在身上溜出去。   周围的保卫工作本来就是归他管,所有的明暗哨位都了如指掌,沈辉以查哨为名一路出村,又装作小解走进小树林,趁人不备将蜡丸放到一棵树的底下,那里早就被挖空,垫上一块石头,没有人能看出来。   出林之后,沈辉没有马上回去,而是躲在一个树后头向外张望。   “乎”   林千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为了引蛇出洞,他们撤掉了监视,动用了宝贵的无人机连续盯了一个多月,目标始终没有动静,边区保卫处处长周兴等同志都快失去耐心了,要不是有组织上的支持,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难怪历史上能全身而退,林千军尽管心里笃定,但还是很有压力的,如果对方一直没有动作,这么耗下去,浪费人力不说,同志们的信心也会动摇,他可不想成为穿越者之耻。   “尿个尿而已,没什么特别啊。”   “如果没什么特别,为什么他会躲在那里偷窥?”   林千军指着画面上有些模糊的影子说道,周兴皱着眉头:“他在等什么?”   “等咱们的人进去搜寻。”   周兴没有说话,沈辉的这个举动的确可疑,但是没有搜出证据前,也不能说明什么。   十分钟后,沈辉终于离开了小树林,周兴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去,被林千军一把给拉住了。   “周处长,你干什么?”   “去找找,看他留下什么呀。”   “假如他真得留下了什么,一定会有人来取,你们现在出去,万一被看到,岂不是打草惊蛇?”   周兴反应很快,林千军并不只是想抓出沈辉一个人,而是要顺藤摸瓜揪出这条线。   又是一番漫长的等待,几个人轮番休息,林千军也累得不行,很快就闭上眼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人摇醒,睁开眼,面前出现周兴激动的脸。   “来了,真得来了。”   林千军一跃而起,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摄像头传回来的画面很清楚,小树林的外面,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行了,收网吧。”   林千军断然下令,即使来人只是巧合地想在同一位置尿个尿,也不过一场误会,并不影响对沈辉的监视。   保卫处的战士迅速出击,从几个方向冲进小树林,一阵轻微的扭打之后,战士们将人押出来,周兴举着一个什么东西朝他摇了摇。   没有误会,来人就是来取货的,通过审讯,这个人交待了一切,原来他们是很早就潜伏在陕北的一组特务,附近村子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在我党还没有到达陕北之前就被发展了,当时的目标是刘志丹、谢子长,后来国共合作,他们就成了一条暗线,给沈辉当下线。   为了掩护,他们甚至相互之间没有见过面,唯一的联系就是几个取货的地点,每过一段时间,这家人就会去几个地方看看有没有货,沈辉选择今天行动,就是因为今天是取货的时间。   有证人,有证物,一切真相大白。   在留守兵团司令部,沈辉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镇定自若。   “我只是奉命来到边区,向上峰汇报这里的一举一动。”   林千军等人很清楚,他是在利用国共合作这个幌子,笃定我党不会对他怎么样,然并卵。   “沈之岳,民国2年(1913年)出生于浙江省仙居县,民国19年(1930年)5月进入南京中央军校第八期第二总队交通科学习。民国22年(1933年)进入上海复旦大学就读。受共产党同学耳濡目染,开始积极参与支持工人运动。四年后进入浦东煤炭公司当工人,之后作为罢工运动的带头者,被果党拘捕入狱,由于表现突出,受到戴笠的赏识,经他亲自出面策反叛变加入果党,抗战初期在上海、杭州等地破获光明读书社等我党外围组织,诱杀我多名同志,双手沾满了同志的鲜血。”   沈辉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的身份经过了军统的精心安排,进入延安后,保卫处曾经通过地下党进行过严格地斟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他自己都忘记了这段历史,结果被面前的男子一口揭破,哪里还镇定得起来。   “很奇怪吧,这么机密的档案,我们怎么得到了?你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不过是颗弃子,早就被你们戴老板卖了。”   “不可能,你胡说,绝不可能!”   林千军轻蔑地一笑:“这是戴笠亲自掌握的材料,除了他谁能得到?你难道不清楚吗,不相信,我再说点东西,看看对不对。”   沈辉抬起头,在他的眼睛里,林千军看到了动摇。   “你的任务除了搜集边区情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伺机刺杀我党最高领袖,对吗?”   沈辉心神俱震,这个任务,就连军统档案都不曾记载,是戴笠亲口吩咐的,只有两人知道!   林千军拍拍他的肩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换的,只要给出足够的代价,而你,显然不是无价之宝。”   沈辉崩溃了,一个特务最大的恐惧并不是刑罚,而是被组织抛弃,他并不知道,自己败给的,其实是一个叫百度的家伙。   在这个家伙面前,一切可破。 第一百五十九章一个都不能少   陪都重庆特别市中二路的罗家湾一片普普通通的建筑,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局本部的所在地,也就是著名的“军统”。   局本部机构在1939年4月还没有发展到后期的那样庞大,第4处(电讯处)下属的电讯总台,二十多名身着旗袍的女科员在紧张地工作。①   5台值班员是刚刚入职不到一个月的张露萍,业务手法却十分娴熟,她在耳机里听着那种“嘀嘀嗒嗒”的声音,顺手把电码抄在专用信笺纸上。   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少将电讯处长魏大铭走进来,越过其他人,直接来到她身后。   “是不是北边的?”   “嗯,0号台。”   0号台是打入延安的绝密组织代号,这个代号由副局长戴笠亲自掌握②,张露萍心知事关重大,不敢怠慢,用极快的速度抄完全部电码,魏大铭不由分说接过来,又匆匆地走掉了。   张露萍在心里默记下所有的电码,一个字也不敢往纸上写,因为她知道带不出去。   下班之后,她在重庆高高低低的街道上转了几个圈,确定没有尾巴,才转入四德里一条小巷子,在第3户人家的门上,轻轻扣了三下,隔一会儿,又扣了两下。   “你?快进来。”   这里是我党南方局驻重庆的一处地下联络站,联络员老冯警惕地打量一番,赶紧把她让进来。   “张露萍同志,我正愁怎么通知你们呢,接到上级指令,你和你的小组马上撤离重庆,由秘密通道前往延安。”   “啊。”   张露萍吓了一跳:“我刚刚收到重要情报,一个潜伏在延安的特务小姐发回了秘电,电码被我记下来了,只要再弄到密码本,就能破获敌人的阴谋,这个时候,怎么能撤退呢?”   “我也不知道原因,但命令是从曾家岩发出来的,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张露萍同志,请执行地下工作的纪律,不要问不要迟疑,一个钟头后,有船在朝天门码头等你们,记住,你的小组一个人都不能少。”   张露萍带着满腔疑问回去了,她来到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工作成绩斐然,已经发展了一个七人的工作小组,涵盖军统各个部门,在最关键的电讯处,就有三名同志为党工作,一切显得十分顺利,她真得很不舍得。   但是地下工作的纪律是铁一般地,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③   就在张露萍走进联络站的同时,魏大铭也敲响了戴笠办公室的门。   “大铭。”   “老板。”   对于这位得力的助手,戴笠十分欣赏,魏大铭将刚刚译出来的电报递给他。   “佛龛的电报。”④   “喔。”   戴笠眉毛一挑,接过来仔细看完,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   “这封电报,除了你,几个人看过?”   “只有我和一个收报员,她不知道密码。”   “纪律,你懂的。”   “卑职一定守口如瓶。”   戴笠没有再说什么,夹起电文把他送出去,自己也走出大楼。   15分钟后,他的车子停在南岸区的黄山官邸。   “校长,延安的0号台来电,已经查明,共党得到了苏、美两国的援助。”   “什么!”   委员长勃然大怒,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苏俄人暗中帮忙我不稀奇,美国人为什么要插手?你有证据吗。”   “有,电报表示,延安目前大兴土木,包括一条标准洋灰跑道、一个炼油厂在内的多个工程都在紧锣密鼓地实施,其中东关机场的工程由佛龛亲自掌握,所言当属实,另外,他查到美方的联络员就是不久前访问延安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和史沫特莱等人,华盛顿对他们的报道很感兴趣,已经有意派遣观察小组前往,所以才会扩建机场跑道。”   “娘希匹!”   委员长一不小心就嘣出了口头禅,戴笠见老头子发了火,头都不敢抬。   “难怪,山东沈鸿烈于学忠来电,说日军大举进攻我党游击区,他们却在敌后挑起事端,有恃无恐,也不讲什么统一战线了,态度强硬得很呐。”   “学生也收到了此类的情报,他们很有可能派遣正规部队进入了山东,趁我们吸引日军主力之机大肆扩张地盘,排挤我们的敌后政权。”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委员长愤愤不平地发泄了一会儿,断然说道:“马上召开国防最高会议,商讨对策,你列席参加。”   会议开得很急,与会者都是果党位高权重的人物,以为要讨论对日作战,谁知道竟然是反共。   24岁的沈安娜就坐在主席台的一侧,离委员长只有3米远,她作为果党中央组织部最出色的速记员,参与了许多重要会议的记录,1月份的果党五届五中全会就是她纪录并最终整理完成的。   谁也没想到,这个奋笔疾书,连头都很少抬的勤奋女子,竟然是我党安插在敌人内部的特工!   4个小时后,沈安娜带着《会议纪要》抄录本走进一家药店,药店的经营者就是他的上线,我党党员徐仲航。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对方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接到上级命令,你和你的丈夫华明之同志即日起撤离重庆,不得延误。”   ①原军统局本部译电科少尉译电员王庆莲回忆:在局本部工作的人女穿旗袍,男着中山装。有一次总务处发给译电科每人一套军装,戴笠知道后马上命令收回,改发每人普通布料(方军:《最后的军统老兵》,辽宁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   陈恭澍刺汪失败后,受到冷遇,仍被任命为局本部三处处长(主管司法、行动),他在《河内血案:行刺汪精卫始末》一书中回忆:“因为大家都穿中山装办公,而我却没有,想做一套也做不起,他(指毛人凤)看不过去,就把他自己穿过的一套送给了我(档案出版社1988年版)。   另外,沈醉等军统人员的回忆录里也清楚记载,军统秘密单位的特务并不穿军装,包括局本部文职人员,一律着便装。   因此,凡是谍战剧描写军统的,在军统组织内上班的人员,大多数是一身漂亮的美式军装,女性则烫着大波浪,描眉画眼,好不妖娆,凡此种种都是神剧。   ②局长由侍从室主任贺耀祖兼任,戴笠实际掌握,因此局里的大小特务都称戴为“老板”,凡是叫“局长”什么的,也都是神剧。   ③那种凡是自作主张表现个人英雄主义的主角,都可以归为神剧。   ④《潜伏》里的祖峰饰演特务原型就是沈之岳,借用一下代号。 第一百六十章闪击延安   撤离行动在果党的各个统治区有条不紊地进行,首先离开的是历史上因各种原因暴露后牺牲的同志,比如张露萍和她的七人小组,按照历史他们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了。   保存有生力量,拯救这些忠诚的革命战士,是穿越者天然的责任,让他们看到新华夏诞生的那一天,为国家的建设出一份力,缓解优秀干部数量的不足,则是另一个原因。   清洗敌特,拯救同志的行动同时开展,而新的特工人员也在社会部的安排下进入国统区,其中有一个人很特殊,他叫熊汇荃,刚刚成为西北王胡宗南的侍从副官。   现在他有了一个新名字叫:熊向晖。   1939年4月22日的重庆国防最高会议,进一步确定了“限共”“防共”“融共”的反动方针,密令各战区司令长官对辖区内的共军地下组织进行清洗,与我党控制的敌后抗日武装根据地制造摩擦,用军事手段限制我党的发展势头。   会议的一项重要决定通过电波发往了西安,接收者是胡部机要处,直接经手人则是机要处副主任戴中榕。   “戴主任。”   “熊副官。”   戴中榕指指门口:“长官在里头?”   “嗯,在写信,主任有要事?”   戴中榕心领神会:“美国?”   熊向晖笑而不答,胡长官有一个神秘恋人在美国念书,是整个一战区长官部公开的秘密,这年头没有越洋电话,通信就是唯一的手段,然而在日寇占领了几乎全部沿海地区的情况下,一封信要从华夏内陆寄到大洋彼岸,路上就要走上半年,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然而胡长官依然坚持每个星期都会修书一封,每封信厚达数十页纸,用时嘛自然也不短,戴中榕和熊向晖在门外聊了一根烟,里面仍无动静,他将烟头扔到地下,用皮鞋踩了一圈。   “机要处那里离不开人,我就不等了,这是绝密件,请熊副官务必要亲手交到长官手里。”   “成,回执给我签字。”   戴中榕将文件和回执交给他,拿到熊向晖的签字马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电话机愣了一分钟,还是下决心自己走一趟。   他开车直奔西安路西马路的三青团西京办事处,值班的办事员罗青长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闯进来,赶紧将人拉进值班室,把门反锁。   “戴中榕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地下工作的纪律都忘了?”   “事情紧急,我不得行此下策。”   他凭着记忆将422电文默出来,罗青长一听脸色都变了,因为整个电文归纳就四个字。   闪击延安!   15分钟后,两人驱车赶到西五路北新街七贤庄1号,这里是八路军驻陕办事处。   八办主任伍云甫亲自接见了他们,听到消息同样震惊不已,赶紧用电台直送延安。   又过了10分钟,这封绝密电报的原文同时摆在了主席和胡宗南的案头。   “闪击延安,这个说法,好耳熟呀。”   王稼祥看完递给洛甫:“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最后看完的老总摇摇头:“应该说,是狗急跳墙咯。”   吴明远也觉得很熟悉,闷头想了一会儿,不应该呀,这个阴谋出现在第二次反共高潮的期间,那已经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了,当时苏德战争打得正酣,德国人兵临莫斯科城下,为了争取西方世界的支援,钢铁同志解散了共产国际,而国内战场转入相持阶段,蒋某人又拿到了美援,腰杆子渐粗,自以为时机大好,遂掀起了新的反共阴谋。   他把情况介绍了一遍,几位政治局委员也都有了印象,毕竟他们都看过了影像资料,看过归看过,历史已经改变了,无论蒋某人的意图为何,第一次反共高潮的到来,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①   应该说,在当前的形势下,过早与果党公开决裂是不利的,至少苏联目前还坚定地站在果党一边,即使抛开共产国际这面大旗不论,我党也处于一个外交上的孤立状态,一旦到了那一步,不排除被各方势力联手绞杀的危险。   主席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停下来问道:“怎么应对,你们说说看。”   “是不是可以参考我党在历史上的做法?”   洛甫首先开口,王稼祥接着说道:“军事上做反击准备,政治上做宣传揭露。”   老总也附和道:“要防止蒋日沆瀣一气,关键是我们的态度,手段要强烈,反击要有力,各地下党充分发动群众,上街游行,揭露蒋匪假抗日真反共的阴谋。”   主席点点头:“嗯,他要打,我们奉陪,但是也要讲究策略,边区建设如火如荼,打烂了有点可惜,对于一战区的胡宗南、八战区的朱绍良两部,要以做工作为主,用宣传揭露他们的阴谋,迫使他们放弃武力进犯,当然,武力震摄更有必要,敌人是记打不记吃的,在别的方向上,不妨动作再大一点,江南的新四军要提高警惕,不能大意呀,要是皖南事变提前了,那是我们的失职啊。”   洛甫主动接下工作:“中央给东南分局的电报我去起草,今晚就发出。”   老总更关心山东:“陈罗来电,果党顽固派有大举侵犯我根据地的意图,他们希望在山东打一场规模不小的反击战,军委的意见是可行,主席以为呢?”   主席吸了一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道:“山东是我们工作的重点,是要出成绩的,现在看来呀,陈罗这个组合尚有不足之处,陈光这个同志,脾气不好,做为一员战将冲锋陷阵是可以的,但是独掌一方把握大局就不够了,我一直在想啊,是不是可以考虑换一个同志去。”   主席的思维很跳跃,吴明远本来以为差不多掌握了,可是乍一听到,还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话题一下子从反击顽固派,变成了山东的组织结构调整。   老总也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适应过来:“要说合适的人选,育蓉同志应该是最有把握的,可惜意外受伤去了苏联,不然他和罗荣恒同志的搭档,很有战斗力呀。”   洛甫问道:“主席是想加强山东的领导?”   主席点点头:“有个初步想法,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觉得,让罗荣恒同志把山东分局、山东军区一手担起来,怎么样呀?”   涉及到这么大的人事变动,吴明远是插不上话的,老老实实地当了一回听众,应该说,会上的争论还是有的,最后的结果也并没有完全按主席的想法来,罗荣恒担任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陈光调回抗大担任副校长兼一分校校长,原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同志调回任边区党委书记(去山东前就在这个位置上),六届中央委员、中央组织部副部长李富春同志出任山东分局书记,山东分局升格为中央派出机构,受中央垂直领导,整体地位上升了一大截。②   新决议生效需要时间,但是山东战局刻不容缓,因此中央给予山东的复电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极具主席的风格。   “消灭他们”   ①1938年底到1940年的第一次反共高潮来得十分突然和猛烈,对我党造成的损失相当大,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发生在山东的“太河惨案”,限于篇幅就不在这里帖了,读者可以自行百度,在本书中,由于山东军区的提前成立和大整军,避免了很多摩擦的发生,也间接挽救了许多同志的生命。   ②东南分局由老资格的政治局委员项英担任书记,因此实际上处于独立的地位,并不受长江局或是后来的南方局管辖,这也是造成历史上“皖南事变”惨案的直接原因之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关东军要独走   陈光很郁闷,一场大仗就在眼前,自己居然没份了。   罗荣恒也有些发懵,这次调整的力度很大,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中央明显是要大幅度加强山东的领导,陈光郁闷归郁闷,并没有闹什么情绪,一接到电报就马上交接了工作,带着警卫员上路了。   决议还明确规定了山东军区与北上舰队的关系,二者为合作关系,避免了外行领导内行的瞎指挥,简单地说,北上舰队将配合山东军区和其余各根据地的作战,只受中央直接领导。   大战在即,理顺关系很重要,好在除陈光以外,山东军区的领导班子基本没有做大的调整,罗荣恒没有时间适应,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军委给我们的复电大家都看到了,只有四个字,这说明什么?怎么打,什么时候打,由我们来策划,这是山东军区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战斗,堪称奠基之战。”   在动员大会上,军区领导和独立旅、9个主力团、各个根据地的代表济济一堂,罗荣恒向大家传达了军委的指示,与会者群情激奋,斗志高昂,几个团长更是抢着要任务,各不相让。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大会只是鼓舞士气并没有下达具体的作战任务,这是出于保密的需要,真正的作战计划就连罗荣恒自己都没看到。   刘公岛北上舰队指挥部,司令员查英杰、政委余东升、132旅旅长陈运来、政委时学勤对着不久前刚刚绘制完成的山东地区地形图,发生了激烈的讨论。   “敌人只有一万多,没必要大动干戈,以山东军区目前的主力团编制,出动三个团就有完全的把握吃掉。”   “要把日本人的反应考虑进去,果共相争,他们决不会无动于衷的。”   “那不是提前进行山东战役?”   “不是没有可能,按历史推算,第12军对鲁西南的进剿快结束了,最多五月初就能回兵。”   “也就是说,按最坏的情况估计,最迟到五月中旬,山东根据地将面临6万多日军野战师团的全力围剿?”   “不只6万,第12军下辖三个师团一个独立混成旅团,正常的满编数量在7万到7万五千左右。”   “再加上驻青岛等地的海军陆战队,8万没跑。”   几个人沉默了,8万日军,至少还有5-8万的伪军,再加上果党的顽军,明面上的敌人就有将近20万之多!   这是要搞大事情啊。   中央原先的设想是保持低调,等到整军结束,以小规模的战斗一步步蚕食敌人,只是没想到果军的反共高潮来得这么突然,422会议决议一定下发到了各战区,因此,目前所有的果党部队都只能以敌人来看待,山东军区面临着空前的孤立。   余东升看看他们,开口打破了缄默。   “依我看不是坏事,不要忘了,我们的计划就是把事情推迟三个月,到五月中下旬,给世界一个惊喜,相信美国人已经在紧锣密鼓地拆解研究了,这三个月,他们未必会统一意见,但是过后就不好说了,英美之间没有21世纪的那种默契,是因为大英帝国还维持日不落的最后余晖,各个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将在二战中总爆发,这是我们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为什么要推迟三个月,因为一件大事即将发生。   4月的最后一天,果共两党在报纸上大打舆论战,互相指责对方破坏统一战线,山东等各地摩擦次数日益增加,日军的动作反而不大,谁都知道,他们在积蓄力量,准备更大的行动。   作为唯一一个实质上支持华夏抗战的大国①,不管其背后是不是想以华夏牵制日本,以达到稳定远东地区的目地,实质上正是苏援撑起了抗战最艰难的前四年,当然,这些买来的苏式装备并没有延安的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也说明了,1939年的延安在钢铁同志的心目中,没有多少份量。   因此,当驻共产国际的代表任弼时将一封绝密情报亲自送到克里姆林宫里,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时隔多天以后,来自东京“拉姆扎”小组的情报通过总参谋长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沙波什尼科夫一级集团军级指挥员(相当于大将军衔)送到钢铁同志的案头时,他们才突然想起,早在一周前,华共就送来了同样的情报,情报内容惊人地相似。   “日本关东军将在5月份挑起战争!”   钢铁同志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言而喻,日本人选择在此时挑衅,一定与之前神秘的空袭和封锁事件有关,关键是,德国人动手在即,欧洲上空战云密布,莫斯科正在进行着艰苦地谈判,莫洛托夫和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分别应付英法代表团和里宾特洛甫为首的德国代表团,两方阵营都在拉拢苏联,但是很明显,德国人更有诚意些。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日本人的作法就耐人寻味了。   只不过,让钢铁同志没有想到的是,日本人这一次并不是试探,而是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华共方面一周之前的告警有多么可贵。   然而已经太晚了,从莫斯科做出反应到遥远的远东地区加强戒备,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区区三天。   ①德国人38年6月就撤出了军事顾问团,与果府断绝经贸往来更早,从七七事变算起,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德棍和果粉津津乐道的所谓“德械师”,也在抗战的头两年损失殆尽,美国?别扯了,日美贸易在这几年达到了高峰,可以说,重庆大轰炸时,华夏人头上落下的炸弹,基本上都是美国造。 第一百六十二章胶东烽火   为了方便武器和弹药的输送,山东军区的整训工作选择在沿海地区展开,具体就是半岛北端的掖县到蓬莱一线。   9个主力团一个独立旅,在5月1日劳动节这一天全部接到了作战命令。   “1、莱西民众自卫团就地整编为莱西县大队,扩编至2000人,配合梁兴初的一团担任正面防御。”   “2、驻沙河的彭明治第三团,驻掖南的高锦纯第二团,驻掖县的徐斌洲第五团务必于5月3日凌晨之前到达平度以北地区,统一编为西集团,由副司令员张经武同志、第一副政委黎玉同志指挥,任务是在战斗打响以后,解放平度到莱西的广大地区。”   “3、驻招远的张仁初第9团,驻招北的彭雄第7团,驻龙口的田守尧第6团务必于5月3日凌晨前到达莱西县以北地区,第6团可以酌情放宽至莱、栖之间的林家集,三部统一编为中集团,由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恒指挥,任务是与一团一起歼灭来犯的赵部果党顽固派。”   “4、驻黄县的于得水第八团,驻蓬莱的许世友第四团务必于5月3日凌晨前到达栖霞以北地区,两部统一编为东集团,由参谋长肖华同志指挥,任务是解放栖霞到威海、烟台一带的广大地区。”   “5、杨勇独立旅作战任务保密。”   “6、各县地方武装(县大队、区小队)由当地县委领导于沿途布控,密切监视匪、特、伪军的动向,打击安清帮等反动道门组织的破坏活动。”   “7、各地工作队、农会、妇救会、少先队务必发动群众,为作战部队提供支前,包括担架队、运输队、大车队、骡马队等等,要求,不低于各乡镇村登记劳动力的3成。”   “8、战役发起之前,即5月1日起,要充分利用各种形式,报纸、快板书、宣传画、腰鼓队、说书等手段,向根据地军民揭露果党顽固派假抗日真反共的罪恶行径,着力宣传我党为了民族解放事业,不得不做出有限反击的事实。”   战争未动,宣传先行,在国际劳动节这一天,各根据地都进行了大力的宣传,正值农闲,广大乡村都被发动起来,乡亲们在各村的工作队发动下,纷纷出人出力,推着独轮车,扛上干粮袋,跟上部队的行军路线,他们的口号是。   “部队打到哪,粮食就送到哪。”   各县的自卫团改编为县大队,乡村自卫队改编为区小队,从民间自卫组织,变成准军事力量,做为主力部队的有力补充。   他们的装备都来自于战斗中的缴获,因为无论是鬼子的38枪,伪军的杂牌还是果党顽固派的汉阳造、中正式都与主力部队的制式装备不相匹配,弹药也不通用,正好可以拿来装备他们。   就以梁世瑞的莱西县大队为例,马连庄一战,一团全歼赵保原部200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近2000枝,等于将整个县大队换了装,莱西县大队一跃成为全军区数一数二的强力地方武装,大队长梁世瑞和副大队长刘璋乐得嘴都合不拢,直嚷嚷着要跟着主力团打大仗。   他们的胜利,也极大地鼓舞了胶东地区其他部队的斗志,因为谁都知道,山东军区绝不可能只编成9个主力团。   “老梁,一团的枪真他娘得劲,打得扛扛的,不像咱们的,就算最好的三八大盖,也得拉一枪打一下。”   “你看出来了?”   “可不咋的,他们的机关枪也不像歪把子,对了,我还看到一种花机关枪,火力可猛了。”   梁世瑞也看到了,马连庄一战,他们自卫团只有打扫战场的份,主力团的战士只用了10分钟就解决掉了2000敌人,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主力就是主力,咱们表现好一点,没准下一批也能挨上,听说了吗,军区给各个主力团都补充了弹药,一团的后勤处是用大车把箱子拖回来的,每个战士分到了这个数。”   他神神秘秘地伸出三根手指,刘璋羡慕地口水都流出来:“30发,真富裕。”   梁世瑞给了他一个白眼:“啥30发,是300发,牛皮做的弹药包挂在身上,鼓鼓囊囊地,跟小媳妇怀了崽似的。”   “啥,额得个娘诶,300发,那不是可劲得打?”   “嘿嘿,这就是主力团!”   两人怀着身揣300发子弹,想怎么怎么打的美好愿望YY的时候,杨勇却在军区司令部发牢骚。   “司令员,凭啥人家都有作战任务,就咱们独立旅是后娘养的?”   罗荣恒又好笑又好气:“后娘养的金贵,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就是小娘养的。”   “你杨勇还能是小娘养的?我看就是自由散漫惯了,不敲打不行。”   杨勇嘿嘿两声,涎着脸说道:“打,随便打,只要给咱们旅作战任务,司令员尽管来。”   作战计划下达到各团指挥部,偏偏他的旅只有保密两个字,从旅长到下面的战士都不干了,凭什么呀?   罗荣恒被他逗笑了,也没当真打他,指着挂在墙上的胶东地区形势图。   “来,看看。”   杨勇兴奋不已:“您下命令吧。”   “你先看看,咱们的战役部署,重点在哪里?答对了,我给你任务,答不对,回你的部队呆着,别说是我罗荣恒不地道。”   这是要考试呀,杨勇收敛笑容,开动脑筋。   形势图很清晰,从胶东半岛的北部沿海一线,9个巨大的箭头直指栖霞、莱阳和平度这三个果党顽军的据点,而在他们的下方,是鬼子控制的烟台、青岛和济南等大中城市。   顽军全体出动,也不会超过两万人,而我军光是9个主力团就达到了25000以上,牛刀杀鸡,这肯定不是主要意图,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越想越是兴奋。   “我明白了,打顽引伪,我猜咱们的目地既不是莱阳,也不是平度或是栖霞,要么是烟台,要么是青岛。”   罗荣恒赞许地点点头:“我就说你杨勇是个狗鼻子,那你不妨再猜一下,倒底是烟台还是青岛?”   “如果是我,我选青岛。”   “理由呢?”   “他肥。”   罗荣恒哑然失笑:“你呀,真是小鸡肚肠,上不得台面,不过算你运气好,猜对了。”   “什么,我们当真要打青岛!”   杨勇震惊了,罗荣恒正色道。   “军区给你们独立旅的一个艰巨任务就是从顽、伪的防区不顾一切地插下去,要打出大兵团的气势,把青岛的日军给我吸引出来!”   杨勇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罗荣恒沉下脸:“怎么,听到任务艰巨,你杨勇就怂了?”   “报告,司令员。”   他赶紧立正敬礼:“独立旅保证完成任务!” 第一百六十三章张疯子   “哎哎,打竹板,唱灯花,把咱的队伍夸一夸。”   “你说他,来自哪,革命的战士是一家,八一枪响红旗飘,党的队伍遍天下。”   “遍天下,迎红军,把那土豪劣绅来打垮,穷人翻身做主人,人人脸上笑哈哈。”   “笑呀么笑哈哈!”   从招远到莱西方向的大路小道,战士们扛抢快步疾进,军区宣传队的同志站在各个路口,用快板这种群众喜闻乐见,战士们通俗易懂的艺术形式鼓舞士气。   沿途的乡村都接到了通知,乡亲们早早地起来蒸上馍,在队伍的必经之路上一字摆开,看到战士们过来了,不由分说地往他们怀里揣,就这样,用接力的方式,一路把咱们的队伍喂得饱饱地,极大地节约了行军的时间。   “快快!”   第9团团长张仁初依然不太满意,原因是团里的火力装备跟不上战士行军的速度,他和团领导把马匹全都让出来,驮上这些死重死重的家伙什。   他的马背上就驮着82无后座力炮的炮管子,重50斤,再加上15斤的炮架子,10斤一颗,30斤一箱的榴弹,一匹马拉上个两三箱就上了150斤,相当于一个大汉的重量了。   这样一来不可能再驮人,只能牵着走,还不如战士们跑得快呢。   招远到莱阳150里路,军区只给他们两天的时间,一天要跑75里,他不担心战士们,就怕这些宝贝疙瘩落了单。   张仁初一样都舍不得。   就以82无为例,这玩艺不像迫击炮一样弹道弯曲,直不愣登得打工事,砸炮楼都很方便,一颗炮弹十斤重,砸下去就是一个大坑,比小鬼子的掷弹筒强多了,就连92式步兵炮,也不过70毫米口径,关键它还轻,一匹马就能驮着跑,实在不行,力气大的战士轮流背着也不是不可能。   不像105无,那玩艺才是妥妥团级支援火力,可是太重了,战斗全重将近500斤,光是一根炮管子就有200多斤重,一颗高爆榴弹重40多斤,就算是分解后畜力驮也十分吃力,无它,本地的道路就没有几条水泥马路,全是高低不平的山路小道。   为了解决载具的问题,海南已经推出了一款简易的全地形车,但在批量生产投放部队之前,还是得人拉马驮,相比之下,张仁初当然更喜欢轻便的82无了。   好在虽然落后一点,但是紧赶慢赶,落后的时间也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他的政委,老搭档刘西元追上来,气喘不已地说道。   “老张,咱们团新战士多,你别这么着急,我算过了,以目前的行军速度,达到军区首长的要求问题不大。”   “我不要问题不大,万一因为咱们团拖了全军的后腿,我张仁初丢不起这个人。”   张仁初目光坚定地说道:“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现在就是实战,你瞅瞅,老百姓拿出最后一粒粮食支援咱们,武器好弹药足,这样的仗老子一辈子都没打过,累一点算个俅?传我命令,掉队的让后勤处收容,战后一律开除,我不要跑不动的兵!”   刘西元知道他的心思,这是军区成立后的第一仗,每个主力团都在憋着劲,第1团的开门红,给了他们极大的刺激,谁也不想落后。   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无论是115师的老兵还是山纵的新战士都玩命地向前跑,最终的结果,第9团在离目标倒数第二远的条件下,第一个到达指定的战役出发地。   “这个张疯子。”   罗荣恒笑骂了一句,在战术平板上点了一下,确认第9团的行动。   这次作战,是全军第一次检验新式装备,不但指56枪族系列,还有即时的战场通讯。   要说革命性的改变,莫过于将步话机配备到了连队,这种数字式对讲机又可以通过无线网联接,构成一个简单的战场数据链系统,当然,与正规的3C系统相比效率不可同日而语,也无法实时监控战场画面,但是能达到即时语音通讯,掌握部队当前状态,已经是顶上天的黑科技了。   这个系统由132旅的通信营组建,每个方向上都安排了几名战士负责操作,所有的状态一目了然,不需要电台呼号,不需要拉电话线,其方便之处,罗荣恒等高层的领会最深。   它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形式。   在这种你追我赶的竞赛气氛下,得到了老百姓全力支持的各部队都在计划之内赶到了指定地点,完成了战役布署。   5月3日,莱阳县万第镇,赵保原和他组织的“抗八联军”各部队合兵一处,全军一共一万七千人马,对外号称五万。   “共党,公然袭击我暂编第2师第1团所部,破坏统一战线,破坏抗战,为此,兄弟已经得到省府沈主席亲笔手令和苏鲁战区于司令长官的电令,决心讨伐盘据在莱西一带的共党叛军,上峰有令,打下来的新地盘人人有份,兄弟我在此保证,莱西一分不取,一地不占,全归大伙所有。”   “那还等什么呀?”   秦毓堂迫不及待地大呼:“兄弟愿意打头阵,为赵兄报仇。”   赵保原目视其他人,蔡晋康和陈昱交换了一个眼神,先后出言示意。   “既有省府指令,兄弟定当遵从。”   “没说的,你说怎么打?”   “痛快!”   赵保原哈哈大笑:“实不相瞒,兄弟已经和莱阳城的李司令通过气,他请示了上头,保证对我们此次讨伐不予干涉,必要时,还会出手相助,因此,我等务必齐心协力,一举铲除胶东共匪的力量,我保证,每个人的地盘都能扩大数倍。”   听到连日本人都袖手旁观,蔡晋康和陈昱才算是放下心来,四路人马先后出发,沿着之前的方向直扑莱西我党根据地。 第一百六十四章新的战争形式   1939年5月4日,发生了四件大事。   一、主席在延安青年群众举行的五四运动20周年纪念大会上,发表题为《青年运动的方向》的演讲。在这个演讲中,主席指出,现在规定每年5月4日为中国青年节,具有重要的意义,第一次明确阐述了人民民主革命的概念。   二、汪某人从安南经香港、广州来到上海,正式投入敌人的怀抱。   三、位于满蒙边境线上的争议地区(哈拉哈河以东地区)发生了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冲突的双方一边是蒙古第24国境警备队的边防军,另一边是伪满兴安北警备军骑兵连,两边同为蒙古族人,却是为了各自背后的主子擦枪走火,结果是伪满军小胜,还俘虏了外蒙军官塔西努玛少尉和一名士兵。   四、便是胶东自卫反击战的打响。   5月4日,赵保原纠集秦毓堂、蔡晋康、陈昱四部共一万七千人马气势汹汹地扑向我莱西抗日根据地。   整个队形为秦毓堂部4500人在前,蔡晋康部3300人居左,陈昱部4200人居右,赵保原两个团5000人为中路,为了防止被偷袭,互相之间隔得很近,从天上看就是猬集成一团,像个乌龟。   “哼,难怪跑得这么慢。”   孙梦兰跟在秦锋后头,说是当向导,其实没她什么事,就是纯属好奇,因为这几个人明显和当地人不一样。   秦锋没有赶她,来到这里,看得多了,有些事情就麻木了,几岁大的孩子拿着比身体还长的红缨枪站岗放哨,并不是老电影里情节。   16岁的少女上战场就更不稀奇了,但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活下去,看到新华夏成立的那一天。   “你的工作做完了?”   “嗯,俺们村的支前队、担架队都出发哩,政府不让俺去,说是岁数太小了。”   秦锋一面操作无人机一面和她说话:“那你就跟着我们吧,别乱跑,也别想着打仗。”   “嗯。”   孙梦兰有些丧气:“我没枪。”   秦锋一愣,一个16岁刚上高中的女孩说她没有枪,感觉好魔幻,原来,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买卖仿真枪都要坐牢的时代了。   “排长,敌人上来了。”   战士提醒他,秦锋收敛心神,无人机在千米左右的空中俯瞰地面,高精度CCD摄像头可以达到人脸级的识别,这是一群灰仆仆的人群,没有统一的着装,穿什么的都有,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不过有一定数量的重机(马克沁)和小炮(迫击炮),还有相当数量的骑兵。   “妈呀,这么多人!”   看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人头,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孙梦兰紧张了,秦锋没有时间和她解释,手上不停地在系统里输入数据,利用军用无线网上传到各个指挥部。   “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一团团长梁兴初站在指挥部的观察口前,头也不回地吩咐,他的参谋长李梓斌马上向通讯器里喊话。   “一营。”   “报告,一营进入阵地。”   “二营。”   “报告,二营就位。”   “三营。”   “报告团指,三营等候命令。”   梁兴初笑骂了一句:“老子没命令,刘善福你他娘的安份点,站在指挥员的位置上,别老想着往前冲。”   通讯器里传来一口安徽话:“团长,你可不能冤枉咱,冲锋陷阵不要命的那个是唐青山。”   “喂喂,别以为老子耳朵背就可以随意编排啊。”   唐青山不干了,两人当着全团战士的面吵吵起来,梁兴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声断喝。   “够了,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以为是在酒桌上吗?扯淡,这是那个什么,对了,战场随时通讯系统,无关的话不要讲。”   二营长江拥辉闷闷地说了一句:“团长,是即时。”   “啥?”   “那个叫战场即时通讯系统,不是随时。”   火力马上转移到他身上。   “老江,就显得你能是吧,团长的错也敢挑。”   “就是,我看二营下去当预备队得了,团长都说了,无关的话不要讲。”   唐青山和刘善福你一言我一语,真把这个战场即时通讯系统当酒桌了,梁兴初刚想喝止,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战斗马上要打响了,你们一团在干什么?”   “政委。”   “司令员。”   “注意战场纪律,别什么话都往外搂,指挥员得有个指挥员的样子。”   罗荣恒的声音十分清晰,仿佛就站在眼前,所有人都失了语,再也不敢讲一句怪话。   梁兴初和李梓斌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诧。   要知道,根据战役安排,罗荣恒此时正在莱西县以北的林家集指挥中集团,离马连庄少说也有20里,竟然可以直接与前线通话。   战争的形式真的改变了。   他收敛心神,继续自己的指挥。   “为了诱敌深入,让他们猬集一团不至于祸害百姓,一线阵地由莱西县大队的同志担任守备,吕政委带领团直属特务连前往加强,并在必要时保证他们安全后撤。”   “我团各营依次在马连庄正面摆开,不另设预备队,县大队撤回之时,也就是我军区各团运动到位之时,界时,我团将担任正面突击,各营按预先划分之路线依次行动,不得争抢,更不能停下来争夺战利品,战场打扫工作由县大队和当地的同志完成。”   梁兴初顿了一下,强调:“这次战斗事关重大,各营不得再自行其事,犹其是你,唐青山,擅自冲锋的事情,再有一次,我撤你的职!”   “是。”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话音刚落,前方便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战斗打响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不一样的土八路   为了防止卷入战火,马连庄周围的乡亲们都被劝离了,他们扶老携幼,背着不多的细软,牵着自家的牲口,依依不舍离家躲避。   虽然来得是果军,但是他们的军纪没比日本人好到哪去,这些年被祸害得够呛,即使有少数人不愿意走的,也被强制带离,这是为了防止泄密。   当乡亲们躲在远处看到敌人的队伍时,才明白八路军是为了他们好,善良的乡亲们开始为八路军担忧了。   “这么多人,要是打不过,可怎么好?”   “俺看悬,自卫团那点人,好多小伙子连枪都么摸过咧。”   “天生的刮民党,不打小鬼子,专找自己人麻烦。”   “俺那小子在自卫团里,可不要打死了捏。”   “俺男人也在哩,听说八路军的主力都来了,人不老少。”   “这个俺知道,来了不老少,可没下头的人多,看到没,还有骑马的捏。”   乡亲们不自觉得站到了八路军的一头,只有少数地主老财暗暗心喜,因为从高处看,来的队伍人数众多,一眼看不到头,哪怕不识数,也能轻易比较出来。   秦毓堂很郁闷,他的第26旅主力全出,原以为就算八路军山纵的主力在此,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土八路能有几条枪?   谁知道甫一接火,他就听出来不对。   “歪把子,捷克式,还不只一挺,旅座,咱们是不是碰上硬茬子了?”   他的副旅长王梅村嘀咕,秦毓堂不耐烦地喝道。   “老子TM怎么知道?”   “旅座,咱们在前头拼命,其他的人要是磨磨蹭蹭,可不太划算。”   “去,催催,蔡晋康这个王八蛋,有便宜就占,有事情就推,不是什么好鸟。”   四路人马本来是齐头并进的,他在中,蔡部在左,陈昱部在右,赵保原居后,等到了马连庄外围,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菱形,不必说,两边的友军肯定放慢了速度,他的26旅突前变成箭头,一头撞上了第一道防御阵地。   “哒哒”   莱西县大队的队员们依托有利地形,挖出一道一公里左右的战壕,密度达到了每米两个人,在之前的战斗中缴获的4挺机关枪构成整个战线的支撑点,为此,一团特地调来几名老兵,替他们担任机枪手。   老手和菜鸟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射速,菜鸟喜欢扣住不放,很快就将机匣打光,造成射击的中断,而老手则会根据战局的发展,多用长点射,少用连发,尽量延长压制的时间。   秦部的前卫受到打击,马上趴在地上还击,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左右两部不上来,秦毓堂也不会傻得自己去撞门,就这样拖了一会儿,居后的赵保原不干了,骑马赶到他的指挥部。   “老秦,前面就是马连庄,你不使把劲,难道想把功劳让给别人?”   “扯淡,老赵,我的赵司令,你听听,这枪声,是TM鸟自卫团打得出来的?这分明就是共党的主力部队,老秦我又不是蠢蛋,拼光了你给补吗?再说,蔡晋康那个老混蛋,我要是打没了,他分分钟就来抢我的平度你信不信?”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老蔡要敢对你下手,我赵保原绝不答应,这样吧,我派人去催催他们,都在一个饭桶里搅食,过去的事就算了吧,等会进攻,我给你增强火力,如何?”   “哼,也就是你老赵发了话,行,只要他们都上来,大伙一块儿上,我秦毓堂向你保证,10分钟拿下马连庄。”   “豪横,主力部队有什么不好,说明里面有大官啊,拿到上面请赏,每一个都是白花花的大洋,你放心,你老秦的功劳,包在我身上。”   “得嘞,赵司令,你就瞧好吧。”   在赵保原的催促下,蔡、陈两部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等到三部拉平,秦毓堂也不再保留实力,机重机枪一齐开火再加上赵保原派来的迫击炮营助阵,顿时打得县大队防御阵地火光冲天。   “敌人上来了,赶紧撤!”   吕志恒一直在前方督战,这些由自卫团改编过来的战士训练水平和主力团没法比,用的武器更是差了几代,把他们放在前面就是为了迷惑敌人,让敌人的阵形缩得更紧,方便咱们穿插包围,毕竟小两万人马,跑起来很难捉的。   县大队的战士迅速后撤,等到秦毓堂的人冲上去时,战壕已是空空如也。   “哈哈,什么主力部队,全TM不堪一击,弟兄们,加把劲,冲进马连庄,活捉共产党,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赵保原也很高兴,大力拍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我看十分钟击垮共军拿下马连庄问题不大啊。”   敌人追着县大队的战士冲上来,很快就进入了目视范围,梁兴初拿起一具经典款62式军用望远镜,慢慢地调整焦距。   “好家伙,一次冲上来几千人啊。”   参谋长李梓斌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梁兴初面无表情地说道:“友军部队到位没有?”   李梓斌刚要开口,通讯器叫了起来。   “梁大牙,老子都睡了一觉了,你们倒底什么时候开打?”   “是啊,一团行不行,不行换我们6团上得了。”   “张疯子,老子就等你这句话。”   梁兴初没有丝毫不满,向自己的部队发布命令。   “传我命令,全军进攻,十分钟解决战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 一团2800多名战士行动起来,首先发出声响的是团属炮兵营。   6门团属120迫击炮、6门团属105无后坐力炮早已布署到位,憋足了劲的菜鸟炮兵们甩开膀子,将一枚枚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   “标尺5,角度37,高爆榴弹一发。”   “一发榴弹,放!”   炮手放开手,重达30斤的炮弹在重力的作用落下,与底座碰撞打火,“砰”得冒出一阵火光,以每秒200多米的初速冲出膛口,飞向千米之外的空中。   “距离捌俩洞,目标锁定。”   “放!”   与64式120重型迫击炮相比,75式105无后坐力炮有着更长的管身,因此炮弹的重量和初速都更高,只是射速稍逊。   炮兵营的开火就是信号,紧接着布置在更靠前一些的营属火力和连属火力接连开火,6门67式82迫击炮和6门63式60迫击炮也加入了合奏。   一个主力团一次开火,就是24发大大小小的高爆弹,在无人机的指引下,准确地打入阵地外一千米左右的敌人密集队形中。   “轰”   一发120高爆杀榴弹的有效杀伤面积为:56×28平方米=1568个平方!   这还是在使用老式弹药的基础上,不到一分钟,阵地前就被密集的炮火覆盖了,一分钟的时间,菜鸟炮兵完成了5轮齐射,砸出120发高爆弹,炸得敌人人仰马翻,原本就密集的队伍出现了一个个的空白,跟狗啃似得。   懵逼中,从另外三个方向上射出的炮火接踵而至,四个主力团的火力全开,一次齐射的投放量就高达96发!   两分钟后,炮火开始延伸,敌人还没从突然袭击当中回过神来,来自四面八方的炮火便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一万七千人马,猬集在不足2个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被早就穿插到位的四个主力团围住,结局已经注定。   一分钟前还志得意满的秦毓堂傻了,赵保原更是目瞪口呆,那些仿佛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身后的人影,彻底打消了他的侥幸,原来他的一团早就被消灭了。   “不......不可能,共党怎么会有这么多重炮!” 第一百六十六章10分钟解决战斗   在华夏战场,日军曾经总结过一个规律,果府的部队往往有很多不怕牺牲,拼到一兵一卒的英勇之师,也有一些装备比较精良、战斗力不输日军的中央军嫡系部队,这些部队都有一个缺点。   怕炮。   哪怕是顶着重机枪死伤一片的悍勇之师,在重炮的轰击下也很容易崩溃,因为那是一种无可匹敌的力量。   极易摧毁人的意志。   赵保原和他的小伙伴就是这么崩溃的。   在第一轮炮火落下的时候,他还试图组织起攻击,不过等到炮弹打出每分钟5-8发的密度时,一切就结束了。   密集的队伍中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伴随着爆炸声的,是人马的哀嚎,来得又快又猛,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卫兵们将他死死压在身下,几乎喘不过气来,短短的几分钟,赵保原感觉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密集的炮火只持续了2分钟,紧接着就是“哒哒哒”,清脆的机枪声,他居然听不出是哪一种,共党的装备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他的想像。   机枪声终于变小了,他很清楚战斗接近尾声,上面响起了一声声的叫喊,既有自己人的“饶命”、   “投降,我们投降了。”   也有敌人的“缴枪不杀!”。   秦毓堂的第26旅位于正面,也是受到打击最猛烈的一部,他亲眼看到,副旅长王梅村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一片弹片削去了脑袋,鲜血溅了他满身,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到从前方冲过来一群矫健的身影,每个人都平端着一枝步枪,没有日本人的38枪那么长,但是边跑边打,根本不用停!   逆天的射速很快就压制住了敌人为数不多的还击火力,唐青山更是抢了一挺56班,抱在怀里痛快地倾散弹雨,看到敌人一片片地倒下,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   冲锋号富有节奏地旋律在马连庄战场的上空响起,四个团的战士几乎在同一时间跃出战壕,冲向已经被炮火和轻重机枪火力摧毁了战斗意志的敌人。   纵然还有少数人顽抗,在56半、56冲和56班系列火力的打击下也很快被镇压,其余的敌人忙不迭地跪倒在地,高高举起双手。   “不许动,扔下枪!”   唐青山盯着眼前的血人,黑洞洞的机枪口稳得纹丝不动。   秦毓堂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手里的驳壳枪下意识地抬起来,只见枪口冒出红红的火光。   “哒哒哒”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他的身体就像断了线风筝朝后倒去,身上密密麻麻像个筛子,一股股鲜血往外冒,秦毓堂张了张嘴,什么话也喊不出来。   老子是想扔枪投降啊。   军旗招展,军号瞭亮,主力团的战士们大踏步冲进敌军阵中,将一队队放下武器的俘虏押出去,战场被迅速压缩,剩下的死硬份子聚在一起,负隅顽抗。   “赵保原,你跑不了了,放下武器,是你唯一的出路!”   被手下挟在中间的赵保原面如死灰,5000多人的队伍,如今还有不到300手下,全是打从东北起就跟着他的老兄弟,八路军来了多少人?   人山人海啊,四面八方全都是,可不得有万人往上?他打眼一瞧就看了个八九不离十,这是踢到了一块什么样的钢板啊。   沈鸿烈,于学忠,日你们姥姥!   赵保原心里悔得什么似的,然并卵,时间不多了,再不决定,人家就真要开枪了。   参谋长皋鸣九声音都在打颤,哪还有一点点志得意满。   “师座,师座,弟兄们等你发话呢。”   “你怕了?”   “兄弟不怕,可就这么死了,不值当啊,不如退一步吧,好歹咱们和他们的五支队还有点交情,认个错,八路不至于赶尽杀绝的。”   赵保原眼中一亮,他当年起家时,得了八路军山东纵队不少帮助,特别是胶东地区的五支队司令员高锦纯,可以说是惺惺相惜,想到这里,他高举双手,大声喊话。   “别,别开枪,我是赵保原,要求见你们高司令!”   第7团团长高锦纯走出人群。   “我是高锦纯,赵保原,叫你的人放下枪,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误会,都是误会,高司令,咱们可是抗日战友啊。”   “赵保原,这个时候想起战友了?你挑起摩擦,杀害我党抗日志士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高某了呢?”   赵保原讪讪地不敢接话,极力辩解:“兄弟糊涂,上了沈主席,不沈鸿烈的当,是他们逼着兄弟来的呀,不信你可以看看,这是沈鸿烈的手令,兄弟不来,他们就要撤了兄弟的职,不给弟兄们发饷,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哦。”高锦纯讥讽地一笑:“那你愿不愿意出面指证你们的沈主席?”   赵保原磕都没打一个,指天发誓。   “愿意,兄弟甘为人证,手令可当物证,贵党大可以拿去,兄弟还可以联络其他友军,一致声讨沈鸿烈挑起内战,喔不,摩擦的罪恶行径。”   高锦纯似乎都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马上通过步话机与军区联系,罗荣恒等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对赵保原执行战场纪律。   原因很简单,此人所犯的罪行大部分都在1939年以后,此时为恶还不算大,至少在山东各部中不算大,拿他做个榜样,可以有效地震慑其余各部,接下来对于我党切实掌握胶东乃至山东全境有好处。   况且,他的大力指证,也能充份定下沈鸿烈这个死硬份子的罪,在海南人的心目中,公平的法律程序早就深入人心了,把事情做在明处,比暗杀什么的要有用得多,这与我党一向主张的不以消灭肉体为目地的宗旨一脉相承。   当然,不消灭,并不代表原谅,赵部包括秦毓堂、蔡晋康、陈昱四部人马在猛烈的打击下分崩离析,光是投降和俘虏的就达到了一万多人,在死伤的6000多人中,也有一半左右可以救活,经此一战,胶东地区最大的一股顽固势力被彻底根除。   这一战,极大地鼓舞了解放区乡亲们的信心,特别是莱西一带,老百姓亲眼见证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大伙儿喜气洋洋地回到村子里,逢人就夸,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把山东军区的事迹传播到各地。   与此同时,东、西两集团分别拿下守备空虚的平度和栖霞两个顽固派老巢,有力地震慑了其他果党部队,将我党的几块根据地联成一片,整个胶东解放区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 第一百六十七章土改要提前   消息传到延安,杨家湾窑洞一片欢腾,两次马连庄战斗加上攻占平度、栖霞两地,一共消灭果党顽军近3万人,自身伤亡不过百余,这是一个相当有份量的胜利。   “好得很哪,这是我党在山东站住脚,打开局面的奠基之战。”   主席一句话就给定了性,洛甫拿着电报纸,兴奋地吹了吹胡子。   “对,就是奠基之战,拿果党反动顽固份子来为我们的山东革命根据地建立献礼,上上大吉啊。”   老总有不同意见:“不,还是叫解放区来得畅亮。”   王稼祥补充道:“山东的同志干得漂亮,不光消灭了敌人,还拿到了人证物证,我看可以让新华社发一篇社论了,就叫《论反共阴谋的破产》。”   主席一手插腰,一手挟着“椰王”,眼里尽是笑意:“我们的稼祥同志啊,这是不给委员长面子啊。”   老总戴着眼镜仔仔细细地看完,感慨道:“山东军区这一战,打得很有章法,应该让罗荣恒他们总结一下,写个报告送上来,将来全国所有的根据地整军,拿来成为示范,可以大大加快训练的速度。”   几位领导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主席时不时地插上一句,气氛愈加高涨,兴奋之余,诗兴陡发,当下拿来纸笔,等到吴明远进屋时,刚好看到那笔龙飞凤舞的字体写完最后一划。   “隋唐起风烟,宋元出英豪,十万雄兵过黄河,齐鲁春已晓。   烽火连五岳,逐寇下半岛,三路大军聚泰山,试与天比高。   卜算子.喜迎山东解放区建立”①   “主席有新作了?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吴明远上前一看,不禁愣了半晌,主席的诗词他不敢说倒背如流,但只要看到就一定记得起,可这一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好在反应极快,嘴里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好!”   有人带头喝彩,主席停下笔,看了他一眼。   “盲目崇拜要不得喔,吴明远同志,你来说说,哪里好了?”   吴明远甫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这是挖坑埋自己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来。   “我是学理工的,不懂诗词,只能说说感觉,主席的诗词吧,磅薄大气、不拘一格,读来朗朗上口,给人一种催人奋进的自豪感,再说这字,笔走龙蛇,直抒胸臆,重意而不重形,自成一体,难道不好吗?”   屋里几个人都笑了,老总说道:“明远同志的话呀,很得我心,就是说不到那么漂亮。”   陈云疑惑道:“十万雄兵我能理解,这是虚指,意谓其多,三路大军做何解?”   “115师,山东纵队,北上舰队嘛,很好理解。”   老总的解释赢得了众人的一致推许,主席笑着将笔放下。   “老总的解说和我的本意有一点点差距,我其实想的是,海陆空三路大军呀。”   王稼祥等人相视一笑:“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嘛。”   “哎呦,既然这样,那这幅字就送给你了,明远同志。”   吴明远愣了一会儿,赶紧上前一把揣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看来,他是要拿去当传家宝咯。”   主席哑然失笑:“要是那样,以后革命成功了,我什么也不要做,就去卖字画也能过活啊。”   “那不得了,手还不要写断?”   说笑了一阵,吴明远拿出几页纸。   “这是我结合咱们陕北农村的实际写的一份建议,请诸位领导批示。”   “喔,吴省长的大作,那我是要拜读的。”   主席不由分说地接过来,看到抬头,眼神就凝固了,洛甫等人上前就着他的手一看,也是面露凝重之色,原来题目是。   《关于实行农村土地分配改革的建议》   土改是个大杀器,我党能在抗战后短短三年打败全付美式装备的优势果党军队,全靠各根据地的人民群众鼎力支持,而能让他们甘心情愿付出一切的原因,就是获得了自己的土地。   不经历实地考察,现代的人,很难想像当年农民对于土地的渴望,而对农村工作有着深刻认识的主席,当然明白它背后的意义。   “明远同志啊,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土改的建议呢?”   吴明远早就有了腹稿,不慌不忙地说道。   “目前在边区和我党各个根据地实行的是减租减息的政策,这个政策只是稍稍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就得到了他们的衷心拥护,没有实行土改的原因,是与果党达成的合作协议限制,为了促成他们抗日,团结广大乡绅地主,我党愿意做出退让,但那是我们到来以前。”   他走到炕边,指着挂在上面的一幅山东地图说道。   “山东解放在即,我们还要容忍土豪劣绅把持着土地吗?让那些把子弟送到部队的农民兄弟继续挨饿受冻,节衣缩食地支持革命?这些天在边区走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有良心的大地主有没有?有,但是有多少呢?非常少,他们代表不了整个地主阶级,这个阶级趴在国家的肌体上吸广大农民的血肉,是一个普遍的现象,不能因为少数的几个良绅就能翻身,就像反战同盟里为数极少的日本人,代表不了7000万死心塌地支持军国主义政府的日本人一样,打倒他们,把土地分给农民,就像我们在土地革命的时候做得那样,一定会得到群众的鼎力支持,把最后一个孩子送上战场,把最后一尺布拿去做军装,把最后一粒粮食拿去做军粮。”   吴明远心情很沉重:“我记得在世纪之交的2000年,曾经有人写过一封信给国务院的总理,题目就叫做:“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很危险”,那是2000年哪,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20多年,国家经济开始有了明显好转,但是我们的农民呢,收入微薄入不敷出,成为社会的最底层。当年我只是个普通的乡镇干部,看了这篇文章,心里很难过,今天,我又有了这种感觉,非常沉重,因为,和边区的农民相比,2000年的华夏农民就像在天上,主席,各位领导,我恳求我们的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我们的广大农民兄弟一份希望,就从山东解放区开始吧。”   主席的眼中泪光闪动,他将燃尽的烟头扔到地上,狠狠地踩熄。   “明远同志提醒我们了,在国家危亡之际,是农民在承担最大的牺牲,而国家一旦稍有好转,又是他们撑起了我们的经济,边区目前最大的来源,就是乡亲们节衣缩食上交的公粮,而我们共产党,又给了他们什么?”   陈云也叹了一口气:“实际情况比吴明远同志看到的还要糟糕,国统区和广大沦陷区,农民的日子......”   “所以,我们要加快这个进程,解放他们!”   主席一挥手,断然说道:“以前我说过,抗日战争快不得,这个话现在要做修改,我们共产党必须承担起更大的责任,用最短的时候,解放我们的国土,解救我们的人民。”   “我建议,马上就山东解放区的土改工作进行表决。”   ①作者水平有限,肯定达不到主席的造诣,当我瞎掰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第12军的选择   就在军区主力团横扫果党顽固派的同时,杨勇带着他的独立旅越过了莱阳县城,就在伪军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走在烟青公路上,朝着青岛的方向疾进。   “什么,八路军115师343旅?”   莱阳伪绥靖军少将司令李燮坤站在城头伸着脖子张望,只看到一条滚滚长龙呼啸而过。   他的上校参谋长滕泽龙不无疑惑地说道:“他们打出的旗号就是343旅。”   “可115师不是在冀中吗?”   “那是129师,115师一直在晋察冀一带,为什么来咱们山东,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消息啊。”   李燮坤声音都变了:“115师一共几个旅?”   “两个,343和344。”   滕泽龙脸色一变:“若是343旅,那115师师部也必然在一起,保不准344旅就在后头,听说,他们全师已经从最初的15000人扩编到了5万多,这个旅看样子只怕不下万人,司令,要是他们来打莱阳县城,咱们可守不住。”   “守不住也得守,你瞅瞅,他们就在马路上,你往哪里跑?”   李燮坤跺跺脚:“赶紧给青岛打电话,打不通就发电报,告诉他们,共军大部队来袭,人数嘛,不下两万,不,5万!”   滕泽龙赶紧去打电话,李燮坤又把暂编第12师驻莱阳县城的联络员,赵部军需处上尉军需官李喜亭叫来。   “你们赵司令怎么说的,不是去打共党了吗,怎么他们出现在这里?”   李喜亭苦着脸回答:“卑职也不清楚,要不去电问问?”   “赶紧去。”   李喜亭很快就拿到了回复,原来赵保原部大举出击,已经攻占了莱西共党根据地,但是老巢空虚,被共党部队趁虚而入,也就是他们看到的这个115师343旅。   “原来是虚张声势啊。”   李燮坤放心了,莱阳城的兵力在一个团2000人左右,守城勉强,出击肯定不行,只能靠皇军来解围了。   莱阳是青岛外围的第一重防卫圈,而青岛是日本海军的驻扎地,城内除了各种特务机关、宪兵队等部门以外,最特别的就要属兴亚院下属的青岛出张所了。   这个奇怪的名字其实是青岛的实际统治者,它成立于38年底。   1938年10月,武汉会战结束,日本速战速决的战略企图破灭,全面侵华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为强化殖民统治,化解日本陆军、海军、外交等机构在华矛盾,12月16日,日本政府设立兴亚院,全面负责对华事务,并在华夏占领区设立兴亚院派出机构,推行所谓的一元化统制。在此背景下,1939年3月10日,兴亚院华北联络部青岛出张所粉墨登场。   在陆海两军的势力划分中,华北联络部归陆军管,但青岛又是海军的囊中之物,所以尽管青岛出张所低于联络部,实际上却直属兴亚院总部管辖,而兴亚院第一任总裁就是当时的首相近卫文麿,后来形成了惯例,由首相任总裁,其余四相任副总裁的格局。   第一任青岛出张所主管柴田弥一郎海军大佐就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者。   “陆军在搞什么!”   接到莱阳县城的电话,他怒不可遏,海军是不会上陆的,他只能通过华北联络所,协调驻青岛的独立混成第5旅团,结果该旅团主力正在鲁西南扫荡,留下来的兵力只有一个大队。   陆军指望不上了,好在青岛作为海军的据点,编成了特别根据地队(海军陆战队),按照陆军的编制算是3个大队加直属队一共3000人左右(一个大队810人)。   青岛方面特别根据地队部队长绪方真记大佐①很恼火,因为海军断供了。   “柴田君,我的士兵现在每人只有不足30发子弹,两个月了,一发子弹都没有从国内运来,我不得不停掉了日常的射击训练,如果现在发生战争,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绪方君,莱阳县城发现敌踪,据守军估计,人数不下万人,他们没有停留,直奔青岛而来,显然很清楚陆军正忙于扫荡的事实,无论如何,我们要凭自己的力量守住青岛,否则即使将来有什么事,陆军都会说话,你确定要听他们的啰嗦吗?”   “陆军马鹿,可恶之极。”   绪方真记发了一通火,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确定敌人是冲着青岛来的?”   “有这个迹象,我希望海军早作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明白了,我来安排。”   青岛的防卫方向是冲大海的,最早由德国人修建,一战时日本加入协约国对德宣战,在这里打了一场艰难的攻艰战,现在听到敌人从陆地的方向来,防御措施就要调整,他的海军陆战队从告近码头的营房出发,开始在市区的外围构筑防御阵地,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敌人。   与此同时,青岛告急的消息也传到了第12军司令部。   “纳尼,共匪接近青岛外围?这不可能,他们是怎么越过果府的防区,绥靖军又在干什么?”   尾高龟藏疑惑了,他的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少将担忧地说道。   “如果海军没有夸大其辞,那就说明,这些支哪人已经不可靠了,无论是果府的部队还是绥靖军,司令官阁下,其实我们都很清楚,他们不值得信赖。”   “可恶,共匪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啊,我们的主力分散在各处,要回师胶东至少需要5天。”   “司令官阁下。”小林浅三郎想到大桥熊雄的提醒,犹豫着说道:“在下有个建议。”   “小林君,有什么不妨直言。”   “在下就抖胆了,依我看来,这次作战,我们已经达到了目地,再追剿下去,不会有太多的战果,重庆军跑得太快,这一带山地纵横,严重限制了我军的发挥,倒不如就此结束吧。”   “你觉得,共匪比重庆军的威胁更大?”   “是的,不光是山东,华北地区的共匪日益猖獗,杉山司令官(指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制定的一系列清剿计划也因为种种原因不断推迟,在下听说,关东军在北边发动了攻击,帝国很可能要与赤露(指红色苏联)为敌,阁下应该了解,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敌人。”   尾高龟藏沉着脸,他就是对苏战争起的家,当然一清二楚,关东军的行为不难理解,有传闻苏联不宣而战,已经威胁到了帝国的本土,在这种形式下,向来就有“独走”传统的关东军那帮参谋,肯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可一旦挑起战争,结果就不是军人能控制的了。   满洲陷入战火,离它最近的莫过于华北了,可绝对距离上,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是瞬时可达的,两地互为倚角,如果山东地区特别是胶东半岛到时候仍然烽烟四起,军部会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当地最高指挥官?   只一刻,他就下定了决心。   “传我命令,所有部队停止前进,按既定路线收缩,准备回援胶东。”   ①历史上,这货39年5月1日应该回国担任磐手号装甲巡洋舰的舰长,不过由于磐手号被确定为肉弹扫雷的牺牲品,他的任命自然就没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红人吴四宝   长江、黄浦江出海口以外的黄海海面上,满排2万吨的071型“昆仑山”号(舷号998)船坞登陆舰像一个凸起于水面的海岛,2条053、2条037在四周警戒,为了节省燃油,只开了一台对空对海搜索雷达,防止敌人的突然出现。   1939年5月6日正午,阳光正盛,海面上金光闪闪,有些刺眼,成光荣带着几个战士在甲板上摆弄一套地面接收装置,长长的导线从船舱里接出来,歪七扭八地扔在脚下。   “有信号了。”   一名通讯兵叫道,成光荣盯着画面,军用笔记本的屏幕具有相当不错的抗反光性,即使在自然光线过于强烈的户外,也能清晰地分辨细节。   画面来自于高空,一架翔龙高空无人机从刘公岛起飞,沿海岸线以亚音速(时速700公里)到达上海地区,它所携带的高精度摄像机拍下的就是地面的画面。   “接管控制权。”   “控制权已接管。”   “设定飞行路线,降低巡航速度,高度维持在8000米。”   “已改变,2分钟后达到设定高度。”   成光荣需要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行动的路线,没有比高空长续航军用级别的无人机更合适了。   按他的设定,翔龙将一幅幅画面传回来,重点是日本人聚居的虹口区。   驻军、火力点、哨所、警察所、几个重点的特务机构一一标注在屏幕上,他们没有几个是本地人,就算有,也只是熟悉21世纪高楼林立的魔都,在这里根本用不上,这两天,成光荣一直在研究旧上海地图,特别是那些纵横交错迷宫一般的弄堂小巷。   “突击车进不去,只能在几条大一点的街道上停留。”   指导员何坚抿着嘴,成光荣眉毛一挑:“就算进得去,撤退也是个大问题,你估计行动一旦开始,驻扎在上海周边的敌军多久能赶到?”   “半个小时吧,最快估计。”   “那就很紧张啊。”   “是啊,人生地不熟,适应时间太短,还缺乏火力支援。”   何坚分析道:“困难不少,但有利的也不少,陆上的同志已经潜入敌后,相信我们的组织,这是一次最好的机会,敌人绝对不会想到,我们会在他们重兵驻扎的上海展开行动。”   成光荣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再三地做着战前准备,力求事无巨细,因为他们不是打一场敌情尽在掌握的伏击战,而是远距离突袭。   上海虹口区黄渡路亚细亚里15号的三层小洋楼,一个造型像是晾衣架的金属杆子从阁楼的顶端升出来,上面真得挂着几件衣服。   “要死啊,你别把湿衣服往上挂啊。”   “我知道个俅,换了完。”   陈锐趴在阁楼三角形的尖顶里,从小小的飘窗往外望,已经上了膛的ORSIS T5000撑开两脚架搁在一边,闪着幽幽的暗光。   吕新民在下面摆弄仪器,时不时地与他斗斗嘴。   “嫂子没和你离婚?”   “滚蛋,能不能盼我点好。”   吕新民一想到妻子幽怨的眼神,心里就发怵,这次任务不比去纳土纳大岛,他连说都不敢说,只能借工作原因打岔,已经做好了回家跪榴莲的心理准备。   说归说,哪能真离呢。   手里的接收机同样联着一台笔记本,信号传来的时候,陈锐从观察镜里也看到了彭刚的身影。   长衫、布鞋、黑框眼镜、假胡子。   彭刚此时已经完成变成了这个时代的标准形象,一个民国时期的学者。   只不过耳朵塞着一个军用级别的通话器,有效距离在2000米左右,视环境而言。   应该说,这个时代的电磁环境还是比较干净的,哪怕是旧华夏最繁华的上海,他依然能与一千五百米距离的同伴清晰通话。   李霞在街对面的一家糖果店里当帐房,店里有一对日本人夫妻带着一个小孩挑糖果,叽叽喳喳的日语让他有些心烦,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笑容。   “一会儿去虹口公园吗?”   “今天不行,戒严了,说是来了什么大人物,要在那里举行酒会。”   “太遗憾了,太郎一直嚷嚷要去玩呢。”   “下次吧,我们先带他去逛逛外滩好了。”   在小孩不情不愿的挣扎中,夫妻俩提着一袋果糖走了,李霞心里一动,支开店员,压低声音。   “彭同志,听得到吗?”   “很清楚,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以代号相称,请叫我“法老”,“祭师”同志。”   行动代号“木乃伊”,相关人员便以古埃及元素做为称号,负责人彭刚是“法老”,参与行动的李霞夫妇一个是“祭师”一个是“神官”,两名掩护者陈锐和吕新民被称为。   “金字塔”   好吧,这很中二,明显是哪个古漫爱好者取的。   “法老,刚听到消息,虹口公园被封锁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活动地点。”   “明白,我去看看。”   彭刚转头看了一眼阁楼的方向,那里是背光,视野应该不错。   虹口公园四周布满了士兵,路口设有路障,由海军陆战队员把守,一群日本浪人在街上游荡,敢于靠近的华夏人都被赶开,其余的全都绕道而行,彭刚知道没有机会,也不着急,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鞋摊上,让鞋童慢慢给自己擦。   “先生,生面孔啊,来参“和平建国会”的?”   彭刚很意外,眼前的鞋童约摸12-3岁,瘦瘦小小的,没想到一点都不怯,也是,能在日本人的地盘上讨生活,怎么可能不机灵。   “小赤佬,你是熟面人啊?”   “格地头,阿拉熟。”   “那你说说,你怎么知道,这个和平建国会的?”   “隔壁阿青有个兄弟在青帮讨生活,最近跟了红人吴四宝,吴四宝你晓得伐,老红咧,租界一带都吃得开,他兄弟讲,今天有大人物要从外地来,日本人很看重的,前面的虹口公园看到没有?昨天晚上就不让进了,就是要搞“和平建国会”的咯。”   彭刚来了兴致,他原以为对方是从哪个擦鞋的汉奸或是日本人口中听来的,没想到是自己分析出来的。   “那你怎么晓得,我就是来参加这个“和平建国会”的呢?”   鞋童撇撇嘴:“先生岗笑话,侬穿得格体面,又坐在这里照顾我生意,不是为了去那里,那是做什么?包打听啊。”   彭刚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自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随便一个小孩就看出来了,他暗自警惕,能在这个世道混的人,没有谁简单,别以为21世纪来的就能怎么样,一定要以引以为戒才行,不然栽在自己看不起的旧社会手里,挂了事小,穿越者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诺,那不是吴四宝?我岗嘛,车里头肯定是大人物。”   彭刚赶紧抬头,一辆黑色的道奇轿车从街面上驶过去,前门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人满脸横肉,黑色短上衣敞露胸毛,四分粗牛皮带上别着一把正宗的德造20响,长长的弹匣一直挂到了腰间。   目光凶狠而警惕地从他身上掠过。 第一百七十章特务头子的应对   “怎么选这个地方,不吉利嘛。”   轿车在虹口公园的门口停下,一个身穿灰鼠色西装、系着漂亮领带的中年男子在吴四宝的殷勤关照下下车,宽宽的额头上冒出细汗,吴四宝赶紧为他递上一块白帕子,中年男子接过来擦了擦,一脸嫌恶。   “你这多久没洗了?”   “丁主任,四宝是个粗人,用我的。”   从另一头下车的李世群递给他一块柔软的丝帕,丁默邨看着白白胖胖,有着一张美男子脸孔的同事,有气也生不出来。①   “世群,这个地方不吉利呀,你晓得的。”   李世群当然晓得了,1932年,就是在这里,日本人借着“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之机举行什么“祝捷大会”,在完全不让华夏人入内的情况下,朝鲜义士尹奉吉以记者之名混入会场,将一枚自制炸弹扔上主席台,当场将一干日军要人炸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白川义则大将重伤不治直接毙命,上海总领事重光葵没了一条腿,一场祝捷大会变成了哀悼大会,日本人难道一点都不忌讳吗?   “鬼晓得日本人怎么想的,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特工总部开张在即,如果能让大会安全举行,也是一个好头彩嘛。”   “还是你世群老弟想得开。”   丁默邨带头走向公园大门,李世群给吴四宝使了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带着随车的几个手下跟上去。   晴气庆胤一身军服站在门口,看到他们过来,微笑着相迎。   “丁君,李君,欢迎你们的到来。”   “少佐阁下,我们不胜荣幸。”   丁默邨赶紧快走几步,恭恭敬敬地上前伸出手,晴气庆胤与他轻轻一握,目光转向后面的李世群。   “特工总部的人来了多少?”   “不多,公园由你们宪兵队把守,我们只来了几个人,外围我打算让吴四宝带上150人,负责清理街面上的可疑份子,这个节点,我想,那边一定会有动作。”   晴气庆胤很重视这个人的意见,郑重地说道:“丁先生,李先生,今天对我们很重要,不光是大日本帝国,也对于想要成立新政府的华夏人来说皆是如此,因此,在下恳请两位奉献最大的智慧,保证大会的顺利召开,向市民昭告,上海是安全地。”   两人赶紧恭身答道:“敢不效死!”   “不必如此,两位都是我大日本帝国忠实的朋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丁默邨犹豫着开口:“我有消息表明,重庆已经派来了杀手,他们必杀汪先生而后快,今天是个机会,这些人一定不会放过。”   “噢,既然得到消息,想必二位也有应对的手段了?”   丁默邨看了李世群一眼,后者说道:“我们有个想法,汪先生的安全是第一位的,重庆份子想要他的命 ,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引他们行动,然后一网打尽。”   晴气庆胤念头一转:“你们的计策,不会是找个替身来扮演汪先生吧?”   “少佐阁下英明,我们正有此意,就是委屈汪先生了,请他先不要露面,汪夫人也一并如此。”   “我明白了,汪先生可以暂不露面,不过时间不能太长,这次活动,受到了军部的密切关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哈依!”   两人齐齐立正向他鞠了一躬。   虹口公园的外围,彭刚发现来了不少陌生人,全都是青皮混混的打扮,在日本人的地盘上,这是极不寻常的,他们专门找华夏人的茬,就连擦鞋童也不例外。   “册那娘、赤佬、鳖三,勿得好死。”   小鞋童骂骂咧咧地跑开,动作熟练无比,连块抹布都没落下,让彭刚想起后世躲避城管的小摊贩。   他的动作也不慢,在流氓追来之前就赶紧跑开了,只远远围着虹口公园绕圈子,借机勘探地形。   “金字塔,记录,目标北角有一个机枪阵地,高度在15米左右,有一定的对空威胁能力,正面3点钟方向也有一个,装备目测为92式重机枪,你的角度应该可以观察到。”   “金字塔收到。”   陈锐在纸上画出简单的示意图,从他的角度,其实看不到虹口公园的位置,但是可以观察到鬼子海军驻沪司令部周边的警戒情况,距离已经超过了1500米,属于超远程。   彭刚将周围的警备情况一一落实,包括三处重机枪阵地,6处岗哨,前后门口都有大量海军陆战士兵把守,宪兵组成的机动队牵着一人高的狼狗在公园的围墙外巡逻,基本上杜绝了翻墙的可能性。   几条街道上充斥着不少于百人的华人密探,他们有的扮做青皮流氓赶走附近的华夏人靠近,有的扮做车夫、擦鞋匠、卖报员等等,明暗相辅很有章法,如果不是彭刚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李霞结束了糖果店的营业,配合他摸清楚街面上的情况,两人一东一西绕着虹口公园跑了一大圈,陈锐的示意图也涂上了密密麻麻的各种标记,看得地下党领导人龚饮冰咋舌不已。   “这么多敌人?”   “这只是明面上的,周边的驻军还没有计算在内。”   “那咱们怎么行动?”   龚饮冰左看右看,上头只派来了三个人,代号“金字塔”的两人小组倒是有一杆枪,可一杆枪有啥用?   陈锐没有回答他,龚饮冰有着着急。   “我能召集15名左右的同志参与行动,有7把枪,你们看,怎么分配?”   “龚同志,你们地下党的任务就是保护李霞同志一家的安全,这次行动过后,他们肯定会暴露,利用你们的路子,把他们安全撤到苏北根据地,有没有困难?”   “两个人的话,问题不大。”   龚饮冰疑惑道:“他们夫妻都走了,你们岂不是只有三个人?再说了,你们三个都是生面孔,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吕新民接口道:“我们有自己的撤退路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次行动一出,鬼子肯定会在上海展开大规模清剿,你们最好全都撤到苏北,不要着急开展工作,等候上级通知。”   龚饮冰更是不解了,听这口气,分明就是胸有成竹啊,究竟哪来的自信?   就凭一个中央特派员的头衔么?   ①丁、李二人的外貌描述来自于晴气庆胤的回忆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戏开锣   四川北路上的一间白俄人开的咖啡馆,一身阔太太打扮的裘兰芬坐在临街靠窗的位子上,不时地端起杯子抿上一口,眼睛却始终盯着窗外的街道。   这条路是通往虹口公园的必经之路,日本人在路口设了卡,因此经过这里时速度会放慢很多,她也得已从容观察。   裘兰芬的桌前放着一张新出的“大公报”,报纸对折中间夹着几张照片,全是黑白的大头像。   “神官,你那里什么情况?”   耳朵里突然响起丈夫的声音,裘兰芬吓了一跳,咖啡都差点洒了,好在之前训练过,她放下杯子,定定神小声说道。   “没有发现,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   她低头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又抬起头,盯着一辆黄包车上的男子。   “老李,不,祭司,发现一号目标人物,正朝目标地点过去,坐一辆黑色黄包车,身穿条纹西服,打花色领带,头戴黑色礼帽,拿黑色公文包,好像还有一根文明杖。”   “明白,注意观察,有消息随时报告。”   隔了两个路口,李霞站在一根电线杆下抽烟,眼睛盯着过来的方向,他的身上已经换成了背带裤加鸭舌帽,典型的普通工人打扮。   十分钟后,黑色黄包车从对面驶来,他也看清了车上的男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一付洋行经理的派头,面相方正,与特派员提供给他们的照片上一模一样,正是果党军统上海站站长。   王天木。   “法老,猎狗入场。”   “收到,注意随后进来的人,他们一定是分批潜入的,不要暴露自己,枪声一响,你们马上离开。”   李霞犹豫了一下:“屋里还有一台发报机呢。”   “以后我们用不着它了。”   李霞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既是为了那台自己亲手装配,伴随着他战斗了一年多的老伙计,也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展开的地下工作。   不到200米外,王天木坐的黄包车驶过他的身边,对于一个普通工人,连看上一眼的心情都欠奉,他手下的行动组30多号人从昨天起就分别潜入了虹口区,和他一样各种装束,包括为他拉车的车夫。   “老大,前面有探子。”   “靠边停下。”   王天木也看到了一些青皮打扮的华夏人,在日本人的地盘,这样的人不应该存在,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有问题,他在路边下车,让车夫把车停在一旁做出等人的模样,自己走进一家日本人的商店,果然,青皮马上停止了对他们的注意。   一个简单的测试,王天木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借着挑选商品,他从橱窗玻璃往外看,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日本人竟然要依靠极斯菲尔路那帮人来警戒外围,这些青皮人头熟,又大都是本地青帮的成员,打探消息非常方便,一旦让他们做大,对地下工作肯定是个极大的威胁。   5分钟后,他拿着个锦盒走出门,再次坐上那辆黄包车。   “往哪走?”   “去虹口公园。”   黄包车继续前行,或许是看到他刚从日本人的商店出来,又或者是看到他的衣着不凡,那些青皮没有上前阻拦,很快,黄包车就来到了日本海军陆战队设立的关卡前。   “什么人?”   “鄙人姓孙,是“东洋商社”的襄理,受邀参加和平建国会。”   王天木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请柬,上面用汉日两种文字写了几行字,落款则是:岩井公馆。   士兵打电话核实之后举手放行,请柬是真的,主人的确姓孙,是个铁杆汉奸,被他的手下控制在家里。   进入公园,他神色自若地与不认识的人打招呼,借机摸底,刚刚接近会场,就发现了一身记者打扮的陈恭澍。   “进来几个人?”   两人装作打招呼,低声交换情报。   “3个,日本人查得很严,我刚才看到了丁默邨和李世群,怕被他们认出来,你也小心点。”   “汪逆呢?”   “没看到,估计还没来。”   “枪呢?”   “相机里。”   陈恭澍拍拍胸前的照相机,王天木不相信:“日本人没看出来?”   “哼,我当着他们的面拍了一张照片。”   陈恭澍顶替的是一份日特报纸《国民新闻》的摄影记者,就连长像都与本人有七八分相似,他又做了精心的伪装,如果不是王天木对他的熟悉,根本认不出来。   至于其他几个人,分别成为了侍应生和其他工作人员,王天木在陈的暗示下看到了他们的位置,呈一个四角形,以便相互之间可以策应和掩护。   “撤退路线?”   “有一条,后门。”   王天木明白了,这是一次虎口拔牙的行动,九死一生。   “我在外面安排了人手,为你们吸引火力。”   陈恭澍眼皮都没眨,只微微一颌首,两人不再说话,一齐看着主席台上挂的标幅。   “东亚新秩序建设运动大会”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虹口公园到重光堂只有几百米远,一直处于我军无人机的重点监视之下,时间走到10左右,从重光堂出来一支车队,画面显示,是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   “前方“金字塔”传来消息,日军在虹口公园附近布置了大量兵力,他们掌握的明暗火力点就有7个,防卫兵力在200人左右,外围还有大量的伪特,目测不少于150人,配备有长短武器。”   “昆仑山”号(舷号998)船坞登陆舰上,成光荣和何坚在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上指指点点。   “那就是350人左右,会场的地形有具体的图像吗?”   “有,绿化率一般,会场大概在800个平米左右,可以容纳百人入内,这次集会由汪某人召集,他的得力干将周佛海、高宗武、梅思平、缪斌、褚民谊、林柏生以及特务头子丁默村、李世群,还有大大小小的汉奸都会参加,日方也会有影佐祯昭、晴气庆胤等特务机关头头参与,一直到伪政府在南京成立之前,这是汉奸聚集得最齐的一回,没有比他更好的机会了。”   “那就干。”   成光荣与何坚相互击了一下掌,向通讯器里下达命令。   “我宣布,“木乃伊”行动,正式开始!” 第一百七十二章革命的狗粮真香   黑色轿车开进虹口公园的正门,早就等候一旁的吴四宝赶紧带人上前,将一男一女两人牢牢护住,从后面的车子里分别下来的周佛海、高宗武、梅思平、缪斌等人纷纷上前,在他们簇拥下,一行人走向主席台的方向。   “来了。”   陈恭澍扔下一句,动作迅速地消失在人群中,王天木退步抽身,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并不会参与直接行动,而是在外围给他们提供支援。   与人群擦肩而过,他撇了一眼刚刚到达的未来的伪政府头目,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会场上除了日本宪兵,上海周边大大小小的汉奸济济一堂,上百人围上来,将陈恭澍和他的人隔在了外头,远远看去,身材差不多,就是看不到脸,他想起河内的那次误杀,不想仓促动手,而是打算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   人群慢慢向主席台移动,只要人上去,就等于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一边装做拍照的样子,一边暗暗调整,将快门拨到发射子弹的位置上。   其余几个手下也分别从餐桌、工具里摸出武器,等待时机来临的那一刻。   人群很快接近主席台,参加集会的人停下脚步,周佛海等人也伫立台下,吴四宝护着二人走上楼梯,没等上台,李世群和中岛信一匆匆上前,说了一句什么,吴四宝马上带着他们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中往回走。   陈恭澍看到了这一切,他认得李世群,但不认识边上的鬼子军官,心下暗忖不好,他们一定是收到了风,知道汪逆会有危险,想要跑!   来不及等待了,陈恭澍当机立断,端起相机对着吴四宝身后的男子摁下快门。   “啪”   闪光灯的声音掩盖了枪声,那人的身体一颤,命中了。   “有刺客!”   吴四宝的半边脸溅满了鲜血,看上去无比狰狞,他举枪大吼一声,整个会场有了一个极短暂的停滞时间,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周边的日本宪兵们,他们迅速卸下肩头的步枪,平端在手从四面八方围上来。   “打倒汉奸卖国贼!”   陈恭澍的几个手下在人群中大喊大叫,同时向日本人开枪,人群一下子就乱了,陈恭澍看了一眼刺杀目标,已经被吴四宝的人死死挡住,没有机会补枪了。   他当机立断,扔掉照相机混在人群里向外冲。   “砰砰”   日本人的枪声响起来,几个中弹的汉奸倒在血泊里呻吟,更多的人慌不择路,与日本宪兵撞在了一起,再加上人群中手下们的吸引,场面更加混乱了。   就在这时,大队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冲进来,挡住了出口,陈恭澍见势不妙抽身后退,出其不意地干掉一个宪兵,冲向公园的后门。   “行动!”   王天木已经退到了公园外面,发现日军正往公园调兵,马上意识到刺杀已经完成。   在他的示意下,躲在附近街道的行动队员纷纷抽出武器朝日军和青皮流氓开枪,激烈的交火席卷了公园附近所有的街道,让彭刚等人始料不及。   “怎么回事?”   “从动作看,攻击者训练有素,极有可能是军统提前行动,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陈锐看了一眼吕新民,后者回答:“距离一百二十公里,按照目前的速度,38分钟。”   彭刚估计了一下,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   “静观,不要暴露自己,祭司和神官跟随地下党的同志先走,动作要快,鬼子很快就会封锁整个虹口区。”   李霞和裘兰芬分别从街口和咖啡馆出发,快步向日本人的关卡走去,由于距离远,这里听不到虹口公园的枪声,他们也得以安全离开,仅仅几分钟后,关卡的日本兵就接到了电话,将所有人全部拦截在虹口区以内。   “他们怎么办?”   裘兰芬很担心,也有一点不舍,李霞安慰她:“放心吧,他们有自己的撤退路线,一定会安全脱险的。”   “我们真得就这样结束了吗?”   “神官同志,愿意和我结成革命伴侣,永远战斗在一起吗?”   裘兰芬有些意外,又有一些感动。   “那就说好了,祭司同志。”   两人双手紧握,没想到耳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喂喂,我们在行动诶,要不要当街洒狗粮?”   “没毛病,革命的狗粮真香!”   虽然不明白,但是他们也猜到了同志们在调侃,两人低下头,头也不敢回地跑掉了。   这个小插曲就连彭刚都没忍心去打断,同志们安全撤离了,他们的心情很放松,短短的几分钟,虹口公园附近打成了一锅粥,人数明显不多的军统渐渐被分割包围,在优势敌军的围攻下,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虽然信仰不同,对于这些慷慨赴死的志士,他们还是深感敬佩,因为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行动,而在历史上,军统组织过无数次类似的行动,牺牲过数以万计的人员。   如今亲眼得见,三人都没有说话,也失去了刚才的轻松。   在手下的掩护下,陈恭澍已经摆脱了追兵,在公园里钻来钻去,他的身手十分敏捷,一人多高的墙体一跃而上,不走正门的原因很简单,那里一定是重兵把守。   从围墙上往外看了一眼,一队日本兵正向正门的方向跑去,应该是外围的同志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陈恭澍毫不犹豫地翻过墙头,像灵猫一样溜下来,飞快地隐入对面的巷子里。   与他的幸运相比,王天木等人就没这么好运气了,他万万没想到,整个行动都在敌人的预料之中,因此,枪声响起时,除了正面的敌特,从各个方向赶来的日军士兵很快就封锁了各个出口。   包围圈越来越小,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老大,快走吧,兄弟们撑不住了。”   王天木手上拿着一把勃郎宁,倚在柱子后头,看着步步逼近的日本兵和黑衣短装的伪特,凄然一笑。   “没机会了。”   他调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有点耳熟。   “天木兄,还记得李某么?”   “世群?”   “正是李某,你的人死得差不多了,老兄又何必执迷不悟,不如放下枪,我们谈一谈可好?”   “你也投靠了日本人?”   “合作,合作而已,今天的事情,你难道不想知道原委吗?”   王天木一咬牙,狠狠地扣下扳机,不料却击了个空,再要去寻枪,日本人已经扑上来,将剩下的几个人逼住。   李世群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枪。   “啧啧,这是委员长亲赐的吧,当年我也有过一把,正宗的舶来品。”   王天木面如死灰:“既然落到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何必说得那么难听,放心,王兄,李某神交已久,不会亏待你的。”   李世群一摆手:“带走。”   ①对王、陈的描述,来自于陈恭澍的回忆录,当然,历史已经改变了,原本陈是在王被捕后才赴上海接任上海站(书里叫上海区)站长的,同时根据书中描述,汪某人在上海时住在法租界的愚园路,刚下船暂居于重光堂,原因是日本人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同时更好地加以控制,虹口公园的集会实有其事,并非虚构。   多说几句,这段描写主要是实事求是地反应当年军统在抗战时期的作用,他们的牺牲并不输给正面战场上的那些阵亡者,值得我们的尊重。 第一百七十三章黑鹰坠落   “军统完了,该我们上了。”   彭刚一直在外围窥探,由阁楼上的陈锐为他提供远程协助,日本人的埋伏说明了行动一早就泄了密,也让他们判断,汪本人应该无恙。   他看到,日本人将几名幸存者押上车扬长而去,至于街面上的尸体,也被人很快清理一空,几十名牺牲者叠在一起,堆满了军车的车厢。   “法老,重光堂又有军队驶出,还是三辆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   彭刚抬起手腕,指针指向10点55,从行动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20世纪30年代的浦东,没有陆家嘴金融区,也没有浦东新机场,老上海人还在念叨“令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而比起改开之前的浦东,30年代就更加荒凉了,沿黄浦江分布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工厂,有日企,也有早期的民族资本,不过在抗战之后,基本上都被日本人强占了。   完全没有参照物,成光荣不得不依靠无线电导航,信号由吕新民从亚细亚弄的三楼楼顶发出,接收者则是离地面1000米左右高度的直-8海军型。   4架浅蓝色涂装的直-8JH多用途型直升机从距离150公里的上海外海起飞,每架装载了25名全付武装的两栖营战士(满载是27名),同时在外部加挂了7联装30毫米火箭巢。   一左一右两个!   机头的23毫米机炮吊舱可以灵活地进行左右180度,上下70度的旋转,经过简单改装,它们已经具备了准武直的战斗效用。   “密切注意虹桥机场有无敌机起降信息,5分钟一报。”   “报告,上海虹桥机场无飞机在场,最近的苏州常熟机场、杭州笕桥机场亦无日军活动迹象。”   成光荣心里很紧张,这可是在日本人重点驻扎的上海上空!   虽然直-8是60年代的先进机型,但它是直升机啊,还不是专业的武直,遇上这个年代的活塞机,真心不好说谁输谁赢,至少在机动性、速度方面就相差很远,当然,拥有雷达是很大的优势,但是如果距离太近,在目视范围之内,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4架直-8都没有挂导弹,加装导弹是个麻烦事,用处还不大,他们一合计,干脆就不挂了,真遇上敌机怎么办?   成光荣回头看了一眼战士小黄,正在摆弄一具长长的圆筒。   ““小上海”,你家在浦东吧?”   “嗯。”小黄别扭地回答:“侬干脆叫我“小浦东”得了。”   战士们纷纷调侃:“拆二代没了吧,当初谁说的,退伍回家继承亿万财产,打断了腿也不用愁?”   “哼,拆二代算啥拧捏,阿拉现在要当“军一代”!”   指导员何坚向他坚起大姆指:“有志气,咱们现在在什么时代?有志者,大有可为的激情岁月,当兵为了什么?不就是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山东军区的同志们打了一个大胜仗,全歼果顽军近三万人,解放了胶东7个县的广大地区。”   “牛逼!”   “咱们也得来把大的。”   “旅主力马上要开打了吧。”   “连长,指导员,干脆,咱们拿下大上海吧。”   “是啊,打下大上海,咱们也去南京路上睡一觉。”   “南京路上好八连,军史由我来书写。”   “没毛病。”   战士们七嘴八舌地YY,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成光荣和何坚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是陆军正规军穿越后的唯一代表,大部分战士都不是本地人,小黄就是上海本地人,被大伙起了这么个外号,至于其他各省的,也有同样的称呼,都是一样的境地,哪也不是在笑话谁,只不过苦中作乐罢了。   说来也侥幸,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战争,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队伍该怎么带?   “上海,迟早有一天咱们会拿回来,但不是现在。”   成光荣总结了一句,何坚补充道:“咱们今天的任务很明确,所有人再看一遍任务简报,明确自己的职责,马上就要开始了。”   “是。”   机舱里响起一片整齐的回答,四架直升机飞过浦东的上空,沿着规划好的路线直扑目标地点。   上海是日本人的重点守备地区,放了一个第13军在这里,1939年下辖:   第 15师团,驻南京   第 17师团,驻苏州   第 22师团,驻杭州   第116师团,驻安庆   独立混成第11旅团,驻嘉兴   独立混成第12旅团,驻镇江   独立混成第13旅团,驻合肥   其中,驻苏、杭、嘉兴的第17、22师团,独立混成第11旅团都离得非常近,全速赶来只要几个小时,至于上海市区还有海军的特别根据地队(陆战队),但在上海市区和郊县,特别是江北的浦东、南汇、奉贤等广大乡村地区,日军的统治基础并不严密。①   浦东祝桥镇日军守备队,是为数不多在这一带驻扎的日军警戒部队,由国内的新兵组成,原意是让新兵在强度不高的实战中得到锻炼,将来进入野战部队,自然谈不上多么精锐。   关口正三郎上等兵是38年底才应征入伍的,他毕业于东京立教大学经济学部,上船后来到这里,本来很高兴,因为上海即使在日本也很出名,但是没想到直接给塞到了乡下,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到处巡逻,偶尔去老百姓的村子里抢点鸡鸭改善伙食,长官也只装没看到,更有甚者,一些同僚看中了某个支哪花姑娘,自恃武力强上,也很少会被处罚,刚开始他还有些不适应,但后来看得多也就麻木了。   “关口君,听说了嘛,师团部正酝酿成立新的慰安所,就放在不远的地方,到时候,每周都可以去花销了。”   “嗯。”   关口正三郎敷衍地声音让同伴有些不满。   “喂,你这个家伙,是不是不行啊?”   同行的几个士兵放肆地大笑,关口正三郎涨红了脸:“谁说的,我是不愿意和陌生的女人交欢而已。”   “哈哈。”   同伴笑得更欢了,关口正三郎正待分辨,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是什么?”   “休想岔开话题,你不会真是初音未来吧?”   “你们看。”   关口正三郎指着上空,同伴们纷纷抬起头,只见蔚蓝色的天空中出现了四个快速移动的黑影。   “灰机?”   “飞得好慢。”   “航空队的那帮家伙,又在玩什么花活吧。”   “那个转转是啥玩艺?”   “好奇怪的样子。”   众人停下脚步,好奇地仰头张望,当奇怪的飞行器飞过去的时候,他们赫然看到了漆在机体侧面的红星和里头的“八一”字样。   众人面面相觑了整整3分钟,新兵关口正三郎才犹豫着出声。   “帝国航空队,不是这个标志吧?”   敌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拔脚就跑,惹得镇子上大胆的乡亲们好一阵疑惑,小日本在害怕什么?   ①专驻上海松江,负责周边地区清剿的独立混成第17旅团编成于39年11月,此时,这一带只有一些守备队和伪军的保安团驻扎,就连南汇县城都被我党的游击队收复过。 第一百七十四章虎虎虎   虹口公园会场,之前那场小小的变故已经被人们所遗忘,地面上的血渍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大大小小的汉奸欢聚一堂,因为他们终于等来了自己的主心骨。   前果党第二号人物汪兆铭。   汪某人的心情极好,在日本人和丁、李二人的策划下,不仅挫败了一起针对自己的谋杀行为,还打死了30多个果党特工,并且活捉了军统在上海区的负责人,为自己的好友曾仲鸣报了仇。   “汪主席。”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汪某人款款登场,主席台上坐着他的夫人陈壁君,亲信周佛海、梅思平、高宗武以及特务头子丁默邨,日本友人影佐祯昭、晴气庆胤等人,他心情愉快地走到麦克风前,频频向下面打招呼,引起了更大的欢呼。   “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   会场上安静下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开始演讲。   “先总理告诉我们“华夏革命的成功,有待于日本之谅解”这句话意义重大。日本是东亚一个强国,经济军事文化著著先进,最近几十年,可以说无日本则无东亚。   华夏事事虽然落后,却是东亚一个地大人众、历史深长的国家。如果要强盛起来,日本必然要知道华夏的强盛对于日本会发生什么影响,于日本是有利呢还是有害?如果有利,日本当然愿意华夏强盛,愿意与华夏为友;如果有害,日本必然要将华夏强盛的动机打消了去,决定与华夏为敌。   以一个刚刚谋强盛的华夏与已经强盛日本为敌,胜负之数,不问可知。 因为这样,华夏革命若要成功,必须使日本知道,华夏革命之成功,于日本有利,这不是权谋策略的,而是诚意的。怎样才能于日本有利呢?华夏与日本外交方针一致,军事方针一致,更进一步而根据平等互惠原则,以谋经济合作,这样华夏的强盛,便于日本有利而无害。   这是不是有损华夏主权呢?绝对不是,因为一个国家对于一个国,因为利害相同,而相结,绝对不是有损主权;这是不是有损第三国正当权益呢?绝对不是,因为中日的结合,为的是共同生存共同发达,并没有排斥第三国正当权益的意味。   十三年(1924年),孙先生在广州手定国民政府建国大纲,那时侯对于中日关系是照著以上所述方针进行的。十四年间,孙先生逝世,我继承遗志,主持国民政府,对于以上所述方针,兢兢业业不敢少变。   十七年间,便不然了,济南事件为中日关系恶转的起头,但是冤仇宜解不宜结,华夏此时只宜竭力忍耐,竭力解释,使中日关系由恶转而复归于好转。不幸当时国民政府计不出此,遂使中日关系由恶转而更恶,由此一直至九一八事变发生。    我说这话,并非有意责难当时主持国民政府的人,我是一个国民党员,是一个与国民政府有关系的人,对于这样的错误,我当然应该分担责任。   不过我要求你们知道,我在当时是一个亡命者,是一个被国民政府通缉而飘流海外的人,及至二十一年一月二十八日,我回到南京,担任行政院长,及后又兼外交部长。   我提倡一面抗战,一面交涉来矫正当时反对直接交涉的论调。在我手里先后签订淞泸停战协定、塘沽停战协定。   我当时的用意,仍是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观念,想从局部的暂时安定,进而谋全国的永久的和平,我的主张,四年之间,并非达到,我绝不诿咎于人,我只自认才力不逮,事与愿违而已。    但是我必反对一种论调,这种论调就是目前的所谓的主战派。   试问以一个刚刚图谋强盛的华夏,来与一个已经强盛的日本为敌,战的结果会怎样?这不是以国家及民族为儿戏吗?”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为了加强语气,用上了更多的手势,看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竭斯底里。   一语既毕,会场上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影佐祯昭一边拍手一边左右看了看,对坐在身边的晴气庆胤说道。   “李世群君呢?”   “押解俘虏回特工总部了,他希望尽快撬开他们的嘴,把重庆在上海的地下组织一网打尽。”   “别忘了,还有共党的地下组织,他们虽然在明面上没有那么大的破坏力,但是一样很让人头疼。”   “在下明白。”   影佐祯昭是从安南回来的,更关心国内的局势。   “我听说,回国的航线完全断了?”   “是的,听海军的人说,驻沪的第三舰队已经很多天没有出过港了,他们的油料补充在三个月以前就完全断了,正在打西方一些石油公司驻沪仓库的主意。”   “究竟是怎么回事?”   晴气庆胤摇摇头:“有许多猜测,但都没有凭证,目前海军倾向于是赤露干的,陆军也有同样的判断,关东军准备发动一场袭击,试试赤露的反应。”   “已经开始了吗?多大规模?”   “军。”   晴气庆胤只说了一个字,影佐祯昭心里一惊,军不是常设单位,只在作战时才会组建,一个军级单位可大可小,以驻上海的第13军为例,就有四个师团加上三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力量,驻汉口的第11军更是华夏战场上唯一的机动力量,总兵力高达15万人。   也就是说,关东军打算要发动一场十万人级别的大战!①   影佐祯昭看着前面那个手舞足蹈陷入自嗨当中的身影,悠悠地说了一句。   “这样一来,上海就必须稳定啊。”   “当然,前辈的工作富有成效,汪是一个比张敬尧、吴佩孚更有号召力的人选,有了他的出面组织,我们预计可以大大减轻在占领区的兵力投入,把更多的机动力量释放出来,对重庆政府施以雷霆之击,争取尽快解决华夏事变。”   年青人的野望啊,影佐祯昭感叹道:“但愿如此吧。”   话音刚落,一个富有节奏的声音出现在上空,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一下子遮住了阳光明媚的会场。   突突突   突突突   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脸色一变。   ①历史上,诺门坎战役的后期,日本也组建了第六军,当然,只是个空架子,并没有往里面填多少人,因为败得太快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敌从天上来   “突击!”   一排长靳开来大喊一声,拉开舱门的同时,手上的95班打出一串十字形的火焰。   “哒哒哒”   几个维持秩序的日本宪兵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仆倒在地,一号机载着两栖营第一连第一排的25名战士骤然下降,螺旋桨卷起巨大的风暴,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100米   80米   50米   30米   10米   在地面上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近20吨的庞大机体带着惯性重重地砸在会场上,将几个躲避不及的汉奸压成了肉饼,更多的人发疯一般地叫喊起来,宛如看到了妖魔鬼怪,可是双腿发软,又处在强风的漩涡当中,想跑都跑不掉,只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用竭斯底里的叫喊发泄心底的恐惧。   无他,对于30年代的华夏人来说,这个会旋转的大家伙,实在是理解不能。   就连日本人也足足愣了好几分钟,这个长得像大尾巴鲷鱼一样的胖家伙,竟然能直上直下?   “靳开来,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二号机上的成光荣看得目瞪口呆,谁能想到,靳开来竟然不顾地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这么把一号机给降落在会场上,他都能想像得到,那些倒霉鬼的表情。   做都做了,再说什么也没用,何况效果是相当地好,鬼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   不知道压到了什么,直升机停得有点歪歪斜斜,靳开来不等停稳,当先冲出去,手上的95班机打成了一条笔直的火线。   在他身后,一排的战士从打开的舱门鱼贯而出,迅速向周边突击,两三人形成一个战斗小组,用持续而猛烈的火力朝着眼睛都睁不开的日本宪兵扑去。   事已至此,成光荣断然下令。   “一排控制会场,二排三排准备绳降,排直注意解决地面上的火力点。”   “明白!”   四架直-8分别做出不同的动作,在一号二号三号机进行降落作业时,四号机担任空中掩护,根据事先侦查到的敌人火力点布置,在地面的同志指引下,发动了第一轮打击。   “目标一号锁定,发射火箭弹!”   “咻咻”   两声轻响,两发30毫米火箭弹离巢而出,拖着长长的尾焰一头扎进架设在公园高处的重机枪阵地,炸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一号目标消灭,三点方向,二号目标。”   “二号目标锁定,发射。”   另一处制高点的鬼子正忙着将枪口转向,被突如其来的火箭弹炸上了半天。   “三号......”   “四号......”   “五号......”   四架准武直,23毫米旋转机炮加上7联装30毫米火箭巢,将方圆3公里的区域变成了绝对领域,在他们的联合打击下,日军精心设置的火力点被一一拔除,为已经下地的战士们清除了障碍。   “射击!”   负责会场警戒的上海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少佐拔枪大叫,几名宪兵举枪向奇怪的飞行器射击,没想到就连玻璃都打不透。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晴气君。”   影佐祯昭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晴气庆胤心惊胆颤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大怪物,根本没听清他的话,影佐祯昭不得不拉了他一把。   “什么?”   巨大的引擎声使得他们只能用大喊来交流。   “晴气君,他们一定是冲着汪来的,快带他走!”   晴气庆胤这才注意到麦克风前的汪某人已经滚落在地,他们这些主席台上的人,正对直升机的螺旋桨搅动的上旋气流,一时间哪里站得稳,也算是错有错着,趴在地上的他们,反而因祸得福,躲过了敌人的射击。   影佐祯昭顾不得分析敌人使用了什么样的装备,做为老特务工作者,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用意,因为放眼整个会场,麦克风前的那个人就是最大的牌面。   两人拼命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拉人,可巨大的风阻力让他们举步维艰,眼睛更是难以睁开,相反,敌人的速度却极快。   “先生!”   陈璧君奋力在地上爬,好不容易爬到汪某人的身边,发现他已经昏迷过去。   “快来人!”   她尖叫着将汪某人往后拖,可是周佛海、梅思平等人早就吓傻了,全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影佐祯昭想爬过去帮忙,被晴气庆胤死死抓住。   “你.......”   晴气庆胤出人意料地扯着他往后拖,却什么话也没说。   影佐祯昭脑子转得极快,这是要放弃汪了,他看到周围的宪兵纷纷被打倒在地,袭击者的样子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种完全没有见过的装束。   蓝白相间的迷彩,从全包式的头盔一直到裤子,硕大的风镜遮住了半边脸颊,上身套着黑色的背心,双手持握一种短身管的武器,火力极猛。   这些袭击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动作敏捷毫不拖泥带水,遇到阻碍就是一梭子,哪怕是在走动中,准头都十分惊人,宪兵们渐渐抵挡不住了,主席台眼看就要失守。   “走啊!”   影佐祯昭没有再坚持,汪某人生死不知,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成为一个累赘,袭击者摆明了针对他而来,带着谁也跑不了。   两人果断地抛弃了一干汉奸头头,向相反的方向逃去,这个时候,奇怪飞行器头上的转转就成了他们的助力,两人很快从主席台的另一台跳下去,逃入日本宪兵的保护中。   陈璧君绝望地看到,几个袭击者冲上来,将他们一一指住。   “验证身份。”   靳开来大吼一声,两名战士上前将陈璧君拖开,各自按在地上检查,陈璧君又踢又咬,战士不由分说就是一枪托下去,女人顿时老实了,战士一手压着她的头,捏着下巴迫使其正面朝上,一手点开手臂上的多功能彩色显示屏,仔细对照。   “二号目标确认。”   靳开来点点头,目视另一名战士:“是不是他?”   战士对着照片比对再三,肯定地回答:“没错,一号目标确认。”   靳开来嘘了一口气,向上级报告。   “一排报告,已经抓获一号和二号目标。”   留在直升机上统一指挥的指导员何坚回答:“马上带上直升机,辩认其余目标,能找到多少就带走多少。”   “是。”   战士一个手刀切在陈璧君颈部,将她打晕扛在自己肩膀上,两人扛着一号二号目标跳下主席台,扔到停在会场上的一号直升机机舱里。   一排顺利拿下主要目标的消息发到了每个战士的显示屏上,大家士气更高,成光荣从绳子上梭下来,大声发布命令。   “快快,肃清残敌,警戒大门方向,敌人要上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陆军马鹿和海军混蛋   浦东祝桥镇守备队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驻上海的第13军司令部,由于不明飞行器的飞行方向来自于海面,陆军又赶紧通知了海军遣支第三舰队。   “海军有在浦东地区的飞行计划吗?”   面对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中将的询问,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回答:“没有。”   “如果不是帝国的飞机,会是谁?”   草鹿任一刚要开口,桌子上的电话响了,他抓起来一听,脸色大变。   “什么,虹口公园遇袭?袭击者拥有不明飞行器。”   情况对上了,两人都觉得有些棘手,又感觉松了一口气,因为过去三个月的不停骚扰,让上海港成了一座死港,没有一条船进港,出去的船只哪怕是渔船,很快就会失去联系。   他们也曾派出军舰去寻找过,每次都是空手而归,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油料,刚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本土被封锁了,等到感觉不对头,油库已经快要见底。   “唷西,我们的战机来了。”   “司令官阁下,请下命令吧。”   “他们是从浦东方向飞来的,敌人的舰队一定就在那个方向上,出动我们全部的力量,向那个方向搜索,就算是光荣地战死,也好过这样不死不活地存在着。”   “哈伊!”   他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第三舰队主力舰只全部升火起锚,一艘接一艘地开出港口,扑向浦东外海的方向。   “敌人出动了。”   这么大规模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咱们的眼睛,150公里外的海面上,“昆仑山”号的主控雷达牢牢地锁定敌舰,将他们的动静显示在中控屏上。   消息通过数据链传到刘昊光的一分队,等候已久的两人都很兴奋。   “瑞安”艇和“安吉”艇早就前出到了离出海口10公里左右的距离,保持在目视范围的边缘,等到日军舰队大举出动,朝外海方向搜索时,他们却悄悄咪咪地反其道而行,顺着出海口一头冲进了上海市区!   当然,没有打出我军的海军旗。   那样就太豪横了,毕竟虽然日舰主力已经出动,但是吴淞口是有炮台的。   吴淞口炮台在128抗战时毁于日军炮火,淞沪战役日军占领上海之后,随即对其进行了修补,到39年5月已经颇具规模,东西两端的炮垒群严密封锁着江面,只要一声令下,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过去。   “刘队,日军打来信号,要求我方出示身份和目的。”   刘昊光的手中拿着一顶鬼子钢盔把玩,手下也全部换成了鬼子的屎黄色陆军军服,这些军服自然是从俘虏身上扒下来的。   “打信号,告诉他们老子是第17师团海上特别辑私队,要通过上海返回苏州。”   一名日军打扮的战士向岸打出信号,2分钟后,回信传来。   “陆军马鹿,赶紧通过。”   刘昊光冷冷一笑:“回信,海军混蛋,好走不送。”   就在这种不停地斗旗中,两艇大摇大摆地通过了吴淞口炮台,驶入黄浦江。   公共租界靠近外滩的一侧,一幢9层花岗石外墙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大厦分外显眼,它就是建于20年代,曾为上海最高建筑的字林大厦。   “朋友们,欢迎你们的到来。”   英国《曼彻斯特卫报》记者田伯烈、《大美晚报》总编兼记者高尔德,记者勃鲁司,副刊主编朱惺公等人受邀来到这里。   《字林西报》总编李德立是这次邀请的召集人,与他一起的是一位华夏人。   “李先生,据我所知,今天上海滩的新闻热点在虹口公园,为什么你要邀请我们来外滩呢?虽然它有美丽的风景,但并不罕见,也构不成新闻的元素吧。”   “不,我只是做为主人提供场地,真正的召集人是这位,萧先生。”   个子不高,有着一张圆脸,笑意盎然的华夏人说道:“鄙人萧叔安,诸位都是中立而有职业道德的新闻从业者,想必知道今天上海发生了什么,不错,日本人在虹口公园召集我国的变节者组织一个什么“东亚促进集会”,就是想在沦陷区推出一位傀儡,代替他们统治广大华夏人。”   “So,萧先生把我们召集到这里,有什么用意呢?”   萧叔安捋起西服袖子,露出一块“MIDO”。   “别着急,再过三分钟,你们会看到一个大新闻,独家。”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新闻记者最想看到的,不就是独家报道吗。   别看都有个华夏人的名字,这里头,真正的华夏人只有萧叔安和朱惺公两人。   “萧先生,可以透露一下吗?”   “朱先生,眼见为实,看完了,我再说,这样才显得公正嘛。”   字林大厦的顶层视野极好,可以清楚地看到苏州河上的外白渡桥,桥对面就是日本海军在上海的驻军营地,虹口支队在指挥部所在地。   “出来了,出来了。”   三分钟不到,他们看到一个长长的车队驶出来,从大桥的一侧转入四川北路。   “咔嚓咔嚓”   相机声络绎不绝,朱惺公有些不解,就这,也算新闻?   不过看到萧先生一付神叨叨的样子,他又咽下了询问的心思。   “噎,那是什么?”   勃鲁司眼尖,看到两条快船从黄埔江穿过外白渡桥,与车队平行。   “那不就是日本人的快艇吗?”   高尔德没看出异常,朱惺公却看到了飘扬在艇尾的旗帜。   红旗!   上海方面特别根据地虹口地区队队长横口权七少佐坐在一辆95式装甲车上,接到司令部的命令,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将部队集结完毕,整队上车。   从营地到虹口公园,要沿苏州河经外白渡桥转向四川北路,如果没有障碍,最多十五分钟便可赶到,他们也是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一支部队。   “少佐,陆军的船。”   他转头一看,果不其然,两条大船(相比汽艇)一前一后溯水而来,船尾插着膏药旗,而不是有着不规则散射条纹的旭日旗。   “陆军马鹿,又在水里乱蹿,俺......操。”   横口权七突然发现,两船前后的四座炮塔缓缓转动,对准了自己的部队。 第一百七十七章最豪横的绑架   虹口公园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在四架准武直的猛烈打击下,会场上的宪兵死伤殆尽,会场外的海军陆战队和吴四宝手下的特务队试图从大门冲进去,却被四面八方的交叉火力堵截在了门口,一步都前进不得。   “四爷,不对头啊,瞧这阵势,咱们死光了,也冲不进去。”   吴四宝阴着脸不说话,他本是青帮门下的弟子,眼见日本人得了势,丁默邨、李世群组织特工总部需要人手,就一头靠上去,凭着手下的百十来号人,一跃成为特工总部的元老,日后在这上海滩还不横着走?   没曾想,还没正式挂牌营业呢,试水的第一次任务就碰上了硬茬子,先是果党军统的行动队搞了一波,被丁、李二人识破来了个关门打狗,一举干掉30多人,自身虽然也有损伤,可在日本人那里露了大脸,他也不觉得肉疼。   没想到,才过一会儿,又来了一波不明身份的袭击者,直接降落在会场的中央,好家伙,那体形,跟个称砣似的,他当时正在外围警戒,听到动静已经太晚了。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四周的海军陆战队首先向公园发起进攻,没想到被凶猛的火力压得头都抬不起,等到他的人赶到,日本人立刻让他们投入战斗,短短的十分钟,他的人就没了一半,看着前面躺在地上被打成筛子的兄弟,吴四宝的心动摇起来。   老子投靠日本人是想吃香的喝辣的,又不是来送命的。   “你们,支哪人,快快地,攻上去,偷懒得不要,死啦死啦的!”   上海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林秀澄少佐状若疯虎,挥舞着一把军刀冲他们大喊大叫,吴四宝还有一半人手,他的一百来号人全都死光了,就躺在会场里。   要不是机灵跑得快,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太君,别动怒,我们上,我们上。”   吴四宝一咬牙一狠心,指挥剩余的人又往上冲,这帮青皮混混不像军人,一说向前什么招都会使,躲的躲、趴地上的趴地上,说什么也不肯上去送死,林秀澄挥刀砍向一个混混,被人一手给托住了。   “林君,他们已经尽力了。”   晴气庆胤和影佐祯昭上前劝道,林秀澄只得恨恨地收起刀。   “帝国陆军什么时候到?”   “离这里最近的部队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海军部队正在往这里赶,应该快要到了。”   “海军?”   林秀澄轻蔑地看着那些黑色制服的海军陆战队员:“如果他们有用,813的时候,就不用我们帮忙了。”   晴气庆胤拍拍他的肩膀:“现在只有他们最快,别担心,我已经给陆军打了电话,我们的战机马上就到。”   影佐祯昭忧心不已:“汪落到他们手里,帝国的大东亚共荣政策就无法实施了。”   “还有机会,不能放弃呀。”   陆军迟迟不至,他们也只能干着急,不多时上海方面根据地(海军陆战队)参谋长柴崎惠次大佐赶到了,两人赶紧上前与他商量。   “敌人凶猛,我们需要海军舰炮的支援。”   柴崎惠次看着公园上空那几个不断喷火的怪兽,宛如东京街头出现的奥特曼,不对,是小怪兽。   “那是啥子?”   “鬼晓得,你娃听倒我说话没得?”   柴崎惠次一愣:“你说啥子嘛。”   “把你们的大炮炮调几门来轰他龟子儿噻。”   “毛线,大炮炮都出海喽,小管管要不要得嘛。”   “要得个锤锤,那么远,打得到哪个嘛。”   好吧,以上是四川话翻译版,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三个人面对会飞会喷火的小怪兽,都有些麻爪爪。   “影佐君、晴气君、林君,稍安毋噪,司令部已经调集杨树浦、闸口、东关等地部队前来支援,最快的虹口部队只要十五分钟就能到达。”   柴崎惠次也没辙,他的士兵围着公园打了半天,伤亡不在少数,几个重机枪火力点刚设好就被天上的小怪兽给摧毁了,那是真得会喷火啊,还带响的。   问题是,十五分钟,就算援兵赶到,敌人不会走吗?   会场上的战斗已经结束,成光荣带着人挨个清查俘虏,好家伙,全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不对,大汉奸,比如马上就要被军统干掉的伪上海市长傅筱庵。   感情咱们这么干一家伙,还把这家伙给救了啊。   “老成,你怎么想?”   “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赶,都是有名有姓的汉奸特务,你说,现在能一枪全毙了?”   “那怎么行,我军不杀俘虏,再说了里头还有女人呢,你能下得了手?”   何坚断然说道,成光荣呶呶嘴:“那不就得了,又不能杀,难道还给放了?让他们再去祸害百姓?”   “可人太多了,咱们的直升机坐不下啊。”   这是一个大问题,成光荣瞅着满地的俘虏,其中还有一半女人,一个个全都给吓傻了。   全连一百号人,分乘四架直-8,如果只有几个,塞一塞也能凑和,可这里至少也有一百多个,全塞进飞机都勉强,战士们怎么办?   愁哪,愁死个人了。   但是时间不等人,敌人肯定在调集部队围追堵截,他们必须要尽快做决定。   就在这时,从海上传来消息,敌人的舰队大举出动,我军两艘037已经突入黄埔江到达外白渡桥附近。   “从这里到外白渡桥只有4公里远。”   两人不约而同地有了决定,带上所有俘虏,横穿四川北路。   杀出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玩大了   “敌袭!”   横口权七脱口而出,然并卵,太晚了,眼里骤现红红的火花,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车队,他乘坐的这辆轻装甲车最拉轰,自然受到了重点照顾。   “突突突”   双联装37毫米舰炮的声音就像是手扶拖拉机的引擎,准确地打在装甲厚度只有3毫米厚,比普通卡车的铁皮厚不了多少,在37炮的打击下顿时就瓦解了。   坐在里面的人听起来,很像是一把大铁锤在使劲地敲击,撕裂的车体猛然爆开,横口权七只觉得身上一轻,甚至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就失去了知觉,眼中最后的一幕,是一道道灼热的火线,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   紧接着,车队中的其余车辆也受到了一一照顾,单薄的铁皮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被撕开,一发发高爆榴弹轻易地打入车厢,汽油箱首先被点燃,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将卡车炸得腾空而起。   可怜上面的士兵还没有从突袭中回过神来,就变成了四分五裂的血肉糊糊,幸存者被炸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站稳了,又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哒哒哒”   14.5毫米双联装平高两用机枪喷泄出的火网,肆意地收割着生命,在不到一千米的距离上,中弹者无不是身首分离,连个完整的人形都找不到。   “Oh,My God!”   站在字林大厦顶层的中外记者们已经看傻了眼,几部照相机不停地“咔嚓”,将这一难得的盛况记录下来,高尔德拉着李德立用英语窃窃私语。   “什么人,敢在上海挑衅日本人?”   李德立撇了萧叔安一眼,没有说话,高尔德马上心领神会。   “俄国人?”   “不知道,不过他代表的是这个。”   李德立做了一个手势,高尔德认出,那是个华夏人的方块字。   八   “怎么可能,那不过是一帮游击队,连枪都没有几枝,你看看下面,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凶猛的火力,上帝呀,这一刻,我甚至为那些日本士兵感到可怜。”   “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做为西方人办的报纸,他们并不偏袒战争中的任何一方,但是侵略者的罪恶行径,多少也能触动记者的内心,更何况,日本人对华夏的野心,实质上侵犯了西方国家在这里的既得利益,因此,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同情华夏人的,也愿意为华夏人的反侵略斗争喊上几句。   做为有良心的华夏记者,朱惺公的感触更深,心里更为日本人的遭遇击节叫好。   “萧先生,这是你们的行动吗?”   “这是正义的华夏人的行动。”   萧叔安其实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收到上级的指示为行动做配合时,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眼下的结果,做为上海情报站的负责人,他在组织里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知名字。   潘汉年①   “痛快!太痛快了!给我狠狠地打!”   “瑞安”艇艇长谭宗良心里乐开了花,在海上漂了这么久,就属今天最得劲,两艇火力全开,打得与他们平行的日军部队人仰马翻,运兵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爆炸,许多敌人连照面都没打就稀里糊涂地见了天照大神,不到五分钟,路面上就剩了一堆熊熊燃烧的车架子,连同里面的尸体一块儿连火化的过程都稍带上完成了。   “停火。”   分队长刘昊光少校观察到敌人已经失去威胁,只剩下零星的步枪还在顽抗,果然地下令。   “老刘,怎么停了?”   “节约弹药,这里是日军的心脏,没有弹药你想和鬼子肉博吗?”   “这就完了?”   谭宗良一脸的不甘心,刘昊光摇摇头:“当然没完,我们的任务原本是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打击他们的援兵,刚刚命令改了,我们要在这里等待。”   “等什么?”   “等他们杀过来会合。”   “啊。”   饶是谭宗良胆子大,也没想到这么个结果,要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鬼子肯定反应过来了,仅仅是前面的吴淞口炮台,就不是他们两条小艇能轻易闯过去的。   好嘛,这下玩大了。   “什么?全体玉碎!”   虹口公园,柴崎惠次大佐接到了一个让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噩耗,从虹口区日军警戒地出发的一支分队,竟然在到达四川北路的路口时,被不明武装袭击,连同队长横口权七海军少佐在内的500多人全军覆没。   更荒谬的是,袭击的这股武装竟然来自于苏州河上,苏州河连黄埔江都不如,能在那上面行驶的只有小吨位的炮艇,那么问题来了,假如这一切是真的,敌人的炮艇是怎么通过重重防线,出现在市区的中心位置呢?   柴崎惠次冷汗直冒,他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给我要第三舰队司令部,我们上当了,请司令官阁下马上下令,让舰队主力立即回港!”   “这不可能。”   接电话的是另一位参谋长草鹿任一,直截了当地拒绝他:“舰队已经离港超过了一百多公里,电台联系有一定的困难,况且,无功而返,会极大地挫伤水兵的士气,这一点,请你理解。”   “我理解个毛线。”   柴崎惠次顾不得矜持,大吼大叫起来:“舰队主力再不回港,上海就要被占领了!”   草鹿任一愣了0.05分钟,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鸟。”   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混蛋!”   咒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四个焦头烂额的少佐到大佐、陆军到海军军官难得地意见一致,那就是一定要拖到援军到来。   1分钟后,猬集在大门外的日伪军突然发现,空中又飞来个小怪兽,肚子下面吊了一辆造型奇特的。   战车!   ①真实的历史上,潘汉年要到9月才会从香港来到上海,顺便说一句,上海情报站直属中央社会部管辖,与上海市委互不统属,同一时间,我党在上海的地下组织还有东南分局、新四军系统等好几个,都是相互平行的几条线,也保证了情报来源的多样性。 第一百七十九章士兵突击   “咱们的突击车到了!”   一辆东风特种突击车被直-8吊装扔到了会场的中央,靳开来乐得大嘴直咧咧。   成光荣给了他一脚,跳上车顶目视自己的战士,还有一大坨汉奸和他们的老婆。   “同志们,这是咱们最后的支援,上级同意了咱们的建议,从敌人的心脏杀出去,这是一座光荣的城市,我们的前辈曾经两次与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寇血战,这座城市曾经全城支援他们,就连青帮那些流氓都不例外,这是一座英雄的城市,尽管他们失败了,也无损于这份光荣,同志们,我们人数太少,还不足以占领并守住他,但是,为了给上海的市民一个希望,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至少可以给侵略者一个惨痛的教训,哪怕就是在他们的重兵环绕下,我们,依然来去自如。”   成光荣扫过一张张年青而灼热的脸庞,傲然道。   “今天,也许有人会牺牲,我希望,每一个牺牲的战友,在回到2019年的时候,给我们的党带句话,他的战士,永远忠诚、可靠。”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会场上响起战士们整齐的呼喊,成光荣将手一挥。   “出发。”   他一声令下,首先有所动作的是天上的直升机,加上刚刚赶到的这一架,附近所有的多用途直升机全都来了,一号机也载着几名战士腾空而起,被束缚带捆住手脚的陈璧君恐惧得浑身颤抖,死死地挡在昏迷不醒的丈夫身前,生怕会从打开的舱门掉下去。   “哒哒哒”   一挺通机架在舱门口的滑轨支架上,在战士的操纵下吐出火舌,长长的金属弹链一直拉到了她的脚边,而在机舱的内壁,堆着一个个黑色的铁皮箱子,那得是多少啊?   日本人的惨叫声从下面传来,听得她心惊胆战,早知道你们这么牛,傻逼才去投靠日本人当汉奸呢。   “不好,他们杀出来了。”   剩余的海军陆战队和特务队的青皮混混严阵以待,没想到打击来自于天上,盘旋在空中的怪兽让他们无所遁形,哪怕躲在建筑物后头,都逃不过一发火箭弹的轰击,什么一发炸不垮?   那就再来一发好了。   没有什么是一发30毫米火箭弹解决不了的,哪怕躲在厚重的大理石柱子后头,破片杀伤依然无孔不入。   “啊!”   两个士兵抱着脸滚落地上,身体不但着了火,还满是伤痕,看得柴崎惠次脸色苍白,他的手下不可谓不英勇,问题是人家在天上,你就是想拼命也没辙啊。   “混蛋,卑鄙的懦夫,有本事下来决一死战!”   他拔刀朝天大叫,不防身体被人一把抱住,就地滚开,一串机枪子弹打在刚才的位置上,将青砖打得碎石四溅。   “放开我!放开我!”   晴气庆胤有点抱不住了,影佐桢昭上前“啪啪”就是两个大耳括子,将柴崎惠次打醒。   “想死就去剖腹,送给支哪人屠杀算什么?海军就这点能耐吗。”   柴崎惠次颤抖着反驳:“不,支哪人野蛮落后,绝不可能有这么黑的科技。”   “但愿他们不是。”   影佐桢昭离得近,在那些人从怪兽肚子里钻出来的时候就看出了端倪,虽然穿得很科幻,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军服,但是面像很明显是东亚人,而且他们喊话也用得是汉话,不是支哪人又是什么?   仿佛为了解答他们的疑问,一号直升机从他们的头顶飞过,尾翼上鲜红的五星和“八一”图案让他们彻底闭上了嘴,除了支哪人,谁会把汉字涂到飞机上面?   “尼罗河,我是金字塔,注意敌人已经跑进了两边的建筑物,小心来自民房的暗枪。”   “尼罗河收到,掩护我们。”   “义不容辞。”   新的行动,让陈锐的位置一下子变得十分关键,他所在的黄渡路亚细亚里15号三楼阁楼的楼底,刚好可以控制四川北路中段的这条街面,包括对面房屋里的情形。   “4点方向,窗户后面,两个日本兵,距离102米。”   吕新民重新担任他的观察手,陈锐全神贯注,将头靠在瞄准镜上,刚好看到对面的窗户伸出两个顶着钢盔的脑袋,朝街面上瞅。   “呯呯”   这个距离,根本用不着观瞄,他凭感觉都打出了双爆头,对方连个抬头的反应都没有,窗口便双双冒出两朵血花,似乎还夹杂着日式的女声尖叫。   “牙灭蝶。”   “漂亮,居然给你打出高潮来了,陈锐你太坏了。”   “闭嘴,报下一个。”   吕新民马上报出下一个,一挺只露出枪口的歪把子。   “目标看不清,应该是躲在墙壁后面。”   “计算一下,那是一栋日式住宅,外墙不可能是混凝土,一公分砖混的可能性有多大?”   吕新民仔细观察了一下,断然说道:“不,那是木结构的外墙,厚度在0.8公分左右,按标准射姿来看,目标应该为俯身,高度与枪口平齐,再保险一点,往下低十公分,是他的胸腹位置,最不济也是大腿根部。”   陈锐马上下调高度,将一颗涂了绿环的穿甲弹塞进枪膛,咬着牙对准了80米左右的墙体。   “砰”   枪声响起,吕新民发现伸出窗口的机枪掉进了屋里。   “好家伙,盲狙命中,牛掰啊。”   “别扯了,走。”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收割生命,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陈锐在他服役生涯的前五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个小时内杀的人多,但是心理上一点点异常都没有,因为他们每一个都是罪恶累累的侵略者,战争创伤后遗症?   什么玩艺儿。   这一枪开完,陈锐马上抽身后退,吕新民动作也不慢,他们跳下楼梯,上面便传来一阵炒豆般的枪声,   日军的反应相当快啊,两人不敢怠慢,开始执行严格的狙击守则,即不在同一位置上开第二枪。   “砰”   一名士兵软软地倒在地上,钢盔上破了一个洞,鲜血汩汩地流出来。   “支哪枪手,竟然恐怖如斯!”   林秀澄万万没想到,不光是虹口公园,就连四川北路上,也有敌人的枪手,打得还贼准。   更糟糕的是,一支车队从公园里冲出来,使得他们连冲向对面的黄渡路搜捕可能存在的枪手,都成了一个奢望。   打头的是一辆迷彩涂装的小车,棱角分明像是一只黑豹,车顶架着一挺带护盾的12.7毫米机枪,两边的射击孔伸出一枝枝细长的枪管,朝着两边的可疑目标猛烈开火。   车队中间是几辆绿篷军卡,里面装着那些汉奸和他们的老婆,军车是停在公园门口的,有宪兵队也有海军陆战队的,还有几辆带斗的摩托车,也就是俗称的:边三轮。   一连的战士一部分上了直升机操纵机枪和步枪进行空中打击,一部队随车队前行,近距离玩城市反恐。   靳开来兴奋得肾上腺都在发抖,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就属今天最来劲了。   “战斗队形,迅速推进,受伤的马上上车,快快快!”   他充当了地面部队的临时指挥官,在自己人和空中直升机的掩护下冲向四川北路,一路上不停出现敌人的冷枪,这不是城市反恐又是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冲过虹口区   “手雷!”   靳开来眼疾脚快,一脚将冒烟的日军手雷踢出去,同时全身趴在地上。   “轰”   97式手榴弹在街边爆炸,破片“乒乒乓乓”地打在车身上,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与此同时,几支95-1对着扔弹的窗口就是一顿射击,还没来得及退回去的日军士兵胸口中弹,像一截木头栽倒下来。   “3楼,9点方向,机枪!”   “压制!枪榴弹,敲掉它。”   “楼顶,掷弹筒!”   “一号机,你在等什么,动手!”   “小心,有人冲出来了。”   “我靠,自杀式攻击!”   步枪、机枪、重机、枪榴弹响成一片,战士们已经没有余力开玩笑了,全力投入战争当中,敌人会从任何地方出来,战斗渐趋白热化,因为与恐怖份子相比,他们的敌人专业而老道,而且熟悉地形。   金字塔小组的两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陈锐进入了机械化状态,开枪、换位置、再开枪、再换位置,敌人太多了,每个窗口都有可能,做为反应最快的制高点,他们的任务很重,压制敌人最有威胁的火力点,需要吕新民有出色的判断力和决断力,陈锐的枪法反而是其次。   他们的威胁对于日军来说同样很大,不多时,房间里就响起了蹬蹬的脚步声,杂乱而沉重。   “鬼子上来了。”   陈锐沉着地开出一枪,将一个拉开环往自己脑袋上磕手榴弹的日军士兵撂倒,“轰”地一声,那个窗口冒出滚滚浓烟,也不知道炸死了几个倒霉鬼。   他抽枪后退,却没有再去下一个狙击点。   “咱们要撤了,走之前给他们留点纪念。”   林秀澄好不容易锁定了黄渡路亚细亚里的这栋三楼小楼,带上几名士兵和吴四宝手下的特务冲进来,不由分说地包围了整个小楼。   “你的,带人上去。”   吴四宝无奈,只能带人上楼,心里头七上八下地直犯嘀咕,本来以为今天能立一场大功,现在可倒好,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个问题。   明明知道楼上有神枪手,他们哪里敢乱冲,都是小心翼翼一级接一级往上爬,听到点动静就趴下来,死也不肯往上走,林秀澄又气又急,恨不得一刀劈死这些支哪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三层,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一刀架在吴四宝粗短的脖子上。   “冲进去,不然死啦死啦地。”   他的恐吓起到了作用,吴四宝无奈地一招手,两个手下战战兢兢地上前,一人一脚踢开门,用枪指着屋里。   空无一人。   “滚开!”   林秀澄推开吴四宝和他的人,与几个日本兵急吼吼地冲进屋内,吴四宝被他推了个趔趄,好险没有跌倒,没等站直身体,异变陡生。   “轰”   爆炸夹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和他的手下全都被掀翻在地,摔得晕头转向,原来敌人早有准备,没有将引信安在门上,而是内有乾坤。   吴四宝冷汗迭冒,如果不是那个日本少佐贪功,死得可就是自己了。   看着眼前的惨状,几个人都失了声,也不知道敌人用得是什么炸弹,进去的三个日本人零零碎碎散得满地都是,已经不成人形了。   “四......四爷,还进吗?”   手下颤抖着声音问道,吴四宝“哼”了一声:“走,去向晴气长官复命。”   甫一转身,脚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他低头一看,是一只血淋淋的手。   “救......救我。”   林秀澄的半边身体都没了,看起来无比恐怖,吴四宝慢慢蹲下去,斜着眼睛。   “太君,侬格高贵,阿拉下等支哪人不配啦。”   一边说,一边狞笑着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他的手指。   “混.......混蛋,我......要杀......了你。”   声音慢慢低下去,吴四宝等了一会儿,一探鼻息,没了。   “切,还以为大和人是什么特殊东西作的呢,都TM要死了,还摆什么太君的谱,我呸,杀我,阿拉请你喝水要不啦。”   说完,站起身,竟然解开裤子浇下去,这一天累得,连跑带打,憋老久了啦。   他畅快地放声大笑。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四爷这是怎么了?好容易等他发泄完,大着胆子问道。   “咱们还上去不?”   “侬想找死啊?找死去啊,我不拦的。”   吴四宝指指头顶:“看不到那是啥事体?日本人都打不过你,你算老几?”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掠拌,都坐下来吃根烟,外面打完了就出去,但愿还能找到丁先生,要是他不在了,我们就去投奔李先生,上海滩,总有我吴四宝一口饭吃的。”   几个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旁边就是死人现场,听着外面传来的枪炮声,悠闲地抽起了烟。   楼顶三十米高处悬停着一架直升机,陈锐和吕新民两人在爆炸发生的一刻,已经通过降索进入了机舱。   “怎么只有两个?法老呢。”   负责空中指挥的何坚问道,陈锐摇摇头:“他不上来了,说是另有任务,让我们先撤。”   几人当中,彭刚是国安系统的,陈、吕二人是特警,他们则是陆军,相互之间并不统属,何坚也没有再多问。   冲过黄渡路,离外白渡桥就只有一公里多了,下面的车队正在快速通过,威胁最大的并不是冷枪,而是掷弹筒和手榴弹,前方的突击车已经挨了好几发,也为车队吸引了最多的火力。   “怎么样,成不成?”   成光荣感觉车子越来越颠簸,这是胎压下降的表现,其他的系统可能也有损害,这辆东风的设计指标就不是城市反恐,防弹能力也一般,如果不是外面的火力压制,早就千疮百孔了。   “离外白渡桥还有多远?”   “800多米,不过,前面就苏州河。”   “海军的船过不来吗?”   驾驶员摇摇头,成光荣一咬牙,下命令。   “够了,把车打横,全体准备战斗。”   驾驶员依言将车子打横,让过后面的车队,堵在路口,战士们从车上跳下来,以车体为依托,准备堵截追兵。   他们的身后就是苏州河,隔着河便是被称为“孤岛”的租界区。 第一百八十一章现场直播   “Oh,My God,那是虾米?”   字林大厦顶层,中外记者们争相目睹了一场战斗,原本以为两艘闯入苏州河的炮艇就足够神奇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只见2-300米左右的低空中,五个造型奇特背着一个大转转的飞行器盘旋而来,从它们身上冒出的火花显然不是装饰之用。   “萧,这是你们的新发明吗?天哪,它太神奇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优秀的飞行器,可以在空中悬停。”   “可怜的日本人,他们已经完全被打懵了。”   “我得多拍几张,明天一定会轰动上海滩。”   萧叔安无言以对,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更没想到,一支队伍会出现在苏州河的对岸,从813到今天,这是第一次。   “工部局的绅士们来了。”   萧叔安等人看到,几辆轿车开到楼下,从里面钻出来一群大腹便便的洋人,后面还有几个华夏人,为首的正是工部局总办英国人菲利普,几个华人都是上海滩的头面人物,其中之一赫然是上海总商会会长,工部局五华董之一的虞洽卿。   “我认得侬,侬是共产党。”   虞洽卿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让萧叔安微微一愣。   “不错,我是共产党,虞先生有何指教?”   “下面的事体,是你们弄出来的?”   “对,是我们弄出来的。”   “侬晓不晓得,这样做,日本人会报复,无辜的市民会受害。”   萧叔安没有直接答他,转身面向苏州河的方向。   “虞先生,淞沪抗战的时候,你出面组织后援会,为我军筹粮筹款,救治伤员,对抗战不遗余力,日军占领华界之后,你为了打破他们对租界的封锁,又自掏腰包,往南洋等地购粮救济难民,这一切,我们党都是记在心里的。”   “份内之事,不值一提。”   虞洽卿不明所以,只听萧叔安又说道:“你担心日本人会报复,怕他们向无辜的市民下手,那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他们敢于挑战国际公法,而站在你身后的那些西方人,不会为了华夏,得罪强大的日本,以免失去他们在华的利益。”   “那又怎么样,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   “不急,看完了,我相信,虞先生自己心里会有答案。”   工部局的董事们也选择这栋楼,原因很简单,他高,看得清楚。   苏州河对岸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就在工部局被惊动之前,一些市民已经自发地来到了河边,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都经历过813,有的甚至还经历过128,知道无论外头打得怎么样,租界还是很安全的。   “哟,那是啥旗子?不像青天白日满地红啊。”   “不晓得,万国商会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旗子,红底五角星,有一点点像是苏俄人的。”   “不对啦,苏俄人的旗子是斧头镰刀,同这个不搭的。”   “不管啥旗,打小日本,就是好拧。”   “就是就是,看面相,是华夏人没错啦。”   消息总是传得很快,不一会儿,河边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市民,人们议论纷纷,能让日本人吃憋的事,他们是很乐意看的。   不多时,五个奇怪的飞行器出现在空中,一些胆小的拔腿就跑,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而胆子大的看到他只对付日本人,便留下来继续看热闹,在孤岛里憋得太久了,明知有危险,还是吸引了相当数量的市民。   “敌人上来了!”   冲过路口,成光荣倚在突击车后头,小臂上的多功能显示屏收到无人机发来的图像,敌人的援军终于赶到了虹口公园,又从那里出发,追着车队一路冲上了四川北路。   “好家伙,人不少啊,还有装甲车?”   靳开来一脸的兴奋,成光荣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人家的坦克,虽然皮薄馅少一打就着,但也是战车嘛,别瞧不起好不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豆丁坦克”?”   “对,就是它,就是这么垃圾的坦克,也让华夏的战士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人人都可以笑话它,只有我们不能。”   靳开来讪讪地闭上嘴,成光荣向通讯器里下令。   “一号、二号机,对地攻击,注意打击敌人装甲力量。”   “一号机明白。”   “二号机收到。”   何坚坐镇一号机,机上除了几名战士,还有陈锐和吕新民二人,以及这次行动的头号目标。   要转入对地攻击,就要改变飞行路线,降低高度和速度,压低机头,因为机上装备的是非制导武器,需要一定的攻击角度。   “嘟嘟”   雷达告警的声音响起来,让机舱里的所有人为之一惊。   “发现空中目标,距离30公里,速度400,五分钟后到达。”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直-8的雷达探测距离只有这么点,等到发现的时候,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的反应时间更是短到了几分钟!   几分钟,就算是跑路也跑不了多远。   河对面的围观群众里,位置最好的记者和工部局洋人观摩团最早发现天空中的异样,美国亚洲舰队长江巡逻队指挥官格拉斯福德少将从望远镜里看到,远处的天空中出现了两个黑点,速度极快。   “日本人的飞机?”   “恩,看样子是从别的野战机场飞来的,否则早应该到了。”   日军机场被空袭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自那以后,上海周边的机场就空空如也,日军想方设法隐藏剩余的战机,列为最高军事机密,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出动。   萧叔安也看到了来机,心里不禁有些担心,淞沪会战时,华夏为数不多的空军曾多次与日机交战,在上海市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日机场被袭时,人人都暗中为之称快,眼下看到这些可恶的战机再度出现,同样为对面的军人捏了一把汗。   “不得了了,日本人的灰机来了。”   “唉,不晓得他们打不打得过啊。”   “难说,他们的那个好慢,日本人的飞机老快的。”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两架日机越来越近,很快进入了5公里的目视距离之内。 第一百八十二章打灰机   两架Ki-27九七式战机从背阴的方向飞来,两机都属于第三飞行集团第三飞行团下属的第64战队,由九江转场芜湖,从一个新修的野战机场起飞,长机是中队长加藤健夫中尉,僚机上坐着安田义人飞行曹长。   加藤健夫在华夏战场作战了两年,对这一带毫不陌生,也懂得怎么利用地面的参照物做辅助定位,作为华夏唯一的国际都市,上海可供定位的目标物很多,特别是外滩一带的洋人建筑群。   “安田君,看到了吗,那就是黄浦江。”   “很漂亮。”   “对,可惜目前都在白人的手里,总有一天,会是帝国的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挑一个最好的房间,开一瓶最好的清酒,一醉方休。”   “一定会的。”   “努力吧,敌人就要出现了。”   “在下一定誓死跟随。”   “说什么死字,支哪人的空军,哼,不过是我们机身上的标记,胸前的勋章而已,哈哈!”   安田义一附和着他的笑声,两机并排飞过上海的外滩建筑群,出现在围观人群的眼中。   “下面有很多人啊,安田君,准备好攻击了吗?”   “在下已经兴奋得想要尿了。”   “在白人和支哪人的面前表演,我能理解,没关系,就算尿到裤子上,也不会有人笑话的。”   加藤健夫一眼就看到了黄浦江到苏州河上空的几个黑影,低空盘旋、速度慢腾腾的,似乎安装了一些武器,但他相信,以自己的技术,虐他们就跟当年在这里虐果党空军的那些菜鸟一样。   轻松愉快。   “1、2、3、4、5个,不好意思,我要左边三个,剩下的,请安田君享用吧。”   加藤健夫长声大笑,手上却一点也不慢,推动操纵杆放平机头,准备将第一个猎物套入瞄准孔。   “前辈,那是啥子!”   安田义人急得连四川话都冒出来了,加藤健夫看到地面升一个白色的烟柱,升腾而起直直地扑向自己,他不愧是陆航精英,本能地感觉出不对,手上用力一歪,机身向右侧倒去,与那道白烟擦身而过。   ““小上海”,歪了。”   靳开来怪叫一声,成光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上海”屏住气,装填手将一枚细长的备弹装入发射筒,他将瞄准具对准了另一架敌机,手上很快传来锁定的提示声,他按下提把上的按钮,导引头进入不可逆的激发,发动机点火起飞,从尾部冒出一阵长长的白烟,随着弹体的离筒,呈圆锥状上行。   被他锁定的安田义一僚机还在下意识地往后看,前一发弹体的样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那是一枚细长的棍形物,有着修长的形状和短平的飞翼,就像一支离弦的箭。   前辈的技术竟然到了如此高深的境地,在刻不容缓之际躲过了敌人的偷袭!   “安田!”   完成侧滚动作的加藤健夫刚好看到了第二枚导弹发射的全过程,箭形的弹体托着白烟直直地扎向他的僚机,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安田义一也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之前打空的那枚弹体,竟然在飞行了几秒钟之后转了个弯,追上了还在侧滚状态中的长机!   “天照大神!”   “八幡大神!”   两人同时为对方祷导,又同时在空中炸成一朵绚烂的烟花。   “哇呜!”   苏州河对岸的市民沸腾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武器,但是看到日本人的战机凌空爆炸,那是比过年还要兴奋的事情。   两年多了,孤岛里的难民被封锁,被驱逐,被白人歧视,被红头阿三(印度巡警)、白毛兵(白俄士兵)殴打,就连同为华夏人的青帮流氓也时不时欺负他们,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日本人造成的。   同理,看到穷凶极恶,丝毫不顾国际道义的日本人吃瘪,租界的上层人物也同样有理由高兴。   “不可思议,我看花眼了吗?将军。”   格拉斯福德少将呆呆地说不出话来,他是这些人当中唯一了解得比较深的一个,可是看到刚才的战斗,仍然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一场颠覆性的战斗,意味着,战机将不再主宰天空,他在37年亲眼目睹了没有空中优势的果军是如何被日军屠杀的,如今么,他突然很想认识一下,下面的那支军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萧,你们这个......”   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萧叔安很奇怪,美国人比英国人要随和那么一点点,但是美国军人,往往比英国军人还要高傲,这么低姿态,还是个将军,可不多见。   “将军有什么疑问吗?”   “不不,我想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找我或者是美领馆。”   萧叔安惊讶地差点失态,对方郑重地表情告诉他,这不是客套,美国人也不擅长华夏式的客套。   那就有意思了。   “恕我直言,我们还真有一件事,希望得到美方的支持。”   “嗯,只要不是对日本人炮击,我都可以考虑。”   格拉斯福德用上了玩笑的口吻。   “将军听过“孤军营”吗?”   格拉斯福德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   苏州河对面的欢呼声,让成光荣的连队士气大振,在广大市民的眼前给敌人终身难忘的教训,打得越狠,他们事后的报复就会越掂量,不过,敌人战机的出现,意味着反扑的力度会越来越大,他们的速度得加快了。   ““小上海”,还有多少空弹?”   “我这里只有3枚,上面连直的防空班还有9枚备弹,发射器3具。”   “小上海”将一发备弹推入发射器,单膝跪地,把这具红缨-6扛在肩上,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那就是12枚,成光荣估计了一下,敌人吸取了空袭的教训,一个机场不会停太多的战机,因此攻击时也会分散,一次几架这样子来,这是最近的两架,接下来,他们的形势依然很严峻。   “催催,海军什么时候到,让战士们赶紧上船。”   话音刚落,靳开来的大嗓门就嗡嗡地响起来。   “鬼子的“豆丁”上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Iwillcomeback   杨树浦支队支队长竹下宜丰少佐是参加了淞沪战役的老兵,既经历了战役初期,海军陆战队在华夏军人的顽强抗击下寸步难行的囧境,也见证了后期陆军大规模参战后,绝对优势的海空军加上重炮部队,是如何将沪西一带变成血肉磨坊的。   哪怕亲眼看到虹口公园一带满地都是尸体,他也没有多少重视,华夏有一些军人不怕死,这是上下公认的事实,但改变不了他们装备落后,缺乏重火力和空中支持的渣样儿。   杨树浦离得不近,他们到达得更是迅速,与参谋长柴崎惠次联系上之后,得知敌人已经破围而出,马上展开追击,在四川北路的街道上,打头的几辆94式轻战车掩护黑压压的步兵摆出了碾压的阵势,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没有输的理由。   直到看到了空中的几个怪兽。   “对空射击!”   他拔出指挥刀,几个机枪手把轻机枪架到同伴的肩膀上,朝着远处的怪兽射击,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正准备切入攻击线的一号机慌忙躲避,错过了第一攻击时间,毕竟他们不是专业的武直,没有那么强的抗打击能力,好在敌人的射击距离有些远,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就这么一打岔,突前的几辆豆丁坦克已经碾过了街面,粗而短的97式重机枪向上扬起,对准了横在路口的那辆突击车。   “靠,老何,你躲什么呀。”   成光荣爆了粗口,何坚也有些无奈:“二号机接管攻击任务,我机马上回来。”   无制导武器就是这点麻烦,得靠瞄准具,豆丁坦克是渣,但也不是95-1能打得穿的,95班也够呛,他们为了方便空降,又没有携带重武器,连反器材枪都留在了船上。   ““小上海”。”   想来想去,成光荣当机立断,先应付了正面的敌人再说。   “到。”   成光荣正准备下命令,突然听到一阵爆风聚雨般的声音,从头顶上掠过。   “前主炮,轰烂他们!”   刘昊光站在艇身上,举着望远镜,一声令下。   “瑞安”艇上几十名汉奸和家眷被反手捆住扔在甲板上,周佛海到现在也没有回过神来,短短的半个小时,对他来说,就像是天堂掉进了地狱。   这条船并不大,最多几百吨,果党曾经拥有过几千吨的巡洋舰,在日本人的打击下也不过全军覆没的下场,两条几百吨的船,居然敢冲到苏州河来了,这是何等的我槽。   更让他害怕的是船上的水兵,竟然就连汪主席和汪夫人也不放在眼里,随便一捆就扔在了甲板上,从虹口公园一路冲过来,他们被扔到日军的卡车上,很容易听到外面的枪炮声,有些子弹不长眼,打穿了护板,倒霉的人中枪流血乃至死掉,就在他的脚边,这些人也不当一回事,似乎只要人活着就行了。   刚开始,他们还骂骂咧咧地不怎么配合,结果那些大兵上来就是一顿枪托,完全不讲人权,日本人还对他们客客气气呢。   真是法西斯。   腹诽归腹诽,周佛海还不至于蠢到去招惹人家,无论怎么样,先活下去再说。   偷偷抬眼一瞧,正好看到前主炮开火的情形,双联装30炮喷出的火光无比猛烈,一个个笔筒粗的弹壳不停地滚出来,在甲板上溜来溜去,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地面。   他奋力挣扎昂起头,终于看到了对面的惨状,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前的一辆“豆丁坦克”被打得千疮百孔,冒出滚滚黑烟,里面的坦克兵可想而知,不知道点燃了什么,整个车体轰然炸响,炮塔直接上了天,只剩了一个光秃秃的车架子,在那里熊熊燃烧。   “速射炮!”   竹下宜丰眼珠子都红了,自家事自家知,别说20口径以上的炮了,就连普通一点的重机枪,都能打穿它的前装甲,何况一看弹道和射孔就知道,敌人的炮火怎么也得30往上了,那还打个屁呀。   最可怕的还不是口径,能把这么粗管子的炮火打出机枪的感觉,射速得有多逆天,拿什么去挡?   他大声叫喊,然并卵,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一次堆上好几辆,哪还有挪腾的空间,第一辆车被打爆后,目标马上转到了旁边的几辆,随着新的火力点加入,这条街道顿时被密集的火网给覆盖了,爆炸声、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短短的几分钟,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30炮、14.5毫米机枪,都是以射速见长的大杀器,打轻装甲打步兵,不中则已,一中就没了形状,偌大的街面上堆满了零件、肢体和杂碎,鲜血溢出街面,连步枪都浮起来了,一些跑得慢的队员见到这等惨状,扔下枪头也不回地往后跑,任凭竹下宜丰拔枪威胁,死也不肯回头。   如果不是被人一把抱进了两边的民居,他也逃不过这一切。   等到何坚的一号机转向完成,重新切入攻击线时,已经没有目标可以选择了。   “海军太残暴了,抢戏也抢得这么丧心病狂。”   成光荣打出停火的手势,没有必要再浪费弹药。   躲在居民楼里的影佐桢昭和晴气庆胤看到这一切,面色苍白如纸,他们想起了813那些顶着炮火往上冲的果军战士,在枪林弹雨中变成碎片,与眼前这些英勇的海军陆战队员何其相似。   “我们的炮兵呢!我们的舰炮呢!”   “来不及了,重炮兵联队最近的也在苏州,海军军舰全体出动,还没有回转,希望他们能看到这一幕,让舰队回来吧。”   事到如今,影佐桢昭看明白了,就算陆军主力师团在此,也未必讨得了好,敌人的强大,已经不是普通的技术问题,比当年的果军和日军的差距还要可怕。   这一幕,也清清楚楚地展现在字林大厦的洋人和记者面前。   “天哪,就像是红虾兵在布尔战争屠杀那些土著人一样。”   “我想起了凡尔登。”   “2年前,日本人也是这样对付华夏军的。”   从头到尾,这里面唯一的军人格拉斯福德看出了更多的门道,包括地空、海地之间的配合,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十分成功的突袭,抛开武器装备的差距,行动本身就有很多可圈可点之处。   他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如果类似的行动在马尼拉或是夏威夷展开,美军的表现会不会比日军强?   答案很可怕,将军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萧,我知道那个“孤军营”,英国人不愿意得罪日本人,不过我想,今天以后,工部局的人会慎重地考虑这个问题。”   萧叔安微微一笑:“感谢贵方的谅解。”   “我很不理解,既然你们有这么强大的实力,为什么会丢掉了那么多的地方?”   萧叔安摇摇头:“那不是我们,如果我们哪怕有果党的装备,战局也不会像你看到的那样,将军。”   “你在暗示我,华夏的未来将由你们掌握吗?”   萧叔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格拉斯福德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苏州河的对岸,围观的市民从喝彩到呐喊,从沉默到欢呼,一直在为成光荣他们打气,短短的一个小时,他们得到了过节般的享受,足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当成乐子来吹嘘,毕竟海滩的位置有限,容纳不了太多的人群。   当然,由于距离的关系,行驶在苏州河上的两条037,得到了最多的掌声,特别是在他们一通操作猛如虎,干掉鬼子750之后。   趁着鬼子的援军还在路上,两艇靠上河岸,迅速将战士们接上船,沿着来路往回退。   刘昊光、成光荣等人频频朝市民们挥手,前者含着热泪大声疾呼。   “I will come back!”   成光荣和谭宗良看他那骚包的样子,真想一脚给踹苏州河里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你要成为独裁者   后世美国两大海军基地,分别是西海岸的圣迭戈和东海岸的诺福克,在1939年的五月份,两地同样是两洋舰队的主要基地所在,特别是全球排名第一的诺海克海军基地。   这个海军基地建立在天然的深水泊地—汉普顿锚地之上,拥有詹姆斯河口的天然深水港,整个基地被弗吉尼亚半岛屏障,形成了这个优良的港口群,一次大战中迎来了它的首次大扩建,到了30年代,受到经济大萧条的拖累,这里的建设有所停滞,看上去远远没有后世世界第一大军港的风采。   深入锚地的一个泊位上,停靠着一条黑鱼般的修长艇身,周边3公里范围都被封锁了,水面上也设置了明显的防蔽网,对外则宣称是为了“防雷”。   它就是远航万里绕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的洛杉矶级攻击核潜艇“托莱多”号(舷号SSN769)   艇长雷坎普(Reckamp)上校和航海长戴维斯(Davis)中校分别走出各自的屋子,同时看到对方脸上无奈的表情。   “戴维斯,你的论文写到第几遍了?”   “3,如果你管它叫论文的话,上帝,我另可去海上潜航一百天,也不要在这里呆上一个小时。”   “别抱怨,我正在写第五遍,80年前的FBI,你不能指望他们有多么高明的手段,这样做已经是很仁慈了。”   戴维斯显然没有他那么好脾气:“为什么不是海军调查处的人来审查我们?”   “因为,我们还不是美国海军。”   雷坎普讥讽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两间屋子,几个黑衣人正在整理他们的材料,同样的内容,他已经交待了五遍,就连小时候的糗事也不曾放过,他敢肯定,一定有人去他的家乡,调查自己的祖辈,他们正值妙龄,或许连女朋友都没有,父辈更是受精卵都不是。   “啊啊”   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打断了雷坎普的遐思,两人脸色一变,拔腿就往那里跑。   “说,你们是怎么混进海军队伍的?”   “你们这些X鬼,满嘴谎言,肯定是来搞破坏的,说吧,谁指使的?”   “我......我是美利坚合众国海军技术士官,我忠于国家,忠于海军,我在红海流过血,我在伊拉克服过役,我不是......”   辩解声被粗暴的殴打打断了,两人撞开屋门,只见几个黑衣人挟着一个黑人军官,挥拳猛击他的腹部,军官已经嘴角溢血了。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冲上去想要制止,被黑衣人拦住了。   “我是艇长,我能证明他的忠诚,请不要如此对待一个忠于职守的海军士官。”   坐在桌子后头的西装白胖男嗤之以鼻:“黑人的忠诚?”   航海长戴维斯拉住雷坎普,示意他不要硬来。   “他是这艘潜艇上最好的机电技术士官,如果我们失去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出海,你确定你的上级同意你这样做吗?”   “伟大的美利坚缺一个黑人就会沉沦?“老爹”会乐意亲自见你的。”   白胖男玩味地看着二人:“艇长先生,你自己供认,你的家族住在纽约最有钱的白人区,从小上的每一所学校都是精英,难道他们没有教育你,如何与低等的有色人种划清关系?”   雷坎普无言以对,这个年代的种族歧视可谓根深蒂固,人们根本不假辞色,就连被歧视的有色人群自身也习以为常,“某命贵”的时代还要再等80年。   他的艇上有三分之二都是有色人种,很多人掌握着关键技术,审查之类的也就算了,拷打辱骂怕不是把人逼死。   可他们没办法,这年头的FBI虽然没有后世的技术手段,权力却大得惊人,铁腕人物胡佛(不是总统胡佛)被称为“老爹”,足足掌权了48年,这在后世简直不可想像。   不独这一间,好几间屋子都出现了打骂的声音,两人心急如焚,没有人手他们连最基础的保养都做不了,只能眼征征地看着自己的潜艇在这里生锈、发霉。   “怎么办?”   “看来,要阻止这一切,只能直接联系白宫了。”   “可我们没有电话也没有电台密码。”   戴维斯叹了一口气:“要是卡尔.托马斯将军在就好了。”   “他也抗不过“老爹”,你无法想像,现在这位局长的权势有多炙热。”   卡尔.托马斯离开这里的原因是去接即将到港的“里根”号编队,戴维斯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地说道。   “我们可以联络“里根”号啊,他们离这里肯定已经不远了,以艇上的通信距离,完全有可能。”   攻击型核潜艇本来就是航母编队的水下屏障,双方有直连的办法,之前情况不明,他们一直处于潜航的状态,等到上浮后想要联系,距离又太远了,好在他们还是安全抵达了美国。   可是,现在的状态,真得能算安全吗   华盛顿,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富兰克林.罗斯福,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主人,接到了一封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信件,信上的落款人是。   Albert Einstein   “哈里,你的那位将军告诉我,这封信会在1939年8月2日放到我的办公桌上,为什么你现在就把它带来了?”①   “因为形势不容许我们再拖上三个月了。”   霍普金斯耸耸肩膀:“看看我们做了什么,三个月,我们未来最大的对手只用了一堆水雷,就把强大得不可一世的日本联合舰队封死在军港里,这还不算,他们的海军在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北到日本海,南到爪哇海的广大地区,日本人的失败只是个时间问题,没有珍珠港,没有瓜岛、没有所罗门、没有莱特湾、也不会有那些如雷贯耳的战役了,可怜的尼米兹,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跑到厕所里大哭一顿的。”   霍普金斯话风一转:“我们呢?在等待“里根”号的日子里,我们什么也没干,我不得不做了一些事情,你手里的信,的确应该在三个月后,即8月2日送到白宫,但那是因为那些教授和学者要通过各种关系才能递到相关人员的手里,这就是美国政府的效率。”   罗斯福脸色渐渐沉下来,密友的话让他看清了一个现实,自己这个总统,还没有一言九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权力,事实上,正是二战时期自己的四连任,才让后来的总统权力大增,可以在不通过国会的情况下调遣海军陆战队发动一场小型战争的力量,而现在呢   他只能调动白宫的厨子。   霍普金斯的话再度响起。   “我现在真得很羡慕红色华夏,不得不说,在当前的形势下,他们的极权结构保证了行政的高效率,不需要像我们一样,花上一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和某些顽固的议员扯皮拉筋,反复妥协,富兰克林,你应该成为一个独裁者,否则,我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输了。”   罗斯福无语:“那不是我要的美国。”   “醒醒吧,我的总统,自由世界面临着法西斯和赤色主义双重威胁,一旦消息传出去,欧战推迟或是打不起来了,我们就要为大萧条的严峻形势买单,到时候,难道真得要发动黄色计划,主动挑起一场战争吗?”   见识了海南的真正实力,霍普金斯现在看美国是哪哪都不顺眼,80年的代差啊,人家赢在了起跑线上,依然奋力向前,自己却在为要不要接受穿越的事实而焦头烂额,这是何等的我槽。   “总统先生。”   他的秘书兼情人露西·莫赛尔敲门进来,拿着一封电报。   “上海总领馆?那里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霍普金斯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拆开一看:“俺去!”   “哈里,出什么大事了?”   “他们向全世界宣布了。”   霍普金斯将电报递过去,一脸沉思状。   ①指著名的爱因斯坦-拉希德信件,原来的历史上,将于1939年8月2日送到白宫,建议美国政府马上开始武器级核武器的研究,以便在纳粹取得突破之前,形成压倒性的优势,这一信件直接导致了“曼哈顿计划”的诞生。 第一百八十五章“里根”号的漫长旅行   “罗纳德.里根”号走了两个月的原因很简单,1939年的巴拿马运河还没有进行扩建,它的大身板根本挤不过去,不得不绕道南美大陆。   而且为了隐藏行踪,编队不能靠港补充,甚至不能近海航行,这样一来就需要很多的补给船跟随,这个年代的补给船速度之低令人发指,所以最终才让整个行程拖上了如此之久。   “智利通讯社利马电台报道,有出海的渔民声称,在离岸200海里的水面上,发现了一个巨大的船身,目击人信誓旦旦证实,它会移动,有高高的岛型建筑,同样的消息,也在别的海岸得到证实,甚至有人声称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巨大海兽,本台咨询专家得知,这只是很正常的海市蜃楼现象,请广大国民不信谣不传谣,相信政府和专家的公信力。”   “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电台记者独家新闻,最近频频在海上出现不明巨形船体的消息,被好事者灌以“诺亚方舟”的名称,直言与玛雅人所书对未来的预言息息相关,甚至有人在海边祷告,期待灭世的到来,全国各个城市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骚乱,政府已经出面辟谣,玛雅历计算的灭世时间为2012年,据今还有73年之久,请大家不要动摇信仰,上帝会保佑世人,阿门。”   “巴西......”   “哥伦比亚......”   里根号的飞行甲板上,水兵们在轻松地做游戏,舰桥的喇叭里播放出沿途各国的报道,权当背景音乐博人一乐。   美国舰队总司令克劳德.布洛克海军上将、美国海军作战部部长威廉·丹尼尔·莱希海军上将两位大佬连随从都没带,跟着卡尔.托马斯在离海岸线200公里远的地方乘快艇登上航母,舰长帕特·汉尼芬(Pat Hannifin)海军上校接待了他们,并亲自担任解说员。   “上帝,这是神的杰作吗?”   “太不可思议了,我本来不相信,现在无话可说,天哪,它居然属于我们,上帝保佑美利坚。”   两个资深的海军上将看得目不暇接,来之前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不得不说,影像和实物的差别太远了,他们几乎瞬间就被折服,这是无可抵御的战争机器,无论是庞大的外形还是甲板上科幻一般的战机。   “上将先生,恐怕您要头疼一个问题,它需要一个母港,完成简单维修和保养的船坞,足够的技术军士,以及难以回避的保密条例。”   两人从惊喜中回过神,布洛克有些为难地说道:“目前能停泊这么大吨位的巨舰,只有纽约港和汉普顿锚地,前者不用说了,正在举办万国博览会,你们的到来,一定会轰动全球。”   莱希接着说道:“只有诺福克了,我们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把栈桥进行了加固,重新测量水道,确定能容纳这条船,至于维护和保养工作,恕我直言,就算把全国最好的学者集中起来,也无法达到你们的要求,你们自己也知道,哪怕在80年后,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目前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卡尔.托马斯补充道:“我带去的油料样品和成份解析报告已经交给了普林斯顿、斯坦福的实验室,他们预计,要完成工业制备至少也要一年,小批量地供应舰队所需机用燃料,怎么也得半年左右,你知道的,咱们的发动机太精贵,对燃料的提纯要求很高,目前没有多少备件了,日常的训练取消吧,让小伙子们休息一下。”   “如您所愿,这些日子,舰上的保障工程师也在寻找可行的办法,我们需要攻克的难题很多,特别是材料方面,需要美国政府的全力支持,否则这一趟航行,就是它最后的旅程了。”   两人都很无奈,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但还是令人失望,谁让它过于先进呢,突然之间,两人有些羡慕华夏同行,虽然战力不怎么样,人家至少有一个完善的保障基地,在一段时间内维持战力不成问题。   再能打的军舰,首先得能开出去啊。   为了保密的需要,即使在美国的领海航行,编队也尽量远离海岸线,在海军的巡逻艇和海岸警卫队的帮助下,这一时段没有任何一条渔船出港,避免了他们成为美国电台主持人口中的。   超自然现象。   就在接近目的地诺福克海军基地的时候,“里根”号收到了来自“托莱多”号的加密电报。   “种族歧视!”   卡尔.托马斯郁闷地将电报递给两位上将,两人也有些无可奈何,他们本身即使不完全是个种族主义者,但是对于这类的现象,早就见怪不怪了。   “假如总统还想要连任,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得罪那位“老爹”,托马斯,这件事情交给海军部吧,我们有足够的筹码与FBI讨价还价,前提是,那些黑人真得有你说得那么重要。”   “相信我,他们真得很重要,您一定不会后悔。”   “但愿如此。”   也只能这么办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年代的美国,除了经济危机,还有严重的排外、孤立和种族歧视问题,卡尔.托马斯和汉尼芬的好心情茫然无存,只觉得任重而道远。   “呜”   在引水船的帮助下,“里根”号缓缓驶入曾经无比熟悉的深水水道,卡尔.托马斯和汉尼芬注意到,里面停泊的军舰廖廖无几,显然事先就做了安排。   只不过,码头上人山人海,有海军,有基地的工人,还有不知道从哪里赶来的特殊人群。   两人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造型,在人山人海的人群中都是那样的拉轰,仿佛黑夜里的萤火虫,光芒四射。   “那是爱因斯坦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爱因斯坦跑偏了   1939年5月初,艾尔伯特.爱因斯坦还不算是美国人,他被小胡子开除德国国籍并悬赏通缉,如今只拥有瑞士的护照。   但并不妨碍他在科学界中的地位,给总统的建议信就是其他科学家起草,他签字并领头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想要引起总统的重视,他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霍普金斯小小地改变了历史,他只是把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的官僚而繁琐的行政步骤,顺手捎带了,然后给了爱因斯坦和其他有份量的科学家一个邀请。   在来到弗吉尼亚州之前,爱因斯坦和他的朋友们并不清楚会看到什么,虽然核能的武器化由他倡议,但本质上,爱因斯坦是个和平主义者,反对一切形式的战争,对于战争武器,也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霍普金斯以此为交换条件,他是断然不会放下研究所的工作,屈身来此的。   然而,所有的烦恼与不快,在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天哪,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艾尔伯特,我确信,你的视力没问题,我们都看到了,这是人类工业设计史上的一朵奇葩。”   在科学家的眼里,这条巨舰已经变成了3D建模,他的外形符合流体力学和构图上的黄金比例,按人体等比例推算出长宽高,进一步得到排水量、吃水深度、达到当前速度需要的动力,推重比,舱室的划分,推算出船员的大致数量,进而得到船只的复杂程度。   舰桥上那些星罗棋布的科技装置,有些能猜出来,有些不明所以,但无论如何,都超出了现有的认知。   在甲板上作业的水兵当中,爱因斯坦意外地看到了黑、棕、黄色人种的身影,他有些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为数不多的黑衣人。   整个30年代,有美国盖世太保之称的FBI是国内最大也是最为顽固的种族主义团体。   “让让,让让。”   巨舰刚刚靠稳,舷梯还没有放下,人群就引起了骚动,一个中白男从前方的科学家团队中挤出来,甚至越过了德高望重的爱因斯坦,后者却毫不计较,任他冲到了舷梯前。   “对不起,先生,请出示您的许可证。”   守卫的海军士兵十分尽职,然而汉尼芬舰长却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不需要许可证。”   汉尼芬让开路,做了一请的手势:“欢迎您的到来,奥本海默博士。”   尤利乌斯·罗伯特·奥本海默(Julius Robert Oppenheimer)急不可耐地跑上舷梯,随后才是爱因斯坦为首的一大票科学家。   “罗伯特总是这么急不可耐。”   “可以理解,对未知的探索是人类社会前进的动力。”   汉尼芬向他伸出手去:“欢迎您,爱因斯坦博士。”   “我很荣幸,船长。”   对杰出的科学家开放,是早就确定的计划,因为要靠他们的智慧来重建整个保障体系,以及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舰上后勤部门的工程师带领这些诺奖常客,向他们一一介绍各个子系统,哪怕是本时空顶尖的科学家,理解起来也是很困难的,但并不妨碍他们的想像力放飞。   “2019年,隔了整整80年,罗伯特,还记得你的“黑洞”理论吗?”   “当然,那是基于你的广义相对论。”   奥本海默灵光一现:“你是说,这种时空的重叠,源于空间的“黑洞”?”   “不一定是重叠,也许是跳跃呢。”   “不不不,那得达到或是超过光速,这是不可能的。”   爱因斯坦呶呶嘴:“事实摆在眼前了,亲爱的博士。”   卡尔.托马斯和汉尼芬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顶尖物理学家的辨论,似乎、好像、也许、可能被带偏了吧,说好的核武器呢,怎么变成了时空穿梭理论了?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43岁的埃德加.胡佛坐在罗斯福的对面,眼神深邃、目光坚定,让罗斯福有个错觉,对方更像是美国总统。   “小富兰克林和杜邦女士还好吗?”   “还不错,他们的孩子快满一周岁了,我给他起的名字还是富兰克林。”   “那不是富兰克林三世?”   罗斯福微微颌首,他当然知道对方提起这件事不是偶然,全国最大的特务头子会不知道罗斯福家族和杜邦家族的联姻生子?   如果是真的,恐怕要考虑换一个人执掌联邦调查局了。   “得了吧,埃塞尔的父亲让你来传什么话?直说好了,我可没功夫听你在这儿扯淡。”   “不只杜邦家族,还有一些大人物,对咱们的新玩具感兴趣。”   罗斯福盯着他,脸色有些不好:“我以为把事情交给你,会至少保密一年,难道才过了几天时间,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首先,事情不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你的白宫早就成了筛子,难道要我一一点名吗?”   胡佛淡淡地说道:“第二,这么大的事情,是不可能瞒过这些人的,你心里很清楚,一年也好,一天也好,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在于,他们是否还会继续支持你连任。”   “这算是警告吗?”   “这只是一个忠告,总统先生,美国是个民主的国家,你需要选民的支持。”   罗斯福毫不生气,他知道胡佛连个传话人都算不上,反而是自己有力的臂助,当然,这个人权力欲很浓,并不像表面上那驯服,就是另一回事了。   “埃德加,我也给你一个忠告,告诫你的手下,不要过于粗暴,无论你的心目中有多看不起有色人种,也请对他们放尊重一些,这是美国的财富,对于我很重要。”   埃德加.胡佛站起身向他微微一低头:“如您所愿,总统先生。”   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忠告,而是警告。   胡佛走出办公室,五分钟后,霍普金斯敲门进来。   ““老爹”走了?”   “嗯,事情很麻烦,一些大人物知道了我们的事,想要分一杯羹。”   “喔,让我猜猜看,杜邦是不是在担心,他们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尼龙丝袜一下子没了市场?”①   “哈里,你的幽默很不合时宜。”   “那太遗憾了,某个华夏来的庄将军没法在美国筹集足够的资金,拯救亲爱的校长,美国将不得不对面对一个有着四亿五千万人口的红色华夏,可怕的未来。”   霍普金斯毫不在意地开了一个玩笑,在胡佛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来。   “富兰克林,有什么可烦恼的呢,我在三亚的时候,某个华夏人告诉我,美国的实际统治者并不是你,而是那些闻名暇尔的大家族,洛克菲勒、摩根,当然还有你的小儿媳妇,军火、医药、化工巨头杜邦。”   罗斯福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们的认识很深刻。”   “所以,就连我们对手都知道,这些大人物想要分一杯羹,不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吗?何况,那些大计划,如果无法在国会上通过,谁为它买单”   罗斯福默然,这是事实,他无法反驳,将来那些计划一旦要实施,需要海量的金钱,国会在这种情况下通过预算的可能性不大,他也不可能在敏感时期,触动某些人的神经,影响明年的大选。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希望你带来了好消息。”   “当然,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的吧。”   “好消息是,我们在上海给华夏人释放了一个善意的信号,得到了他们的积极回应。”   “坏消息呢?”   “华夏人将对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存在,上海是第一个,第二个,也许放在了青岛。”   罗斯福思索了一下:“就是日本人从德国人手里抢来的那个殖民地?”   “对,现在看来,将是华夏人在大陆上收复的第一个城市,他们叫“解放”。”   “解放,解放。”   罗斯福咀嚼了几遍,突然加快了语速。   “发电报给柯里,加快与对方的人质交换谈判,我们需要更多的现代人。”   这个词很别扭,但他已经感觉不出来了,科学家团队反馈回来的消息,80年的代差,需要大量有专业技术的人材,而如果从头培养的话,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顶尖的科学家也不过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①历史上,今年的世界博览会上,杜邦实验室就将隆重推出被命名为“尼龙”的人造丝产品,它的最大用途便是女士的丝袜。 第一百八十七章自由民主的灯塔   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在海口呆了将近3个月,已经慢慢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比起西方更加开放,有些女子的穿着,他都无法形容,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红色主义的社会。   在这三个月里,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了解这里的一切,写成报告发回国内以供参考,因为这是第一手资料,比“里根”号上的数字光盘更加真实可信。   其次,则是与新的名叫“华夏人民共和国”的政府展开谈判,外交、领土、势力范围和人。   海南是个旅游业为支柱的省份,在华夏人传统的春节,自然不会缺少各种慕名而来的游客,从国内到国外。   “柯里先生,经过我们统计,持美国护照的游客一共为407人,其中男子189人,女人218人,这是名单。”   外事办主任王胜拖了他三个月,才将完整的名单交给柯里。   “这上面只有男女、出生地、年龄,为什么没有从事的职业?”   柯里的目光很敏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王胜不慌不忙地回答:“他们没填。”   该死的外交辞令,柯里无奈地腹诽,他时刻提醒自己,这里不是旧华夏,不是架上一门炮就能为所欲为的辫王朝或是军阀当政的时代,这里的人平均教育程度超过了美国,深度更是无与伦比,恐吓没有用,或许被恐吓才是常态。   拿到名单只是第一步,与他们接触是第二步,说服他们离开生活优渥的海南,回到积贫积弱的大洋彼岸,在各自领域里发挥专长,为建设祖国出谋划策,让美国迎头而上,最终实现赶英超华的伟大目标,才是柯里和他的手下最终目标。   “回美国?1939年的美国,去街上捡垃圾,还是用包装袋做衣服穿?”   “我是个拍客,就是用手机纪录生活的人,我拍的东西,你们敢发表吗?你们有网吗。”   “我只是个家庭主妇,我的丈夫在阿富汗没了一条腿,该死的XXX政府连他的伤残金都要拖欠,他不得不拖着半条腿来到这里,是华夏人给了他一份不错的工作,你们让他回去做什么?死在诺曼底的海滩上?”   “我是德裔,正考虑要不要去欧洲呢。”   “我信仰毛主义,你确定可以回国吗,麦卡锡先生知道吗?”   ......   理由五花八门,柯里和他的手下头大如斗,说好的美国精神呢?自由的火炬哪去了。   “同胞们,自由世界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你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它沉沦吗?200年前,我们的先辈乘坐五花月号来到荒凉的新大陆,他们冒着疫病、饥饿、野蛮人的威胁,一步步扎下根,把美洲建设成为如今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国,这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的信仰,你们虽然来自于80年后,但是享受了更长时间美国给你们带来的荣光,在你们跨出国门的时候,头上永远顶着世界唯一超级强国的光环,他让你们昂首挺胸,在全世界畅通无阻,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人敢轻易动你,因为你们的背后,是一个强大的无敌的”   “祖国。”   柯里发誓,他从来没有背诵过如此煽情地文字,连自己都感动了。   “So,现在我们的祖国处境艰难,如果你还是一个爱国者,请拿出你的勇气,走出这里的舒适,就像当年登上五月花的那些人一样回到家乡去,美利坚需要你。”   海南为他的活动提供了场地,当然不是无偿的,这个年代的美刀很坚挺,已经有了一点点世界货币的雏形,海南并不排斥对外贸易,就拿最优势的化工来说,以当前的产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本省内消化。   所以,山东解放区才会如此急迫地成立,这是海南在大陆上第一个坚实的落脚点,也是需要大力投资的样板项目,在农业方面,海南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做为国家重点种子库,中科院农业研究院在这里有个分院,与黑龙江五常公司的合作项目里,也有类似的优质稻种研究所,并形成了大规模的供种能力,在机械化和信息化的加成下,无论是成本还是产量,都有着巨大的优势。   要实现粮食的大规模增产,种子、化肥、农药、机械化,这四个因素缺一不可,而前三样都在海南有着良好的基础,只有最后一样,因为工业水平的低下,目前还处于启动阶段。   一切为了战争让路。   在这种情况下,与美方的谈判变得尤其重要,尽量延迟对方亲自下场,但又不能过份地强硬,以避免起到反作用,毕竟有了解历史的美国穿越者存在,这个尺度的把握就需要外事办的同志自己斟酌了,好在他们现在有了主心骨。   “谈判的目地是什么,搞清楚这个,接下来我们就能制订相应的策略。”   总理的外交史就是共和国的外交史,但是在共和国成立之前,早已经表现出了一个天才外交官的潜质,就如同在情报战线上的功绩一样,光彩夺目。   “美国人急于要人,一定是因为他们在科技追赶的进程中,需要更多的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材,柯里的态度十分急切,白宫多半给了他很大压力,我们还要提供便利吗?”   总理笑了笑:“你王主任不是那么老实吧,名单我看过,不是七老八十,就是专业感人,最有意思的是,里面竟然有一个美共党员,80年后,美国还有共产党?”   “他们标榜自由嘛,不过您千万别以为这个美共有什么战斗力,那就是一个改良的幻想派,在美国社会不是主流。”   “没有战斗力的美共。”   总理露一个招牌式的微笑,王胜不由得心里一寒,心说完蛋了,一定是完蛋了,他仿佛看到咱们的龙组、深海一大票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前赴后继、争相奔向大洋彼岸,为美利坚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血流汗、奋斗终身。   39年的美国,可不是后世的一超独强,自由灯塔。   似乎、好像、可能咱们海南才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你值五个师   “我,究竟还要在这个该死的岛上呆多久?”   第951号“P-8A”电子信息兼反潜巡逻机指挥官劳伦.卡伦中校咆哮不已,劳克林.柯里耐心地等他发泄完,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很遗憾,我的授权无法达到你的要求。”   “为什么?”   中校不解:“即使是40年代,我和我的手下也具有远远超过这个时代的知识,美国不需要吗?”   柯里摊摊手:“就是因为你们都是高端人材,事情才不好办,知道华夏人怎么说的吗?”   “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你值五个师。”   劳伦.卡伦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火鸡,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柯里自说自话。   “你知道吗,我们的陆军现在一共只有11个师,中校,你太贵了。”①   中校很想笑,最终却垮着脸,语气愤愤不平。   “柯里先生,他们这是讹诈,可耻的讹诈,请相信,我和我的团队对于党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请一定不要放弃,华夏人不可能有那么强硬,他们把外交看得比天还要大。”   柯里怜悯地看着他:“也许你说得对,但那很显然是旧华夏的官员,我所接触的这些人,有着良好的修养,注重礼节,但意志坚定。”   中校几乎以为听错了,这是他心目中的华夏外交官吗?   “你知道周吗,那是一个睿智的人,与他交谈,你永远不会尴尬,但也永远不要想占便宜,反而一不小心就容易上套,说实话,我没有把握付出极小的代价交换你们,华夏人已经有所警惕了,我们与他们即使维持表面上的友好,私下里也一定是相互遏制,对了,有个词很适和形容当前的形势。”   柯里说了一个很遥远但十分耳熟的单词。   “冷战。”   劳伦.卡伦的团队一共有33人,包括两名机师、一名雷达技师、3名机械技师、2名武器官和25名信息技术员,由于驻扎在日本,行动地点又以南华夏海为主,其中包括了17名华裔,在这17人当中,又有10人还没有获得美国国籍。   因此,这十人被分离出来,享受到了特别的待遇,他们有个统一的称呼。   叛国者。   “呸,人不做要去做狗,还是没有打过針的狗。”   珍妮.王低着头,从食堂大妈的手里接过饭盒,也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咒骂。   她不敢回嘴,有人敢。   “拽什么拽,能当上美国人,谁不羡慕,美籍华人在国内高人一等,难道是我们吹出来的?”   “就是,你姑娘找个美国人,你还不乐得屁颠屁颠,现在充大尾巴狼了?”   大妈把勺子一横,叉腰大骂:“放你娘的狗屎屁,老娘最恨的就是二狗子,自己下贱还怨国家,有本事,别吃华夏的饭啊,去找你们的美国主子啃面包吧,不是高贵吗,拿出点骨气给老娘看看,饿死不吃华夏的米,我就佩服你们。”   一对十,夷然不惧,反而有愈战愈勇之感,骂街这个领域,大妈还没输给过谁呢。   听到发生争吵,两名保安走过来,解开警棍拿在手上。   “吵什么?你们现在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无国籍人士,地球上的黑户,也就是华夏好心,允许你们拿劳动换口吃的,不想干,可以啊,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别TM地浪费粮食。”   “我......我有华夏身份证,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拿着华夏的身份证,在美国人的军机上为他们服务,你们就是叛徒,叛徒什么下场,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对呀,现在不是抗战时期吗,有个专有名词送给你们,汉奸!”   大妈有了帮手,气势更是逼人,手上的大勺敲得“嘣嘣”响。   “打倒你们这些汉奸卖国贼,再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   “诶诶,吵归吵,上纲上线就过份了啊。”   从动嘴到开始推搡,又有更多的保安加入其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当孙怡陪同总理走进营地时,看到的就是一地鸡毛。   “这里怎么了?”   习惯了井井有条的社会秩序,总理还是第一次看到海南发生大规模的集体斗殴事件,不禁有些好奇,孙怡奉命前去打听,回来后一脸的尴尬。   “嗯?没关系,说说看嘛。”   孙怡无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偷偷去看总理的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为什么,我们的国家经济总量排在全球前列,还有那么多人向往西方”   孙怡答不出来,更不好意思说自己差点了就成了其中的一员。   总理看破不说破,只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这一代,也很向往西方,我就去过法国勤工俭学,因为那里诞生过巴黎公社,人类的第一次社会主义实践,虽然失败了,但是带给了我们很多反思,我们的留学生,很多人都是怀着一颗报国之心,希望学成归来,报效祖国,何以80年以后,国家富强了,反而留不住人了呢?”   总理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认为呀,不要一味地去责怪他们,我们的党,要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小怡呀,你同我讲一讲,你是怎么想的?”   孙怡毫不隐瞒地说了自己的选择,总理听得很仔细,一个普通大学生走上社会,在北上广深这样的大都市里挣扎求存,她的经历具有相当的代表性,许许多多的社会问题,往往就隐藏在细节当中。   听完之后,总理什么也没说,但是孙怡发现,在总理修长的眉间,有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纹。   当晚,办公室的灯亮了一夜。   ①1939年6月,二战爆发的三个月前,美国陆军的兵力为18.79万人,分为9个步兵师、2个骑兵师和1个装甲旅(旅长巴顿准将)。美国没有空军编制,航空队是隶属于陆军的,也就是说空陆两个属性的兵种加起来才将近19万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钢铁时代   这段时间,总理在全岛各地做调研,省委书记于铮不可能全程陪同,他肩膀上的担子更重。   全省所有场所对老一辈领导人全部开放,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是他对于陪同人员的指示,有些东西是瞒不住的,他相信以主席为首的第一代领导集体,对于这些现象会有自己的判断,解释多了反而不美。   “为什么,三个月了,你们还没有把高炉竖起来?”   做为主要领导,他把重点放在了工农业建设上,特别是对于战争急需而又至关重要的钢铁产业。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指着一片工地说道:“书记,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钢铁厂建设的经验了,光是合适的选址,就进行了一个月的论证,专家们在7个备选地点中选择了这里,理由有三点。”   于铮并不是一味地来指责,只是想知道原因,徐养浩慢慢向他解释。   “第一,是靠海,水运是成本最低的原材料运输途径,我们的岛上资源有限,将来绝大部分原材料都必须要靠外购,因此,一个矿石码头,一条通往矿区的铁路都是有必要的。”   “第二,离矿区不能太远,石碌铁矿是我们目前最便利的原料来源,把厂址建在矿区和码头之间,将大大节省运输的成本,有利于加快工厂的运转。”   “第三,将来矿区资源枯竭,原材料必须全部依靠外购,比如澳洲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这个现成的矿石码头就能派上用场,我建议啊,在生产的过程中,可以逐步提高外购的份额,以免出现中断的现象,未来我们的国家需要海量的基础建材,粗钢将是一个持续增长的长久指标,甚至达到百年之久,在这个基础上,加快特种钢材的研制,为军工企业打下良好的基础,才能谈得上实现的可能。”   于铮倒没有苛求,而是肯定了他的工作:“看得出,你是下了功夫的。”   “那当然,组织上给了那么大的期望,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完成呐,书记啊,这么做,我们也是充份考虑了专家的建议,打好基础,快干但不盲目,因为这套生产线是我们唯一可用的现代化生产装置,在正式上马之前,必须要保证有合格的人来操作它,否则就算把高炉竖起来了,炼不出合格的产品,岂不是最大的浪费。”   “不是浪费,那是犯罪。”   于铮重重地加强了语气:“你的顾虑我能理解,失败的后果很严重,谁也承担不起。”   徐养浩松了一口气:“这三个月我们已经完成厂址的选址和基础建设,厂房、电力、水利都已经到位,剩下就是设备的安装,有厂家技术人员的帮助,这个过程并不复杂,我们希望在人员到位之后,用最快的时间出钢,老马那家伙,天天都盯着这里的进度,他比谁都急。”   “是啊,没有看得过去的钢铁产量,就没有一个大国的底气,何只是老马,要钢材要原材料的报告,在我的桌子上推成了一座小山,军工要它造枪造炮造子弹,光是子弹生产线就需要大量的原料,打仗就是烧钱哪,我们现在是战时经济,不讲成本不讲利润,生产线24小时连轴转,工人加班加点不计报酬,热情如火啊,人家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反而争着抢着上岗位,这样的干劲,说实话,我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了,原以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改革开放,人人眼里经济为先,已经没有了牺牲和奉献的精神,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不管是50后还是80后90后,都有一颗红心,只是国家有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罢了。”   于铮的感概并非空穴来风,新厂的指标是350万吨以上,整个建设周期哪怕24小时轮流干,没有一年半载地也完不成,但是原材料不等人啊,人员的培训也不可能只有理论课没有实操,因此,在未来的海南钢铁厂建成之前,只能另僻犀境。   海南的钢铁企业调整始于2015年,到2017年底,基本上关停了省内所有的中小钢铁企业,人员分流、设备停产、土地拍卖,朝着绿色无污染可持续发展的方向转型,那么问题来了。   在这个时期,全国都在做产业结构调整,光是2015年一年,全国关停并转的高污染企业就达到了11万7千多家,海南省的工业规模不大,但背靠全国最大的富铁矿,也有着数百家的规模,这么多家企业一下子全部关停,人员的安置倒是其次,大量的设备就闲置下来了,要知道,全国都在做调整,想要将这么多的设备处理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些实在老旧的设备只能当废铁处理,而一些新造不久或是从国外引起的,谁也不敢冒着国有资产流失的罪名,将他们当成废铁卖掉,一来二去的,这些设备就只能放在原地生锈。   因此,三个月来,除了新厂的选址建设,工业厅的钢铁计划小组更重要的工作,就是在全省范围内寻找这些遗留的历史问题,有些保养不善的只能淘汰,但在比较大的基数下,凑出几套完整的练钢设备只多不少,虽然总产量加起来也达不到百万吨,只顶得上一家乡镇企业的水平,但放在1939年的当下,绝对称得上高精尖了。   经过打包、装车、转运、除锈、安装、调试、试运行等等一系列步骤,在一间2016年关掉的钢铁厂原址,这些设备又重新竖起来。   从全省各地招募来的相关人员,将这间草木杂生的废弃工厂打扫一新,墙壁刷上新漆、火红的标语挂满每一个角落,再加上无处不在的高音喇叭,让人一下子回到了建国初期的那种岁月。   海钢集团第一钢铁厂的牌子是新做的,工人们身上厚厚的隔热服和工作帽也是崭新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钢铁时代的来临。 第一百九十章老工人的怨念   炼铁车间是第一钢铁厂的重要部门,高炉、烟囱构成了他的基本元素。   5月的海南室外气温超过了30度,车间里的温度更是高达7-80度,而最靠近高炉的炉前工,则要常时间顶着近百度的高温挥汗如雨。   “......爬飞车那个搞机枪   闯火车那个炸桥梁   就像把钢刀插入敌胸膛   打得鬼子魂飞胆丧。”   65岁的张红旗嘴里唱着一首老歌,手上挥动不停,在开炉的同时,火红的铁水顷泄而下,他需要完成开铁口、扒大沟、排渣铁、铲堵泥等好几道工序,仿佛又回到了刚进鞍钢时的那些岁月。   “瞧瞧人家张师傅,这动作、这节奏,都好好学着,别看简单,那是多少年练出来的,没有一点力气是浪费的,明白吗。”   车间主任带着一群青工在旁边观摩学习,以老带新,传帮带都是我们在几十年建设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如今百废待兴,一切要从零开始,自然要重拾传统。   从炼铁车间到炼钢车间,从热轧到钢锻,所有的部门都遵循着这一传统,这些年龄偏大的老工人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恨不得一天24小时扑在车间里,为工厂的建设起到了极好的带头作用,也使得这间规模不大的钢铁厂,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就重新开动起来,在领导的关怀下,终于炼出了自2018年以来的第一炉铁水。   更让张红旗没有想到的是,总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车间,笑眯眯地看着他完成工作。   “老师傅,你好呀。”   “总......总理!”   张红旗激动得手都不知道放哪放,在身上擦了又擦才敢与总理相握,总理却毫不在意地紧紧握住他的粗手,摇了又摇。   “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   “老师傅啊,刚才看到你精神奕奕,身体很不错啊,家里怎么样,日子过得好不好啊。”   张红旗怔怔地看着总理和蔼的面容,离得这样近,又是这样地真实,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真到了这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如梗在喉,千头万绪全都化做了一声悲哭。   “哇”   所有人都吓到了,车间主任上前想要劝阻,陪同的省委办公厅张主任也上前来拉,总理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老师傅,别着急,有什么委屈,慢慢说。”   总理温言抚慰,张红旗更是难以收声,直哭得肝肠寸断,人人侧目,好不容易停下来,最后只有一句话。   “总理,我们工人,苦啊!”   他一句话,在场所有的工人都低下头,特别是一些老工人,总理明白了,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不住地安慰。   “老头子!你怎么了。”   徐春林吓了一跳,没想到老伴当着这么多人放声痛哭,当她赶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个宁折不弯的老顽固,别说哭了,她都不记得老伴上次喊疼是个什么时候,能让一个硬汉哭成这样,得多委屈呀。   谁知道,张红旗叫了一声苦就没下文了,徐春林赶紧上前,歉意地说道。   “总理,各位领导,我们家这口子不知道哪根筋抽抽了,千万别介意,我这就把他带回去。”   张红旗一甩手:“你脑子才抽抽了呢。”   “死鬼,你不脑抽,跑这儿丢人,瞧瞧,还不走,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耽误总理的大事呢,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徐春林嗔怪地打了他一下。   “诶,别这么说,老嫂子,我的大事啊,就是找你们了解情况。”   总理摆摆手:“其实呀,我是听到老师傅的歌声进来的,想想看,这里面多热啊,他还能唱出声音,我就是想看看,我们的工人师傅,是一种什么样的工作状态,与西方国家的工人有什么不一样。”   张建亚插话道:“我们的工人是工厂的主人,每一个工作都是为了国家的需要,才能拥有乐观向上的工作状态。”   “对,我们曾经是主人翁,在厂子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突然有一天,国家不要我们了,让我们下岗自谋生路,我只会开炉、铲渣,她只会检验、抽查,几千块钱买断了工龄,说不要就不要了,一下子推到社会上,你说说,我们俩该怎么活?”   张红旗的口子一开就收不住,想到那些艰难的日子,徐春林眼圈红了:“为了养活一家子,他去蹬三轮给人拉货,我去出摊卖早点,最难的时候,两个人回到家,兜里加一块儿只有三块钱,半大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连块肉都买不起,夜里睡着睡着就饿醒了,饿了就哭,哭累了继续睡,唉,折腾人啊。”   车间里的老工人有九成都来自东北,绝大多数经历了那段席卷全国的下岗潮,工作了一辈子的厂子说倒闭就倒闭,说卖掉就卖掉,分流、下岗,买断工龄、自谋生路,受到冲击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些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普通工人,从九十年代到新世纪,他们见证了国家经济转型的阵痛,与世界接轨,进入市场经济的检验,从国家计划到市场调节,从一直由上级安排到,为了适应市场主动求新求变的全过程,等到国家经济逐渐好转,他们也从风华正茂变成了垂垂老人,那些相同又不同的故事,从这些老工人的嘴里说出来,比什么样的文字都要来得生动。   张建亚偷眼看了看总理,发现他听得很仔细,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毕竟这段历史有些敏感,也有其特殊性,并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政府和普通工人的角度不一样。   工人们纷纷倾倒苦水,总理没有拿笔记,因为他有着超强的记忆力,等到会见结束,张红旗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说了最后一句。   “我们老了,能回到解放前,亲眼看到新华夏的诞生,重新参加国家的建设,死了也值,但是总理呀,别再让后来的人走一遍老路,再受一遍二茬苦。”   车子回到省委大楼,总理却迟迟没有下车,张建亚不敢催促,静静地陪坐一旁,过了良久,听到总理开口。   “张主任,我在法国的时候,一直在思考,华夏未来的工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来到海南,参观了海马工业园等一些企业,我认为我找到了梦想中的工厂,工人在窗明几净的车间里劳动,没有烟尘,没有噪声,没有无良的监工,每天准点上下班,严格执行八小时工作制,收入丰厚,生活幸福,这就是我们为之牺牲奋斗的目标。”   他转过头,目光炯炯。   “你认为,这只是一个革命者美好的想像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革命者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   改开的阵痛到了21世纪第二个十年已经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但是高强度的血汗工厂依然充斥着沿海和内地,如何定义这样的经济,21世纪的政治家和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者之间肯定有分歧。   这无关思想,只关乎经历。   张建亚拿着一撂厚厚的文件走进于铮的办公室,后者惊讶地抬起头。   “这是?”   “总理请您批示。”   于铮只看了个抬头,便压在了手下。   “这是给中央的报告,为什么要我看?”   “总理的原话,不是看,是批示。”   “什么?”   “他说,术业有专攻,经济学领域,特别是现代经济学,他还在钻研,这些心得,并不一定正确,希望您给予意见。”   于铮这才重视起来,这是完全手写的报告,足有20多页,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但是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他看了两页发现不对,往后一翻,整个报告竟然没有一处涂抹。   这是总理亲自誊抄的!   “请转告总理,我需要两天时间。”   “好的,我马上去办。”   “不在办公室?今天日程安排是哪里。”   “省人民医院。”   张建亚补充道:“是总理自己要求的。”   “还是那个小孙在陪同吗?”   “嗯,总理对她的印象很好,点名要求她陪同,书记,是不是可以考虑,破格吸收进办公厅?我查过她的资料,名牌大学本科毕业,有一定的工作经验,父亲因公殉职,符合公务员特招标准。”   于铮看了他一眼:“别自作主张,总理为什么点她的名,因为她不是政府工作人员,就这样吧,以雇佣的形式与小孙签订一份劳动合同,给予科员的待遇。”   “我明白了。”   “延安第二批赴琼代表团就要到了,你们办公厅要做好接待的准备,把省委小招全部清理出来,按县团级标准装修,不可太奢华,也不能太简陋,服务员不要高标准,最好是从农村出来的,越朴素越好。”   “嗯,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没有了,你的主要工作就是照顾好总理,这些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吧。”   张建亚走后,他把大秘高焱叫来。   “把今明两天的事情推后,具体的工作由当管领导拍板,我过后审阅,你记一下。”   “我记下了,书记,海大有意提前扩招,于是他们学校也在名单之列,不过他一心想从军,您看是不是说一下?”   “从军?”   “嗯,省军区张司令员、警备区动员处的胡处长、人武部的杜部长都知道,他想报军参军,好不容易劝回学校,经过两个月的军训,好像心思更重了,直接向学校递交了报告,说是不让他参军,他就自己上战场,书记,我劝了,没用,还是您说说他吧。”   “我干嘛要说他,18岁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我记得他的学习成绩一般吧,没有必要占据别人的大学名额,告诉张怀秋,只要符合标准,我批准了。”   高焱惊得脸色发白:“书记,您只有一个孩子啊,大姐回来,怎么交待啊?”   “小高啊,现在是什么时期,省里多少人失去了家庭、亲人,我于铮有老婆有孩子,还要让他们安逸地呆在后方享受一切,合适吗?”   “但是......”   “别忘了,主席的孩子牺牲在朝鲜,于是有这个心,我很欣慰,一直以来,我对他关心太少了,说来惭愧,你大姐怨我,也是应该的,这样吧,你给于是的学校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回家一趟,我请他吃个饭。”   高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平时父子俩的交流很少,见了面也以教训居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不免有些叛逆,他完全相信,以于是的个性,偷偷找船上大陆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很容易成功,与其让他偷跑,也许参军是个更好的选择?   省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外,吴院长将轻车简从的总理一行接进去,直接来到了特护病房。   刚好看到张浩在和一群学者聊天。   “......听闻张先生自苏俄来,海南又以赤色主义自居,但据我所知,以苏俄之水准,亦难达到当下海南社会的万分之一,而本地无论是社会制度、薪金结构、经济模式,都与苏俄大相径庭,很难让人相信,80年后的华夏,会在共產党的领导下,达到如此的成就,当为我辈夙愿。”   “那么,蒋先生,可愿迁校来琼,与我党一起,亲手筑造一个看得见未来的新华夏呢?”   蒋梦麟没有正面回答:“我与普通市民有过交谈,他们最低也有高级中学的教育资历,入大学深造者比比皆是,甚至有些送货员,竟然拥有学士、硕士头衔,这不仅是对高级人材的极大浪费,也对社会结构极不公平,说来惭愧,蒋某体弱,爬三层楼梯便会气喘不只,恐怕难以胜任。”   “看来,蒋校长对我们的就业分配有所不满哪。”   总理走进病房,蒋梦麟等人转过身,在重庆的日子,总理交游广阔,几乎都与他们相识。   “周主任。”   “周将军。”①   “周先生。”   各种称谓打过一遍招呼,总理与他们坐下,蒋梦麟依然在想之前的问题。   “依周主任看,这种现象正常吗”   总理微笑着答道:“蒋校长醉心教育,深为我国高级人材之不足而忧心,见学子从事体力劳动有所不满,我很理解,旧华夏贫穷落后,有志者皆以强国为已任,民国多少年了,教育投入有多少?黄金十年,教授薪水是普通民众的十倍,不可谓不丰厚,然而国家呢?依然积贫积弱,为倭寇窥视,悍然入侵而不能挡,诺大一个华北,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总理讳讳道来,众人听得很仔细。   “你们带着梓梓学子跋涉千里来到一片空白的重庆建起西南联大,在日机的轰炸中坚持教学,为未来的华夏培养人材,我党是深感钦佩的,正因为如此,才会诚心相邀,让大家来到这里,看一看,80年后我们华夏建设成果,这是我们共產党领导下的新华夏,他与旧华夏有什么区别呢?相信各位教授学者有自己的理解,我说2个数字,在本省来到这里的前一年,新华夏全国共有在校大学生人数为2695.8万,应届大学毕业生795万!”   “啊!”   蒋梦麟等人惊呼出声,无他,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惊人了,1939年果党教育部统计的在册大学生人数是多少呢。   5743   众人明白了,一次性毕业近800万大学生,社会能提供的工作岗位有限,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高学历低工种了。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   众人尽皆感叹,虽然海南只是地处边隅的一个海岛,只有一所综合性大学,但在校人数已经超过了国内全部的高校总和,更不必说那么先进的教学设备了。   总理平静地说道:“我党一直注重知识注重人材,希望在目前的情况下,西南联大校委会能考虑,尽可能地让老师和学生迁到这里来,我们无任欢迎啊。”   “这......”   蒋梦麟等人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地提了出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没关系,考虑一下嘛,我党的原则一向是来去自由啊。”   蒋梦麟等人心事重重地告辞,总理留住其中的一位教授。   “你是叶企孙叶教授吧,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令高足熊大缜,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师徒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吧。”   叶企孙很高兴,他随西南联大南下,一些学生却坚持留在华北参加了敌后抗日斗争,能不能见面倒是其次,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送走教授团,总理才有空和张浩相见。   “张浩同志啊,看来你病已经大有好转啊。”   张浩被强制休养了三个月,早就有些呆不住了,在这里,他也只能与医生护士聊聊天,连个靠谱的病友都找不到,如果不是蒋梦麟他们要离开,前来探望在这里治病的梁、周两位夫人,闷都要闷死了。   “恩来啊,我没问题了,可以参加工作了。”   “瞧瞧,我们的张浩同志,已经憋坏了啊。”   陪同的张建亚和孙怡都是轻笑,张浩一听有戏,也很激动,总理赶紧扶住他。   “吴院长介绍了你的病情,的确是大有好转,但是,底子太差,需要静养,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拼命工作了啊,还有个好消息,你一定会很高兴。”   总理笑着揭晓答案:“经中央批准,涂俊明同志将携子跟随第二批代表团不日就将抵琼,你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团圆了。”   张浩一愣:“不行,这怎么能行,无论怎么选拔,涂俊明和我的孩子都不应该入选,不行,这个口子不能开,我请求组织上慎重考虑。”   总理毫不惊异,也没有劝说,而是说到了他的工作问题。   “再过不久,育蓉同志也会来这里,这样做并不是亲亲相护,你们养好身体是要干革命工作的,中央一直在考虑与苏联的关系,张浩同志啊,你是以共產国际全权代表的身份回国的,这个身份很重要,也很关键啊。”   总理将他按到病床上,笑着说道。   “在这里,我学会了一句话,革命者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①总理有果府正式颁布的中将军衔,老总最高是上将。 第一百九十二章去留   西南联大教授团应邀参观海大就是曾家岩50号联系的,当时谁也没想到,这里会是另一个时空。   2个月已经太久了,春假早过,学校开学在即,学子们翘首以盼,他们必须要回去了。   这些教授们几乎都有海外留学经历,早就见识过西方的花花世界,可他们当初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一切回国教书育人,无非是为了报效祖国,哪怕是战火纷飞,也没能阻止他们的热情。   但并不表示,他们就会再一次做出同样的选择。   国共合作抗日,口号喊得震天响,也改变不了之前生死厮杀过的事实,教授并不都是书呆子,相反,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看得很清楚。   “梅主席、张常委已经来电数次相催,诸位,我们该动身了。”①   事情太大了,蒋梦麟也不好仓促决定,更不可能凭电报往来相商,他还是想把人都带回去,一切等待校委会的结果。   毕竟西南联大是由清、北、南三校组成的,他最多只能代表北大。   而下面的教授就各怀心思了,有些人在听到这里竟然是共產党主政,当即就变了脸,哪怕一分钟前还在赞誉。   “走吧,共黨的地盘再好也不要呆,一旦被赤化那就不好了。”   “都摊牌了,不答应走得掉吗?”   “不是说了来去自由吗?”   “共黨的话,谁知道可不可信?”   “不好这么讲吧,周先生还是很可信的,他是伯岺先生的弟子,人品没话说。”   “那伯岺先生为什么没有来?”   众人议论纷纷,周培源和梁思成坐在边上,也在交换着自己的看法。   “思成,你怎么看?”   “你是说回去还是留下?”   “你愿意留下吗?”   “徽因的病情大有好转,医生说再进行一个阶段的治疗就能彻底痊愈,我当然愿意留在这里,不过校方对我们夫妻有恩,如果要求我回重庆,我随你们走。”   周培源听出来了,不管校方如何决定,林徽因是肯定要留在这里治病的。   他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不可能抛下孩子,如果涉及到家庭,事情就有些复杂了,正如之前的发言一样,这里毕竟是共区,谁也不知道重庆方面会怎么想。   年轻的华罗庚和更年轻的陈省身同样如此。   “罗庚,嫂子还在重庆,你决定留下来,她怎么办?”   华罗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省身,你和我一生的成就已经荡然无存,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陈省身黯然:“我并不信仰赤色主义,所以当年才远渡重洋离开了祖国去到大洋彼岸,没想到后来他们会那样开放,包容,现在想想,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帮助了一个潜在的敌人,这让我有些无地自容,难怪在共和国的历史上,你比我更值得尊敬。”   “科学没有国界。”   陈省身自嘲地摇摇头:“你怎么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国与国之间就算亲密无间也会相互防备,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成为敌人,科学更是如此,日本人研究的技术能无私地送给我们吗?依我看,现在的中美关系和80后很像,不同的是形势倒过来了,我们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但是国家会让美国人无偿学走吗?那么,在未来他们又为什么纠集西方国家对华夏封锁?”   华罗庚有些意外:“你好像有了转变。”   “当然,人如果两次掉进同一条沟里,一定是愚蠢。”   陈省身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以后如何我不知道,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去美国。”   华罗庚诧异道:“你要留在海南?”   “为什么不呢,你说了,我们一生的成就已经荡然无存,但正因为如此,前景才更为宽广,我们站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想一想,会研究出什么样的东西,是不是很令人期待?”   “说实话,我也很想留下来,我想学习那个什么电脑。”   陈省身兴奋地一拍手:“我就知道,我也想学电脑,已经打了报告,刘校长批准了。”   “这么快?”   华罗庚愕然:“难道你不担心会有......运动?”   “共產党如此坦诚,连所犯的错误也毫不掩饰,我相信他们。”   陈省身指着一排排的高楼大厦说道:“罗庚,你看,在经过了那样的挫折下,他们依然创造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留下来,走得更远呢?”   华罗庚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陈省身主动要求留下来,而且已经被批准了。   “那郑女士呢,你们不是准备年内结婚的吗?”   “她是学生物技术的,我已经写了信,让她来海南,没准儿,你和嫂子也能赶上我们的婚礼呢,这里真美,她一定会喜欢。”   得,什么也不用说了,华罗庚深为好友倾倒,就这种行动力,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啊。   最终留下来的人数并不多,因为哪怕是像华罗庚这样一心留下的,也要先返回重庆解决家庭的问题,否则一旦国共撕破脸,家人就危险了。   总得来说,1939年,在知识份子群体中,心向果党的占到了绝大多数,对果党政府失望要到解放战争时期去了,华罗庚选择留下也不是因为信仰,对此,总理心知肚明。   “机会给了他们,如何选择看个人吧,我们绝不勉强,对于有意前来的,地下党一定要做好安排,包括家属都要平安送达,这是我们党的责任。”   “如果果党一意阻挠呢?”   “这是肯定的,但是对于教育界,他们目前还不敢肆无忌惮地加害。”   总理的言下之意并没有说出来,如果果党对学校下手,那就真是自己作死了,反而有利于我党的工作,但这种话,不能说。   决定接纳这些国统区的知识份子,以便充实海大的师资力量是既定政策,因为放假的原因,海大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省外学生资源,所有的教室在开学后都变得空空荡荡地。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从省内高中的高年级提前进行毕业试,择优录取,另一方面吸收游客中的大学生,让他们在海大继续自己的学业,而这两条都不足以达到目地,所以吸引西南联大的师生就成了最好的选择,毕竟相对而言,他们已经是这个时空基础最好的生源了。   因此,为了实现刘墨涵校长的愿望,把海大打造成世界最优秀的综合性大学,充份利用学校的实验室,完成从科学研究到工业化,产学研一体的国家任务,扩招就势在必行。   当然,这就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特务的渗透。      ①指清华校长梅贻琦和南开校长张伯岺,两人分别担任西南联大的校委会主席和常委。 第一百九十三章另有安排   边区保卫部部长布鲁是海南琼海人,出生在博鳌这个后世闻名的会议集结地。   不过,看到自己的家乡,布鲁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面对21世纪的高楼大厦,他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些意外穿越的人士一样,失去了原生家庭。   “他们去了哪里?”   陪同的海南省国安厅办公室主任杜清平回答:“如果是对穿理论,他们应该去了2019年。”   “那还不错,至少提前享受到了好日子。”   布鲁在记忆中的渔村地点鞠了三个躬,算是与自己的过去告别,杜清平忍不住问道。   “也许还有后人在市里居住,部长不想打听一下吗?”   “不了,他们是他们,我以后就姓布了。”   杜清平熄了告诉他现代DNA检测技术的心思,因为比起可能的血亲,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这位在建国初期就被打成了“英国特务”!   开车回海口的路上,杜清平一直很想问这位年仅30岁的年轻前辈,却一直到下车前才忍不住开口。   “知道了结局,部长没有别的想法吗?”   布鲁沉默了片刻,出声说道:“我很庆幸,见证了新华夏的诞生,更庆幸的是,曾经为他做过一些工作,这就足够了,你想想看有多少英烈,倒在了建国的前夜,比起他们,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车子在海口市公安局大楼停下,在这里,布鲁见识了现代的监控系统,遍布全市的摄像头,几乎没有留下多少死角,任何犯罪嫌疑人都休想毫无痕迹地消失,这对破案的帮助将是革命性的,而在他最熟悉的反特工作上,具有更加重大的意义。   “我们可以生产这样的摄像头吗?”   “当然,你现在看到的是第五代产品,在灵敏度、清晰度、红外夜视、智能联网和存储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最多可以保留36个月的实时监控录像,并且根据时间段,可以进行快速检索,最主要的是,新增的面部识别功能,能将犯罪份子的脸在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经过不断地优化,目前警用的误差级别已经缩小到了85%,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杜清平听着就笑了:“你说错了,我们的监控系统,目前是世界最顶尖的水平,只此一家。”   负责介绍的市公安局党委书记苗深瞪了他一眼:“就你明白,你来说。”   “我才不说,你们公安系统的生意,从生产到销售一条龙,用得着我一个外人来打广告吗”   “切,公安国安是一家,别搞得好像你们有多能似的,没有我们的监控系统,你们上哪找嫌疑人?”   “我去交管局,别以为你们就是独家了,人家交通部门的监控网可比你们牛逼。”   “外行,我们和交通局的监控网是并行的,无知吧还嘴硬。”   布鲁对二人的斗嘴视而不见,他更关心的是,像这样的一套系统,能不能在延安运作起来,如果那样的话,对于敌特的渗透将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特别是这个面部识别。   要知道,后世的解密档案里,对于抓获的敌特都有照片,以这些照片为基础,就能对进入边区的所有人物进行精确识别,想抓就抓,不想抓留着钓鱼也十分方便。   把想法和两人一说,双方不谋而和,布鲁在海南的这两个将近三个月时间里,几乎足不出户地呆在这里学习,了解系统的动作,了解设备的运行,了解各种现代的破案手段,恨不得一天24小时不眠不休。   在双方的协调下,两地开展了充份的合作,一批边区保卫干部将随第二批代表团抵琼,正式进入公安系统学习,以求尽快掌握这些设备。   与此同时,对岛内的外籍游客斟别工作也在进行着,特别是那些外国石油公司的钻井平台上的工作人员,有很大的可能性混入特工,当然,他们现在失去了母国的支持,危害没有那么大,但还是要提防。   至于普通的平台工人,并不是不可取代的,中海油海南分公司有着大批的后备人选,他们在三亚的培训基地储备了五倍的人手,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人手短缺,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5月6日,“木乃伊”行动的当天,布鲁接到了总理的召见。   “布鲁同志啊,你可能要离开保卫部门工作了。”   “什么?”      布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冤案。   “周书记,我不是特务,请组织上相信,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审查。”   总理一愣,这都是哪跟哪儿:“你不要误会啊,我请你来,是有别的工作要安排。”   “真得吗,请下命令吧。”   “喔,你都不问问是什么样的工作?”   “无论什么样的工作,我都会坚决完成。”   “好,有这个决心,我相信你一定能圆满完成。”   总理请他坐下,语气和蔼地说道:“布鲁同志,你是海南人,应该知道,在南洋各国,有很多海南籍的华侨,对不对?”   “对,我二叔就是海南华侨,他在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讨生活,已经很多年了。”   “那就对了,我们注意到,你在回国以前,有在南洋工作的经历,现在,组织上需要你重新回到南洋,参与当地的民族解放运动,你有没有信心啊。”   布鲁愣了片刻:“我们要在南洋掀起革命高潮?”   “对,南海总前委决定,趁帝国主义目光聚焦欧洲之际,在南洋的各个殖民地提前布局,为将来发动群众,建立武装,夺取民族解放做准备,而你就是这次行动的合适人选,你在海外有关系,便于打开局面,当然了,这次任务很艰巨,要做好充份的准备啊。”   “我愿意接受。”   布鲁没有犹豫,只是说了一句:“希望我的工作,能得到你的直接领导,将来为我作证。”   总理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告别996   海南省军区除了预备役师还掌握着海防部队,以及为数众多的民兵部队。   我国的民兵最早可以追溯到井岗山时期的农会自卫队和儿童团,到了抗战时期,在正规部队以外,大量的地方武装以县大队、区小队的形式组织起来,成为了有着正式组织的民兵队伍。   建国后,这一组织被发扬光大,在全国各乡镇、工矿企业都有独立的民兵,他们平时是工人或农民,利用利息时间进行军事化管理和训练,装备也仅仅比正规部队低一个层次。   民兵组织在建国后的6-70年代达到高潮,国际形势的恶化,特别是华苏交恶以后,一切立足于打大仗的思想成为主流,除了深挖洞搞三线建设,大力扩大民间武装也是一个重要措施,一时间,全国民兵队伍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最多时人数超过了一亿,超过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的人口总和。   改开时代来临,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正规部队都经历了多次大裁军,民兵组织自然是首当其冲,被大量裁撤,然而传统依然保存了下来。   等到21世纪后经济形势好转,军队建设逐步走上正轨,相应的民兵队伍建设也上了轨道,尤其是在海南这个有着很深传统的新建省份。   有着“新时代红色娘子军”之称的三亚西岛女子民兵连就是这样一支光荣的队伍。   第四任连长庄心颖的本职工作是本市某私企酒店的大堂经理,全连一百多姐妹,有渔家女、有国企职工、有导游、也有退伍的女兵。   这支女民兵之所以要划重点,原因是她们不是普通的民兵连,而是榴弹炮连!①   “心颖。”   “清颜,喔不对,得叫岑大秘书。”   “说什么呢,再喊绝交啊。”   岑清颜与庄心颖的友谊源于一次公干,她和老板张蕾下榻的饭店就是庄心颖工作的那家,得知她竟然是个基干女民兵时,两人都有些吃惊,因为本人妥妥的白领丽人一个,与在泥水里摸爬滚打的女民兵完全不搭嘛。   全省进入战时制,所有资源统一调配,民兵自然也不例外。   海南省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海军权重高于陆军,现在岛上唯一的正规部队132旅北上去了山东,省军区下辖的两个海防团又因为南海战役调到了纳土纳群岛,大概率成为该岛的守备部队。   这样一来,省里就只剩了一个预备役师,当然了,现在已经升级为海南省警备一师,跨入正规部队的行列。   准军事部队武警编成为警备二师,在装备与训练方面向部队靠齐,完成从警察到正规军的转变。   相应的,基层民兵也要升级为预备役部队,接过全省各地的保卫工作。   全省所有的女民兵将编成一个女子预备役步兵团,西岛女民兵连则是这个团里的主力炮兵连。   千万不要以为女民兵就是老电影里的渔家女身背56半,赤脚斗笠英姿飒爽。   新时代的女民兵装备已经与预备役士兵看齐,以庄心颖为例,一身07式迷彩作训服,领章上镶着一杠三星,这是预备役上尉连长的军衔。   女兵们的武器也不是老旧的56半或是81杠,而是很适合女子手持的95-1,与正规部队完全相同。   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她们装备的PL96式122加榴炮还是牵引式的,并不是更注重机动性的自走炮或是卡车炮。   不过即使是牵引炮,那也是我军的主力压制火力,一点儿也不落伍。   做为军中的一抹亮色,新成立的预备役女兵团将部署在省会海口,担负起本市的警备工作,同时兼有保卫与展示的功效。   岑清颜代表市府出面迎接这支女民兵连,为她们安排营房,解决水电吃穿用度等等需求,特别是那些宝贝。   军车拉着大炮,每门炮的架子上坐着两名女兵,就这么招摇过市地驶过街道。   她们的形象通过各种视频传到网上,一下子就爆了。   “女.......兵?”   “诶诶,什么眼神,人家是女......炮兵!”   “好有坏逊感。”   “同感,这是征兵宣传片吗?”   “爱了爱了,好有范儿的炮兵小姐姐。”   “好想变成那门炮。”   “滚粗。”   “心酸,小姐姐都上战场了,我还在这里敲键盘。”   “人武部走起的有没有?”   “没说的,打小日本我捐一条命,自己立的Flag,死也得撑住啊。”   “一说完蛋了,真没想到,网络是有记忆的,键盘侠们,人武部见。”   “早就受够了,马上写辞呈。”   “手快党表示,已经把辞职信扔到经理的桌子上,那酸爽!”   “我苦练一年的吃鸡技术难道要派上用场了?”   “扯什么淡,有本事人武部见!”   “人武部见。”   一时间,“告别996,扛枪打鬼子”的呼声登上海南互联网的热搜第一,海口市各个区的人民武装部前排起了长龙,各行各业的人纷纷报名参军。   海南的经济结构转入战时制,大量公司需要转型,特别是私人企业,受灾最严重的分别是房地产、旅游、金融和贸易这些行业,好家伙,211起步,985大把,硕博海归比比皆是,慌得区人武部部长文志明一逼。   “胡处,谁干的啊,人材都搁我这来了,我这小身板可压不住。”   海口警备区动员处处长胡继军也是吃了一惊,穿越三个月了,由于海南的特殊性,并没有扩军备战一统全球的伟大愿望,中央与省委也统一了认识,将本省定位为一个工业品生产基地,用高科技和海量的现代化武器武装各个解放区和根据地,间接支援全国革命的大后方。   胡继军作不了主,只能层层上报,最终到了总前委的眼巴前。   “依我看,这是好事,说明人民有牺牲的觉悟,愿意为了全国解放拿起枪,直面侵略者。”   出乎意料,首先表示赞同的竟然是省委书记于铮。   “我也觉得不是坏事,报名的统计表我看过了,技术型人材的比重不大,就算进了部队,也有技术岗位可以安排,当前不宜打击群众的参军热情。”   赵宏伟作为军方大佬也表示赞同,众人纷纷发言,各抒已见,有赞同的也有担忧的,总理一直在静听他们的发言,同时翻阅相关资料。   “总理,你看呢?”   “这几个月,我走了一些地方,很多企业关门大吉,有的被政府接管,有的失去订单和原材料停工停产,统计表里的报名者,大都属于后者,我们海南的工业化程度不高,没有足够的工厂企业容纳这么多的失业者,但是又要安置,当前形势下,无非两个途径,部队和学校。”   总理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省里目前编制的两个步兵师的正规军,七到八个民兵团的预备役已经接纳了五万多有知识有文化的青年,再加上海军,总人数接近十万,对于一个人口总数只有千万不到的地区来说,负担很重了。”   “第二,我注意到,学生在学习的期间,已经有过军训的经历,这说明,我们始终在有意培养公民的战争意识,不至于等到战争来临的时候手足无措,他们本身就是很好的后备力量。”   “第三,群众愿意参与抗战,这是非常好的现象,我同意赵司令员的意见,目前不宜打击这种热情,相反,还应该大力宣传。”   “但是啊,这个过程中应当加强战争残酷性的宣传,我听说,在南海战役中牺牲的飞行员遗体已经运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个葬礼仪式,让全省人民认识到战争中是有流血牺牲的。”   ①真事,该连建于建国初期的50年代,是著名电影《海岛女民兵》的原型,上过央视的报道,当然姓名都是化名,千万别对号入座。 第一百九十五章老兵不死   翟英俊和他的战友们来自全国各地,除了旅游,还想看看曾经当兵的地方,没想到被困在了海南,虽然回不去了,好在家眷都在身边,倒也没有太过遗憾,进入战时配给制后,所有人都按照各自的专长分配工作,他们也不例外。   “诶,老翟,听说了吗,隔壁军营来了女炮兵。”   战友王志刚神神秘秘地说道,正在给火炮做保养的翟英俊好笑地给了他一拳。   “你结婚了。”   “会不会聊天啊,女兵呢,还是女炮兵,你不想看看吗。”   “我结婚了。”   “去,咱又不干嘛,就看看。”   “你和我都结婚了。”   翟英俊不再搭理他,细心地擦拭炮膛,这是一门老炮,在我军中已经大规模退役,但是在他参军的世纪初,曾经是我军的主力压制火力。   眼前这门体形硕大的66式152毫米加榴炮,就是他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自己的老伙计。   2010年前后,省军区直属炮兵团已经撤编了,所有的武器也随之封存,如今重新解封,他们这些曾经的炮兵又一次成为它的主人,在得知穿越的事实后,他们从茫然到心喜若狂只用了五分钟。   因为军营的大门再一次向他们敞开了。   他们团是重炮团,全团一共装备了36门66式152毫米加农榴弹炮,按照33制的原则,一个炮班9名战士侍候一门炮,该炮战斗全重5.5吨,最大射程17公里,属于中轻型集团军级压制火力。①   “开挖防护坑,放下驻锄。”   重新入役后,他们马上开始了疯狂的训练,力求用最短的时间找回以前的状态,毕竟退役七八年了,不过大炮兵的血液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只几天功夫,曾经的状态就回来了,翟英俊的连队一百多老兵很快成为全团最优秀的炮连,不断刷新实操纪录。   “小翟。”   翟英俊转头一看,团长陪着一名肩章上挂着金星的男子走过来,他赶紧跑步上前,立正敬礼。   “报告首长,一连正在进行实弹训练,连长翟英俊,请指示。”   “歇息,我是张怀秋。”   “司......司令员!”   “紧张什么,听说你们连是全军的标兵连,我来看看,小伙子,不年青了啊。”   “报告司令员,我今年32了,八年前就在咱们军区服役。”   “喔,那是老兵啊,八年前,我还在战区当团长,可惜不是炮兵团。”   “知道,当时首长是军区主力红军团的团长。”   “喔,你见过我?”   “嗯,军区大比武见过,当时您是红军,我们是蓝军。”   张怀秋“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我们团输掉的唯一一次演习,你们打得好啊,打出了美军的气势,给我们上了很深的一课,军队的信息化建设刚刚开始没多久,我们的建设指标还是90年代初期那支打海湾战争的美军,你们的炮火在演习网格上以每十五分钟一格的速度跳动,反制窗口只有7分钟,快得像支狐狸,给了我很深的印象啊。”   “那也是我最光荣的时刻。”   张怀秋赞许地点点头:“有你们在,我军将如虎添翼。”   “报告首长,我们连全体官兵有一个共同愿望。”   “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想上战场?”   “是的,我们苦练了那么久,却从来没有往真正的敌人头上发射过一发炮弹,战士们希望上级考虑,派我们到前线去,充份发挥我们的作用。”   他的团长在一旁补充:“团里已经接到了好几次他们递交来的申请,都堆在我的办公桌里。”   张怀秋走到那门火炮前,伸手摸了摸炮管。   “说实话,我其实内心很羡慕你们,你们可以递申请,要求上前线,我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翟英俊和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喜出望外。   “司令员,我们真得可以上前线吗?”   “接到中央指示,山东军区大战在即,需要重火力支援,你们团已经强化训练了两个月,经过检验达到实战要求,因此,我奉总前委命令,前来通知你们,准备打包上船吧。”   “欧!”   连队的战士欢呼起来,翟英俊也握拳庆祝,张怀秋等他们停下来,继续说道。   “我看了登记表,你们连的战士都是游客,组团来海南旧地重游的,大部分人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吧,无论如何要把家庭安顿好,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向军区反映,家属的就业,子女上学,这些我们都有统一的政策。”   说到这里他一挥手:“最后,在出发之前,你们有三天假期,带上家属好好在海南玩一玩吧。”   一连被留下来,他们接到了一个特别的指令,担任海南穿越以来第一次公祭的礼炮手。   人人换上07式夏常服,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海口市郊的金牛岭烈士陵园,在高大的解放海南岛烈士纪念碑下,牺牲在南海战役的海航飞行员唐浩然被中央批准为穿越以来的第一位革命烈士,他的遗体也经过了搜寻,于一个多月前打捞上来,并送回了海口。   他是外地人,家属也没有随军,因此到场的只有团里的战友,在广场上站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总理带着赵宏伟、王雨田等军方高层走上台阶,亲自致悼词。   “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沉痛悼念唐浩然同志,他是一位勇敢地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不畏牺牲,为了保护战友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是我们的榜样,今天,他的牺牲换来了祖国的安宁,我们的海疆前所未有地达到了历史的新起点,有力地保障了国土安全,我提议,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学习!”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向唐浩然同志致敬!”   方阵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在青山绿水之间回荡不止。   悼念仪式正式开始,军乐队首先奏响歌曲,礼宾队对天响枪、炮各十二下,唐浩然烈士生前所在的师、团各级领导抬起装有他骨灰的棺椁一步步拾级而上,总理和赵宏伟等首长一人一边将鲜艳的国旗覆盖其上,在场所有人向他敬礼,做最后的送别。   完成了礼炮发射的翟英俊喃喃自语:“人要是能这样入土,真是死也值了。”   “Veteran undead only gradually on the wane。”   清晰的女声让他转过头去,庄心颖感受到他的注视,也转过头,相视一笑。   ①二战最经典的火炮苏制ML-20型152毫米榴弹炮,定型于1937年,全重7吨多,射程16公里左右,算是66式的老前辈。 第一百九十六章捡破烂也很重要   张怀秋经常自嘲自己是个“捡破坏”的,这段时间,他走遍了全省的每一个山头,在深山老林的国防战备库、军区的后勤仓库、民兵的军火库里扒拉,别说还真让他弄到了不少好东西。   由于海南孤悬海外的特殊性,在千禧年前后进行了多轮的军事改革,省军区的部队裁撤的裁撤,改编的改编,每一次的改变,都会留下一地的旧武器,翟英俊他们装备的66式152加榴炮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早期的海南陆军是有装甲团的,装备传说中的神车。   “远看炮塔吓死人,近看一排五对轮”   没错就是我国生产量最大,装备量也最大,装备时间最长的59式中型坦克。   我军的保养功夫不敢说全世界最牛,但认真的态度绝对数一数二,这些早在十年前就被撤装的59坦克,经历了保管员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精心保养,状态居然还不错。   “司令员,我向你保证,这里的每一辆车都能正常启动,除了开炮,我们每年都会进行测试,保证发动机状态良好。”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辆?”   “113辆,其中包括一个装甲团的95辆,还有18辆备车,他们多半是以前的故障车修理完成后留下来的。”①   “全是59?”   “恩,出厂日期在20年以内,发动机都进行了更换,保证良好率在95以上,我们还有一批备件可供更换,变速箱、履带的备件更多,就是炮弹少点,只有一个半库存。”   张怀秋很满意,59是我国引进仿造的第一代主战坦克,所有的技术吃得最透,后世出现过无数种“魔改”方案,甚至能通过外挂装甲变得十分拉风,只能通过五对负重轮来判断它的真身。   在1939年,哪怕不经过任何改动,原版的59式也是这个时代无敌的存在。   海南岛上没有拉轰的99A,也没有大批量入役的96B,更没有新一代适和丘陵、水网和高原地区的网红名车15式轻坦,   除了59中,岛上还有62轻,63两栖坦克等一系列老式产品。   当然数量同样不多,各有一百来辆,由于保养得当,完好率相当高。   张怀秋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重型坦克旅的架子,当然,这是一波流,打完了就没有补充的那种。   “三种车各挑一辆完好的送到海马工业园,其余的清理一下,再做一次细致的保养,开几炮看看是不是真得完好。”   后勤主任很奇怪:“海马集团不是转飞了吗?”   “那是老黄历了,如今的海马集团可不得了了,海陆空就没有他们不敢造的。”   张怀秋想起老马的嚣张样子,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也不叫海马集团了。”   海马工业园。   马永强站在公司的大门外,看着刚刚镶上去的一行金属字,志得意满。   海南重工业集团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亲自为新集团揭幕,给足了他面子。   “老马,你现在是我手里最重要的一付牌,可一定要打好。”   马永强拍拍胸脯:“徐厅,组织上如此重视,我老马绝不含糊,一定在规定期限内把东西搞出来。”   新的海南重工包括以前的海马集团,金鹿集团、玉柴机器、三星电缆等企业,再加上徐养浩从全省搜括来的几万台加工机床,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从发动机到整机、从步枪子弹生产线到大口径炮弹的研发,从飞机到坦克,从全地形车到装甲运兵车,无所不包。   原金鹿的老总,如今的海南重工副总许跃平谙然下手拆台:“马总的包票,只能信五成。”   “老许,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集团的第一个量产军品,我可是力主放到你们公司的,不带你这么捅刀子的。”   “老马,你误会我了,多大的事啊,你一拍胸脯,到时候完不成,徐厅脸上也不好看,话不能说得太满。”   徐养浩也笑了:“你们俩都是,许总,金鹿全地形车的生产,你一定要严格把关,第一批产品月底就要装船启运,别让用户挑出太多毛病,我只有一个要求,皮实好用。”   许跃平苦着脸:“您这是两个要求。”   马永强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这款车子从设计到定型再到样车完成只用了一个半月,组织生产线,向下游公司下订单用去了一个月,到这个月开始,将初步形成产量,山东解放区一次性定购了100台,算是他们的第一批用户,如果好用,接下来会在各地铺开,毕竟汽油虽然金贵,想想办法还是能搞到的。   真正制约产量的还是原材料供应量的不足,为了达到轻便的目地,车身大量使用了铝合金,海南本地的铝产量只比钢产量好那么一点点,聊胜于无而已。   好在第一钢铁厂投产,极大地缓解了原材料的不足,不到一百万吨的年产量,也只能供应重点项目,海重当然是重中之重。   如今,海重最重要的部门是发动机生产部门,在1.8到2.0升汽油机生产线的基础上,设计部门对涡桨5的逆向分解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这款经典发动机本来就是我国长久以来充份吃透外来产品的成果,在军方后勤技术工程师的帮助下,利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很快就完成了实验室的复制过程,经过压力测试,达到并且超过了设计指标,当然,离工业化生产还有一些距离。   毕竟,设计一款发动机和制造一条生产线,很难说哪一项比较麻烦。   涡喷、涡桨、涡扇,就复杂程度而言是依次递增的,早期的涡喷机比大马力的活塞机还要简单,考虑到喷气机的飞行员训练时间要求比较高,而且喷气机对跑道的要求也更高,不像活塞机找块平地就能起降,更适合当前华夏的实际环境。   ①装甲团通常下辖3个坦克营,每个坦克营辖3个坦克连,每连10辆坦克,全营31辆坦克。全团共编9个坦克连,外加3辆营长指挥坦克,两辆团级指挥车,共计95辆主战坦克。 第一百九十七章空军的十年规划   “为什么要走喷气机路线呢,原因很简单,在军机领域,我国实际上并不存在活塞机的使用路线,早期苏联是援助过一批拉系列活塞机,可是装备时间短,很快就撤装了,顶多就是培训了一批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我们的空军呀,是从抗美援朝时期成长起来的,从米格-15到米格-17,这就是早期的涡喷机,在停战协定签字之后,从使用到仿造,我们开始了对喷气机的研究,这一段时间,我国与世界主流战机的差距其实并不明显,也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逆向仿制的初级任务。”   海航南海后勤部主任高级工程师陆鸣上校负责主持飞机发动机研究项目,整个项目集中了全军最好的保障技师、维修士官,海航海口维修厂高级技工、南航三亚维修厂发动机维护一级工程师、海马集团汽车发动机项目的高级工程师、海大材料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等等近百人。   这个项目可以算是新时代的军民融合,在多方的不懈努力下,仅用了一个多月就拿出了样机,并且已经进行了多次地面测试,指标基本上达到甚至超过了原设计要求,原因并不复杂,材料和加工工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陆工,我们下一步是什么,继续在涡桨线上往前走吗?”   徐养浩这几个月除了钢铁厂就是海马工业园,两地来回跑,为他们解决协调上的问题,并听取项目进度汇报。   “这个问题要分两方面来说,一是涡桨5的生产线设计,这个事情已经上报了集团,分配场地,设计厂房和配套设施,生产专用机床、机器人、物料系统等等,我们的预计是,年底前达到月产500台的规模。”   “二,其实我们的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是分散的,涡桨、涡喷、涡轴各个设计小组都有分工,最终的目标是它。”   陆鸣将一幅图片打到幕布上,3米长的巨幕上显示出一具有着修长体形的圆柱状发动机结构示意图。   “他就是我军目前最优秀的国产涡扇发动机WS-10B,我们内部的代号是。”   “太行”   陆鸣两眼放光:“海航在本岛的基地后勤部门对于维修WS系列的国产发动机有相当的经验,但是维修和制造是两码事,即使我们已经把它的结构摸透了,但是要实现逆向工程,也是很艰难的,美国人曾经说过一句话,有些高科技产品,即使给我们生产图纸,我们也造不出来,为什么呢?”   他扳起手指:“一是材料,二是生产工艺,两者都是制造业的关键点。”   “陆工,你们有具体的路线图吗?”   “徐厅,我们大家研究过这个问题,一致认为,要达到我国8、90年代的生产水平,即自主生产,涡6、7系列的发动机产品,需要一年,在此基础上,积累生产经验,军工部门的技术储备逐渐释放,产能跟上来以后,从第二年开始,我们的空军将用上我军的经典款歼七型,这个过程不多于两年,如果材料方面无法取得关键性的突破的话,未来五到8年内,都将以这款机型为主。”   他比了一个十的手型:“十年,我们的目标,就是用十年的时间突破WS-10B,从而复刻歼十一系列,争取到1949年5月以前,我们自产的第一架歼11飞上蓝天!”   “啪啪啪”   在场的研究人员一齐鼓起掌,徐养浩也深受鼓舞,十年规划既不过份急进,也不太过保守,因为海南的底子太差了,就算是这样的长期规划,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我们能在1949年得到第四代重型战斗机歼11,就能保证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在世界空军现役战机中的领先作用。   至于更高级的第五代隐身战机,那就要看科研工作者的努力了,至少我们的计划不再走弯路,有着异常清晰和明确的目标,每一步都是可以实现的。   在涡桨5地面试车的同时,与之配套的机体已经在进行风洞试验了,2100马力的推重,也就是个二战时期的中等水平,不需要后世造价高昂的2倍音速风洞,以它的体积,一些比较经典的机型都是可以借鉴的,比如德国的FW190后期型,苏联人的拉5、拉7、拉9,美国人的F4U海盗和F6F地狱猫,这些经典战机都是使用的了星型螺旋桨发动机,表现为外形大都粗粗长长,做为舰载机的两款美式咖啡,更是以难看著称,好在凭着逆天的推力,依然有着相当不错的指标,被戏称为。   “只要推力够,鸡毛飞上天”   喔不,板砖   在后世的解密档案里,这些机型的设计详图乃至生产图纸都不是秘密,拉系列甚至还有更详细的生产线设计①   无论什么样的发动机和机型,材料都是基础,特别是耐高温金属,特种航空铝材等等,失去新华夏大陆体系的支持,本就基础薄弱的海南省要从头开始,只能争分夺秒地拼时间了。   毕竟有个大老美在身后虎视耽耽。   有了涡桨5这款推重比逆天的发动机,哪怕换到使用最为广泛的活塞神机初教5上面,都能提高一大截的飞行指标,而如果想要在性能上完爆那些还没有出世的名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改善它们的气动外形、增大发动机功率或是装上更猛的武器。   雷达   机载雷达才是关键,哪怕到了喷气机时代,早期的机型因为载重的限制,也是没有雷达可用的,雷达能带来先敌发现,先敌攻击,夜间安全飞行,可以说是革命性的进步。   那就另外一个问题了。   ①指建国初期从苏联引进的拉-11战斗机,曾经有过仿制的计划,朝鲜战争爆发后,空军换装新型的米格-15喷气式战斗机,国内接受苏联援助,开始试制歼-5,拉系活塞机的仿制计划遂告停,不过相关技术还是吸收了的,比如仿自雅克-18教练机的初教5,也是新中国自制的每一种活塞机。 第一百九十八章钓鱼执法   中科院光电研究所的廖运中教授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去搞天气预报,相反却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研制新型机载雷达   雷达并不是什么新鲜玩艺儿,哪怕在39年,它的雏形也已经出现,实用型在今明两年就会上架,保卫英伦三岛的天空。   “往涡桨机里塞雷达?性能过得去,成本还要低?”   廖运中有点懵:“你知道一台雷达的成本多少钱吗,如果成本超过了整架飞机,我的建议是,干嘛不上无人机?”   在他面前,无论是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还是省科委主任都不够看,当然指的不是行政级别。   “我们在21世纪真正的优势是什么?无人机阵列,这条科技树,我国不但没有落后,反而有弯道超车之势,无论民营公司的大疆,还是军用级别的“彩虹”、“翔龙””、“翼龙”和隐身无人机,在几个关键的指标上都达到或是超过了世界顶尖水平,海南不是缺钢铁嘛,但化工工业基础不错啊,为什么不搞复合材料,而无人机最大的需求,就是复合材料,正好契合咱们的现实啊。”   “廖教授还研究过无人机?”   廖运中摆摆手:“你们知道我是搞雷达的,但你们知不知道,我搞的是什么样的雷达?”   “有很多种雷达吗?”   “雷达,简单地说,就是发射电磁波,反射后形成特定的影像,从而达到定位、测距、绘制的作用,我研究的雷达,不发射电磁波,而是激光。”   “啊”   徐养浩等领导还真不知道,廖运中给他们普及了一下激光雷达和电磁波雷达的区别,简单地说,前者可以做得很小,小到火柴盒那么大,安装到无人机上,还有一个更普遍更为人所知的应用,汽车上的防撞雷达,就是它。   防撞雷达的作用距离只有几百米到1、2公里,如果想扩大这个距离,体积就要随之增大,但与动辄几吨重的脉冲多普勒相控阵雷达比,还是具有相当优势的。   廖运中团队来到海南的目地就是中科院与当地合作的一个项目,利用高空飞艇平台搭载激光雷达,实现亚卫星轨道下的测绘、通信等应用。   中科院光电所的“KF”系列艇,是我国目前最先进的高空科研飞艇,载重达到了20多吨,升限高达15000米,也就是俗称的“同温层”区域。   在这个区域,气候相对稳定,气流的变化也比较有规模,才能实现长时间的悬停和工作。   有鉴于此,廖运中更希望海南发展无人机,并且有充份的理由。   “以二战水平的活塞机,我们的察打一体型军用无人机完全可以实现吊打,最关键的是,训练一个无人机操作员,比训练一个有经验的飞行员简单得多,就连会打游戏的中学生都能很快上手,至于它的牺牲率,我就不说了吧。”   廖教授喷嘴大开:“都是21世纪过来的人,思想还那么保守,拿人命去拼,你比如说涡桨机,为什么要复刻二战机型,直接上反推大型无人机他不香吗?只要有效载荷上了1吨,就能批量生产爆机海,想想看,一万、两万、十万架察打一体机飞向敌人的舰队,雷达显控屏上全是黑点点,不用打了,吓也吓死大老美了,多劲爆的画面。”   徐养浩不得不打断他:“廖工,廖教授,廖院,醒醒,咱们这是海南,不是辽宁!”   廖运中所说的前景,实质上是我国21世纪的网友对美国11个航母编队横行无忌的怨念,以21世纪华夏的经济总量,实现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放到工业一穷二白的海南,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但美好的前景也是前景,廖教授的话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与其期待培养期漫长的活塞机飞行员,不如发展更有前景的大型无人机了。   真正的困难并不是发动机和机身材质,而是控制芯片和信息通讯系统,尽管很困难,廖运中还真不是只开喷不解决问题,说干就干起来了。   怎么干?当然不是搞晶圆厂、光刻机,而是和张怀秋一样。   捡垃圾。   海口市美兰区海秀东路与大英西路交叉路口往东约100米(望海国际广场西侧)的DC商业城,是本市最著名的电脑和手机市场。   毕正方从马路对面走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前方300米处,两名“红袖章”(联防队员)靠在一个消防栓上聊天,一辆城管的面包车刚刚从对面转向路口的右手边。   他强作镇定走过二人的身边,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马路上虽然行人稀少,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走过,他身上有全套身份证件,并不害怕路检。   路检是跟随战时配给制同时推出的,为的是提醒那些粗心大意的市民,不看报不上网不看电视的大有人在。   走过路口,他并没有上楼,商业城已经关闭了,据说是被一个名叫“物资调配委员会”的政府机构接管,他从大楼边的停车场穿过去,进入一条小巷子,这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巷子口,一个男子早已经等在那里,看到他赶紧上前一把拉进巷子,言语之间有些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   “你要的是原装进口的,不用花时间吗?”   毕正方紧张地往后看了一眼,同样不耐烦地拍拍手上的塑料袋。   “我的带来了,你的呢?”   男子从兜里掏出两部手机,毕正方接过来一看,上面绘着人尽皆知的图案,被狗啃过一口的苹果。   “能正常开机吧,别拿假货糊弄我。”   “正经国行,带发票的。”   “6P,这也太老了点吧,当初你可是说了,8P起步。”   男子拍拍他的塑料袋:“一台6P一台8P,我没忽悠你吧,你这原装进口的,难道没水份?甭管几P,都是一类管制品没错吧,老弟,交易愉快,以后还有得做,就这样吧。”   男子匆匆走掉了,毕正方无奈地骂了几声,也只能收起来揣兜里转身往回走,刚走出巷子口,一左一右两个人影堵住了去路,正是之前靠在消防桩上的那两名“红袖章”。   毕正方撒腿就往巷子里跑,没跑出多远,前面晃晃悠悠地走出一个男子,手里拎着他的袋子。   尼玛,钓鱼执法! 第一百九十九章物资调配委员会   “老实交待吧,进口奶粉哪来的?”   “家里自用的,我是海归博士,回国的时候,亲戚家生孩子,顺便带了几罐当礼物,有问题吗?”   “噢,自带的,你是不是以为你当初是在外地入的境,现在穿越了,我们没办法查到你当初的入境纪录?”   毕正方强作镇定,不过不时出现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的内心。   审讯人员拿着一罐奶粉走到他的面前,指着上面的打码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进口商品入境检疫码,有了这个码,说明它经过了检验检疫局的抽查,也说明了他是通过正规途径进口到我国的,你自带的美国货,难道是自己伪造了一个打码机,特意打上去的?”   审讯人员摇摇头:“那样的话,罪过可就更大了。”   “我......我是在机场的商店里买的,我承认,我欺骗了亲戚。”   “还嘴硬,行,你说说,你当时在机场买了多少罐?”   毕正方答得很快:“8罐,全在你手上。”   审讯人员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的谎言:“根据我们的纪录,从上个月7号开始,你一共走了4单,包括这一单在内,兑出去47罐进口奶粉、13瓶进口洗发水、10瓶洗面奶,还有,喔,5盒面膜。”   “都是你从机场商店买的?”   毕正方冷汗直冒,强辩道:“我记错了,当时买了不少。”   审讯人员晃晃手上的奶粉罐:“这罐奶粉800ml,47罐一共重37.6公斤,合75斤,还不算别的东西,这样,就算一共80斤,你扛着在这里走一圈试试?”   “你们家什么亲戚,小孩的奶粉全让你包了吧。”   “还有全家的洗发水、淋浴露。”   几个审讯人员调侃道,毕正方讪讪地低下头,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实话对你说了吧,你的行为早就在我们的监控中,只不过当时没有颁布《战时物资管制条例》,抓了也不过教育一下,现在嘛,小子,你摊上事了,知道这是什么嘛?”   审讯人员晃晃作为证据的两部水果:“这是政府明文规定的一类管制物,只能由政府出面回收,你现在的行为不只是私下黑市交易了,如果你坚持自己扛,光是它们,就能让你把牢底坐穿,明白吗?”   “我......”毕正方张口结舌:“我要找律师。”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摇摇头:“原来是个傻逼。”   “行了,别跟这浪费口舌了,审讯到此结束,直接送去看守所,等候审判吧,有了证人证物,零口供一样能定罪,要不要给你整一陪审团啊,美国呆傻了吧。”   眼看警察上来带人,毕正方急了:“我交待,我交待,我全都说,我要立功。”   “早说不就完了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律师,你有得等喽。”   毕正方不敢再顽抗,老老实实地开始了交待,审讯人员越记越是心惊,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海口市美兰区人民大道4号,市物资局。   一块新的招牌挂在了大门口,那就是直属市政府的。   物资调配委员会。   市局局长担任主任,几位民营仓储、物管、物流部门的头儿担任副职,白斯文就是其中的一员。   “哎,我说老方,咱们可说好了,我去车拉东西,油钱你报,不然你出车,回程我给捎上点儿?”   “白抠门,你是越来越抠门了,一点油钱你都不肯放过,能落你手上还是怎么了?”   “没办法,现在给政府打工,所有的一切包括白某人都是公家的,那就得斤斤计较,你想坑国家吗?”   “得,大帽子扣上来了,你飘了啊,行吧,就按你说的办,晚上,金碧山庄,我整一桌,咱们喝点儿?”   “这个点儿,怕不是为了白某一人吧。”   “你个白狐狸,什么都瞒不过啊,有人托我搭根线,事儿你们自己谈,我就是个带话的,成不成,给个痛快的。”   “先说什么人吧。”   “你认识的,咱们海南省著名企业家的公子,林大少,怎么样,白主任,给个面儿吧。”   “再说,去的话给你电话,纠正一下,白副主任。”   “得勒,白副主任,回见。”   挂掉电话,白斯文靠在椅背上,林少他还真认识,在本省属于上流社会,以前是他想结识人家,人家爱搭不理,现在么,他露出一个冷笑。   大权在握的感觉,真好。   海南省进入战时制,所有物资变成了配给制,而掌握物资分配大权的,就是由政府官员和民营企业高管组成的这个委员会。   严格的分配制度,保证劳动者获得相应的报酬,换取所需要的生活必需品,但制度归制度,执行制度的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空子可钻。   比如奶粉,国产和进口的之间差价往往达到几倍,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他们所控制的并不是刚生产出来的物资,那个属于计划委员会管辖,而是库存和民间隐藏的物资。   二手手机就是其中之一。   千万不要小看手机,哪怕是许多年以前淘汰的初代智能机,其CPU、内存都有着划时代的意义,至少当个控制芯片绰绰有余。   因此,政府公布的第一批一类管控物资就是台式电脑、笔记本电脑和手机。   包括二手的。   海口市郊某滨海高级别墅区,白斯文口中的“林大少”正躺在一具沙滩椅上,享受几名美女的按摩。   “林少,咱们这事真能行?”   “怎么,怕了?”   “谁怕啊,可是外头没有卫星导航,在大海里,迷路了怎么办?”   边上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谢顶男刚开口,就被林少用眼神打断了,他摆摆手示意女人退下去,只剩了几个男子在场。   “迷路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们船上什么仪器都有,又有可靠的地图,顺利到达目的地还是有九成把握的,这条路,我自己就走过很多回,哪怕没有导航,就凭感觉也能跑个八、九不离十,你们怕什么,难道留下来,等着让人整肃吗?”   几个男子都有些不甘心,谢顶男继续说道:“万一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林少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傻吗,党史没学过?自己什么性质,心里没点逼数,随便来个运动,你就得游街,就算不毙了,关牛棚下地劳动,你能熬得过”   “别说坐牢了,就算现在没了公司,我都受不了,没说的,我跟林少走。”   “我也是,妈的,咱们现在已经给共产了,你还指望以后被人放过?天真。”   林少扫了他们一圈,人人表态同意,最后轮到谢顶男。   “我......我也跟大家走。”   “这就对了嘛,不妨告诉你们,我已经弄到了可靠的路子,到时候,咱们坐海警船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等到了那边,就凭咱们身上的东西,老美也得供为上宾,想不想去那边当人上人?”   “想!”   声音整齐了许多,林少很满意:“晚上我约了人,这笔生意谈下来,今后咱们的日子只会更好,没准,能在哪里买个岛玩玩,美好的1939年,有钱,在哪里都是老大。”   “什么人这么牛?还要林少亲自出面。”   “一个小角色,以前巴结过我,现在混进了物资调配委员会,手上有咱们需要的东西,大家把东西准备好,等交易完成了,马上走,到时候船可不等人。”   送走这些人,林少叫过一个手下。   “盯着老王,他心志不坚,我怕出夭蛾子,如果有问题,你知道该怎么做。”   “放心吧林少,只是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不是累赘吗?”   “现在他们手里有货,可以换来我们想要的东西,没有东西跑出去又能干什么,等拿到了货,哼。”   林少一声冷笑,手下心领神会,悄然退出去。 第二百章拔出萝卜带出泥   自从进入政坛,张蕾还从来没有这么忙过,市委书记田中夏去了延安,她作为市委第一副书记,又要挑起市委的这摊子,多少事一下子压上来,顿时忙得分身乏术,就连家庭都一时间顾不上了。   好在丈夫比较理解,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责任,让她轻松不少。   “君逸,辛苦你了。”   “说什么呢,我老婆是人民公仆,我是你的公仆,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和义务,不过我看你几个月累坏了,有点心疼。”   沈君逸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她不上妆,不设防的小女人模样,在他面前,张蕾很放松,心里也很愧疚。   “君逸,你想没想过,回去校园干老本行?”   沈君逸的手上一停:“海大?”   “嗯,海大要扩招,未来可能会接纳十万以上的学生,相应的师资力量也要增强,你是经济学专业的,级别就在那里,与其在政研室闲着,倒不如回学校,就算是平调,一个政治经济学院副院长跑不了。”   “你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   张蕾反手握住他,好看的眼睛里有一丝歉意:“以前为了支持我的工作,你主动放弃学校的大好前程,转到比较轻松的部门,君逸,现在女儿也大了,你不需要再为我牺牲,就算不喜欢从政,教书是你的最爱,我希望我的爱人能从事他喜欢的工作,不必压抑自己。”   讲台,教室,沈君逸有几分恍惚,是的,他最喜爱的工作就是教书,每天面对无数双渴求知识的眼睛,在学生的成就中得到满足。   但是教书是一个需要付出大量时间的工作,两人不能都那么忙,所以他主动放弃了,转到了轻闲的政策研究室,要说心甘情愿,那是骗人的,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   “蕾蕾,一家人没有牺牲不牺牲的说法,在政研室,我反而能潜心做学问,对于经济政策也有了不少新的理解,教学也罢,研究也好,我都喜欢,将来做什么,顺其自然吧,你的位置很敏感,这个时间,不宜生出什么变化。”   沈君逸的称呼,让张蕾一下子回到了少女时代,除了父母,已经没人这么叫她了,就连丈夫,言语之间也是越来越客气,她什么也不再说,只是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钉铃铃”   茶几上的固定电话响起来,沈君逸条件反射似地接起来,问了一句递给她。   “小岑。”   然后起身走向女儿的卧室,这个做过无数遍自然而然的动作,却让张蕾愣了片刻。   “我是张蕾。”   “市长,出事了。”   岑清颜的声音显得很急灼,张蕾心里一紧,控制自己的情绪问道。   “着什么急,说事情。”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同志破获了一条地下交易管控物资的犯罪线,审讯后得知,他的上家是物资调配委员会的高层,市局的苗书记把电话打到办公室,又转到了我这里,我现在在车上正往那里赶,先和您说一声。”   张蕾压着火,低喝道:“说清楚,牵涉到谁了?”   “白副主任,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蕾无语地放下电话,她知道岑清颜打这个电话,并不是汇报,而是提醒。   毕竟白斯文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用其所长,直接放到了重要岗位上,一直以来干得也不错,但越是重要的部门,盯着的人就越多,干好一百件不如干坏一件,何况是在战时体制下!   这事不能过夜。   她马上起身换衣,出门前和丈夫说了一声,晚上可能不回来,原本是日常,没想到这一次沈君逸多了句嘴,让她又改变了主意。   “蕾蕾,海口是省会,有些事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个人扛了。”   丈夫说得话,让她想起吴明远临行前的叮嘱,现在不是要政绩的时候,稳定才是第一位。   于是,本来想驱车赶往公安局,她临时交待司机。   “去省委。”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审讯室,党委书记苗深站在单向墙后面,音箱里传来讯问的声音。   “姓名。”   “白斯文,性别男,年龄35岁,职业政府官员,家庭住址,景苑小区17栋楼一单元2216号。”   “.......行,答得挺溜,我们就不兜圈子了,请你来,是有一些问题需要你澄清。”   “嗯,我一定认真配合。”   苗深看得出,白斯文没有表现得很紧张,也不像预设了立场,筑起一道心理防线与他们对抗,这种人反而是最难对付的。   “毕正方认识吗?”   “认识啊,他怎么了?”   “他涉嫌倒卖管控物资,数额巨大,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那些物资就是我给他的。”   审讯室出现了一阵静默,见过倒得快,没见过倒得这么主动的,一时间审讯人员安排好的后续手段失去了作用。   “你承认你是他的上线?”   “对呀,这个人有点方,听说是留学回来的,咱们社会转型之后,他找不到合适的事做,又得吃饭,怎么办呢,就自己想出了倒物资这码事,当时还没有出台《物资管控条例》,这条例还是我提出来的呢,分类做计划成本核算什么的都是我一手操办, 为什么呀,让老百姓把手里多余的敏感物资交出来,横不能挨家挨户地搜查、硬抢,你说是吧。”   白斯文不像是在交待问题,倒像是表功,苗深有些皱眉,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苗书记,我来了。”   “岑秘,不好意思,麻烦你这么晚还要走一趟。”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岑清颜没空和他瞎客气,直奔主题,苗深呶呶嘴:“你们请了一个神仙啊。”   她诧异地一看,白斯文眉飞色舞,手上还不停地动来动去,哪像审讯啊,确定不是在上大课吗? 第二百零一章五千万人的吃饭问题   省委大楼,总理的办公室。   高焱为他们各泡了一杯茶,总理拿起来一闻。   “六安瓜片?”   “嗯,不知道总理喜欢喝什么,就自作主张选了安徽的茶,不合适我去换。”   “小高有心了,很合适,谢谢。”   总理很有礼貌地谢过,轻轻抿了一口,还真是记忆中的味道。   “自从出来读书,很少回过家乡了,不敢回呀,怕给家人带来灾难,我们很多同志,为了革命牺牲了一切,亲人受到牵连被杀害,我宁愿呀,让人误会成天津人。”   “其实,不是学习过党史,我一直都以为,总理您是天津人呢。”   于铮没那么多讲究,白开水也喝得,总理放下茶杯,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   “于铮同志,我看过咱们的库存,粮食问题不容乐观啊。”   “是啊,我省的粮食缺口比较大,这三个月,一直在想办法,增大海产品的供应,扩大耕地面积等等,但是岛上的面积有限,产量的提升也有瓶颈,光靠我们自己是难以解决的。”   总理看得更远:“现在的海南,一定会有较强的吸引力,我们要做好,容纳三到四倍当前人数居民的准备才行啊。”   离海南最近的粮食产地是安南,也就是目前的法属印支殖民地,与安南党达成协议之后,双方已经开始了正式合作。   在海南的支持下,安南穿越者和地下党以南威岛为基地向陆地出击,不停地用骚扰和小规模袭击打击法国殖民者,同时将大量的物资运到海南,交换弹药补充,两国的主要枪械曾经都是苏制,7.62*39中威力弹也是他们的主力弹种,双方的易货贸易在上个月突破了一万吨,其中一半都是大米。   “安南的同志有些心急,一心想发动更大规模的武装起义,疏不知,目前的法国还很强大,英国更加强大,他们对于远东的殖民地都有强烈的占有欲,不会轻易退出,一旦两国联手,会给我们造成很大困难,特别是在我们即将宣布自己的存在之后。”   于铮也同意:“哪怕在二战中战败,法国依然在远东挑起了越战,殖民者不甘心失去土地,安南同志的斗争将是长期和残酷的。”   “所以我们双方还有更大的合作基础。”   总理又分析道:“粮食问题的解决,不能只依靠一个安南,南洋各殖民地中,华侨人口总数将近800万,在他们当中建立党组织,充份发动这些华侨,为我们提供粮食和其他原材料,也是可行的途径,南方局报请中央批准,已经派了一批有海外关系的同志下南洋,相信不久就会有好消息。”   对于总理在秘密战线上的能力,于铮只有佩服的份,对于他的高瞻远瞩,更是无比心服,海南的粮食问题是目前最大的隐患,他每天都为此绞尽脑汁,库存的粮食有多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没想到,总理已经走了这么远。   “我们一定配合中央的战略,做好一切支援工作。”   “找到双方的需求,南洋的华侨商人,会比我们还要主动积极,我们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丝袜、青霉素这种神器都是海南的特产啊,要是没有大一点的市场消化,生产就会变得没有意义,你知道陈嘉庚吗?”   “当然,他是新加坡爱国侨领,对于我党很有好感。”   “对,我在重庆的时候,他刚好率领华侨代表团访问果府,我们有过一番深谈,他在南洋的华侨中威望很高,被选为“南侨总会”主席,争取他的支持,就能在南洋华侨中打开局面,而且呀,陈嘉庚对于我党有好感,也不像其他资本家一样排斥赤色主义,我准备邀请他来琼,于铮同志,你认为怎么样?”   “太好了,陈老一心为国,后世有极高的评价,能邀请他来琼,求之不得啊。”   “那就算达成一致了,你我商量出一个方针来,即,南洋华侨的独立解放和单独建国的问题,然后联名电告中央。”   于铮一怔,这么大的事情,一下子落到自己头上,他是真有些没准备。   没等想明白,高焱来通报,张蕾到访。   “总理,于书记,我错了。”   两人都没想到,这个干练的女市长一进门,就向他们承认错误,于铮没有说话,总理看了她一眼,摆摆手。   “张蕾同志啊,先坐下,我们听一听,你犯了什么错误啊。”   张蕾定定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在来的路上已经跟岑清颜通过气,了解了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   “白斯文是我推荐进入物资调配委员会的,一直以来工作能力比较出色,我就放松了对他的监管,现在出了问题,我愿意承担领导责任。”   “先不说责任,物资管控管出一个地下黑市,这说明什么,群众对政府的管控有不满情绪,问题出在哪里,你们市政府想过没有?有没有充分征求意见,在兑换比例,具体物资上,是不是合理?”   于铮抢在总理之前开口,张蕾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仔细看了具体的管控清单,的确存在一些不合理的现象,已经责成相关部门复查,书记批评得对,群众的不满就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请求组织上的处分。”   总理听明白了,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管控的物资中,最重要的就是带智能芯片的那种,也就是清单上的一类物资,电脑、手机甚至是智能家电,这些东西海南无法自产,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只能向民间征集,可问题是你定的标准群众未必满意啊,不管原因是什么,最终就有了操作的空间,但这并不是张蕾承认错误的主要理由。   “张市长,这位白主任,动用了物资调配委员会的库存,从黑市上收集管控物资的行为,是个人原因呢,还是向组织汇报过?”   总理一針见血,张蕾不敢隐瞒。   “是的,这件事情他向我汇报过,群众不满意兑换比例,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比例合适,于是就想借着这个黑市摸清楚,白斯文提议,用我们的物资去黑市搜集,我是点了头的,他找来的人,并不是政府工作人员,我想,其中也许会有收取报酬的行为,如果他本人中饱私囊,我也应该负有领导责任。”   原来如此,总理和于铮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蕾担心的不光是行为本身合不合法,而且更担心其中有没有犯罪在内,毕竟贪污一项罪名,在战时就不是轻罪了。   “别着急,你能主动向组织汇报,已经说明问题了。”   事到如今,总理也不敢打保什么票,只能等待公安机关的审讯结果,一个小时后,苗深带着审讯录像和原始记录来到省委大楼,向他们汇报了最终的结果。   事情的确像张蕾所说的那样,白斯文找了一些体制外的人员,为他们提供紧俏物资,在黑市上兑换一类管控物资,收取一定的报酬,经调查,白本人并没有严重违纪行为,所有物资都有详细帐目,基本上能对得上,这几个月成绩斐然,否则张蕾也不会听之任之。   “总理,书记,市长,他还交待了一个问题,还有人也在打这批管控物资的主意。” 第二百零二章性质很严重   如果说,穿越以来,谁对目前的现状最不满,肯定是在战时配给制下,失去了相关利益的人。   林镇东很失落,从意气纷发人人追棒到失去一切无人问津只用了三个月。   政府并没有没收他的家产,依然能住别墅喝红酒,还有包养的几个小嫩模侍候,但他很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多久了,特别是在总理来到海南之后。   他终于相信了穿越这个事实。   林家的根基在大陆,海南只是个休闲和交际的地方,谁能想到,跑来玩一趟,竟然赶上了穿越这么时髦的事,林大少活在天堂,心却堕入了地狱。   因为他知道历史。   同理,林家的生意伙伴、世交好友也有同样的担心,在海南省宣布转入战时配给制之后,这种担忧愈来愈强烈,三个月以来,明面上的宣传逐渐收紧,政府控制了舆论,将民众的导向转移到了抗战和加强战时经济建设方面。   这关他们什么事?   国家政策的走向,如果再回到改开之前,他们无疑就成了被打倒的那一类,谁的成功路上还没点黑历史呢,于是,恐惧感促使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离开海南,投入自由的怀抱。   从绝对距离上看,离海南最近的就是菲律宾了,穿越之前,他多次开着自家的游艇前往那一带,有时候还会与该国的巡逻艇相遇,自信没有了卫星导航,大方向也不会出错,而那里在1939年还是美国的保护国,与殖民地的地位相差无几。   去美国,不需要横渡太平洋,这是最好的时代。   计划有了,他并没有贸然实施,一是这段时间管理得比较严,出逃不易,二是他并不想开着一条船就跑过去,那样没有资本,如果不是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谁愿意冒险啊。   什么才能成为有力的资本,21世纪的智能产品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体积小携带方便,用处大极具份量,有了这次物资傍身,以他们的头脑,一定可以在美国过上不错的日子,不必担心未来会被关起来。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林镇东决定搞一票大的,一方面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在物资调配委员会身居要职的白副主任。   另一方面,与有着相同意愿的一些人加紧收集物资,用于更换他需要的东西。   这些人本来就家产丰厚,有的直接拥有商场或是超市,比如那个谢顶老王。   “大少,王家没有异动,我们发现,他在收拾行李,答应我们的东西也装车启运,开到了指定的地方。”   “嗯。”   林镇东并不怎么在意,他关注的是另一个点:“姓方的怎么说,人来没有?”   “没有,他还在山庄等。”   手下有几分迟疑:“会不会有问题?”   林镇东看了一下手表,突然说道:“海警那边松口了没有?”   “那人收了我们好处,出卖的事情应该干不出来,不过胆儿有点小,不敢驾船跑路,咱们恐怕要另想办法。”   “你有什么主意?”   “咱们的游艇虽然不准出海,但是并没有没收,码头上的人我可以搞定,只要大少你下定了决心,连夜出海有7成的可能性跑掉。”   “你确定?咱们的游艇吨位虽然不大,但是能逃得过雷达的扫描?”   “这就要海警那位帮着打个掩护了,咱们下点功夫,买他几个小时,等到反应过来,咱们已经跑远了。”   林镇东心里有了底,马上让手下去办,他又等了一会儿,金碧山庄包厢里的老方依然没有等客人的到来。   他的车子就停在山庄对面的路口,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也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大少,你看。”   林镇东看到,几辆车子停在山庄门口,上面下来一队......警察!   “走,去码头。”   10分钟后,游艇专用码头,手下将他接下车。   “大少,货呢?”   “货个屁,被人点了,再不走,就得吃一辈子牢饭,搞定没有?快开船。”   手下们慌忙解缆、启动,林镇东亲自驾船往外海驶去,看着灯火中的海口,心中泛起无限的惆怅。   别了!别墅、美女、21世纪。   一个黑市交易案牵出了一个官商勾引套取国家管控物资,妄图叛逃西方的大案,海口市各级机关,军警部门马上行动起来,一个个关键的证人被突破,一个个犯罪嫌疑人落网,将一批有着身份背景的富豪送入大狱。   以此为契机,全省展开了统一行动,对于本省或是流落本省的相似背景人物进行了排查,将其中的一些劣迹份子送入审查小组,有力地打击了地下黑市交易。   “这样也好,自己跳出来,让广大人民看清了他们的嘴脸,否则,这个人群虽然数量不多,麻烦却一点也不少啊。”   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周子光拿着厚厚的材料来到于铮的办公室,于铮又带他去了不远处的总理办公室,一同听取汇报。   “截止今日,一共查获了不法交易1826起,没收一类管控物资6000多部,绝大部分都是手机类产品,抓获各类嫌疑人138人,移交起诉77人,涉及相当数量的家庭。”   “这么多?”   总理有些吃惊,于铮解释道:“一部分是法令颁布之前的行为,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起诉的那些人,都是暗中屯集管控物资,行为可疑,触犯了法律,就像这次案件中的首犯,据同案犯交待,是打算要带枪外逃投奔美国的,性质极其恶劣,影响十分深远,已经到了叛国投敌的程度。”   “人呢,抓到了没有?”   “晚了一步,下落不明,这个人不光试图收买政府官员,还用大量的物资拉拢了一些海上巡逻人员,在他的外逃过程中提供了种种便利,以掩护其行为,据他们交待,主犯林某出逃的方向是菲律宾,至少5人,一条现代化的游艇,有雷达、卫星导航等设施,再加上他们可能携带的电子产品,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周子光不无遗憾地说道:“都怪我们,防范意识不强,没想到,会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铤而走险。”   总理却没有他那么悲观。   “我理解一下,就是一个心怀不满的人偷了一条船跑到了美国的殖民地,对吧。”   “那条船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只是被禁止出海。”   “美国人得到了他和那些东西,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吗?”   “主犯有过海外留学背景,家境殷实,具有享乐思想,在其居处查出大量奢侈品和现金,还有几名女伴,都是被金钱包养的,游艇本身价值千万左右,不过总得来说,意义不大。”   “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嘛,借此机会,正好可以教育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   总理轻描淡写地说道:“孙怡和我讲过,我们的大学生,往往以留学欧美为荣,并且在毕业后,宁愿洗盘子也不愿意回国,甚至到了最近几年,国家已经那样强盛了,国内的收入、生活水平也不低,但还是有人前赴后继地飘洋过海,为了一纸居留权,去给敌人当炮灰,我很痛心哪。”   总理极少发火,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相当重了,这就说明,事情的性质。   很严重。 第二百零三章贺晋年发财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咯。”   主席挥挥手,就像赶走一只苍蝇。   今天是个大日子,“木乃伊行动”取得了胜利,还在筹建中的汪伪政权没出生就夭折了,这场战斗有力地震摄了沦陷区的大小汉奸们,同时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就连重兵把守的上海,我军都能来去自如,还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就在西方记者和广大租界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完成,通过新闻报纸、电台等形式传遍世界,上海,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是旧华夏的代名词,这也是行动的初衷。   与活捉汪某人相比,主席更在意眼前的这条跑道。   经过三个月的努力,一条在这个时代也属于高品质的硬质跑道出现在东关机场,加上滑行道一共长1800米,一共动员了群众2000多人,工程车辆十多台,挖掘土方22万,不光是完工的这条,就连下一期的地基也在开挖的过程中。   “小刘同志啊,1800米长,可以停很多飞机了吧。”   “对,目前以我们的需求,海南所有的军机和一部分支线客机都可以起落,等到我们的主跑道完成,就连中型客机都可以直降,到时候啊,可以开通两地直航了,往来很方便的。”   刘清明的话让主席大悦:“好得很,好得很哪,你这个小伙子,是有真本事的。”   “多亏边区政府的大力支持,人民群众自发劳动,我只能算一个参与者,当不得主席的夸奖。”   主席笑而不语,他对工程的进度十分关注,知道这位专家虽然年青,却毫无架子,经常与群众一起劳动,吃住方面更是朴素,他想起当初第一次相见,对方说的那些事情,原来一点都没掺假。   与三个月前相比,眼前的刘清明已经完成变样了,乱糟糟的胡子遮住了小半张脸,肤色从偏白变成了暗红,身上的蓝布工装洗了又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双手又粗又干,跟边区的老农也没什么差别。   一个专家能做到这个程度,他很欣慰。   刘清明就是海南代表团的缩影,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融入了当地,吴明远这个团长已经换上了本地的土布军装,扔人堆里根本认不出来,唯一的女同志李文秀,亲自动手盖医院,爬上爬下不遗余力,哪还有半点海南省的一姐的范儿。   就连体形最出众的山诺山科长,都瘦成了他理想中的体形,简直是意外之喜。   第一条硬质跑道完工的日子,主席亲临现场,无数参加劳动的边区群众围在两边,大伙翘首以盼。   不多时,天空出现隆隆的声响,主席和众人一样,手搭凉棚抬头望去,只见一架浅蓝色涂装的大飞机穿出云层,出现在机场的上空。   它就像一只展翅平飞的巨鸟,上单翼结构,四发动力,机轮缓缓放下时,像是伸出了利爪。   “1、2、3、4......”   刘清明在心里默念数字,在简易的地面导航系统帮助下,飞机稳稳地对准跑道,机轮与灰白色的混凝土路面接触,近60吨的空重一下子压下来,轮胎有个明显的凹感,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1000多米长的跑道转瞬即逝,在边区群众的注视下,庞大的机身慢慢减速,停在跑道的后半段。   “额得个娘诶,这就是俺们的灰集?”   “比两层楼还高哩。”   “当然是额们的,看见没,上面的红五星,那不是额们是啥咧?”   “额们不是换旗子了么,打的括民党的旗子呢。”   “嘘嘘,括民党听到不得了。”   群众们还是有点见识的,东关机场起停过不少的飞机,但是没有一架有这么大,这么漂亮。   机长程子华带着机组成员下机,跑步来到主席的面前,抬手敬礼。   “主席,飞行员程子华携全体机组成员。”   “副驾黄芮、导航员戴星辰、通信员李成林、宋克敌、尾部机炮手何乐向您敬礼!”   “同志们辛苦了。”   主席与他们一一握手,走到程子华面前,打量了一番。   “我们党也有个程子华,和你差不多大。”   程子华“嘿嘿”一笑:“家父就是仰慕程将军,才给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我与前辈相比,差得太远。”   “谦虚了,你的飞机开得很好,我一个外行都看出来了喽,以后要是我坐你的飞机,可不可以啊。”   程子华激动地连连点头:“我一定......我保证把主席安全送到。”   “好嘛,我们就说定了,程子华同志啊,你来说说看,我们的这个机场,修得怎么样啊?”   听到主席的问题,刘清明有些紧张,这是直接咨询客户的意见了,程子华没想那么多,实话实说。   “触地有力,滑行平稳,从落地到停车都没有磕碰感,跑道修得不错。”   主席满意了,他指着不远处的大飞机。   “你给我们送来了什么呀?”   “报告主席,奉南海总前委命令,我机装载了20吨货物,全部都是武器,用于给边区的留守兵团进行换装。”   主席开怀大笑,叫着在机场周边维持秩序的贺晋年的名字。   “贺晋年,你要发财咯。”   贺晋年兴奋地一跳八尺高,急吼吼地张罗手下去搬东西,程子华也让副驾黄芮去帮助他们开后门,与之前援助山东时一样,货舱里所有的箱子都打好了包,符合单人的搬扛标准,不过让他更高兴的是,这次运来的并不只是轻武器,还有火炮以及配套的载具平台。   “额得个神呐,这是个啥车车?”   黄芮为在驾驶舱上打开后舱门,放下后就成了货板,然后为他们解释。   “贺团长,这是团级的支援火力,105毫米无后坐力炮,它安放在一台我省自产的“金鹿”全地形车上,全车连武器仅重1.1吨,必要时,十二个汉子用木头杠子就能抬起来。”   “咋开捏?”   “简单,我开给你们看。”   黄芮跳上驾驶位,启动点火,直接将车子从货舱里开了下来,就在跑道上当着群众和首长的面跑了一圈。   四个粗大的轮胎尤其显眼,贺晋年一看赶紧跳上去,两人呼拉拉又开了一圈,停在主席的面前,贺晋年拍着架在当中的炮管子,兴奋得像个孩子。   “主席,咱们有炮了捏。”   主席笑着指向他:“所以我讲你发财了嘛,我们贺团长发财佬,胡宗南胡长官就要倒霉了啊。”   众人哄堂大笑,将气氛推向高潮,程子华的运8长机只是预热,随后,一架接一架的运输机落在刚刚落成的跑道上,将第一批物资送到延安。 第二百零四章倒霉的胡长官   1939年,胡宗南只是第十战区下辖的第34集团军副司令官。①   不过,驻防陕西坐镇西安的他,已经隐隐有了“西北王”的影子。   该集团军下辖两个军,李文(黄埔一期)的第90军:下辖第53师,曹日晖(黄埔一期)任师长;第61师,钟松(黄埔二期)任师长;第109师,胡松林(黄埔二期)任师长。   范汉杰(黄埔一期)的第27军:该军下辖:第45师,刘进(黄埔一期)任师长;第46师,黄祖埙(黄埔二期)任师长;预备第8师,陈素农(黄埔三期)任师长。   虽然缺了他的基本部队,即有“天下第一军”之称的国民革命军第1军,但两军6师的实力依然雄厚无比,至少在陕西独占獒头。   从军、师级的主官出身来看,包括胡本人在内,无一例外全是黄埔生,而且全都出自前三期,不折不扣的嫡系,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谓是“兵强马壮”。   因此,在接到422密电时,马上召集了各部长官召开官事会议,布署战役计划。②   “质吾老弟,你的90军正当河防要地,此次剿共,校长对弟寄予厚望,吾不才,愿据西安为弟高张旗鼓,你部自大宁、水和隐蔽渡河,出其不意北击绥德,据内线情报,你部当面之敌不过两、三个警卫团,最多5000余人,何况他们的对面,是日军两个师团的强大兵力,参谋部预计,日军不会轻动,坐看尔等厮杀为第一优先。”   胡宗南叫着李文的字,低声叮嘱:“假使日军当真有异动,你部可顺势而为,明白么?”   李文心领神会,立正答道:“职部领命,定不负校长期望,一举捣毁共匪巢穴,以雷霆之势直扑延安,与友军会师于宝塔山下。”   “嗯。”   胡宗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坐下,转头对另一位手下大将吩咐。   “汉杰兄,你部担任正面进攻,请务必摆出大举之势,吸引共军主力集结,待李部得手之后,共军腹背受地,必张惶失措,到那时,你部方可出击,突入匪区,与李部呈钳形攻势,一举荡平党国心腹之患,此乃盖世之功,弟为兄贺也。”   “职部受命。”   范汉杰年届三十才入读黄埔,入校时已是少将军衔,也算一段佳话了,此人老成持重,城府很深,并没有李文那样雀跃。   “汉杰兄有何疑虑,不妨直言。”   “职部有一忧,我军比之陕甘共军固然占据优势,然共军有地利之便,一旦不利,转入山区,我军追是不追,战事日久,民众舆论如何?依职部看,毛部共军绝不会与我们硬扛,想要一战灭敌,殊难成功。”   胡宗南微有不悦,不过并没有现于表面,依然和言悦色地说道。   “兄之忧亦弟之忧,此次校长决意清共,实是迫不得已,共军在山东、华北、江南多地侵占我军防区,未经国防部批准扩大军队规模,实已不甘于国府之命,反叛自立之心昭然,校长明鉴,日军要抗,共军更要剿,否则日后定会尾大不掉。”   他志得意满地说道:“放心吧,此次对陕甘共区的清剿,不独我十战区,阎司令长官的第二战区已经决意对区内共军动手,第八战区朱司令长官会从甘、宁向三边地区进攻,配合我方战役计划,朱毛除非插翅,此次定难逃出我军的铁桶合围,成功与否,全赖诸公努力,胡某在此先行谢过。”   手下的军、师长纷纷起身,口称:“不敢当。”   战役布署完毕,各人纷纷离席返回驻地,准备落实战役安排,他叫来副官熊向晖。   “汇荃,将计划马上急电重庆国防部,让戴中榕亲自拍发,绝密。”   熊向晖收起计划书,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微型照相机拍下来,然后从容不迫地走进机要室。   “戴主任亲自值班啊。”   “熊副官,有事?”   “胡长官急电,绝密,说了让你亲自上机,不得留档。”   “明白。”   戴主榕接过标有绝密的文件袋,来到自己的机位,一边在心里编码一边熟练地发出去,熊向晖耐心地等他发完最后一个字符,拍拍肩膀。   “辛苦戴主任了,回头八大庄,我请客。”   “定要叨扰。”   熊向晖收回原本,来到档案室,与当值的女科员调笑了几句,他虽然年轻,但是一来就得到了胡长官的青睐,正是当红炸子鸡,自然受到这些人的人追棒。   办完事,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不慌不忙地收拾好桌子,请示过胡宗南,方才出门跨上一辆加重自行车,晃晃悠悠地骑出司令部。   一个钟头之后,八办主任伍云甫的桌子上摆上了两份文件,内容竟然一模一样!   “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刚刚抵达这里的罗青长也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胡的长官部还有我们的同志打入了核心层?”   “不该打听不要打听。”   伍云甫一面命人马上给中央发报,一面考虑起情报来源的问题。   “这件事太大了,一旦胡部失败,必然会严查,既然有另外的同志潜伏在里面,你们这条线是不是考虑撤出来?”   这是要他们主动暴露以保护另一条线上的同志啊。   罗青长没有犹豫太久:“恩,我也有此意,上次送情报,已经是出格的操作,好在中央为了保护情报来源,并没有公开使用,但内线的情况很危险,让他撤出来,我同意。”   就这样,从422重庆发布命令,到胡部完成战役布署,时间已经走到了五月上旬,蒋军密谋的第一次反_共高潮来得比历史上更加猛烈,其中既有形势的微妙变化,也有日军正面攻势放缓,蒋军压力大减的原因,但不管怎么说,我党面临着空前的压力,已经成为了事实。   就在果共两党摩擦日益激烈之际,发生在上海的突袭事件有如夏日惊雷,震掉了所有人的眼镜,而就在人们纷纷猜测之时,又一个大事件突然而至,比上海行动来得更猛,更飙!   ①司令由第十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兼任,实际上还是归他指挥,前面的描述有误。   ②胡在第一次反_共高潮时真得发动过攻击,39年秋,胡部奉命向陕甘宁边区发动进攻,先后占领淳化、洵邑、正宁、宁县、镇原5个县城,并调动大军准备进攻延安,所以闪击延安并非虚构,资料来自:肖劲光大将回忆录。 第二百零五章突击青岛   其实,在“木乃伊计划”实施的同时,132旅主力已经悄然登船,来到了真实的战役目标之外。   青岛。   北上舰队需要一个可靠的军港,在这个时代,北华夏勉强能用的一个是旅顺,第二个就是青岛,两者都经过了西方国家的大力开发,具有一定的现代化基础,当然很原始,但再原始也比一片空白要强。   于是,山东半岛上的青岛就成为了穿越者们选定的目标。   为了这一目标,北上舰队将投入大部分兵力,包括一艘052C驱逐舰“兰州”号(舷号170)、一艘056A型护卫舰“六盘水”号(舷号514)、4条053H1型护卫舰、4条037型反潜护卫艇。   他们护卫着以071型两栖船坞登陆舰“长白山”号(舷号989)、半潜抢修船“东海岛”号(舷号868)、三条072、两条079在内的登陆船队,以及上面搭载的132旅主力,在青岛北面的外海展开。   132旅旅长陈运来大校、政委时学勤大校坐镇“长白山”号担任总指挥,全旅除了参与“木乃伊行动”的一个两栖连,都在这里了。   “一营。”   “一营已到位,全营战士欠一连,已做好突击准备。”   旅参谋长钟屿拿着战术平板,用手指划拉了两下。   时学勤不解:“你打算让一营打主攻?”   “有这个想法,你看,无人机的侦察结果,青岛日军海军陆战队已经向市郊布署,说明山东军区的压力让他们心慌了,非常有利于我们对海滩的突击,一营的攻击线放在仰口湾一带,从东侧向浮山炮台群攻击,二营、三营从正面突入胶州湾,拿下青岛港,这就有一个难点。”   “驻青岛的第4舰队?”   “对,这是无人机拍下的港口照片,一大7小8条军舰很明显,还有10多条炮舰、巡逻艇,根据历史资料,大的这条是“妙高”级重巡的第四条,1929年峻工的“足柄”号,也是第4舰队的旗舰,标排一万三千多吨。”   “恩,7条小的是一到三级驱逐舰,从1300到2200吨不等,炮舰在700吨左右,巡逻艇在20-100吨左右,第4舰队的所有舰只全在这里了,你打算一波突袭干掉吗?”   陈运来摇摇头:“和查司令员、余政委他们谈过,咱们海南底子薄,像这样的大舰一时半会儿造不了,不多的钢铁还要紧着弹药和枪炮,炸了不难,浪费弹药不说,一堆废铁还要清理,你说咱们图什么呀?”   时学勤明白,但他不理解:“如果你是这个心思,那我有不同意见,战士们的生命更宝贵。”   陈运来叹了一口气:“我如果没有顾虑,就不会犹豫了,老时,我和你一样,不想看到战友倒在自己面前,知道穿越这个事实后,我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你和我,还有几个领导的家属都随军了,可是旅里面大部分干部战士失去了一切,你做了很多工作,安抚战士们的心,我都看在眼里,没有政委部队可怎么带?”   “说但是吧。”   “但是,我们是军人,流血牺牲是我们的天职,海南的情况你知道,打不起没有限制的消耗战,那些无法补充的导弹、精确制导弹药,能省一点是一点,将来咱们的敌人,绝不只一个日本,你看到的那些战舰,在我眼里都是战利品,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杀害我同胞的补偿,他们现在一举一动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与其当成靶船打烂了,不如策划一下,看看能不能抢过来,至少最大的那条,我想试试。”   时学勤没有再劝,他太了解老搭档了,绝不像嘴上所说的试一试,一定是有了可行的计划。   “我不干涉具体战役指挥,既然你有这个心,我来带突击队。”   “你坐镇指挥,我带人上,这个就别争了。”   时学勤寸步不让,两人争执不下,参谋长钟屿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   “计划是我完善的,我最熟悉情况,我带旅直上吧,两位首长都有道理,但依我说,当兵就是为了打仗,21世纪就不死人了?怕牺牲,我干嘛要当兵,随便干点啥,现在也不愁吃喝,我相信132旅的每一个战士都是这么想的,别耽误时间了,下命令吧!”   两人停下争执,陈运来抓起对讲机,发布命令。   “我命令,全旅按战前计划展开,突击青岛!”   一声令下,全军立刻行动起来,掩护舰队以“兰州”号为首,纷纷将炮口对准了远处的港口,而停在甲板上的反潜、侦察等用途的直升机一架接一架升空,朝着前方飞去。   “长白山”号上的C4ISR综合指挥平台将命令分解、下达到各参战部队,同时反馈实时信息,船身02号甲板下的坞舱水密门缓缓打开,海水汹涌而入,将停在坞舱内的两个大家伙一点一点的浮起来。   要知道,071级登陆舰足有25000吨的排水量,巨大的坞舱只装得下两艘登陆艇,可想而知这家伙有多大。   我国自产的“野马级”中型气垫登陆艇,编号726型。   满排160吨,最大载重量在50多吨左右,可以搭载1辆上99A或96式主战坦克,或2辆步兵战车,或80名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航速超过50节。艇员编制通常为5~8人。   在“长白山”号的边上不远处停着一艘20000吨级的半潜船“东海岛”号(舷号868)。   它的主要作用是临时搭建一个水上修理浮船坞,在不修理的时候,还能搭载一种水上巨兽。   它全长57米,全宽26米,光是尾部三个巨大的推进风扇就有7米高,满载后吃水高达1.6米,足足可以容纳一个全付武装的两栖营步兵,或是步车混装,搭载8辆步兵战车,或是10辆最新型的两栖突击车。   它就是我国花了重金从乌克兰引进的“野牛”大型气垫登陆艇!   它贵到以华夏的财大气粗,最终也只引进了四艘,全部放在南海舰队,南海舰队又将它们全部配给了海南。   钟屿站在一号艇5米长的甲板上,等到海水与水平面平齐,一扬手。   “出发!”   “呜呜呜~”   三个大风扇在三具功率各10000马力的UGT-6000燃气涡轮机NK-12MV(MT-70)高温燃气涡轮机(乌克兰编号UGT-6000)推动下转动起来,艇身四周冒出白色的蒸汽,产生出向上的浮力,使得500多吨重的艇身飘浮起来,在风扇的推动下缓缓前行,自“东海岛”号的中部驶入海面。   接着是二号艇,两条“野牛”一共装载了旅直突击营的520名战士,以及ZBD05两栖突击战车9辆(其中160人坐在突击车上)。   在离港口30公里的海面上,全旅分成三个攻击面展开,各式大小登陆艇、两栖战车、突击车布满了整个胶州湾,黑压压地一片。 第二百零六章虚张声势   青岛中山路、太平路路口的遣支第4舰队司令部。   驻军各部长官济济一堂,商议目前的困局,计有:   第4舰队司令官日比野正治中将、   参谋长小林仁少将、   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   兴亚院青岛出张所主管柴田弥一郎大佐   青岛方面特别根据地队部队长绪方真记大佐   第6驱逐队长官藤田造俊中佐   青岛海军陆上航空队长官宗雪新之助中佐   日本驻青岛领事加藤敬二   青岛特别市市长赵琦等人   “上海出事了,兴亚院通报我所,不明武装于日前突袭虹口,接连重创三支海军根据地部队,伤亡在两千左右,11名少佐、4名中佐战死,据称,袭击者还假冒陆军辑私船闯入内河,接应袭击者离去,他们拥有十分先进的武器,火力强大机动灵活,就连陆军航空队也损失了两架战机,据目击者称,敌人是用一种特殊的兵器将战机击落的,当局打捞落在河中的战机残骸,也没有发现炮击的痕迹,由始自终,陆军的反应都十分缓慢,上海的防卫比我青岛只强不弱,尚且为敌所乘,一旦敌人把目光转向这里,诸位,我的感觉很不好,青岛外围活动的那支部队,绝不可能只是游击武装。”   柴田弥一郎向他们汇报了当前的形势,负责外围防御的特别根据地部队长绪方真记大佐点点头。   “敌军已逼近我外围防线,来者数量不少,目测不少于一个旅团,我军的防守压力很大。”   参谋长小林仁说道:“海军各舰已经做好支援陆上战斗的准备,按照预先标好的参数,只要绪方君需要,不管敌人有多少,都逃脱不了重炮的轰击。”   宫田义一补充道:“我海军光是“足柄”号重巡洋舰就拥有10门20公厘(203毫米,双联装*5)口径的主炮,还有六门十年式12公厘付炮,再加上其余各驱逐舰上的主炮,一次可顷泄之火力超过了一个重炮兵旅团,支哪军,哼,不过是靠人多,一炮下去,再有勇气的士兵也会胆寒,在历次战役中早就验证过了,绪方君,你在担心什么。”   航空队长官宫雪新之助中佐接口道:“虽然我航空队在数月前遭受了一些损失,不过我们还有一些可用的战机,只要有需要,马上就可以出动攻击,支哪军没有空中威胁,就算有一定的兵力,相信绪方君一定能击退来敌,保住青岛的安宁。”   众人纷纷发言,绪方真记渐渐有了信心,没等他表态,电话响了起来,小林仁接起来一听。   “绪方君在司令部参加重要会议,有什么事?”   听了一会儿,他摁下听筒。   “你的指挥所来电,敌人开始进攻了。”   绪方真记马上站起身,抓起桌上的军帽,向他们深鞠一躬。   “在下要去作战了,希望方才的话,诸位不是说说而已。”   “绪方君放心吧,我马上命令舰队戒备。”   “在下也去机场,调集战机随时准备起飞。”   一些人匆匆离去,柴田弥一郎的身后跟着赵琦,后者小心翼翼地问他。   “太君,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你手下的绥靖军也要出动,把警察还有特务队都叫起来,去宪兵队集合。”   赵琦原本只是客气地问一句,没想到听到了这个答案,他又不傻,哪能听不明白其中的潜台词。   日本人害怕了,会是错觉吗?   青岛外围的潍县是其陆上门户,日军在这里放了一个独立步兵第16大队,隶属于独立混成第5旅团,因为要对鲁西南的果军进行围剿,旅团主力全体出动,这里也不例外。   于是,接到绝密命令的杨勇独立旅以毫不停留的姿态坚决下插,突破平度、莱阳一线,在伪军为主力的各县城之间穿插而过,直到出现在这里。   “青岛还有多远?”   杨勇不喜欢新配发的54式指挥人员手枪,还是拿着一把硕大的晋造盒子炮,这种仿制德国货的手枪在华夏有很大的市场,各仿品中,又以辽造和晋造的质量比较高,受到广大抗日军民的喜爱。   秦锋看他时不时地掏出来顶顶自己的军帽,总感觉有一种穿越剧的赶脚。   自己在横店当群演多好啊。   “小秦同志?”   “噢,没多远了,前面是李村,那里是个要点,差不多就是青岛的外围,杨旅,你看,这就是敌人的防卫线。”   杨勇已经明白,秦锋手上的小板板有很大的作用,能显示出方圆几里到十几里范围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明白原理,但不妨碍他的崇拜,中央派来的人,当然得有大本事,问那么多搞毛。   独立旅经过莱阳县城的时候,秦锋的小组奉命跟随,担任他的通讯小组,几个战士轮流放飞,保证头顶上始终有一架无人机突前。   “秦排,与旅部联系上了。”   “什么,接过来。”   秦锋大喜,独立旅执行的是不顾一切向下穿插的任务,打得就是一个措手不及,伪军兵力分散在各个乡镇县城中,要集中起来没那么容易,而单独任何一地的伪军,都不足以对付有5000多人马的独立旅,他们大张旗鼓,远远看着声势很足,说一万绝对有人信,这样一来,就更加让敌人捉摸不透了。   其实自己是支孤军,杨勇知道但不在乎,甚至都不去问就这五千人怎么打青岛之类的问题。   秦锋在乎,战争不是游戏,出状况是常态,如果联系不上132旅,双方达不成默契,战役目地先不说,这里的战士会有多大的伤亡,他不敢想像。   好在一切正常,在离青岛外围不远的地方联系上了旅部。   “旅长,政委,我是秦锋,我部已到达青岛外围,无人机侦测发现,敌军正在构筑工事,人数不少于2000,看穿着是海军陆战队无疑。”   “很好,你部已经顺利达成战役目地,接下来,可以虚张声势,不必硬攻,剩下的看我们吧。”   秦锋结束通话,长出了一口气,青岛市内驻军并来就不多,独立旅不顾一切地穿插将主力吸引到了正面,为132旅接下来的行动创造了有利条件,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虚张声势?”   一旁的杨勇全程听得清清楚楚,也不难理解其中的含义。   感情自己这个所谓的很重要的“绝密任务”,就是为了别人打个掩护啊。   “一营长,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拖上来!”   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秦锋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老远老远。 第二百零七章空中三蹦子   在山东军区的整军过程中,团级支援火力是便于机动的105无和120重型迫击炮,旅级支援火力原定是122口径的加榴炮,太重了畜力是没法驮的,因此配给他们的依然是上述两种,方便敲火力点,顺便打步兵。   因此,杨勇独立旅拥有比主力团更大的火力支援单位,数量就不是团级能比的,他一声令下,炮团、炮营、炮连的各种口径火炮一字排开,掐着对面的日军阵地就是一顿猛轰。   连个试射的过程都不用。   当绪方真纪紧赶慢赶地驱车赶到前方指挥部时,看到的就是一片火海。   “浑蛋,发生了什么!”   他抓住一个士兵劈头就问,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   阵地上落弹如雨,士兵们纷纷找地方躲避,军官倒是尽力在维持战线,可每每一露头就迎来猛烈的炮击,他亲眼看到一个大喊大叫的少佐被准确的炮火撕成碎片,鼓起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泄了。   一路飞奔跑进指挥所,摇起电话就往后面喊。   “喂喂,海军司令官吗,给我要司令官阁下,十分紧急。”   “我是小林。”   “小林君,我需要支援,我需要舰炮的支援,否则,青岛就要被敌军突破了!”   “别着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面的小林仁一头雾水,这才刚过了多久,绪方真纪就像发了疯一般地要“战术指导”了,不对,这是陆军马鹿的台词。   “您听!”   绪方真纪也不跟他废话,拿起听筒对准外面,小林仁马上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重炮!”   听音辩形是基本功,他就着电话听一耳朵,就能听出其中至少也是105级别的大口径炮弹在爆炸,小林仁疑惑了,果府有多少这类的重炮,他们早就有情报,不管怎么样,在胶东这种地界儿,果军的主力正被陆军第12军追得满山林子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果军,会是什么部队?他浑身一个激灵。   “明白了,请绪方君为我们指引方向!”   炮兵是需观察员的,否则打出去的炮弹不知道会飞到哪里,也需要较射,否则打不准的永远打不准,哪怕换成了现代化的装备,炮瞒雷达什么的,解算出来的弹道也要让人来调节,最多就是提高了效率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变化。   “呜呜”   警报声拉响,岸上的舰员纷纷跑出宿舍区,朝码头的方向跑去,停泊在码头上的大小军舰也在升火起锚,一诶舰员上船就发动。   “足柄”号重巡洋舰舰长镰田道章大佐一边扣扣子一边走进舰桥,手下已经忙开了,他抓起电话打给主炮塔。   “快,转向,陆上需要我们的支援。”   五座炮塔纷纷转向,将炮塔对准市区的方向,6门付炮也跟着转向同一个角度,只等陆上的炮兵观察哨把方位发过来,   应该说,日海军的素质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出色的,从收到命令到就战斗岗位用时非常短,特别是观察哨,早早就有值更的水兵爬上去,扶着高倍望远镜向天空张望。   “咦,那是什么?”   水兵发现了天空中出现的黑点,凭经验,速度应该在一百以下,但又不是老式的双翼机或是水上飞机,因为形状不对。   于是他决定再观察一会儿,五分钟后,黑点逐渐变大,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蜻蜓状的飞行器,小巧的机身,一前两后坐着三个人,顶上两根划桨般的旋翼不停地转动着,机尾部也有四叶尾桨,底部自带的三个轮子,使它有点像是敞开式的吉普车。   水兵以为自己花了眼,揉揉眼睛再次贴上目镜,这下看得更清楚了,飞行器上的坐着的士兵身穿一种绿色的迷彩服,头戴同样迷彩涂装的异形头盔,手持短身管的枪械,有点像是花机关枪。   最明显的就是飞行器上涂着的标志,那鲜艳的红底五星!   水兵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已经不需要观察镜了,晴朗的天空中出现一架又一架的飞行器,仿佛凭空出现一下子布满了整个天空。   “敌袭,敌袭!”   他不顾一切地朝下面大喊,可惜下面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根本听不到,他突然想起来,抓住手摇式警报器奋力摇动,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引起了下面人的注意。   “空中目标?”   镰田道章跑出舰桥,举起望远镜朝天上看,脸色顿时苍白无比,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飞行器,每个上面只有三个人,但是飞得很平稳,而且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转向!防空,快转向!所有的炮塔!转向海面。”   他转身朝着舰桥大喊,值更官慌忙去打电话,各炮塔听到截然相反的命令,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等到手忙脚乱地转动炮塔,打击已经从天而降!   “哒哒哒”   30架“猎鹰”旋翼机从几条登陆舰上起飞,机群搭载了旅直特务连的90名战士,这种旋翼机是2018年才开始陆续装备部队的,主要供特种作战使用。   在参谋长钟屿的指挥下,空中突击群以30架“猎鹰”为主力,在6架直升机的掩护下首先到达敌舰队的上空,他们的作战方式十分简单粗暴。   直接连人带机降落在敌舰的甲板上!   而最主要的目标就是旗舰,标排一万三千吨的“足柄”号重巡洋舰。   镰田道章经验老道,很快就推断出敌军的战略意图,一面下令炮塔转向,一面向水兵喊话,准备拿枪抵抗,同时,他也想到了更重要的一点。   “喂,请接司令长官,我是镰田。”   “镰田君,我是小林,你们为什么还不开炮,绪方君已经给我打了十几次电话......”   小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镰田道章几乎是用吼地大叫道。   “我舰遭遇敌军空中突袭,请求“战术指导”,去他娘的“战术指导”,我要支援,不然,敌军就要攻上来了!”   “舰长!”   镰田道章不耐烦地怒喝:“又怎么了?”   “海......海上,海上......”   部下结结巴巴地话让他异常恼怒,转头一看,手里的电话“啪”掉在地上。   海面上一艘艘快艇疾速驶来,当头的两条有着奇怪的外形,和庞大的体形,更诡异地是。   它们竟然在水面上飞! 第二百零八章牛得飞起   毛子的东西就是刚!   以65节的高速飞驰在水面上的“野牛”登陆艇无愧于它的绰号,真得很像一牛闷头狂奔的野牛。   还是以悬浮之姿。   钟屿并不是真不怕死,他有家人在海南的,但是一登上这玩艺,船一飘起来,进入高速推动状态,他的人也跟着飘起来了。   一号艇后发先至,已经冲到了登陆群的最前面,钟屿手持通讯器,大声朝里面喊话。   “突击最大的那条,别的交给我们,”   空中特务连只早了他们一小步,但成功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他看到,最大的那条敌舰处于打横状态,所有的火炮都朝着市区的方向,对海面和空中构不成威胁。   而转动最为灵活的小口径火炮或是机枪座又是开放式的,马上受到了重点压制。   第一轮打击来自于舰载直升机,机头的23毫米机炮吊舱在火控雷达的指示下灵活转动,朝着下面的舰只倾泻怒火。   “敌机来袭!”   日本人的防空武器很坑爹,具体表现就是射速慢,装填麻烦,瞄准不易,哪怕到了二战后期都没有明显改善,如今才是39年,空中威胁廖廖无几,所有的军舰还没有进行防空方面的改装,一条普通的驱逐舰上面,甚至只有区区两挺7.7毫米机枪!①   这样的火力很难对空中目标形成有效威胁,在他们开火的同时,马上就被机载雷达捕捉,紧接着就遭受到了猛烈的反制,毫无遮挡的机枪座被23毫米炮弹覆盖,连人带机枪都变成了零件状态。   “一号目标清除。”   “三点方向,二号目标摧毁。”   “三号目标发现并压制,已无威胁。”   ......   为数不多的防空武器在第一轮打击下很快就失去了动静,特务连趁机下落,这些别称“空中三嘣子”的旋翼机灵活地冲向目标军舰,就在舰上水兵的注视下一头撞上甲板,有的桨叶甚至直接碰在主炮上,断成好几截,碎片四下乱飞,将一些躲避不及的水兵拦腰斩断。   “二组抢舱口,封锁甲板,三组后甲板,四组中部,五组、六组、七组、八组、九组下舱,按结构图搜索前进,控制轮机舱、锅炉房、引擎动力室,记住,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收容俘虏!”   “一组跟我,目标舰桥,行动!”   特务连长穆连城虎吼一声,当先冲出已经散了架的旋翼机,手中的95-1打出一长串火花,脚步不停地冲向舰桥,一个组的9名战士跟在他身后,用凶猛而连续的火力清洗甲板。   得益于后世解密的资料,对这条军舰,他们了解得比舰上的水兵还要全面,知道哪里有门,哪里是要害部门,而控制舰桥,打乱舰上的统一指挥,则是重中之重。   镰田道章一步步看着自己的军舰陷入绝境,敌人的空中突袭来得太过猛烈,他的主炮和付炮根本来不及转过来,防空武器更是一个接一个被摧毁,那种能在空中慢速飞行甚至悬停的大型飞行器,给了他无比的震撼。   而小一点的飞行器竟然直接降落在甲板上,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猛然醒觉,敌人并不是想要摧毁这条军舰,而是抢占它!   “八嘎!”   舰桥里的所有军官都是不佩枪的,他连指挥刀都没有佩在身上,几个人死死顶住舱门,枪弹打在舱门上的那种“咚咚”声,就像摧命的鬼符。   “司令部,司令部,敌人已经攻上甲板了,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他只能不停地往岸上打电话,然并卵,小林仁只是不断地要求他坚持,再坚持。   他心里明白,陆战队回不来了。   “连长,门被反锁了。”   穆连虎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炸开它!”   战士们将一块塑胶炸药粘在门锁的位置,安上电启动装置,小组成员迅速后退。   “轰”   巨响声中,铁门轰然倒地,夹着几声惨叫,靠近门口的一名战士摸出一个烟雾弹,拔出插梢反手扔了进去。   “快,快,打开通海阀!这是命令!”   镰田道章朝着通讯管放声大喊,马上被呛人的烟雾打断了。   “不许动!”   一组的战士冲进驾驶舱,将陷入浓烟中的人影一一指住,镰田道章不顾一切地边咳嗽边往管子里喊话,哪怕穆连虎将枪口顶上了他的胸膛。   “哒哒”   穆连虎扣下扳机,将他打得连连后退,一脸不甘心地仆倒在地。   枪声震住了其余的军官,战士们将他们一一缚住,穆连虎马上向上面汇报。   “我连已经顺利控制舰桥,其余各组进展顺利,敌人妄图自沉,被我军战士及时制止,各要害舱室均已控制,只要.......”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厚重的玻璃被震得粉碎,穆连虎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六棱方形的双联装炮塔腾空而起,炸得浓烟滚滚,又重重地落下。   敌人,竟然引爆了炮塔里的弹药!   好在海军并不是人人都是死硬份子,控制了舰桥之后,经过一番喊话,多数炮塔选择了放弃抵抗,下层舱室的几处通海阀也被重新关上,特务连战士除了那个炮塔附近的两名战士不幸被卷入,没有其他损失。   听得消息的钟屿十分兴奋,主要目标拿下,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攻击青岛港!”   一号艇前艏两侧的两具2×MS-227 Ogon 22联装140mm多管火箭发射器缓缓转动,对准了其余的驱逐舰和炮舰、巡逻艇等。   “咻咻咻咻”   不到两公里的距离,140毫米火箭弹打出一条笔直的弹道,稍小一些吨位的军舰直接被打爆,大一些的中上个两三发,也差不多到了倾覆的边缘。   至于皮薄馅也不多的驱逐舰,被一轮扫射清过甲板,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两条“野牛”、六条726火力全开,打得码头附近火光冲天,一艘接一艘军舰非伤即沉,很快就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   “冲上去!”   钟屿一不做二不休,指挥一号艇直接冲上码头,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上舰的水兵们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一个周身喷出白烟的巨大怪兽,人人吓得傻在当场。   更恐怖的是,怪兽的嘴巴突然大张,一辆辆铁甲车从里面冲出来,将黑沉沉的炮口对准他们。   “我旅直营已经突入军港!”   钟屿轻蔑地打量着那些日本人,向指挥中心报告。   ①枞级二级驱逐舰数据   排水量:770吨(基准)/850吨(常备)/1020吨(满载)   主尺度:85.3米(全长)/7.9米(宽)/2.4米(吃水)   动力:2台舰本式单级减速齿轮蒸汽轮机(榆、柿、栂为三菱式;菱、莲为帕森斯式;菫、蓬为布朗-柯蒂斯式),3座吕号舰本式重油专烧锅炉,21500马力   航速:36节   续航力:3000海里/14节   防护:   火力:建成时:3座单装三年式120毫米L/45炮;2挺7.7毫米机枪   改装后:1座单装三年式120毫米L/45炮;1座单装三年式76毫米L/40高炮,2座三联装、2座双联装、5座单装九六式25毫米高炮,2挺单装12.7毫米机枪。   鱼雷:双联装六年式533毫米×2,配六年式鱼雷5枚,   深弹:投射机×2,滑轨×2;深弹36枚   舰 员:107人 第二百零九章杨勇的怨念   都是一个旅的编制,都是五千来号人,你咋就那么刚呢?   杨勇不明白,自己咋就成了打外围的,掩护人家一个轻型合成旅攻击青岛。   听听,轻型,和咱们有多大区别?   杨勇在炮兵阵地上走来走去,这么多炮也算是轻型,那重型的得有多重?   他一个旅,从120、105口径的大炮到82、60的小炮,足足有60多门,一齐往敌人的阵地上砸,那酸爽,才正宗。   咱老杨啥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半个基数砸下去,敌人的阵地上已经是一片火海,稍微有点形状的工事啊、掩蔽部啊全都被那种叫做什么无后炮的大家伙给干掉了。   他亲眼看到发射的全过程,一根长长的钢管子架在架子上,对准工事就是一轰,跟打枪一样轻松,那个喷出火舌的工事一下子就上了天。   怪不得叫无后呢,这么一炮砸下来,还有人形才怪。   足有大腿粗的120迫他也喜欢,这炮是打曲射的,对付坑道里的敌人贼好使,一炸一个坑,连上土都省了,直接埋了拉倒。   杨勇爱上了炮弹飞出去时的那种尖啸声。   “老何,咱们是不是该上了?”   参谋长何德全一直在观察敌军阵地,发现对方的反击几近于无,几处火力点刚露头就被猛烈的炮火摧毁了。   “小秦还没来信,再等等吧。”   “这仗打得,你说,当初白匪围剿我们,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   何德全还没说话,政治部主任欧阳文忍不住开口:“老杨,你飘了啊。”   “可不是嘛,咱们这一路上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走的还是洋灰马路,鬼子看到了吧,肯定看到了,连出城的勇气都没有,这什么仗啊。”   何、欧阳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让咱们打辅攻,把敌人牢牢沾住,让他们无法回援,咱们还是听命行事吧,罗司令员那里,平时好讲话,战时可不能乱来,听说一团的梁兴初发了几句牢骚,就被罗司令员当着全军区的面剋了。”   杨勇虎归虎又不傻,更不会干出战场抗命的事来,否则这样的任务是绝对不会交到他手上的。   三人站在炮兵阵地前好一阵等待,眼见一个携带的一个基数炮弹快要打光了,秦锋终于带来了好消息。   “敌人后撤了,看样子是打算回去增援港口,杨旅,咱们上吧。”   “老子等得眼睛都肿了。”   杨勇一把抓过通讯员身背的步话机,一通命令脱口而出。   “一营刘正、二营长夏德胜、三营长齐丁根、四营长刘光宇听令,从正面出击,务必要死死粘住敌人,将他们消灭在回城的路上,其余各营迂回李村,向敌人侧翼包抄,旅直机关和炮兵随后跟进,快快快动起来。”   炮兵一停,嘹亮的冲锋号便一阵一阵地在各个阵地响起,战士们按照战前训练的小队突击阵形跃出阵地,并没有电影上那种一窝蜂地向前冲,而是三五成群交替掩护,组成一个个突击小组。   每个小组都有一挺56班,一到两支枪榴弹,对付敌人的拖后掩护。   “纳尼!共军追上来了。”   绪方真纪万万没想到,他冒着炮火做出的部分主力后撤回城,以便策应军港战斗的命令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结果他的人刚刚撤出,敌人就发动了冲锋,而此时脱离坚固阵地的士兵处于腹背对敌的状态,海军陆战队的素质本来就不如陆军常备师团,这样一来顿时产生了混乱。   他深知,再让士兵返回去,只会加速这种混乱,不得不投入最后预备队,以求迟滞敌人的进攻,保证后撤部队入城。   然而他马上发现,这支敌军不光是炮火凶猛,单兵素质更加出色,他的士兵根本不是人家对手。   “那是什么武器!”   “似乎是一种自动火器,不需要手动抛壳。”   手下的提醒无济于事,绪方真纪只看到自己士兵一个个被打倒,就算有些勇敢的人与敌接触,拼刺的结果也往往不如人意,敌人竟然在自动火器上加装了刺刀!   “部队长阁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绪方真纪没有坚持,马上与手下撤离了前线阵地,他的反冲击多少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让一部分部队撤离阵地,向着市区的方向狂奔。   “刘正、夏德胜,你们没吃饭吗?放走了敌人,我撤你们的职!”   杨勇似乎觉得不够份量,又加重了语气:“枪毙!”   秦锋吓了一跳,赶紧劝说:“一营、二营的战士打得很好,鬼子拼命阻拦,他们的素质很高,对我军造成了一定伤亡,两营不顾牺牲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何德全拉拉他:“这是旅长在督促他们呢。”   果然,在他的批评下,一营二营的战士马上加快了步伐,追着敌人一路猛打猛冲,敌人连上汽车的功夫都没有,便被一路赶进了青岛市区,由于跑得太快,他迂回包抄的部队只截住了留在阵地上打阻击的敌军,一怒之下把他们包围全歼。   青岛市区东莱银行大楼(今湖南路39号)的宪兵队本部。   伪特别市市长赵琦带着他的手下伪警察局长王长胜和绥靖军第二旅旅长吴荟等在大楼前,周围的日本宪兵出出进进,看上去十分紧张。   “市长,炮声好像越来越近了。”   “听这动静,港口那头也不小啊。”   “两边夹击,陆海军一齐上?”   三人俱是一惊,能在这青岛发动两路攻击的,肯定不是果军,果军有这本事,早就报纸上吹得震天响了。   “西洋人?”   想来想去,能让东洋人紧张的,也只剩下金发碧眼大鼻子的西洋人了,青岛在德国人的手里被统治了几十年,对此并不陌生,问题是,哪一路大鼻子跑来找日本人的晦气呢?   没等想明白,一个日军军官杀气腾腾地走出来,用一种惯常的不屑眼光打量了三人一番。   “你们的,通通上去,挡住共军!不得后退,否则,死啦啦地。”   青岛宪兵队长森木武郎大尉的话让三人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能让高傲无比的日本人紧张成这样子,在青岛发动水陆两路进攻的强大武装。   竟然是土八路! 第二百一十章负隅顽抗   青岛市南区龙山路,原德国总督府官邸,现迎宾馆的对面。   傅胜蓝和丁履贞在路边开了一家水果摊子,两人以夫妻的身份做掩护在这座城市里潜伏了两年,时不时地发一些不痛不痒的驻军动向回去,骗点经费搞搞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毕竟这里没有上海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然而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头。   “胜蓝,你听。”   “炮声?是日本人在搞什么演习吧。”   傅胜蓝是老特工了,听着炮声的方向不对,从市郊到港口都在响,难道是陆海军一齐在搞演习?   这么大的事,日本人居然没在报纸电台上广而告之,这不科学啊。   不过,既然是军队的动作,打听一下总没错,两人匆匆收摊,准备关门上板,突然看到一队日本宪兵乘车驶过街道。   紧接着几个黑衣警察冲过来,挨家挨户地敲门。   “老总,出啥事了?”   “别问,问就是通共。”   两人一脸的懵逼,这哪跟哪儿啊,傅胜蓝趁人不备,塞了一个硬卷到为首的警察手里,后者掂了掂,换上笑脸。   “傅老板,这多不好意思,不过,你这钱怕是没啥用处了。”   “这可是日本军票。”   警察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外头来了八路,水上也有,日本人怕是要玄,你们都小心点,别出门,子弹可不长眼!”   傅丁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诧。   关门闭户退进屋里,两人闷坐了一会儿,听到炮声隆隆越来越近,警察所言竟然不虚。   可为什么是八路?   就算他们纠集了一帮泥腿子,造成声势浩大的外围行动,水里呢?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日军的重巡洋舰。   “胜蓝,怎么办,要电告上峰吗?”   “不急,再等等。”   丁履贞没有再说话,再等什么?不过是确认而已,假如共军已经有了如此实力,他们的潜伏任务只怕还会延长,与现在相比,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更关键的是,共军的实力从何而来。   “戴老板不是提醒各站,严查共匪军火来源吗?青岛也发了协查通知,之前我们还不太相信,现在想想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傅胜蓝爬上楼顶,从高处往外望去,首先看到的是港口方向滚滚的黑烟,直冲天际!   青岛港,失守了。   这个令人难以想像的事实,让青岛海军司令部一片死寂。   幸存下来的水兵全都向这里集中,他们惊惶失措,手无寸铁,一问三不知,要么就是胡说八道。   “会飞的喷火猪?”   “会游的霸王龙?”   小林仁气得想一刀劈过去,你们是昭和男儿,不是平成废宅好不好。   “小林君,不要责怪他们,士兵们已经尽力了。”   司令官日比野正治中将走出来,身后跟着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   “司令官阁下,我们必须马上反击。”   宫田义一的话也得到了小林仁的赞同,敌人的攻击来得太快太猛,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有形有效的反击,许多战舰甚至没有足够的水兵,再加上根据队部队被调往市郊,这才造成了军港的迅速失陷。   “我们的军械库都在舰上,水兵们没有武器,怎么反击?”   日比野正治的头脑反而比他们清醒:“情况很明显,敌人用一种策略使我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我已急电济南,陆军会很快回援的,但什么时候到,谁也不知道,诸位,我们与国内失去联系三个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被敌人封锁还是某种不可描述的事件?外面的敌人又是从何而来,他们拥有什么样的兵器?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搞清楚这一切。”   “司令官阁下!”   众人一惊,小林仁劝道:“我们还有航空队,宗雪新之助中佐正驾机赶来,马上就要到了!”   宫田义一也反对:“指望陆军那帮马鹿,还不如自己来,绪方君一定会带兵回来的,我们先夺回港口,再向敌人反击。”   司令部的年青参谋们也纷纷出言,日比野正治无奈,在这种情况下,命令他们逃命?一定会被下克上的。   于是他只能顺从众人,一方面尽量搜括武器武装幸存的水兵,再加上司令部的警队部队,好歹也能凑出2-300人来,另一方面,通过日本驻青岛领事馆,发动本地的侨民,在乡军人会等准军事组织,也能组织起几百号人,毕竟青岛作为日本人的属地,有着大量的投资,就连赫赫有名的青岛啤酒厂,此时也在日本人的名下,被改名为。   “大日本麦酒株式会社青岛工场”   各个日企都有所谓的护厂队,平时是作为监视华工的暴力武装,现在情况紧急,自然要派上用场了。   最终这些人都被组织起来,在海军军官的带领下,利用各种物资筑起街垒,准备阻击敌人的入侵。   “太好了,咱们的部队打来了。”   1939年,青岛地下党由于各种原因撤离了市区,为了配合这次作战,山东分局特别指派了一批有经验的同志提前潜入市区,利用原有的关系在工人、市民、进步学生当中发展积极份子,准备接应我军入城。   南海特委书记兼莱阳县委书记谢明钦被临时任命为这次行动的领导人,地下党员曲华等人从啤酒厂、缫丝厂等日企的华工中组织起大批工人,再加上崇德中学、市中、女中、文德中学的一批进步学生,以及听到动静主动加入的爱国市民,人数也达到了上千之多。①   “组织上要求我们,一保护各工厂企业,特别是电厂、水厂等重要工厂,这都是人民的财产,二为解放军带路,大家都看到了,日军兵力已经不多,穷途末日之下,可能会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带领自己的队伍,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来,包围和消灭他们。”   谢明钦挥动手臂慷慨陈词,曲华等人不明白。   “解放军?”   “对,就是解放军,我们自己的队伍,让我们打起精神,迎接青岛解放的到来吧。”   “怎么分辨咱们的队伍呢?”   谢明钦神秘地一笑:“看到了,你们就知道。”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解放军究竟是个啥模样。   ①历史上曲华烈士要到39年11月才进入青岛市区重组地下党组织,谢明钦担任青岛工委书记的时候更晚,现在都因为历史的改变而提前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解放军   谢明钦虽然没有见过解放军是个啥模样,但这么大的行动又怎么可能没有计划。   对军港的突击只是登陆行动中的一个组成部分,由旅直属部队完成,其余的部队有各自的进攻目标,也就是周边的堡垒群。   毕竟青岛在一战时期就有“东方列日要塞”之称。   这其中又以一营面对的浮山炮台群为最。   为了顺利拿下浮山,掩护舰队首先发动了远距离炮击,吸引炮台群的火力,随后以直升机、旋翼机为主的突击群从军港飞临这里,自上而下发动空中突击,直捣要害。   一营的地面部队在仰山湾顺利登陆,一路猛打猛冲,与空中突击群前后夹击,击垮了守军的最后一点信心。   拿下浮山花费了登陆部队最多的时间,也是空中突击群攻击的重点,这种老旧炮台的最大弱点便是对空,军舰好歹还有几门高射炮、机枪之类的,炮台就是一个厚重的乌龟壳子,无论是伞降、索降还是机降都能轻易实现。   在空中突击群的协助下,一营最终顺利拿下浮山炮台,控制了市区最重要的一个制高点。   与此同时,二营、三营也攻占了其余的要点,一面面军旗插上山顶,在“长白山”号坐镇指挥的陈运来并不满意。   “钟屿这个家伙,还是回来当参谋吧,打成什么样子了,一条船都能抢个半残。”   “还不是你贪心,可以了,计划还算顺利,让他前敌指挥吧,分局的联络员已经与青岛地下党取得联系,拿到了第一手情报。”   结合无人机侦察的结果,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正在布署街垒,其中既有黑色军服的海军陆战队,也有普通水兵、甚至是穿着和服的日本侨民,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号。   日本浪人。   经常在电影中充当反派的角色,挑衅、暗杀等等勾当。   “只有轻机枪,没有看到重火力。”   “恩,日本海军陆战队本来就是轻装部队,作战能力不行,武装装备也很差,而且他们已经被咱们的友军吸引走了,目前的青岛市区,防备是最差的。”   “那还等什么?”   “等他们集中起来啊,难道你想打成治安战?”   时学勤解释道:“咱们的装甲车一上去,敌人就会知道大势已去,你知道青岛有多少日侨吗,那些日企的华工,也被咱们动员起来了,等到拿枪的监工们一离开,就会配合咱们发动起义,保护重要设施,军舰是战利品,这些工厂企业也是,等到他们集中起来,咱们的部队在地下党的带领下穿插包围,就能最快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减小伤亡。”   政委与主官的意见有不一样的地方,但陈运来听得进去,现在主要的战役目标已经达到,减小伤亡也是他的愿望,哪怕先进的美军在伊拉克、阿富汗也会吃瘪,城市治安战,一向就是帝国的坟墓,这样的仗他打不起。   也没有必要。   当然时间也不是无限的,有情报显示,敌人的陆军主力正在回援胶东,他们利用铁路和公路,动作极快,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时间。   码头临时指挥部,钟屿见到了地下党的同志。   “首长,这是咱们的队伍?”   曲华是在港口附近被我军抓住的,战士们以为他是日军的探子,曲华看到他们的穿着,又想起谢明钦的话,大着胆子一问,这才被带到了指挥部。   随军的山东分局联络员认识他,双方马上消除了误会。   “对,我们是来解放青岛的。”   原来是这么个解放军,曲华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张纸,上面画着日军的布防情况。   “这里是日本海军司令部,是他们的重点防卫地区,我们数了数,不少于500人,有8挺机关枪,楼顶有两挺、二楼窗口、一楼的门口各有两挺,街道上还有两挺,不过......”   他看了一眼停在码头上的那些铁甲车,每一辆都有粗大的炮管子。   “他们没有炮。”   钟屿心里有数了,无人机侦察的结果与情报相符,敌人布署了几道街垒,集中了剩余的人手,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重火力。   “曲同志,能请地下党的同志为我们引路吗?”   青岛日本海军司令部是鬼子在本市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也是重点防御区,参谋长小林仁亲自指挥,除了表面的那些火力点,还有数个明暗地堡,他有信心凭借坚固的大楼和守军的素质,能守到援军的到来。   “敌人来了!”   楼顶高处的观察哨打来信号,他赶紧抓起望远镜,正面街道的尽头出现一个方方正正的投影,宽大的履带,矮小的炮塔,还有伸出来的黑洞洞的炮口。   战车!   他满心以为敌人会从空中突击,没想到人家直接从地面压过来,原来是有恃无恐。   他还是有些见识的,一看就知道对面的战车远比“豆战车”要大,那也意味着装甲更厚,火力更猛。   怎么办?   他摇响电话,打给了即墨机场,青岛海军陆上航空队的驻扎地。   “请给我接宫雪中佐。”   即墨机场是临时修筑的,为的就是防止青岛机场被人空袭而一波摧毁,离市区不到20公里,飞机就是几分钟的事。   “我是宫雪,参谋长阁下。”   “为什么战机还没有到达?”   “请原谅,机场周边发现武装人员,守备队正在搜索。”   小林仁的声音简直要冲破他的耳膜。   “快起飞,否则就上军事法庭吧!”   宫雪新之助很无奈,他并没有说假话,从昨天起,机场周边就出现了武装人员的身影,他们虽然没有强大的火力,却用不时的冷枪骚扰机场的守备队,和他手下的飞行员。   结果直到现在,他们也无法做好出击的准备,现在听到小林仁的催促,心知情况紧急,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动的地步。   “准备出击,全体......”   话音未落,机场周边响起密集的枪炮声,几个黑影冲上跑道,速度奇快无比。   那是一种有着两排履带的装甲车,车前首上翘,一门小炮灵活转动,很快对准了停放在跑道上的飞机。   见鬼!   “突突突”   ZBD05两栖突击战车上的30毫米机关炮打出灼热的火线,将几架96舰战打得摇摇晃晃,最后起火燃烧,任何靠近的不管是飞行员还是地勤都被车上的机枪打倒。   更多的人影跟在战车后面冲进来,他们打着一面面鲜艳的红旗。 第二百一十二章红旗插上司令部   攻占即墨机场的除了132旅登陆部队,还有独立旅和当地的游击队,特别是后者,早早就用不停地骚扰拖住了敌人,吸引机场守备部队的同时,也拖延了战机的起飞。   当然,将敌机击毁在地面,是个意外之喜。   这一切,小林仁已经无法知道了,他只知道敌人拥有重型战车,一路势不可挡。   他们所持的无论是三十五年式海军铳还是大正七年式轻机关统、大正三年式重机关铳都无法打穿敌人的装甲,香瓜手雷的破片杀伤更是无济于事。   那些暴露的火力点反而被一一摧毁,小林仁发现,敌战车上的炮塔虽然不大,那门炮却无比强大,竟然有10公厘(100毫米)之大!   要知道,此时的战车炮普遍都在37-45毫米之间,苏联名车T-34还没问世,它也不过76毫米而已,德国人的主力战车只是3号,四号还不曾量产,虎豹老鼠动物园根本不曾出现在图纸上,英美?算了吧,法国人都比他们强。   100毫米炮在日本人的划分中已经属于重炮,敌人居然将一门重炮搬上了战车,这个结果比军舰被抢来得还要震撼,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挡。   “参谋长阁下,怎么办?”   “反坦克铳,反坦克雷,我们有没有?”   众人皆是摇头,一个年青的参谋想起还没有完全结束的西班牙内战。   “有一种办法,可以将汽油装进酒瓶,点燃后扔出。”   另一个参谋也想到了:“上海战争(指淞沪抗战)时期,重庆军曾经有士兵浑身绑满了手雷,冲向我们的战车。”   没有时间选择了,小林仁决定全都要,海军陆战队缺乏对付装甲战车的手段,与两年前果军对抗日军一模一样。   “4点方向,机枪阵地。”   当前的一辆ZBD04A式步兵战车里,特务连长穆如虎和6名战士坐在载员舱里,默默地准备自己的武器,耳中传来车长和炮长的声音。   “目标锁定,高爆弹一发。”   “轰”   炮塔里的100毫米线膛炮一声吼,弹丸脱膛而出,准确地击中500米左右的敌军机枪阵地。   “目标摧毁,3点方向,地堡重机枪。”   “目标锁定,穿甲高爆弹一发。”   又是一声巨响,车体轻微震动,穆如虎从观察孔向外看了一眼,战车已经冲过了敌人的街垒,到达海军司令部大楼门前,无数火力向车体倾泄,打得车身“咚咚”作响。   “注意,有人冲出来了。”   “机枪手,人体目标,5个。”   他深吸一口气,向战士们一摆手。   “下车。”   连他在内,7名战士从后车尾依次下车,以车身为依托展开队形。   “哒哒”   他沉着地打出一个短点射,将一名匍匐前行的敌人步兵打得浑身冒烟,过了一会儿,身上突然整个燃烧起来,“轰”得炸成一个火团。   他愣了片刻,赶紧朝对话器里喊:“注意,注意,敌人身上有炸药!不要让他们靠近战车。”   司令部大一楼,小林仁为一个年青的参谋捆上炸药、手雷。   “酒匂君,你不必亲自上阵的。”   酒匂虚次中尉沉默地扣上制服,拿起两个燃烧瓶,在一个火把上点着了。   “多谢参谋长的厚爱,在下是海兵62期生酒匂,请将我的骨灰送回家乡,拜托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向门外,在他的身后,一个又一个士兵浑身摁满炸药,嘴里大响着口号,有些人甚至泪流满面。   小林仁也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多好的士兵啊。   不多时,一个又一个敌军士兵冲出司令部,被战车上的机枪和他的战士打倒,不是变成火人就是原地爆炸。   “てんのうばんざい!”   酒匂眼睛血红,只有那辆体形硕大的战车,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跑,身上中了多少枪,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轰”   手上的燃烧瓶双双炸开,将他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火人,借着惯性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全力向前扑去,嘴里喊出了一句。   “妈妈,永别了。”   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小林仁眼睁睁地看到他几乎扑到了战车上,结果被身上提前引爆的炸药炸得粉碎,而敌人的战车显然没有受到多少损害。   很明显,疯狂的敌人发动了肉弹攻击!   “太多了,用手雷!”   敌人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往往身中数弹甚至燃烧起火也跌跌撞撞地向前冲,最近一个人已经冲到了车头,他第一次感觉到手中的95-1穿透力太强而制止力不足,一狠心一咬牙拔出身上的卵形手榴弹,咬掉梢子扔出去,在几个肉弹的中间爆炸,总算稍稍延迟了一下敌人的疯狂。   战车也感觉到了敌人的意图,炮塔上的一门7.62毫米机枪和30毫米机关炮全都放平,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那些肉弹被猛烈的火力堵死在司令部门口,一个个地炸成肉酱。   很快,这个方向上的其余车辆扫清了街上的障碍,与他们一起包围整个司令部大楼,死伤惨重的肉弹倒下数百人之后,再也没有人冲出来,他们已经在我军的火力打击下失去了勇气。   “喊话,让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全部消灭!”   “日语谁会?”   一问居然没人会,不知道哪个找到一部X飞翻译机,将这句话译成日语,用大喇叭放出去。   司令部三楼最大的办公室里,日比野正治和小林仁等人面如死灰,缩在窗口后面。   “司令官阁下,他们在劝降。”   “我听到了。”   日比野正治黯然道:“我们没有希望了吗?”   小林仁无声地点点头,战机只要几分钟就能赶到,迟迟不来,一定是出事了,就算没出事,对付敌人的重型战车,或许也讨不了好,不管结果如何,他们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   “不到一百。”   “他们都是英勇的战士,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他们还年青,不应该都死在这里,现在轮到我们了,帝国海军还没有被俘的将军,小林君,你我必须要表现出海军军人的勇气。”   小林仁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明白了,司令官阁下,我愿意追随你一起,去见天照大神。”   “感谢小林君的陪伴,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知道,我们的对手是谁。”   敌人迟迟没有回应,穆连虎不耐烦地准备下达总攻令,突然听到战士的声音。   “白旗!”   他伸出半个脑袋一看,果然,大楼的三楼一个窗口打出一面白旗,不停地摇晃。   “让他们出来,一个一个,双手举枪。”   X飞翻译机再次发出声音,字正腔圆的机翻日语响了一会儿,对面又有了新的回应。   是字正腔更圆的汉话。   尼玛,果然日本鬼子学汉话有天然的优势。   “请贵军报出番号。”   得,还不服气。   穆连虎干脆连X飞也不用了,上手举起电子喇叭,用力大吼。   “老子是华夏人民解放军南部军区74集团军合成第132旅直属特务连,要打就打,要降就降,TM干脆点!”   日比野正治和小林仁还真听懂了这句汉话,只不过,华夏人民解放军是个什么鬼?   74集团军?   “听说重庆军有个74军,上海会战时打得很顽强,难道就是他们?”   也怪,果军也有个赫赫有名的74军,就是孟良崮上那个倒霉鬼,抗战时期打出来的名气,难怪他们会误会了。   两人只当什么人民解放军啊南部军区啊都是掩饰,事到临头也不在意。   “重庆军哪里来的重型装备?”   “不是赤露就是米国,看来赤露对帝国的突袭,不是毫无证据的指责,只是我们都没有机会澄清真相了。”   日比野正治一面说,一面解开衣襟,露出肥肚腩。   “辛苦小林君,为我介错。”   “那是在下的荣幸。”   “九段坂见。”   日比野正治反手一刀切入小腹部,然而用力横着一拉,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小林仁手持指挥刀下挥,将他的头颅砍断,“咕噜咕噜”滚到地上。   轮到自己了,他看了一眼手里带血的指挥刀,又拔出手枪对准太阳穴,手指颤抖了半天,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扔掉枪,跑到窗口,大声朝外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投降了!”   鬼子居然真得投降了,穆连虎不敢大意,命令战士做好战斗准备,以防他们耍什么手段,所有的战车也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开炮的准备。   过了一会儿,第一个鬼子走出来,高举双手老老实实地扔出枪,手里拿着一把指挥刀。   “我是最高指挥官,请问贵军?”   还真是汉话,穆连虎警惕地走出来,打量了一下他的军装,居然是个少将!   小林仁也在打量他,土黄色的荒漠迷彩,怪异的头盔,一看就精良无比,败在这样一支强军手下,总算能给自己找一个借口。   “鄙人小林仁,第四舰队参谋长,率剩余士兵,奉命向贵军交出武器。”   他双脚拼拢,双手平举指挥刀,向穆连虎弯下腰去,后者古古怪怪地单手接过指挥刀,朝身后一挥手。   “押起来。”   隔着两个路口,傅胜蓝趴在楼顶上惊奇地看到,远处的日本海军司令部那面刺眼的旭日旗落了下来,一面鲜艳的红旗升上去。   迎风招展。 第二百一十三章反水   日本驻青岛领事馆位于太平路25号,前后经历了两次迁馆,是除兴亚院以外,驻青岛的最重要外事机构,也是各类特务活动的主要据点。   截止1939年五月中旬,西方各国在青岛设立的领事馆多达12个,计有英、美、法、德、意、奥、瑞士、瑞典、比利时、挪威、丹麦和日本。   12国领事馆分布各异,不过大多数都能直接看到日本海军司令部的楼顶。   这么大的动静,让这些负有打探消息职责的外交机构忙碌起来,纷纷奔走相告,更有甚者亲身犯险上街者也比比皆是,毕竟愿意来到远东的人,骨子里多少都有几分冒险精神。   “战争又开始了吗?”   “港口起火了。”   “市区也有枪声。”   “不,还有炮声。”   “天哪,我看到了Tank?是我眼花了吗。”   “你没有看错,很明显,那不是日本人的小豆丁。”   ......   战争对青岛并不陌生,市民早早地躲进了屋子里,街上空无一人,外交官也早有准备,就算外出,都带着明显的标识,以免被误伤。   太平路口的街垒后面,第4水雷战队长官宫田义一大佐换上了钢盔,守卫街垒的既有海军,也有宪兵,还有为数不少的伪警察和头戴五色徽章的绥靖军。   青岛宪兵队长森木武郎大尉牵着一条德国黑背,在这些华夏人的背后走过,人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听说,森木太君的爱犬,是吃人肉长大的。”   “嘘,宪兵队什么的干活,你也想进去试试吗”   王长胜和吴荟挤在一块儿窃窃私语。   “听说,港口丢了,什么人能打日本人的军舰?”   “鬼他M知道,瞧这阵势,日本人怕是要糊。”   “嘘。”   王长胜心虚地回头撇了一眼,森木武郎刚好走过去,没有朝他们看一眼。   “他们就算要糊,也不会放过咱们,得,兄弟和你老哥绑一块儿了,不知道这里的弟兄,还有多少能活下来。”   “操俅,老子跟他们混,可不是来送死的。”   吴荟低低地吐了一口唾沫,王长胜不敢吱声,更不敢接话,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炮声隆隆,越来越近,街垒后面的人全都不再说话,就连森木武郎也停止了走动,蹲到后面,盯着前面这些华夏人。   就在这种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意外来自于身后,原本做为第2道防线的日军遭到了突然袭击,从两边出现的火舌来得又快又猛,让他们一下子就乱了。   “哒哒哒”   曲华带着一个排的战士绕了个圈,从敌人街垒的背后发动攻击,首先中弹的是几个掷弹筒手,哼都没哼便栽倒在地。   “敌人!”   宫田义一一个翻身滚到沙包前面,躲过了一串子弹,他惊奇地发现,敌人手里的武器连续喷火,与已方的步枪有着截然不同。   “呀!”   几个士兵挺着上了刺刀的三十五式海军铳冲上去,却连拼刺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无数火线打成了筛子。   “轰”   一发榴弹在机枪们上爆炸,将两个机枪手连同机枪炸上了天,他分明看到那是从步兵手里的武器发射出来的。   比掷弹筒还要方便的步兵支援武器。   不光是装备精良,敌人的战术也是前所未见,他们行动迅速,枪法精准,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根本无法匹敌。   他甚至看到,一个敌人胸口中弹,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反手就是一梭子,反而将自己的士兵打倒,胸前连朵血花都没冒。   刀枪不入?   天照大神,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啊,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是军舰被夺取都不曾有过的可怕念头。   “牙给唧唧!”      森木武郎指挥手下的宪兵还击,还不忘催促前面的伪军。   “混蛋,你们还在等什么,他们人少,快快发动攻击,把他们统统消灭!”   日本人的威慑力犹在,王长胜和吴荟二人都是下意识的准备招呼手下改变方向,就在这时,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动静。   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出现在街面上的战车,很明显那不是日本人的,因为车头飘扬着一面鲜艳的红旗。   “战车,好大的战车。”   “老吴,我看到了,你说得对,日本人要糊了。”   “怎么说?”   “他们是从海军司令部过来的,你觉得那里会发生什么?”   王长胜愕然,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件事。   “妈的,不管了,活命要紧。”   两人不约而同地招呼各自的手下,就连说辞都差俅不多。   “弟兄们,小鬼子要完了,打他们狗日的,杀敌立功啊!”   一边说,两人一边举起枪,不约而同地对准了同一个身影。   “砰砰”   森木武郎愕然地低下头,胸前几个血洞泊泊直冒,他挣扎着举起刀,转过身,恶狠狠地想要劈过去,他身边的恶犬动作更快,已经朝着王长胜飞扑而至。   “混......蛋,支哪......混”   两人吓得死死扣动扳机,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王长胜被恶犬重重地压倒,带着腥臭的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獠牙,吓得他魂飞魄散。   森木武郎身上足足中了十几枪,从盒子炮到步枪子弹一应俱全,指挥刀脱手下落,人也带着不甘心的眼神重生倒下。   “热,吓死我了。”   王长胜推开已经死透的恶犬,事到如今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两人带领警察和伪军当街反水,与包抄的我军战士一起夹击日军,再加上扑面而来的战车,鬼子的防线瞬间瓦解。   “撤,撤退。”   宫田义一心知不妙,带着几个人就往领事馆的方向跑,其他人也边打边撤,最终有十多人撤入了领事馆。   “轰隆”   一辆辆ZBD04步兵战车驶过街垒,那些临时堆起来的障碍物形同虚设,从战车尾部下来一队队战士,将伪警察和伪军用枪指住。   “别......别开枪,兄弟......兄弟弃,弃暗投明,了。”   王长胜和吴荟急急地分辨,穆连虎从车上跳下来,打量了他们一番。   “连长,他们的确向日军开枪,帮了我们的忙。”   迂回包抄的战士也为他们作证,穆连虎看着为他们带路的曲华,后者早进城一个多月,比较熟悉情况。   “他们是警察和伪军,平时都有吃拿卡要,欺负群众的勾当,警察局跟着宪兵队和特务,干过不少抓捕进步人士的活吧。”   王长胜一听自己被点到,扔了枪“扑通”跪地上,忙不迭地分辨。   “兄弟的确抓过人,可那都是小鬼子逼的啊,兄弟向天发誓,赴职以来手里没沾贵党一人的性命,局子里还关着不少人,兄弟这就带你们去放人。”   穆连虎上前两步:“你认识我们?”   “贵军不是这个?”   他比了个“八”字,穆连虎俯身拾起那把枪,吓得王长胜一个头就磕地上。   “别......别杀我!”   他这一带头好嘛,从警察到伪军,乌啦啦跪下去一片,人人都扔了枪,吴荟也不例外。   “我军的政策是不杀俘虏,你们有阵前反正的行为,所有罪行都减轻一等,除了手上确有血债者,其余的都可以既往不究, 不过现在还在打仗,你们的武器要暂时收缴,人员作为暂时编制,配合我军解放青岛,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立下新功,到时候会有相应的安排,你们愿意吗”   “愿......愿意!我们愿意。”   听到不杀,王长胜等人还有什么不愿的,他履新时日不久,还没来得及作恶,伪军平时在乡间滋扰村民,抢粮什么的是有,都是乡里乡亲的,杀人他们还不太敢。   就这样,曲华带着地下党组织起来的人手缴了他们的枪武装自己,将这些人打散编进来,利用他们为向导,拿下警察局、伪政府等军政机关,有力地配合了主力军的行动。   随着敌人的一道道街垒被攻破,有组织的抵抗逐渐瓦解,各部推进顺利,最后汇聚在太平路25号的日本领事馆。 第二百一十四章加藤敬二抖机灵   领事馆铁门紧闭,一枝枝步枪从门栅上伸出来,为数不多的海军陆战队员紧张地盯着外面,那些体形庞大的战车,和越来越多的士兵。   “喊话,让他们投降,不然就消灭他们!”   穆连虎看了一下手臂上的显示屏:“给他们一分钟。”   领事馆二楼,一身短西装的加藤敬二和刚刚逃进来的宫田义一赫然发现,向他们喊话的,竟然是参谋长小林仁。   “诸位帝国的海军勇士听着,日比野司令官已下令我军停止抵抗,他们答应不会杀害战俘,勇士们,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放下武器走出来吧,这是司令官的命令。”   “混蛋,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   宫田义一忿然大叫,加藤敬二阴沉着脸说道:“奇怪,为什么日比野司令官自己不出来?”   对啊,宫田义一猛然反应过来,不过反应归反应,下面的士兵已经动摇,外面的人更是虎视耽耽,他又能怎么样。   加藤敬二拉了他一把:“我去和他们交涉,看看情况再说。”   下楼的时候,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焚烧文件,捣毁密码机什么的,他一路走到大门前,强作镇定向外喊话。   “这里是大日本帝国外交事务机构,受国际法保护,鉴于目前大日本帝国未与任何国家处于战争状态,请贵军严格遵循相关法律,不要挑起外交争端。”   穆连虎听得瞪大了眼睛,小林仁有些讪讪地说道:“我国与华夏的确未曾宣战。”   也就是说,从1931年918事变算起,整整8年过去了,两国打得血流成河,果府丢了大半个国土,双方居然还处于。   和平状态!   “连长,咱们怎么办?”   穆连虎看着楼顶那面膏药旗,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   “一分钟到没有?”   “过了。”   “那还等个屁呀,开炮。”   车长没听清,更多的却是不相信:“什么?”   “我命令,开炮!轰死这些王八蛋!”   加藤敬二和身前的海军陆战队员惊异地发现,对方做出的回应居然是,转动炮塔,对准了领事馆。   “轰”   这么近的距离,瞄都不用瞄准,几辆ZBD04火力全开,100毫米线膛炮、30毫米机关炮、7.62毫米机关枪喷出的火舌,在一瞬间就覆盖了整个领事馆。   加藤敬二的眼中一片红光,只看到大铁门变形飞起朝着自己砸来,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Oh,My God,他们朝领事馆开炮了。”   “这火力,怎一个惨字了得,履贞,共军摊上大事了,他们竟然不顾外交惯例,悍然杀害无辜之日方外交人员,记下来,记下来,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必为铁证无疑。”   “老王,俺的个老天,他们好刚,你看到没有?”   “别瞎嚷嚷,其实老子早就看那帮小鬼子不顺眼了。”   这一幕,在各方人士的眼皮底下活生生地上演,等到前敌指挥钟屿得到消息,领事馆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别问,问就是字面意思,连个囫囵尸体都找不到。   “穆连虎呀穆连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开炮之前你就不能问我一声?”   “要是问了,这责任就成你的了。”   钟屿哑口无言,穆连虎的答案很明显,就是自己反对,他也会干。   现在不是责任的问题,而是怎么善后的问题。   “我来向上面汇报吧,记住了,一口咬定,是日方拒不投降,你们才开炮的。”   穆连虎一愣,他都做好了撤职关禁闭的准备了:“参谋长.......”   “你小子,就这么办。”   钟屿敲敲他的帽子,小声说道:“你要真问了,没准我也会同意。”   登上装甲车之前,他发现一个矮个子日本人傻傻地站在那里,裤子都尿湿了。   “带走带走,吓唬人家干嘛,咱们不虐待俘虏。”   胶洲湾,已经驶近青岛港的“长白山”号登陆舰上,陈运来和时学勤收到了最新的战情通报。   “电厂、水厂已顺利拿下,几处日企也被地下党组织的工人纠察队控制,市区主要据点,海军司令部、市政府、警察局等机构都被攻占,就是这个日本领事馆,出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   “钟屿说,领事馆内士兵拒不投降,负隅顽抗,他们不得已下令炮击,已经将其摧毁。”   陈运来一愣:“没抓到俘虏?”   “上面没写,不然肯定会有。”   两人都清楚钟屿的性格,绝不可能这么含糊其辞,那就是有问题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真得......摧毁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陈运来抓起通讯器。   “接刘公岛。”   刘公岛北上舰队司令部,查英杰和余东升接到他的汇报,也是惊到了,咱们建军多少年了,这种事还真没出过,没有前例可循哪。   没奈何,他们只能电告延安,让中央来处理。   海航参谋长郭鹏负责与北上舰队的通讯,拿着电报就上了杨家岭。   “外交事件?”   主席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递给洛甫:“两国没有宣战吗?”   洛甫看完想了想又递给王稼祥:“不会吧,都打了八年了。”   王稼祥扫了一眼递给陈云:“打仗之前要宣战吗?”   陈云扶扶眼镜:“蒋有个庐山讲话,算不算宣战?”   主席也记起来了:“就是那个“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算不算啊,吴明远同志。”   吴明远苦笑着回答:“从国际外交惯例来看,双方外交人员要在战争开始之前互递宣战书,单方面也行,但华日双方的确还没有履行这道手续,历史上,要到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正式向其宣战,果府才姗姗来迟地补了一份宣战声明。”   “一笔糊涂帐嘛!”   主席又好气又好笑地挥挥手:“为什么呀?”   “果府是怕一旦正式宣战,西方各国保持中立,外援通道就被切断了。”   吴明远摇摇头:“其实,日本人更怕这一点,假如西方当真严守中立,不与交战国任何一方做交易,他们别说八年了,两年都撑不下来。”   几位领导都听出言外之意,即使真得宣战,西方国家多半也会支持日方,沉默了一会儿,陈云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我党在1932年就发布了对日战争宣言啊,还是主席亲自起草的。”①   ①该宣言刊登在1932年四月份的《红色中华》第80辑报纸头版上,署名是华夏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当时的主席就是主席。 第二百一十五章青岛解放   中央如何决定不知道,但青岛的战事还在继续,穆连虎带着特务连猛打猛冲,在地下党组织的工人、学生和市民的帮助下,一路势如破竹。   更让人高兴的是,在市中区的位置,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友军,山东军区独立旅的先头营。   “独立旅一营营长刘正。”   “132旅特务连长穆连虎。”   两人互敬军礼,都是好奇地打量对方,身后战士管不了那么多,上前用各种方言招呼,慢慢地开始勾肩搭背,你来我往混在了一块儿。   “哟,56半呀,这枪可牛掰,比我爸年纪还大呢。”   “你这啥枪啊,跟短嘴油壶似的,拼刺刀可够呛。”   “兄弟,这援得可不彻底,委屈你们了。”   “大兄弟,有枪有炮有子弹,咱啥也不要了。”   战士们相互打趣,甭管听懂听不懂,骨子里一脉相承,干脆合兵一处,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特务连的战士有着精确的远程打击和信息支援,独立旅的战士勇猛顽强敢打敢冲,一时间竟然也配合得相得宜彰。   敌人最后一股有组织抵抗力量就只剩了绪方真纪的残部,从2000多人的根据地队被打垮、追击到撤入市区,如今只剩了不到300人,而我军两个旅会师之后达到了一万多人,再加上地下党发动起来的工人武装、市民自卫队和学生青年军又有3000多人,对敌形成了绝对优势。   绪方真纪无路可退,只能退入日侨区,与事先纠集的退伍军人和浪人集团等猬集一处,总算凑了500多人,做最后的抵抗。   “这片区域方圆2公里,有上千幢屋子,住着过万日本人,不日本鬼子,他们有自己的管理者,我们警察根本进不去,依我看,一把火烧了得了,没一个好东西。”   王长胜被领事馆的毁灭彻底吓醒了,太狠了,那么坚固的小洋楼顷刻就成了一堆瓦砾,与咱们的铁甲车相比,只装了两挺轻机枪的“豆丁”那叫什么呀,他无比庆幸自己转变得快,没有和鬼子一块儿死硬到底。   钟屿没有理他,而是问刚刚赶到的杨勇。   “杨旅觉得呢?”   “鬼子是鬼子,平民是平民,那么多妇女和孩子,我党的政策是不伤及无辜。”   穆连虎忿忿不平地插话:“我们和一营刚刚在他们的军营附近发现了一排屋子,里面都是女人,有日本人、朝鲜人,还有大量的女同胞,知道她们是怎么被抓来的吗,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吗?”   杨勇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些女同胞经历了什么,一拳砸在石板上。   “这群畜生!”   穆连虎眼睛里喷着火,语速变得又快又急。   “她们有些已经疯了,有些像木头一样,有些病得快要死了,如果不是我们,一床破席子扔到乱葬岗被野狗吃掉就是她们的归宿,过去两年,有无数的姐妹就是这样扔出去的,她们的家,最近的就在几百米外,就是因为长得好看,被鬼子抢到这里,年龄最小的,只有13......”   “别说了!怎么打?我听你们的。”   杨勇听不下去了,他的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和各营营长也都听不下去了。   钟屿拍拍激动不已的穆连虎,他理解对方的情绪,作为一个从和平年代过来的穿越者,突然见到了在历史书本上都不敢详细描述的惨状,感受,自然会比这个时代的人更深,但杨勇说得没错,我党有自己的政策,不可能像鬼子一样滥杀无辜。   “同志们,鬼子的疯狂不用我多说,他们在平型关的时候,连伤员手里都攥着手榴弹,妄图与救护的我方同志同归于尽,这是一个被军国主义洗脑的民族,哪怕是妇女也一样,鬼子发明了一个名叫“女子挺身队”的东西,就是利用妇女的欺骗性,发动自杀式袭击,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在,1939年,正是鬼子节节胜利的时代,他们从男到女,从老人到小孩,都有着无比狂热的自信,看不起华夏人,视向我们投降为耻,不到绝境,是绝不可能主动放下武器的,就算是到了绝境,也有无数的这类“挺身队”在等待着我们,同志们,我没有透视眼,不可能告诉你们,哪一个人身上有炸弹,哪一个是真正的平民,但我想说的是,你们的命,比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要贵上一千倍、一万倍,我不允许你们为了这些哪怕是无辜的日本平民作出牺牲,因为他们不配!”   钟屿一扬手:“我命令你们,向任何你认为可疑的目标射击,无须事前警告!”   这是美国在伊拉克、阿富汗等地用血的教训得到的经验,与伊拉克人和阿富汗人相比,这个时代的日本人更疯狂也更无耻,曾经的先辈们,在他们身上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已经难以统计了,钟屿不想看到这一幕,另可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先打完了再说。   一万三千多人对付一万不到的日本侨民,达到了数量上和质量上的双重优势,在无人机的指引下,层层分片包干,循序渐进,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幢屋子一幢屋子地与敌人争夺,打出了开战以来最激烈的一战。   也打出了伤亡最大的一战。   “不行,来回转运太慢了,上岸,在合适的地点建立前线医院,要做到半小时内诊断,一小时内手术,困难,我不觉得有比战友的生命更难克服的困难。”   政委时学勤少见地发了脾气,陈运来已经连脾气都发不出来了,仗打到这个份上,胜利显而易见,无非是个时间问题,对于132旅的战士来说,其实是他们的首次实战,就遇上了最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不担心打不赢,担心战士们下不去手。   毕竟,面对的是平民。   日侨区一幢独立的庭院式建筑里,绪方真纪浑身血污靠在门板上,手里抓着一把南部,他的妻子绪方由纪子抱着一个5、6岁的男孩,双手紧紧攥着一颗香瓜。   “由纪子,扔了它,出去投降吧,我听说,八路不会杀害妇女和孩子。”   “可你不是说,他们都是魔鬼,会报复我们吗?”   “那是为了鼓舞士气,来,把它给我,你带真濑出去,把手举高,他们不会开枪的。”   “可,你怎么办?”   绪方真纪摇摇头:“我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再活下去。”   “不,我们要和你在一起。”   “快走,带真濑出去,再晚他们就要进攻了。”   妻子死活不愿意,他举枪就打。   “啪”   男孩吓得哇哇大哭,妻子也懵了。   “快走,你想让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妻子拖着男孩站起来,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身影飞快地闪进来。   绪方真纪不甘心被俘,一把拔掉梢子,用力在地上一磕,香瓜手雷顿时冒出白烟。   穆连虎看到了他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对母子扑倒在地,和身将她们盖住。   “轰”   手雷炸出滚滚硝烟,晚了一步的战士们大呼着冲进去,只见整个后背炸得血肉模糊,人也没了知觉。   “医护兵!”   随着这一声响,战斗进入了尾声,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争夺,我军最终拿下了日军最后的据点,也宣告了青岛市的解放。 第二百一十六章对日宣战   如果说,上海一战,西方世界还有所疑惑的话,占领青岛就成了实锤。   一个新的势力崛起在东方,对日本这个地区小强构成了极大的威胁,那些曾经的传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莫斯科红场,周末的日子,无数的年青男女来到这里在列宁墓前,用浪漫而红色的语言,宣告自己的爱情。   任弼时不是第一次走近这里了,却从来没有真正留意过它的景色,祖国多灾多难,让他感觉每一分钟都是浪费,如果不用在工作上的话。   克里姆林宫的尖顶是这个红色帝国的最高权力的象征,他一步步走近,步履平稳,内心却是激动无比。   想想一个人怀揣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一憋几个月,就知道有多辛苦了。   终于到了公之于众的时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布林斯基同志,钢铁同志在等你。”   小个子贝利亚亲自将他迎进去,任弼时有些不自在,因为此人现在掌管着内务人民委员会部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国家利器。   “欢迎,我们的华夏同志。”   大胡子钢铁同志伸开双手,给了他一个俄国式的拥抱。   “钢铁同志,请原谅,我们到现在才得到真相。”   “是吗?”   钢铁同志笑意盎然,任弼时装作听不懂,一语双关地说道。   “当然,验证是需要时间的。”   “对,说得很对,但愿还不算太迟。”   任弼时有些意外,这间屋子里只有钢铁和他两人,就连贝利亚都无缘在场。   他将带来的文件交到对方手上,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时不时传来的翻页声,那支从不离手的玉米烟斗也放到了桌子上,任凭它慢慢燃烬。   任弼时很耐心地等待着,钢铁同志在看完文件后,并没有马上发问,而是拿起烟斗,慢慢地在屋子里踱步,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圈,突然站在他的面前,直愣愣地问道。   “你们和这个新势力是什么关系?”   “他们目前愿意接受我们领导。”   任弼时早有准备,中央为此次见面做了多方预演,果然第一个问题就在预料之中。   这个回答相当有技巧性,既没有表现出过早地有过接触,又巧妙地暗示了双方的关系,在钢铁同志听来,就像是延安一直在争取与对方的合作,只是最近才达成了共识一般。   毕竟,就在当前,莫斯科的外交代表团就有三拨,一拨英法,一拨波兰,一拨德国人,苏联自己都在接受多方拉拢,何况是一支新势力。   紧接着,钢铁同志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今天的最后一个。   “你们需要多久干掉日本人?”   任弼时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们已经完了。”   一个小时后,任弼时走出克里姆林宫,这次会面结束得很快,也没有哪怕在口头上达成任何协议,但是他知道,苏华两党之间的新关系开始了。   2个小时后,外交人民委员李维诺夫将日本驻东京大使东乡茂德召来,向他递交了一份外交文件。   “鉴于贵方在满蒙边界挑起的战争行为,基于我国与蒙古人民共和国签订的《互助条例》,我奉命向你宣布,贵我两国已处于战争状态,从即日起!”   东乡茂德双手颤抖个不停,似乎这几页纸有千钧之重。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维诺夫冷冷地说道:“贵使可以回去收拾行装了,我们会依国际惯例,给予贵方72小时撤离所有的外交人员,当然,我方也会进行相应的撤离。”   “李维诺夫先生,李维诺夫先生!”   东乡茂德被人搀扶出的门,又是一路跌跌撞撞回的使馆,苏联人显然没有隐瞒的心思,不到十分钟,这个消息就被西方的外交官得到。   举世大哗。   尽管苏联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重庆政府,甚至派出了援华志愿飞行队直接参战,但是在表面上,双方并没有撕破脸,为了避免两面受敌,苏方在接连受到日军挑衅后,只进行了有限的还击,也并没有表现得咄咄逼人,甚至有几分委屈求全的意思,这才造成了日本人的错觉,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边境上挑起事端。   哈桑湖事件(张鼓峰)解决才过去多久?日本关东军又在哈喇哈河(诺门坎)一带挑起新的争端,并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即使这样,也没有人认为莫斯科真会与东京撕破脸,了不起双方打一仗,再来一场和谈罢了。   没想到,这一次所有人都猜错了。   苏联单方面宣布对日本宣战,同时,苏联远东方面军、外贝加尔方面军、高加索军区等远东地区的驻军频繁调动,一列列军车行驶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把军火、物资和人员送到遥远的符拉迪沃斯托克。   同一天,42岁的格奥尔吉.康斯坦丁诺维奇.朱可夫军级指挥员从白俄罗斯军区被紧急召唤回来,出任驻蒙苏军总司令,统一指挥边境战事。   似乎热闹还没有够,就在全世界的目光投向莫斯科时,远东一个叫青岛的城市爆发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新闻。   华夏人民共和国   一个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新国名发布公开宣言。   宣布对日本处于战争状态。   “华夏人民共和国,是唯一代表华夏人民的主权国家,由伟大的华夏共產党领导并建立,历经百年风雨,始终坚持民族独立自由解放的道路,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剥削。   日寇从1931年的918事变开始,持续对我华夏进行的长达8年的侵略战争,导致无数城市被毁、无数国民家破人亡,我们永远不会忘记,日寇在东北、华北、华中,特别是南京所犯下的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罪行,为此,英勇的华夏人民解放军将秉持历史赋予他的使命,向一切侵略者和反动派发动持续不断地进攻,直到彻底清算所有的罪行为止。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日军控制区都将成为战区,无论是陆地、天空还是海洋,任何对该国的贸易都将视为帮凶,未经许可请不要出现在战区范围以内,否则后果自负。   我们将为每一寸国土战斗到底!   正义必胜!   华夏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   1939年5月 青岛” 第二百一十七章唐宁街十号的不眠夜   1939年的世界线,日不落帝国还维持着最后的余晖,正像它的掌舵人,刚刚渡过70岁生日的首相亚瑟·内维尔·张伯伦(Arthur Neville Chamberlain)一样,老迈不堪。   唐宁街十号,首相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精力旺盛的国防协调大臣托马斯·英斯基(Sir Thomas Inskip)爵士坐在他的对面右侧,侃侃而谈。   “绅士们,我不得不遗憾地说,英国即将在财政破产或是战备失败间作出难堪的选择,以上判断基于1938财年未能最终达成预期的现实,德国人近在咫尺即将完成战争准备,而日本人在远东已经全副武装,谁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什么,冰天雪地的外满洲,抑或是温暖如春的东南亚,我想这个答案不难想像。”   英斯基目视并排而坐的第一海军事务大臣查特菲尔德:“海军应该对此更有见解。”   查特菲尔德表态:“当前局势的一个显著特征是,从一个地区开始的战争,蔓延到另一个或另两个地区的可能性正在增强,帝国从1921年开始的预算消减,使得海军已经无力维持压倒性的优势,一个显而易见的结果,我们不能预见届时我们的防御力量是否足以同时对抗德国、日本、意大利。”   外交大臣第一代哈利法克斯伯爵爱德华·弗雷德里克·林德利·伍德(Edward Frederick Lindley Wood)叹了一口气。   “德国人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我们之前9个月的外交斡旋付之东流,如果莫斯科谈判没有结果,欧战只怕不可避免,我们应该要考虑开战以后的问题了。”   普遍认为,张伯伦从38年9月执行的绥靖政策助长了小胡子的野心,牺牲捷克斯洛伐克的后果使得德国的实力一步步膨胀,如今的德国已经在领土面积上超过了一战前(此前已并吞奥地利),军队规模和武器装备更是突飞猛进。   与之相对的,英国却因为空前的经济危机,大规模增加的生产成本而出口锐减,政府财政预算不得不一再削减,在张伯伦本人担任财政大臣的任内,陆军预算开支砍掉了一半,海空军有所增加但幅度也不算大,一些重点部门的研究吞噬了大量预算,再加上国内的反战情绪,使得1938年欧洲危机发生时,英国并没有重开战争的底气。   外部环境对英国也不友好,长期执行的大陆平衡政策,让英国在欧洲本土很难得到可靠的盟友,法国虽然走得很近,但国内充斥着更大的反战情绪,一战失去整整一代的年青法国人,低迷的生育率不知道多久才会补充,因此对于德国人发出的迫在眉睫的战争威胁,他们比英国人倒得更快。①   最终内外交困的环境决定了张伯伦不得不执行后世广为诟病的绥靖政策,即牺牲欧洲小国的利益满足小胡子的胃口,直到德国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如今莫斯科谈判成为外交努力最后的希望,可是波兰坚持不开放边界,让苏军进入他们的国土协防,让谈判陷入了僵局,对此,英国人有着矛盾的心理,既不希望战争重新打响,又寄希望于德国人通过波兰的国土与苏俄接壤,以小胡子坚决的反_共立场,或许能将德国的战争机器引向东方,这种软弱无力又自相矛盾的态度,让里宾特洛甫(德国外长)游刃有余,越来越接近达成最终结果。   书房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无奈,张伯伦承受着更大的压力,强硬派议员温斯顿.丘吉尔在议会的抨击口吻越来越激烈,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是个卖国贼了,反对派工党领袖艾德礼也在不遗余力地反对任何增加军费的提案,复杂的议会斗争牵扯了他大量的精力,让他心力交瘁,寿命以肉眼可见了的速度迅速缩减。   “首相阁下,莫斯科的紧急电报。”   四人同时转头,看着他的秘书匆匆敲门进来,将一份电报送到他的手边。   张伯伦就着台灯一看,嘴里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轻呼。   “啊!”   三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顾不得绅士风度,都凑上来,四个脑袋挤在台灯下,结果发现电报上只有区区几个字。   苏俄已对日宣战   “天哪,这怎么可能?”   “日本人不是说只是一场边界纠纷吗?”   “如果是这样,那远东?”   远东的印度、缅甸、马来亚等地,是目前大英帝国最重要的海外殖民地,特别是被誉为国王王冠明珠之称的印度。   谁都知道,日本陷入华夏那个大泥谭已经八年之久,虽然战果丰盛,却也牵制了他们大多数的兵力,如果再同时与苏联开战,显而易见的结果就是无力南下了。   张伯伦在脑子里思考这个事件的影响,斟酌着说道。   “想必法国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我想尽快与达拉第总理通话。”   哈利法克斯伯爵马上起身:“我去安排,预计需要半小时。”   “没关系,9个月都等了,不多半个钟头。”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个有利的消息,张伯伦很轻松,伯爵出去之后,他提议开一瓶威士忌,提神兼庆祝,没想到,刚把三个杯子倒上,伯爵又转身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爱尔兰人。   “首相阁下,我奉罗斯福总统的指令,有紧急事件与您相商,单独。”   美国驻伦敦大使老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Joseph Patrick “Joe“ Kennedy, Sr.)摘下礼帽,优雅地施了一个半胸礼。   ①1938 年 9 月,帝国防务会议代表伊斯梅将军(Ismay)给内阁的信中认为,英法空军目前处于劣势,但推迟战争 6 到 12 个月将使皇家空军有时间获得能对抗德国空军的实力,这是击败希特勒的唯一机会。这一意见影响了张伯伦的决定   当张伯伦亲自询问法国总理达拉第,英法联手是否一定能取胜时,达拉第的回答是「我不相信」。 最终,张伯伦只得无奈而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慕尼黑协定》。 第二百一十八章从巴黎到柏林   法国巴黎,枫丹白露郊外的一所陆军监狱。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理爱德华·达拉第(Edouard Daladier)在刚刚抵达的让.德古海军中将的带领下,走进一间单人囚室。   只有他一个人,原因很简单,消息实在是太惊恐了,不亲眼看到真人,他对报告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他就是你说的来自于80年后的人?”   “安南人,总理先生。”   达拉第走过去,两名让.德古带来的殖民地士兵将囚徒的头拉起来。   “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安南社会主义共和国海军上尉阮文明。”   “怎么证明?”   阮文明是坐船来到法国的,一路上没有再受到折磨,反而好吃好喝地把身上的伤都养得差不多了,精神也不错,看到来人,他心里一动。   “先生是?”   “我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总理达拉第。”   “达拉第先生,明年的这个时候,您将因叛国罪被抓捕,承担法国战败的责任。”   达拉第一怔,这件事,可没有写在报告上。   “那请你告诉我,德国人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9月份,9月1日。”   “苏联人呢?”   “他们将与德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然后共同出兵瓜分波兰。”   达拉第问得很细,有些细节目前还是绝密,却被一个安南人轻松道出,他越问越是心惊,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直觉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个阴谋,那么问题来了,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走出囚室,让.德古急切地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中将先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马上总动员,从北非调集军队,保卫本土,在阿登森林方向布署重兵,主力提前进入比利时,帮助他们防守列日要塞。”   达拉第苦笑道:“你觉得我能做到吗?”   “不这么做,您会被逮捕,而法兰西将会可耻地战败,我建议马上向英国人通报,对德国发出强硬外交照会,表达我们不惜一战的决心。”   “中将,你不是政治家,永远不会知道,一个国家有多复杂,就算英国人相信这一切,会为了法国流血吗?”   达拉第喃喃道:“再打一次凡尔登,法国将会沦为一个没有男人的国家,还不如投降呢。”   让.德古无语,国内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没有人愿意打仗,就连战争这个话题都避之惟恐不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疑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安南人,或许真得是穿越者。   他押着安南人来巴黎,本来是想催一下英法联合舰队的事,现在算是明白了,政治这事太复杂,三个月决定不了,再多给三个月还是一样,说来说去远东对法国来说目前算不上什么急茬,欧洲本土已经战云压顶了,巴黎依然是轻歌乐舞,谁TM愿意跑远东那旮耷打仗啊。   尽管如此,达拉第还是决定做一些事,他找来了财政部长保罗.雷诺以及一个陆军军人。   时任第507坦克团团长的夏尔.戴高乐上校。   不光是因为那本《建立职业军》的军事著作,还有更神奇的事,他在很早以前就编写了一本叫作《德国战役》的剧本,预言了德法之间的战争。   “我们可以挪出多少钱?”   雷诺不解:“什么用途?”   “交给上校组建一支更大的装甲部队,我想让他担任第4装甲师的师长,准将军衔。”   被晋升者本人吓了一跳:“贝当元帅认为我不够格。”   “贝当?”   达拉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从他就可以看出,法国军队太老了,他还是退休回去养老吧。”   两人都吓了一跳,贝当元帅是谁啊,军中的元老,一战的英雄,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强人,总理这是怎么了,飘了吧,一定是飘了。   且不说法国总理与军队高层之间如何博弈斗争,与让.德古的欧洲之行相反,德国海军总司令埃里希·约翰·阿尔伯特·雷德尔( Erich Johann Albert Raeder)搭乘一艘快速邮轮“沙恩霍斯特”号(与战巡同名)来到远东的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名义上是代表德国庆祝殖民地政府成立周年庆典。   一个月前,他刚刚晋升为海军元帅。   原本这一趟轮不到他,目的地也不是巴达维亚,而是日本。①   日本驻东京大使馆武官尤金.奥特受邀参观了联合舰队的“肉弹扫雷”计划,亲眼见证了一些废旧军般前赴后继被炸沉在濑户内海的出口处,他的报告发回柏林后,刚开始并没有引起重视。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前,荷兰人通过两国共同投资的造船厂给德国海军传递了一个信息,得到德方的反馈,因为双方在舰船建造上的合作相当深入,甚至已经就新型战巡的建造方案展开了进一步的交流,只是德国出于某种考虑一直没有松口。   荷兰人看中的就是“沙恩霍斯特”级战巡。   引起雷德尔兴趣的就是荷兰人发过来的图片,一种用于舰载的小型雷达装置。   如果说在开战前有什么能吸引德国人的东西,雷达无疑是其中的一个,英国人已经将它实用化,正在海岸各处建立雷达网,德国人通过间谍网了解到这种东西的存在,但并不知道详情,荷兰人的信息可谓及时,雷德尔最终决定亲自走上一趟,也得到了元首的首肯。   再加上远东的其他情报,特别是华夏境内,他判断东方也许发生了某种令人感兴趣的变化。   从雷达到具有神秘色彩的沉底雷,都将对德国海军产生深远的影响。   带着这种疑惑,他毫不停留地赶到泗水军港,终于见到了实物。   西格玛10514型护卫舰的二号舰“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舷号332)。   如今已经改名为“威廉明娜女王”号   荷属东印度海军舰队指挥官康拉德·埃米尔·兰伯特·赫尔弗里希(Conrad Emil Lambert Helfrich)中将照例担任接待。   “元帅阁下?”   雷德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在荷兰工程师瑞斯伯尔曼的介绍下,他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专有名词,哪怕加上了解释,依然是半懂不懂。   “嘛叫隐身性能?”   “就是雷达投影面缩小,侦测距离极大减小,通过外形、涂层的改变,达到这个目地的行为。”   “我还以为,他能让肉眼看不见呢。”   “那咋可能呢,你想多了。”   赫尔弗里希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好笑,这些对话,似乎自己全都说过一遍,甭管中将还是元帅,在80年后的科技面前,都是一个怂样。   他现在也真后悔,没把帝国那帮脑洞极大的科学家带来,没准能弄出个时光机器之类的玩艺,不是说,21世纪的德国,也是蛮牛掰的存在啊,要是得到他们的帮助,元首得乐成啥样啊。   做为海军专家,他不必去懂那些科技是如何实现,从使用者的角度,这条船简直就是理想的袭击舰啊,你看不着我,我能打着你,我还跑得快。   “买下它,需要多少帝国马克?”   赫尔弗里希与瑞斯伯尔曼交换了一个眼神,悠悠说道。   “元帅阁下,咱们找一地儿聊聊,关于德国不宣而战,袭击荷兰本土的黑历史吧。”   ①“沙恩霍斯特”号邮轮在开战时滞留日本长崎,一年后被日本买下,改造成了航母“神鹰”号。 第二百一十九章皇国兴亡在此一战   广岛县吴市郊10公里靠海一侧的吴海军工厂,周边所有的普通居民楼都被封住了窗户玻璃,由宪兵队和海军陆战队士兵组成的警戒线,严格禁止任何活物靠近厂区3公里的范围,海军工厂最大的1号船坞被大量编织物和各种树枝等伪装物挡得严严实实,只有不时传出来的轰鸣声,预示里头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施工。   “这就是“最终决战兵器”?”   海军省次官山本五十六少将早就听说过这个计划,公开的造舰计划称为“丸三计划”,内部编号“A140”工程,绝密,就连海军三长官(海军大臣、军令部长、联合舰队司令长官)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只知道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超级战列舰。   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吉田善吾中将点点头:“对,就是它,按计划最多再过一年半,我们就能得到它。”   “如今要加快了吗?”   山本五十六听出了言外之意,本岛被封锁,联合舰队只能在濑户内海的柱岛锚地里当作一支“存在舰队”,为了打通水道,他们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成果廖廖无几,结果遥遥无期,吉田善吾作为主官将对此负责,引咎辞职是最好的下场。   而他推荐的继任者就是同期同学山本五十六。   虽然还要经过最后确认,但是谁都知道,目前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是个烫手山芋,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更不要说竞争者了。   吉田善吾怕的是他不接受。   “山本君,我对目前的困境负全责,你接任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升迁,但是我更希望,联合舰队在你的领导下,能够突破敌人的封锁,与之决战于紫禁之颠,再创辉煌。”   “吉田君厚爱,在下愧不敢当,惜乎神功未成,恐难当大任,有负天皇陛下和国民所托矣。”   “山本君,你太谦虚了,放眼海军诸将,唯有你与操可称英雄,若有一人可破此局,非君莫属。”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山本五十六也就半推半就地不说话了,照例接任三长官中将起步,一般都是大将,他往上升一级是铁板钉钉的事,可在这个时候,喜事也变了味儿。   “吉田君在打这条船的主意?”   “瞒不过你,如果超战舰真能达到试制的数据那么强,至少能比那些旧舰要强吧。”   山本五十六愕然,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要用新造的军舰凭借厚重的装甲来趟雷!   可见,敌人已经把海军逼到了什么程度。   三个月的封锁,恶果正在慢慢凸现,国民的生活已经受到影响,东京的市民开始推行配给制,各种生活必需品都开始限量,最可怕的是粮食的缺口,本岛工业化的结果,就是粮食产量严重不足,每年都需要从朝鲜、满洲、湾湾等地征集大量的粮食。   到了华夏战役开始之后,这些地方的粮食也不够了,只能往东南亚大量进口大米等资源,最主要的进口地分别是暹罗、法属印支和菲律宾三地,如今这些来源全部断绝,就连朝鲜、满洲等地的输入也完全中止了,国内库存的粮食在7000多万人的消耗下迅速缩小,已经到了不得不节省的地步,实际上这个过程比海南预计的还要快得多。   “就算如此,建造速度能赶上需求吗?”   吉田善吾叫来了吴工厂造船设计部的主任牧野茂,后者是该舰的主要设计者,对工程进度了如指掌。   “如果要提前下水,只需要安装锅炉和主机就行,目前全舰12台舰本吕号重油专烧锅炉已经安装完毕,主机的安装进度稍慢一些,预计在11月左右全部完成。”   “太慢了,请务必于两个月内安装完毕,同时加强船底装甲的防雷措施,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能经受重型水雷的爆炸。”   这个要求一点都不简单,而且用现有的军舰来改造根本不可能,只能在新造舰上想办法,除了加强装甲厚度,还必须要设计特殊的防雷带,把侧舷防鱼雷的技术用于船底,但两个月的时间,牧野茂有些犯难。   山本五十六用很严肃的口吻提醒他:“牧野君,拜托了。”   两人突然齐齐向他弯下腰去,郑重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拜托了!”   就在海军上下一致为突破封锁绞尽脑汁的时候,外务省传来消息,苏联驻东京大使雅科夫·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利克向外务大臣有田八郎递交了宣战书,宣布两国处于战争状态,随着苏联外交人员的撤离,这一状态已经成为事实,从而在某种意义上坐实了之前的猜想。   赤露竟然早在三个月前就对帝国发动了突袭。   这一卑鄙的行径引起了举国一致的声讨,大量市民上街游行,在苏联大使馆前示威,焚烧对方的国旗,谩骂发泄,更多的人涌到政府部门,要求马上发动对赤露的攻击。   当然这个任务还是落到了海军的头上,5月10日,山本五十六正式接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一职,同时升上中将,代替转入预备役的吉田善吾。   5月11日,一个名为“华夏人民共和国”的机构在青岛发表声明,声称对日宣战。   一时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家让日本政府一头雾水,而那份强硬的宣战声明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打听他的存在和目地。   “这是阴谋,重庆军或是延安军与赤露勾结对付帝国的一个阴谋。”   “关东军的鲁莽行为,给了他们一个宣战的借口。”   “问题是,战争已经开始了,宣不宣战又有什么区别?”   “海军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紧急召开的五相会议上,众人吵成一团,裕仁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不过紧抿的嘴唇出卖了一切。   首相平沼淇一郎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他首先指责了陆军。   “关东军和朝鲜军多次在边境上挑起事端,这才造成了赤露对帝国的敌意日盛,当前的形势,你们要负主要责任!”   陆相坂垣征四郎大将气急败坏地争辩:“那是关东军的独走行为,参谋本部和陆军省对此一无所知,海军难道没有责任吗,明明2月份就受到了袭击,一直隐而不报,现在可好,连本土都被封锁了,陆军在支哪战场上的30多个师团怎么办?他们已经3个月没有收到补给了。”   海相米内光政大将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海军在上海和青岛奋战的时候,陆军又在干什么?”   眼看就要发生争吵日常,平沼骐一郎不得不地打断他们:“相互指责无济于事,我们需要的是解决的办法。”   外相有田八郎开口说道:“我收到了赤露人的宣战书,该怎么回复?也宣战吗。”   坂垣征四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要示弱?”   “可那样一来,陆军的兵力就不够维持整个战线了,关东军虽然有8个师团的编制,可是并不满员,赤露已经宣布了动员令,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占有优势,陆军有决心保卫满洲吗?”   藏相池田成彬面带忧色:“截止昨天,本土的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石油、钢铁的来源被切断了,粮食库存按现在的速度,仅够维持到年底,就算再度压缩供给,也很难坚持多久,一旦遇上天灾,粮食收成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处处都是问题,会议上各自摆出来,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不打破封锁,一切都是妄想,就连要不要回应宣战都争执不下。   内大臣汤浅仓平偷看了裕仁一眼,发现他目光不善,赶紧出声制止。   “诸君,请以大局为重。”   五相顿时消停,平沼骐一郎带头谢罪,裕仁摆摆手。   “外交上再无其他可能了么?”   有田八郎恭身答道:“外务省拟与英米法独意等列强磋商,请西方出面调停日露争端,相信他们不会愿意看到,赤露在远东独大。”   说白了就是利用西方遏制俄国的传统战略,以前日本的崛起有赖于此,如今到了绝境,也只再寄希望于此,裕仁默默地一点头,表示首肯。   “外交努力固然重要,内部团结一心更是朕之所望,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朕要与国民共苦,即日起,朕和皇室供应减半,诸君。”   “皇国の兴廃この一戦にあり,各员一层奋励努力せよ!”   众人赫然发现,天皇竟然从御座上起身,向他们深鞠一躬,慌得众人一逼,赶紧回礼。   “臣等敢不效死!” 第二百二十章委员长的骚操作   苏联对日本宣战的消息,通过果府驻莫斯科大使蒋廷黻第一时间传回了重庆,果府上下一片欢腾。   然而住在南岸区黄山官邸“云岫楼”的蒋某人却毫无喜色,因为他收到了另一份密报。   “军统青岛站站长傅胜蓝亲电总部,云攻占青岛部队之一部打出八部军115师343旅的旗号,另一部装备精良,疑为西方国家援助,该两部亲密无间,当为早有勾连无疑,查该部旗帜,公然印有红星八一字样,自称“人民解放军”,傅认为,那不过是苏俄人打出的幌子,结合其后不久的宣战声明,很难相信不是事先的预谋。”   戴笠很沮丧,军统上海站几乎全军覆没,刺汪行动失败,而同一支队伍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全身而退,将上海的大小汉奸一网打尽,失败就算了,关键一切都被西方记者拍了个正着,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校长报告。   好在青岛站的傅胜蓝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竟然在“青岛光复”的当天给他发来了一封长电,将过程和结果一一回报,才让他得以在校长这里过关。   “苏俄对日宣战,你认为呢?”   “学生以为,有好有坏。”   戴笠停下来,直到蒋某人微微颌首,才继续说道。   “好处自不必言,我华夏不必独自对抗日顽,坏处有三,一,苏俄人向来吃相难看,绝不会做无益之举,此时援助我国抗战,不过是为了牵制日军,解决其远东地区忧患而已,如今公然亲自下场,必有更重大之利益在前。”   蒋某人听得仔细,轻轻地“哦”了一声,戴笠受到鼓励,大胆直言。   “二,苏俄人早不宣战晚不宣战,值此之际,我军主力均在西南,悍然侵占青岛之地,与当年分割旅顺有何区别,只看其行事遮遮掩掩 ,以什么“华夏人民解放军”之无稽旗号面世,便可知居心叵测,疏不知此举更令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日定会以此为要挟,逼我租借青岛以其胶州湾为其海军基地,使我外交陷于被地。”   “不错,说下去。”   “其三,苏俄动兵,必在东三省,如果他们击败日本关东军,长驱直入,果军鞭长莫及,而共军却是近在咫尺啊,如此分析,山东之变,就有说道了。”   蒋某人越听越觉得有理,过去三个月发生一系列事件,桩桩件件都与苏俄有关,偏生他们毫不知情,事到如今不难看出,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啪”   一个茶盅子被他扔到地上,碎了一地。   “娘希匹,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蒋某人气得连连开骂:“共黨,都是一丘之貉,不可相信,他们是要赤化全华夏,我们绝不答应。”   戴笠赶紧立正:“学生定当全力以赴,为校长分忧。”   蒋某人发了一通脾气,看着他摆摆手。   “不关你的事,你是有功之臣,我记得的,军统要发挥自己的作用,眼光不要只盯在汉奸日寇身上,上海的行动,牺牲太大战果太小,不可取,学学人家嘛,动动脑筋,潜下来,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校长教诲,醍醐灌顶,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戴笠心领神会,一向以来,反_共是中统的专长,校长显然对他们有所不满。   将戴笠打发走,蒋某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出神,一个倩影悄然而入,看到地上的碎瓷片,蹲下身去捡。   “夫人,叫人来收拾即可,万一划到手那就不好了。”   蒋夫人却坚持将所有瓷片一一扫尽,起身打开书柜上的收音机,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娓娓传出。   “华夏人民共和国,是唯一代表华夏人民的主权国家,由伟大的华夏共产党领导并建立,历经百年风雨,始终坚持民族独立自由解放的道路,反对一切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压迫和剥削。   ”   蒋某人愕然:“这是?”   “青岛方面发出的对日宣战声明。”   蒋夫人来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蒋某人听着听着,怒气陡生。   “阴谋,这一定是延安和莫斯科的阴谋,妄图代替果府的合法地位,这是妄想,我们才是国际上承认的唯一合法政权,岂是区区一个什么“伪政府”能够取代的,让陈布雷来,我要召开西方记者会,揭露这一可耻的阴谋!”   “达令,你想过没有,如果有西方记者问,我们为什么不对日宣战,你怎么回答?”   “这个......”   蒋某人噎住了,蒋夫人柔声道:“不错,他们的确心怀叵测,可打着对日作战的旗号,无疑会赢得民众的心,你反对他们没有错,但也会把自己逼上困境,一旦我们对日宣战,西方国家就不好插手了,美国最近已经有了松口之意,几笔抵押贷款都在商谈中,子文告诉我,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贸然行事,至少我们要与美国取得谅解,我建议你与尼尔斯.约翰逊(Nelson T. Johnson)大使谈一谈,再做决定好吗?”   蒋某人反握住她的手:“夫人所言极是,你安排吧。”   他明白美国人的援助只是其一,海外华侨的捐款目前是果府财政收入的大头,一旦被截断,经济就会崩溃,除非西方明确表示在战时依然支持自己,否则他是承担不起宣战的政治后果的。   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他抓起电话摇了摇。   “接军令部。”   “次宸吗,马上电告胡宗南,他的计划我批准了,一切行动由他便宜行事,另转告墨三,让他亲自来一趟重庆,要保密。”①   第二天,重庆的市民发现,无论是报纸还是电台上,都没有任何关于苏联宣战以及青岛解放的任何消息,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曾家岩50号,代替总理主持工作的叶总发现,周围发现了大量的便衣特务,比平时多出3倍。   事情有些不寻常。   ①分别指军令部长徐永昌和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 第二百二十一章对苏政策的底线   “不要不说话呀,都说说看,钢铁同志,是个什么打算呀。”   苏联的突然宣战,不光让西方世界哗然,让日本人惊恐,让重庆不安,也让我党产生了疑虑,这不科学啊。   主席见众人不出声,干脆一个个点名:“洛甫同志,我们的总书记,你来带个头嘛。”   洛甫有些迟疑开口:“钢铁同志所知道的历史,都是关于苏联未来的走向,我实在想像不到,他在得知自己亲手缔造的国家在50年后轰然倒台,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根据任弼时同志的来电,当时他表面上很平静,但是我在想,内心一定是波澜起伏。”   “是啊,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不会无动于衷的,特别是,苏联人民抛弃了他们的党,最终得到了什么呢?”   吴明远沉痛地说道:“苏联解体,给我们党一个极大的教训,不得不说啊,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随着改开的进行,各种西方思潮涌入,人们在放眼看世界的同时,也深为祖国的落后而心痛,出国热、唱衰论甚嚣尘上,那是一段很艰难的岁月。”   “明远同志,你跑题喽。”主席提醒他。   吴明远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分析道:“我在想,原有的历史上,诺门坎一战,苏军用强大的机械化教训了不可一世的日本人,至少是部分打消了他们北上的念头,但是,日军痛定思痛,始终在东北三省保持强大的军力,造成了苏联的針锋相对,哪怕在莫斯科面临德军的严重威胁之际,也没有大规模地调动远东军力,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了二战末期,可以说,苏联在全力抵抗德国入侵的同时,也丝毫不敢放松对日本的警惕,这是一个极大的浪费。”   应邀参加会议的海航参谋长郭鹏同意他的意见。   “军委的同志有过一番推演,建立在苏联知道历史走向的前提下,如何弥补或者说是减少损失?结论就是在无法动员超过历史上最大兵力的情况下,远东军区的百万驻军是一个有力的变数。”   老总参与过他们的推演,闻言补充道:“我研究过关东军的驻防情况,要到1941年下半年,他们的数量才会达到最大,约有75万人,而苏军一直保持在80-100万之间,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都占有优势,再说一个问题,我注意到,鬼子在东北地区修筑的边防要塞,到1939年为止,只完成了全部工程量的30%,许多地方修好了工事但是守军还没有配备到位,比起1945年的远东战役,有利的地方居多,钢铁同志知道我们封锁了日本本土,关东军无法得到兵力上的补充,的确是一个有利的战机,一旦战胜甚至是消灭了关东军,他的远东地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场战争要打好久?毕竟,欧洲已经战云密布了嘛。”①   主席点点头:“老总的话深得我心哪,与其打个不痛不痒,到头来还是要相互戒备,不如趁有利时机彻底解决问题,这是钢铁同志的性格,但是怕就怕,最后打成一个苏芬战争,没有占到便宜,底牌漏光了,毕竟苏联国内的整肃才刚刚结束,军队缺乏合格的指挥人员,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军委的推演结果是怎样的啊?”   郭鹏答道:“最好的结果,战争在9月前结束,苏军占领东三省全部,最坏的结果,日军依托有利地形节节抵抗,同时调动朝鲜军、华北方面军出关,把战争拖到年底,同时,德国人如约于9月1日发动欧战,苏军陷入两头作战的境地。”   主席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最好的结果,未必是好,最坏的结果,未必是坏啊。”   王稼祥思索着说道:“主席在考虑得战后的问题?”   “嗯,你们想一想啊,苏联这一仗,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我们呢?在东北的力量很薄弱,能够提供多大的帮助啊?”   陈云似有所悟:“东三省是日寇经营了八年的地盘,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轻重工业都有一定的基础,在当前的华夏,应该说是首屈一指的。”   洛甫插话:“除了海南。”   “对,除了海南。”陈云继续说道:“如果东三省被苏军完整拿下,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拿回来,历史上,他们几乎把东北拆光了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主席重重地点题:“苏联是我们的兄弟党,但是这个老大哥呀,是亲兄弟明算账地,就算他们毫不保留地双手奉送给我们,同志们哪,这么大一个人情,我们拿什么去还哪?”   吴明远听明白了,主席的眼光已经跳过了东北,甚至是全国解放。   “中苏边界谈判?”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难题,诚然,如果我们的动作足够快,在欧战时趁着苏联一心对付德国人,我们可以提出解决一些历史上的遗留问题,那就势必站到对方的对立面去,在当前的形势下,苏联基本上是我们能争取的唯一盟友,也是最有战斗力不会拖后腿的一个。   在苏联主动加入对日战争之后,这种可能性越来越成为现实,虽然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但意识形态会是一个极好的契机,说到底,后世老美对我国不遗余力的打压,对赤色主义的恐惧就算不是主因,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而我国所需要的,其实只是一个相对公平的外部环境,假如让资本主义依然占据世界的主流,显然这种需求是毫无保障的,简单来说,就是一个谁来制订规则的问题。   “大家都想想,我们的底线在哪里,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从小上学堂,先生就教我们,华夏的国土啊,像一只骆驼。”   主席一边说,一边画了一个圈,吴明远看着吧,不像骆驼,倒像是一片树叶。   ①指1941年7月7日举行的关东军特别演习。 第二百二十二章纸片轰炸   山西蒲县县城,果府第90军军部所在地。   军长李文、副军长李树森、参谋长袁亮甫、第53师师长曹日晖、第61师师长钟松、第109师师长胡松林等人聚集在他的军部,商议战役布署,等待行动的命令。   从西安回来之后,第90军奉命向大宁、蒲县一带移动,只要渡过黄河,就能进入陕甘宁边区。   “我师后勤处已收罗渡船139只,一次可渡800余人,全师官兵只需12小时便可全部过河,唯师属野战医院、骡马队、辎重营等部需时略久,不过24小时内亦可完成布署,我前部先锋团掌握了沿河的罗庙村、三官渡等多个渡口,侦察得知,对岸共军并无异动。”   第61师师长钟松在军事地图前侃侃而谈,61师驻扎在渭南地区的韩城县,奉命移动至临汾地区的大宁县,隔河与延长县相望,距离延安的直线距离最近。   也是这次行动的主力。   该师没有旅的编制,下辖3个主力团和一个补充团,再加上师直,一共6000多人,90军全军约为两万余人,可谓兵强马壮。   李文赞许地点点头:“钟师行动迅速,5日即到达出发地,堪称表率。”   曹日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他:“钟老弟又拔了头筹啊。”   胡松林也附和道:“看来剿匪第一功,非61师莫属,我部愿附骥尾,为兄摇旗呐喊。”   李文连连打圆场:“此次作战,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三师首尾相顾,绝不可孤军冒进,别忘了共匪最擅长的就是伏击战,匪区地形利于彼而不利于我,切勿轻敌。”   “军座说得是,我等一定守望相助。”   计划中,61师自大宁渡河,53师从邻县永和渡河,109师从两师之间过河,师直与109师一起行动,行动顺序在范汉杰的第27军之后,再加上从甘肃方向逼近的第8战区朱绍良、邓宝珊等部,在兵力上具有压倒性优势。   “军座,西安急电。”   电讯处主任将一封秘电交给他,李文一看,喜上眉梢。   “胡长官来电,闪击延安计划已获委员长首肯,第27军将于3日后展开行动,望我军依照既定布署展开,为迅速渡河做好准备。”   “太好了。”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军座,下命令吧。”   部下士气如虹求战心切,李文不由得昂首叉腰,志得意满,刚要发布命令,天空突然响起极大的动静。   “灰机!”   几个人赶紧冲出门去,周边的警卫团已经如临大敌,几挺机关枪架设朝天,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军座,会不会是日机?”   想来除了日本人就是自己人的飞机,可果军的空军早就损失殆尽,不多的剩余者也都布署在重庆周边,绝不可能飞到这里来。   李文没有说话,一个黑影在空中掠过,只看体积大小也知道,机关枪根本够不着。   钟松眼神不错,看到黑影的尾部扔下了一串东西,下意识地大喊一声。   “不好,敌机投弹了。”   一群将官不顾体面,全都趴在地上,双手抱头,胸腹收紧,双腿并拢,标准的避弹动作。   那些黑影飘飘荡荡地落下来,到了几百米的高度,肉眼清晰可见,那些黑影并不是炸弹,而是纸片。   “X他娘!”   曹日晖恨恨地骂了一句,捡起一张纸,看了个抬头,顿时愣住了,李文凑上前一看,抬头上写着。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政治处”   竟然是八路军的飞机!   李文脸色有些不好,抢来一看,是一封《八路军致友军九十军书》。   信中写道:“贵军乃抗日军队,其任务应为抗日,而绝不应是进攻边区。敝军担任河防,与日寇隔河对战,久历时日,虽无奇功,幸告无过,亟愿与贵军团结一致,在蒋委员长领导之下,共歼敌伪,复兴我中华民族,绝不愿与贵军及任何友军进行内战。盖当此之时,凡枪口对内者,为民族罪人,国人绝不同情,贵我两军均是明白的......”   李文无语望天,手下的将官们传阅之后面面相觑,共军竟然恐怖如斯!   程子华驾机从5000米的高空飞过,这个距离对于缺乏防空武器的果军来说非常安全,他们也得以从容从尾舱门将成捆的宣传文件往下扔,反正准头无所谓,只要差不多就行了。   整个90军2万多人的驻地横跨三个县,对于飞机来就是一脚油门的功夫,在他们的驻地上面,空投了足足3吨多重的纸片,如雪花一般覆盖各个军营。   同样的空投,也在第27军和第八战区的部队驻地进行,先礼后兵,用这种方式提醒对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从而打消他们的念头,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地。   就是中央的对策。   李文懵了,他惊异于共军的情报能力,更为其不同寻常的空军实力担忧。   “他们竟然有飞机!”   钟松沉着脸说道:“今天只是一个警告,下一次可能就不是纸片了。”   曹日晖断言:“一定是苏俄给他们提供了援助,飞得那么高,不就是怕我们认出来吗?”   “军座,怎么办?”   李文恨恨地撕掉手里的宣传信:“哼,还能怎么办,等胡长官的新指令。”   胡宗南接到消息也是大吃一惊,马上去电重庆,蒋某人再次被气到,立刻约见苏联驻重庆大使和军事代表团团长,后者却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苏联目前绝没有援助华共的意图。   老毛子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蒋某人深刻地感受到了弱国无外交的羞辱感,忿然打开心爱的日记本,记下如下句子。   今日实为余外交生涯最耻辱之一天,切切牢记!   苏联人不光否认有援共之举,还郑重地向他提出警告,不要在这个敏感时期挑起内战,否则,将重新考虑《华苏友好互助条约》的条款。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蒋某人忍了又忍,倒底没有发作出来,在没有找到下一个金主之前,他还不能与苏联翻脸。   “亲爱的蒋委员长,什么烦恼让你如此不愉快,让我猜猜看,一定不是日本人,对吗?”   尼尔斯.约翰逊(Nelson T. Johnson)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他那位优雅大方的夫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王胡子回来了   “报告,第90军停止前进,停在了黄河对岸。”   叶子龙这些天每天都要往主席的居处跑上十多次,各大根据地的往来电在最近这些天达到了一个高峰,全都是关于反击果军摩擦的消息。   他进来的时候,主席正在说话,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另,电告贺、关(指120师师长贺龙和政委关向应),对二战区的反击作战要有力,决死纵队是我党建立的队伍,他阎长官不要可以,但不能下黑手,我们党决不答应的呀。”   老总对此深有感触:“阎锡山这个人,典型的山西老倌儿,斤斤计较爱算计,小肚鸡肠又爱占人便宜,还是个窝里横的军阀头子,不想日本人进来,更不想中央军和我们的队伍进去,又舍不得自己那点家底,我们的反击越有力呀,他就会越安份。”   “看来阎长官是得罪了我们老总啊,那么厚道一个人,怨念不小喔。”   王稼祥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众人善意地笑起来,主席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叶子龙,招手让他进来。   “喔,胡长官也犹豫了,好事情哪。”   电报在众人手里传了一圈,老总注意到,主席使用的是“犹豫”而不是停止。   “主席呀,你觉得事情没得完?”   “历史改变喽,苏联大概率站到我们这一头,蒋委员长有危机了,你们猜他会怎么办呢?”   洛甫不屑地撇撇嘴:“无非是找洋人做主咯。”   “说得对!”   主席单手叉腰,拿烟的手重重一顿。   “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彼此都熟得很,蒋某人哪,北伐的时候靠苏联,快要成功了,搭上英美,一转手就干出了屠杀工农和我党的无耻勾当,日本人侵占东北,他不抵抗,反而寄希望于国联,结果洋人靠不住,到了日本人全面侵华,他又和苏联和解,什么反_共立场都不要了,这个人哪,现在看到苏联亲自下场,他一定会想,是不是便宜我们共产党了,那怎么办呢?”   “与日本妥协?”   洛甫得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不过在座的都不怎么吃惊。   王稼祥说道:“他又不是没有这样做过,只不过双方没有谈得拢罢了。”   老总皱起了眉头:“要严防他们与日军勾连,对我边区发动更大的攻势啊。”   “嗯。”   主席表示赞同:“军委对此一定要有所准备呀。”   老总回答:“我们想把359旅提前调回来。”   “王胡子,好呀,我一直在想肖劲光走后的空缺,没得合适的人选,不如就让王胡子先代理吧,等哪天蒋委员长愿意坐下来与我们谈了,再争取转正,你们看如何呀?”①   本来就是军委的提议,自然一致通过,刚刚回到边区的359旅旅长王震正式代理八路军留守处主任,内部称为留守兵团司令员。   留守兵团由八路军各师分别抽调一部人员组成,其中以120师的人数最多,又以359旅为主,连当时的旅长陈伯钧在内的一半人马都留在了边区。   1939年,兵团一共下辖8个警卫团、一个直属特务团、一个骑兵团和一个独立的770团。   总兵力在1.5万人左右,分为东、两两个守备区,扼守着陕甘宁边区23个县的广大地区,周边的果军多达20余万,日军更是逼近了黄河防线,可谓四面皆敌。   同期,王震的359旅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了三个主力团(717、718、719)加旅直一共1.2万余人之多。   绥德县城,边区群众敲锣打鼓迎接回师的自家部队,蒸好的玉米馍馍可劲儿地往战士手里揣,骑在马背上的王震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赶紧从马上跳下来。   “陈旅长。”   “老王。”   他的老上级359旅原旅长陈伯钧,现任东警备区主任,紧紧握住他的手。   “我现在是你的下级了,王司令员。”   “组织上怎么会让我代理兵团司令呢,这太不合适了。”   陈伯钧哈哈大笑:“开始我也不服气,现在一看,你带半个旅出去,回来一个半旅,主席的眼光高啊。”   “主席?”   “对,你的任命是主席亲自批准的,放心吧,我们都听你的。”   王震无语,后来居上者不是没有,他算是听出来了,主席对他的带兵能力是满意的,那也就意味着,要凭这小三万人马,保卫党中央和23个县的边区之地,对阵周边的几十万敌人。   压力山大啊。   “老陈,你得和我说说形势。”   重任在肩,王震也不矫情了,把部队丢给参谋长唐子奇,拉着陈伯钧进了县城的绥德警备司令部,这个警备司令,也是他兼任的。   “形势很严峻啊,不说咱们对面的鬼子第20、26、37和109师团,大宁、蒲县一带驻防的果党第90军3师6旅就有两万余众,他们蠢蠢欲动,边区几个县果府任命的县长最近也一意挑起摩擦,袭击我工作人员,严重牵扯了留守兵团的注意,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回来,我们最近天天夜不能寐啊,现在总算是好了,这付重担就放到你的肩膀上了。”   陈伯钧拍拍他的肩膀,王震指着地图说道。   “从绥德到延长,200多里地,1、4、5、6、8,五个警备团一字排开,老陈哪,你是轻松了,该换我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就跟我走,见见老战友。”   王震不解,陈伯钧拉着他出屋子,外面停着一辆怪模怪样的车子,说车子,是因为它有四个大轮子,大得很夸张,上面驮着几根金属管子搭成的框子。   “洋车?”   陈伯钧把他推到副驾位置,自己坐上驾驶位,点火启动,在王震惊异的表情中,四轮车突突地冲了出去。   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外的军营,这里驻扎着警备第8团,他的前身就是359旅留在边区的另一半。   第718团   ①历史上王震的359旅回师边区是在9月份,反_共高潮愈演愈烈,几路大军压境,边区形势危急之际,也成就了赫赫有名的“南泥湾”。 第二百二十四章骡马化到机械化   “文年生,老文!”   “陈主任,王旅长。”   原718团团长,现警备8团团长文年生向他们二人敬礼。   王震好不容易才把他认出来,原因很简单,站在他前面的根本不像一个八路军战士。   土黄色的荒漠迷彩、QGF-02芳纶纤维材料步兵盔、脚上蹬着一双草绿色胶鞋、腰间宽大的牛皮带扎着不反光的金属扣,一把小巧的(相比盒子炮而言)54指挥人员佩枪系在上面。   再一看后到的团政委帅荣,也是一样的穿着。   不光是他们俩,从门口的哨兵到正在操练的战士,全部都是一样的装束,如果不是陈伯钧陪着,出来迎接的又是老战友,他是不敢相信的。   “咱们换装了?”   “警备团换装了,你的部队是下一批。”   王震摸摸文年生身上的军装,又看看自己的满是补丁的灰色土布军服,一拳擂到他的胸口上。   “好家伙,还有什么,都拉出来溜溜,让俺老王开开眼界。”   这一喊不要紧,接下来,王震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为了给保卫党中央的留守兵团换装,海南把压仓底的库存都给拿出来了,与预备役师完全相同的作训服和作战服,一人两套,从内衣到袜子一应俱全。   按王旅到达后的数量,15000支年份比较新的神枪81杠,3000支81轻机枪,3000支79/85式狙击步枪,排级的63式60毫米迫击炮、连级的76式82毫米无后坐力炮、营级的87式82毫米迫击炮、前卫-2肩扛式防空导弹、团级的120毫米迫击炮、105毫米无后坐力炮、1吨半重的87式双联装25毫米高射炮、3吨出头的旅级PL96式122牵引式榴弹炮......   虽然最后那个很大的家伙限于重量和规格只运来了6门,但已经足够让王震王司令员震撼不已了。   这么粗这么长的炮管子,摸着心里就舒坦,更不必提,那些大大小小的火炮,王震走走看看摸摸,心里头像是着了一团火。   “这都是咱们的?”   “都放你眼巴前了,还能有假?”   在文年生和帅荣的陪同下,王震仔细检查了警备第8团的训练到内务,上手试了试这种名为81-1的自动步枪,马上就爱上了他。   “太好了,快慢机调节,可近可远,不用拉大拴,还能打出机关枪的威力,有了它,小鬼子算个俅!”   陈伯钧提醒他:“现在留守兵团的战士忙于换装,步枪还好说一点,虽然结构不一样,但有训练手册学着,上级派来的教员教着,人人都在勤学苦练,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掌握新式装备,现在最怕敌人不给我们时间啊,你知道吗,中央为了拖延敌人的进攻时间,不惜暴露了一条内线,否则,哼,他们已经渡河了。”   王震这才看到,炮兵训练场上,一群人正在忙忙碌碌,旁边还停着好几辆他坐来的那种四轮车。   “高炮与平射炮的区别在哪呢?”   预备役师高炮一团团长史更新中校是这次赴延安军事代表团的一员,负责炮兵的训练,无论是高炮还是普炮都归他管,当然他的专业更接近于高炮,起码技术含量就要高一些。   其实上,由于专业性过强,所学的知识要求很高,普遍识字率不高的战士是很难听懂,他一方面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解,一方面还要有针对性地向他们传授必要的专业知识。   “一个打飞机,一个打地上的东西。”   一名战士举手答道,他面露微笑:“有道理,但还不全面。”   “咱们这高炮啊,上能打飞机,下能打炮楼,打坦克,打步兵,这天上地下呀,就没它不能打的。”   “这么好?史教员,俺看它这炮管子不粗啊。”   史更新又笑了:“对,它的确不粗,可它长啊,你想啊,大炮管子粗,炮弹是不是就得重?这一重你上弹就得慢下来不是?咱们这25高炮呢,是用弹链供弹的,一个弹箱能装40发的弹链,咱们打40发的功夫,大炮能打几发呀?”   他伸出一根手指:“1发。”   “啪啪啪”   战士们纷纷鼓掌,史更新听到身后同样有掌声响起,回头一看。   “王......王旅长!”   他一激动差点就喊错了,好在及时刹住了车,王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认识。   “你认识我?”   “听中央领导介绍过。”   原来如此,王震上前摸着长长的双联装炮管子,感慨万千。   “它真能揍下小鬼子的飞机?”   史更新点点头:“就怕他不来。”   王震好奇地指着那些四轮车:“它们是用来拉炮的?”   “这种炮的重量比较大,畜力虽然也行,但是很不方便,这是一种全地形车,结构简单保养和维修都比较方便,咱们延安恰好又能产油,用起来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王震想起了鬼子的汽车和铁甲车,依靠公路机动,行动十分迅速,咱们这算不算也实现了机械化?   就是要求忒高了点,这年头,会开汽车的都是难得的高技术人材啊。   于是,史更新什么都教,从81杠的射击和保养到高炮、普炮、到汽车驾驶,没办法,现实就这么个情况,一个人得当几个人用,谁也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西安,胡宗南的长官部。   “戴中榕是共黨?”   胡宗南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电讯专家竟然是潜伏的地下党,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那就意味着,自己精心制订的闪击延安计划已经被对手得到了。   熊向晖一板一眼地回答:“据军统西安站的调查,此人已经秘密离开,再加上共方的传单为佐证,应该可以确定无疑。”   “啪”   胡宗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气得直发抖。   “是我瞎了眼,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边,辜负了校长的信任,耽误了党国的大事啊,汇荃,你替我起草一份请罪报告,今天就发出去。”   熊向晖答应下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只觉得得冷汗直冒,情报泄露,胡部展开了一场自查,他已经做好了暴露甚至是牺牲的准备,没想到,谁也没想到,戴中榕,这个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同志!   想到这里,他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在敌巢,自己或许并不孤单。   写完报告,他拿去给胡宗南签字,走到门口正待敲门,突然听到里面似乎在打电话,又停下了动作。   仔细听了听,似乎有“汾阳”“109师团”几个词,心里不由得一惊。 第二百二十五章牛人李强   东关机场扩建一期工程完工后,首先要满足军需品的运送,装备三万人的武器装备就达到了上千吨(包括被服和第一批金鹿车),剩下的运力,全都要用于边区工业的建设。   1939年的边区,工业基础匮乏自不必说,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基础,这其中就要提到一个人的名字了。   “这位是我们军工局的李副局长,苏联留学回来的大才子。”   陈振夏向山诺介绍,后者上前一步主动与对方握手。   “李强同志,幸会幸会。”   军工局副局长李强对这位体形丰满的男子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不适,诧异道:“你认识我?”   “当然,久仰大名,我叫山诺,是您的后辈。”   海口市外经贸局对外贸易管理科科长山诺当然认识这位外贸系统的前辈了,更何况,人家的本事远不只此。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全才,就以这位为例,特科出身,从造炸药做雷管开始,转头又攻克无线电台的制造技术,苏联留学期间,发表多篇具有开创性的论文,成为著名的无线电通讯专家,77事变回国之后,在延安担任军工局副局长(局长由军委参谋长滕代远兼任),一手主持军工生产工作,从机械制造、子弹复装线到自主研发第一支自产马步枪,再到自然科学院院长,培养科技人材,建国后,更是横跨多个部门,最后做到了外贸部副部长、部长,亲眼见证了我国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工业国的全部过程,更传奇的是,他完美地避过了历年来的所有运动,基本上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堪称奇迹。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还是国家首批学部委员(院士的前称)。   空中运输开通之后,海南对延安的全面援助就拉开了序幕,原本中央讨论过一个问题,即党中央要不要换个地方,比如马上就要解放的山东,以策安全。   经过多次讨论和多方权衡,最终这个提议没有获得通过,原因是多方面的,延安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气,是知识青年心目中的圣地,也是我党在国际上的一个象征。   再一个就是主席所说的一句话。   “边区人民给了我们最大程度的支持,现在发达了,拍拍屁股就要走,把他们丢给果党,乡亲们继续受苦受穷,甚至比以前还不如,想想当年中央苏区的群众,在我们长征之后的遭遇,我睡不着觉啊,我们党再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了。”   于是,一个以石油化工为中心的振兴革命老区的计划,就在两边的讨论中渐渐成形,用海南省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的话来说就是。   精确对接。   石油是个宝啊,以这个年代的标准,高温裂解分离出轻油、重油就算是炼制了,剩下的拿来铺路,还能当个建材使,可到了海南人的手里,那用处可就太大了。   利用海南省淘汰的落后产能,为延安打造一个可观的化工产业,就是具体的实施手段,为了适应空运的需求,对设备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造,得亏空军留在海南的那几架“胖子”,否则还真是不容易。   这些国家明令禁止的小炼化装置,通常的生产场所只有乡镇规模,有的甚至在农家大院就能竖起来,加热炉、换热器、分馏塔等这些压力容器一应俱全,年产量还不到二十万吨,可在李强、陈振夏等人的眼中,却是无价之宝。   “山科长,我们的油田产量一年能有一千吨就不得了了,成品油有个五百吨,拿出去什么换不到?现在么,好家伙,十万吨啊,我们做梦都不敢想,你还嫌小,不小了,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培养出自己的技术人员和产业工人,这上面的产品,听都没听过,”①   山诺有些惭愧:“实不相瞒,这些装置都是以前国家查“五小”时封禁的,现在能派上用场,也算值得了。”   两人不解:“啥叫“五小”?”   “就是百万吨以下的小炼油、小化工、小炼铁、小轧钢、小化肥生产装置。”   “这不小了啊,干嘛要封?”   “产能过剩,污染环境呗。”山诺顺嘴答道。   李强望着光秃秃的黄土高坡感慨了一句:“饭都吃不上了,有啥可污染的?”   山诺无语,随装置过来的一批相关技术人员负责安装和培训,延长油田挨着河防,在主席的批示下,警备1团将防区放到了这里,全团由1200人扩编到了3000人,成为一个完整的主力团编制,保卫河防,保卫即将开始建设的化工基地就成了重中之重。   “把留守兵团换装下来的武器装备新部队,延长县既是工业基地,又是河防重地,那里的工人不能只建设,还要学会保卫。”   郭鹏提议:“我觉得不能再给乡亲们增加负担,就按军队的编制,把工人武装起来,成立石化师,1万五千人,必要时也能配合主力团作战。”   中央军委参谋长滕代远有些舍不得:“这些人都咱们的宝贝,津贴都拿得第一等,比主席他们还高,上战场太可惜了。”   他兼任着军工局的局长,军工局可算是边区的工业部部长,管理着目前边区所有的大小工矿企业,深深地知道以边区的家底,攒起这些宝贝有多不容易,但可贵的是那些好不容易搜罗来的人才。   郭鹏不这么看:“地方编制,军事化管理,咱们当年不光有石油师,还有铁道兵、生产建设兵团,平时搞建设,打起仗来谁也不怵,为什么?新华夏刚解放那会儿,山高林密土匪多,再加上果党的残兵四处流窜,手里可都拿着枪,要建设就要通过那些地区,别的不说,野兽还多呢,不搞军事化,怎么安生搞生产搞建设啊。”   老总笑眯眯地听他们讨论,心里已经有了底。   “我看阔以,小郭说得对啊,现在是抗战时期,打仗是第一位的,如果鬼子反动派以小股特务渗透,我们的工厂要不要保卫?本来不多的力量,如果全部分散到各个工厂,党政机关,这点人手是远远不够的,让有学问的人拿起枪,也是给他们一个自卫的能力嘛,平时生产,战时自保,末得毛病。”   军委做出决定,从留守兵团和359旅部队中抽调战斗骨干,担任延长石化厂的保卫科成员,厂里以师为单位实施军事化管理,每天除了工程建设和工业化生产,还要抽出一定的时间学习战斗技能,整个延长县都动员起来了,男女老少争相出动,自带干粮为建设出力,提前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   ①抗战八年,延长油田一共生产原油3155吨,经加工生产出汽油163.94吨、煤油1512.33吨、蜡烛5760箱,以及擦枪油、凡士林油膏、油墨、黄油等少量。 第二百二十六章反侦察   延长县南山镇黄河渡口,夏日的虫鸣声和黄河水的涛涛纠缠在一块儿,在黑夜里异常清晰。   林千军趴在草丛里,眼睛顶着一具红外微光望远镜,延长警备区政训处主任兼反特科科长罗志敏带着几名战士趴在他两边,手里的81杠就架在身前,眼皮子不住地打架。      快到下半夜了,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天亮,他们也渐渐松懈下来,连续几天这么守着,对面却没有任何动静,任是谁也会感到无聊。   “老罗,喂,醒醒,老罗。”   罗志敏感到自己被人杵了两下,赶紧睁开眼:“出什么事了?”   林千军呶呶嘴:“来了。”   他擦擦眼角,果不其然,河面上出现一个黑影,如果不是天气好有点月光,根本就看不清。   坐在羊皮筏子里的沈如刚显得很轻松,这样的行动他已经执行过不只一次了,利用黑夜的掩护向对岸的共区渗透,侦察完了再撤回来,就算是失了手被人发现,两党合作一致抗日的背景下,谁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能不轻松吗?   皮筏子很快靠上河滩,几个人将它拖上去掩藏在草丛里,猫着腰朝内陆摸去。   “不许动!”   没想到才走出去上百米,四周突然出现一圈人影,明晃晃的手电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沈如刚明白遇上埋伏了,也光棍,扔下枪举起手,大声喊道。   “别误会,我们是果军。”   “果军,果军深更半夜跑河对岸来干嘛,撒尿啊。”   林千军和罗志敏上前来,在他脸上照了照。   “哟,还是个少尉排长,哪部分的啊。”   沈如刚也不想硬扛,老实回答:“61师363团团部直属侦察连排长沈如刚。”   “61师363团。”   林千军想了想:“英雄团啊,淞沪战场上打得挺硬气的。”   “老总好眼光,咱们团3000多号人,第一天就差点打没了,活下来的不足200号,一个月后补充到位,又拉上去拼没了一多半,现在是第四次补充了,老人快死光了。”   林千军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淞沪下来的老兵,活着不容易吧。”   “可不咋得。”   “那干嘛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没.......没啊,就过来转转。”   “违反军令,擅自离开驻地,偷入友军防区,你打算被执行军法吗?”   沈如刚闭上了嘴,林千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们正面的鬼子,距离不到200公里,有本事,往他们那里摸啊,调转枪口对准友军,你们对得起牺牲在上海的战友吗?”   沈如刚面有惭色,喃喃地说道:“咱们也不想来,上峰有令没法子啊。”   “上峰为什么派你们过来,过来干什么?”   “上峰说,共区不听委员长的号令,与苏联人勾结,阴谋反对政府,让我们过来侦察,找出证据。”   “哼。”   林千军气得笑了:“勾结苏联,你说说你拿的什么步枪?”   “水连珠啊。”   “你们拿着苏联援助的步枪,反过来诬陷我们勾结苏联,他们现在对日宣战,帮助我们光复国土,怎么,你们打算站在日本人的一边,帮鬼子继续奴役我们的民众吗?”   沈如刚涨红了脸,大声分辨:“我们与鬼子不共戴天,怎么可能帮他们!”   “你们对边区的进攻就是在帮鬼子!”   林千军怼得他哑口无言,言语间毫不留情。   “今天的事情,我们可以当成一次误会,但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写下事情经过,签字画押,我们就把你们放了。”   沈如刚有些犹豫:“写什么?”   “两个选择,如果你坚持是误会,我们将扣下你们的全部装备做为惩罚,如果你们如实交待本次任务的内容,我们也将装备全数奉还,礼送出境。”   沈如刚最后还是选择留下武器弹药,重新划船返回对岸,一行人垂头丧气地来到团部,团长谢清华上校披了件单衣从床上爬起来,心情极为不爽。   “岂有此理,你们怎么能留下武器呢?”   沈如刚无言以对,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这是他们让我带给团座的。”   谢清华接过来打开一看,   “谢团长钧鉴:闻贵团移驻大宁,两岸百姓俱是欢欣鼓舞,何也,贵团一战吴淞口,二战陈家行,与日寇殊死搏斗,几度接近覆灭而不退,打出了我军的血悍之气,深为国人称颂,有此英雄部队隔河相邻,我军亦有荣焉,然听闻你部有意渡河,觊觎边区数县之地,不顾当初两党谈判之初衷,悍然挑起内战,实为亲者痛而仇者快事也。   我奉命敬告贵团,日寇当面,切勿行此不义之举,否则,我党也决不吝惜一战,若贵团未能牺牲于抗日前线,却因某人错误指令葬送于骨肉相残之阴谋诡事,宁不可惜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相见昔日袍泽?   切切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延长警备区。”   谢清华读完,瞌睡也没有了,干脆驱车连夜赶到县城的师指挥部。   钟松压着怒气听完报告,又看了书信,气得破口大骂。   “共匪倒打一扒,那天的飞机你们都看到了,不是苏联人的难道还是他们自己造的不成,我们拼光了,他们在后面发展壮大,将来这江山属谁?校长高瞻远瞩,你们切不可动摇,日本人总有一天会退出去,只有共匪才是心腹之患!”   谢清华默默地听他骂完,低声问道:“职部从不怀疑上峰指令,不过想知道,上面是不是打算与日本人联系一同进攻边区?”   “什么边区,那是匪区。”   钟松无比烦燥地给了他一马鞭:“军人只需要忠于领袖,服从命令即可,不该打听不要打听,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说完将那封信撕得粉碎,谢清华被他赶出指挥部,看着满天的繁星,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原来那些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团座?”   与他一同前来的沈如刚不安地开口,谢清华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招呼好你的那几个兄弟,不要乱说。” 第二百二十七章合适的时机   山西汾阳县城,驻扎着日军第109师团,虽然是开战以后临时编成的,却是一个两旅团四联队的常备编制,满编人数高达23500人。   师团长阿南惟几中将正在与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商议军情,晋西北的八路军第120师和阎锡山的第二战区长官部发生了一些令他们感兴趣的变化。   “阎部意欲对战区内的抗日组织“牺盟会”下手,同时解决山西新军的四个纵队,希望我们给予帮助。”   “阎,会投靠皇军吗?”   落合甚九郎不确定地说道:“阎是个很狡猾的华夏人,从他嘴里,很难听到确切的答案,我认为此人不可信。”   “梅津司令官对于华北方面军参谋部提出来的晋西肃正计划颇有微辞啊,国内的补充迟迟不到,我师团不得不取消了对晋南重庆军的清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保持一定量的作战基数,以应对不时之需,梅津司令官的考虑有道理,现在赤露公然宣战,关东军压力大增,说不定需要我们的支援,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谨慎一点的好。”①   “师团长认为,我们应该坐山观虎斗?”   “你这个华夏词用得很合适,落合君,华夏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阿南惟几阴测测地一笑:“如果有合适的战机,我们也不妨推上一把。”   落合甚九郎心领神会:“阁下高明。”   “不过,我怕关东军那帮高傲的家伙,就算是到了绝境,也不肯向大本营要求“战术指导”。”   “哈哈,那就太有趣了。”   两人肆无忌惮地嘲笑友军,这种倾轧不仅出现在海陆军,就是算是同为陆军,关东军与关内驻军之间也有所不同,前者的独走基本上形成了传统,在大本营里为高层头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笑了一会儿,卫兵报告有人求见。   “重庆军第61师参谋长?”   阿南惟几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61师好像蛮能打的,他们想干什么,我真得有兴趣知道,落合君,辛苦你一趟吧。”   县城外的一个破庙里,落合甚九郎见到了一身商人打扮的廖威,后者向他一抱拳。   “鄙人廖威,果军第61师参谋长。”   “廖桑,我的第109师团参谋长落合甚九郎。”   “落合君,你们一定希望铲除一些隐患吧。”   落合甚九郎微笑着回应:“廖桑的话,我有些不明白,难道我们不是敌对的吗?”   廖威意有所指地说道:“有时候,敌人也会有一些共同的敌人。”   “唆嘎,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5月下旬,正在边区修整,部队进行换装工作的359旅接到了新的命令,由于日军第109师团主力突然向绥德对面的黄河渡口一带集结,河防压力陡增,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修整,进驻从绥德到延长的各个河岸阵地。   “鬼子想干什么?”   王震眉头紧锁,鬼子这个师团装备精良,又在华夏战场上打了两年,拥有一批素质出色的老兵,是我军在晋西北一带的劲敌。   文年生长期驻扎于此,对这个老对手的了解更深。   “不像是要渡河,倒像是一种压迫。”   “老文,说说看。”   “司令员,你看,鬼子虽然逼近渡口,却没有准备渡船,他们的冲锋舟在去年的入侵中被我们击毁了不少,据情报员侦察所得,直到现在也没有补充过,如果,他们想要渡河,就要造船,哪怕是木筏子,也有迹有寻,还有一点,他们的炮兵没有跟上来,这是不寻常的,没有炮火压制,他们怎么在我军的火力下渡河?”   359旅参谋长唐子奇不解:“压迫的目地又是什么?”   文年生摇摇头:“不好说,鬼子的肃正治安战已经告一段落,听说他们在等待补给,原本我们判断,5-7月之间发动新的侵略可能性不大,现在他们的行动,有些看不懂。”   王震拍拍他的肩膀:“老文,听你的意思,你对鬼子的行动了如指掌啊。”   “嘿嘿”   文年生干笑了两声:“司令员,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是换了身军服,几把枪和炮吧。”   “噎,你个老小子,还有压箱底的东西藏着噎着?”   唐子奇也落井下石:“老文你不厚道啊。”   文年生连连摆手:“不是我老文不厚道,那个啥信息化战争,我自己都搞俅不明白,怎么说啊,不过虽然不太明白,但一看就很厉害的样子。”   除了武器装备,海南省军区还派来了一个信息化分队,帮助留守兵团搭建信息化战争的架子,以少敌多,如果没有足够的代差,打起来就算能赢也会很吃力,但如果有了代差,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哪怕只是个山寨版的C4系统。   王震了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它的作用,自己做为指挥员,根本不需要了解,只需要提出要求便可。   “老文,我有个想法,既然鬼子想给我们压力,不如让它们得逞,你觉得怎么样?”   “不,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得逞了。”   唐子奇补充,文年生愕然,这是打算要搞大事情吧。   第二天,日军发现,对面的共军不见了,阵地上空无一人,连炊烟都不曾升起。   这下,阿南惟几有些懵圈,以前拼死也要挡住不让过河,现在放开大路,咱们过呢,过呢,还是过呢?   没等他想明白,将河防阵地全部放开,打算诱敌深入的王震接到消息。   果府第90军从大宁、永和等地过河了,号称是为了帮助我军协防。   日军的侵袭!   ①指驻太原的日第一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将,华北肃正战发生在39年1月,一直持续到40年3月,一共分为三期,第一期肃正作战(1939 年 1 月—5 月) 、第二期肃正作战(1939 年 6 月—9 月) 、第三期肃正作战(1939 年 10 月—1940年3月)资料来源:《华北治安战》 。 第二百二十八章保卫延安(一)   党中央确定继续以陕甘宁边区为驻地后,相应的工业建设方案就在制订中,专家们根据留下来的历史地质资料,确定了以化工为主的工业发展计划,这也是海南自身的优势产业。   边区所辖的23县中,延长县的石油、靖边县的天然气、神府县的煤田、绥德县的盐池、府谷县的铝土矿是五大优势项目,援建项目也以这五大资源为主。   “对口支持,精准援共”   是海南石油战线工人们提出来的口号,虽然以海上石油钻井平台为主,但并不表示没有陆上钻探能力。   中海油海南分公司经理石新睿偕旗下的勘探和建设队伍担任此次援建工程的主力。   “陕北干旱少雨,土地贫瘠,边区人口138万多,脱产的比例不小,要养活这么多人,抗旱抗倒伏抗虫害的优良育种必不可少,水利也要跟上,这是农技和水利专家的事儿,化肥就是咱们石化人的事儿了,延长的石油、靖边的特大天然气田,都是惠及民生财政上百年的大工程,延长石油是咱们石油人的领路者,后来我们有了大庆、东营、克拉玛依,他已经进入了衰老期,但依然保持着上千万吨的原油产量,也是陕北地区第一个侪身世界500强的企业。 ”   石新睿向即将出发的队员们说道:“我们的目标很简单,用我们的努力,让它成为老区人民的致富之门,让这片干旱贫瘠的土地,成为未来共和国的工业之母,完成党中央的嘱托。”   中海油燃气电厂高级工程师莫向凡补充道:“电力是工业的神经,陕北的煤和天然气资源非常丰富,这就具备了建设火电厂和燃气电厂的初始条件,在交通无法达到后世那么便利的情况下,在资源产地就近建厂,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对。”   石新睿一挥手:“咱们要拿出建设祖国首都的劲儿,来建设延安,千万不要以为,你们是在支边,这种思想要不得,如果觉得吃不了苦,现在就提出来,我马上批。”   “经理,小看人不是,谁没干过野外勘测啊?”   “就是,现成的数据,照着打下去就行了,有什么吃不吃苦的。”   “家都没了,正想干点活找成就感呢,不吃苦咱还不爱去。”   ......   石新睿很满意,就算放到21世纪,石油工人也算是相当能吃苦的一类人群了,应省委的要求,他又优中选优,在自愿报名的人员中精心挑选,这才组成了目前的队伍,用于铮的话来说就是“精兵强将”。   人员有了,接下来就是钻井和生产设备,延长油田目前的现状是炼化能力的严重滞后,哪怕是以现有的一年不足千吨的低产量,也做不到完全消化,以至于不得不用很原始的手段保存原油,甚至酿成过失火爆炸的事故。①   因此,炼油厂的建设在所有的计划之前就展开了,基础设施建设至少比他们提前两个月之久,道路、厂房的地基和管道沟等等,机场一期工程峻工之后,第一批设备就跟着武器弹药送到了延长县,如今已经开始了设备进场以及安装的过程。   “能吃苦,那能不能打仗呢?”   石新睿放出了大招:“中央已经决定,组建石化师,军事编制,平时拿锹,战时拿枪,建设延安的同时还要保卫延安,与真正的果党反动派和日本侵略者作战,敢吗?”   队伍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喧嚣起来。   “能发枪?”   “真枪实弹。”   “太好了,能报名参军么,我想上前线打鬼子。”   “我也想。”   “那还打什么井啊,打仗多来劲。”   .......   眼看要跑偏,他马上刹车:“不怕就好,鬼子来打鬼子,鬼子没来产石油,把咱们的家伙什收拾好打包,上飞机出发了。”   “主席在等着我们!”   “哇欧。”   最后一句彻底点燃现场,能够见到老一辈革命家,在他们的领导下建设祖国,让这些本来就不缺乏奉献的石油人再无任何疑虑。   钻头、套筒、支撑架、电机,帐篷,一件件拆散打包装箱送上机,他们换上了灰色的厚牛津布工装,头戴聚乙烯塑料工程帽,唱着歌儿排着队。   登机启程   “锦绣河山美如画   祖国建设跨骏马   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   头戴铝盔走天涯......”   第一批上机的是油场建设人员,根据后世的勘测点确定油井位置,做好前期工作,当然他们将面临真正的战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党中央决定建设延长石化工业基地的决定,在延长全县7332户、30958百姓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从县委书记白清江、县长谭生彬以下的领导层也是半懂不懂,石油是个啥他们当然知道,延长油田的历史要追溯到前清去了,最早的记载甚至出现在宋人沈括的《梦溪笔谈》里。   老百姓只知道,那种黑乎乎、稠乎乎沾手里味道刺鼻又难洗掉的液体是个宝,最大的用处就是煤油灯里的燃料,在不通电的年代,能在黑夜里带来的光明的东西,当然宝贵了。   “县长,额们这儿要盖啥大工厂哩,县政府要改成石化建设兵团部?”   “啥叫石化建设呢?”   “额知道个俅,组织上决定的事,那就是大好事哩。”      团委书记肖佐汉,组织科长刘世全、教育科长李之钦、党外人士、边区参议员郝显德等人围坐在县政府里议事。   大事   中央研究决定,改组延长县委县政府,组建直属军委的石化建设兵团,比海南建议的石化师规格还要高,当然了目前只下辖一个延长石化师。   为了将全县的农业人口分离出来,让乡亲们自愿迁离,中央决定利用这次蒋伪日勾结侵犯我边区的机会,组织乡样们转移,因势利导完成土地转让的工作。   ①资料来源:王晋林:陕甘宁边区石油工业抗战简史 第二百二十九章保卫延安(二)   在1939年,延长县有两个县政府,一个是我党的边区政府,另一个是果党任命的县政府。   这些天,县城的变故,果党县长周金龙都看在眼里,他的得力手下保安团团长张永清四处打探,得到了不少消息。   “县太爷,那帮泥腿子整天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我听说,他们在四处煽动,说什么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让人先躲躲,有不少村子都在上路,一些老爷托我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要不要出去躲躲?”   “躲?”   周金龙歪歪嘴,勾手将他召过来:“告诉他们,把心放肚子里。”   张永清不解,正待发问,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门而入,让两人呆在了当场。   “周县长,哟,张团长也在,省得再去找你了。”   “李赤然,你这是干什么?”   警备第5团政委李赤然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战士,周金龙好险才认出来,这是外星战士吗?   “不干什么,请你们马上转移,因为日本人就要打来了。”   “我,本县长有守城之责,愿与延长共存亡。”   周金龙的嘴硬让李赤然有些好笑,他一挥手:“周县长赤胆忠心,怎能随便牺牲呢,架走。”   两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说抓就抓,说好的谦恭礼让呢,说好的统一战线呢?   “大敌当前,你们弃土而逃,你们不能这样,放开我,放开我。”   见到周金龙被两名战士硬生生地拖下去,张永清牙齿都在打战,说话也有些不利落。   “李.......长官,别动手,你们.......你们想要什么,都......都行。”   “张永清,你纵容手下,鱼肉乡里,证据确凿,按法律应该公审后就地正法,你认为呢?”   张永清脸都吓白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哀嚎。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那些事,都是周县......喔不,周金龙那个坏份子指使我做的,他说,奉了上边的命令,要“融共”“限共”“剿共”,兄弟也是不得已啊。”   “哼,那你有胆子出来指证他吗?”   “有,有,他的话,不只兄弟一人听到,兄弟愿意出面证明,周金龙此人恶毒用心,对贵党图谋不轨。”   答应得这么爽快,李赤然微微一笑。   “张团长深明大义,将功赎罪,我们是欢迎的,只要你弃暗投明,主动检举揭发,你的罪责就能减轻,如果还能立功,一笔勾销也不是不可能啊。”   “兄弟,兄弟愿意立功!”   张永清答应得十分痛快,李赤然下令将他也带出去,张永清发现,自己手下的团丁被尽数檄了械,共军来真的了。   也难怪,一直以来,对于他们主动挑衅的行为,我党都是忍让为先,就算出了人命,也是先呼吁要求法办凶手,对我伤残军人下毒手的“保安事件”就是如此,周金龙是三青团骨干份子,一个死硬的反动派,如果任由他们继续存在,对我党建设延长石化基地的计划,肯定会有负面影响,趁着这次反摩擦反侵略斗争,将这些边区的毒瘤一举拔掉,也算是一举数得了。①   南山镇渡口,第363团团长谢清华乘坐木船抵达对岸,在此之前,他的先头部队已经控制了渡口,过程出奇地顺利。   “沈排长,没有发现共军吗?”   最早登岸的沈如刚摇摇头:“我派了人前出3里地,没有发现人烟,共军仿佛一夜之间跑光了。”   “不可能,他们说不定就埋伏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谢清华一指前方:“3里不够,你亲自带人去延长县城看看,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把城给丢了?”   “那遇上共军主力怎么说?”   “我们是来协防的友军。”   谢清华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不光把警戒线拉得远远地,而且并不急于向前推进,一定要等到后方的团主力全部过河,2个小时后,他等来了沈如刚和另一个当地人。   “团座,他是本县保安团长,有重要情报秉报。”   谢清华打量了来人一眼,细长脸吊梢眉很不讨喜。   “你有情报?”   张永清左右望了一下,欲言又止。   “都是本团长的亲信,直说无妨。”   “共军让小的告诉团座,果军既是来协防的,就不必往前走了,日寇在右边。”   谢清华眉毛一竖,抓住他的领子,目光如电。   “谁让你来的。”   “就是那个什么河防司令部,小的不敢不来啊。”   “共军人呢,是不是在前面?”   张永清摇摇头:“跑了,都跑了,连老百姓也被他们裹胁跑了。”   谢清华愕然,难怪前方没有人烟,全县三万多人口啊,居然跑得这样干干净净,也是本事,至少说明,共军在这里说话是很好使的。   他马上上报师部,还在河对岸的钟松也觉得棘手,如果延长县真得荒无人烟,那他的6000多人马怎么驻扎?   “日军还没有动静吗?”   参谋长廖威摇摇头:“他们停在岸边,不过有迹象表明,日军在征集渡船。”   虽然没有渡河,不过这个阵势,一定会牵制住绥德的共军,让他们分身乏术,而且压力重重,钟松一咬牙,下令道。   “告诉谢清华,363团务必于明日拂晓前占领延长县城,并做好防御准备。”   “师座是打算以363团为饵,钓共军的主力?”   钟松没有答他,继续发布命令:“361、362团务必在8小时全部渡过黄河,按预计计划展开,师直及补充团最迟不晚于明日正午过河,此令上报军部,并请军座督促各友邻部队跟进,切切。”   随着他一声令下,第61师主力开始渡河,数千人马坐着100多条小船和木筏子、羊皮筏子,晃晃悠悠地朝对岸划去。   ①以上内容改编自:《李赤然将军回忆录》 第二百三十章保卫延安(三)   王家坪,中央军委机关所在地。   简陋的指挥部已经大变样了,高处竖起了一座钢结构的信号塔,几台大功率野外汽油发电机发出阵阵轰鸣,一条条电缆连接起几间屋子里的机器,一排临时搭建起来的操作台前,数据在迅速地汇总。   “第27军向关中分区进发,前锋已到达旬邑县境,主力沿西兰公路(西安到兰州)快速推进,预计不迟于明晚到达我分区外围。”   “榆林方向,邓部(指晋陕绥边区司令邓宝珊)第22军没有动作。”   “陇东方向,三区保安旅,第97师离开驻地,目标指向我宁县、镇原两县。”   “河防方向,第90军于大宁、永和两县渡河,进入我延长、延川防区。”   “绥德方向,日军第109师团也压到了河岸边,目前还无渡河举动,但有征集渡船之意。”   .......   老总站在一台大屏显示器前,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屏幕上几个巨大的白色箭头直指我陕甘宁边区,除了榆林方向的邓宝珊部,因为统战工作得力,本人又心向抗战不齿内战,别的方向都不容乐观。   而这些箭头的最终指向只有一个,延安。   形势异常严峻,而且没有历史可供参考,除了边区,各根据地也面临着不小的压力,敌人大有不顾一切甚至是联合日寇剿杀我党我军之势!   郭鹏犹豫道:“海南还有两个警备师,可以空运一个过来,做为机动力量。”   老总毫不思索地摇摇头:“主席说了,延安可以丢,海南不容有失,你们的兵力已经抽调得差不多了,不能再动,有这些东西,加上那么多武器装备,还有生产机器,还要供应所有部队的弹药补给,不得了喽。”   “老总说得对呀,不得了啊。”   “主席。”   所有人都站起来,主席和参谋长滕代远、二局局长曾希圣等人走进来,一脸的好奇。   “这就是信息化作战啊,看起来好高级喔。”   老总迎上前去,为他介绍:“有了它,我们就有了千里眼、顺风耳,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握下,比破译他们的电报还要好喔。”   主席回头看了一眼曾希圣:“那是把我们曾局长的活儿抢了喔。”   曾希圣摆摆手:“我们只能破译敌人的密码,没有这么直观,比不了。”   郭鹏接话道:“破译密码也很重要,可以知道敌人的下一步计划,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当然了,信息搜集和汇总只是第一步,信息的顺畅交流才是第二步,依托这个平台,在各个参战部队中建立起有效的联系,并实时分配到任务界面,为指挥员作出决策提供依据,仅仅是效率就快了何只百倍。   主席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操作,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   “敌我分明啊,王胡子有什么对策啊。”   “他坐镇东区,打算诱敌深入,给敌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想法很好,兵力够不够啊?”   “他拟以359旅主力加上警5团、警8团完成歼敌任务,把留守兵团其余兵力留给其余的方向,目前,770团已经向宁县、镇原方向前进,警1团保卫东关机场和中央机关,2、3、4、6、7五个团对付范汉杰的27军,特务团和骑兵营做为预备队机动使用。”   主席仔细了解了战役计划,断然说道:“对敌斗争嘛,要军事和政治相结合,打击主要方向,统战次要方向,朱绍良、范汉杰两部可以照此办理嘛,我来写信,派人送给他们,另,在广大国统区发动地下力量,打好宣传战,利用报纸、电台揭露蒋日勾结的事实,让人民群众来反对他们,可以抵得上几个师喔。”   与此同时,边区政府也举行了“发动群众,保卫边区”的运动,以总动员的姿态应付此次危机,包括采用断然手段,撤消果府任命的几个县长,一举将这些专事搞摩擦的钉子彻底拔除,顺带解除了那些专门祸害乡样的保安团武装,也算是好事一件。   《新华日报》、新华社在黄金时间和显要位置刊登了主席的《致蒋某人的公开信》,从民族解放战争的角度出发,呼吁他们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在敌后的国统区引起了轩然大波,重庆、兰州、西安等地都爆发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朱绍良的省政府、第8战区长官部外一波接一波的请愿者让他应接不暇,尽管口口声声表明绝无擅自挑起内衅之意,但各种证据让他难以抵赖。   再加上苏联大使连续递交的外交照会,一次比一次强硬,群情汹涌之下,蒋某人也不得不有所收敛。   “次要方向可以做做姿态,给他们一种错觉也好,电告朱一民(朱绍良)、胡宗南,行动照旧,只要拿下延安,我们就可以宣布,共军是叛军,共黨是叛党,捉住朱毛,我有重赏,告诉他们不要瞻前顾后,出什么问题,我负责。”   他当着刚刚赶回重庆的顾祝同的面吩咐道,然后转过头。   “墨三啊,新四军在你的战区,要趁他们立足未稳,一举根除,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祝同一路上就有所领悟,当下答道:“委员长请放心,解决他们,我们已有预案。”   “恩,不能让他们流窜到江南,会让共黨如虎添翼,将来会尾大不掉地,现在苏联已经参战,日本人长不了了,这是一个机会,但也有可能是共黨的机会,你明白吗?”   顾祝同起身答道:“卑职明白。”   “很好,回去拟定一个作战计划,不必上报国防部,我看好你。”   送走顾祝同,外交部长王宠惠求见。   “亮畴,苏联人又说什么啦?”   “委员长,苏联人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延安的用兵,否则他们将撤回军事代表团和援华飞行队,不再履行新的贷款协定,切断西北边境通道。”   蒋某人“哼”了一声:“是不是一转手就要卖给共产党啊。”   王宠惠没有说话,蒋某人安慰他。   “不要担心,东方不亮西方亮嘛,美国约翰逊大使正在与宋部长(财长宋子文)谈判,不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你再去同他们谈好了。”   原来如此,王宠惠还是有点担心:“那苏联呢?”   “先稳住他们,就说我们正在商议解决办法,两黨争端由来已久嘛,让他们不要心急,我们还是友好邻邦嘛,不过,亮畴啊,你不妨套一套老毛子的话,看看共产党给了他们什么价钱,让他们急不可耐地亲自下场,一旦有什么卖国的行为,哼。”   王宠惠明白了,恭身答道:“我一定尽力。” 第二百三十一章保卫延安(四)   5月20日,天雨,延长县城,人去楼空。   谢清华大步走进县政府,发现共黨连门口的牌子都摘走了。   “团座,他们只留下这个。”   先一步进城的沈如刚跑过来迎接,谢清华一看,又是一封书信。   “谢团长钧鉴:贵部既为协防而来,日寇在北,缘何深入我延长县境如此之远,为躲兵灾,本县百姓不得不扶老携幼背井离乡,谢团此举是保民邪?害民邪?   两党纷争,早在3年前的“双十二事变”(西安事变)中已经解决,确定两党合作一致抗日实现民族独立之现实,谢团长并钟将军宁无记忆乎?   日寇未出敌境而言和者,汉奸也,蒋委员长庐山讲话言犹在耳,谢团及钟师此举,已超出言和多矣,盼能悬崖勒马,幡然回头,勿使枪口对准并肩之战友、无辜之民众,为敌人笑耳。   我党素来敬仰抗战铁血男儿,谢团及钟师为国奋战多年,如今无理进犯,我党理解贵部负有上命不可违,礼敬一县之地,然退无边界,进无尺寸,若贵部一而再再而三无视劝阻,我党唯有被迫反击,其一切后果,均由贵部承担,望谢团及钟师再思之。   八路军河防司令部、延长警备区、延川警备区。”   谢清华头大如斗,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城里分明已经没有人了啊。   “谁送来的?”   沈如刚摇摇头:“卑职进城后,在里面的桌子上发现的。”   也就是说,人家一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进城!   他一把将信揉成一团:“电告师部,我团已进驻延长县城,未发现共军踪影,请示下一步行动。”   回电很快,要求他们就地构筑工事,准备迎接共军的进攻。   这是要拿自己当诱饵啊,谢清华无奈地执行命令,全团一千五百人占据城中制高点、推倒百姓的屋子、拆下门板构筑街垒、布置警戒线、火力点,将不大的县城变成了一个堡垒。   与此同时,钟松带领的师主力也从几个方向往延长县城进发,一路上人烟俱无,所有的补给都必须从后方运上来,他不得不把手里的预备队留在渡口,以保护好后勤线,而随着部队的深入,这条后勤线越来越长,每天需要出发的骡马队也越来越不堪重负。   因为隔着一条黄河,他们还要用渡船将粮食和补给送过河,一来二去的,各种物资在渡口堆成小山,急得补充团团长李朝弼破口大骂。   “这打得什么仗,无法就粮于敌,靠隔河补给,共军不用打,拖也给拖死了,一帮蠢材。”   难怪他心里不爽,黄河水流湍急,无法架设浮桥,靠船运,效率极低,他们强征对岸的梢公,让人家运兵还不算,还得天天运粮食补给过河,哪怕风高浪急也不能免役,这些日子,弃船而逃者不知凡几,他不得不让会水的士兵顶上,这些人不熟悉水情,触礁者、顷覆者又让他损失了一波人手和船只,这下子更是捉襟见肘,偏偏前面的师指每天都在催,哪里有一点好心情。   更要命的是,师主力一直到达延长县城附近,都没有发现共军的影子,不光是县城,他们甚至连延长油田都放弃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天气也来跟他们作对,一直干旱少雨的陕北这几天竟然下起了大雨,延河水暴涨,一路泥泞,更加加重了后勤的负担。   “师座,渡口不通,不知道是不是电话线给冲断了。”   “派人查线了吗?”   “派了三拔人,还没有回来。”   钟松没有发火,这么大的雨,路上肯定不好走:“电台呢?”   廖威摇摇头,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电台什么也收不到,发出去的也如泥牛入海,他们在一天之内就与后方的后勤处,两边的友邻部队全部失去联系。   钟松看着眼前瓢泼般的大雨,心里涌起了不好的感觉。   南山镇渡口西南3里地,运动到位的警5团1200多名战士身披全覆式雨衣,在树林里静静待命。   “邪门了,说下雨就下雨,真不是盖的。”   团长白志文纳闷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政委李赤然用敬佩的语气说道:“我看了他们发射的什么催雨弹,这么粗这么长,说是本来就有雨,只是不大,他们用一种特殊的炮弹轰到天上,把这雨呀,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如今钟师离南山渡口足有30里远,我们就是放炮他们也听不到。”   “神仙啊,能让老天爷站在咱们这边,难怪让咱们带上雨具,瞧瞧这啥料子,又薄又贴身,不光不透水,脱下来晾干了,直接能塞口袋里,战士们可不用淋着雨赶路了。”   李赤然也感慨道:“是啊,还有这皮靴子,跑起来又快又不费脚力,就是闷久了,晚上睡觉有点味。”   “哈哈,现在要求每天洗脸洗脚,鞋是不费了,费水啊。”   两人显得很轻松,战士们也不紧张,这样的伏击战,对于以老兵为主的留守兵团不算事(警5团的前身是120师特务营),许多战士是走过长征路的,强行军啥的根本不算事儿,况且,除了轻便贴身的雨具,还有更方便的军用食品,到了地儿各自撕开,将一种带甜味的饼干放嘴里慢慢咀嚼,吃上一条就能顶好久的饿,等到吃饱喝足了,白志文便有些不耐烦了。   “那就上呗,还等什么呀?”   “等他们通讯中断,联络不上,打起来更从容。”   五分钟后,他们接到指挥部发来的命令,战斗正式打响,全团战士有如猛虎下山,直扑钟师设在渡口的后勤处,正在发火状态的李朝弼听到枪声,已经太晚了,他根本来不及组织起任何抵抗,就被我军打进了指挥部,一番交火之后,他本人受伤被俘,手下近800人大部被歼,光是俘虏就抓了600多。   钟师离友邻的53师有20多里远,两师之间是李文的第90军军部直属部队和预备队第109师,三者呈一个“V”字形,他的后勤处距军部的渡河点还不足十里地,可算是高枕无忧,没想到,共军偏偏在他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下手,一举截断了他的补给线。   “你们是什么人?”   李朝弼趁着军医给自己包扎,开口问道,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士兵,一身土色的迷彩,手持火力极猛的自动武器,无论是近距离还是远距离都极为出色,他的手下往往连枪栓都没拉开就被压制住,下挂的小圆筒竟然能发射榴弹,比鬼子的掷弹筒还要方便。   几炮下去,他的人斗志崩溃,补充团的兵本来就不如主力团的老兵能打,他只是没想到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快。   “给你们师长发电报,就说你们被共军袭击,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让他马上回援。”   李赤然站在他面前,将军医打发走,李朝弼发现对方没有佩戴“八路”或是“18GA”的臂章,而是一种新型的盾徽。   “你们是什么人?”   “奇怪了,你们发动摩擦战,连自己的对手都不知道吗?”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土八路!”   李朝弼简直不敢相信,李赤然摇摇头:“我叫李赤然,留守兵团第5团政治部主任,你总听说过吧。”   “你们,你们真得拿到了苏援?”   “苏援,他们有这么好的装备吗,你们能不知道?”   “那......那就是美援。”   李赤然嗤之以鼻:“不管什么援,也不是你们调转枪口对付友军的理由,现在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发电报,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向你们师长汇报,允许你告诉他,我们有多少人,什么样的装备,怎么样?”   “我不会让师长回来的,你们想半路伏击,做梦。”   李赤然微微一笑:“可以,你可以提醒他,千万不要回师,会有埋伏的喔。” 第二百三十二章保卫延安(五)   滂沱大雨中,第61师的官兵正在朝着延长县城艰难跋涉,还没有接受美援的嫡系部队既没有橡胶雨衣,也没有大头皮鞋,普遍都是头戴草帽脚蹬草鞋,长长的绑腿一直打到膝盖,踩在泥水坑里深一脚浅一脚,一些水坑被上千人踩过之后,简直变成了烂泥塘。   钟松和士兵们一样披蓑衣戴草帽,只是脚上套着上好的牛皮马靴,不过这种天气,骑马很容易崴脚,他也不得不下马牵在手上,一门师属山炮营的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陷进了水坑,被十多个士兵用绳子连拉带拽地拖出来,发出一阵欢呼。   “师座!”   雨太大,廖威不得不用吼才能让他听见,钟松回过头,廖威撑着一把油纸伞,挨到他的跟前。   “后勤处出事了,李朝弼来电,共军偷袭了南山镇渡口,将我军后路切断。”   “什么!”   钟松不敢置信地大喊:“友军相邻不足十里地,枪声一响便可闻,怎么会......”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自己意识到了,这场大雨将声音完全遮蔽,别说枪声,十里之外的炮声,也未必能听得见。   廖威耐心地解释道:“问题不在这里,李朝弼自陈渡口失守,他已落入敌手,让我们万万不可回师,恐有埋伏。”   “共军允许他发报,警告我们不要回师?”   钟松马上意识到了不对:“你怎么看?”   廖威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了另一件事:“之前我们与各部的电台都失去了联系,包括后勤处,可就在刚才,李朝弼的电文准确地发到了师通讯处,我想回电证实的时候,通讯又中断了,无论是发给哪个单位,都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   廖威摇摇头:“我问过电讯主任,电台没有问题,但就是收不到,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大雨,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也就是说,我师目前是一支孤军?”   廖威没有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钟松沉默了片刻。   “你说,共军若是有埋伏,会在前面还是后面?”   廖威本想说后面,可转念一想:“共军允许李朝弼发电,就是为了让我们不回渡口?”   “我也有此意,李朝弼不过800人,共军一个团偷袭就能解决他们,我全师尚有5000之众,倘若回戈一击呢?”   钟松马上有了主意,下令道:“363团最多不过十里地,这样吧,派出骑兵通讯员,让他们撤出延长县城,做为我师的后卫,限期跟进,其余部队,原地调头,我们杀回去!”   300多里外的王家坪,春末夏初的阳光既不灼眼,又温暖有加。   “老总,钟师调头了。”   郭鹏拿着一个战术平板走进老总的房间,本就睡得很浅的老总一下子醒过来,翻身披衣坐起。   “5团打得好啊,不愧是铁脚板,这个钟松果然很自以为是,没有上我们的当啊。”   “他无论怎么选,结果都只有一个。”    郭鹏在战术平板上点了点,调出实时画面。   全天候长航程无人机的红外线镜头,将在雨中行军的果军部队发回来,像一条长蛇蜿蜒爬行。   “参战部队到位末得?”   “警1团一部已经到达延长县城以西5里处,359旅的717团已穿插至安河、东山一带,718团要远一点,不过也已经进至蝎子庙,离预定的出击点不远了。”   “那就好,接下来就看王胡子、陈伯钧他们怎么打喽。”   整个河防战区从延长县一直到绥德县,横跨三个县400多里地,王震坐镇绥德县城,延长战斗交给了东区主任陈伯钧,由后者负责前敌指挥。   为了分割钟师,我军动用了警1团半个团、警4团和717、718两个主力团,后两者是3000人的满编团,警1团同样如此,目前他的半个团也与警4团人数相当,加起来近万人。   在局部达到了2比1的兵力优势,装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如此,陈伯钧也好,王震也好都没有马下下达攻击令。   而是决定给他们最后一次警告,同时开展一次特殊的战争模式。   4个小时后,在离南山镇渡口不足3里的地方,雨中疾行、又累又饿的钟师主力部队突然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这些声音穿透力极强,而且无孔不入。   “第61师的兄弟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我们保证不伤及性命。”   “你们受到了长官的蛊惑,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友军,与日本鬼子一道进攻边区,这是破坏抗战的汉奸行为!”   “觉醒吧,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想想你们的战友,他们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不要执迷不悟了,从抗日英雄变成汉奸卖国贼,你们的家人也将以此为耻!”   “放下武器,为时不晚,向友军投降并不可耻。”   “这是最后的警告,回到人民的怀抱,让我们并肩把鬼子赶出华夏!”   ......   钟松等军官目瞪口呆,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这得动用多大功率的喇叭啊,更糟糕的是,大雨遮蔽了视线,也让他们的指挥困难重重,甚至就连反宣传都做不到。   哪怕喊得声嘶力竭,也不可能比得上大喇叭啊。   “师......师座,我们被包围了。”   钟松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枪大声喊道:“未经受命,公然袭击友军,这是破坏抗战,我要到军事委员会去告他们!”   众人愕然。   然并卵,就算是告状,也得先保住命不是,眼看部队渐渐在动摇,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各级军官还在努力维护士气,但是架不住这一波接一波的攻势,让人心神难安。   关键在于,这次行动就摆在明面上,的确是为了解决共军,哪怕再三分辨,也难以说清楚,一些军官喊得声嘶力竭,士兵的脸色却越来越迷茫,这么大的雨,又被包围在野外,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哪里还有作战的力气?   半个小时后,各参战部队完全到位,陈伯钧捋起袖子,亮出一块防水手表。   “时间到了,开炮,消灭他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保卫延安(六)   炮弹一落下,谢清华就知道部队完了。   他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根本没有目标,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炮弹却能准确地落在他们中间,第一时间敲掉了他们仅有的重火力。   首先产生混乱的是军中的骡马,被爆炸声惊吓后四处乱窜,拉都拉不住,受惊的骡马反过来又冲散了步兵队伍,一些有经验的老兵趴在雨水里避弹,虽然躲过了弹片,却被马蹄践踏,忍不住惨嚎起来,而不幸中弹的士兵更是被炸得血肉横飞,让那些侥幸躲过一劫的同伴心惊胆战。   铺天盖地的炮火在一瞬间淹没了一切   从前部到后卫,被包围在3公里长、一公里宽狭长地域的钟部5000多人马陷入了混乱当中。   “突围,全力突围!”   钟松听出了大口径重炮的爆炸声,至少在100毫米以上,他心里更加笃定,共军一定得到了苏联的支援,让他又想起了淞沪战场上的血肉磨坊。   参加过剿共的他深深地知道,拥有重炮的共军,将会有多么地可怕。   更让他沮丧的是,自以为是的行军路线,恰恰落入了敌人的包围圈,一场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可悲的是,在如此的打击下,他连一个有组织的反击都做不到,只能下令自行突围,甚至无法将命令传达到各个团。   当然,不用他下令,一些部队已经自发地开始突围了,他们丢弃辎重和火炮等累赘,朝着一个方向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   不得不说,经历过血战的部队并不那么容易崩溃,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密密麻麻的交叉火力,无边无际的大雨,让他们的突围行动愈加困难,往往一头撞上我军预设的火力网,如同飞蛾扑火一般。   谢清华绝望了,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他的副团长、团参谋长和几个营长接二连三地倒下,这是比淞沪战场更密集的火力,准确性更是无与伦比,大雨中他连五步之外都看不清,敌人却能准确地击中他的部下,这不是战争,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他想到了大喇叭里的喊话,不自觉地重复起来。   “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华夏人不打华夏人!”   幸存者纷纷跟着他大喊,谢清华感觉到,炮声停下来了,枪声也在渐渐消失。   声音越来越响,躲在士兵中的钟松心沉到了谷底,剩下的人已经没有了斗志,61师完了。   “扔掉枪,双手举过头,慢慢往外走。”   大喇叭里响起新的喊话,谢清华毫不犹豫地扔掉手枪,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团座,你挂彩了?”   沈如刚上前搀住他,两人一起朝外走,他的士兵有样学样,全都扔掉手里的武器,高举双手走出去。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钟松很快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几个卫兵。   “师座,咱们认栽吧。”   廖威不光扔掉枪,而且开始脱掉身上的军官制服,钟松愣了一会儿,突然抬起手。   “啪”   一枪打在廖威的胸口,后者不敢置信,他又连续开了两枪,枪枪致命,廖威不甘心地仆倒在水里。   钟松上前蹲下,为他闭上眼睛:“对不住了,兄弟,有些事,不能让共军知道。”   说罢,扔掉手枪,飞快地脱掉将官服,又从一个阵亡的士兵身上扒下来一套普通的士兵装,三下两下给自己套上,为了显得逼真,还往身上脸上抹了不少血渍。   “把枪扔了,抬上我,走出去。”   他让几个卫兵抬着自己,跟在大队人马里头往外走,这时候,突然发现,不光是枪炮声,就连大雨也停了。   胜利了。   陈伯钧看到一个接一个果军士兵走出来,双手高举的样子,就知道战局已定。   一个6000多人的师,在他们的步步算计下,最后连十分钟都没撑到,而已方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对战,他敢说,除非哪个倒霉鬼被流弹打中,不然肯定没有伤亡。   无伤全胜啊。   即使自己有着兵力上的优势,即使武器装备占优,这个结果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他。   不光是他,所有的参战者都有些懵,一场歼灭战就这么结束了?敌人连个还手之力都没有,成群结队地放弃了抵抗,而他们只需要做以下的事情:   看守俘虏,打扫战场,辨认身份,有条件的话救治伤员,所有的步骤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报告军委,我部已经在南山镇外围全歼第61师,战果还在统计中。”   消息传到王家坪,老总和滕代远等领导也是喜出望外,后者不可思议地说道。   “原来信息化作战,就是这么个道道啊。”   郭鹏毫不奇怪,如果有了这么大的代差,还打不出令人满意的战果,那80年的军事科技发展,就白瞎了。   “说穿了毫不稀奇,用电磁干扰屏蔽对方的电台,用催雨弹造成局部恶劣气候,把钟师从敌人的大部队中分割出来,再按照既定的计划加以歼灭,所有的信息实时掌控,部队动作一目了然,就像开了挂的下棋,我们能看到对方的棋子,对方却看不到我的,赢下来还有什么悬念吗?”   “开挂是啥子喔 。”   “就是作弊。”   郭鹏解释了一句,老总恍然大悟,滕代远深有感触地说道:“你们要是早几年过来,咱们得少损失多少人啊。”   老总默然,他想起了那些倒在长征路上、湘江之侧、历次反围剿斗争中的战友,眼圈慢慢地红了。   “我们不能光想好事嘛,过去的事情末得办法咯,以后,会有更多原本应该牺牲的同志活下来,又或许,会有不该牺牲的同志倒下了,但是无论如何,我们的前途,只会比过去更好,那就够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保卫延安(七)   南山镇战斗胜利结束,过程之轻松令人咋舌,钟松可不是个简单的对手,历史上曾经让我军吃过大亏,素以狡诈胆大著称,结果连十分钟都没撑到。   “狗日的,鬼子倒底过不过河啊?”   除去717、718两个主力团,王震留下了359旅大半人马等在绥德县,结果等了好几天,那边战斗都结束了,对面的第109师团还在晃晃悠悠地征集渡船,一点也不着急。   他急啊,原以为鬼子才是大头,自己亲自坐镇就是为了打场硬仗,谁知道这一天天光看风景了,好吧,练兵也算正事。   81杠是把好武器,在56冲的基础上提高了连射的精准度,又保持了苏系武器结构简单坚固耐用易保养好上手的优点,他和他的战士在摸到枪的第一时间就喜欢得不行。   等待的这些日子,全旅上下玩命地训练,力征用最短的时间掌握好新装备,为此警8团和海南派来的教官成为了他们的老师,一对一、传帮带,我军的优良传统一脉相承,无论是老战士还是新兵都很快融入其中。   越是这样,他越心急,恨不得把训练场上消耗的这些子弹、炮弹打到对岸的鬼子身上去。   尼玛,说好的狂妄自大不可一世呢,都把河防让开了,还不过来?   可愁死王旅长了。   “司令员,着急了?”   “能不急吗,不是这股鬼子拖着,我们早就南下,去打李文那个烂糟鬼了。”   参谋长唐子奇见他骂人的话都出来了,暗暗好笑。   “阿南惟几这个老鬼子有两把刷子的,没那么容易上当。”   王震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柱着81杠,摸摸大胡子。   “老唐,你说,我们干脆南下怎么样?”   唐之奇吓了一跳:“老王你魔怔了?”   王震“嘿嘿”一笑:“他不是不过河吗,那我就不管他了,象延长县一样,把绥德的百姓向后方转移,重新安置他们,几百里的无人区,我看他们过不过来。”   警8团团长文年生一听也吃惊不已:“延长县是为了建设石化基地,何况那里只有3万多人口,绥德全县足有14万多百姓,你知道要安排这么多人离乡,中央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吗,我就不说百姓愿不愿意迁到别处了,你在陕北上哪拿出这么多地来安置他们?”①   唐子奇也劝道:“这事太大了,咱们可做不了主,中央现在全力进行反摩擦斗争,一下子增加这么大的负担,未必会同意,咱们也不应该再出难题吧。”   王震握着手里的钢枪,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好的枪不能打鬼子,真不甘心。”   最后研究的结果,不管成不成,上报中央军委,由组织来定夺。   “这个王胡子,口气真大,我看他是飘了。”   主席正好来到军委机关视察,闻言笑道:“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办法,吃掉90军,胡长官也要惦量惦量,没有老本,拿什么去当“西北王”喔。”   老总亦有此意:“从军事的角度上讲,越快打败东路的敌人,就能越快打破敌人对边区的威胁,这一次,我们要狠狠给果党反动派一个教训,他们才会有所顾忌,要不然,会没完没了地。”   郭鹏接着说道:“第一次反.共高潮结束之后,为了封锁边区把我们困死饿死,他们广修碉堡,花费上千万的国防预算,围绕边区建起一道封锁线,比当年华东的国防工事还要坚固,不准任何物资流入边区,这才逼得我们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结果,边区不但没有垮,反而达到了基本自给还有余力输出的地步,如今嘛,让他们封锁好了,正好我们安安静静下内功。”   主席一挥手:“东边不亮西边亮,南风不来有北风喔,等到我们的油田投产,石化工业启动,谁求谁还不一定呢,胡长官莫要来哭鼻子就好了。”   一番讨论,最终决定同意王震的计划,即全力迁移绥德百姓,在边区各县中,绥德是个人口大县,排名第一,第二是米脂县,两县人口都在14万以上,而人均耕地面积正好相反,全县有相当多的劳动力富余,如果正常地调整,困难重重,人离乡贱是个很普遍的观念,更不要提农村的宗族主义社会带来的影响,也只有利用外部力量,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让百姓离开,日军的入侵就是个极好的条件。   当然,这么大的人口转移,需要党中央发动全部力量来完成,以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为首的政府机关当仁不让,大量机关干部下到基层,本地人出身的干部更是以身作则,在政府给予耕地、农具、种子等补偿的承诺之后,面临着日军威胁的沿河村镇首先有所动作,他们赶着不多的牲口,肩挑手扛,带着家人走上离乡之路,他们每路过一个村子,都有人沿途供应热水和干柴,供他们生火做饭,有的贫苦人家还能得到一些赈济,与人们通常想像的逃难完全不一样。   这些村庄的带头上路,起到了最直观的示范作用,按照离河防的距离远近,一个接一个的村庄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踏上离乡之路,影响越来越大,到后来,就算原本不想走的,看到旁人纷纷离去,也不得不主动上路,因为鬼子的恶行,早就被工作人员宣传到位,哪怕是地主富农,同样担心身家不保,最后,整个绥德县都动起来了,甚至影响到了一些周边的邻近县份,形成了多达15万人以上的庞大人潮,也是对我党行政工作的一次严重考验。   史称“绥德大迁徙”   这个结果就连始作俑者王震都没有想到,他们一边帮助百姓转移,一边严防死守,随时打算应付日军的入侵,结果毫无动静。   看起来,日军是打算隔岸观火到底了。   ①数据来源:曹志泉《陕西省志.人口志》,依据《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 第二百三十五章保卫延安(八)   “师团长阁下,我不明白,八路正在后撤,这很明显,他们甚至没有任何掩饰。”   阿南惟几充耳不闻,依然紧紧贴着望远镜,黄河的平均宽度不到一公里,这一段只有五百来米,就连38枪都能够得上,他们躲在钢筋混凝土筑成的指挥部里,从狭窄的观察孔向外张望,在天气晴朗的条件下,视野相当大。   落合甚九郎没有说错,八路正在组织沿河的老百姓转移,他们拖家带口、背上不多的家伙什儿,牵着仅有的大牲口,甚至赶着鸡鸭,如果说是诱敌,那么目地何在呢?   他并不认为,八路真有全歼自己这个满编野战师团的能力,所以,当对面的八路守军撤出河防阵地时,阿南惟几一直在观望,这么明显的策略,怎么能骗得过自诩“军略家”的他。   不过是想玩半渡而击的把戏罢了,当人家瞎么?   如今可好,干脆假戏真做了,把百姓往后迁移,避免陷入战火,阿南惟几更加笃定,八路是打算骗自己过河,在渡河的过程中占点便宜,他决定不动如山。   “重庆军确实已经过河了?”   落合甚九郎点点头:“恩,从侦察的结果,重庆军之第90军所属三个师俱已离开驻地,河岸多处渡口建立了物资集散处,另,该部留守处在向驻地征集粮食和补给,运往对岸,综合种种,应该是已经过河了。”   “战斗的结果呢?”   “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以重庆军的实力,又有我们牵制对面的八路,应该轻取敌军才是,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打到延安了。”   “对重庆军的动向,你要密切注意,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落合甚九郎满口应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延长县南山镇,李文带着军直和109师赶到了这里,而离战斗结束已经过去了5天,四天前,他的后方留守处找到了一个士兵,自称属于61师的补充团,从他的嘴里,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共军袭击了南山镇渡口。   由于大雨的关系,消息上报给前方的李文,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他当即派出传令兵寻找第61师的踪迹,结果是明明只有20里的距离,传令兵居然没有找到一个6000人的师级部队在哪,一来一回又浪费了一天,李文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决定带兵回撤。   好在大雨终于停了,他们也在第五天赶到了南山镇,没有共军也没有第61师,除了地面上有些战斗过的痕迹,所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军座,出什么事了,我师进展顺利,就快占领延川县城了,怎么突然叫回来,钟师长呢?”   第53师师长曹日晖匆匆赶过来,他的部队还落在后面,两个师的目标分别是延长县和延川县,隐隐有竞争之意,他心里有所不满也是很正常的。   李文没有苛责,沉着脸说道:“钟师出事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已经不复存在了。”   曹日晖大吃一惊:“这......这怎么可能?”   李文带他在渡口转了一圈,曹日晖就明白了一切,这里很明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结果只有两种,钟师如果获胜,不会毫无踪迹,反过来,只有共军获胜,钟师的下落才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共军竟然能在相隔如此之近的大部人马中分离并迅速解决了一个师,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不妙。   “轰”   隆隆的炮声有点像是打雷,但在行家的眼中一听就能听得出来,甚至还能从声音的特征判断出火炮的大小。   “北方......”   曹日晖脸色煞白,说话也有几分语无伦次:“我的部队遇袭了,是共军,是共军来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部队的状态,全军接到命令向延长县南山镇方向收缩,一路紧赶慢赶,他带着警卫连骑马先到军部,大队人马落后至少8小时,这个点,说不定正在吃饭,共军可真会挑时候。   “他们有炮!”   南山镇外的战斗痕迹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是听到炮声,他们还是吃惊不小,因为其中竟然有超过100毫米的重炮!   曹日晖撒腿就跑,跑出去几步发现只有自己在动,又停下来,不解地看着李文。   “赶紧出兵啊。”   李文没说话,他呆了片刻,不敢置信地说道:“再不出兵相救,第53师就完了。”   还没有得到任何反应,曹日晖大喊。   “军......军座,救救兄弟吧。”   李文阴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军座,你不能啊,不能丢下弟兄啊。”   李文一摆手:“传令,军部及109师即刻过河。”   他的副官一愣,李文一脚踢过去:“快去!”   曹日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愤,浑身发抖,李文叹了一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还不明白么,共军布置了一个圈套,把咱们一口口吃掉,我这点人上去,也就送个菜,钟师完了,你的人也完了,咱们再不走,全都得葬送在这里,我只怕跑得不够快,日晖老弟,你要是想不开,我不拦你,今日就算李某对不住兄弟了。”   李文说完拔脚就往渡口走,曹日晖看着自己部队的方向,狠狠心一跺脚,快步跟上去。   他们的动作很快被上方的无人机侦察到,只不过,为了用最快的速度吃掉第53师,打援兵团和追击兵团都在20里外,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赶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文所部跑掉。   最后,以全速赶来的王震只看到河面上一条条即将靠上岸的船影。   “热,跑得他娘这么快,回去奔丧吗?”   难怪他爆粗口,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清空了整个绥德县,不顾一切地南下,结果只吃掉了一个第53师,原本以为果军不可能抛下战友,至少不会第一时间跑掉,谁知道人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一听到炮响就开溜了,让他的计划落了空,这要到哪说理去?   唐子奇喘着粗气跟上来,见他一脸的不甘心,打算安慰几句,突然听到河对面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   王震和唐子奇诧异地对视,没想到,咱们一番辛苦,最后竟然便宜了小鬼子。 第二百三十六章保卫延安(完)   “自作孽,不可活。”   消息传来,老总又是气愤又是心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郭鹏摇摇头:“第90军完了,日军趁他们退回河东,立足未稳发动突然袭击,他们大部被击溃,不知道有多少人活下来。”   最后打成这么个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日本人与重庆勾搭不奇怪,双方配合默契也不奇怪,日本人隔岸观火更加不奇怪,但是突然转手就打了蒋军一个突袭,说明从一开始,鬼子就不怀好意。   “我有个猜测,鬼子这么迫不及待,不像是为了击溃一个90军,我想他们看中了一些别的东西。”   老总惹有所思地说道:“你们想,王震放开河防,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转移群众,摆明了放开大路,鬼子为什么不渡河,以他们的狂妄,怕我们埋伏吗?是不是因为我们边区太穷,得不偿失?”   郭鹏想到了什么:“他们难道是想抢夺90军的军需?”   滕代远也回过味来:“鬼子断供好几个月了,他们现在有些饥不择食,看中果军的军需物资绝对有可能。”   这么一分析,事情就说得通了,况且,按照鬼子的治安肃正计划,对晋南的扫荡也是作战行动之一,只不过这样一来,蒋军成了偷鸡不着蚀把米,把家底丢了个干干净净。   战斗一结束,我党就组织了包括苏联记者在内的新闻考察团前赴战地,让他们对被俘官兵和当地百姓进行问话,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是果军主动越界发起的进攻。   这些报道通过电波飞向大后方,在国统区各个城市掀起了轩然大波,得到真相的广大群众纷纷上街游行请愿,要求重庆政府“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第90军被歼灭的事实,让坐镇西安的胡宗南大吃一惊,又加上我军在关中一带严阵以待,他不得不下令范汉杰部缓行,以免在情况不明之下陪光了家底。   同样,由于统战工作得力,陇东方向上的朱绍良部也没有继续深入。   晋南方向,120师如历史上一样与山西新军合兵一处,挫败了阎锡山的反动阴谋,彻底解除了延安的危机。   与此同时,我党在报纸、电台上接连发表公告,严正声讨重庆方面的恶劣行径,通过被俘士兵、军官的口共,有力地揭露了其对边区实施突然袭击的事实。   完美地配合了国统区广大爱国民众的反内战运动。   “胡宗南,无能!误党误国,误我!”   蒋某人听到电台里的共黨声明,气得跺脚大骂,军令部长t徐永昌、政治部长陈诚、侍从室主任张治中、第二处处长陈布雷等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相劝,还是蒋夫人走进来,柔声劝道。   “共匪狡猾,又不是第一次了,何以生如此大的气?”   蒋某人收敛怒火,气犹未尽地说道:“这次不一样,他的电讯处长竟然是潜伏的共黨,仗还没打,作战计划已经摆到人家的窑洞里了,可怜我90军英勇之将士,要为他的无能白白牺牲,宁不痛哉?”   徐永昌补充道:“美国人提醒我们,共黨在我党政军机关,潜伏了一大批谍报人员,我方自查之下,最近两个月,竟然有上百人主动离职不知去处,各个部门都有,甚至就连侍从室也不例外,可怕呀。”   张治中赶紧答道:“文白无能,请委员长责罚。”   蒋某人摆摆手:“你才接任几天,没有你的责任,不过,接下来你要把所有的人手都筛选一遍,浙江人、溪山人也未必通通可靠。”   蒋夫人打了个圆场:“绝大部分人还是好的嘛,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善后。”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被俘的官兵有口供,战争发生在共军的地盘,这都是不争的事实,延安不光有苏联记者,还有美国等西方国家的记者,他们用相机和笔记录下了一切,让重庆方面十分被动。   战场上打不赢,宣传上如果再输掉,将严重威胁到果党政府的前途。   蒋某人还是拎得清的。   “胡宗南误用奸人,犯下大错,让他先回重庆,当个军事委员会参议好了,风口浪尖,避一避对内外也是个交待。”   胡长官不幸成为这个顶包者,当然,蒋对他最大的怨念并不丢了一个90军,而是识人不明。   有了顶包的,别的事情就好办了,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双方了不起相互再敷衍一回,维持一个起码的合作局面还是很容易的。   “布雷先生,辛苦你写一篇文章,以我的名义发给毛,就说误会澄清,下不为例好了。”   陈布雷答应下来,张治中和他退出去后,陈诚犹豫着开口。   “第三战区那边,要不要停下来?”   蒋某人想了想:“军令部出具一封命令,发到第三战区,准备组织一场有力的反攻,打给西方人看,让战区所有部队参加,墨三会明白的。”   “是。”   徐永昌和陈诚两人领命而去,蒋夫人将他们送出去,回来的时候,脸上永远优雅的笑容不见了。   “达令,子文告诉我,美国人的要价不小,这样的条约要是签订了,你会很被动。”   “能有现在被动吗?日本人要我的国,共黨要我的命,党内那些......人不光要我的国还要我的命,美国人只不过要我的钱而已。”   他摇摇头:“告诉子文,时间,我们要抢的是时间,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涉及领土主权,都可以从长计议嘛,滇缅公路是我们的生命线呐,我准备让经国去云南坐镇,搞不好那里才是我们的大后方啊。”   蒋夫人心里一惊,这是要对龙云下手了?   在举国一致和各方强烈反对下,对我党的大规模摩擦终于告一段落,重庆政府将责任推给了一些具体的参战人员,仍然是“勾通不畅、导致误会”一类的说辞,不管怎么样,边区转危为安,赢得了第一次反摩擦斗争的胜利,却是令人振奋的结果,借此机会,我党完成了两个多县近20万群众的转移和重新安置,借此将大量劳动力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为边区即将到来的“大生产”“大建设”运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二百三十七章大生产运动(一)   战斗接近尾声,麻烦才刚刚开始。   为了妥善安置近20万边区百姓,中央机关号召广大机关干部战士节省口粮,支援建设,让这些百姓吃得饱,穿得嘛,夏天快到了,暖就不必了。   这个年头,有口饭吃就是硬道理,31岁的刘玉厚身上背着自己的娃,手里牵着一个大点的,一路走来风尘仆仆。   “当家的,你看那是啥?”   他的婆姨坐在板车上,抱着家里不多的锅子瓢木头扒子啥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刘玉厚伸手一搭放眼望去,远处出现了一个宝塔的影子。   延安到了。   “乡亲们,不要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家了,我们会给大伙儿登记,按照具体的情况,安排你们的去处,每一个人,每一户家庭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我们党是讲话算话的,各个村、乡的党组织和积极份子请帮忙维持好秩序,不要拥挤,不要推到老人和小孩,请往这边走,后面还有登记点。”   宝塔山下来自抗大、陕公的学生和党员干部成为安置点的主力,首先是登记。   沿着河岸,上百个登记点一字排开,每个登记点前都排上了长长的队伍,刘玉厚带着乡亲们跟着一个年青的八路军战士来到一个空桌前,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身宽体胖的男子。   “老乡,叫啥名啊?”   “额叫刘玉厚,后头车上是额的婆姨马兰花,这是家里的大小子,老二,一个叫石头一个叫铁蛋,大名还没给起呢。”   山诺为他们家单开了一户,这也是组织上的要求,在登记的过程中,拆分原有的大家族,刘玉厚成为户主。   “出生年月,就是哪一年生的。”   “额是大清光绪34年生人,村里登记过的。”   “光绪34年,也就是1908年,今年31了啊,原籍呢,就是你们是哪个村来的。”   “绥德县郝家桥村。”   “家里分了田没有?”   “么有,额家是贫雇农,租的村里地主家的田,要不是政府实行减租减息,哪里活得下去啊。”   “无田,有没有什么生产资料,就是耕牛、犁扒啥的。”   “大牲口哪里买得起,家里就一头骡子,一架板车,还是政府分的,平时能使个帮手,比不得老牛好用,算这个资料不?”   山诺在他们的身后看了看,包裹里只怕是不多的衣裳,有头骡子还有口铁锅,这样的条件在登记的人群中已经算是上等了,许多人家连换洗衣裳都没有,更有甚者,几个人共用一条衣裤,轮流出门者也不在少数,农村的贫困,第一次以如此直观的方式呈现在穿越者的面前,而不是统计资料上的几个数字。   “少量生产资料,刘玉厚,按照你们家的实际情况,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分给一定的田地,自产自足,政府会有一定的帮扶政策,农具、种子等等,这些都可以以贷款的方式供给,不计利息的。”   刘玉厚咽了一口口水,上路之前,他们就怀着这样那样的憧憬,能分到田地,不再成为租户,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否则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响应政策号召,又不是真活不下去了。   “额能问下子,啥田不?”   “当然不是熟田了,荒地,开出来就是好田,同样两个选择,有能力的自己开荒,算是自己的田地,也可以让政府来开,不过就是政府的土地,租给你们种,当然,会签订文书,缴纳一定的粮食作租金,只有地主租金的一半。”   听到要自己开荒,刘玉厚迟疑了片刻:“那还有一个呢?”   “作工,当石油工人,政府编制,吃皇粮,你的婆姨也可以随军安置,孩子送入学堂,都不要钱。”   “作工,额只会种地,旁的不会呀。”   “没关系,只要身体建康,会有人来教,也是力气活,不难。”   种田固然好,可收成靠天气,累不说,一年下来未必能剩多少,作工就不一样了,只要肯下力气,直接领粮食或是钱币,收入未必比种田差,还不用劳神。   他回头看了一眼婆姨,肚子圆滚滚地,眼看就要临盆了,开荒的话,肯定是帮不上忙的,自家的两个小子,大的也才5岁,小的只有2岁,全都指望不上。   眼下已经5月底了,今年的收成肯定泡了汤,就算开出来,也得等到明年才能播种,这么一通算下来,真不如作工强。   刘玉厚有点动心了。   “这个石油工人是作啥的,要下矿不,额咋听说,挖煤的下矿,一不留情,命都么了呢。”   “放心吧,石油工人不下矿,只是身上会有点味道,石油你知道吧,黑黑地,和那个味道差不多。”   山诺一听有门,马上鼓动道:“只要你肯作工,马上有粮食有衣服发,政府还给组织人手打土坯,帮着一块儿盖屋子,不久就有地方住。”   “去哪当这个石油工人,远不?”   “延长,不远,就30里地,想清楚了,我给你记上,去后面做身体检查,身体不好啊,也是作不得工的,当然了,选不上再分田,一样没差,怎么样老乡?”   刘玉厚鼓鼓腮帮子,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额想试试,成不?”   “那有啥不行的,来,拿上这个去后头,有大夫为你检查。”   山诺在登记表上盖上一个大红戳子,指指身后,刘玉厚拿上登记表,带着一家子走过去,这里又是一番热闹景象,一排排陕北汉子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身体,挨个走进帐篷里。   他把婆姨安顿在路边,拿着登记表去排队,白色帐篷上画了一个醒目的红色“十”字,里面的大夫也是一身白大褂。   “刘玉厚,恩,去那边躺下。”   女大夫?   刘玉厚有些手足无措,女大夫对此见怪不怪,耐心地教他躺到平床上,依次按压他的四肢,用听诊器检查心肺功能,温言询问过往病史等等。   五分钟后,“啪”一个合格的戳子盖在登记表上。   “老乡,你身体不错,可以去报道了。”   刘玉厚穿上单衣,高兴地问道:“额可以去做那个啥油工了?”   “是石油工人,对,你可以去参加,具体的工种还要看后续培训,带上家人一直向右走,有人会接引。”   刘玉厚放心了,又想到了什么:“大夫,额的婆姨要生了,能不能请你也帮着看看?”   “行啊,在哪儿?”   女大夫毫不在意地跟他出帐篷,没等走到地方,刘玉厚的大小子跑过来,扯着他的裤腿大喊。   “爹,娘在喊疼,快不成咧。”   两人大惊,赶紧跑过去,女大夫看了一眼就下令:“羊水破了,快推进帐篷,我给她接生。”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他的婆姨被送进帐篷,刘玉厚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等在外头,只听到里面不时传出婆姨的哀叫声,以及女大夫的鼓励声。   “莫担心,那是我们最好的大夫,你堂客一定会平安的。”   一只烟递到嘴边,他下意识地接过来,竟然是那种高级的卷烟,后头还有个黄色的嘴儿。   刘玉厚蓦然抬头,发现周围安静下来,一个从来没见过但无比熟悉的侧影出现在眼前,从容地划燃火柴送到他面前。   “老乡,尝一尝。”   刘玉厚抖抖索索地点燃,整个人都傻了,自己说了什么,竟然完全记不起来了。   直到帐篷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女大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摘下口罩,冲他笑了笑。   “母女平安。”   然后,女大夫也愣住了。   “主席?”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生产运动(二)   主席是来参加大生产运动的,正好赶上石化基地招收工人,就过来瞧瞧,没想到竟然碰到了现场生娃表演。   “李文秀同志,我替我们的老乡感谢你呀。”   李文秀毫不在意地回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很久没干过了,幸好技能没丢。”   主席同她握握手,亲切地说道:“我听说了,你连续工作了16个小时,连饭也没顾上吃,吃不吃得消啊?”   “没问题,当年我也参加过援非医疗队,那里的条件,比边区还要差,主席我们有个想法,借这个机会,大力开展卫生普及工作,提高咱们边区的医疗卫生水平,增加生育率,减低新生儿的死亡率,对常见的疾病做一个预防,让咱们的群众活得健康,活得长久。”   主席很感动:“李文秀同志啊,你是大医生,还是领导的夫人,却能扎根基层,切实地为农民做卫生工作,很了不起啊,我看我们这些领导也要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夫人哪都派下去,不能只为自己一个人服务啊。”   李文秀一愣,这是哪跟哪:“主席,千万别,您要这么做,非得让所有的领导夫人联合起来揍我不可。”   主席哈哈大笑:“夫人们联合起来,我也是不敢得罪的呀。”   李文秀暗自松了口气,她是真怕这事成为现实,自己可就成了众矢之的。   接下来,主席和即将成为石油工人的陕北农民们做了面对面的交流,了解他们的顾虑,特别是收入,比起空口白话,这才是最实际的。   “每个月真给15块?”①   “还有白给的饭吃?”   “白给衣裳穿?”   “当然,这只是工资,就是薪水,除薪水之外,每名石油工人还享有相应的劳保福利,包括每年两套工装,从头到脚全包,每天两顿伙食,加班的话还有工作餐,伙食标准是每人每天2毛钱,保证有油水。”   陪同主席考察的是刚到延安不久的石新睿,为了吸引百姓,石油基地实行工资制,而不是边区普遍的供给制。②   15块是个什么水平呢,女作家陈学昭当时任延安《解放日报》副刊编辑,她记载了1938年秋季延安的物价情况:   小米每斗(一斗30斤,一斤16两)3元,猪肉每斤0.5元、猪油每斤0.8 -0.9元、山羊肉每斤0.35元、绵羊肉每斤0.4元,紧俏物资白糖每斤1元。   也就是说,石油工人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5斗=150斤小米,或者30斤猪肉。   一天一斤肉的诱惑是相当大的,何况还包伙食发衣服,当然这只是最低的普通工人工资,技术人员和管理者的还有差别,加班和岗位津贴一应俱全,劳保服务更是前所未有,可以说,从一开始,延长石化基地的起点就是全球第一。   在组织上的大力宣传下,许多延长县、绥德县和其他县的农民纷纷报名参加了工人的选拔,通过体检之后,还有一段时间的技能培训,以便分配合适的岗位。   刘玉厚等入选的农民有一个特点,都是无地的贫雇农,没有田地负担,比较容易转变,而那些名下还有一定土地的中下农,则更看重田地的补偿,对此政府同样欢迎,因为他们对于开荒的积极性更高一些。   根据当时的统计数据,边区可耕地面积在3000万亩左右,而截止到1938年底,入册的耕地面积仅有899万亩,开发度为30%左右,大量荒地的存在,主要原因就是人口的稀少,延安做为首府,人口只有4万多,其中还有一半以上是公职人员、部队战士、脱产学生、知识青年等群体,土地的撂荒率居高不下,因此,哪怕将整个绥德县全都迁来,也不愁安置。③   应该说,当前形势下,实行工业化的后果就是进一步加剧粮食供应的缺口,历史上,直到大生产运动的后期,内部供应有了极大改善,边区的外贸,主要进口的还是粮食。   计划中,延长石化基地将吞噬10万产业工人,加上家属和相关从业人员,这个数字将达到20万以上,一个延长县是不够的,再加上一个绥德县,也只能说勉强,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土地去当工人,至少在工人的待遇优势凸显之前,这个结果不会有大的变化。   好在石化基地的建设并不是一蹴而就,第一期工程所需要的工人数量在2-3万,包括家属可能达到5-7万,这样算下来,就消化了十万人口,剩余的人口反而更好安置。   “我们设计了一个时间表,从基础设施建设到设备安装、调试、试生产,中间大概在3个月左右,以此为参考,给新招工人的培训期就是三个月,目地是让他们达到初级工种的上岗要求,企业内部还会开展职业进阶培训,让那些有志于提高的工人有一个晋升的路径,将来,他们会是国家石化工业的种子,在自然条件恶劣的华夏西北部,以此带动广大人民群众走上致富的道路,而不是死靠着那点水土刨食。”   主席听得很认真,问得也很仔细:“我听说这个石化,对环境有很大影响。”   石新睿毫不隐瞒:“对,石化工业是重污染行业,在后世,需要环保部门的评估才能上马,有时候啊,就算拿到了环评,市民也会反对,让工程无法上马。”   “人民的国土,应该让人民做主,这个好,我们这个延长石油厂,也是通过了人民的允许的,不过我看了你们的宣传画,厂区环境很漂亮嘛,不像是有污染的样子。”   石新睿解释道:“石化工业的污染主要是对水资源和大气环境,比如说,变色的水和刺激性的气体,简单说就是难闻。”   “那样啊,我想边区人民是可以克服的,至少比起安源煤矿要好得多,矿井的空气,不是难闻那么简单,会要命的。”   主席感概了一句:“或许到了80年后,人们生活富裕了,对环境有更高的要求,但是在这个年代啊,活下去都是一个奢望,你看到了,我们的农民,过得有多苦,石同志啊,把这个工厂建起来,带动几十万百姓生活无忧,就是功德无量的事,别的问题,以后再想办法解决吧。”   石新睿激动地表示:“我们一定完成中央交给的任务。”   ①单位为法币   ②党政机关普遍拿津帖,同时期主席的津帖是领导干部中的最高一级,一个月5块。   ③数据来源:《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一编《总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6月版第9页。 第二百三十九章大生产运动(三)   刘玉厚发现,自己不但当了工人,而且还参了军。   原来体检合格只是有了申请的资格了,能不能成为石油工人,还要经过多道手续,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入伍关。   “额叫米志高,延长人,认得额的乡亲都知道,已经入伍两年多咧,部队抽调额来这里,做啥咧,带你们学文化学知识学打仗。”   20岁的米志高是警备团的一名排长,当兵当得好好的,眼看又要换装,没成想一纸调令来到了家乡,成为一名石化兵。   啥叫石化?   不俅懂,只知道那玩艺来钱咧,延长人都知道,地下的黑石油来钱,土法蒸馏就能得到煤油,煤油可是好东西啊,有钱都买不到的贵价货,一斤煤油在1923年卖到了大洋3角,也就是说,一个大洋只能买三斤煤油,汽油更贵,到了全国大部分沿海地区沦陷的1939年,已经成了有价无货的样子货。①   刘玉厚等农民就算不懂石油炼化,知道它能产出个啥就够了。   既然是生产这么贵的东西,那要入伍就可以理解了,不拿起枪,怎么保卫?   延长石化师从一个空架子到填满只用了十天,到五月底六月初,近三万名通过体检合格的农民得到了入伍资格,经过动员,最后实在不愿意参军的人数只有百十来人,大都为家中独子,组织上自然不会勉强。   近三万人的准石油工人,加上从部队抽调的战斗骨干,再加上海南派来的技术工人、工程师和管理人员,组成了新华夏第一支集建设、施工、保卫于一体的军事工程部队,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建设延长石化基地。   “当兵咧,不再是农民,有啥区别?部队上是有纪律的,啥时候起床,啥时候睡觉,都有规定,到了点就要执行,违反了纪律是要受到处罚的,啥,你有婆姨,天天腻歪那是不要想了,一周回去睡一天,把部队发的好东西带家去,给娃吃,让婆姨高兴高兴,让乡亲们眼馋,第二天啊,还得给我赶回来,不回来的人是啥。”   米志高用挥手来增加自己说话的气势:“逃兵!”   “吃得好还有肉,发这么好的衣裳,憋孙才当逃兵哩。”   刘玉厚听到旁边一个同伴的嘀咕声,他也是一样的想法,现在还没开始干活,已经是一天两干了,别小看这个,普通的地主家也未必能有天天两干吃的。   厚布工装,白毛巾,胶底鞋,不知道啥做的硬帽子,每一件都是亮晶晶崭崭新,让他舍不得上身,这日子就算拼命也值哩,傻瓜才想跑。   当然,有的想婆姨,不能天天睡一起,他不想,自家那口子刚生了第三个娃,正坐月子呢,挨一块儿也睡不成,还不如不见得好。   为了家里的三个娃,也得努力作工啊。   刘玉厚第一次有了主动学习技术,争取成为技术工人,拿更高的工资的想法。   农民的思想有时候很简单,你让他们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他们就会死命跟你干,土地是一种,工资也是一种。   就这样,新成立的延长石化师在六月初开进了已经搬迁一空的延长县,按照先期专家们设定的规划图,分片包干,开始了各自的建设工作。   “打响延长石油大会战。”   军工局副局长李强成为这个大会战的总指挥,副总指挥由中海油海南分公司经理石新睿担任,对于大会战的概念,后者比他的前辈理解更深刻。   这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几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无数工人风餐露宿,顶风冒雨与大自然抗争,在无人的荒地上建设起一座座矿山工厂,高楼大厦,相比而言,延长县的地理环境还算好的了,那些搬空的村庄,可以为他们提供住宿,等到条件更成熟一些,再建起自己的宿舍区,就连整个时间表都已经规划好了,只等一步步的实现。   “炼油厂的基础已经打好,用水通道、燃料管道、成品油储备罐都有相应的安排,施工顺序、安装时间精确到了分钟,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   李强为21世纪的科学建设方法所倾倒,疏不知,在石新睿的眼中,这只是建设一个乡镇规模的炼油厂,最大的作用不过是为将来培养合格的建设队伍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在一片荒地上建设起一个石化基地,是每个石油人的梦想,军事化管理就是为了大会战而生,从破土动工的一刻开始,他们就边学边建设,边练边施工,以无比饱满的热情,争先恐后,发扬传统,以老带新,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工程建设当中。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大生产运动正式拉开序幕,广大人民群众、部队战士、机关干部、学校学生、知识青年无不响应号召,开荒种地、自力更生,在整个边区掀起了解决供应、发展经济为主的劳动高潮。   就连主席自己百忙之余也要抽出时间,下地劳动,这种以身作则的表现带动了每一个人,在看到延长石化基地的建设场面之后,他当即题诗一首:   红旗招展延长县。   革命干劲舞三边,   莫道浮云能蔽日,   赶走阴霾换晴天。   与这些大场面相比,边区还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这个问题恰恰又是海南的短板,那就是,在粮食增产到来之前,如何解决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脱产工人的吃饭问题。   ①1849年加拿大地质学家亚伯拉罕·盖斯纳首次发明煤油以来,它就是石油制品的主要价值,直到1886年,德国工程师卡尔·本茨和威廉·戴姆勒制造了一辆由汽油发动机驱动的汽车。以前,汽油只是煤油生产的副产品,煤油在旧华夏被叫做“洋油”,由英国的亚细亚洋油、美国的美孚石油公司等财阀长期垄断,华夏贫油论的观点,多多少少也有他们的影子在后头。 第二百四十章大生产运动(四)   农民进城当工人,种田的活儿怎么办?   工业化大生产就成了唯一途径。   绥德县,面积1878平方公里,可开发耕地面积5257500亩,实际开发201万亩左右,开发率不到50%,在全区来说是数一数二难得的粮食产区,所以人口数量全区第一。   “本县一般海拔800-1200米,东北部较高。境内绝大部分属黄土峁状丘陵沟壑区,东南部黄河沿岸为峡谷丘陵。无定河、大理河谷地下部切入基岩,川道较宽平,为主要农耕区。气候属暖温带大陆 性半干旱气候区。年平均气温9.7摄氏度,1月均温-7.6摄氏度,7月均温24.2摄氏度,累年积温3458摄氏度。年日照2608小时,无霜期165天,年降水量486毫米。”   海南大学农学院年轻的副教授赵昊蹲下身,抓起一把黄土,土质疏松呈细沙状,大孔隙下渗性强,旁渗性弱,持水量低,遇上大暴雨极易冲刷、滑塌,是典型的黄棉土,特点就是水土保持性不强,易流失。   他默默地背诵之前研究的本地地理特征,此时站在无定河边,感触尤其深刻,哪怕是在比较优良的灌溉区,山岭也是黄秃秃地一片,很少能看到满目的绿色。   在上飞机之前,他心里满满地都是用大工业的思路来建设大农业,只要种子、化肥、农药跟上,各种机械一摆,粮食就能多到“谷贱伤农”的地步。   眼下,没有后世80年持续不断改善西北环境的前提下,他发现自己首先要做的不是种地,而是兴修水利。   先让这条无定河变成“永定河”再说其他的事。   当然,思路也是现成的,上游拦河筑坝,下游修防洪堤,无论是什么样的工程,一要人,二要材料,三要钱。   人是现成的,359旅主力一万5千人,警8团1500人,必要的时候还能从别的地方抽调部队。   材料无非就是钢筋水泥石块河沙,前者要建厂,后者要人工。   钱......   别问,问就是社会主义优越性。   “小水电?”   来自八路军总部的刘文华诧异地看着他从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调出来的施工方案,刘文华毕业于柏林科技大学,学得就是水利工程,对于屏幕上的图纸一点都不陌生,他只是没想到,需要建设的并不是个小水库,而是个水电站。   赵昊不以为然地说道:“嗯,才1万千瓦,带点农业机械就完了。”   1万千瓦还小?   刘文华很想敲敲他的脑袋,整个延安连1千千瓦的发电量都没有,煤油灯和蜡烛也不是人人都用得上的,如果不是电台可以用人工发电的方式运作,光是发电这一条就是个麻烦事。①   为延长石化基地做配套的火电厂也在同步建设中,设备同样是淘汰的落后产能,乡镇级别的5万千瓦容量以下的“小火电”,但即使是落后产能,在这个时代也是顶尖产品,当然了,再大规模的发电机组,运输机也装不下。   赵昊不是机电专家,不过经常下乡搞调研或是推广,对于农村“小水电”也有很深刻的认识,与“小火电”相比,这种比较环保的清洁能源反而是国家大力提倡的,甚至给予了一定的优惠价,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易安装易维护,不用大的土方量也不用复杂的安装程序,以无定河的水流量,一万千瓦浪费了能量,将就先用用而已。   “时间仓促,先拿它顶顶,等新设备生产出来,它就可以光荣退休了,放到哪个支流继续发挥余热也是个不错的路子,刘同志,电力是工业之母,未来的边区,电力建设将是一个大头,有了丰富的煤产量,将来会成为全国最光明的地区。”   “光明。”   刘文华出过国,深深地知道电力的重要性,西方国家早在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就普及了电力,人家用来装饰街道,咱们却不得不在黑暗中摸索,更何况,国家还处于被侵略被压迫当中,他的专业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一直在八路军总部从事毫不相干的工作,没想到,竟然有了一个一施所长的机会,喜出望外之余,又见识了更多难以想像的事情。   针对边区的现状,结合后世的实践经验,海南的专家组制定了一系列改善措施。   首先就是水利建设,要知道直到1939年底,整个边区的农田灌溉面积只有7%,一到天旱时节就要受灾,而陕北本来就是干旱少雨的气候特征,粮食的产量怎么可能上得去。   后世的新华夏建立之初,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中,最立杆见影的就是修水渠,在化肥、农药、种子还没有跟上来之前,保证充足的灌溉,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恰恰这几点,海南都能做到。   赵昊的团队负责整个绥德县的农业生产,这个县的百姓已经整体进行了迁移,就算有偷偷返回的,也失去了合法的土地证明,省了很多扯皮拉筋的事情,让他得以专心于田地的改善工作。   “夏讯就要到了,无定河和他的几条支流的治理工作要提前,刘同志,让我们开始工作吧。”   刘文华负责这一块儿,结束了战斗的359旅临时转为生产建设兵团,这是大生产运动中部队的主要工作,军委要求他们自已动手、丰衣足食,减轻中央财政的负担。   对此,赵昊很放心,因为这支部队本来就有这样的传统。   6月初,延长县开始建设石化基地的同时,王震带着他的兵开进了无定河、大理河一带的河川谷地,从开山凿石开始,提前两年进入了他们原本的状态,而且比历史上更加干劲十足,条件也要好得多。   ①延安第一座火电厂建于50年代,之前边区所能达到的最大发电量是300瓦,用于新华广播电台的播音设备,利用了一台从鬼子手里缴获的蒸汽机车的车头,改造之后使用燃煤为原料,各大根据地建有一些小型火电厂,用于兵工厂的运作,比如有名的黄崖洞。 第二百四十一章大生产运动(五)   “轰轰轰”   巨响连连,山体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块纷纷滚落,在山脚下堆积起来。   这不是炮兵的射击训练,而是定点爆破,在设定的几个点上凿洞,装入炸药后引爆,就形成了眼前的效果。   “这个炸药,硬是要得咧。”   王震用望远镜看到整个山体垮了一半,啧啧称赞。   参谋长唐子奇也觉得不可思议:“我还以为,要战士们一块一块地凿下来,现在简单了,只要搬回去,分解一下就可以用了吧。”   “等一下,要确定所有的炮眼都爆炸了,才能确定安全。”   负责爆破的是边区自己的化工专家钱志道,专门负责发射药和炸药的研究,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用土法炼制的酸、碱、硝铵等原料经过不断地试制,产量并不大,不过拿来炸山已经绰绰有余了。   除了山石,还有一样重要的建材,那就是水泥。   空运建材是很不划算的行为,反正要进行大规模的基建,不如就地取材建设边区自己的水泥厂,早在海南出现之前,边区就已经开展了土法烧制水泥的工作,过程很简单:把石灰石、粘土磨成面儿,再煅烧成熟料后再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就成水泥了。   在海南出现之后,建设水泥厂就提上了议事日程,普通标号的建筑用硅酸盐水泥生产过程并不复杂,建一座干法窑的成本也不算高,当然,由于电力供应不足,动力这一块需要通过人力来提供,好在边区的人力成本不高,最终影响的只是生产效率而已。   于是,一边制作各种建材,一边开挖土方,359旅以团、营、连为单位,同时开始施工建设。   王震本人带着旅直、炮兵团、特务团和骑兵营直奔冲积河谷,安营扎寨。   “这个叫做03式班用野战帐篷,具有坚固易搭建易收拢,不易被发现的特点,外表有多种伪装方式,包括适用于当地地形的迷彩色,外挂本地植被的防伪装网,还有指挥部所在的专供电力的动力舱,眼下么,可以为我们提供输出的来源,用于炊事班做饭做菜以及提供饮用水、可循环式的洗澡水等等。”   史更新向他们一一介绍,王震和唐子奇、717团团长刘转连、718团团长陈宗尧、政委晏福生等领导干部看得眼花撩乱,原以为,有枪有炮有打不完的弹药,再加上那个啥啥通讯系统已经是顶上天的黑科技了,没曾想,还有更多突破他们想像的东西,这解放军真会玩啊。   野营都能玩出花来,喝水要喝热水、煮饭带炒菜也就算了,洗澡还要可循环,专门弄出一个炉子烧它,这世界上哪一国的军队能有这待遇?   王震突然觉得,鬼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安营扎寨有这么多讲究,下地干活总没啥花哨了吧。   王旅长正打算捋起袖子下地刨食的时候,史更新带着一帮炮团的人又来了,还把十多辆牵引车和通讯车给开来了。   “翻地,不用人力,那样太慢,效率不高,军屯的特点就是土地有相当的连续性,大家看,按照规划,这一带是绥德县的主要河谷冲积带,相当来说土壤比较肥沃,富含有机质,水土含量丰富,粮食产量高,更重要的是,它符合机械化耕种的要求。”   史更新打开平板,调出无人机的画面。   “我们划分了一下,一共分为102个区块,每个区块3000-4500亩左右,总面积在40万亩左右,按照这里的部队人数,人均需要处理88亩。”   王震吸了一口凉气,全旅一共1.5万人,其中一万多人参与水利工程建设,这里只有不到五千,历史上他们在南泥湾开荒,第一年下来一共开垦荒地11000多亩,当然开荒和耕种熟地不一样,但是哪怕是熟地,一个人要侍弄88亩地,依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40万亩的田地,只占绥德县已开垦土地的五分之一!   更别说,还有一多半的可耕地没有开发出来。   史更新指着一辆牵引车,王震等人发现,那辆被称为“金鹿”的四轮车有点不一样,车后面拖着一个铁轱辘,准确地说,是一个浑身长满钢刺的。   铁轱辘。   “请看,这是我们专门为军屯设计的翻地套件,它长2米、重720公斤,一共安装了66排钢齿轮,齿深0.8米,超过了普通曲辕犁的深度,大家都耕过田,应该知道,牛拉犁扒一次只能耕上一道垄,它一次能耕66道。”   一边解说,他一边开着车子突突地冲进田地,沿着事先用石灰粉划出来的白线向前开,王震等人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只见后头那个大铁轱辘一路滚一路翻,将土块刨出来,又辗得碎碎地,刚才还板结一块的田地马上翻了锅,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唐子奇看了一下手表,五分钟,就这么开上一道,一块千米长、2米宽的田地就耕完了。   转弯,调头,史更新又把车子开回来,又是五分钟,他耕完了第二道。   几个领导上前检查,土地翻得的确很深,而且很细。   所谓精耕细作,第一道就是翻地,为了达到目地,往往一块田要翻上好几次,为的就是彻底,然而与眼前的机器相比,人工只怕再翻上几道也很难达到标准,更关键的是,它不费劲啊,难怪一个人可以耕上88亩。   翻地只是第一道,加个拖把也只是加快了效率,与真正的机械化相距甚远,毕竟他做不到自动播种、收割,那是专业农机的活儿,还是那个问题,体积太大,运不过来。   当然,适合运输的小型农机也在开发之中,眼下是用不上了。   好在翻地这个最累的活有了高效的工具,王震等人已经喜出望外,他们一边劳动,一边学习驾驶技术,也不失一举两得。   没过多久,人人都爱上这个四不像的怪车,别看体形不大,着实能干活,拉货、拉人如今连耕地都可以,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吃油,油还是有点金贵的,如果不是需要照顾这么大一片的田地,王震根本不想动它。 第二百四十二章大生产运动(完)   “绥德县国营农场”   主席亲手写下这个招牌,将它送到王震的指挥部,正式宣告边区粮食生产基地的建立。   “未来两年,我们预计,将开垦土地500万亩,占全县全部耕地面积的95%,粮食亩产量要达到300公斤,也就是说年产粮食150万吨,换算成占有量,边区人均将达到一吨之多,也就是2000斤,从而彻底解决粮食供应问题,还有相当的赢余。”   赵昊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359旅的干部到战士大都是苦出身,对种田一点也不陌生,一亩地能打多少粮食哪能不知道。   300公斤就是600斤,这年头,哪怕是江南上好的水浇地,一亩打的粮食也超不过300斤,更别说是在干旱少雨的陕北了。   1939年,边区粮食亩产最高的红薯能收多少呢?   207斤。   小米、高粱、麦子等主食的产量就更低了,有个150斤都称得上是“大丰收”,一般都百来斤的样子。   边区在人均占有田地8亩多的条件下,却人人都吃不饱饭,除了天灾,更大的原因就是低产量。   这年头,粮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可以拿来当成银行储备金用!   看着他们不敢相信的表情,赵昊的心里很难过,他不忍心说,300公斤的亩产,其实是个很容易达到的标准,早在2015年,袁教授的杂交水稻就突破了一千公斤,实现了多年的夙愿。   “除了耕地,山地、丘陵也有经济价值,按本地的土质特点,可以种植耐旱的经济作物,比如可以榨糖的甜菜,可以卖出高价的苹果、梨等水果树。”   赵昊继续说道:“我们还规划了不少于20万亩的牧草耕种面积,加上天然草场,预计饲养的肉畜不低于100万头,每年出栏15万头以上,产奶30万吨,肉6万吨,皮革8万平米,到时候啊,战士们就有充足的能量供应了。”   丰衣足食,是华夏几千年以来的梦想,只要能吃上饭的朝代,都可以冠上一个“治世”的名号。   人人有饭吃到人人有肉吃呢?   359旅的干部战士们突然激动起来。   “赵专家,那还等什么呀?”      在美好的前景激励下,人人摩拳擦掌,恨不能明天就丰收。   赵昊在心里默哀了一下下,对不起了南泥湾,以后恐怕要成为自然生态环境保护地了。   当然,愿望只是愿望,以目前359旅的人数,对付眼前的40万亩地已经到了极限,随着机械化的普及,水利设施的建成,会慢慢扩大到全县。   十多台“金鹿”加装了耕地套件后被战士们轮翻使用,人歇车不歇,到了晚上,打着电筒也要继续翻地,各部队之间还展开了劳动竞赛,大家伙儿想着法儿地你追我赶,进度一天天地被刷新,让赵昊都有些使料不及。   翻地的同时,沤肥工作也同时展开,这个就要靠人力了,肥料的来源很简单,纯天然。   虽然规划中的延长石化基地里有相当的份额留给了化肥,但产量跟不上解放的速度是肯定的,用飞机运化肥?别逗了。   于是,开展绿化农业就成了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现实问题,禁止随地大小便,宿营地必须挖化粪池和茅厕都成了硬性规定。   在翻地的过程中,天然植被比如杂草之类的也成为了土壤的有机质,再加上洪水过后的淤积物,肥料的问题并不大。   接下来,就是播种环节了。   6月份到了年中,春耕已过,秋收未到,是个不尴不尬的季节,当然也可以到明年再播种,那样一来,39年度粮食的缺口就太大了,本着地不走空的原则,赵昊准备了两种适合的农作物。   玉米和马铃薯。   种子直接由海南国家级育种基地培育,針对陕北的土壤和气候环境改良,空运而来。   当然这是第一年,从现在开始,赵昊将带领他的团队在本地建立种子基地,用科学技术指导农业生产。   “看到没有,这一个个凸起的土堆就是你们下种的地方,它是经过了严格的计算和实践得出的最优距离,将来熟练了,在翻地的同时就可以完成下种的过程。”   他做了一个手势:“10天,大家要在10天之内完成全部耕地的播种,到10月份就会有收获,而接着可以种植冬小麦,到明年的4月份收获,中间还可以插种一季大豆,完成玉米-小麦-大豆的轮作,避免单一结构作物对土壤养份的持续吸收,破坏地力结构,这么算下来,你们说说,亩产一年能有多少?”   原来是这么回事,轮作不是什么黑科技,早在古代华夏的农民就发现了这个规律,用不同的作物保持地力的持续性,同时也是增加产量的主要办法。   特别是在北方,要知道,眼前的黄土高坡,放到一千多年前的唐朝,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关中富庶之地,再往前推一千年,那就是膏腴丰沃的帝王基业啊。   以农业为基础,以工业为依托,加大内部产出,丰富边区的物产,无论是粮食还是石油,都是这个年代华夏急需的紧俏物资,再加上边区传统的外销商品食盐,是未来打破敌人经济封锁的三大利器。   这就需要一条通畅的贸易通道了,然而在这条通道上,却有一个基本的问题需要解决。   货币。   为此,中央特意成立了对外经贸局,由政治局委员陈云兼任局长,白工部部长、西北财经工作委员会主任贾拓夫、边区银行行长朱理治任副局长,吴明远担任主任级顾问。   “是时候废除法币,让我们的人民币提前十年流通起来了。”   他的提议受到了中央的高度重视,这不仅是一个经济问题,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将意味着,在实际上与重庆决裂,但是在目前已经接近破裂的双边关系中,又不得考虑到许多实际的问题,毕竟,合作抗日依然是国内民众的主流愿望,因此,是不是马上实行,需要更谨慎地考虑。 第二百四十三章苏联特使   一架里-2客机在地面的引导下缓缓停在东关机场,机身上没有任何图案,显得十分神秘。①   一行高鼻子蓝眼睛的白种人从机上下来,好奇地打量这个还在建设当中的机场,特别是那些高大威猛、线条优美的工程机械。   震惊:下机就见黑科技!   彼得·巴菲洛维奇·弗拉基米洛夫是从赤塔经停乌兰巴托通过内蒙进入陕北的,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受到果府的干扰。   他的公开身份是塔斯社记者,秘密身份则是共产国际驻中共区联络员和苏军情报部情报人员,这一点我党早就通过史料掌握了,但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   此时,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使命,钢铁同志的特使。   驻共产国际代表任弼时交给钢铁同志的材料,并不是全部,对方心知肚明,当时苏方已经通过“拉姆扎”小组掌握了日本本土被封锁的消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材料的真实性。   因此,钢铁同志才会下定决心,一战解决远东问题。   这就需要一个权衡了,果党政府虽然与苏联签订了《互助协定》,但双方有着根本的分歧是不争的事实,处于一个随时可以撕破脸的境地,就像是412那样。   把一个统一的华夏和远东交到这样的政权手里,与日本人的威胁有多大区别?   钢铁同志考虑得很实际,既然果党不可靠,我党又表现出了一定的实力,抛弃前者拥抱后者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他需要一双眼睛,来判断这个事情的真假。   “达瓦里希,欢迎你。”   “感谢你的热情,总书记同志。”   洛甫的俄文很好,地位也合适,接待工作便由他来主持,不过怎么谈,是由中央掌握的,他要掌握的是说话的分寸。   弗拉基米洛夫与他一握手,就有些迫不及待。   “钢铁同志托我向你问好。”   “我也代表华夏党中央,向钢铁同志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贵党对于华夏抗击日本法西斯战争所做出的支持。”   弗拉基米洛夫一愣:“总书记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弗拉基米洛夫同志,你多虑了,我们现在代表的是两个独立的政党,不是普通的朋友。”   “我以为,国际共产主义是一家,不是吗?”   洛甫微笑着接道:“共产主义思想是一家。”   苏联人耸耸肩膀,洛甫也不管他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将他们一行人带到招待所,老毛子对于在山上挖一排洞住人很感兴趣,东看看西摸摸十分好奇,弗拉基米洛夫却拉着他走到一边,悄悄说道。   “共产国际可以全力支持你,成为华夏党唯一的核心,就像1932年那样。”   洛甫摇摇头:“事实证明那样的做法是错误的,我们党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请转告钢铁同志,华夏党的核心只能有一个个人,那就是主席,如果,钢铁同志希望华夏起到应有的作用,请全力支持毛的工作,我会在下一次中央全会上辞去总书记一职,这个结果我们将第一时间通报给莫斯科,弗拉基米洛夫同志,请将我的话原文转告钢铁同志,谢谢。”   “我会的。”   弗拉基米洛夫明白了,对方说的是通报,而不是请求共产国际批准,那也就意味着,华夏党将成为一个独立发展的政党,与苏联党成为平起平坐的兄弟党,而不是儿子党。   这是他到延安第一天了解到的马上就通过电台报告给了克里姆林宫,一个小时后,收到回电。   “按照第二方案与之接触”   洛甫将这一切向中央作了汇报,没有丝毫隐瞒。   “钢铁同志还是想试探一下啊,不过这样也好,再来一个共产国际特使,我们吃不消喔。”   主席微笑着递给他一根烟,表达了对这个事情的态度。   王稼祥有些担心:“这不光是试探,而是试图再次控制我党,我认为要有一个坚决的态度,是不是让弼时同志,给克里姆林宫提出一个正式的抗议?”   “不要不要咯。”   主席吐了一口烟,连连摆手:“钢铁同志没有通过共产国际下命令,已经很有进步了,我们不能得寸进尺嘛,毕竟啊,我们还不是执政党,腰杆子木有那么粗喔。”   主席说得风轻云淡,吴明远听着却暗暗心惊,这是我党与苏联党或者说是共产国际的第一次平等对话,主席的决定充分说明了双方相处的基调是“斗而不破”。   这件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今天的中央会议的主题是经济工作。   主持对外经贸局的陈云继续做报告:“最近一周,边区政府在分界线附近抓获了不少可疑人物,有些是试图潜入我边区的特务,有些则是胆大的商人,值得一提的是,有商人反映,他们在西安城见到过一些特殊的商队,特殊性在于,这些商队手上有大量的法币,却没有多少实际的货物。”   吴明远是学金融管理的,一听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恶意套购物资!   法币发行于1935年11月,当时的汇兑比率是一法币兑一银元,应该说,直到抗战前,法币还是很坚挺的,但是抗战的失利,国土的沦陷让果府的财政危机加剧,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用大量印制来应付,这就造成了法币的持续贬值。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战时经济的必然结果,那么对于边区的经济斗争,果府采取了一种极为不光彩的手段,用大量印刷的纸币在边区套购物资,以加剧边区物资的短缺,造成人为的供给困难,从而达到封锁之外的另一重目地。   发国难财。   这一招,在当年对付中央苏区时就曾经使用过,不过当时苏区政府有自己的货币体系,这种手段很难奏效,但是现在,边区还在流通法币,就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   要对付这种手段,最有效的莫过于废除法币在边区的使用。②   陈云说完,主席首先点了吴明远的将。   “明远同志啊,你是专家,说说看,应该怎么应付啊。”   ①美国DC-3客机的苏联授权生产版。   ②1941年皖南事变后,果府停止供应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军饷,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边区政府于1941年1月28日通过了“发行边币﹑禁止法币在边区内流通”的决议。 第二百四十四章人民币   吴明远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从身上掏出一张大红纸币。   “我先说说海南的战时配给制,现在的海南省,与边区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物资短缺,而人们的购买力又十分充沛,如果放开供应,要不了多少天,市面上就再也看不到食品、日用品这样的生活必需物资,后果是什么?社会动荡,经济困难,甚至是崩溃。”   他将纸币放到桌子上给大家看。   “这是我国发行的最大面值的人民币,100元,也是第五套最新版的,具有当时最高水平的防伪技术,就连我们海南省现在也无法完美复制,这样的货币在银行和群众的家里有多少?真不好说,无线支付普及之后,实物货币的流通量大大减少了,各大银行的保险库里,还有千亿以上的现金,我们却拿不出同样价值的商品来满足,所以就只能暂时冻结他的流通,转为配给制,除了无劳动能力的人以外,所有人用劳动换取商品,目前在政府的大力宣传下,这个政策已经渐渐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相当于,所有人站在一个起点上,这要得益于我们党和政府在群众当中的良好信誉,但是总有一天,我们会兑现这些货币,因为不管在什么时代,党的信誉都是无价的,就像长征途中,我军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打下的借条,到了解放全国的时候,依然全数给予了兑现,这就是货币发行的基础。”   他轻蔑地笑了笑:“果府总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为了从人民的身上搜刮财物,不断地透支这种信誉,疏不知,最后断送的是整个江山。”   主席拿起那张纸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80年后的货币,有点新鲜,几名领导也凑过来,陈云发现正面的头像有些熟悉。   “这是主席呀。”   吴明远点点头:“对,是主席。”   “要不得,以后我们要做一个规定,领导人的头像啊,不能印在货币上头。”   主席敲敲桌子:“要写进党章里。”   吴明远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主席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啊,果党失去江山,经济问题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特别是在我党在解放区执行了坚决的土改工作之后,民心基本上就到了我们这边。”   “说得好啊,华夏是个落后的农业国,谁能够争取占全国人数绝大多数的农民,谁就能取得政权,他蒋某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啊,一心想要依靠什么江浙财阀、英美列强,他以为自己是曾国藩,把我们当成太平天国,疏不知,这是完全错误的判断,怎么能不失败呢?”   陈云赞同道:“现在果党在战场上吃了亏,就想用这种办法扳回来,我们研究了一下,眼下可以提前结束法币的流通了,明远同志建议我们,用人民币代替法币在边区流通,慢慢地推广到所有的解放区,首先在边区和山东解放区做试点,如果每一张纸币都能做得这样精美,我想,边区群众一定会接受它,甚至会在边区以外的相邻地区流通起来,前提就是我们能保证它的信誉。”   “有具体的发行方案吗?”   陕甘宁边区银行行长朱理治回答:“有,为了避免出现历史上准备不足,发行仓促,导致边币发行初期出现的混乱现象,我们预备在三个月内,全额兑换边区内的所有法币,一期准备量为一亿元,面额从一分到50圆,第一步,是兑换目前所有的光华券,金额在214万元左右。”①   “在这个基础上,让群众形成使用习惯,再进一步完成法币的兑换工作,吴明远同志认为,以海南目前的印刷水平,咱们的新币敌人是完全无法仿制的,这种特殊性可以为新币的信誉打下坚实的基础,所以,开始得越早越好。”   老总提醒大家:“那样的话,果府一定会停发我们的军饷。”   这是个现实问题,因为它涉及到八路军和新四军两只队伍,编制上是一共6万人(八路军4.5万,新四军1.5万),一年也有个几百万法币,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钱的价值也在不断地缩水,但好歹是笔巨款,就这么没了有点可惜。   主席只考虑了一只烟的功夫,扔下烟头断然说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既然迟早要走到这一步,早走比晚走好,我们表决吧,同意按边区银行的发行方案,尽快实行自主发行我们的货币,请举手。”   方案全票通过,最后确定的货币名称直接沿用了它的原称。   人民币   这个名字,也代表了本次的币制改革,并不是为了应付当前的经济危机,而是正式确立起与果党政府分庭抗礼的政治格局。   形成决议之后,我党在第一时间通报给了苏联特使弗拉基米洛夫。   同时各级政府开始在群众中进行宣传,为正式发行做舆论上的准备,只等海南将第一批新币印刷完成后送过来,就开始正式的兑换工作。   6月上旬,就在两地紧急地为这一工作做准备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从国统区我党地下战线传回来。   果党第三战区准备对沦陷区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反攻,要求新四军配合。   具体指令是,军部及直属部队从云岭山区向江南移动。   “贼心不死啊,这是打算来一个提前发动的“皖南事变”吗?”   中央当即去电东南分局及新四军军部,要求他们擦亮眼睛,严防敌人的偷袭。   然而,经过几次电报往来,主席发现,主持分局及军部工作的项英并没有放在心上。   麻烦了。   ①全称为“延安光华商店代份券”,发行的目地是因为法币配给边区的小面额币种不够,特别是分、角一类的低值币种严重不足,人民群众使用不便,不得已用这种商店的代价券来做为补充,到41年时的总额度为423万,这里取其半值做为39年的额度,不一定准确。 第二百四十五章皖南危局   消息传到海南的时候,总理正在省委机关印刷厂观看他们制版。   “人民币纸张主要成分是短棉绒,用95%的棉短绒和5%的木桨制造的印钞纸,采用一类一级棉短绒,印钞纸未加增白剂,在紫光灯下不会有荧光反应,其特点是:纸张光洁、坚韧、耐折、挺度好,并有一定的抗化学腐蚀性,可以在较长的时间内使用而不易损坏。”   厂总工向他介绍道:“纸张的问题我们可以通过试制解决,质量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异,但是油墨和印刷技术需要攻关,这三个月来,我们组织技术力量制作了15批次的样品,很遗憾,都没有达到理想中的合格率。”   省委办公厅主任张建亚问道:“降低技术标准呢,去掉一些高科技的防伪手段,能不能达到设计要求?”   总工摇摇头:“您看,这是最好的一批样品,色泽不均匀,都不用上手摸也知道是假的。”   总理拿了一张真币和样品做对比,果然差距明显。   “总工同志说得对,这是要通行很多年的货币,不能马虎,质量上应该提出高要求,现在还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总工有些为难,张建亚催促他:“有什么办法,快说。”   “那我可说了,其实最主要的问题是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省里已经找来了最好的印刷专家,但他们谁都没有印过人民币,当然这是废话,除了造币厂的技术人员谁会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张建亚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你该不会说,那些制作伪钞的犯罪份子吧。”   “我就那么一说。”   总理也听出来了:“没关系,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有技术,我们可以适当地宽大嘛。”   见他都发了话,总工也不再犹豫:“的确有这么个人选,因制造假人民币获刑20年,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得到了两次减刑的机会,还有十年就刑满释放了,不过出狱后也上60岁了。”   也就是说,目前这位服刑人员已经50岁了,总理和张建亚交换了一个眼神。   “特事特办,如果他的确能帮助我们改善技术,先借调过来,等到出成果了,再给予一定的宽大。”   事情决定了,说干就干。   海南省琼山监狱。   “1028号!”   “到。”   49岁的唐宋下意识地回答,同时停下了手里的活,笔直地站在印刷机旁。   狱警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政府工作人员。   “就是他,我们监狱经常会接到一些印刷的活儿,他的技术最好,工作也认真,两次减刑申请都被批准了,人不错就是走了歪路。”   工作人员对照档案看了看本人,与刚入狱相比老了一些,不过精神还行。   “就是他了,签字吧。”   唐宋愕然地看着他们办完交接,被人带到外面,两名武警将他押上车,一路驶向海口,进了一家国营印刷厂,他本以为是监狱接了什么活儿需要自己的技术,万万没想到,会是自己的老本行。   “报告政府,我有罪,我一直在监狱里反省自己的罪行,再也不敢去想那些犯罪手段,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从来没有。”   看着吓得浑身发抖的他,众人都是啼笑皆非。   总理上前一步,和蔼地说道:“你叫唐宋吧,能认识到自己的罪行这很好,这次是我请你来的,来帮一个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唐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这个形象实在是太熟悉了。   他求助般地看着张建亚,后者冲他无声地点点头。   “扑通”   唐宋一下子跪倒在总理脚下,哭得声泪俱下:“我错了,我一定好好改造。”   “好好,改好了,还是一个好同志嘛。”   总理扶起他,耐心地安慰了一会儿,唐宋收声擦了把眼泪。   “我干,您说吧,让我干什么?”   当得知需要调配专用油墨时,唐宋仿佛又想起了当年凭着一台旧式单色机,印出足以欺骗点钞机和荧光验钞机的假钞。   如今,政府集全省之力为他提供了梦寐以求的条件,他有信心做出比当年更优质的假钞。   不,这回是真钞!   劳累了一天,刚刚回到办公室,总理就得到了中央转来的消息。   “不行,不能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一次,9000多战士的血绝不能白白流逝。”   总理想起云岭之行,那些战士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于铮和新加入总前委的张浩从医院赶来,共同商量这个棘手问题。   于铮开口说道:“怎么会这样,皖南事变不是要到41年才发生吗?”   “看来是我们的反摩擦斗争,触动了蒋某人的神经啊。”   张浩在医院里尽研究党史了:“我想,第三战区这次的行动,一定是冲着新四军来的,皖南的军部处在敌人的重重包围当中,如果不动会面临敌人的围攻,如果象江北移动,就会如历史一样陷入优势敌人的围追堵截,中央没有警告项英同志吗?”   “警告了,他不听。”   张浩默然:“他领导敌后游击战多年,养成了刚愎自用的习惯,作为工人出身的领袖,又有些作风粗暴,我去吧,一来我和他共过事,彼此很熟悉,二来我身上有共产国际特派员的招牌,他吃这个。”   总理不同意:“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不宜长途跋涉。”   “我好多了,早就可以出院了。”   张浩想争取一下,总理不由分说地按住了他:“张浩同志,对中央的指示阳奉阴违,这是很严重的政治问题,我们不能用私人友情去化解,更不能拿共产国际的牌牌去压,我去,以南方局书记的名义亲自督促他执行,我就不信了,项英同志会公然搞武装分裂!”   于铮吃了一惊,赶紧表态:“这怎么行,太危险了,果党肯定会动手,就算现在出发,也可能来不及了。”   总理平静地说道:“我看到在建国的过程中,那些曾经的挫折和失败,最可惜的就是9000多新四军战士,他们大都是经历了多年敌后游击战争的老兵,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都坚持过来了,最后,没有牺牲在抗日的前线,却死在果党顽固派的枪口下,项英同志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我相信他还是一个忠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他的错误可以通过检讨来总结,但不能白白赔上这么多战士的生命,我是南方局的书记,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拍拍于铮的肩膀:“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到云岭。” 第二百四十六章从天而降的总理   海口到新四军军部所在的泾县云岭地区空中直线距离1453公里,最容易想到的交通工具当然是直升机了,但哪怕是直8的最新型都飞不到。   直20?   对不起,海南没有装备。   在排除让总理空中跳伞的可能性下,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这是我国在1968年开始自行研制的第一代水上巡逻机,由于不可明说的影响,直到1986年才研制成功,被命名为水轰五,服役后南海舰队航空兵装备了一个中队,用于海岛间的巡逻和救助等工作,21世纪初,随着新装备的入役,这些老家伙陆陆续续退役,一部分被改装为森林灭火机,继续发挥余热,咱们只剩了这两架,算是保养得比较好,经常开出去接待游客啥的,也算是军民融合的项目吧。”   经常扒拉垃圾的张怀秋是在三亚的一个民营性质的水上飞机基地里找到他们的,兄弟俩个头太大,太显眼,在一众轻型水上飞机中太过突出,想不让人发现都不行。   在拆除了武备之后,随机的老式雷达和电子设备还进行翻新,虽然用得是民用设备,但先进性提高了不只一个档次,不到20年的机体也算正当年,主要是它的航程大,原本装备的涡桨-5甲涡桨发动机,也就是咱们海南正在攻关的那一款,翻新后人家直接上了更先进更省油的型号。   “我们拿到手以后,对航电和发动机进行了更换,包括换装涡桨5的最新型WJ5E,电传系统、新型进口气象雷达、搜索雷达等等,花钱不老少呢,目前它的指标在原有的基础还有所提升,最大航程增加到5200公里,载重接近10吨,满载航程超过了3000公里,我们把武器舱改造成了客货两用舱,在坐上10个人的情况下还能装上3吨货,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全,有个小水库就能降落,一般大点的河流、湖泊问题都不大,起飞滑行距离不到450米,降落需要长点,820米,要求是不是很低?”   张怀秋直接打断他的自夸,指指背部的一个凸起:“我记得这里是个炮塔?”   “对,您记得不错,原本这里是个23毫米旋转炮塔,自卫用的,这不转民用了吗,买来之前就给拆掉了,客人如果有兴趣,可以爬上去看风景啥的,也算个卖点。”   张怀秋“嗯”了一声:“机组成员还在吧,驾驶技术怎么样?”   “放心,部队退下来的老驾驶员,原来就是开它的,熟得不得了。”   张怀秋还是有些不放心:“成,把人找来,带上我飞回海口,两架都带走。”   借着返回海口的机会,他亲自验证了这两架飞机的各方性能,老是老点,飞行起来还算平稳,起落都很顺利,看得出两名飞行员的确都是部队出身的老手。   海口省委大楼,于铮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们可以送补给,送武器弹药,帮他们打开通道,用不着您亲自冒险。”   总理坚定地摇摇头:“你送东西过去,只会更加促使他们更加犹豫,这一趟我必须要走,张浩同志。”   他转向张浩:“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接任代表团团长,代替我在这里的工作。”   张浩没有再争,总理说得没有错,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性质已经与四支队高敬亭所犯的错误相仿,由于项英的级别摆在那里,他去真不一定好使,可以说总理是唯一的人选,甚至比主席还要合适。   于铮也明白过来,他马上打给赵宏伟。   “我要求你们制订多个预案,对可能的突发状况做出判断,允许出动任何一种装备,保证总理和9000多新四军指战员的安全。”   “请组织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各种预案,预定地域距离我方机场在1400公里左右,距离北上舰队青岛基地空中直线距离720公里,双方已经保持好通讯,必要时,长沙舰会移动到江浙外海海域待命。”   “具体怎么做你来指挥,我只要结果。”   听到军方有准备,于铮多少放心一点,按照计划,两架“水轰五”将搭载两个班的战士,一是护卫二是为接下来的作战做通讯保障。   5分钟后,电台与云岭那边联系上,利用无线电波做地面导航,是二战就有的技术,一切准备就绪。   “什么,周书记要来?”   东南分局书记、新四军副军长项英有些吃惊,总理2月份才离开,当时说是去桂林,就算是从桂林出发,赶到这里也需要好些天,何况还要通过国统区。   “周书记这次过来,是不是与中央的指示有关?”   政治部主任袁国平有些担心,项英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们有现实的考虑,中央也不能不考虑实际困难嘛。”   领导了三年的敌后游击战争,项英在这支以南方游击队为主的队伍里威望极高,可以说是一言九鼎,特别是军部直属的9000多人,全是由闽西老红军团组成,战斗力不俗,也是他敢于在果党重重围困下坚持的底气。   两人正说着话,参谋长周子昆跑进来:“叶军长回来了。”   说完,一身笔挺黄色将官呢、高筒皮靴的叶挺走进来,项英为他倒了一杯水。   “希夷,长官部怎么说?”   叶挺是应第三战区长官部的邀请参加军事会议去的,像这种与果党打交道的事情,现在是名义上的军长叶挺的主要工作,一方面他是党外人士,另一方面,他与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副司令长官兼第32集团军司令上官云相两人是保定军校的同期同学,出面更加方便。   叶挺接过水杯,却没有往嘴里送,面色也有些不好。   “对皖南局势,上官谈,蒋责顾电到战区后,顾对进攻我迟疑不决:一因无完全把握消灭我军。二则估计如皖南动手,则我对苏北必彻底消灭韩。上官也从中表示,即把皖南新四军杀光,亦不能解决整个国共问题状况,未必因此顾仍无所顾忌,还是想以和平方式求得解决皖南问题,缓和苏北问题,但战区中黄埔系少壮派则颇有主张即打者。”①   项英松了一口气:“那就是说还未到最坏时刻。”   叶挺顾虑重重地说道:“我这个老同学,一向说话留三分,这次推心置腹,我反而有个不祥的预感。”   “你是说他们会动手?”   “不可不防,我建议咱们马上向北转移,他们没有开始动起来之前,离开云岭,渡江北上。”   “再看看,再看看。”   项英神色复杂,坐倒在凳子上,叶挺忍不住再想劝,参谋长周子昆拉了他一把。   “还是等周书记来了再决定吧。”   “恩来要来,这个时候?”   叶挺大惊失色:“已经在路上了,还是刚出发?”   “几个小时前刚出发。”   “那就来不及了。”   叶挺很失望,众人沉默下来,打破这个平静的是一个浓厚的四川口音。   “果党要动手了,你们咋子嘛,还在这里扯皮拉筋,等等等,黄花菜都凉喽。”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指挥、一支队司令员陈毅走进来,气呼呼地嚷道,如果说新四军还有人能对项英不客气,他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因为两人共同经历了残酷的三年敌后游击战,不过党内地位,远不如项英那么高。   “陈毅同志,你也是来等恩来的?”   陈毅一愣:“恩来要来,这咋个得行,太危险了。”   “中央的决定,我们还是等吧。”   除了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指挥和前委书记的张云逸,新四军所有的领导都在这里了,为了下一步行动,各抒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眼见就要无果而终,一个意外的消息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什么,已经到了,这不可能,插上翅膀飞来的吗?”   ①这是历史上叶与上官交谈后报告给中央的原电文,文中的上官指上官云相,顾指顾祝同,韩指韩德勤所部,处在我江南部队包围下,由陈毅指挥。 第二百四十七章掀桌子   青弋江流经云岭镇的这一段,水流平缓,水面宽广,适合渡船往来。   6月上旬的一天,两架巨大的飞机飞临上空,吓得当地百姓躲避不及,人人都以为是日军飞机来轰炸了,早早得到消息的新四军战士赶紧招呼他们不要害怕,把木船、竹筏子收拢到岸边,将水面清理一空。   “二号机准备降落。”   一号机上的省委警卫局副局长杜子明下令,二号水轰五压低机头对准河道的方向,开始减速下落,襟翼升起,细长的船形底部接触水面,拉起一道白色的浪迹,30多米长的机翼两端的浮筒同时落水,起到了平衡的作用,在两岸百姓和新四军战士们的注视中,缓缓滑行停在河道的一侧。   “降落成功,一号机准备。”   杜子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机舱中间的总理面色平静,与战士们亲切交谈。   匆匆赶来的项英、叶挺、陈毅、袁国平、周子昆等领导正好看到一号机降落的全过程,他们当中,只有叶挺和陈毅认出了那是什么。   “中央竟然有了这么大的飞机?”   “怎么看出是中央来的?”   “呶。”   陈毅眼尖,指指机身上的“八一”标志,叶挺看到那两个字,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一号机同样顺利降落,停在江心中,舱门打开后,总理出现在门口,向他们招手致意,两岸欢声雷动,也打消了他们最后的一点顾虑。   几名老乡撑着竹筏子将他们一一接上岸,为了不让他们好奇,杜子明和警卫局的战士全都换上了旧式的新四军军装,当然是道具服,只是武器就没办法了,这年头想找几支能打响的汉阳造或是38大盖也不容易。   “项英同志、叶军长、陈毅同志、大家好啊。”   “周书记。”   “恩来。”   与他们一一握手,总理向战士和乡亲们招招手。   “我代表中央来看望大家了,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啊,党中央在陕甘宁边区的反摩擦斗争中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胜利,一举歼灭果党顽固派两个师一万3千多人咧。”   项英没想到他下飞机伊始就宣布了这个消息,一直以来,他们身处第三战区的中心地带,四面都是果党军队,与他们如何相处,是他这两年来的主要工作,发生在华北的反摩擦斗争,他收到的只是粗浅的通报,对真实情况不甚了了,但中央三番五次提醒他要提防果党的阴谋,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严重,原因很简单,得益于叶挺与第三战区的良好关系,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对于新四军的粮饷,只要叶挺出面,都能及时清账,这些现象造成了一个错觉,果党也许只是希望新四军军部北上与日军拼消耗,并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这次叶挺与上官云相见面,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既然打算要走,不妨多要些好处,从中央与他的往来电报表明,“拖延”以达到获得更多军援的目地,并不是项英的一相情愿。   很显然,总理这次突然赶来,一定是发生什么重要的变故。   带着这种心思,他们将总理迎到军部,果然,一进门,总理脸上的微笑就不见了。   “中央决定,你部马上渡江北上,在江浙一带开展游击战争,不再依靠果党,独立发展武装,一到两年内,人数要突破20万。”   项英震惊,叶挺愕然,陈毅不敢相信,袁、周二人面面相觑。   总理毫不理会他们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是中央政治局正式决议,项英同志,有什么困难,现在就可以提出来了。”   谁也没料到,一向以温和著称的总理直接掀了桌子,项英完全没有准备,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他。   “我服从中央决议,但是......”   总理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不等说完,马上打断:“很好,项英同志、叶军长、陈毅同志,袁周二位同志,我宣布,马上成立北进总前委,我们这些人都是委员,由我担任书记,项英同志担任副书记,叶军长负责军事指挥,请周子昆同志马上召集营以上干部会议,向他们传达中央指示精神。”   一环接着一环,项英发现总理的三言两语,自己就被驳夺了军政大权,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叶肯定支持,陈毅也是一样,袁周二人也决不可能为了自己抵制中央决定,他不由得有些气馁,更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间,总理以总前委的名义发出一道又一道命令,每一道都有极强烈的针对性,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趁着召集干部开会的一个间隙,他忍不住将总理拉到一边,向他问出心里的疑问。   “中央不信任我了吗?”   没想到,总理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经过调查,已经证实,当年出卖瞿秋白同志的是时任福建省委书记方志诚的妻子徐某和收发员郑大鹏,张亮同志和周月林同志都是清白的。”   项英惊呆了,因为张亮就是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因为被怀疑出卖我党早期著名领导人瞿秋白并导致他的牺牲而成为叛徒的嫌疑人,为此,项英甚至没有与刚刚分娩的妻子相认,而是直接赶走了。①   “中央打算如何安排我?”   “一是接替任弼时同志担任驻苏代表团团长,二是去边区担任边区政府主席,林老年纪大了人,边区事情又多,需要一个有经验又有精力的同志主持,主席亲自点了你的名。”   意思很明显了,项英心里也很清楚,可他还想再争取一下:“我还是希望留在敌后打游击。”   “没关系,等我们安全突围了,你再慢慢考虑吧。”   总理安慰他:“你比较熟悉情况,这里的同志,要怎么安排,由你来决定吧。”   一系列变故,不光当事人项英无法理解,叶挺做为受益人也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他又是党外人士,突然被委以重任,就更加疑惑了。   “恩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希夷啊,果党要对新四军下手了,他们和你所说的话,全都是在麻痹你们,以达到暗中调兵遣将包围你们的目地,这个时候,包围网说不定已经完成了,我没有时间解释,只能当机立断,你,也不要多想,好好打这一仗,不要有所顾虑,等一下的干部会议上,我会宣布这个决定,我们的同志,一定会听从指挥的。”   接下来召开的营以上干部会议,果然波澜不惊,就是项英本人也平静地接受了一切,这都要得益于总理多年以来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特别是在中央苏区的那段时间,始终以最高三人团之一的地位出现,算是广大老红军心目中最高领导人。   稳定了干部战士的心,接下来就是制订作战计划,叶挺与参谋人员研究决定,由驻地出发,经茂林、三溪、旌德,沿天目山脚附近的宁国、郎溪,绕道苏南的溧阳,待机在镇江以南渡江北上。   这也是历史上他提出来的突围路线。   ①传闻项英一怒之下拔枪杀妻,根据其女项苏云的记载,纯属子虚乌有。 第二百四十八章针锋相对   第三战区反攻的计划还真不是凭空捏造的,39年4月,第九战区制订了收复南昌的作战计划,与第三战区协同作战,只是形势变化耽搁下来。   原本用于此次作战的第32集团军奉调皖南,与驻防于此的川军第23集团军交换防区。   原因是顾祝同对于杂牌部队不信任,更相信同为保定军校第6期的同班同学上官云相。   此时的第32集团军下辖三个军9个师的庞大兵力,是第三战区的一支劲旅。①   安徽徽州,第三战区长官部特意把战前会议安排了这里,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与会者众,除了用于主攻的第32集团军各部军官,还有配合其行动的川军第23集团军司令长官唐式遵,第二游击区副指挥冷欣(总指挥由顾祝同亲自兼任,冷实际负责)及所部高级军官等人。   “子晋兄,纪青,容庵,来来请坐。”   “顾长官。”   三人不敢托大,各自敬礼后坐下,顾祝同待所有军官坐定,开口宣布。   “委员长训示。”   刚坐下的众人又站起来,挺得笔直。   “国家危亡,然戡乱之务,亦不可放松,要时时以《剿匪手本》为准则,牢记于心,“防、融、限”三字是对付辖区内共组织之要务,切记!”   顾祝同背完训辞,摆摆手让他们坐下。   “据此,我战区亦有相应部署,请黄参谋长为大家讲解。”   刚刚自军政部高参出任战区参谋长的黄伯韬起身为他们讲解战役部署,他指着一幅挂图说道。   “据侦察,敌盘踞之云岭山区连非战斗人员在内约有万人,战斗部队9000左右,分为1-2个支队,团级,军直等,有数量极少的小口径迫击炮,马克沁重机枪,捷克式轻机枪,没有山炮、战防炮,因此,此战我拟动用上官司令长官之第32集团军大部,唐司令长官之第23集团军一部,冷副总指挥第2游击区所部,十万之众做完全歼灭之打算,故参谋部制订如下之计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上次军事会议,叶挺提出北渡路线,走茂林、三德、宁国、溧阳一线与江南之陈毅所部汇合,战区指复照准,此路线正在我三部防区之内,正面及侧面由第32集团军担任攻击。”   上官云相起身答道:“是。”   “背面由第23集团军负责堵截,第2游击区负责监视溧阳陈毅所部,并拦截有可能突围之残敌。”   唐式遵、冷欣二人双双答道:“是。”   上官云相笑道:“容阉老弟怕是要无事可做了,我不相信,区区9000人,能从我第32集团军6万之众全力围堵下脱身。”   冷欣微微一笑回应:“如此甚好,弟在此先恭贺纪青兄了。”   唐式遵也客气地向他祝贺,上官云相有理由得意,虽然说是合作,可计划中他是前敌指挥,参战部队全部受他约束,黄伯滔有心提醒他们两句,却被顾祝同的眼色给制止了。   结束会议,他忍不住抱怨。   “且不说他们是否一定按此路线走,就算当真,这些共军都是老兵,又熟悉游击作战,战斗力绝不可小觑,诸位长官如此轻敌,职部担心......”   顾祝同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上官纪青头脑火热,你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是不合时宜的,他也未必肯听,所以干脆不要说出来,焕然,有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我各自尽力便是,仗就让他们去打好啦。”   黄伯滔愕然,这是战事还未定,已经打算要推托责任了?   同样看不惯的还有第23集团军所属第50军军长郭勋褀,出门上马,他便向长官唐式遵吐槽。   “明明答应人家让路,还以啥子“政治人格”担保,一转眼就要下黑手,小心生儿子末得屁眼喔。”   唐式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你郭翼之聪明?人家也不傻,上头下令,我们照做就是了,你们五十军负责后路,一定要把口子给老子扎严了,免得战事不利,你我都要吃瓜落。”   “打鬼子拼光也不含糊,这打得啥子鬼仗嘛,麻批。”   “唉,收收你那张嘴嘛,生怕人家抓不到辫子咩?晓得你和刘伯承交好,救过陈毅的命,就差在脑壳上盖个红党的戳戳了,哎呀我求求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啥子形势,翼之老弟,人家为啥子单点了你五十军?这个道理还不明白吗,你要拉稀摆带,信不信上官云相一转头就能连你一起收拾了。”   郭勋褀“哼”了一声:“老子们草鞋出川不是来打内战的,就算要打,也摆明车马好了,搞这种阴谋诡计,我心里头臊得很。”   见他如此嘴硬,唐式遵干脆不做指望了。   “算了,你找军医开个病假条去长官部后方医院泡病号,我让唐明昭代你指挥,俅磨明堂。”   144师师长唐明昭是他的堂弟,也是预计中参与围剿的第50军主力部队,由他代行指挥之权,郭勋褀并无二话,一回到驻地,当真找军医开了假条,跑到后方休养去了。②   云岭新四军军部。   以总理为首的战役总前委也在下达作战命令。   “茂林一线,敌人必然布置了重兵,往那里走,不是一头撞上了包围圈吗?”   副参谋长周子昆不解:“既然要打,为什么还要走老路?”   叶挺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四周本来就是重兵云集,我判断,在召集我去参加军事会议时,就已经在部署了,至少相关参战部队的移动应该已经基本到位,这与军特务团的侦察相符,敌人的兵力我们大致掌握了,你们来看。”   “茂林一线,敌人放了第32集团军最能打的第49军三个师,该军近三万人枪,是我军的三倍有余,硬打肯定吃亏,但是我们完全不从这里走,他们一定会知道改变了作战计划,这个49军就会直扑过来,云岭就这么大,敌人甚至不用搜山,困也能把我们困死。”   总理插了一句:“他们不会围困我们的,因为舆论压力,会使重庆督促第3战区速战速决。”   周子昆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大张旗鼓走茂林一线,是为了麻痹敌人?”   “对,我选择的突破口在这里。”   叶挺指着青弋江上的一个渡口:“章家渡。”   “章家渡,川军第23集团军第50军的防区。”   “嗯,目前驻防的是第50军之第144师,师长唐明昭,我和他打过交道,他们的战斗力一般,战斗意志嘛。”   “不过那样一来,是能突破敌人的包围圈,但路也绕远了。”   众人热烈讨论,总理看到杜子明站在门口,朝他一招手,后者跑进会场,将一个平板交给总理。   “这是......”   叶挺离得最近,瞅到上面显示出很奇怪的图形,总理没有时间解释,直接说结果。   “敌人已经防到了我们的计划,章家渡方向不只一个第144师!”   ①比41年发动皖南事变时还要强大,当时只有两个军加一些地方部队,不得不从23集团军抽调了一个军来帮忙。   ②历史上皖南事变前也是如此。 第二百四十九章共军有飞机   云岭镇渡口,那两架大飞机还浮在水面上,成为百姓的热议的话题。   “又会飞又会游,好怪喔。”   “没文化,什么怪,那叫飞机,没见过鬼子轰炸吗?”   “见过,鬼子飞机没这么大个。”   “也不会游水。”   “那说明,咱们的飞机更先进。”   除了随的两个警卫班,每架飞机上还装载了三吨货物,在总理说服项英,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新四军的战士也在忙着下货,由于飞机浮在水面上,没有特殊的码头直连,他们只能使用土办法,用木船和竹筏子一船船地往岸上远,乡亲们在看热闹之余,也争着帮他们搬搬抬抬。   “这是啥做的,不像铁皮,又不像是木头。”   “里头装的啥?沉手咧。”   “别问了,不是长枪就是短枪,说不定还有机枪呢。”   每个箱子都长条形,适合扛在肩膀上,也可以两人一起抬,有轻有重,战士们纷纷脑补,挎一支使一支、扔一支还有一支的美好生活,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它不是枪,尽管长得很像枪,它全称叫做69式40毫米火箭筒。”   杜子明心里怪怪的,自己身为国家12级干部,21世纪高端复合型指挥人材,居然还要向普通人解释这种老掉牙的玩艺。   红箭它不香吗?   为了援助山东军区和保卫党中央,海南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库存,拿不出多少成建制的武器了,在军工生产还处于启动阶段的时候,剩余的现代化装备也只能省着用。   翻来翻去,只找到了这些老家伙,目前的新四军最缺乏的就是攻坚力量,大炮又装不下,怎么办呢,在6吨有效载荷的限制下,只能尽量多带一些轻便好用的老式装备。   被誉为21世纪三大游击神器之一的“40火”便成了主要选择。   它的发射具重2.7公斤,弹体重2.97公斤,虽然发射筒是40毫米口径,可是弹体却是超口径的85毫米,对付二战的装甲目标和普通工事绰绰有余。   “85!”   一支队司令员兼一团团长溥秋涛惊呼,三团团长黄火星等人也是一样,这口径都能当重炮使了,果党的75山炮就是这么用的。   关键不是威力,而是使用十分简单,在300米的有效射程内,一个老兵只要稍加练习就能上手,有些天赋不错的,甚至很快就能达到精准射击,直喵有时候不需要多少计算,完全凭手感都能打得很准,要不怎么能称为“神器”呢。   连包装在内,一共运来了100具发射筒和500发火箭弹,重1.8吨,7000枚67式木柄手榴弹,重4.2吨(单枚重600克),无一例外,二者都受到了战士们的热烈欢迎。   杜子明和警卫班的战士负责教他们操作,实弹没办法打了,不过打打教练弹还是可以的。   “重量有限,只能送这么多过来,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这些都要分到先头团,做为攻坚之用,我们的战士会随同你们作战,提供一定的帮助。”   傅秋涛紧紧握着他的手:“杜同志,感谢中央想着我们新四军,送了这么多弹药来,我们一团一定为全军打开缺口,突破敌人的围困。”   6月10日,新四军军部和直属部队迅速集结,为了行军方便,扔掉了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包括修械所的那些笨重机器和印刷机械,所有文职人员编入教导总队,以一支队突前,二支队断后,特务团和教导总队与军部在中的队形,迅速向章家渡的方向前进。   同来的两架水上飞机也没有空返,挤进了60多名女兵,客舱坐不下就挨在货舱里,总理坚决拒绝了同机返回的建议,坚持要与新四军一起走。   为了迷惑敌人,指挥部决定派出一名联络副官与茂林方向的敌49军接触,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到了老红军、副官处副官刘厚总的头上。   “为啥是俺?”   “因为你是老红军了,战斗经验丰富,出什么状况可以快速脱离。”   刘厚总很不满,但是没有办法,只能骑马前往茂林,项英有些可惜。   “刘副官的枪法很准,作战顽强,我打算让他去教导总队带兵的。”   总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在组织转移的工作上,项英的确做得很出色,当地的乡亲对新四军的离开极为不舍,纷纷拿出家里不多的东西送到部队上,放下就走。   “老乡,这是你家留着过节的猪,现在就杀了多可惜啊。”   “括民党要回来了,保不保得住都难说,与其便宜了那帮狗日的,还不如送给你们打打牙祭咧。”   总理干脆和项英商量,把咱们领到的最后一批军饱饷留给乡亲们,让他们藏起来也方便。   经过精简,全军都达到了轻装的标准,人人背上煮熟的粮食袋,打好绑腿,井然地序地下山出发。   星潭隘口,扼守着北上的交道要道,几处制高点全都被果军占领,挖好了掩体和火力点,等着我军扑上来。   守卫该处的是49军105师315旅629团,团长于泽霖上校听到新四军派来了联络员,有些好奇。   “带进来。”   刘厚总被人带到团部,向他说明了来意。   “你部先头团什么时候到?”   “3、4个钟头吧。”   于泽霖察言观色,突然拔出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你撒谎。”   “我......我只是个联络官,该说的都说了,还要回去复命。”   “不用了,我猜你们共军已经知道消息了吧。”   刘厚总大惊失色,结结巴巴地分辨:“什么消息?”   “要是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去死吧。”   于泽霖推动保险,将手枪拔到待击发状态,刘厚总吓得脸色发白,“扑通”跪倒在地。   “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   于泽霖没想到,随便一吓就招了,有些鄙夷地松开手:“说。”   “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要伏击的消息,派我来就是打个幌子,其实全军已经直奔章家渡去了。”   “章家渡,果然不出长官所料,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伍豪同志前几天突然坐飞机来了云岭,与叶军长、项副军长他们商谈后,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于泽霖一听,猛然抓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谁来了。”   “就是我党南方局周书记。”   于泽霖喜出望外,抓起桌上的电话打出去。   “请接师部,对我是于泽霖,师座,好消息,大好消息啊,我们抓到新四军一个联络副官,他供认,党国2号要犯,目前就在云岭,是,马上出发,务必堵住,卑职明白。”   放下电话,他想着有什么不对。   “你刚才说,周是坐飞机来的?” 第二百五十章突破章家渡   章家渡离云岭镇只有七里地,一团二营营长徐赞辉很好奇地看着一名警卫局的战士摆弄手柄,从四方盒子里放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飞机,“嗡嗡”地飞向空中。   几分钟后,显示屏上出现了前方的空中图像。   “敌人已经严阵以待,1、2、3道封锁线,正面是第144师,其后是新编第7师,他们都是川军第50军的部队,最后一道是中央军第52师,看来是后调上来的,一方面监督川军,一方面算是最后一道屏障,看,他们正在挖掘战壕,说明刚到不久。”   战士向他介绍情况,徐赞辉有些挠头,三个满编师最少2万人,比起茂林的敌人也不会差哪里去,唯一的好处就是前面的川军,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不一定有那么强。   在皖南事变之前,新四军与川军第50军之间还是相当和谐的,军长郭勋褀虽然不是我党人士,却心向我党久矣,与刘伯承、陈毅都是故交,特别是后者,两人在同驻皖南后经常接触,我党在第23集团军和第50军安插了多名党员,最高甚至做到了第23集团军少将参谋处长。   因此,选择这里做为突破口,就有统战的因素在内。   负责对第50军统战工作的是军部秘书夏育群,他自告奋勇前往144师联络,这是郭勋褀起家的老部队,与我军的联系最为密切,果然,不多时,他就带回来一个人,时任第144师少校参谋的李炳文,我党的地下工作者。   “你们来得太好了,我本来打算去找部队的,因为被监视走不开,果党对50军和144师不放心,派来了很多特务监视,第50军政治部主任陈以惑就是军统安插在川军内部的特务头子,他亲自在镇里督战,逼川军打内战,引得部队中很多军官反感,但是又不得不遵从,因为川军没有地盘,一切开销都要通过战区长官部,这就是蒋某人控制杂牌军的手段。”   徐赞辉问他:“有没有可能争取川军中立?”   “很难,郭军长目前不在这里,说是休病假了,走之前暗示过我们,让我们马上离开部队,现在负责指挥的是144师师长唐明昭,他是唐司令的堂弟,一个公子哥儿,打仗不怎么样。”   李炳文看了眼二营的队伍:“人太少了,不可能冲得过去。”   “冲不过去也要冲,别的地方更难过。”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端了川军的指挥部,让他们陷入混乱,我再以参谋部的名义发布错误命令,让144师不战而溃,冲击后面的新编第7师防线。”   他又补充道:“第23集团军的参谋处长吴剑波是我们的同志,如果他在集团军总部发布一道命令,效果会更好。”①   吴是苏皖特委一线的情报人员,联系他要多费一道手续,徐赞辉只能往上报。   负责突前的一支队司令员傅秋涛很快回复他们:“不宜与川军血拼,可以突袭为主。”   李炳文很高兴,主动请缨带他们去镇里的指挥部,考虑到双方还没有正式交火,少量人员以联络的身份进镇问题不大,徐赞辉也同意这个方案,打算派四连长李元带上几个人去完成这个危险的任务。   李元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没等他动身,一直在操纵无人机的警卫局战士突然出声。   “找到了,这里应该就是敌人的指挥部。”   李炳文诧异地一看,好家伙,位于镇中的指挥部被人家从空中拍得清清楚楚,屋顶的天线和院子里的马厩、防御工事暴露了一切。   “这是怎么做到的?”   “对吗?”   “对,就是指挥部。”   警卫局的战士说道:“那就简单了,摧毁它,不需要派咱们的人去冒险,我们有别的办法。”   战士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秒杀。”   为免引起怀疑,李炳文独自离开回到镇子里,暗中联络了一批地下党员,让他们随时准备行动,自己去了镇中的指挥部。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我受集团军长官部派遣,负责前敌指挥,陈主任,你凭什么干涉?”   “就凭我受第3战区长官部派遣,够不够?唐师长。”   陈以惑轻蔑地看着这个纨绔子弟,本事不大,就凭着与唐式遵的亲族关系混到现在,他连唐式遵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他。   唐明昭被他怼得气愤不已,却又不敢发作,因为当初被派到第50军时,唐式遵就向他交待过,千万不要去惹这些人,一待被他们盯上,事情会很麻烦。   气氛一度十分微妙。   正尴尬的时候,李炳文进来拉着唐明昭就往外跑。   “龟儿子先人板板,莫拉我,我要找他理论,哎,老李咋子嘛,跑愣个远,怕他俅?”   李炳文也不知道该跑多远为好,不由分说拉着他一直跑到了两条街口,站在那里听着唐明昭不耐烦地自吹自擂,眼睛却盯着指挥部的方向。   “哎哎,你傻了唆,还怕他派人来抓咩?”   唐明昭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方向,起了好奇之心,也跟着去看。   只见天空中一个小小的黑影疾速下落,很快就与指挥部所在的大院重合。   “轰!”   一声巨响,指挥部的位置升起一大团火花,滚滚浓烟翻着个地席卷而上,镇子里一下子就乱了套。   “老李,老李,咋回事,安?”   “唐师长,你知道我是从那边来的,两军一向相处不错,那边托我带句话,川军抗战有功,不要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白白消耗在内战中,今天,他们会从144师的防区上通过,希望唐师长网开一面,日后定有报答。”   唐明昭看着一片废墟的指挥部,腿肚子都在转筋,好险哪,要不是李炳文拉着自己跑出来,这会儿只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能造成这种破坏的,只有可能是重炮,有了重炮的新四军?   他一瞬间就想通了:“兄弟就不说谢字了,这样你们先开枪,我也朝天放几枪,然后带着弟兄们撤,144师不打内战,更不会朝友军下手。”   李炳文掏出一块怀表:“按约定,我们会在爆炸后十分钟展开进攻,唐师长赶紧去做准备吧。”   镇外,徐赞辉也在看表,耳边传来警卫局战士的声音。   “可惜了,用一架少一架啊。”   这就成了?   他看着远处升腾的浓烟和隐隐传来的爆炸声,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管他呢,十分钟很快就到了,他毫不犹豫地下令。   “突击章家渡,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①真事,不过有资料说他是第50军的参谋处长,皖南事变前被顾祝同逮捕后牺牲。 第二百五十一章又是杂牌军   战斗打响了。   就在一团发动攻击,突破川军防线时,后续跟进的教导总队、特务营也到达了章家渡外围。   教导总队队长冯达飞拿着望远镜向远处观看,我军已经占领了章家渡镇,正在向纵深发展。   “战况如何?”   叶挺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到他身边,冯达飞摇摇头:“看样子突破第一道封锁线了。”   “我们也暴露了意图,如果不迅速撕开口子,敌人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叶挺想起了当年的三河坝,南昌起义军就是在与敌人的纠缠中无法摆脱,最终走向失败的。   “不行,我不放心,还是我带特务营上去,你照顾好恩来同志他们。”   “那怎么行,我带人上去吧,你坐镇指挥。”   两人争执不下,总理和项英、袁国平等领导与军部赶上来,纷纷劝阻。   “军长怎么能打冲锋呢?”   “就是,这里更需要你呀。”   总理很了解他的心思,轻声劝道:“希夷,革命尚未成功,日寇犹自横行,你没有必要着急。”   叶挺早年间担任过孙中山的铁甲车队队长,听到他用中山先生的遗言鼓励自己,心里十分感触。   项英也劝他:“老一团的战斗力我很清楚,傅支队长的能力你明白的,给他们一点时间。”   他有些担心后路:“第49军只怕要咬上来了,不知道黄火星他们能不能顶住。”   副参谋长周子昆也有同样的顾虑:“49军不比川军,不好打,老黄他们的压力肯定不小。”   前面、后路同样响起密集的枪炮声,前路一时突破不了,后路又被咬住,敌人蜂拥而至,总理想起自己在海南看到的那些历史资料,心情十分沉重,这一次的敌人比两年后更强大,也更疯狂。   “给我一把枪。”   叶挺、项英等人俱是一愣,总理坚持道:“所有人都要准备战斗,有没有多的手枪,给我一把。”   “用我的。”   杜子明解下自己的佩枪,连枪套一块儿交给总理,总理接过来,熟练地上膛,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嗯,这枪不错。”   杜子明悄然后退,向一名带着通讯器的警卫局战士问道:“接通没有”   “于书记、赵司令员、张司令员都在线上。”   “我是杜子明,书记,情况不太好,我需要空中支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放下通讯器,没等向总理汇报,后路的方向上出现一声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让众人停下议论,纷纷向后望去。   云岭镇外的小路两旁,战士们埋伏在草丛、山石、树林里,三团团长黄火星、参谋长谢忠良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悄悄往外张望。   这里是通往云岭镇的必经之路,敌人要么不来,一来就一定会走,他们看到,几名警卫局的战士带着工兵排在路上忙忙碌碌,把一颗颗地雷埋进土里。   远处不时地响起爆炸声,也不知道哪个敌人这么倒霉,黄火星他们只觉得暗暗好笑,其实三团到目前为止,根本就没有和敌人接触过,他们下山后一路走一路埋,每隔上一里地左右埋几颗,也不管能不能炸死人。   目地只是为了迟滞敌人的进攻。   果然,一诶触雷,敌人就必须停下来扫雷,他们埋的是老式的触发雷,没什么技术含量,用磁性扫雷具很容易扫出来,不过再怎么容易,连扫带排雷也要费上不少功夫,老三团就这样慢悠悠地把敌人拖住,不费一枪一弹。   何况,扫雷简单,排雷就不那么简单了。   “轰!”   49军105师315旅629团团长于泽霖气得直想骂娘,共军实在太狡猾了,地雷到处乱埋,以为排完了,走几步又会炸响,不到五里地,他被炸死了7-8个弟兄,这倒也罢了,就算找到埋雷的地方,排雷的时候同样会出意外。   看似普通的地雷下头,竟然连着诡雷!   他的工兵被炸死了一半,搞得人人自危,再也不肯去排雷,无奈之下,他只能用手榴弹采取远程引爆的方式消除隐患,这样一来,时间又给耽误了,从315旅旅长卢广伟到105师师长王铁汉全都在催促,他们师是49军的先头师,责任很重大。   “团座。”   于泽霖有些不耐烦:“又怎么了?”   “共军留下一封信,指明了给团座及旅座。”   于泽霖纳闷,新四军想搞什么鬼?   “105师全体同仁钧鉴:国难当头,贵军皆为东北子弟,当更感家国之痛,奈何悍然调转枪口,指向无辜之友军耶?   忆昔日西安一晤,余与张司令长官相见恨晚,深为东北军之义举振奋,于国家何其有幸,两党揩手遂有今日相持之局面,日本未除,兄弟阋于墙,岂不为外人笑尔?   王师长、卢旅长并于团长,皆为抗日之英雄,难道今日要为某人一已私利,冒天下于大不闱,史书昭昭,将来如何落笔?诸君可有想过。   吾军奉蒋委员长亲笔指令北上抗日,如若于众目睽睽之下为贵军所阻,舆情汹涌,诸君有何面目对国人,又有何面目对自家兄弟,事情必有败露一天,到那时,诸君功过,自有有司鉴别,须知:飞鸟尽、良弓藏,野兔死、走狗烹,宁不为已留一余地乎?   三思   新编第四军军政委员会主任周、军长叶等敬告。”   于泽霖手指颤抖,这封信清楚地表明,大鱼就在前头,为了鼓舞士气,果党对叶挺开出了十万法币的悬赏,项、袁都是5万,而周该有多少?   105师是由东北军改编的,虽然渗进来大批中央军校的年青军官,但也改变不了他是一支杂牌部队的前身这个事实,在这种战斗中达到消耗两个宿敌的目地,其中的心思是昭然而揭的,但即使知道又如何?   位于629团后方的旅长卢广伟和师长王铁汉接到前方密报也是为难,629团是105师的先头团,105师又是第49军的先头师,后面押着军部和118师、预9师等大批部队,他们夹在中间又能怎么办?   王铁汉一把撕碎了信纸,断然下令。   “电告于泽霖,限期1小时突破雷区,否则军法从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飞豹出击   海南乐东机场。   歼9师25团一大队大队长高云翔中校和他的搭档武器官武荣浩中校一齐走向座机。   “终于又有新任务了,这两个月,可把我憋得够呛。”   武荣浩手里拿着任务简报,“噎”了一声:“皖南山区?”   高云翔“嗯”了一句:“轻载地优配置,只挂两枚格斗弹。”   武荣浩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载,那就是要航程了,只出动一个双机编队,载弹量够吗?”   他们的座机停在钢结构的机棚里,几名地勤人员正在上下忙碌,一辆弹药车就停在边上,上面堆放着几枚粗胖粗胖的航空炸弹,两名地勤小心翼翼地操作液压升降机,将其中的一枚挂到机翼下的挂点上,另外几人在给车上的炸弹安装导引头,他认得那是国产的第二代激光制导炸弹,   雷霆-2。   这是一种半吨级别的中型弹,可更换多种弹头,武荣浩认出至少有三种,应该是对应不同的任务目标。   不多时,6枚雷霆-2就装载完毕,他爬上串列后座,对武器进行了检验,满意地朝地勤伸出一根大姆指。   加上翼尖上的两枚格斗弹,载弹量才3吨半不到,的确是轻载,紧接着,地勤人员又推来一个胖胖的保形油箱给他们挂在中腹上,大大增加了航程,与之前的远程侦察任务相仿。   与此同时,高云翔也完成了自检程度,各项指标正常,地勤收起工具和登机梯,一辆通勤车拖动战机来到跑道上,一排排雄鹰已经整装待发,武荣浩注意到,066号僚机从二号机棚里拖出来,停在相邻的跑道上。   “塔台,塔台,洞陆伍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洞陆陆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6号、7号跑道已清理,目标空域天气状况良好,风速20节,风力4级,可以起飞,祝你们一切顺利。”   高云翔推动节流阀上的油门手柄,两台“WS-10B”瞬间启动,冒出蓝色的火焰,推动20多吨重的机身缓缓前行,随着发动机的动力逐渐加大,速度越来越快,2000米长的跑道一闪即逝,两架歼-16腾空而起,展翅飞向蓝天。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团的歼轰-7A接二连三地起飞,在空中形成一片网格状的黑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目标空域直线距离1400多公里,正好在歼轰-7A的作战半径以内(1650公里),因此以它为主力就显得顺理成章。   由于要延长使用年限,最近两个月,现代战机的出动率被严格限制,高科技的预警机更是极少出动,广大的海域几乎全部依靠地面雷达和海警船来警戒,像今天这种规模的出击,还是头一次。   原因很简单,皖南战局已经到了不得不出动的地步。   章家渡以西3公里的汀潭,果府设下的第三道防线,第52师7000官兵进入阵地,该番号多次设立又多次重建,最近的一次在37年底,由暂编第3师顶替了这个番号,成为果党中央军嫡系部队,目前隶属第25军,归第2游击区指挥。   与钟师一样,全师不设旅部,师直以下辖三个主力团,精简编制加强指挥。   师长唐云山出身黄埔一期,根正苗红,此前曾出任侍从室组长,堪称委座亲信,此次指挥出山指挥剿共,更是踌躇满志。   身材不高的副师长孙启人(黄埔三期)拿着一顶35年式德盔走过来,递到他的手上:“师座,还是戴上吧。”   这玩艺果府在与德国人交好的时候,一共进口了10多万顶,除去几个德械师消耗了几万顶,目前还有一部分库存,暂3师编成之后,第一任师长同为黄埔一期生的冷欣靠着他的面子从国防部军械局弄来了一批,使得第52师看上去更加精锐。   唐云山也没有拒绝,接过来脱下军帽换上钢盔,继续从掩蔽部的瞭望孔里往外看。   不知道为什么,共军的攻击异常顺利,前方第一道防线基本上没起到任何作用,第144师就把至关重要的章家渡给丢了。   而第二道防线上,同为川军的新7师也没好到哪里去,打着打着突然就崩溃了,两师一万多溃兵冲着他的阵地而来,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以重机枪和迫击炮将之驱散,此时共军只怕已经衔尾冲进了他们的战线,到那时,他连打电话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指挥部早有准备,在他的身后,第25军的另一部,第190师已经补上了他的侧翼,总算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   宽大的掩蔽部里,各种电话的交谈声不绝于耳,特别是参谋长曹天戈(黄埔四期)那一口浓浓的浙江话。   “搞什么搞,杂牌就是杂牌,我怀疑,第50军已经被共匪完全渗透了,他郭勋褀说不定就是共......”   唐云山一把摁住话机,打断了曹天戈的话。   “宣麾老弟,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讲了,川军如何我们管不到的,让上头去撕扯吧,共军就要上来了,督促一下各团,做好战斗准备。”   “师座放心,已经进入阵地了,共军不来则已,只要从咱们这里过,一定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   “恩,只要咱们的口子扎紧了,上官司令长官的部队就会围上来,区区万把人,插翅也难飞过江去。”   不得不说,这支嫡系部队的素质还是不错的,短短几个小时,阵地已经布置得似模似样,各种轻重火力点布置合理,战壕前后相连,散兵坑间隔有序,基本形成了比较坚固的防御阵地。   傅秋涛带着老一团轻松突破新7师的阵地,来到汀潭外围,观察了一阵,一边研究突破口,一边向敌军派出信使,一名被俘的新7师军需官。   “环形阵地,交叉火力点,布局合理,没有明显的弱点,除非我们有压倒性的炮火优势,不然很难打开缺口。”   这种名叫“无人机”的侦察手段已经被一支队的上上下下所接受,在攻击新7师的阵地时,就是利用空中的侦察,迅速找到了弱点,又加上川军内部我党情报人员的努力,才使得战斗异常轻松,基本上没有发生激烈的战斗。   然而这一次,几名指战员都有些挠头,我军一向最忌讳的就是攻坚战。   “能从侧翼绕过吗?”   “不行,你绕道,要留下多少人马来监视第52师,何况第190师已经赶来了,堵上了川军留下来的缺口,没有给咱们留下可乘之机。”   “这个第52师,中央军,不好打啊。”   “不好打也要打,后头的第32集团军更难对付,老三团的压力肯定不小,我们打得越快越坚决,大部队就越安全。”   议论声中。   “呯”   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众人一齐转头,敌人的阵地上出现一个被捆住的身影,在枪声中缓缓倒下。   正是他们放回去的那名军需官。   没有任何侥幸了,傅秋涛毅然决然地说道:   “同志们,这次是生死之战,一团哪怕全体拼光,只要大部队得以通过,就是胜利!” 第二百五十三章长眼睛的炸弹   一团三个营加上特务连、团部警卫排一共1500人,面对的敌人在四倍以上,又有坚固阵地,傅秋涛依然毫不犹豫地组建了突击队,力求打开一个缺口。   二营长徐赞辉抢到了突击队长的位子,由500名党、团员组成的队伍列阵于前。   每人一支长枪一支短枪,身背大刀,胸前挂着四枚67式手榴弹,全都是经历了三年游击战争和两年抗战的老兵。   “同志们!”   傅秋涛刚喊出一个称呼,就被人打断了。   “傅支队长,可以将攻击推迟一会儿吗?”   警卫局副局长杜子明亲自赶到一线,傅秋涛认得他是总理的警卫队长,以为是前委的命令。   “推迟多久?”   “半个钟头。”   时间不长,傅秋涛倒是没有异议,只是有点疑惑:“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   等什么?他没有问出口,以为和之前一样,要靠敌人内部的我党情报人员施加影响,总理在情报战线的作用,早在大革命初期就广为人知,深为蒋某人忌惮,否则也不会列为与朱老总同等的二号重要目标。   杜子明看着这些视死如归的战士,在历史上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包括二营长徐赞辉在内都牺牲在这片土地上,即使在那样被动的局面下,依然有近2000人突围而出,成为新的新四军骨干,战斗力可想而知。   如果说八路军是运动战之神,这些战士就是当之无愧的丛林游击战之王!   傅秋涛看到,他带来了一架体积更大的“无人机”,比起之前巴掌大小的四方块,这架足有上百公斤重,四个人抬着放到空地上,它有着六个悬臂,每个悬臂都有近半米长的旋翼,底部的立式撑架平稳地架在地上。   这是国内某民营公司为公安系统设计的警用无人机,不需要起停的外部辅助动力。   杜子明指挥手下为它换上了一个特殊的模块,一部国产的低功率激光指示器。   在众人的注视中,无人机升空向远处的汀潭阵地飞去。   半个小时很快到了,傅秋涛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道。   “既然敌人的火力点都在我们的掌握中,为什么不马上发起进攻,有了你们送来的小炮(指40火),我有信心突破敌人核心阵地。”   杜子明回答:“那样的话,伤亡会很大,没有必要。”   “时间到了,我们究竟在等什么?”   杜子明指指上空:“你听,来了。”   第312团副团长邓光锋少校(黄埔六期)扒在战壕边上向外张望,这里是一线阵地,也是整个汀潭防线的最外围。   他的同乡副官徐培仁挨在身边,嘴里嚼着一根野草:“团副,咱们干嘛非得和他们过不去啊?”   “因为他们不服从校长。”   “可前两年打小日本,他们和我们在一个战壕里作战,也没有违抗过命令啊。”   邓光锋横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听令行事就完了。”   徐培仁嘟嘟嘴:“弟兄们都在议论,放他们过江,去和小鬼子打不就完了,何必非得赶尽杀绝呢。”   “你懂个屁,他们只会越打越多,到时候就不只这点人马了。”   徐培仁不服气,想说越打越多不好吗?倒底也没说出口,对面的共军一直没有动静,停在了第二道防线,也没看到集结的迹象。   邓光锋和他都听到了一种“嗡嗡”的声音从天上来,抬起头发现两个黑点出现在空中,两人皆是骇然,果军的飞机所剩无几,而且不可能布置在第三战区这种靠近敌区的地方,难道是日本人的   “与地面联系正常,数据传输中。”   导航员兼武器官武荣浩打开数据总线,将地面信号接进来,计算机马上开始处理新的数据。   “无人机图像已送达,传输稳定。”   “目标分析中,选择弹药。”   “地面目标已确定,打开一号挂架,投弹准备。”   “激光照射较准,开始投弹,弹体下落中,保持持续照射。”   “无人机接管,目标脱离。”   1400多公里,2倍音速只用了30分钟赶到,为了节省燃油,高云翔转入高亚音速经济巡航,在战区空中5000米的高度盘旋,并且利用机载雷达,为后到的“飞豹”机群提供初期预警。   不到10秒,双机编队飞过汀潭核心阵地的范围,为了保持持续照射,他们把制导权交给了地面。   “那是......咱们的飞机吗?”   傅秋涛等干部伸长了脖子,怎么也看不清飞机的样子,只有两个飞快移动的黑影,在蓝天白云之间异常醒目。   杜子明已经顾不上答话了,半吨重的弹体正在以滑翔的姿态下落,因为风速的影响,必须随时进行风偏纠正,无人机的激光头牢牢锁定地面的目标,位于核心阵地当中的最大号掩蔽部。   雷霆-2以每秒22米的速度下落,到了1000米高度,地面已经能看清它的样子。   “炸弹!”   邓光锋大声喝叫,阵地上的士兵纷纷躲避,他也躲进散兵坑,只见那个黑乎乎的炸弹飘过阵地上空,朝着后方飞去。   800米   600米   400米   100米   他惊讶地看到,那个炸弹就像是长了眼睛,直直地对着师指挥部所在的掩蔽部撞去,那是阵地上最厚的工事,顶部足足覆盖了一米厚的土层。   然而经过最后修正的弹体由偏到直,尖锐的弹头破土而入,带着巨大的惯性钻进去。   在外面的人看来,中弹后足足多等了四分之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以至于,邓光锋都以为那是一枚哑弹了。   “轰”   震天动地的巨响,大地就像被人狠狠跺了一脚,邓光锋下意识地撑住战壕壁,以免坐倒。   远处一朵橘红色的蘑菇云滚滚而起,红红的火光在黑烟中不时闪现,整个掩蔽部被轰上了天,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到震动,威力可想而知。   更让他想不通的是。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炸弹,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 第二百五十四章绝命断后   空中打击到来的时候,副师长孙启人正前往第312团的防线督战。   剧烈的冲击波将战壕里的士兵尽皆推倒,他也仆倒在地,爬起来转身一看。   师部已经飞上了天!   孙启人惊赅莫名,甚至都忘了叫人去营救。   当然,还能不能救下什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打击从天而降,一颗颗炸弹准确地落在阵地中那些自以为最坚固的工事上。   包括他打算前往的312团指挥部。   阵地上火光冲天,士兵们四处乱跑,只一瞬间,第52师就失去了成建制的指挥系统!   “不要跑,不要跑,快回去,共军就要上来了!”   孙启人突然意识到,他已经成为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   然并卵,他的努力成了徒劳,纵然能凭借职务和军衔抓回几个人,也阻止不了这么大范围的整体崩塌。   师部、团部、营部、后方的炮兵阵地,空中的打击来得又快又准又突然,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时间。   失去指挥的阵地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中。   就在他以为这是日军的飞机时,远处传来嘹亮的军号声。   “嘟嘟~嘟嘟~嘟嘟嘟”   参加过苏区围剿的孙启人无比熟悉这个旋律,那是他曾经的恶梦!   果然,随着这声音的响起,312团阵地前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灰色的身影,他们动作灵活,身手矫健,一往无前!   副团长邓光锋还沉浸在团部被炸的惊骇中,徐培仁一把抓住他。   “跑,快跑吧。”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茫然四顾:“机枪,机枪,反击,挡住他们!”   一挺轻机枪在他的指挥下向外射击,他又跑向别处,试图恢复外围防线。   徐培仁摇摇头,赶紧跟上去。   “哒哒哒”   沉寂的阵地上突然冒出火舌,一名冲在前头的突击队员中弹倒下。   眼见冲锋的势头被打断,突击队长、二营营长徐赞辉大叫一声。   “把老子的意大利炮拖上来!”   好吧,他指的是战前刚刚配备到位的40火。   两名警卫局战士一前一后装弹,在200米左右的距离上,瞄准了远处正在喷火的机枪阵地。   点火、发射,一道白烟过后,6斤重的弹体飞出发射筒,拖着尾焰以近乎直线的方式一头扎向目标。   “轰”   徐赞辉惊喜地看着,敌人的机枪哑火了,他大喊一声:“冲啊!”   一手盒子炮一手大刀当先冲上去,一枪将一名步枪手撂倒,身后的突击队员潮水般涌上来,很快就淹没了敌人的外围阵地。   为了达成突破的效果,在突击队中,傅秋涛放了整整20具40火,占全部军援的5分之一。   甭管机枪也好,敌人的步兵小集群也好,瞅着不对就扔一发过去,虽然射程不远,但胜在灵活机动,跟着突击队简直是完美搭配。   邓光锋感到了绝望,空中的打击已经让人崩溃了,好不容易活下来,还能组织起抵抗,已经是相当有素质的表现。   然而共军的冲锋打破了他所有的努力。   空地之间配合得如此默契,让他想不明白都难,那种堪比掷弹筒一样的轻型重火力,又让所有的有组织抵抗土崩瓦解,在这样的双重打击下,整条战线完全崩溃了,活下来的士兵要么不顾一切地往后跑,要么,扔下枪举手投降。   毕竟不是对付日本人,没人愿意血战到底。   眼看躲不过,邓光锋没有举枪自戳的勇气,和部下一样,扔下枪举手站在那里。   奇怪的是,大队共军旋风一样从他们身边跑过去,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徐赞辉没有丝毫停留,团里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突击,再突击,直到打穿敌人的核心阵地!   收容俘虏?   开什么玩笑,那是别人的事。   跟在他们身后的团主力一面扩大战果,一面收缴俘虏的武器。   汉阳造、中正式、水连珠、DP-28转盘机枪,这可都是好东西。   至于俘虏,一支队政治部主任江渭清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   “本来,你们不顾国难当头,悍然对抗日友军下手,应该当汉奸来处理的,考虑到你们是奉命行事,我代表新四军给你们一个警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类似行为,我军将严惩不贷!”   邓光锋和他的部下们万万没想到,人家竟然就这么给他们放了。   “副座,咱们该怎么办?”   徐培仁问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邓光锋惨然一笑:“你们只是士兵,上面不会怎么样的,我就惨了,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徐培仁劝慰他:“比起团座、师座,咱们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能在共军这么猛烈的打击下活下来,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收缴武器就地释放,是事前就决定的俘虏政策,当然,有意加入我军的另说。   就这样,以突击队为箭头,第一团迅速攻进了汀潭核心阵地,早已失去有效指挥和炮兵的敌军根本无法抵抗。   孙启人只能带着溃兵且战且退,慢慢地就变成了真正的溃败。   一溃千里。   “一团已经突破汀潭阵地,第52师全线溃败,我军打穿了章家渡防线。”   副参谋长周子昆接到战报喜出望外,军部与教导大队、特务营还在几公里外,并没有看到战况,对于能在这么短时间突破敌人的三道封锁线,根本没想到。   只有总理心知肚明,平静地说道:“我们要加快速度了,敌人很快就会围上来。”   在叶挺的指挥下,中路军加快速度跟上去,断后的黄火星第三团却被敌人死死给咬住了。   “东北军发什么病了吗?明明知道蒋某人不怀好意,还打得这么凶?”   参谋长谢忠良也是不解,他们主要是以袭扰,沿途布置了大量地雷,第105师本来也很配合,一路上边扫边磨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积极起来。   他们不顾一切地往雷区里趟,有时候甚至是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   这么英勇,早TM干嘛去了,东三省能丢吗?   两人不停地腹诽,战争就是战争,既然对方一意孤行,那就只能见真章了。   在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之后,第105师终于突破了地雷阵,离第3 团越来越近,直至双方交上火。   在上官云相的不断严令督促下,第32集团军像疯狗一样死死咬着我军,攻势一阵比一阵猛烈,眼见无法摆脱,黄火星一咬牙。   “你带二营三营撤,我和一营留下打阻击。”   “那怎么行,我留下,你带二营三营走。”   谢忠良想要争辩,黄火星不由分说地打断他:“这是命令,执行吧。”   见他不舍,又劝说道:“老谢,三团依然是断后,你我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听到他们的对话,一直跟在身边的警卫局战士忍不住插嘴。   “不用牺牲,俺们上头有银。”   两人俱是一愣,很严肃的时刻好不好,气氛呢?   “啥银?”   “你们听?”   两人凝神细听,高空传来一阵“劈啪”的声响,像是闷雷般一阵接着一阵。   飞豹团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超低空突防   重载状态下的歼轰-7A速度达不到那么快,因此晚了20多分钟。   “报告武器状态。”   “还有两枚格斗弹,一发雷霆-2,副油箱放空,要扔掉吗?”   高云翔询问了一下,双机编队扔掉了大部分激光制导炸弹,负重大大减轻,相应的续航力也有所提高,现在他们担负起了战区空中指挥的责任,为后到的飞豹团做导航。   “洞陆陆,你负责一大队。”   “洞陆陆明白。”   两机分别带领一队飞豹,这个团原本一共24架歼轰-7A,因为南海战役损失了一架,目前缺一架。   23架飞豹分为两队,一前一后在突围部队的上空掩护。   “2大队注意,目标已指示,进入攻击线。”   飞豹是海航独立支持研制的机型,要求就是速度快、航程远、载弹大,以应对南海辽阔的海疆。   在歼-16入役前,它是海军仅有能执行远程作战的飞机,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怎么说也撑起了一代人的海域天空。   哪怕是坠机率,海航飞行员也比空军要少得多。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舔地机,但在海航飞行员的操控下,一架架飞豹从高空下降,切入065号机设定好的攻击线。   于泽霖带着他的团激战正酣,为了突破雷区,他拿枪逼着手下趟雷,许诺金钱土地妻儿养老啥的,好说歹说,才让一帮有着过命交情的弟兄把命卖给了他,死得死残得残,好歹冲开了一条血路,为此还得到了上面的嘉奖。   口头。   为了不让弟兄们的命白丢,把这嘉奖落到实处,他不得不奋力向前,死死贴着共军的后卫部队。   “入他娘,咱们团都快拼光了,后头的人怎么还没来?”   抱怨归抱怨,他一点也不敢露出后撤的念头,那样就前功尽弃了。   共军也邪性,不是说一帮穷鬼么,怎么手榴弹不要钱地往外扔,还一炸一大片。   偶尔上去一个火力点,没压制两分钟就被人给端了,他看过现场,一个大坑,这是炮弹才会有的效果。   共军有了82毫米以上的迫击炮?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直到亲眼看到一个一挺轻机枪被直瞄火力摧毁,尼玛,这不科学!   “姓刘的,你不是说你们没有重火力吗?这是什么。”   他揪着刘厚总的衣领往前拖,后者抖抖索索地看了半天,突然想起来。   “这好像是飞机送来的,听他们摆弄过,可没见过怎么打呀。”   于泽霖敏锐地听出了东西:“他们是谁?”   “就是跟着周书记一块儿来的人,挺有本事的。”   “是华夏人还是苏联人?”   “华......华夏人。”   于泽霖又问了几句,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答案,看来此人也不是什么机密要员。   现在探究共军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援助已经不重要了,后方的105师在催他,后后方的49军军部在催105师,后后后方的第32集团军长官部又在催49军,或许第3战区乃至重庆的军政部、大本营都在层层督促,要是让共军跑了,这一层层地压下来,自己一个杂牌军的团长?   于泽霖一狠心,将手里的预备队派了出去。   他的629团团部也差不多顶到了最前沿,就快冲上去拼刺刀了。   前线犬牙交错,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自空中的尖啸声不期而至。   于泽霖蓦然抬头,一架鹞鹰般的飞机飞速地下扑,与他所见过的前头顶着个转子的体形臃肿的活塞机不同,该机有着尖尖的机头,修长的体形和后掠的机翼,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尽管如此,机身上鲜艳的“八一”标志还是清晰地进入眼中。   他脑海中,想到的竟然是918之后,日本人轰炸锦州的情景,用得还TM是东北军当年花了重金从国外买来的战机!   “避弹!”   于泽霖大喊着仆倒在地,与此同时,飞豹长机已经下掠到了500米的低空,通场速度依然达到每小时700公里的高速,超过这个时代所有的活塞机。   空速表的指针还在往下转!   “洞玖幺,洞玖幺,高度太低,快拉起来!”   在高空指挥的高云翔吓了一跳,不停地呼叫飞豹长机,这个状态,像极了坠机事故的模样,要知道,除去机械故障,65%的事故都是因为低空低速突防,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这功能。   说话间,飞豹长机已经贴到了200米的超低空,从监视屏上看,几乎与地面重合,他忍不住摒住呼吸。   与高空监视呈两个极端,在地面上的第49军105师315旅629团的士兵看来,一股强大的气流挟着尖利的啸声扑面而至,就像刀子刮在脸上,让他们站立不稳,耳膜发痛眼睛都睁不开。   趴在地上的于泽霖奋力睁开眼,巨大的阴影有如泰山压顶,更可怕的是,他分明看到,一串黑影从机腹落下来,扔在他的阵地上。   一枚250-4杀伤子母弹在空中迸开,天女散花般地洒落,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地面。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他的团死伤惨重,特别是炮兵阵地,不知道什么炮弹殉爆了,“噼噼啪啪”地炸成一片。   无数士兵倒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刚刚还兵强马壮的队伍不复存在,只留下满目疮痍。   那架巨大的战机呼啸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黄自强!你是27团的团长,不是刚出航校的愣头青,你在开什么?俯冲轰炸机吗。”   “哈哈,过瘾,真过瘾。”   飞豹团团长,37岁的黄自强上校大笑的声音穿透了数据链,高云翔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各机注意,按照长机的指示发动攻击,注意不要过界,咱们的队伍就在下面。”   高云翔发现,长机的攻击简直教科书一般完美,恰好扔在敌人的阵地上,再稍稍靠前一点,就是双方焦灼的战线。   他明白了,只有这种超低空突防才能做到尽量精确。   “谁说它老了,谁说它不能舔地了,咱们是最好的歼轰7飞行员,没有之一!小伙子们,干起来。”   黄自强骄傲地发出命令,二大队十二架飞豹依次切入攻击线,将下面的敌人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老三团的战士们正在浴血厮杀,突如其来的空中打击让双方都有些发愣,被提醒过的团长黄火星兴奋地大喊大叫。   “狗日的,让你们不分好歹,炸死活该。”   “团长,赶紧脱离接触吧。”   参谋长谢忠良头脑冷静,提醒他,黄火星马上反应过来,赶紧下令我军战士脱离战斗,追着主力部队撤退。 第二百五十六章空中走廊   从空中看去,我军的队伍像一条蜿蜒的长蛇,在青山绿水之间穿梭。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果军也在疯狂地围追堵截。   其中的主力,第32集团军的三个整军依次从后面、左右两个侧面压上来,川军第50军则负责正面,并且受到中央军第25军的支援或者说是帮助。   “彻查,一定要彻查!哪个丢了阵地,就地法办。”   为了这次行动,上官云相把指挥部放到了离云岭不远的黄庄,一排排的电台在昼夜不停地呼叫,以便随时掌握实时战况。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加上了双保险的章家渡防线竟然在几个小时内就被突破,无论是川军还是中央军都没有起到作用。   新四军什么时候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总共万把人,还有大量的非战斗人员,他不信能飞到天上去。   于是,上官云相一面下令彻查战败责任,为日后开托,一面调兵遣将,将第25军剩余的最后一个师第40师调上去,同时调动冷欣的第2游击区所属部队参与围剿,包括挺进第2纵队、独立第33旅、省府保安第3、4旅、忠义救国军第7游击大队等武装近3万人。   收到第105师的报告,他根本不相信。   “什么战机,共军哪来的战机,如此荒谬绝伦之理由,分明就是是托辞,严令该部马上追击,如果丢失了共军的踪影,该部负有全责,让他们自己思量清楚。”   在他的严令下,第105师不顾伤亡惨重,不得不以残余的部队继续追击,不顾一切地跟着我军后卫,甩都甩不掉。   “快快!跟上,别掉队,都快点。”   突破了章家渡防线,新四军一分钟都没有停留,各部队在首长的催促下不断加快行军步伐,以求摆脱敌人。   跟在总理身边的杜子明不断地向叶挺、项英等领导汇报战况。   “敌人动作很快,前面又堵上了,左右两翼的距离也不足2公里,身后的东北军倒是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追上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   总理痛心不已:“本来念及同为抗日队伍,我们手下留情,给他们一个教训就算了,现在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啊。”   叶挺和项英、袁国平、周子昆等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次的战斗已经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6吨的武器弹药援助都算不了什么,天上竟然还有咱们自己的战机!   这分明是鬼子才有的待遇啊。   “接到命令,为部队开道。”   高云翔把命令下达给飞豹团,他们刚刚完成了一轮攻击,气势正盛。   “没说的,交给我们。”   全团再次一分为二,23架飞豹在部队的上空围成一个圈,用猛烈的轰炸隔绝敌人的围追堵截。   “咻”   一枚枚炸弹从天而降,任何试图靠近的敌军都难以幸免,最离奇的是,这些炸弹的准头惊人,专往人多的地方扔,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队伍,一弹下去死伤过半,剩下的也没了战意,各军、师长官不禁哀叹。   我太难了。   于是,负责战事指挥的第32集团军长官部接到的战报出奇地一致。   不是兄弟不尽心,奈何共军有高达。   上官云相不相信,亲自驱车前往,让他目睹了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情景。   共军区区不到万人的队伍,在果军十多万人的围攻下从容行军,天上炸弹在他们的两旁落成一堵墙,看得见就是进不去。   “那是苏联人,美国人,还是日本人?”   上官云相失态地大叫:“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回答他,长官部的参谋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只能眼征征地看着共军绝尘而去。   这种体验,不要说果军惊诧,新四军广大指战员也是无比新鲜,左右隔着2公里,航空炸弹的尖啸声清晰可闻。   剧烈的爆炸一串接着一串,形成一堵冲天的火墙。   前后的敌人也在轰炸和我军的攻击中土崩瓦解,几乎没有造成任何阻碍。   “为什么,要把这些英勇的战士送上死路?”   叶挺不明白,总理耐心地给他们解释。   “因为他们不惜一切也要消灭我们,甚至都等不到把日寇逐出国土,不惜让鬼子占领更多的国土,奴役更多的国民,想想看,如果没有支援,新四军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叶挺、项英、袁国平等首长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敌人会疯狂地扑上来,直到弹尽粮绝。   对此,担任突前的一团感受犹其深刻,每当前方出现阻碍,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武装。   只要警卫局的战士与空中联系一下,马上就会得到即时的支援,扑天盖地的轰炸便会摧毁一切,生生给他们炸出一条路来,以至于,到后来,战士们都有些不忍心了。   “太残暴了,果军也是蠢,命不值钱吗?”   “你说对了,在重庆那帮人的眼里,果军的命就是不值钱,消灭我们是胜利,他们多死一点,也能节省军费,继续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武器还能在黑市上卖个高价呢。”   杜子明一脸的不屑,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些队伍都是从抗日战场上下来的,又何只是防守这么简单。   就这样,新四军一路打穿了第2游击区的防区,为了避免伤及无辜群众,连第2游击区的指挥部所在在溧阳县城都没有占领,而是直接绕过天目山进入江南指挥部的地盘。   早有准备的陈毅带领接应的部队与他们会师。   “韩德勤个龟儿子,一心一意搞摩擦,我们还在想是不是教训他一伙,粟裕讲,再等等,我说等啥子呢,原来是神仙。”   他身后,一个瘦瘦的男子向总理等人郑重敬礼。   “我是粟裕,欢迎军部首长的到来。”   “我是王必成......”   “我是叶飞......”   “我是陶勇......”   一个个名字如雷贯耳,两军会师代表新四军军部彻底摆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双方的指战员热烈拥抱,互相倾诉发生的一切。   总理在热闹的人群中抬起头,天空一碧如洗,那些护卫的飞鹰已经远去。   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第二百五十七章十万青年十万军   6月17日,事变发生的一周后,一篇名为《同室操戈,相煎何急》的文章刊登在我党发行的《新华日报》上。   文章以大量不容辩驳的事实驳斥了果党诬蔑新四军“游而不击”的所谓“叛军”事实,揭露第3战区在日军的威胁下,悍然以重兵对友军进行围剿的反动行为,在重庆和各大城市掀起了巨大的声势。   虽然西方国家集体保持了沉默,但是苏联大使以此为由正式向果党政府提出了终止援助协议的外交照会。   “我不得不遗憾地宣布,从即日起,我国将逐步撤出军事代表团和援华飞行队,除了已经结算的装备,中止余下的合同,因为贵政府违反了双方协定,把我国的武器用于不该使用的地方。”   苏联驻华军事总顾问卡恰诺夫(在中国化名福尔根)师级指挥员也向果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递交了措辞更加严厉的声明。   “鉴于我方顾问未能正常地履行帮助贵国军队提高训练水平,掌握武器性能的职能,我们不得不中止当前的一切活动,并向苏联政府提交正式报告,包括贵军第3 战区所策划的非正常战役行动,以及其他战区可以定义为“内战”的行为,我要申明一点的是,苏联政府不支持贵国的内战,更不希望我国的武器用于内战中,该声明由联共中央委员会正式表决,即时生效。”   声明送达黄山官邸的时候,蒋某人正在听取戴笠的汇报。   “据一个去过那里的教授报告,那个岛上有非常奇怪的变化,就像是凭空出现,我们的部队因故撤退后,岛上应该只剩下几个保安团,与大陆相比,海南岛的市政建设愈加落后,根本比不上对岸的任何一个城镇,可是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城市,教授向我描述的东西,恕学生无能,根本闻所未闻,现在只知道邀请他们的是一所名为“海南大学”的机构,由曾家岩50号直接联系的西南联大校委会,这些教授都是分批出去的,目的地不是贵阳就是桂林,名目也是五花八门,我的人疏于防范,是学生的失职。”   蒋某人没有生气,疑惑地问道:“这个海南大学,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戴笠犹豫了一下下,正色答道:“据说他,该校有远超当前世界水平的设备,怀疑是来自未来的科技。”   “你说什么?”   “海南的一切,有可能来自未来80年以后。”   “戴笠,你在说什么!”   戴笠知道,当委座不喊自己“雨农”而是直呼其名时,说明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但他还是立正,高声答道。   “学生报告校长,有传闻指出,海南岛有来自未来的科技和人员出现。”   蒋某人盯了他良久,终是一摆手。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学生过于注重对日作战,忽视了大后方的监管。”   “是你的感觉太迟钝,实话同你讲,英美正在与我们谈援助的事情,他们告诉我,有神秘力量封锁了日本本土,所以最近三个月,日军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这么大的变化,你的人毫无察觉,你说你注重对日作战,哪里注重了?”   “学生惭愧。”   “算了,我也不相信,会有什么未来人类或是科技来到我们的时代。”   蒋某人黯然道:“如果有人告诉我,再过几年我们就会一败涂地,我不但不会相信,还会一枪毙了他。”   戴笠大惊:“校长何出此言?”   “你不要多心,我们还在,果民政府还在,我们是世界上所有国家一致承认的华夏合法政府,我是华夏最高领导人,我倒要看看,谁能推翻我们!”   “请校长指示。”   “我记得海南岛靠近广东,陈济棠、李、白都是贼心不死之辈,牢牢地盯紧他们,有什么异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学生明白。”   “还有,想办法派人过去,看看那个岛上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科技,是不是和延安有关系,在青岛打出来的所谓“华夏人民共和国”,是不是他们的手笔,山东不太平哪,要是整个华北都落入共军之手,我们就被动了。”   蒋某人低声说道:“形势变了,共匪或许已经成为心腹大患,碍于舆论,我们不方便公开做出军事举动,但你们可以实施更隐秘的手段,总之,要尽一切可能“限、防、融”,放心,我们就算失去苏俄人的支持,还会有别的支持者,毕竟,没有一个西方国家,愿意看到四万万华夏人被赤化,那是何等可怕的现实。”   “学生定当铭记于心。”   戴笠心领神会:“那些想离开昆明的教授?”   “你看着办。”   蒋某人一摆手,戴笠低头退出去。   昆明城西北地台寺附近的西南联大新校舍,回到这里的教授团成员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华罗庚回到自己的小家,妻子吴筱元和两子一女喜出望外。   “这次收获很大,顺便给你们买了点东西。”   吴筱元接过他的包,发现里面鼓鼓囊囊,打开一看,大包小包的糖果,还有一些衣物,不禁嗔怪。   “家里什么都不缺,何必浪费钱?”   华罗庚把糖果分给孩子们,看着他们欢天喜地跑出去炫耀,感叹道:“这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生活。”   吴筱元很奇怪:“你这是怎么了?不就出去了一趟吗。”   “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他牵过妻子的手:“我准备向校方辞职,带你们去另一个地方,省身知道吧,他已经留在了那里。”   吴筱元吃了一惊:“你不教学了?”   “去那边一样教学,我准备动员一批学生过去。”   “什么地方那么好?”   “那是......华夏的未来。”   与他一样有所触动的不在少数,对于这种情况,西南联大校委会进行了多次讨论,本着“学术自由”的精神,最终投票通过,不予干涉。   最终,决定成行的华罗庚、钱三强等一批中青年学者和学生一共127人,只不过,在他们即将上车的时候,学校突然来了大批特务。   “对不起,你们不能离开,请跟我走一趟。”   “你是谁?”   “鄙人是新任军统昆明站站长沈醉。”   25岁的沈醉显得十分年轻,看上去就像个大学生。   蒋梦麟挺身而出站到他的面前:“你无权抓人,他们都是老师和学生。”   “蒋先生误会了,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请人的,有人想见见他们。”   “谁。”   “经国大公子。”   沈醉补充道:“他现在是昆明行营特别专员,对于各位学者,十分钦慕,想请大家一叙。”   “可是我们还要赶火车。”   沈醉晒然一笑:“我让他们暂停发车好了。”   张伯岺问道:“经国专员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见到他们。”   “值此国难当头之际,人人皆应踊跃杀敌报国,经国先生奉命来滇,肩负重要使命,他提出了一个口号。”   沈醉看着眼前的众人,不慌不忙地念出。   “一寸河山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第二百五十八章山东不太平   6月18日,就在我党发表严正声明,揭露果党政府挑起内战的行径第二天。   苏联远东军区、外贝加尔军区、驻蒙苏军展开了一致的行动,分别从东、北、西三个方向跨过边界线,发起了意料之中的远东战役(日方称为“满洲战役”)。   与苏军行动相呼应的是,我党华北各个根据地也开展了以破袭战、麻雀战等游击战方式为主的袭扰行动,袭击据点、炸毁火车、破坏铁道线、公路网,迟滞关内外敌人之间的相互支援。   我党山东解放区也接到了同样的命令。   作为胶东半岛最大的海滨城市,青岛目前成为了山东军区和山东分局的所在地。   青岛解放20多天以来,城里每天都热闹得像是过年,市民们成群结队地上街,看游行队伍,看解放军进城,看那些被清算的日伪汉奸公审。   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大红标语挂满了每一个角落,学生、工人中的积极份子提着石灰桶,将口号刷遍临街的墙壁。   “热烈庆祝青岛解放!”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庆祝华夏人民共和国成立大会胜利召开。”   “华夏共产党万岁!”   ......   原青岛特别市伪政府公署,如今的山东分局、胶东地委、青岛市委联合办公地。   新任的山东分局书记、中央委员李富春、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罗荣恒、山东分局副书记兼军区副政委黎玉、北上舰队司令员查英杰、132旅旅长陈运来、独立旅旅长杨勇等领导召开了第一次联席会议。   “苏联人动手了,要求我们东北抗联给予支持。”   “没有问题,经过几个月的休整,第一路军3000多人得到了极大的补充,目前身体强壮、战斗意志极高。”   查英杰向他们通报了苏方的要求:“第二、三路军分别跟随红旗远军第一、第二集团军行动,从孙吴、绥芬河边境筑垒地域发起突击,第一路军中的朝鲜同志不少,他们想走海上,进攻朝鲜半岛。”   “苏联人胃口不小啊。”   陈运来感概了一句,老毛子在后世已经消亡了三十年,他们这些人当时都太小没有记忆,只能从影像资料和网上论坛了解这个曾经令西方人胆寒的红色帝国,如今亲眼得见,果然一如传说中的贪婪。   李富春有过留苏经历,闻言说道:“可惜我党在东北的力量太薄弱,不足以形成主要的力量,只能依靠他们解放东北了。”   不得不说,老毛子挑了个好时候,目前的日本关东军只有8个师团和几个旅团级别的警备队,而且还不满员。①   可是说是最弱的时候,反之,经过一个月准备的苏军达到了百万的级别,各种技术兵器更是远超对方。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大动作,除了陆地的三个方向,苏联红海军远东太平洋舰队将搭载海军步兵旅(苏联对海军陆战队的称呼)在朝鲜的元山、罗津、釜山等地登陆,同步发起对朝鲜半岛的进攻。   不过,朝鲜虽然只有一个第19师团,却是老牌的常备师团,与苏军在38年打过“哈桑湖战斗”(张鼓峰),查英杰并不怎么看好。   目前的苏军,还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卫国战争洗礼,甚至是刚刚从大整肃中恢复过来,大批中高级指挥官缺失,战斗力要打上一个大大的折扣。   “苏联人要打,随他们好了,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罗荣恒开口道:“根据侦察和当地地下党的情报,第12军已经全线回撤,于济南、泰安、莱芜一线展开,对我胶东形成包围之势。”   第12军下辖第5师团、第21师团、第114师团、独立混成第5旅团、骑兵第一旅团等部队,总数7万余人,从鲁西南围剿战中脱身也就是上个月的事,他们依托铁路线快速机动,接下来肯定要进攻胶东半岛。   青岛战役结束之后,山东军区各个主力团都在扩大解放区,从半岛最底端的威海、烟台到青岛以西的胶州、高密甚至是潍坊,几乎解放了整个胶东半岛。   杨勇有些忿忿不平:“张仁初那个疯子,一路打到了潍坊,要不是军区下令,他没准儿能打到济南城,还有许和尚,一个团拿下烟台,给他得意得,那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陈远来“嘿嘿” 一笑:“杨旅长,你部攻占青岛,又横扫周边的即墨、胶州,如今成为我军第一个公安局长兼警备司令,还不满意啊。”   罗荣恒白了他一眼:“你让他打东京,他可能都不满意。”   众人轰然大笑,屋子里的气氛松快下来。   杨勇的确有些不满意,因为青岛并不是他一个旅打下来的,海军就不说了,同样的一个旅,人家132旅那装备,那人员素质,进城式的时候,步伐整齐得像一个人,赢得了市民的热烈欢呼,真没法比。   他令可去外头打仗,也不想呆在这里当什么公安局长兼警备司令,那不是黑皮警察干的活儿吗?   李富春笑意不减:“想打仗是好事啊,这么多敌人,还不够你打的?别的不说,咱们胶东,多少地方武装、土匪山贼、道门帮派?中央已经决定了,要在山东开展土改试点,我们的成败,将关系到全国解放后土改工作的成败,在外敌环伺,内部不清的形势下,你这个警备司令啊,就是我们工作的保障,组织上决定把独立旅放到青岛,可不是来休整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罗荣恒接着说道:“光是在这青岛,你都不知道有多少潜伏的特务、坏份子,要是敌人破坏了关键的工厂、桥梁、公共设施,让青岛陷入混乱,市民对我们的好感,就会变成对我党执政能力的质疑,你的担子一点不轻,如果干不了,趁早说出来,我换人。”   杨勇连脾气很差的陈光都不怕,却很怕这位外表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的政委。   “别,我就是发发牢骚,组织上交待的任务,我杨勇什么时候含糊过?”   罗荣恒给了他一个那还差不多的眼神,李富春提醒他。   “如今你的工作性质变了,要注意转变态度,对市民可不能像对敌人那样粗暴,目前公安局里有一大部分是留用的旧警察,这些人当过汉奸,欺压过人民,只不过罪行不重,手上没有血债而已,你的任务是从部队抽调一些战斗骨干,充实公安队伍,学习公安执法经验,向市民展示我们的行政能力,赢得他们的信赖,这个工作不比作战轻松,另外,要从积极份子中选择一些有能力、熟悉当地情况的本地人,把他们培养成为可靠的人民公安,在这个基础上,创立我们自己的警察培训学校,为全解放区乃至全国培育公安干部队伍,都是组织交给你的重要任务。”   杨勇起身立正,敬礼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李富春看了一下表:“中央派给咱们的胶东地委书记兼青岛市委书记快要到了,杨勇同志,今后你的工作,还要受他的领导,去迎接一下吧。”   ①除了预计发动诺门坎战役的第23师团,其余的各师团满员率普遍在70%左右,加上第1到第8国境守备队、第1到第4独立守备队(都是旅团级),总数在20万左右,伪满国军还有15余人,朝鲜半岛的朝鲜军只有一个第19师团,满员。   第一国境守备队驻守东宁要塞。   第二国境守备队驻守绥芬河要塞。   第三国境守备队驻守半截河要塞。   第四国境守备队驻守虎头要塞。   第五国境守备队驻守霍尔莫津要塞。   第六国境守备队驻守瑷珲要塞。   第七国境守备队驻守黑河要塞。   第八国境守备队驻守海拉尔要塞。 第二百五十九章镇压反革命   田中夏是在我党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进入胶东解放区的,他身上穿着老乡的那种粗布褂子,头上包着白布,脸上还用泥巴给涂过,否则太白不像农民。   干部交换原则是在反摩擦斗争打响后决定的,我党缺乏城市管理经验,让海南干部帮着培养是一个最容易想到的办法。   于是,原海口市委书记田中夏光荣地成为第一批入选的海南干部,担任我党解放的第一个海滨城市青岛市委书记,兼胶东地委书记。   “市政建设最需要的是耐心,我党提出一个口号,叫做“为人民服务”,无论什么样的官员,只要怀着一个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就没有干不好的工作,当然,如果你只是把它挂在墙上,而不是记在心里,最终就会成为满口官腔,高高在上的老爷。”   田中夏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对于下面的风气了如指掌,目前的青岛市委,留用了一批伪政府的工作人员,因为他们熟悉情况,贸然换上新人,容易陷入混乱,这就带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改造他们的思想。   别说1939年,再过十年,到开国那会儿,全国解放的时候,缺干部都缺得厉害,不得不使用旧政权留下的人,撑起整个城市的运作。   当然,并不是说旧人一定是坏份子,但他们身上的那种旧习气,对于新政权是十分不利的,许多进城干部,在部队上英勇顽强铁骨铮铮,却倒在灯红酒绿的糖衣炮弹下。   建国之初的历次运动,都是针对这样的趋势,21世纪的人可能早已经忘了什么叫做“阶级斗争”,但是在青岛,在胶东半岛,田中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词的含义。   就在青岛周边不远的地区,我党的一些工作队、派驻干部受到了地主武装、土匪流贼或是溃兵的袭击,等到土改的消息放出去,所有的地主阶级势必站到我党的对立面上去,那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法庭辩论,而是你死我活的流血斗争!   在双方的第一次见面会上,田中夏就直接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勇同志,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敌人,不是远在济南的日寇,而是隐藏在群众当中的敌人,把你的兵派下去,以当地的基层党员、积极份子为依托,找出来,消灭他们,还人民群众一个安宁,尽快稳定市面形势。”   “田书记,放心吧,一个月,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一定找出所有的反动份子,把他们扔进大牢。”   “我只能给你半个月,因为日寇不会给我们一个月,你如果还想上前线,半个月就是最大的期限。”   杨勇一咬牙:“半个月就半个月,我豁出去了。”   杨勇按照田中夏给他的提示,把全旅分解成上百个工作队,每个工作队负责一个街道或是居民区,首先在这些街道建立起基层的组织,选拔积极份子组成联防小组,与工作队一起进行摸底排查,这是我党80年政权建设的经验总结,在39年更有威力。   工作队平时就驻扎在街道附近,遇到情况可以快速反应,就这样,每天都有可疑份子落网,他们大都是日伪时期的特务,为特务机关充当细作,或是看到日伪失败脱下警服的伪警察。   傅胜蓝就是南区龙山路一带的积极份子,他换上了一身中山装,左臂扎着红袖章,每天都拿着个小旗出去,很晚才回来。   “胜蓝,听说,对面的楼里又抓到了一个坏份子?”   “嗯,当时我也在场,工作队的人前后包抄,没跑掉。”   “是咱们的人?”   丁履贞脸色苍白,傅胜蓝安慰他:“不像,军统的咱们都认识,中统和咱们是两条线,38年就撤走了,倒有可能是日本特务机关的,当场就给打死了。”   “你说,会不会有人举报我们?”   “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也算有些年头了,认识的人要么牺牲了,要么被调回总部,我们应该没有露出破绽。”   傅胜蓝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太自信:“共产党厉害呀,一招积极份子,就把所有人绑在了一起,你的邻居、朋友甚至是亲人,都有可能掌握你的一切,我们平时九点吹灯睡觉,如果哪一天晚了,说不定就成了警察手里的怀疑对象,联防,说倒底就是保甲制度,可他比保甲厉害多了,因为泥腿子都心向共黨,等于把眼线放到了全市每一个角落。”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你不知道,我跟着工作队搞排查,平平常常的问题,个个要命,好多人就是在这么简单的问答中露出马脚的,你不记得的事,你的邻居可能记得清清楚楚,厉害呀。”   他一连说了几个厉害,听得丁履贞更是心惊胆战,全市范围的“镇反”运动,极大地震摄了不法行为,好在傅胜蓝早早地装成了积极份子,主动参与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别的不说,他们哪怕是通过了排查,也难以再开展工作,电台这玩艺,一开机就会暴露,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定位到而已。   “胜蓝,我们走吧。”   “往哪走?这里是共黨的地盘,外面是日本人的防区,抓到都是一个死,就算让你跑到大后方,戴老板的家法,你又不是不知道。”   丁履贞害怕得缩到他怀里,傅胜蓝拍拍她的手。   “明天开始,你也别在家里闲着了,主动参加他们的活动,积极一点,争取打入他们的内部,或许将来有一天能立下大功。”   “怎么做?”   “从现在起,你要表现得比共黨还共黨,开口主义闭口马列,凡事冲在前头,现在他们正在用人之际,你我都是受过训练的人,有知识有能力,只要表现好,一定能得到重用,爬得越高越安全。”   丁履贞身体一抖:“我还是很害怕。”   “想想后果,左右都是个死,你就不会害怕了。”   傅胜蓝安慰她,其实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一样。 第二百六十章土改(一)   孙梦兰从来没有见这么标致的女人,不对,她心里想的词不是漂亮,漂亮的女人并不少见,但这一位已经超过了漂亮。   她不知道,有个词叫“精致”。   其实,徐丽英穿着一套普通的工作装,很正规的套裙,连肩膀都没露,但是放到这个时代,依然有些超前,如果不是为了电视节目的需要,她本来也是打算穿迷彩服的。   采访山东解放区是她主动提出的申请,跟着补给船队一路北上,在刚刚解放的青岛下船。   首先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新生,用镜头语言拍下大街上发生的一切,在她眼里,一个古色古香的民国城市,到处都充满了时代的气息。   “港口还有硝烟的痕迹,我看到许多工人在码头上作业,清理河道、打捞沉船,岸上摆着一排排死者的尸体,有些已经盖上了白布,有些刚刚捞上来,看样子是随船沉没的日本水兵,据解放军介绍,他们自知不敌,为了避免舰船落入我军之手,选择了自沉,并希望以此堵塞航道,给我军造成了一定的困难,然而,终究是螳臂挡车,经过十多天的清理,青岛港已经重新投入使用,这些打捞上来的沉船也成为了我军的战利品,在修理之后,就会加入人民海军的行列。”   一艘多功能修理救助船刚刚完成了作业,在海军战士的帮助下,打捞起一条千吨级的驱逐舰,在几条拖船的推动下驶向码头附近的船厂。   徐丽英看到,船厂的几座船坞已经在运作,这里是青岛老船厂的旧址,建国以后迁到了即墨县的田横岛。   不过此时这里已经是山东半岛上最大的船厂了,它的主要功能是为日军遣支第四舰队提供修理、保养等功能,建造能力嘛,基本为零。   海军看中的是1905建成的当时亚洲最大的16000吨级浮船坞,30年的殖民地史中,德、日法西斯又先后对港口进行了多方扩建,目地是为了掠夺我国的资源。   特别是在日据时期,先后新建和扩建了6座码头,使得青岛港成为华北地区最重要的资源进入枢钮。   特别是6号煤铁专用码头,露天煤场上的煤炭和铁矿石堆成好几座小山,专用的铁路线连接着胶济铁路,一列列蒸汽火车停在调车场,要知道这仅仅是日本本岛被封锁几个月的结果。   “根据被抓获的日方经理供述,煤场堆积已经达到了设计上限,还有源源不断的火车运来,请注意它们都是满载的,已经没有地方卸货了,这些煤炭全都是侵略者抢占我国的煤矿,采用逼迫的手段以近乎无成本的方式开采出来的,这就是赤果果的掠夺,在这些煤炭上,我看到了矿工们的鲜血,他们毫无任何防护,甚至连一项藤条编的帽子都没有,人人赤身果体,冒着塌方、冒顶、瓦斯爆炸的危险,一手一脚挖出来的。”   徐丽英的采访越来越深入,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在我们那一代成长起来的时候,抗战已经过去了90年,活下来的见证者廖廖无几,纪录片点到为止,电视剧?已经发明出了一个著名的网络名词。   抗日神剧   历史没有神剧,哪怕是在穿越者到来的今天,流血牺牲依然是战争的主题。   在城里有着百年历史的市立医院,住满了伤员,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敌人。   而我军的伤员中,既有独立旅的战士,也有132旅的人,伤势严重者至今昏迷不醒,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动了大手术。   “伤者后背、脑部都有损伤,好在有防弹衣和钢盔的保护,否则这么近的爆炸,早就牺牲了。”   徐丽英注意他,还有一个原因,伤者受伤是为了保护一对日本母子。   于是她采访了伤者的部队。   “连长真不值。”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穆连长不值得呢,我听说组织上已经准备为他请功,表彰他的英勇行为了。”   “我们连长流了多少血,仗快打完了,他却受伤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扔下我们不管了,特务连怎么办?”   徐丽英一愣:“你们觉得他该不该救那对日本人?”   战士摇摇头:“谁都会那样做,再恨日本人,也不会把气撒到女人和孩子身上,我们是党的队伍,不是畜生。”   “可还是不值得。”   徐丽英没有得到答案,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同样的问题,她也问了16岁的孙梦兰。   “鬼子坏得很,祸害乡亲们,都该死。”   小女孩直言快语:“打鬼子咱不含糊,女人和娃儿,下不去手。”   一句“下不去手”解答了她所有的疑问,被鬼子祸害成那样的老百姓,依然有着淳扑的是非观,让她再一次见识了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善良,也只有这样的百姓,才会在鬼子失败后,放下仇恨收养被他们抛弃的遗孤。   徐丽英在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直爽的女孩。   “青岛解放了,你不想上学吗?”   “俺识字呢,在妇女识字班,俺还会教给其他人。”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16岁的女孩已经是当地妇救会的会长,有着巨大的号召力。   16岁的自己在干什么?   刚刚初中毕业,即将进入一千多天的高考倒计时的地狱人生!   看着眼前简简单单神采飞扬的女孩,徐丽英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哪一种人生更值得。   说来也巧,两人之所以能结缘,是因为孙梦兰做为当地的妇女代表,来青岛参加土改工作动员会。   而徐丽英的工作,就是利用摄像机,记录下这难得的历史性的时刻。   于是,顺理成章地,孙梦兰就成了她的向导,一路上两人无话不谈,成为了好朋友。   她选择的第一站就是孙梦兰的家乡,莱阳县马连庄镇孙家洼村。 第二百六十一章土改(二)   “徐同志,俺们村那路不好走,你这衣裳方便不?”   孙梦兰的提醒让她想来,如今还没有“村村通”工程,离开青岛一里地就是不折不扣的乡下,更何况是莱阳。   在孙梦兰的带领下,她见识了民国的乡情。   如果说,青岛勉强称得上一付民国风情画,有着造型不错的洋式建筑、打扮入时的西装男和旗袍女、简陋但别有风味的广告画、黑白电影院、百年历史的西式餐厅、教堂等等,比起横店民国城更真实更精致。   那么,乡下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脏   她算是知道了,不方便是什么意思,本来就不甚宽敞的土路,到处都是动物的粪便,看到那些背着背篓的拾粪人,她只觉得一阵反胃。   好在,上级为她安排了马车,否则真得走路,她都不知道该往哪下脚。   污水横流、蚊虫滋生,这样的环境比比皆是,村子里那些衣衫褴缕的村民,光着屁股跑来跑去的小孩,土墙茅草盖起来的屋子,几近见底的米缸,家徒四壁连件铁器都难找到,这就是她所看到的活生生的民国农村风情!   “这是你家?”   孙梦兰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嗯,爹,爹,娘,家里来客人了。”   孙梦兰的爹叫孙大富,娘......就叫娘,没有名字,外面的人怎么称呼?大富他媳妇,梦兰她娘,诸如此类。   在徐丽英和她的摄制团队面前,孙大富和他媳妇手足无措,更不知道该让客人进屋呢?还是站在院子里,他们家里连条木头长凳都没有。   好在孙梦兰心大,搬了几条木板搭在石头上,让他们在院子里坐下。   “梦兰爹,你们家有几亩地啊?”   徐丽英也没那么矫情,来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了,坐下之后,马上让随行的摄影记者架起机器,就在院子里开始她的采访。   孙大富木木地摇摇头,她娘倒是开口说道:“俺家哪有地,都是租村里大户的地种,要不是农会搞减租减息,一年到头也没个吃的,还欠着人家几十斗小米呢。”   “那你们家是贫雇农了?”   “可不是咋地,你瞅瞅这家里,最值钱的就那个娃,本来想给她哥换亲,死妮子,跑出去投了八路军,死活也不愿。”   徐丽英愕然地看着孙梦兰,女孩满不在乎地说道。   “俺才不嫁二傻子,出嫁前还要陪地主睡觉,呸,我一刀宰了他。”   徐丽英糊涂了,难道是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   “都是命,都是命呐。”   她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徐丽英才明白过来,二傻子是二傻子,地主家是她们的雇主,做为长工,除了上交租子,还有一项她打死也想不到的责任。   一旦有闺女出嫁,前一晚上,必须陪地主!   初夜权,这个无比遥远的词汇涌进她的脑海中,徐丽英突然觉得,农村最脏的并不是环境,而是人心。①   做为女人,徐丽英有一种感同身受的切齿痛恨,但是当她问孙梦兰时,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这么坏的地主恶霸,为什么不抓起来?”   “那是俺叔爷,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善人,俺家欠的租子,他也从来没有讨要过,这两年打鬼子,他出钱出粮,帮了俺们好大忙呢,不是恶霸,就是......就是,俺不想给他睡。”   徐丽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那你不恨他,你们家这么穷,不是地主剥削的吗?”   她爹孙大富突然开口说道:“谁说不是,俺爷爷那辈儿,家里本来有十几亩地,日子还算过得去,有一年闹灾,颗粒无收,只能向他家借贷,利可高哩,小斗出大斗进,利滚利最后还不起,只能把田抵给他们,村里多少人家就是这样破的家,到了俺爹这里,家里就揭不开锅了,狗日的,他们家就是吸了穷人的血才有如今的光景,共产党说得好,这些狗日的就该打倒,分了他们家的地,才算玩。”   “爹,你思想进步了,看来还得多上学习班。”   孙大富瞪了闺女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徐丽英在她们家住下,与晚上蚊子太多睡不着相比,她更想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通过走访,她们了解了这个不大的村子。   孙家洼村共有37户人家,90%姓孙,剩余的都是外地人,耕地面积500来亩,其中大户占有土地98%,也就是490亩,只有十亩左右的田地掌握在3-4家人手中,平均一户才2-3亩地。   这是一个典型的民国农村,虽然不大,但拥有所有的特质。   孙家洼村最大的地主姓孙,孙大户也是孙家这个家庭的族长,从表面上看,他堪称这个时代的大善人,修桥铺路,舍粥助学,抗战中也是不遗余力帮助过我军。   但另一方面,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欠下了他的高利贷,有的能上溯到前清,因为还不起债,卖儿卖女者比比皆是,被搞到家破人亡出逃外地的也不在少数,更不必提,初夜权这种恶臭的习俗。   土改中要斗争的对象中,孙大户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民国时期的农村,宗族势力把持着基层的行政权,在我党开展宣传教育之前,就连孙梦兰这样的受害者也不愿意出面与之斗争,要让他们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从被动到主动,还需要党员扎根基层付出更大的努力。   如果说土地革命的口号是“打倒土豪劣绅分田地”,那么当前土改的目地,就是以阶级斗争的形式,对广大农村政权进行再建立,确立以基层党组织,村委会、农会、妇救会、儿童团为主体的新型农村,让广大农民分得应有的土地,调动起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获得他们的衷心拥护,这是华夏几千年的顽疾,到了21世纪,又重新把“乡贤”那一套给搬回来了,很难说,究竟是时代的进步还是倒退。   但是在21世纪的主持人徐丽英看来,农村土改势在必行。   ①剧情灵感来自北朝党公的一篇文章,的确发生在山东解放区,印象很深,请不要对号入座。 第二百六十二章土改(三)   “华夏共产党的土地改革,不讲政府恩赐,而是要推翻封建统治,树立农民群众在农村中的政治优势,提高农民阶级自觉性,发动阶级斗争,使群众自求解放,实现‘土地还家’。这就要求不同于旧时代的‘改朝换代’,不同于某几个皇帝君王用恩赐办法,‘均土地,抑豪强’,实行‘让步政策’。而是要粉碎旧的反动统治权,代之以人民政权,彻底推翻乡村的旧秩序,使上层和下层、中央和地方整合在一起,使中央政府获得巨大的组织动员能力,以及政令统一通行等诸多好处。”   徐丽英在摄像机前说出导词,以她的理解能力,并不是很明白,来之前专门找党校研究相关理论的老师补过课,不过等到下船后亲眼看到了农村的实情,那些晦涩难懂的句子,一下子变得清清楚楚,甚至从内心感到了某种认同。   山清水秀“乡贤云集”的民国农村,只存在于想象和别有用心的“民国大师”的文学作品当中。   孙家洼村的土改动员工作在村里的孙家祠堂举行,地方不大,人来得也不多。   村农会主任,孙梦兰的大伯牵头,积极份子、妇救会、儿童团、青年自卫队将祠堂布置一新,37户人家来了50多个人,许多妇女和外姓人还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徐丽英看到了事件的主角,孙家洼村最大的地主孙大户和其他几个较小一点的地主、富农。   “你们要造反吗?”   孙大户看了一眼挂在屋檐下的横幅,又瞅瞅周围的乡亲们,最后在徐丽英和她的摄影师身上停了一下。   “我们要清算你的罪行。”   孙大伯指着他忿然说道,孙大户“哼”了一声。   “我有什么罪?论宗亲,我是你们的族长,论辈份,我是你的二叔,论情份,当年你娘难产,是我出钱请的稳婆,你们哪一个,没有受过我孙家的恩惠?”   孙大户傲然道:“我是县参议会的议员,果民政府也要卖几分面子,抗战以后,我出钱出力,支持你们打鬼子,这些事情,你们都忘了吗?”   会场上起了一阵骚动,他气势更盛,伸手一指。   “祖先就在那里,你们要是动手抢,我什么也不说,看在同宗同姓的份上,留下老小一条命,算我认识你们共产党好啦。”   孙大伯和几个人低声商议了一下,一个年青人开口说道。   “我不姓孙,也没有受你的恩惠,我可不可以和你算一下账?”   孙大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可能会说,我们这些外姓人,当年若不是孙家收留,如何如何,可是我们落户于此,是政府安排的,田地也是凭劳动得来的,你呢,趁着天灾低价收购,放高利贷谋私利,果民政府的苛捐杂税,明明你家是大户,最后全部转稼到贫苦人家身上,配合乡里、县里逼迫他们,我家交不起,家父被衙门里的狗腿子抓去“站木笼”,活活折磨死,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吗?”   徐丽英听不明白,小声问道:“啥叫“站木笼”?”   孙梦兰也不甚清楚,他大伯解释道:“那是前清时期留下来的老刑罚了,衙门在大门外放上十多个木囚笼,每架木笼内壁布满铁钉,把人吊在木笼内,再在人脚下垫几块砖,似踏非踏。这样,人在笼内不能动弹,稍有动弹,肉体就被刺得鲜血淋漓;当人踏到砖时,马上抽去一块,直至把人吊死为止。”   一名积极份子补充道。   “这法子主要就是对付抗捐抗税,还有闹革命的,鬼子来之前,我们多少地下党、农会积极份子就是这样被他们活活折磨死的。”   徐丽英听得遍体生寒,然而这只是开始,外姓青年开了个头,下面的群众纷纷开口,从外姓人到孙家人,气氛慢慢热烈起来。   “前几年,你们家的狗咬人,被俺家男人当成野狗打死,你的管家带着家丁逼上门,硬要俺家男人抵命,乡亲们看不过眼,好说歹说,命是不要了,却要俺们家给你们的狗出殡,还要打棺材装孝子送上山,俺家没钱,把田地卖了也不够数,最后只能卖了闺女换来几斗小米,可怜他爹又急又气,当场大病不起,没钱看哪,就这么去了,你这黑胆丧良心的,呸,什么大善人!”   “俺们家的税收到了民国40年,家里能抢的都抢光了,你家的家丁把俺闺女小凤抓去低债,你还好心说什么在你家干活,有吃有喝人还体面,谁知道,没过两年她就被你家大儿子糟蹋了,你反说她败坏门风勾引你儿子,送回家当天晚上就上了吊,论辈份,她还是你侄孙女呢,你站在祖宗面前,敢拍胸脯子说一句,亏心不?”   “俺家小子不懂事,拾荒拾到你家地里,被你的家丁活活打断一条腿,到现在还是一瘸一拐地,讨媳妇都没人要,可怜他喊你祖爷爷,求你放过,你呢,心狠得跟狼似的,什么祖宗家法不可违,你就是个大恶霸。”   “俺家欠你二斗小米,几年的功夫就滚到了一百斗,你抢了俺家的田不说,说俺家的屋子风水好,适合做个阴宅,把俺们全家赶出去,在山脚搭了个茅草屋,那年山里发大水,一家子被冲走,就剩了两个人活下来,这笔血债,你敢不认吗?”   “前些年闹革命,俺们村来了个教书先生,是谁向县里告发,捉去当共产党当街砍了头,你敢说与你无关?”   “你家大儿子在县上当保安队长,手底下多少血债,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哼,支持抗日,你不过就是怕鬼子打过来,抢了你家的财物,占了你家田地吧。”   ......   一桩桩一件件,在乡亲们的口中说出来,孙大户渐渐站不住了,再也没有方才的颐指气使,随他一起来的管家和家丁见势不妙,想要护着他退出祠堂,被孙梦兰带着自卫队和儿童团给看住了。   眼见事情要失控,孙大户想到十多年前,红党带着泥腿子“打土豪分田地”,多少地主人头落地,赶紧主动表态。   “我错了,我认罪,我愿意捐出一半田地,分给乡亲们,求求大家看在同宗同族的份上,放过一家老小吧。”   孙大伯鄙夷地看着他,举手高呼:“打倒地主恶霸孙XX!”   祠堂里所有的乡亲都振臂高呼,徐丽英也下意识地跟着喊了一句,随即马上意识到自己在作节目。   看着眼前狂热的人群,她突然就理解了更多关于“阶级”关于“斗争”的意思。 第二百六十三章土改(完)   像孙家洼村这样的“反奸诉苦”运动,在全解放区所有的乡村开展起来,以此为契机,对地主进行清算,从而为下一步分田到户打下坚实的基础。   地主是有原罪的,在田地兼并的过程中,哪怕是像孙大善人这样的良绅,也不免沾到血,何况是占一多半的地主恶霸,他们的罪行磬竹难书,往往听得徐丽英都义愤填膺,忍不住要高呼口号,连她这样完全无关的外人都知道,不将这些人打倒,华夏就没有希望。   当然,因为有义举,孙大户不会被处决,家人也会得到妥善的安置,只不过田地和家中的浮财被没收,重新分配给本村的乡亲。   孙家洼村的每一户都分到了超过十亩土地,孙大户家中也得到了一定数量的田地,不过只能自己耕种,算是一种劳动改造。   丈量,划界,签订土地承包契约,每一户人家都是兴高采烈,在心里盘算着明年的收成,除去一成的公粮,他们不需要交纳任何其他地租、捐税。   同时还废除了之前所欠下的高利贷等不合理负担,从此以后,种的每一分收成都是自家的,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反应在行动上,就是更加拥护我党的主张。   处在特殊的时代,大部分有过支持抗战经历的地主都被赦免了,只有小部分抗战中依然残害民众、为虎作伥甚至是甘当汉奸的恶霸被镇压,他们的家产自然也都归了公。   山东解放区的“土改”试点,是在充分结合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制订出来的,无论是被赦免还是被镇压,都经过了法律程序,这个法律并不是照抄2019年《刑法》《国安法》等现代法律,因为这是战时,没有执法记录仪也没有律师,巡回法庭倒是有点后世法律下乡的味道,一名法官一名助理一头毛驴,有时候还要加上两名警卫,跟随土改工作队进到每一个村庄,听取群众的揭发,对其中的细节进行一定的取证,只要基本符合事实就能定罪,将罪行与功绩进行定量比较,最终得出应该轻判、赦免还是镇压的结论,在公审大会向群众宣布,做到有理有据,最大程度地保持公平。①   这个时代所适用的法律,一是惩治反革命汉奸份子条例,二是华夏土地法大纲。   中央希望,引入一定的法律手段,避免群众自发的控诉运动陷入过火而不可控的状态,从根源上,将它引入正轨,哪怕依然无法避免冤假错案,那也是因为战争的缘故,但是有了完整的卷宗,至少可以为将来留下一个平反的依据。   山东解放区的土改加镇反工作就在这种条件下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为此,山东分局组织了大量干部下乡,以工作队员或者是巡回法官的身份深入农村,“脱下长衫、扎根基层”,算是另一种方式的知识青年下乡。   徐丽英全程跟踪了这个过程,不但记录了翻身农民的笑脸,恶霸地主的末日,还有工作队的艰辛。   可以说,土改的过程就是一个基层政权建立和稳定的过程。   宗族藩篱被打破了,农民通过选举选出自己的带头人,这些人往往都是基层党员和积极份子,他们也是反动份子眼里的眼中钉、肉中刺。   徐丽英不只一次经历凶险,路上被袭击、干部在工作的村子里挨黑枪,积极份子在自己的家里被灭门,更有甚者会场上扔进冒烟的手榴弹,就在主席台上爆炸!②   因此,在土改的进程中,山东军区各个主力团都加入了镇反的斗争,以强大的武力保障这一进程的顺利进行。   “徐记者”   “秦同志。”   “你们认识?”   “你认识我?”   三人各问各的,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说完不约而同地笑了。   秦锋首先开口:“我认得你,你是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我也认识她,我们之前有过合作。”   徐丽英接着说道:“我其实是新华社的实习记者,作节目纯属赶鸭子上架。”   孙梦兰对秦锋更好奇:“你不是回部队了吗,怎么又出来了,我在青岛都没找着人。”   秦锋手里拎着两件背心,给她俩一人一件。   “套上,我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目前农村太危险了,土匪、顽军、还乡团、不甘心失败的反革命份子,我算是知道,建国初期为什么要三反、五反。”   原来,132旅也主动加入了青岛周边地区的镇反工作,利用高科技预防和找出袭击者,这种低热度但是针对性极强的战争,对于山东军区的新组建部队来说,也是一个实战练兵机会。   就这样,山东解放区顶着日军大举压境的压力,在全区范围内全线出击,对境内的敌方势力全面扫荡,有力地保障了土改工作的正常进行。   “敌人越疯狂,就说明我们的方向越正确,人民军队在任何一个战场,都是人民群众最可靠的保障。”   在罗荣恒司令员的命令下,各个主力团主动依靠群众,主动出击,以游击对游击,在我军擅长的战术中与敌人周旋,又有了高科技的加持,可以说如鱼得水。   一批批敌特份子被揪出来,一批批反革命武装被消灭,大量土匪、顽军被清理,腥风血雨中,山东解放区的土改工作顺利推进,每一个重新分配了土地的农民都怀着由衷的感激之情,把家里的孩子送入部队。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共产党赢了,这些土地才能真正成为自己的。   通过土改,山东解放区真正成为了我党的根据地,与土改之前相比,山东军区的扩招能力大为增强,以前是军区的宣传部门上门做动员工作,现在各招兵点排满了人,哪怕是没有开设的地方,百姓也会主动把子弟送上门。   不到一千万人口的胶东半岛,足足贡献了30万子弟兵!③   这一下轮到军区后勤处发愁了,上哪找这么多军服、被褥和武器啊。   ①巡回法官制度首创于中央苏区时期,并不是什么现代黑科技。   ②真事,记载于蒋锡金的胶东土改工作采风,不过发生在1947年。   ③整个抗战到解放战争期间,胶东根据地一共贡献了57万八路军和解放军战士,以不到全山东三分之一的人口,占总数的一半以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大战前夜   6月23日,就在山东解放区的土改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之际,驻潍坊的张仁初第9团收到了日军先头部队出现在边境的消息。   “日本人还真会挑时间。”   情报传到青岛,军区马上召开了军事会议,参谋长肖华是从烟台过来的,刚刚汇报完当地的军民合作,进行土改和镇反工作的过程,马上就接到了第9团的情报。   “说明,在咱们解放区,还存在着他们的特务,无时无刻把情报发到济南。”   罗荣恒表情严肃地说道:“在我解放区内发生的特务组织破坏、暗杀活动,背后一定有日寇的撑腰,你们反特部门要提高警惕,做好保卫工作。”   军区保卫部部长刘居英点头称是:“我们光是在青岛市内就破获了十多起特务破坏案,捣毁特务组织20多个,抓捕特务份子100多人,绝大多数都是遗留下来的日伪特务,据他们交待,他们的行动受到济南特务机关的指挥,包括对我党重要人物的暗杀,窃取军事机密和破坏市政设施等等,另外,他们还有意收编土匪武装,疯狂袭击我党派到地方的工作人员,手段十分残忍,我们与驻军进行了联合行动,打掉一批在群众心目中罪大恶极,比较有影响力的地主土匪武装,有力地揭制了敌人的嚣张气焰。”   “还不够,现在日军马上就要压上来了,我们的主力部队也要集结开拔,这个时候,你们就要充分依靠群众,对付敌人的疯狂反扑。”   山东军区供给部部长李辉高说道:“现在解放区的群众参军热情很高,我看可以部分武装起来,做为主力部队的补充,让他们边训练边剿匪,在实战中练兵嘛,将来队伍扩充,这就是最好的兵源。”   副政委黎玉感慨道:“没想到土改的形势这么喜人,党中央高瞻远瞩啊,现在兵源是不愁了,装备可上哪找,中央还能再支持一批吗?”   罗荣恒从李富春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内情,摆摆手。   “中央也很困难,敌人采取了封锁政策,我们不能再伸手了,一切都要靠自己,装备有的是,在日寇那里,好好打完这一仗,多少人的装备不能解决?”   话题回到即将的战争上来,肖华稀罕的不是那些装备,而是指挥系统。   132旅为山东军区搭起一个简陋的指挥系统,与中央军委在王家坪的指挥中心相比,功能性不相上下。   在浮山炮台上,新安装的地面雷达已经启用,这就是基础设施有和无的根本差别,延安没有电力供应,无法安装大功率的雷达,而青岛就可以。   当然,这些设备的维护工作,暂时只能交给海南的人员完成,为了培养自己的技术人员,山东分局决定在青岛开办技术学校,地址就设在原国立山东大学旧址内。   同时开设的还有抗大山东分校,用于培养军政干部,海南省党校也将在这里开办分校,为当地培养政治干部,以城市建设为重点,将来全国解放,所需要的合格干部将是海量的,如果不是从现在开始大规模培养,很难跟得上时代的需求。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打赢战争的基础上。   为了准备应对日寇的进攻,山东军区发布了动员令,分散在各地的主力团即时集结,向前线开拔。   横贯胶东半岛的烟青公路建于20年代中期,到1933年才完工,在这个时代算是难得的硬质路面,北起烟台,经福山、栖霞、莱阳、莱西、即墨,南止青岛。   也就是说,这条路沿途的驻军,可以通过方便的公路机动。   他的尽头烟台,是仅此于青岛的山东第二大港口城市,其开埠的历史之悠久,更是远在青岛之上。   如果说青岛的旧城风格带着明显的德式烙印,那么烟台就是一个万国博览会,各种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特别是西洋教堂,一座接着一座,这里也是全省信教教众最为集中的地区。   “真晦气,太上真君他不香吗?在华夏的地界儿,信什么上帝,上帝和玉皇大帝一听,也是咱们的强嘛。”   “你可别犯混,部队有政策的。”   第四团团长许世友,政委林浩并肩站在码头上,俩人身高差不多,不过后者比他削瘦许多,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   与其他主力团的搭配一样,林浩也是山东纵队出身的本地干部,两人磨合了几个月下来,居然还挺和谐。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脾气火爆的许世友,偏偏与这个斯文书生合得来 。   “放心吧我的政委,民族政策、宗教政策,长征路上就要求记在心里的,谁会去犯那个错啊,这不过过嘴瘾吗。”   “你看不惯,我们这些人活了多久就看了多久,洋鬼子来来去去,在山东的地界上横行霸道,以前满清懦弱,山东人结社自保,什么义和拳、红灯照,神功打不过洋枪洋炮,历史告诉我们,落后就要挨打,鬼子欺负咱们,不就是因为咱们太落后吗?”   许世友一只手握住56冲,在手里掂了掂。   “这么好的枪,鬼子有吗?”   林浩看了他一眼:“司令员三令五申......”   许世友知道他想说什么:“好了,指挥员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吗,我过过干瘾不行啊。”   林浩摇摇头:“我也没想明白,你说要是37年那会儿,咱们就有这么好的武器,鬼子能打进来吗?”   许世友放下枪,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他是从129师386旅副旅长的位置上调到山东的,也是129师中第一批到位的干部,原本被降成团长颇有微辞,谁知道这个第4团不光是个满编团,还是个重火力团,它的配备别说386旅了,就是129师一个师也比不上。   这下许世友不发牢骚了,练了几个月的兵,马上赶上了大战,全军区九个团分头出击,他把友邻部队的任务一块儿给抢了,从栖霞打到烟台,以一个团的兵力解放胶东半岛第二大城市,那酸爽。   做为半岛最底端的主力团,他们也接到了动员令,将烟台交给地方,向青岛方向集结,可就要上路的时候,接到新的命令,等待一支船队,顺便押运新到的装备。   没过多久,港口有了动静,一条大火轮“突突”地开进来,他们盼望已久的东西到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机械化   翟英俊是自愿申请北上的,当然也带着他的那些宝贝。   之所以在烟台上岸,是因为他们搭乘的“海棠湾”号客滚船在青岛港没有合适的码头,不是太高了就是太浅了,烟台港恰好有一个稍矮一些的码头,可以供车辆直接上岸。   “海棠湾”号的车辆舱容量是49辆标准货车,他们装备的66式152加榴炮,加上牵引车,一次只能进半个团也就是18门,再加上指挥车、雷达车、电力保障车、弹药车、炊事车,将整个车辆舱塞得满满当当,而能容纳999人的客运舱,除了半个团的300人员,同样堆了大量的货物。   把运力用到了极致。   全团36门重炮一共使用了两条同级的客滚船,光是各种车辆就有近70台,当“海棠湾”号靠上码头,打开后舱门,第一辆牵引车驶上陆地时,许世友和林浩眼睛都直了。   66式152加榴炮行军状态下的全重5吨多,原本使用的是一汽生产的CJ系列军卡牵引,他们在海南退役之后,配套的牵引车也用作了他途,随着我军的大换装,现在想找老款军卡也不容易,没办法,只能从省军区运输团调来了36台新型的一汽MV3军卡。   这种15年才被我军大规模采购的军卡有着相当粗犷的外形。   硬线条的方正车头,一体式全钢前凸保险杠,大车灯、大进气栅、就连圆头铆钉都显得分外地。   霸气!   当然了,霸气归霸气,再怎么说它也只是一辆军车,真正让许、林二人垂涎不已的是霸气哥后面拖着的东西。   “咣铛”   5吨多重的大炮昂首向天,因为坐船的原因,套上了厚厚的帆布罩衣,但是那拉轰的外形,就算再厚的布也是遮掩不住的。   “嘿嘿”   宝贝似的56冲立时失宠了,被许世友随手扔给了警卫员,冲上去东摸摸,西摸摸,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我的天,这管子,怕不只十公厘吧。”   “我看不只,瞧瞧车上的炮弹箱,一个那么大的箱子,只能装三发,这得有多大呀。”   林浩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得不说,大炮兵是每个陆军人的情怀,坦克神马的,那是邪教!   “报告,二位首长。”   翟英俊喊了几遍,这二位充耳不闻,他只能等他们冷静下来。   “哎,跟我们说说,它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许世友总算想着要找个人问问了,翟英俊向他们介绍。   “这是我军在70年代开始大规模列装的军级火炮,我们省军区也只配备了一个炮兵团,随着新装备的入役,目前已经大量退役,算得上是老当益壮。”   他话风一转:“不过老归老,雄风犹在,他的打击距离高达17公里,反应时间十分钟,那是正常的,而我的车队,能将缩短到七分钟,现在,我们又为它配备了反炮兵雷达、无人机以及多种炮弹,使得它的打击能力进一步加强,如果要我说,他最大的好处就是可靠。”   许世友和林浩不在乎它有多老,是不是退役,只知道管子很粗超过了15公厘,射程很远,威力很大,那就行了。   于是,第4团与刚刚到达的军区重炮团结伴上路,全团所有人坐上缴获的日军汽车和从民间征集来的卡车,护卫着炮车行驶在烟青公路上,无意中成为了我军第一支全机械化行军的部队。   “这个许世友。”   罗荣恒从系统上看到他们的行军队列,笑着摇摇头。   肖华也笑着说道:“沿途的百姓看到他们,有送吃送喝的,也有要求搭车进城的,还有生病了想要给送县城的,可热闹了。”   “这里头,保不齐就有日伪的探子,咱们的地方组织是不是要引导一下?”   刘居英的话让罗荣恒思索了片刻:“不,就这样好,敌人知道了又怎么样?派飞机来轰炸吗,看看咱们的百姓多高兴,这些大炮沿途转上一圈,百姓的心里就有底了,咱们的土改都会顺利些,我看不是坏事情。”   李辉高补充道:“鬼子没几架飞机了,海南的同志告诉我,这回过来的,可不只是一个重炮团。”   这事罗荣恒知道,事情只通报了最高层,也就是他和李富春。   离城区不远的沧口大头堡村,是1933年建成的沧口机场,也是华夏较早执行民航飞行任务的机场,日军占据青岛后,这里就变成了军用。   之前的空袭除了炸毁飞机,也毁坏了机场的跑道,日军随后加以修复,虽然设施看着十分简陋,连个像样的航站楼都没有,但好歹有条硬质跑道。   北边不能没有飞机掩护,这是两边的共识,解放青岛伊使,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考虑到维护和保养的难度,太过先进的战机就不可能进驻了,最多能做一个短期的临时起降,比如皖南战役时,如果往返航程不够的战机就可以直飞青岛,而青岛雷达站提供的导航也能覆盖大半个华北和半个东北、华东,只要在中途再修一个雷达站,就能实现大半个华夏的地面导航。   海航政委兼北上舰队政委余东升就负责这一块儿,最近差不多常驻沧口机场了。   从青岛港下船的货物中,有一船的集装箱就是运到这里的。   集装箱可是个好东西,能装东西还能当仓库,稍微捯饬捯饬,住人也没问题,随船下来的海航工程建设队伍,就利用了它们,以免浪费宝贵的钢筋水泥。   “沧口机场在58年就搬迁到流亭了,原因是它离市区太近,不利于日后城市的发展。”   “那咱们还有必要大力建设吗?”   新任市委书记田中夏也参与了讨论,这事没有地方参与,光靠军方怎么可能。   “我咨询过城建方面的专家,青岛的市建特点是他的地理位置决定的,本身就处于胶州湾的一个角上,三面都是大海,东边是崂山山区,只有向北一条路,沧口机场正好挡在这个方向上,不得在50年代就放弃掉,流亭也不过是向北推移了20多公里,我的建议是趁着现在万事待兴,直接一步到位,那一带农田不多,迁移难度不大,建成之后,至少80年不用考虑城市发展的问题。”   同在海口,军民这一块儿归政委管,余东升和他很熟,闻言说道。   “老田,今天的青岛和过去的青岛可不一样啊,将来,山东的省会还在不在济南都不一定,我记得80年后的青岛,已经在讨论新机场的建设了,要真是一步到位,不如再迁远一点,我们现在的规划不妨再超前一点,给后人多留出余地。”   “那就是胶州或是即墨了,日军在两地都建有军用机场,你们看看哪地儿合适?”   这不仅仅是一个机场选址的问题,海航准备打造一个北方的基地,集人材培养、修理、设计到制造,一步步建立起专业的航空工业链,如果现在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后发现不合适,那就太浪费了。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保留沧口机场目前的职能,同时在胶州县也就是日后的胶州市靠近胶州湾的红岛建立新机场,做为未来的海航北方基地。 第二百六十六章驻场飞机   有了机场就得有飞机,从青岛港下来的那些集装箱里,除了地面导航设备,还有机场的辅助设备。   “这是民航的输油车?”   “恩,海航儋州场站的预订用车,停建了,先拨给咱们用,瞧瞧多新,刚下生产线,一次正式使用都没有。”   余东升笑了:“这可真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飞机还没到,油车先到位了,瞧这阵势,是不是还得修地库?”   “恩,沧口机场的储油仓库太简陋,也就是一个土房子存放美式加仑桶的规模,既不安全又不方便,我们原本想的就是修个20万加仑的永久地库,存放航空燃油,你们不是换地方了吗,在红岛机场没有建成之前,这里也就是个过渡,最多一年,那边的一期跑道就能完工,那还折腾个什么劲啊,多运几台油车备着呗,油轮就停在胶州湾,用完了去装,还省事。”   为了加强机场的建设和管理,赵宏伟把海航乐东场站的副主任凌云霄派到了这里,担任沧口机场场站主任兼红岛机场建设指挥部副指挥,他的团队也随之而来,组建起了地面航站楼的初创架子。   以简易前线机场的标准,眼前的沧口机场勉强能达到可用的状态,原本一条半硬的炉渣跑道,经过日本人的扩建,已经变成了硬质的水泥路面,长度也由原来的1200米加长到了1800米,为的是起降日本人所谓的97式重轰。   跑道边上的两层小楼就是日本人修建的指挥部兼导航站,凌云霄的人正在安装机器设备,靠近市区至少电力有保障,在楼顶架起天线,与雷达站建立起联系,一番调试之后,周边的空域一览无余。   “东南方向,低空低速目标,航向328,外海海域。”   “敌我识别通过,是我方的舰载反潜直升机。”   余东升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工作,沧口场站的开通,意味着海航在陆地上有了一个可靠的保障基地,当然这只是开始。   有了机场,当然就得有飞机了,与这批设备和人员一齐到来的,就是首批进驻沧口机场的机队。   既不是海航的主力战机歼-11、歼-16,也不是轰-6K、歼轰-7这类的大家伙,而是有些落后老家伙。   余东升看到他们在简陋场地里现场组装起来的机体,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山鹰?”   凌云霄点点头:“对,就是它,JL-9,您当初也是它教出来的吧。”   “比它还老,我们上的高教机还是歼教-7呢,部队开始装备山鹰的时候,我已经是带飞的大队长了,一转眼,如今它也老了。”   “是啊,如今咱们的主力高教机已经是L-15海“猎鹰”了,像这种二代尾的JL-9,三代出头的JL-10,都面临着大面积的淘汰,您瞧瞧我们场站的设备,撑得起三代机的维护和保养吗?”   原来是这样,JL-9算是歼-7系列的魔改版,2001年研制,2010年装备部队,其实并不算太老,因此还能找到比较新的机体,这次随船过来的一个大队12架JL-9和相应的备件装了50多个标箱,再加上维修和保养等设备,需要搭建一排钢结构的机库才放得下。   于是,目前沧口机场最大的工程就是搭建机库,材料都是订制好的,工程队伍轻车熟路,干起来也是十分轻松。   负责机场保卫工作的是杨勇的部队,机场建设也不得请战士们帮忙,杨勇本人对飞机的兴趣更大,借着协调的机会也跑来开开眼界。   他运气不错,正值首架JL-9组装完毕,经过地面测试后一切合格,准备第一次试飞。   “乖乖,这是咱们的飞机?”   不得不说,采用大升阻比三角翼、两肋进气尖头机型的JL-9外形是相当地漂亮,军迷戏称其为“三代的头二代的尾”,在一台WP13FC型航空发动机的推动下,如同离弦之箭直冲蓝天。   平头、翻滚、侧飞、倒飞、高速低空通道,首次试飞,这架漂亮的小飞机就给杨勇等当地军政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落地之后,众人围上去,杨勇摸着光滑的机身,啧啧称赞。   “它能打鬼子不?”   没有看到机炮,他们的疑问也属正常,凌云霄为他们介绍。   “当然能了,可以把它看作双座轻型多用途战斗机,最大负载2吨,看到没有,机身一共有5个挂点,根据任务要求,可以挂上空空、空地、各种制导炸弹、火箭巢、航炮吊舱等多种武器方案,有很多经济不发达国家,买去就是用作低烈度战争的。”   “啥叫低烈度战争?”   “怎么说呢,咱们和鬼子的这个战争,就可以称得上低烈度战争。”   原来,这一个大队的JL-9就是用于作战的,教练机还是用的初教-6、初教-7,为嘛这样?   维护方便啊。   精贵的三代机作战效能是高,可对地面勤务的要求也高,目前的沧口场站达不到,至少也要等到红岛机场建成才有可能,这些就不必细解释了。   杨勇才不管这些,只要能打鬼子的都是好飞机。   随着这批飞机的到来,山东军区的战前准备工作进入了倒计时,也预示着海南的库存越来越少,之前的边区反摩擦斗争,就已经消耗了大半,海南岛的体量就这么大,十多万枝步枪的库存已经顶上天了,新的武器生产线虽然建成,但在钢铁产能没有上去之前,只能先保证弹药的生产,光是7.62步枪弹就要占到大头,战争和训练的消耗,每天都是个天文数字。   好在青岛解放后,两地可以建立起定期的海上航班,山东也算个资源大省,就胶东半岛而言,招远的金矿、日照的铁矿、烟台的铜矿、铅锌矿都有相当的规模,有些还没有开发出来,这些资源就成为了双方交流的重点,在这些矿产地建立采矿区和选矿厂,再将精矿砂装船运回海南,变成各种金属,再送到各个企业变成各种成品,一条初期的产业链就这样渐渐成形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一个营对抗一个旅团   潍坊是胶东半岛的门户,在1939年它还叫潍县,作为东莱地区的首府,是重要的战略地区。   距离日军在山东的统治中心济南只有400多里远。   张仁初的第9团从平度出发,一路猛打猛冲,在日伪反应过来之前冲进了潍县县城,抓获包括日军小队长在内的数百名俘虏,如果不是军区及时下达了命令,他这会儿可能已经打到了济南城下。   饶是如此,他的先头营也冲到了几十里外的寿光县,差点就没刹住脚。   换装以后的实战效果,正被这些经历了长征的老兵和熟悉地形的本地新兵发扬光大,甚至创造出了独有的战术。   在他们的战果激励下,原本活动于这一带的我党游击队群起而动,配合主力团攻打据点、袭击车队、捣毁兵营,掀起了一波抗日小高潮。   “团长,电话接通了。”   张仁初抓起电话大喊:“钟本才,什么情况?”   电话里传来的并不是一营长钟本才的声音,而是教导员王六生。   “团长,钟营长去城外了,你有什么指示?”   “鬼子到哪里了?”   “皇城镇。”   “皇城镇不是临淄县的地界儿吗?”   “对呀,所以营长亲自带人去了。”   “胡闹,发现了多少鬼子?”   “情况是寿光县大队的同志报上来的,他们在皇城镇附近打据点的时候,发现鬼子援兵,至少一个中队,于是报告给了咱们。”   “才一个中队啊。”   张仁初有些无趣地说道:“叫他赶紧打完了回来,上头三令五申,不得冒进,咱们团已经形成了战役突出部,你们可到好,寿光县不够,跑临淄去了,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赶紧回来,别他娘给老子惹麻烦。”   “是。”   王六生放下电话就去叫通信员,副营长徐敬元抓起军帽一边戴一边往外走。   “还是我去吧,通信员的话,营长哪可能听。”   “也行,把二连带上,我有点不放心。”   不得不说,王六生的感觉很正确,当徐敬元带着二连赶到皇城镇时,战斗已经打响了,他们面临的并不是一个日军中队,而是一个完整的独立步兵大队。   以及两个团的伪绥靖军一共近7000人!   这一带是资源区,后世组建了一个淄博市的地级市。   简单地说就是,有矿。   一般来说,不重要的县城,放一个小队就足够了,重要的沿公路、铁路县城,至少一个中队,而这种矿产区,那就是大队的级别。   有趣的是这个大队原本驻扎在潍县,也就是张仁初的指挥部所在地,因为参与鲁西南进剿离开了驻地,回来的时候,连窝都没了。   独立步兵第16大队大队长眸田庆次郎中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生气的理由并不只是莫名其妙丢了潍县,因为海军连青岛都丢了,相比而言这不算什么。   最让他生气的是,从潍县跑到沂蒙山里打了一转,什么机械化都不好使,人累死不说,战果廖廖无几,又突然结束围剿跑回来,发现窝没了,可不生气吗   “皇城镇什么的干活?”   “报告太君,据小的们侦察,这个镇子里只有八路的地方武装,他们叫自卫团或是县大队。”   “大队?多少人。”   伪山东省自治联军第三师师长张步云点头哈腰地说道:“八路的大队不是皇军的大队,只有几百人,而且没有重武器。”   “梭噶,你的人,拿下皇城镇,需要多久?”   张步云狠狠心报了个3小时,眸田庆次郎也没有为难,一挥手让他发动进攻,同时派出一个小队的日军押阵。   眼见不能幸免,张步云只能硬着头皮叫来自己的亲信副师长兼一团长王吉祥。   “3个钟头?你疯了,听说胶东的八路不好惹,赵保原都栽了。”   “赵保原算个屌,妈的,小日本在后头盯着。”   张步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试试看吧,叫弟兄们机灵点,不对劲就跑。”   他是土匪出身,擅长打顺风仗,从不干吃亏的买卖,原本驻扎于高密、诸城一带,在我军发动青岛战役之后,被赶出了原来的地盘,也知道胶东的八路军不比以前,哪舍得拼老本。   可小鬼子显然不放心,逼他们进攻,无奈之下,张步云只能派出一个团做试探性进攻,倒底是几千人,气势倒是十足,他希望用这种气势吓跑八路也好。   此时的皇城镇我军只有营长钟本才带来的一个警卫排的正规军!   地方武装除了寿光县大队,还有本镇的自卫团,一共不到300人。   “鬼子上来了。”   寿光县大队队长郑绪业伏在钟本才身边,他是本地人,以武工队队长的身份在当地发展武装,拉起了200来人,被任命为县大队队长,这样的情况几乎在山东每一个县都存在,有能力的拉到更多的人,当然装备就指望不上了,三个人一支枪就算不错了。   钟本才也没想到鬼子来得这么快,望远镜里黑压压的一片,远处还有鬼子的膏药旗。   “咱们撤吧。”   镇里的我党同志也劝他,钟本才没有坚持:“走。”   同志们很快撤出镇子,没走多远,他突然发现敌人并没有追上来。   镇子里燃起了大火!   敌人没有收获,在拿无辜的群众开刀,钟本才毫不犹豫地转身。   “开枪,把敌人引出来。”   当副营长徐敬远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了,他们被20倍于已的敌人死死缠住。   他马上将消息传回营部,教导员王六生又上报了团部,自己带着一营剩余的部队前往皇城镇接应。   张仁初接到报告,不禁咋舌:“老子以为自己就够疯狂了,这个钟本才呀,他准备拿一个营对付鬼子一个旅团吗?”   政委刘西元神色凝重地说道:“为了救乡亲们,他们不得不战,咱们也不得不救。”   “啪”   张仁初一拳擂到桌子上:“打,我倒要看看第9团能不能扛住鬼子一个师团。” 第二百六十八章铁路机动   消息源源不断地从潍县传回来,汇总在新建成的指挥系统上。   几台家用65寸彩电构成中央显示幕墙,4K的分辨率倒也不显得粗糙,顶多就是民品的耐用、环境适应性指标稍微差一点。   同样出自民用的台式电脑构成了信息处理系统,安上我国自行研制的自动化信息处理软件,居然跑起来还算流畅,不过军用系统的标准本来就不是图快,而是稳定可靠。   “已经联上第9团。”   “把画面切过来。”   地面无线传输的信号取决于天线的功率和电磁环境,目者这两者都比较令人满意,因此实时传输的图像清晰度也相当不错。   第9团的无人机已经到达了战斗的发生地皇城镇附近,从空中俯瞰,地面上到处都是烟雾和爆炸的火光,各种枪弹打出的火花交相辉映,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这么多人?”   “张仁初不是报告有好几千吗,看上去大部分都是伪军。”   “不会,鬼子不可能只有这点兵力。”   无人机的侦察发现,除了皇城镇的少量鬼子,附近的鬼子据点都有动静,显然是奔着皇城镇来的。   “好家伙,就连济南的鬼子都出动了,热闹,热闹啊。”   “我说呢,鲁西北打成了一锅粥,我们总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张仁初,真能折腾。”   肖华看着放大的画面:“他这个突出部被鬼子抓到了,看来要提前开始“天狗”行动啊。”   罗荣恒皱着眉头说道:“他这一动不要紧,把我们总部也给调动了,哼。”   “就算要枪毙,也得打完了这仗再说,各团都到哪里了?”   “1团最快,正在后勤处领补给,4团最远,还在烟青公路上晃着呢,最早也要后天到。”   “4团押着重炮,慢一点情有可原,催促一下,别的团加快速度,改变方向,不必来青岛补充,直接向预定地点进发,务必于明日凌晨到达。”   罗荣恒顿了一下,继续发布命令:“命令梁兴初,马上登车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前线,增援第9团。”   肖华一愣:“火车?”   “对,乘坐火车走胶济铁路,这是最快的办法。”   我军还从来没有通过铁路线运兵的先例,青岛解放后,在火车站调车场缴获了大量机车和车头,肖华这才想起来,那些机车是可以用来运兵的。   军区后勤处接管了原日军的后勤仓库,从海南运来的弹药等补给全都堆放在里面。   供给部长李辉高坐在办公室里,给一团调拨给养。   “打赵保原,就属你们一团最耗弹药,好家伙,2个基数的炮弹,你梁大牙把当饭吃了?”   梁兴初涎着脸凑上去:“李部长,你也知道,咱们是一团,那就得处处争第一,平时训练抓得紧,这一不小心嘛,就用得多了些,您抬抬手,给多补些呗,我瞅着仓库都堆满了,咱们帮你大部长分担一点,您也轻松不是,我人车都带来了,决不劳后勤处的同志动手。”   李辉高被他逗乐了:“说你大牙,你还真好胃口,你们团搬完,别的团怎么办?”   “这不要打小鬼子了吗,战士们个个都憋着劲呢,步枪弹还剩下不少,这回就不必补充了,多给点炮弹、手榴弹,啥口径的都成。”   李辉高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实话告诉你吧,炮弹我这里有,啥口径的都有,但是数量没有你想像的多,因为我们还没有达到高产,中央节衣缩食支援山东,把最好的装备送到了这里,不是为了给你们浪费的,打个伪军你们消耗了多少?有多少是本来不必要浪费的,战后,我看过你们的战斗总结,只强调战果,完全没有提到这些,大胜之余,军区不好给你泼冷水,但是我管后勤,不能不当这个恶人。”   梁兴初等人面面相觑,真不是开玩笑啊。   “军区已经拟定了文件,要谨记我们的传统,不能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前咱们那么苦,全军都没有几门炮,一样打反围剿打平型关,如今阔气了,没有炮是不是就不会打仗了?瞧瞧你们手里的枪,多好的武器啊,上级发下来的教材,班组战术你们琢磨透了吗?”   “别一幅穷小子乍富的暴发样,要谨防“大炮兵主义”。”   梁兴初等人老老实实受教,没等开口承认错误,桌上的电话“钉铃铃”响起来。   “我是李辉高,司令员,对,他在我这里,马上出发,好的,好,我明白,一定做好后勤工作。”   放下电话,他严肃地说道:“接到军区命令,你们团停止补给马上出发。”   “啥?”   “9团接敌了,你们离得最近,赶紧回去集结部队,去火车站集合,注意纪律,搞一搞军容军纪,别让市民们看到一付邋遢样。”   梁兴初等人一愣:“火车?”   “对,乘火车,别愣着了,赶紧去呀,我还要和火车站通气。”   “那咱们的炮弹。”   李辉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给你补充一个车厢。”   梁兴初咧开嘴,大牙都笑出来了,什么“大炮兵主义”等打完仗再说,战士们虽然见过火车,可真正坐过的,没几个,这也算是开开洋荤了。   果然,当一团战士列队通过市区时,受到了青岛市民热烈的欢迎,到处都打着“欢迎平型关英雄部队”的横幅,得知他们要上线,更是热情百倍,将煮熟的鸡蛋、饭团、白面馍馍往战士们怀里塞,一路将他们送进火车站。   这一切,都被混进街道积极份子队伍的丁履贞看在眼里,她甚至以慰问英雄的名义进入站台,看到了后面挂的炮车和弹药车。   “老傅,共产党不得了啊,随便一支部队,就有不少的火炮,我看果军最精锐的中央军也比不了。”   傅胜蓝也感慨道:“我在港口还看到了军舰,苏联人,对我们抠抠索索,对土共倒是大方,洋鬼子都不是好东西,上级指示我们,一定要打听出他们究竟出卖了多少国家利益,才换来了这些。”   两人听着窗外的热闹劲,都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第二百六十九章连锁反应   战斗一开始,独立步兵第16大队大队长眸田庆次郎中佐就觉出了不对。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大军压境,伪军一个团发起进攻,镇子里的少量八路马上撤退,为了问出路线追击敌人,他们将群众从屋子里赶出来,放火烧房以为惩戒,如果问不出来。   那就全部清理掉,给其他地区的百姓一个警告,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收留反抗份子。   就在这时,枪声响了,一上来就是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外围警戒的伪军一个连直接被打垮,这也没什么,伪军的战斗力,向来不被他放在眼里。   引起他注意的是,这支小股部队,竟然有炮,不是手榴弹也不是枪榴弹,而是清清楚楚的火炮!   不低于76毫米口径。   这就不是小事情了,八路的装备他们一清二楚,能有门60迫击炮就顶了天,青岛战役中据逃回来的人报告,有不明武装从海上突袭了青岛港,他们当时还在猜测,等到苏联正式宣战,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苏联人已经直接参战,他们要面对的不再是缺乏重火力支援的土八路。   难道这是一支苏军小分队?   眸田庆次郎又惊又喜,赶紧上报旅团部。   独立混成第5旅团驻扎在淄川县,与步兵第16大队一样,他们也是出去一趟回来就没了窝。   原本他们的指挥部在青岛。   “唷西,粘住他们,八路一定会派出主力来救援,到时候,我们就能一举歼灭。”   旅团长秋山义兑少将大喜,马上下令旅团其余各部向皇城镇方向靠拢,同时将消息上报济南的第12军司令部。   第12军司令部是5月底回到济南的,辖下的各个师团、旅团返回的日期不一,但最早的也没超过十天,按计划,需要休整一个月,再展开下一步的对胶东地区的清剿行动。   之所以需要一个月,不光是部队连续在山地作战体力消耗极大,弹药的补充也很成问题,只能利用各地的军火库原有库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敌情不明。   第12军司令官尾高龟藏深深地知道苏联军队的特点,反应迟钝但准备充份,不打则已,一打就是飞机大炮全都上来,这些恰好都是日军的弱点。   相对而言。   根据通报,苏联已经对关东军展开了大规模攻击,虽然关东军现在还没有向大本营要求“战术指导”,但谁都知道,在国内情况不明,很有可能出现大的变故的情况下,人员、装备都失去了来援,关东军的不满员部队,是很难抵御一个工业国家的全力进攻的。   至少近在咫尺的华北方面军,要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平时口头上的争执也就罢了,毕竟都属于陆军,可不能真得袖手旁观,让海军看了笑话。   第12军犹其如此,丢失青岛、烟台还可以往海军身上推,现在打到淄川,这可是矿区,不容有失的。   “小林君,参谋部的意见呢?”   “让秋山君的独立混成第5旅团先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钓出更大的鱼,这个时候全军出动,还不到时候。”   “你的意思是?”   “假设敌人拥有海空优势,我们最好的作战地点就是离海岸线越远越好,我们判断,苏联人即使直接动手,以他们的投送能力,也无法在这么远的方向上,长期维持一只成规模的部队,因此,青岛的丢失,极有可能是海军被突袭的结果,就像他们在上海干的那样,事后证明,那不过是一支百人左右的精锐小队而已。”   “梭噶,你马上拟好作战计划,我要上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北平铁狮子胡同段祺瑞执政府旧址,现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参谋次长武藤章大佐抓起电文就往大屋跑,指挥室里,司令官杉山元大将正和参谋长山下奉文少将商讨形势。   “第一军梅津司令官来电,山西的形势有些微妙,上个月共军和重庆军、晋军产生了很大的摩擦,双方兵戎相见,甚至与我军联系,请求我们配合进攻。”   “让我猜猜,梅津君是不是建议按兵不动,让他们自相残杀?”   “司令官高见,正是如此。”   山下奉文指着墙壁上的挂图说道:“本来以为,重庆军和晋军会给共军以重大打击,最差也是个两败俱伤,没想到,共军打了他们一个速胜,两军都有很大伤亡,阎锡山的部队损失至少一个半师,重庆军更大,丢了一个军的编制。”   “共军的实力增长惊人哪。”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我们断定,他们一定是接受了苏援,如今关东军面临着强大的压力,我们华北方面军是不是应该做好准备?”   “哼,关东军一向视满洲为自己的花园,要让那些老顽固低头,除非他们已经快要守不住了。”   山下奉文忧虑不已:“到时候可能就晚了。”   “山下君,那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华北的共军武装,那些大大小小的游击队和所谓的根据地,才是我们头疼的事情,他们现在越来越活跃,到处破坏我们的交通线,爆炸声在北平城里都可以听得见,很麻烦哪。”   “司令官说得是,下官以为,如果一切如传闻所言,我们得不到国内的人员、装备支持,那么满洲将是帝国在大陆上最后的据点,毕竟那里已经统治了八年,有相当的工业基础,还有除国内以外最大的兵工厂,继续扩大支哪战事已经不现实,我们需要考虑一下了。”   杉山元沉默了片刻,摆摆手:“山下君,你的言论,目前说出来太早了,也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我希望出了这个屋子,不要再从别人嘴里听到,明白吗?”   “哈依。”   山下奉文明白对方是在提醒自己,他是皇道派元老永山铁彦的女婿,早就打上了烙印,226兵变后,皇道派被一网打尽,他也受到了牵连,日子并不好过。   好在武藤章的到来打消了屋子里的尴尬。   “第12军要发动胶东作战吗?”   杉山元皱眉道:“苏联在山东登陆,他们有这么大的胃口吗?”   武藤章思索道:“尾高司令官对苏作战经验丰富,相必有自己的判断,在下担心,如果消息得到证实,那就说明,苏军在日本海已经畅通无阻,他们甚至可以威胁到帝国本土。”   “什么!”   杉山元和山下奉文同时一惊,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五分钟后,杉山元断然下令。   “电告第12军,批准他的作战计划,限期三个月,收复青岛。” 第二百七十章老毛子的小心思   北日本海,苏日海上分界线附近,一队舰船由北向南开过来,滚滚浓烟在海天之交异常清晰,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先进科技,光凭目视就能在几十公里外发现。   桅杆上的镰刀斧头红旗和白底蓝条纹五星旗并排而挂,表明他们属于红海军。   旧式驱逐舰“慈父”号的舰桥上,29岁的谢尔盖.格奥尔基耶维奇.戈尔什科夫海军上校作为水面舰艇指挥官站在那里眺望远方,这一带是日本联合舰队的重点巡逻区,眼下连只鸟儿都看不到,只有不时惊起的鱼群,在舰艏的两边跳来跳去。   舰长苏霍鲁科夫海军少校出现在他身后。   “快到边境线了,不减速吗?”   整个舰队中,以两艘老驱“慈父”号和“沃伊科夫”号打头,两舰都是帝俄时代的产品,建于1910年的老掉牙玩艺只有1465吨的排水量,最高航速才24节,烧得还是煤,复杂又不好用的动力系统占据了全船排水量的四分之一,属于拆解都浪费人力的坑货。   可是在1939年6月,它们就是红海军太平洋舰队的当家花旦。   戈尔什科夫面无表情地说道:“开过去。”   苏霍鲁科夫传下命令,同时给稍后一点的“沃伊科夫”号打了个信号,两舰以12节的航速压过分界线。   这是日俄战争以来,俄国人的军舰第一次驶入日本海中段,此前,它基本上海如其名,就是日本人的自留地。   而红海军的太平洋舰队,实力比前辈还不如,只能常年累月地成为一只近岸海军。   其实做出这个选择,戈尔什科夫心里也是捏着一把汗的,这次太平洋舰队主力尽出,并不是为了与日本联合舰队打一场海战,就这阵容,只怕见不到人家的面儿就没了。   英勇归英勇,差距还是心知肚明的。   “舰长同志,通讯请求。”   苏霍鲁科夫一下子紧张起来:“什么频道?”   “我们的。”   戈尔什科夫看了一眼手表,他们越过边界线才过去了三分钟。   “支队长同志,您看呢。”   “喔,我去接。”   来到通讯室,他抓起耳机和对讲机,里面传来一个生硬的俄语,有点像是边疆的人学莫斯科口音。   “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奉命通知贵军,你们越界了,根据双方协议,日本海及其本土所辖领地,包括所有的岛屿,皆属我军战区范围,请减速停船,我方会派遣联络官登舰。”   戈尔什科夫一分钟都没有耽误:“照办。”   苏霍鲁科夫愕然:“了望哨没有任何发现,他们在哪?难道是潜艇?”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苏霍鲁科夫恍然大悟,难怪要故意越过分界线,可知道归知道,结果却让他们骇然,仅仅几分钟,就被人家警告,这说明什么?   自己的行踪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观察海面,没有舰船、没有飞机、更没有突然浮上水面的潜艇。   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老毛子的耐心就快要耗尽了,海面上终于出现动静。   一艘飞速行驶的快艇。   “速度超过45节,如果从结束通话之前算起,也就是说,对方与我们的距离在50公里以上。”   难怪目视无效。   “我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海军少尉叶辰,奉命担任贵军的联络官,请表明身份。”   戈尔什科夫回了一礼,对方说的是英语,好歹他还是听得懂的,一个制服笔挺、身材高大、能说一口流利英语的华夏人?   “少尉同志,我是红海军太平洋舰队第一驱逐舰支队支队长戈尔什科夫海军上校,你看到的舰队是为了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日本法西斯而来。”   “我们收到通报了,按照我们与贵舰队司令官库兹涅佐夫同志达成的协议,你们的登陆地点不应该是朝鲜吗,这个方向可是日本本土,难道你们想去北海道?”   “不不,你们误会了,我们的目标的确是朝鲜,但是你也知道,如果近海航行,很容易被敌人的陆基航空兵侦测到,所以我们准备绕一个圈,从日本海中段直插下去,出其不意地攻击敌人,你说对吗?”   戈尔什科夫笑道,叶辰也客客气气地回答。   “既然是误会那就简单了,这么点小事,没必要上报符拉迪沃斯托克或是莫斯科,打扰钢铁同志他老人家吧。”   戈尔什科夫吓了一跳,赶紧表态:“没有必要,钢铁同志日理万机,怎么能为了一个小小的误会伤神呢,我们协商解决就可以了。”   我信了你的邪。   叶辰暗自腹诽,面上笑容不减:“那好,贵军要去何处,我来给你们领航。”   “釜山。”   戈尔什科夫发现这个年青的少尉使用一种奇特的仪器,很快就标定了航向,与六分仪和航海钟计算出来的分毫不差。   没有任何花样可耍了,他回到通讯室,让人给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了一封电报,回电只有一行字。   一切照办。   “苏联人转向了。”   55公里外,“长沙”号的舰桥里忙忙碌碌,金纬站在雷达显控屏前看着上面的一串红点点松了一口气。   “老毛子要是真去攻打日本本土,或是北方四岛怎么办?”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金纬向舰队下达作战命令:“实施第三阶段布雷任务,彻底封死日本本土。”   新的布雷船队是随着补给船队一块儿到的,船上装载了上万吨各式水雷,其中一部分是刚刚生产出来的,锁链行动进行了四个多月,成果喜人。   如今的日本人就连稍大一点的扫雷舰都被炸光了,大马力的拖轮和打捞船更是一艘接一艘沉没,他们用尽了各种方法扫雷,可是每当以为水道打通,总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爆炸,将那些开路船炸沉在航道中。   当日本人发现,炸沉的速度远远超过造船的速度时,这场战争的结果就是注定的。   经过几轮补布,如今的水雷布设面积已经扩大到了整个日本近海沿岸,别说军舰,就连渔船也难免碰上,我军不需要再近距离监视每一条水道,只需要隔上一段时间补上水雷就可以了。   可以说,这是对日作战最低成本的方式。   当然了,防海不防空,除非正好在航线上空,从本土起飞的飞机偶尔还是能突破封锁,到达朝鲜、或是我国东北地区的,只不过以鬼子坑爹的空运能力,最多就是送个把人,想要以空运维持补给,就算飞机够,油料也是不够的,我军完全不必担心。 第二百七十一章一亿玉碎   苏联对日宣战,在西方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观望了一阵之后,到了六月份,发现苏军真得发动了进攻,首先扛不住的,是各国驻日本外交机构。   尤金.奥特来到东京银座那家熟悉的酒吧,发现架子上空空如也,别说德国啤酒了,就连日本本地产的札幌啤酒也失去了踪影。   “你们打算改行卖烧烤吗?”   老板娘不住地道歉:“实在对不起,政府已经下了禁制令,不能再用粮食酿酒,就连清酒都无法经营了,小店已经考虑关门,打扰了贵客的雅兴,都是我们不好。”   “算了,有什么能喝的?威士忌或是朗姆酒都可以。”   “还有一些自家私藏的白酒,可以吗?”   没得选自然不选了,奥特坐到角落里,等了一会儿,酒和人同时到达。   “嗨,你的日本女人呢?”   佐尔特脱下西装外衣搭在靠背上,顺口答道:“在家准备东西呢,我申请了去满洲,听说那里有大新闻,现在的东京你也看到了,就连啤酒都没得卖,噎。”   他发现老板娘送上来的,竟然是华夏产的白酒。   “哇,真不错,这是为我践行吗?”   奥特一脸的郁闷:“怎么连你也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国家了?”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法国人、英国人、比利时人都已经在撤离了,可悲的是,我们德国人还得坚守,因为元首要履行承诺,与这个隔了上万公里的东方盟友站在一起。”   “那可......太遗憾了。”   佐尔特为两人倒上,奥特一口焖下去,劲一下子冲上来,憋得他面红耳赤。   “慢点,东方的酒不是这么喝的。”   佐尔特安慰道:“西方人都不看好日本了吗?”   “你看到了,这么久的时间,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粮食,粮食已经在日益紧缩,就连德国大使馆也限制了用量,我不知道坚持下去的意义何在?”   奥特有些晕晕地说道:“青岛事件你知不知道,德国同行告诉柏林,一个新的势力在东方崛起,日本人完蛋了,鬼才知道这个华夏人民共和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它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佐尔特,我亲爱的朋友,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再回到这里,从满洲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回到欧洲去吧,再也不要来这个该死的东方!”   佐尔特不动声色地与他饮酒,接近喝醉的奥特似乎一肚子牢骚,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德意志人的谨慎,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特别是德国人的动向。   不得不说,苏联对日宣战,跌碎了很多外交家的眼镜,两条战线同时开战是军事上的大忌,谁也没想到,俄国人就这么干了,还真是老毛子的作风,这样一来,正在莫斯科进行多边谈判就有了新的变数。   西方国家都在急于打听,苏联这么死心塌地帮助一个东方国家,究竟是拿到了多大的利益。   毕竟,俄国熊的胃口,不是那么好满足的。   东京的外交人员撤离大潮是由苏联使馆开始的,当然,他们是由于正式宣战的缘故,而别的国家就有生活困难的原因在内了。   位于六本木的美国大使馆暂时还不缺面包吃,倒不是他们有什么先见之明,而是一向以来,美国人就不喜欢当地的食物,有从国内运来面粉的习惯,既然是运,一次自然少不了,屯个半年到一年的量也不稀奇了。   只不过,美国驻东京大使约瑟夫·C.格鲁(Joseph C. Grew) 有自己的烦心事。   “先生,华盛顿来电。”   他的助理卡伯特·科维尔(Cabot Coville)送来一封电文,格鲁接过来,用专用的外交密码译出来。   立刻烧毁所有文件,破坏电台和密码机,不得在外交电文中传递任何机密情报。   这是要正式撤离了么?格鲁怅然若失。   “先生,我们就这么走了,不提醒一下日本人么?”   “没有意义了,如果是开战之前还差不多,现在,如果你告诉他们实情,你猜,他们还有没有抵抗下去的决心?”   科维尔默然,美国因为知道实情,所以如临大敌,连密码电报也不敢发了,因为不论什么样的密码,在现代解密技术手段下都等于透明,数字加密技术?别逗了。   没影儿的事呢。   在东京的这几个月,他和其他西方国家一样,尽全力打听日本政府的对策,显然,80年的代差,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就算想帮也要考虑到华夏的反应,至少,一个能封锁日本本土的新兴势力,对西太平洋甚至是整个太平洋的局势都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罗斯福政府当然希望这个新华夏陷在日本人的泥潭里越久越好,但是在没有把握之前,并不想过早地与新华夏撕破脸,这种瞻前顾后的情绪也影响了他们这些在第一线的外交人员,格鲁能理解政府的顾虑,但并不赞同,因为没有比他更清楚,日本本土有多依赖外来输入,眼下已经到了节衣缩食的地步,很明显,新华夏是打算用最低的成本使他们屈服。   那么假设日本人支持不下去了,美国该怎么对付一个整合的东亚,有着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华夏,再加上七千万人的日本。   那将是可怕的恶梦!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格鲁马上做出了决定。   “马上烧毁文件,破坏所有的设备,联系夏威夷,我们尽快回华盛顿。”   “这么急?”   “再等下去,美国就要失去太平洋了。”   格鲁急日本之所急,是一种高贵的国际主义精神,可惜,日本政府完全感受不到。   本年度的第11次五相会议,本月的第2次御前会议,是在一种极为悲壮的气氛下召开的。   外相有田八郎首先发言:“外务省拟请西方各国出面调停日露关系的努力没有收到成效,臣负有主要责任,请求引咎辞职。”   首相平沼骐一郎也表态:“总理大臣对当前局势负全责,请陛下另择贤臣,解此困境。”   内大臣汤仓浅平代替裕仁问道:“别无他途了吗?”   陆相坂垣征四郎叫嚣道:“关东军正在浴血奋战,我们怎可如此丧气?”   “陆军大臣有何良方?”   “决战,与赤露决战,臣和参谋本部商议,为了保证满洲之安全,拟调华北方面军所部驰援。”   “那华北怎么办?”   “自华中收缩,放弃一些不重要的地区。”   有田八郎眼中一亮:“陆军肯主动自支哪战场收缩?”   坂垣征四郎点点头:“参谋本部认为,这是唯一办法。”   “什么程度,包括南京吗?”   坂垣征四郎犹豫了一下下:“如果有需要,也不是不可以。”   “那外务省是否可以以此为前提,与重庆政府展开和谈?”   平沼骐一郎也没想到,一向顽固不化的陆军,竟然会主动放弃支哪战场上的占领区,早知如此自己何必要辞职。   有田八郎的提议让众人看到了希望,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可以请英米等国出面,向重庆政府提出和谈要求。”   “以黄河、太行山为界,这是底线,华北可以组成自治政府,仿满洲国例。”   “把华中交给蒋政府,会和我们和谈吗?”   “只要能议和,上海也不是不可以谈。”   “海军对此没有意见吧。”   海相米内光政神情恍惚,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是唯唯诺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原因很简单,这几个月海军的表现实在令人失望,到现在也没有找出破解封锁的办法,情急之下,他们不得不求助于盟友,可最终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已经有国民喊出“海军应该向天皇谢罪”的口号了。   上个月,联合舰队解除了吉田善吾的职务,直接打入预备役,这是非常严厉的做法。   而就在几天前,为了向国民交待,吉田善吾在自己的居所自裁,留下遗书称“对海军的无所做为负责”。   米内光政完全能想像得到,是谁在幕后推动这一切,他的死暂时平息了国民的情绪,然而再过一段时间,情况依然不能改善,下一个被推出来的,是不是就是自己了?   会场上讨论热烈,他隐隐听到了“另失去本土,不可失去满洲”之类的话。   “为了扼制赤露,赢得西方的同情,我们必须做好与赤露在满洲、朝鲜甚至是本土决战之决心,参谋本部认为,国民要以“一亿玉碎”之坚强意志才能使我大日本帝国赢得最后的胜利。”   坂垣那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啊。 第二百七十二章德国人的兴趣   当然,陆军有它狂妄的资本,至少目前来说,青岛也好、上海也好,失利的责任都与他们关系不大,目前依然控制着半个华夏,在优势局面下,与为他们所不屑的重庆政府主动和谈?   如果不是满洲局势紧张,关东军独木难支,坂垣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狂妄归狂妄,陆军对于满洲的重要性认识还是很清醒的,这里有他们大量的投资,有唯一上规模的兵工厂、钢铁厂等工业设施,比起一穷二白只剩下资源的华夏大陆,自然是重中之重。   一旦满洲有失,关内的军队就被彻底截断了,那样的话,固守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趁着占优势,主动与敌人谋和,大不了,以后再打回来就是了。   当然了,在实施这个如意算盘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求得西方国家的谅解,比如表现出一如既往地强势,在山东等地发动有限规模的攻势等等。   结束会议,米内光政坐上轿车返回官邸,空荡荡的大街上行人稀少,就连汽车也看不到几辆,路灯从上个月起就关闭了,为的是节约煤炭。   大封锁带来的不光是粮食的紧缺,还有生活质量的急剧下降,首当其冲的就是电力供应,由于来自朝鲜、满洲和支哪的煤炭资源彻底失去,各大电厂都降低了开机率,民用电的供应计划一砍再砍,油灯、蜡烛成为抢手货,政府对市民的宣传竟然是“战争中必要的灯火管制”。   实际上,除了几个月前对机场的袭击,敌人根本就没有发动过对城市的袭击。   看着一片漆黑的东京市区,仿佛又回到了明治初年,米内光政五内杂陈,他不敢想像,到了天气寒冷的10、11月份以后,市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汽车在进入官邸的路口停下,米内光政从车窗看到,自己的屋前似乎围着一大群人。   “怎么回事?”   他的司机跑下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把窗户的玻璃给打碎了,妻子便报了警,东京警视厅的人正在排查,找路人或是邻居询问什么的。   “告诉他们,我不追究了。”   米内光政摆摆手,警员们一听立刻做鸟兽散,看上去根本就不怎么热心。   他弯下腰,捡起一块脚边的石头,妻子惊魂未定地跑出来,告诉他一个小时前有多可怕。   “他们不顾我的哀叫,喊着“海军无能、米内谢罪”之类的口号,我实在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警视厅的。”   “都是我的缘故,让你受惊了。”   米内光政安慰了她几句,拍拍她的说道:“去准备一些茶点,山本他们来了。”   他看到,几个人从路口跑过来,为首的正是自己之前的次官,如今的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中将。   晋升中将的命令是几天才签发的。   “山本君,是来参加晋升状的吗?”   “嗯,他们说手续太仓促,本来应该先晋升再上任的,我算是破了先例。”   山本五十六看到了他手里的石头:“你的家里也被袭击了?”   “难道你家也是?”   两人相对苦笑,山本五十六向他介绍身后的几个人:“山口君,井上君,你都认识,这位是德国来的技术专家。”   来自德国电气机械设备公司(Gesellschaft für Elektroakustische und Mechanische Apparate,简称:GEMA)的创造人兼首席工程师保罗·古瑟·埃布斯洛(Paul-Gunther Erbsloh)博士辗转几地来到东京,搭乘的是德国大使馆的外交专机,当然,也是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最后退路。   “博士,感谢你的到来。”   米内光政赶紧将他们带进屋子,埃布斯洛用英语和他们交谈,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我听说,贵国外海出现了某种不明性能的水雷武器,无法用常规方法扫除?”   众人皆是默然,德国人问得很详细,他们回答得也是毫无保留,因为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德国人的科技力量在当代有目共睹,各种奇思妙想更是层出不穷。   这事得从三个月前说起,奥特应日本人之约参观了他们的扫雷过程,马上形成报告上报柏林,只不过因为过程太玄幻,被束之高阁。   一个月前,荷兰人发出邀请,雷德尔正因为海军的势弱想要有所做为,于是亲自跑了一趟巴达维亚,这一看可不得了,科技的问题先不说,光是一个未来人就足够他们惊奇了。   这个时候,德国人又想起奥特的那份报告来,多方论证之下,都觉得东方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不为所知的事情。   苏联人的异常宣战行为,青岛事件,一个自称“华夏人民共和国”的新势力,这一切的一切,都为这种猜想加上了注脚,于是一向就喜欢猎奇的德国科技界首先有了动作,GEMA公司更不是甘人后,出动了公司首席科学家来到东京一探究竟。   山口多闻首先向他介绍了广东外海一战的过程,那种有着修长外形、能自主推动的武器让埃布斯洛博士想到了一个人。   冯.布劳恩博士。   这算是意外之喜,因为那一战在日本军部内部也是严格保密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主动暴露出来,应该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埃布斯洛记下这些描述,正色说道:“感谢贵方的配合,我带来的团队想去水道看看,最好是得到实体,我们可以研究出它的触发机制,也许就能帮助贵方找到扫除的办法。”   山本五十六求之不得,米内光政也是喜出望外,马上答应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哪怕再出动一次“肉弹扫雷”行动也在所不惜。   事情就此敲定,双方都有需求,谁也耽误不起时间,第二天,便搭乘飞机来到联合舰队的柱岛锚地。   埃布斯洛带来了一支精干的水下作业队伍,日本人虽然也想到了派遣潜水员去海底打捞,不过以这个时代的潜水水平,根本不足以在40多米深的海底长时间作业,当这些地区的水雷被引爆完之后,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过百米的深海区,而我军将布雷范围再一次扩大后,已经不仅限于近海水道了,这也是为什么日军始终无法找到办法的原因。   对于这种情况,我军依然有自己的办法。   曾一念站在“远征30”(舷号330)号常规动力潜艇的围壳上,刚刚结束布雷工作的艇员们三三两两地在艇身上休息,一架无人机从远处掠过,像一只银白色的海鸥。   扩大雷区后,所有的潜艇都将活动范围向外延伸,以免误触自家的水雷,那就悲剧了。   “干嘛还浪费水雷,鬼子也没什么好办法。”   航海长单兴昌递给他一根烟,曾一念接过来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你懂啥,人家就只挨打不还手?别把这个时代的人想成笨蛋,他们只是缺乏科技上的突破。”   两人讨论了几句,无人机很快传来实时图像。   “噎,这些不像是日本人哪。”   “西方人?美国人吗。”   曾一念将镜头拉近,露出一顶西方军帽,以及上面的帽徽。   鹰   抓着一个“卐”。   “德国人。”   众人恍然,看来日本人黔驴技穷了,要找盟友来帮忙。   “他们在做深潜准备。”   “怎么办?”   “我们已经给了警告了,不听,那就给他们一个教训好了,查查看,附近的水雷分布,有没有带遥控的型号。”   一查之下还真有,国产的智能遥控水雷,可以用多种方式遥控触发,就算电路失效,也能当成普通沉底雷用。   “要启动吗?”   曾一念看着平板:“再等等。”   他在等德国人上船,日本人也真是煞废苦心了,特意找了条木船,连发动机都没有安,全靠人摇朝着水道划去。   等到木船与标示的布雷点重合,他马上下令。   “启动。”   这是一颗带有火箭发动机的自发雷,作用范围高达2000平米,操作员通过无线电遥控点火启动,雷体在发动机的作用下从厚厚的海底破土而出,很快升上海面。   水面上突然浮起一个黑黑的圆壳壳,把木船上的德国潜水员吓了一跳,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轰”   一声巨响,炸起的水柱足有百米高,岸边的人全都被浇得满身湿透,埃布斯洛和陪同的日本海军军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炸成碎片的人和船。   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第二百七十三章大打就大打   甭管海军怎么想,陆军该干嘛干嘛,陆军与陆军之间也是有山头的,山西的第1军、山东的第12军、上海的第13军都有各自的心思,北平的华北方面军和满洲的关东军也各自看着笑话,等着对方开口求援。   眸田庆次郎中佐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原本十拿九稳,想着慢慢围住了等共军的后援到来一网打尽,扎扎实实立个大功,没准就能抓住几个赤露人,那可就露了脸了。   谁知道越打越不是个味儿,伪军轮番往上攻,又流水介地往回撤,他在后头看得很清楚,对方的火力不是一般地猛,这也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奈何伪军不给力啊。   这一波波的,尸体没扔下多少,士气先给打崩了,张步云咬牙拔枪恫吓,赌咒发誓都没用,就差杀人了。   他也知道,真杀了人,队伍就散了,没准这几千人不等进攻就得跑掉,没奈何,他冒着被日本人扇耳光的风险向眸田庆次郎肯求,至少给个喘息之机。   “......太君,不是小的们不卖命,实在是共军太猖狂,咱们冲不进去啊。”   眸田庆次郎轻蔑地一笑:“哼,支哪人,你的人不能停止,可以做出大举进攻的样子,掩护皇军的行动。”   他的本意也是通过伪军的进攻摸清对手的火力配置,顺便消耗他们的弹药,因为一直以来,他们对于华夏军队的概念就是缺少弹药,往往打不了多久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这一招屡试不爽,不管是对付共军还是果军都很好用,就算来了一小队苏军,又能携带多少弹药?   之前伪军的进攻,他一直在估算对方的弹药消耗量,特别是那门70+口径的炮,一直没有再响过,难道是没有弹药了?   接下来,他让伪军在正面继续做出大举进攻的架势,转头叫来一个部下。   “柴田君,你带上一中队迂回侧后方,我要一举拿下敌人。”   “哈依。”   中队长柴田茂大尉应声而去,带上一个中队的鬼子向外绕。   被他们围住的200多号人占据了一个小山凹,离皇城镇不到2里地,用突袭将鬼子吸引出来后,优势的敌人从几个方向上堵住了出口,钟本才毫不慌张,将警卫排和县大队的人混编,与敌人混战到一块儿。   “钟营长,你们这是啥枪,真好使。”   寿光县县大队队长郑绪业羡慕地看着他手中的56冲,就跟小机枪似的,打起来那叫一个猛,伪军的集团冲锋在他们的密集火力打击下,往往没到一半就土崩瓦解了,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伤亡都不算大。   钟本才“嘿嘿”一笑:“这可是好枪,就是费子弹,你叫大伙都省着点,鬼子还没动真格的呢。”   “俺知道,他们不就是想打咱们的援吗,尽让伪军来送死,实在不行,和他们拼了,反正乡亲们得救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还赚一个呢。”   “死?老子还没活够呢。”   钟本才摸着56冲爱不释手:“想要老子的命,屌,他鬼子有多少命来换?”   郑绪业看看自己的老套筒,只觉得跟烧火棍没啥区别,56冲也就算了,普通的战士那种枪打起来也是不停,根本不用拉大栓,这射速,压得敌人抬不起头来,还有那种机枪,好吧,机枪没啥特别的,就是打准而已。   阵地里还有一个炮班,只有一门炮,长身管带大铁架子,扛肩膀上也行,架在阵地上也成,炮口粗得跟大腿一样,炮弹一颗足有9斤重,一只手都拿着吃力。   钟本才的56冲就是从炮班的战士手里抢来的,打到现在,这个炮班一直都没有动用过,因为没到时候。   “营长,鬼子出动了。”   警卫排长龚玉烈向他报告,一名身背步话机的战士靠过来,钟本才扯过话筒。   “老王,你们还有多远?”   教导员王六生的声音响起:“12里,鬼子迂回你的侧翼,人数大约一个中队,小心。”   “有你帮我盯着,啥也不怕。”   “上级让我通知你,鬼子的动作不小,第5旅团大举出动,事儿大了。”   “大就大,已经这样了,我总不能看着乡亲们遭难不管不顾吧,肯定把团长给气坏了。”   “咱们团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钟本才放心了,甭管怎么样,就算是撤职枪毙,那也得等打完了再说,再说了,怎么也挨不上枪毙吧。   只要不枪毙,就算撤了职当个大头兵也值啊。   “同志们,打起精神,小鬼子要上来了。”   他按照王六生的提醒,把一直不曾动用过的炮班调到那个方向上。   果然,战斗由伪军的进攻开始,一阵乱轰轰的枪声过后,几个方向上都出现了伪军的人影,他们不急着往前冲,打一阵枪跑几步,慢慢地压上来。   十分钟后,钟本才从望远镜里看到,左侧出现了鬼子的黄色军服,根据镜头里的刻度,距离大概在1500米。   柴田茂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第一中队一共181人,包括19人的中队部,3个54人的小队,拥有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9挺,89式掷弹筒9具。   按照华夏战场的经验,对付华夏军一个团问题不大,独立混成第5旅团不像后来的治安旅团,算是正经的野战部队,战斗力不成问题。   在他的命令下,两个小队的日军呈战斗队形展开,朝对面的阵地摸去。   中队全部9具掷弹筒都跟在了队伍中,他要一波打垮对手。   “品字形?”   钟本才静静地等着,鬼子的队伍从1500米前进至1200米、1000米、800米、600米、500米......   “龚玉烈!”   “营长。”   “看到没有,把那个拿刀的鬼子军官给我干掉。”   龚玉烈屏息静气,端起一把56半对准了500米左右的小小身影,眯起左眼,准星、目标渐渐成一条直线,他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枪响人倒,突如其来的枪声让柴田茂吓得蹲下身体,前方的小队长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哒哒哒”   清脆地机枪声、步枪声响成一片,对面阵地冒出无数火光,将他的队伍撕开。 第二百七十四章火力压制   警卫排的标准编制是40人,包括三个10人的步兵班和一个8人的炮班,再加上排长、排副。   每个班两挺56班,全排一共6挺,钟本才调了4挺到这个方向。   龚玉烈的枪声就是信号,枪响的同时,4挺56班一齐开火,加上20多枝56半,立刻打断了鬼子的进攻阵形,十几个鬼子当场倒下,剩下的反应很快,就地卧倒与我军对射。   “嗖嗖”   的子弹从头顶飞过,歪把子特有的抽气声间或响起,钟本才更关心的是一些特殊的士兵。   “枪榴弹,三点方向,敲掉那个歪把子。”   每个步兵班有两名加挂了QLG91式35毫米榴弹发射器的榴弹射手,做为近距离的支援火力,用于对付机枪和别的威胁目标。   对于八路军来说,最难的并不是射击技术的掌握,而是方向的指示,指针法是后世通用的快速目标锁定手段,但是对于39年的战士来说,很多人连钟表都没见过,因此,这些射手都是专门培养出来的,至少能听懂钟本才在说什么。   500米左右的距离,正是枪榴弹的有效打击范围,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发35毫米榴弹飞出去,砸在目标的附近,那挺歪把子立马哑了火。   “偏了点,没关系,再来,看到没有,前面一点,我操,掷弹筒,打掉他。”   如果说鬼子二战中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武器,89式掷弹筒应该能算一个,它结构简单重量轻,发射迅速,准头嘛,在训练有素的老兵手里,300米左右的距离上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对我军的火力点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500米   就在已方的枪榴弹发挥威力时,也进入了鬼子掷弹筒的有效射程内。   “轰轰”   从对方阵中射出的榴弹在耳边响起,好在距离有些远,没有造成过大伤亡,钟本才一方面组织人手包扎伤员,一方面坚决反击,将那些露头的火力点砸下去。   渐渐地,我军远距离压制的优势凸显出来,56班的射程和持续力远远超过了大正十一年式,枪榴弹的射速也压过了89式掷弹筒。   “哒哒达”   无论是75发弹鼓还是30发弹匣,都远远超过了日军坑爹的弹斗,4挺56班的持续发威,压得日军趴在地上抬不起头来,而56半的精确性又补上了每一个间隙,将那些敢于冒头的敌人一一点名,这样的仗打来那就一个字。   爽   在这种火力的持续打击下,支持不住的日军小队死伤惨重,终于开始退却了,我军的火力马上延伸,又收割了一波人头,他们不得不一直退回到出发地。   柴田茂脸色惨白,一轮攻击下来,小200人的中队连500米都没有攻进去,反而损失了50多个老兵,许多人身上带伤,好几挺机枪和掷弹筒被摧毁,苏军的火力竟然恐怖如斯!   “鬼子聚集在一起了,炮班!”   钟本才大喊一声,早就准备好的炮班战士马上架起炮管,测距、瞄准。   “1000米,高爆弹一发。”   “一发高爆弹。”   “开火!”   郑绪业等民兵看到,长长的炮管后部冒出巨大的火光,一道白烟在空气中划过,直直地飞向远处。   柴田茂正在集结部下训话,按华夏战场上的经验,1000米的距离无论如何也称得上安全了,因此当他看到对面火光一闪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动作。   趴到地上。   这个动作救了他的命,却夺去了他的部下的性命。   经过几秒钟的飞行,82毫米高爆杀伤榴弹一头扎进人群中,炸出一个橘红色的火球,几个位于爆炸中心地带的倒霉家伙直接上了天,周围一片儿狼藉,死伤一片。   毫发无损的柴田茂睁开眼睛,顾不得一身的泥土,大声挥动手臂。   “散开,快散开!避炮。”   接二连三的炮弹纷纷落下,虽然这个距离做不到精瞄,但是面杀伤效果依然相当不错,特别是在打击集群目标的情况下。   “行了。”   钟本才看到日军四散逃开,马上下令停止发射,零散目标根本不值得浪费炮弹。   日军被打退了,这个消息让阵地上一片欢腾,不得不说,日军老兵恐怖的射术让我军吃亏不少,特别是装备和训练低劣的民兵武装,郑绪业等人亲眼目睹敌人的儿狼狈样儿,无不是兴高采烈,哪怕对面还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在虎视耽耽。   “钟营长,这小炮真得劲儿。”   钟本才得意地一笑:“眼馋了?你瞧它,多轻,一个人就能扛着满山跑,一门炮要8个人侍候,四个人为他背炮弹,一个人只能背上四发,瞅瞅多精贵?”   他的人一共只带了20发82炮弹,加上之前的一发,已经打掉了5发,在不知道敌人后头还有多少援军,自己人什么时候到的情况下,不得不节省一点。   鬼子一退,伪军也就跟着退了,他们马上抓紧时间给伤员包扎,别看鬼子没有攻上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造成的伤亡已经超过了之前的伪军全部。   小鬼子是真不好打啊。   “八噶!”   眸田庆次郎左一巴掌右一巴掌,骂一句打一下,柴田茂连躲都不敢躲,越打越要站直,两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   “哈依!”   “啪”   “哈依”   反反复复打了十多下,眸田庆次郎才停下手。   “柴田,你是帝国陆军的耻辱,应该和那些勇士一样战死。”   “请给在下一个机会。”   眸田庆次郎喘着粗气,刚才的战斗他已经看在眼里,敌人的火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原来之前对伪军的打击并没有出全力。   他心里有些犹豫,一次攻击损失半个中队的人手并没有什么,问题是如何对抗敌人的火炮,看爆炸威力,超过了自己手中的70毫米炮弹。   也就是广为人知的92式步兵炮,日军大队级的标准火力支援单位。   这货的特点就是轻便,最大射程接近3公里,不过平射直瞄的时候由于初速过低,只有7-800米的有效射程,除非进行远距离的曲射,那样的话精度就难以保证了。   可是在回来之后,上级就三令五申让他们节约弹药,因为第12军在对果军的围剿中消耗了大量弹药,如今的所有补充都依靠着之前的库存,他只有两门92式步兵炮,炮弹基数也只有一个(4箱20发)。   没等他下定决心,另一个方向上的伪军出现了大面积的松动。   敌人的援军先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重火力营的完全体   副营长徐敬远带领的二连先到了,生力军的加入让伪军首先动摇,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来得并不是地方武装,而是与之前一样的主力部队。   眸田庆次郎更加犹豫了,虽然不清楚到来的敌军火力配备,但人数可不少,他谨慎地选择了等待,因为自己的援军也快到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双方都没有发动进攻,仿佛在为大战积蓄力量。   一个半小时后,教导员王六生带领的营主力终于赶到了,整个一营全体到达,也带来了全部的重火力。   然而,钟本才不高兴。   教导员王六生对于他不高兴的理由啼笑皆非。   竟然是嫌他来得太早,会吓跑了敌人。   “别扯淡了,第5旅团的后续人马也到了,你现在是一个营对抗一个旅团,团主力还在路上,预计到达时间不短,我的建议是。”   王六生一指后方:“咱们跑吧。”   “跑个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累得跟闷倒驴似的,怎么跑过鬼子的马蹄子?”   王六生不说话了,鬼子的骑兵一向就是最难缠的单位,就像牛皮糖一样又粘又烦人,如果是以前那样完全轻装还好点,现在他们可是重火力营,累赘不少呢。   不能叫累赘,应该叫宝贝。   看到一营的完全体,郑绪业等地方武装领导眼睛都直了,一门门小钢炮(指迫击炮)蹲在地上,跟小老虎一样可爱。   全营一共拥有PP93式60迫击炮18门,PP87式82迫击炮9门!   好家伙,这一排出来,那叫一个威武雄壮。   再加上排级的82无,又增加了十门重火力,相比而言,连级的67-2式轻重两用机枪,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了。   真不愧是军区的主力团的主力营,郑绪业等人信心陡增,能与主力部队并肩作战,那是可以吹很长时间牛的。   而钟本才最高兴的并不是重火力的到来,而是另一项利器。   由于一营过于靠前,张仁初把信息小组派给了他们。   什么武器都不如对敌情了如指掌来得重要,这是他们经过这么久的换装、训练和实战得出的经验。   那个能实时掌握敌情的小平板板,如今才是广大一线指战员心目中的最爱。   “好家伙,至少一个骑兵大队啊。”   “第5旅团这是倾巢而出吧。”   “嗯,五个大队都快到了,动作真快。”   “是送死送得真快。”   “哟哟哟,飘了啊,你们飘了啊。”   “司令员说过,轻敌要不得,看看那几位伤员,鬼子厉害着呢,对面可有五千人马。”   “别扯淡了,进入阵地。”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钟本才可没有闲着,组织人手进行土工作业,同样让地方部队看了个眼馋。   轻巧的多功能工兵锹有着上好的钢口,拿来锄地得有多爽利啊,就这么一踩一翻,一大捧泥土轻易地掀起来,三下两下,一个单兵坑就完成了。   两头掘进,分别相连,民兵兄弟眼怔怔地看到,一道环形工事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土共土共,土工作业一向就是强项,利器在手,天下我有,一百多名战士你追我赶,指挥部、防炮洞、机枪掩体、连炮兵的阵地也稍带手地给完成了。   等到全营到齐,各个连队又组织战士们抓紧时间回复体力,当然不是躺着,劳动也是一种休息嘛。   就这样,等到日军第5旅团赶到时,面对的已经是一个成了形的防御体系。   “你确定,这是在一两个小时之内修筑起来的吗?”   旅团长秋山义兑少将不敢相信:“这样的军队,只有皇军的精锐才能做到,土八路怎么会有?”   “眸田君,你确定看到了赤露人吗?”   “惭愧,在下用尽办法,也没能突破敌人的阵地,因此,对于敌军组成的确认,没有完成。”   眸田庆次郎的求生欲很强,分辨道:“阁下也看到了,对面的军队素质很高,在下以为,即使不是赤露军亲至,也必然得到了赤露顾问的指点,这样的顾问,在重庆军中比比皆是,我想,土八路与他们关系更为亲密,没有理由得不到。”   “唷西,虽然你是狡辩,但不得不承认,有一定的道理。”   秋山义兑并不想推翻他的猜测,眸田庆次郎一看有门,马上向他汇报了之前的战况。   “损失了半个中队,的确可惜,不过,只要把这支有素质的华夏军队留下,这点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之所以没有马上发动攻击,秋山义兑在等待他的炮兵大队,既然对面也有火炮,那肯定不能密集冲锋,鬼子没有这么傻。   鬼子的炮兵大队一共装备了12门四一式75毫米山炮,与92步兵炮相比,它要重得多,超过半吨,必须要用骡马来拉,在路不太好走的情况下,速度自然快不起来。①   况且,从望远镜里观察到,对面的阵地并没有坚不可摧的永备工事,他相信只要大炮一响,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鬼子在干嘛?”   钟本才不干了,咱们都挖好战壕架好机枪顺便还躺了会儿洗了个澡按了个摩......好吧后面不算,都准备好了你们还磨蹭啥呢?   “在等炮兵?”   王六生想了想,徐敬远也琢磨:“鬼子的大炮要两匹大骡子才拉得动,这烂糟路得多久才拉得上来啊。”   操心,太操心了,三人帮鬼子琢磨了半天,眼瞅着同志们午饭都吃完了(军用应急口粮),无聊得想要打瞌睡,这样下去,影响士气呀。   “没精神怎么办?”   “要不?轰他一家伙。”   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一合计,你不打过来,俺就打过去好了。   轰哪好呢,三个脑袋在平板上一阵乱点,最后确定了目标。   接下来,集中所有火炮,测距、定标,也不搞什么校射了,咱玩的就是个覆盖。   “卵俅,开火,给老子狠狠地打!”   钟本才大吼一声,声震四野。   ①一个标准炮兵大队编制里足足有720匹骡马,比骑兵大队的马匹还要多。 第二百七十六章达则给老子轰   主力部队配属的两种迫击炮。   PP87式82迫最大射程将近6公里,PP93式60迫最大射程5.5公里。   目标距离呢?   2.5公里。   迫击炮最大的特点,轻便?隐蔽?   还有射速快。   一分钟20-30发的射速是什么?   浪费?   不,是理论。   以山东军区炮兵的训练程度和实战经验,只能达到15发的射速。   这是什么概念?   意思就是在一分钟之内,27门60迫和82迫一共向敌人倾泄了405发高爆杀伤榴弹!   当然,由于是曲射炮,2500米的距离,炮弹要跑上一个半圆形的大圈,实际路程超过了4000米,按照200到300米的速度,要跑10到20秒。   按4秒一发来算,在第一发炮弹落地的时候,天空中已经出现了3-5批弹雨。   黑压压的一片。   “炮击!”   从前沿的观察哨到1.5公里的目标,鬼子士兵无不是举目望天,老兵都能听音辩位,一听就知道炮弹是冲后方砸去的。   “将军!”   秋山义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好几个卫兵压在了身下,其余的军官也是迅速伏倒。   “轰轰轰”   第一批炮弹落下,在不大的区域炸出27团火光,躲避不及的除了鬼子还有大量的军马。   在15到30米的直接杀伤范围内,倒霉鬼被直接撕裂,断臂残肢到处乱飞,霎时间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无数炮弹笼罩了这片区域,准不准得看运气,精度不够数量来凑。   咱有炮弹,就是可以不讲理,你咬我?   狂轰滥炸之下,一时间人喊马嘶,鬼子阵地乱成一团,谁也没想到,被优势兵力重重围困的敌人竟然率先开火了,而且一打就是那么远。   从道理上来讲,2.5公里,是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距离,大量的辎重堆积在一起,有些甚至就挂在马车上。   三人选择这个区域,也只是因为从天下看,这一带的人员显得比较密集而已。   秋山义兑的运气不错,第一轮炮弹虽然在附近落下,却被卫兵用身体挡住,他只是被爆炸波冲击得有些晕头转向而已。   一只手把他从尸体堆里刨出来。   “眸田君。”   “阁下,快走,这里很危险!”   秋山义兑被眸田庆次郎拉起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他的参谋长就躺在不远处,肠子都被炸出来了,另一个被削去半边脑袋的尸体是第17大队的大队长,一个大佐一个中佐就这么没了?   他没有时间哀悼,因为炮弹还在下落,眸田庆次郎拉着他拼命往外跑,连头都不敢抬。   等到跑出炮火范围,秋山义兑悲哀地发现,他的指挥部、后勤、辎重啥的全都完了,手下五个大队长只跑出来一个,余下的。   炮火还在肆虐,他无法想像,怎么样在那种环境里活下来。   “快,去你的大队部。”   他当机立断,以第16大队大队为新的旅团指挥部,利用电台指挥作战。   “喂喂,伊东君吗,你部到哪里了?”   “还有五公里?停下,快停下。”   他朝着电台大声喊叫,结果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秋山义兑的手脚一阵冰凉。   五公里外,炮兵大队的骡马牵引着一门门山炮,形成一条逶迄的长蛇。   大队长伊东保生中佐下马与旅团部通话,刚听到秋山义兑喊停,炮弹已经从天而降。   这个距离已经接近迫击炮的最大射程,第一轮的准头只能说很一般,一半以上的炮弹落到了荒地里,只起到了惊吓马匹的作用。   另外一小半落入了他的马队,一门四一式山炮被炸得散了架,轮子飞出去又砸到了另一匹马,倒下后的尸体挡住了山路,整个马队都被堵住,前后进退不得。   “解开,推出去。”   伊东保生大声下令,陡然遇袭的鬼子炮兵到底训练有素,很快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解开套索,想把山炮与驭马分开,就在这时,第二轮炮弹落下来。   山路上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动地,那些弹药被殉爆后的二次爆炸进一步加大了这一趋势。   接着是第三轮、第四轮......   一轮比一轮猛烈,一轮比一轮精准,足足两里长的马队处处挨炸,英勇的皇军炮兵不顾一切地试图拯救这些山炮,却被猛烈的炮火连人带炮一起轰上了天。   伊东保生绝望地看到,仅仅几分钟,他的炮兵大队就完了。   山路上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长长的马队宛如一条死蛇,被一轮又一轮地蹂躏。   “过瘾,太过瘾了。”   钟本才、王六生、徐敬远三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几轮炮击的效果好得出人意料,敌人的炮兵大队刚好进入五公里射程,再远就够不着了。   “天上多出一双眼睛,鬼子也不过如此嘛。”   钟本才不这么认为:“那也得中央给咱们送来大炮,不然你瞅到了又能怎么样?”   徐敬远感概不已:“这小钢炮真得劲儿,居然能打这么远。”   王六生提醒他俩:“别光顾着痛快,炮弹可没多少了。”   “能消灭鬼子的炮队,用光了也值。”   钟本才毫不犹豫,好不容易逮住鬼子的炮兵,还不可劲儿地砸,看着远处一门门山炮被炸得四分五裂,想想以前它们有多可恶,夺去过多少战友的生命,如今就有多高兴。   “营长!”   龚玉烈大声叫喊:“鬼子上来了。”   三人赶紧向外望去,四面八方的阵地前都出现了鬼子的身影,他们三五成群,猫着腰端枪前行,动作又快又隐蔽。   鬼子的反应很快,更关键的是,这样统一的行动表明,他们的指挥系统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准备战斗!”   钟本才抓起56冲,王六生和徐敬远拔出军官佩枪老五四,分别奔向各自负责的阵地。 第二百七十七章战术指导   鬼子的进攻非常坚决,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对付具有炮火优势敌人的唯一办法。   那就是短兵相接。   在1200米的距离上,连属的67-2型重机枪首先发威,它的对手是著名的“野鸡脖子”92式重机枪,不过,80年代才改进后定型的67-2无论是在射程还是威力上都做到了碾压。   但是钟本才并不打算与敌人对拼,那是下策。   对付暴露出来的敌人火力点,要保证摧毁,用炮轰才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换装以后,他们学到的最大的知识点并不是新式武器的使用,也不是侦察方式的改变,而是具有针对式的压制。   针对鬼子。   67-2要打击的是远距离集团目标、轻装甲和简单工事,暴露的火力点则交给82无、迫击炮等支援火力。   与56班不一样,67-2射击时会发出类似于“突突突”的声音,采用250发弹链加弹盒的供弹机制,有着良好的持续性,虽然都是7.62毫米口径,67-2发射的全威力弹(7.62×54)也比56班的中威力(7.62×39)要大上许多。   此时,架在高三角架上的67-2从外形上就有一种霸气,碾压全场的霸气。   一个重机枪连的6挺67-2一齐开火,鬼子队伍足足被削下去一层,余下的赶紧找掩护或是直接趴在地上,攻击之势顿时停滞下来。   1200米是个尴尬的距离,掷弹筒够不到,轻迫击炮有点勉强,想要摧毁就要继续逼近,继续逼近的结果就是更多的人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下。   秋山义兑明白,这是要推更多的帝国士兵去死,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敌人在一开始就摧毁了他能够对等发言的力量,现在他还能掌握的火炮只有配属给大队的92式步兵炮,每个大队2门。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30年前,一位也姓秋山的前辈,在面对俄国人的火力优势时,那种悲壮的心情。   是时候表现出帝国武士的英勇了。   炮声渐渐平息,他拿不定主意,敌人还有多少炮弹,更不敢拿仅有这点力量去冒险。   “接济南。”   第12军司令部,尾高龟藏也在做选择,参谋本部如今最关注的是满洲,整个华北方面军都有可能压缩,也影响到了他对胶东半岛的进攻计划。   参谋长小林浅三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令官请看,目前第5师团已经回到济南,第21师团驻于泰安,第114师团驻临沂,独立混成第5旅团进至淄山,如果以青岛为目标,拟以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两路并进,夹击青岛,第5师团与独立混成第5旅团沿平度、栖霞北上,收复烟台、威海。”   一个稳健但并不出奇的计划,尾高龟藏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第5师团师团长今村均中将开口说道。   “北平方面已经三番五次要求第5师团出关调往满洲,原定是完全鲁西南进剿后就执行的,司令官阁下想要拖延吗?”   “今村君,稍安勿燥。”   龟高龟藏对小林浅三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我军退缩并不是为了把地方让给共军,如果是那样,这样的退缩毫无意义,反而扩大了共匪的地盘,特别是出现在山东的八路,有消息表明他们的扩军力度很大,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如果此时贸然回军,山东被共匪赤化,华北与华中的联系就会被切断,整个华中方面军都成了孤军,陆军承受不起这样大的损失,第12军势必成为帝国的罪人,第5师团又何能独善其身?”   今村均面色稍霁:“司令官希望第5师团怎么做?”   “打完最后一仗,以得胜之姿赶赴满洲,成就“钢军”之名。”   虽然华北方面军已经批准了他们的作战计划,但是第5师团有些特殊,原因就是他们在第12军的编制只是一个过渡,原定是调往满洲的。   今村均对于用野战部队剿匪并不感冒,鲁西南的行动虎头蛇尾、成果廖廖,耗费了大量弹药不说,也让士兵们更加疲乏,要知道,从进入支哪战场以来,第5师团打满了全场,从华北到华中,从华中到华南,调回满洲的初衷并不是作战(当时还没有任何开战的迹象),而是补充加休养。①   今村均还没有答话,电话响起来,小林浅三郎抓起来一听,面带惊异。   “秋山君?哪里,皇城镇,有多少人?数目不详,但拥有重火力,素质很高,明白了,我马上向司令官汇报。”   放下电话,他向两人报告。   “独立混成第5旅团在淄川县的战斗有些不乐观,我听秋山旅团长的话里意思,似乎敌人还让他吃了一个亏。”   尾高龟藏有些惊讶:“敌人究竟有多少?”   要知道,独立混成第5旅团可是一个满编的野战旅团(参见阿部规秀的独立混成第2旅团),足有5000多人,哪怕遇上一个军的重庆军也丝毫不落下风,胶东可没有一个重庆军。   小林浅三郎摇摇头:“他说不清楚,只是说对方拥有远程火炮,而且打得很准,火力很猛,他没有可以反制的手段。”   此言一出,今村均也惊讶了,这个意思分明就是,在双方的炮战中,已方的炮兵阵地被摧毁!   尾高龟藏诧异道:“秋山旅团长只是汇报战况?”   “他希望派出战机,进行空中侦察。”   两个中将交换了一个眼神,秋山义兑明明知道华北的空中力量被摧毁得七七八八,为数不多的幸存飞机都分散隐蔽起来,轻易不得出动,这么说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他是想求援!   日军对此有个专有名词叫做“战术指导”,但秋山义兑没有这么说,而是隐晦地表达,说明什么?敌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绝不像电话里这么轻巧。   怎么办?   尾高龟藏素有“果决”之名,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各部结束休养,按计划进剿,今村君。”   “阁下请吩咐。”   “支哪人有句话叫做“杀鸡用牛刀”,不得不委屈贵部,充作一时的牛刀,为本军割开一条妥善的前路。”   今村均双脚并拢,傲然答道:“一切交给第5师团,阁下可以放心。”   ①历史上,第5师团在满洲也只呆了几个月,马上又入关参与了最南端的攻击广西作战,也就是著名的“昆仑关战役”,可谓劳模。 第二百七十八章万岁冲锋   其实,敌人的数量并不难估算,从阵地的大小和火力密集程度都可以做出判断。   秋山义兑不肯明说的原因很简单,他说不出口。   以五千之众外加几千伪军,对上满打满算不到千人的敌军,还要请求空中支援,这是心高气傲的秋山义兑难以启齿的。   “全力进攻!”   不管空中支援会不会到来,秋山义兑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在他的催促下,日军加快了进攻的步伐,为的是进到800米以内,这是92式重机枪的有效射程,也是38枪理论上可以打到人的范围。   400米的距离,鬼子士兵不顾伤亡地顽强推进,让钟本才想起了经历过的那些战事。   曾几何时,我军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进攻有着地形优势的鬼子部队,哪怕以多打少,也很难啃下敌人。   “都瞄准点,别浪费子弹,精贵着呢。”   除了67-2,钟本才不准别的枪支开火,重机枪的作用也只是打断鬼子的进攻节奏,不让他们形成气势。   在67-2的压制下,鬼子难以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战术机动,甚至是匍匐前进,进攻速度大为降低,可是说是一米一米在挪。   好不容易进入800米距离,鬼子就急不可耐地布置重机枪阵地,想要扳回劣势。   “怪了,我以前咋那么稀罕这货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你们瞅瞅,一挺机枪四个人抬,生怕别人看不到吗?”   92式重机枪的确坑,光是枪身就有54斤重,算上三脚架、供弹板足有100斤,平时需要四个壮汉抬着走,一个机枪分队十个人伺候这么一挺,建立一个机枪阵地得鼓捣好一阵儿,在无人机的视角下,简直是在告诉别人。   来打我呀,快来打我呀。   “炮班准备!”   钟本才就是这个感觉,这么明显的目标,不打他一家伙,浑身都不在自在。   对于最佳距离500米的82无来说,多飞上300米影响的只是精度,而炮弹并不需要太高的精度,82毫米高爆弹的杀伤范围足有20多米,打个大概就可以了。   “咻”   拖着白烟的炮弹飞出一条长长的下弧线,砸在鬼子正在布置的重机枪阵地左侧,剧烈的爆炸掀掉了半个机枪分队队长的人头,其余的队员或死或伤,那挺重机枪也歪歪斜斜地栽到了泥土里。   “歪了,再来。”   钟本才在那个位置上砸下去三颗82炮弹,直到看不到完整的机枪形状才罢手。   “嘘,爽了。”   给人感觉就像憋了大半天,突然放水那么有快感。   全营十门82无在四个方向上猛烈开火,将任何试图组织反击的企图通通砸碎。   “八格!”   秋山义兑有些压不住火了,敌人的打击太有针对性,就像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无论什么样的行动都在人家的注视下。   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都到这个份上了,退已经不可能,他狠狠心,压上最后一张牌。   “把步兵炮推上去,压制敌人的火力。”   日军的步兵炮一动,钟本才就松了一口气。   他为什么从1200米就开火,为的就是逼出日军的92式步兵炮,这种炮容易隐藏,体形矮小,十分轻便,不过那是从正面观看。   从天上看,它依然是一门有着炮架的标准火炮,并不难以分辨。   “还有多少炮弹?”   钟本才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不远处的炮连连长赶紧回答:“快见底了。”   “你格老子的,叫你省着点,省着点,你咋就不知道心疼呢?”   走过长征路的老兵委屈得不行:“刚才是谁在那嚷嚷,虎子,把那门炮给我干掉,虎子,把那群军官轰成渣,虎子,你他娘的快点,还不开炮,留着下崽啊,这会儿嫌我没节省了。”   “瞅瞅,说你两句还不行了,脾气。”   钟本才毫不理会地一摆手:“有多少都给老子出去,鬼子就这一哆嗦了,砸了他的步兵炮,看看他们头铁,还是老子的钢枪硬!”   委屈归委屈,命令还得执行,虽然的确没几发炮弹了,但那是指一门炮,全部27门小钢炮加一块儿,依然能打出令人绝望的弹雨。   “标尺1200,角度3,3号药包,高爆弹一发。”   “一发高爆弹。”   “开火!”   四个方向上同时响起开火声,一发发炮弹有如离弦之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曲线,狠狠地砸在敌人的阵地上。   敌人的后方顿时浓烟滚滚,爆炸声此起彼伏,战士们看到自家的炮兵发威,无不是欢欣鼓舞,曾几何时,敌人就是用凶猛的炮火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如今风水轮流转,哪能不高兴呢。   “哼,小鬼子也有今天,给我狠狠地打!”   5-600米距离,轻重机枪一齐开火,56半也发挥出比较精准的特点,给予个别目标精确杀伤,鬼子的还击来得很快,各种枪弹在空气中交汇,形成一道道明晃晃的火线。   “嗯”   钟本才身边的警卫员中弹软倒,他赶紧伏下身体,一个血洞就在眉心,眼见活不成了。   “小张,小张,狗日的。”   他端起56冲,对着那个方向就是一梭子,鬼子在我军猛烈的火力打击下死伤累累,但是更多的人却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冲。   “板载!”   他们平端上了刺刀的38枪,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嘴里高呼口号,眼中血红一片。   “机枪!冲锋枪!把他们压下去。”   钟本才也打红了眼,一梭子抠到底,临了才发现子弹打空了,赶紧拔下弹匣,从腰间取出一个换上去,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两名鬼子冲上来,挺枪就刺。   “哒哒哒”   几道火光在他眼中迸现,两名鬼子身上被打成了马蜂窝,睁着不甘的眼睛倒在他的脚下。   打光了炮弹的炮连战士上来支援了。   “虎子,下去,你们都是宝贝疙瘩,可不能白死了。”   钟本才将他的冲锋枪抢过来,挡在他的身前,手上不停地扣动扳机,炮连连长干脆在一旁为他上弹匣,打完了连枪一块儿换。   一时间阵地上到处都是枪声和厮杀声,鬼子亡命般的突击并没有吓倒我们的战士,因为与他们相比,我们曾经更加勇敢。   双方都杀红了眼,尸体在阵地前堆得老高,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本才发现前面没有敌人再出现时,两支56冲的枪管子都打红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第五师团来得好快   柴田茂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他亲眼看到一个士兵被重机枪的机弹撕碎,血肉溅在身上那咱粘乎乎的感觉,就像伸手从酱菜坛子里捞东西。   应该说他的运气还不错,一直冲到300米、200米都不曾被子弹打中。   脚下变得凹凸不平,那是因为踩在战死者的尸体上,他无意中往脚下看,一张年青的脸,眼睛圆睁,就这么盯着自己,他的胸口不知道中了多少子弹,完全给烂了,血肉模糊得看不出形状。   那双眼睛,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眼神黯淡没有焦点,既不是仇恨也不是愤怒,而是迷茫。   在这条路上,堆满了战死者的尸体,他们有的还有一口气,却失去了救治的机会,因为这是一次决死冲锋,除非打垮敌人,否则没有退路。   刚开始,他还用大声呼喊激励士兵,到后来,枪弹声压过了一切,他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越往前,子弹越密集,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愈加稀薄,他的呼吸愈加紧促,尽是血腥和硝烟混杂的味道,中人欲呕。   “哒哒哒”   机枪声响成一片,他都听不出是哪一种,似乎哪一种都不太对,而已方的机枪被完全压制住了,根本就听不到。   英勇的士兵一阵阵地从他身边跑过去,又一片片地被打倒在地,变成脚下的踏脚石,子弹从耳边呼呼飞过,他只觉得前面的人数在迅速减少,敌人的阵地近在咫尺,却难以触及,那些火红的闪光,在无情地收割着士兵的生命。   他感到脚上一紧,低头一看,鞋子被一双手抓住,他蹲下身听到一阵含糊的哀叫,凑近了一听,只有“妈妈”这一个词,反反复复越来越低,直至最终消失,那双手也无力地松开。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感到了恐惧,那种感觉如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   突然间他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成为别人的踏脚石,也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余下的人纷纷朝后跑去,不管纷飞的子弹打在身上,他只知道不顾一切地拼命跑,直到精疲力竭一头栽倒。   “混蛋!”   眸田庆次郎挥舞着指挥刀大喊大叫,他的大队之前损失了半个中队,这一次进攻又是倾巢而出,结果攻击不力率先主动撤退,这是不可饶恕的。   没等刀子砍下去,手臂被人一把抓住,秋山义兑站在他的身边。   “旅团长......”   “不要责怪他们,你的士兵已经尽力了。”   眸田庆次郎放下刀,这才发现,逃回来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啪”   他的刀子落到地上,人也跪倒在地,掩着脸失声痛哭,秋山义兑茫然四顾,从1200米开始,他的士兵用尸体铺满了整个战场,一层层由低到高,看起来蔚为壮观。   秋山义兑突然间悲从中来,他的独立混成第5旅团,在实际上已经覆没了。   “噗”   眸田庆次郎听到一个声音,睁开眼一看,秋山义兑倒在了血泊中,用的正是他的刀。   “旅团长!”   “我为......此战......负全责,你.......眸田君,带......他们.......活下去,把军旗......”   眸田庆次郎没有听到最后的话,轻轻为他阖上眼,秋山一死,他已经成为战场最高指挥官。   “吹号,撤退。”   日军的撤退号不多见,钟本才等人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胜利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趴到战壕边向外望,敌人的尸体一眼看不到头,远处的敌人军旗已经不在了。   钟本才转过身,一屁股坐在战壕里,将56冲靠在身边,从衣袋里摸出一包纸烟,掏出一根叨在嘴上,又摸出一盒火柴,想要擦燃了,手指抖得厉害,怎么也擦不着。   “用我的吧。”   教导员王六生将点燃的烟凑到他眼前,钟本才歪头就着他的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两口。   “赢了?”   “赢了。”   “我们打败了鬼子一个旅团?”   王六生“嗯”了一声,钟本才愣了几秒钟,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我们打败了鬼子一个旅团!”   “我们打败了鬼子一个旅团!”   阵地上一片欢呼,战士们又喊又叫,相互抱在一起,就连郑绪业的县大队也不例外。   王六生没有打扰他们,只是悄然去看伤员,鬼子的疯狂进攻,对我军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他们的枪打得很准,往往一枪直中要害,伤者也为数不少,营部的卫生员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轻伤员,有些重伤员他们处理不了,必须要送后方医院。   好在鬼子撤退了,他们也得以实施担架运输,王六生让县大队的同志担任护卫,将轻重伤员安排好,又准备去掩埋牺牲战士的遗体,等到一切做完了,他们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第一营撤出阵地没有多久,就在寿光县境内遇到了前来增援的第9团主力。   “人人都喊我“疯子”,我看你钟本才才是了不得,好家伙,一个营打败了鬼子一个野战旅团,你这个首功跑不掉了。”   张仁初见面就给了他一拳,打得钟本才一个趔趄,差点没有站稳,政委刘西元赶紧扶了一把。   “怎么样,撑得住不?”   “没事,政委,俺能行。”   张仁初哈哈大笑:“好得很,这才是我“张疯子”的兵,你们营伤亡不小,弹药消耗巨大,留下来当预备队吧。”   钟本才一愣:“还要打?”   刘西元告诉他:“就在你们撤出皇城镇不久,鬼子的援军就到了,只差一点啊,你们就要面临一个完整的师团,25000人。”   钟本才兴奋了:“报告团长、政委,我不要当什么预备队,你给我营补充一些弹药,照样给你打主攻。”   张仁初和刘西元两人相视一笑:“你呀,仗不能一个人打了,兄弟部队怎么办?放心吧,鬼子全线进攻,咱们有的是仗打,少不了你钟本才的。”   钟本才这才高兴起来,经过侦察,原来这股援军就是华夏战场上大名鼎鼎的第5师团。   号称鬼子精锐中的精锐。 第二百八十章好胃口和硬骨头   第5师团是常设制挽马师团,下辖两旅团四联队,满编人数24500人,拥有军马6295匹,其中2269匹重型挽马是用来拉炮的,还有2000多匹是用来拉辎重的,还有汽车148辆、摩托车79辆、轻装甲车10辆。   临出发前,第12军又将军直属的战车大队加强给了它,该大队下辖两个中队:   第一中队 89式中型战车10辆,97式中型战车2辆,94式轻装甲车5辆   第二中队 89式中型战车10辆,97式中型战车2辆,94式轻装甲车5辆   因此,第5 师团在实力上接近骡马化甚至是半机械化,公路上的机动速度十分之快。   首先到达皇城镇附近与独立混成第5旅团残部会合的是骑兵第5联队,联队长山本一雄中佐惊异地看到,这只野战部队的士兵完全没有了精气神,只剩下一付躯壳。   “你们秋山旅团长呢?”   “殉国了。”   眸田庆次郎低声答道,他收拢了剩余的士兵800多人,大部分是工兵、辎重兵、通讯兵、医护兵以及幸存的炮兵,步兵不到200人。   山本一雄不敢怠慢,赶紧通报给后方的师团部,同时派出骑兵向前搜索,得知敌人已经撤离的消息。   出于谨慎他没有再贸然向前,而是停在了皇城镇,等待师团主力的到来,这一等就到了第二天中午。   师团长今村均中将、参谋长玉置温和大佐从装甲指挥车上下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掩鼻的动作,原因是太难闻了。   与气味相比,更让两人惊赅莫名的是眼前的战场。   从脚下一直到远处,铺满了倒毙的尸体,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那是一种何等壮观的景象,又是何等的悲凉。   由于天气炎热,尸体开始腐烂变质,散发出异味,成群结队的野狗在其间跑来跑去,寻找自己的猎物,在人类的驱赶下也不跑远,冷眼旁观他们的作为。   “可怜的秋山君,可敬的勇士。”   今村均招手叫来山本一雄:“没有发现华夏人的尸体吗?”   “没有,他们的阵地空无一人,应该是带走了。”   “你们还有别的发现吗”   “我们找到了一些华夏人,随同第5旅团进攻的绥靖军,他们还有数千人,不过已经失去了勇气。”   张步云被带到今村均的面前,“扑通”跪倒在地上。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遍战斗经过,当然,也顺便为自己的行为分辨一番,今村均鄙夷地看着这个家伙,话都懒得说,玉置温和开口道。   “你们被敌人吓得失去了斗志,不战而逃,致使皇军勇士罹难,这是极大的罪恶,本来应该处以极刑,念及你们心向大日本帝国,这一次就先记下,日后戴罪立功,你的,明白?”   “小的明白,感谢皇军宽宏大量,小的们一定尽心尽力,为皇军效劳。”   “很好,现在就有一个效劳的机会,你去召集你的人,我们有事情要让你们去做。”   张步云不敢怠慢,赶紧召集手下,结果这个重要的事情是。   清理尸体。   第12军的动作引起了山东军区的高度重视,罗荣恒等领导一方面调兵遣将,一方面制订作战计划,准备迎接更强大的敌人。   “皇城镇一战说明,鬼子十分凶残,也十分顽强,他们大举进攻,气势汹汹,对新生的我党政权是一个考验哪。”   副政委黎玉有些担心:“我们的土改正在进行中,要是让他们打进来,势必会招致地主还乡团的疯狂报复,对于我们解放区的政权建设会产生很不利的负面影响。”   参谋长肖华接着说道:“所以我们的对策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把他们引到我们设定的圈子里,事实证明,让鬼子来打我们,比我们去进攻他们的据点,战果要好得多,伤亡也要小得多,第12军是山东最主要的重兵集团,要是能吃掉他们,整个山东就都是解放区了。”   副参谋长吴克华笑道:“鬼子可有7-8万人,硬得很啊。”   罗荣恒说道:“硬骨头,啃起来才爽口,鬼子很善于学习,他们齐头并进,不给我们一口一口吃掉的机会,那我们就集结起全部力量,打一个大的歼灭战,把这7-8万人一块包进去,看看是我们胃口好,还是鬼子的骨头硬。”   众人都很吃惊,皇城镇一战让大家的心气高了许多,也认识到了自身的实力,就连一向谨慎的罗荣恒都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要知道,那可是三个满编的鬼子师团啊,每一个都是四联队的编制,每一个都是在华夏战场上富有作战经验的野战师团,而不是后来的治安师团。   满打满算,山东军区目前的主力部队也只有三万出头,不到敌人的一半。   新的扩军与土改同步进行,短短的时间,已经有30万青年报名参军,可是后勤部门却没有足够的东西来装备他们。   但是又不能把人退回去,这样会极大地打击群众的积极性,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全村老百姓敲锣打鼓、披红戴花送到部队上的。   没有武器就先练队列、练战术、学识字、学纪律,照顾后世的经验,先进行三个月的新兵营训练,建立起团队意识、合作意识和集体意识,进行思想品格教育,都是必不可少的过程。   当然,时代不允许这样按步就班,这个年代的人有着自己的办法。   没有56系就用旧武器,数量不够,那就一个班、一个排一支老套筒、汉阳造或是38大盖,大家轮流来。   至少部队保证了吃食,许多家里把孩子送出来,未必不是出于这个目地,毕竟虽然分了田,粮食又不是马上能长出来的,家中有六个孩子的王永乐就是如此。   山东军区预备役第998团的战士来自解放区各个县、乡,原则上是每个连队的同乡不超过3人、排不超过2人、班组无同乡。   一连3排2班的十名战士就来自于十个不同的县。   16岁的王永乐来自威海,大他一岁的任常伦来自黄县,因为参加革命早,担任班长。   王永乐因为上过私熟,家父王兰芝是个文化人,担任班里的文化教员。   在夜里的识字课上,他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字。   “階級”   “今天我们学习两个新字,它读作阶级。”   “啥叫阶级呢,简单地来说,在旧社会,人是分等级的,地主老财和贫民长工那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的,为啥,他看不起你,嫌你穷,嫌你土,嫌你不够格,你们在他们的眼中,连养的狗都不如,他们高高在上,心情好了赏你一口粥吃,还要让你称一声“大善人、公侯万代”,心情不好,喊打喊杀,谁给你们做主?”   “共产党”   战士们齐声答道,王永乐点点头:“对,就是我们的黨,它是为穷人作主的黨,打倒一切剥削阶级,建立穷人当家作主的政权,分田分地让大伙过上好日子,如今,我们山东搞了土改,谁不满意啊?”   “地主老财!”   “鬼子汉奸!”   “果党反动派!”   “对,这些人就是反动的剥削阶级,他们不允许穷人过上好日子,要来抢要来杀,我们怎么办?”   “消灭他们!”   徐丽英和她的团队暗中纪录下这些画面,经过剪辑配上解说,做成节目。   虽然目前还没有办法实现远距离数字传输,不过跟着两地定时的班轮送回海南,已经是常例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00后   两天以后,这盘节目在海南省军区新兵训练营里,放给了差不多同样大的年青新兵们看。   18岁的于是身高已经达到188,比电视里的山东新兵更像山东大汉。   近2个月的军营生涯,让他的皮肤深了一些,身体壮了许多,改变更多的则是内心。   说实话,军营与他想像的不一样,与他在电视、文学作品和平时打听的也不一样,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   枯燥   新兵训练最强调的就是纪录,吃饭、洗澡、起床、睡觉都有着严格到分秒的规定,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都会受到惩罚,跑圈、俯卧撑、打扫厕所、喂猪等等不一而足,看班长或是教官的心情。   两个月里,他都经历过一回,对于生下来就没动手干过家务的他来说,从最先的新奇到渐渐地感到无趣,甚至有些后悔。   没有激情燃烧,青春飞扬,所有的个性都显得那样不合时宜,高傲只会被孤立,主动与不熟悉不了解甚至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打成一片?   对不起,海南太子就算想放下身段,也不知道与他们说什么。   然而今天,看到这个节目,那些朴实无华的旧社会农民子弟,因为分到了田地,所迸发出来的激情,让于是深深震撼了。   阶级   斗争   这些在二代圈子里早就成为笑柄的词汇,如此鲜明地出现在眼前,让他明白了一些,似乎很早就应该明白的道理。   原来,我们的党曾经致力于消灭的,并不是简单的贫富差距,而是阶级差别,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人因为憎恶自己的出身,毅然投入到反对的阵营中,不惜牺牲生命。   他们原本可以生活得很好,成为民国电影里,光鲜亮丽的那一群人。   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己的阶层开刀?   因为它腐朽、恶臭、凶残、暴虐,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即使有那么一些有良知的人,也改变不了整个阶层的反动特性。   过了80年,我们或多或少地又把那些曾经被打倒的东西捡起来了,人们开始分“圈子”,开始讲究“层次”,电视上堂而皇之地宣扬起“豪门”“上层”之类的概念。   他想起学校里的老师那种若有若无的谄媚,校领导不知不觉的讨好,政府工作人员无时不刻地关怀倍至。   原来,自己打心眼里,就没有看得起同班的战友。   于是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你参军,是单纯地找刺激呢,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高尚欲,收获别人的满意?”   但不管哪个答案,都与这个时代革革不入。   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自己的出身,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报告!”   于是起身,走向连队的办公室。   新兵的带队连长熊立文有些诧异,这个城市兵有着相当不错的身体素质,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娇气,就是融不进集体,与战友间总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他也十分头疼。   指导员不止一次地与他谈过心,感觉总是不到位,他不知道对方又想干什么,00后的新兵,他们算是第一批,一时还摸不准脾气。   “进来。”   熊立文要仰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干脆站起身:“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省军区在选拔干部战士赴山东,我想报名,这是申请书。”   连申请书都准备好了,他有些没想到:“为什么?”   “我想和他们一起战斗。”   “你只是个新兵,连枪都没摸过。”   “那正好,他们也是新兵,连枪都没摸过。”   反应敏捷,伶牙利齿,敢想敢做,这是熊立文这个90后对于00后新兵的第一个有记忆的直观印象。   “那边需要的是有技术、有领导力的成熟战士,你有什么?”   他决定单刀直入,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有知识有文化,我可以从识字开始,与他们共同成长。”   这话还真没什么毛病,当前时代,高中毕业生可以算得上高知了。   而2019年的高中毕业生,知识储备又远远要比1939年的高中毕业生多得多,于是就更是如此。   “你还会日语?”   “为了看原版的日漫,找人学的。”   “是教育片吧。”   于是笑而不语,熊立文在他的申请表上,发现了更多。   “你会开车?”   “会潜水,会攀岩,会开快艇,会射击......”   熊立文不禁问道:“飞机呢?”   “科目7,放过三次单飞,降落也还凑合,教练说,再过一个月,我就能拿到民用证。”   “那你干嘛不去考空军啊?”   于是嘟嘟嘴:“我还在长身高,有可能突破1米九,不合适。”   熊立文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自己极有可能打不过,因为这小子还学过跆拳道。   “你的申请我可以收下,也可以帮你递上去,不过我要告诉你,希望不大,因为即使人选合适,我们也要征求家长的意见,小伙子,如果你把战争想得太过浪漫,我希望你可以看一看前方发回来的战地报告,再想一想你为什么要去。”   于是向他敬了个礼:“我想清楚了,这是我接下来的人生目标。”   转身离去。   熊立文将他的申请报告上交给了团部,团部又交到了省军区,当张怀秋看到的时候,正陪着于铮在工厂视察。   “这是我们自行设计的7.62自动化子弹生产线,主要生产目前用量最大的步枪和轻机枪子弹,设计月产量一千万发,年产量1.2亿,隔壁车间是12.7、14.5重机枪和高射机枪子弹生产线,   月产量在100万发左右,接下来,我们还会恢复5.8子弹的生产线,当然量不会太大。”   于铮听得很仔细,作为领导,他不需要关心具体的流程、技术等细节,只要知道产量有多大,能不能跟得上国内的消耗就可以了。   “枪枝的生产呢?”   厂总工答道:“已经在试制了,我们准备在81系列的基础上进行材料、人工和工业化生产的改进,运用一些新的经验,争取本月定型。”   张怀秋突然插嘴:“不用了,只要没有致命缺陷,一边生产一边交付,根据战士的反馈改进,这是所有武器的必由之路,我们现在需要的时间,新枪先不用考虑先进性,只要能够方便地大规模生产就可以了。”   于铮有些惊讶,张怀秋不是一个喜欢在领导面前插话的人,果然,他将总工打发走,把于是的申请书交给他。   “他想去山东?”   “嗯,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直以来,他在新兵营里的表现都是中规中矩,我还以为消停了呢。”   张怀秋不无忧虑地说道:“眼下大战在即,将来还有更多的仗要打,谁也不敢保证安全,年轻人哪,头脑容易发热,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符合标准?”   于铮看了一眼,没想到儿子居然会这么多技能,好多都是自己不知道的,这18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啊。   “他是新兵,还有一个月才结束训练。”   于铮把申请报告还给他:“于是现在是个军人,部队说了算。”   他转头对高焱说道:“下一步去哪里?”   高焱看了看日程表:“炮弹生产线。” 第二百八十二章后勤压力大   海南重工业集团下属的机械制造基地放在长流镇,离海马工业园区一路之隔,原本是开发区的一部分,因为招商引资的效果一般,土地大量空置,显得有些荒凉。   不过基础设施均已到位,三通一平、标准厂房什么的应有尽有,就连园区的绿化、路灯、隔区马路也建了个七七八八,谁让招商这一块儿的竞争过于激烈,条件不好人家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呢。   也亏得前期的投资到位,荒了几年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规划中的机械制造基地需要一块不小的土地,省里大笔一挥,一块新牌子就挂在了大门外头。   从3月份起,这里逐渐热闹起来,人员、装备、物资一天天地越来越多。   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最操心的两个地方,一是钢铁基地二就是这里了,钢铁基地的建设有专家组把控,他只需要每天了解进程,为他们解决问题,这里可以说,是他一手一脚看着成长起来的,花的心血最多,成果也最为丰盛。   从全省各地搜刮机床等加工设备,分门别类地打包装箱运到这里,再根据用途进行编组,其中大部分都是通用机床,如果要进行自动化生产线的组装,必须要重新改造。   比如说炮弹外壳的生产,从方形粗坯进料到分割、高温加热、挤压成形、淬火钻孔、切削打磨、上漆装信、对接药筒、成品检验,除了前后几步需要不少人工,大部分都是自动化生产。   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涉及到了专用机械设备,从150吨锻压机到程控钻孔机床,从智能机器人到自动接口封装设备,每条生产线至少要新造和改造4到6台专用设备,再加上组装调试试运行,等到正式生产,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时间紧任务重,要求还高,咱们的人啊,连轴干了一个多月,出设计图上手改造,试错纠正什么的弄下来,总算有了一个能运转的样子货,和马总的汽车生产线比不了,先应应急吧,专家小组在做进一步的改进,等到咱们把流程摸透了,准能搞出更好的生产线。”   徐养浩很理解,都不是军工专业,大部分可能连见都没见过,部队后勤部门的工程师也未必知道制造的过程,两三个月功夫能搞出来,基本上能用,自动化水平还不低,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疏不知,在苏联呆过的张浩已经看不过来了,见惯了苏联工厂的乌烟瘴气、简陋的生产工具,恶劣的生产环境、低下的生产效率,这套“样子货”如同外星科技一样。   在这里,他亲眼看到了,一根15米长、巴掌大小截面的方形钢材,从送进给料口,被精准地切割成一个个半米长的坯体,用传送带一个一个地送到电炉中加热到通体发红,再在特制的模具里被高压锻锤加工成形,一个个圆锥体经过切削、打磨、钻孔后变得闪闪发亮,那是钢铁最漂亮的颜色,看得张浩心潮起伏。   原来这就是工业化大生产,不对,是智能化大工业。   他看了一下手表,平均一秒钟就有一个壳体加工成形,如果这条生产线是24小时不停的话?   张浩被自己吓了一跳。   “张主任。”   张浩回头一看:“于书记。”   张浩已经被中央正式任命为驻海南省办事处主任,同时进入总前委,参与具体工作。   于铮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一看周围的机器,赶紧说道:“这里空气不好,你的身体可不能久呆。”   张浩也不勉强,随他走到外面。   “你不知道,苏联人的工厂是个什么样子,那味道才叫难闻呢。”   “我知道,我们把那种工厂叫做血汗工厂,不光是苏联,西方国家的也都一样,工人阶级要改善工作环境,得等到我们足够强大。”   张浩不解:“这怎么说?”   “因为有社会主义国家的存在,为了争取人心,资本家才不得不改善工人的环境,提高他们的待遇。”   张浩恍然:“这充份说明啊,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   于铮补充:“也是必胜的。”   两人相视一笑,张浩休养了几个月,闲得有些无聊,好在有电视、资料、书籍可以看,对于海南的了解还是比较透彻的,现在身体好了不少,马上就闲不住了。   “总理要处理新四军的未来地位问题,少不了与果党扯皮,他临走前交待过我,一些工作要抓紧,我们的同志已经联络上了陈嘉庚先生,不日就将抵琼。”   于铮大喜:“那可太好了。”   “是啊,打动陈先生的,是我们对荷印政府的强硬姿态,如今南洋华侨的日子并不好过,殖民地当局对于他们的抗日热忱多有打压,有的抗日团体被取缔,人员被抓捕,马来亚、新加坡还好,安南、荷属东印度群岛形势不容乐观,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与陈先生做深入交流,你看呢,于书记?”   “中央对于我们在东南亚开展华侨解放运动是报有期望的,我想,我党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让广大华侨认识到,他们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祖国,历史上,我党由于种种原因,错失了最好的机会,实际上放任了各国对于华侨的迫害,现在我们来了,这一幕绝不能重演,只要中央下决心,我们一定可以给殖民者一个难忘的教训。”   双方观点相近,张浩很高兴,海南的工业建设给了他无比的信心,于铮也不好告诉他,目前只是个开端,离工业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山东战役即将打响,后勤压力巨大,老库存日渐消耗,新的产能没有跟上,光是支撑山东和边区的近7万部队,就已经十分吃力了,何况马上面临着大扩军。   30万人的装备,再加上华北各个根据地,新四军和南方的一些游击队,为了解放全中国,至少也要准备一百万部队的装备出来,要知道,1949年,我们足足拥有500万以上的解放军。   这么一合计,海南工业力量薄弱的短板就凸显无疑了,数量不占优势,就只能打代差,建立一支具有时代优势的海空军,更是未来安全的保障。   别忘了,鬼子也好、果党也好,都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 第二百八十三章北圻起义   66岁的陈嘉庚是坐自家的轮船来的,3750吨级的“谦泰号”货轮由英国人制造,1917年因为一战的缘故被他以42万元买下,从事新加坡到西贡之间的两地贸易。   到了30年代经济危机,他名下的橡胶园大量破产出售,只有轮船公司还攥手里,用于抗战物资的运输,对于这条线十分熟悉。   这个年代的海上运输,没有卫星导航和地面导航的条件下,最安全的莫过于近海航行了,他们也不例外,从新加坡出发,沿半岛北上,经法印当局的安南沿岸到达西贡或是更北边的海防港,便可以进入北部湾。   由于常年走动,这条线上的关节已经打通了,一路可称得上通行无阻,他们挂着英国人的旗帜,有着合法的身份,法印当局也从不为难,但是陈嘉庚还是看出了一些不对的地方。   “原周,你觉不觉得,法国人有些如临大敌的味道?”   被他叫到的男子是“南侨总会”秘书,41岁的李铁民。①   “有点不对。”   李铁民也看出来了:“咱们的船一向免检,这次在入西贡港时足足检查了1个钟,对我华人,态度也有所不同,若不是手持英人护照,只怕还要留难也说不定。”   “难道,他们又要对华侨不利?”   陈嘉庚遣人打探了一番,原来,安南人在最近两个月不断地组织起事,特别是北圻(安南北部的旧称)已经处处烽火,现在北上海防港已经不安全了。   而当地华侨,被认为支持安南人的行动,深为法印当局所忌,“安南华侨抗日救国赈济总会”等组织被取缔,人员被抓捕,一些著名侨领受到迫害,普通华侨家庭也多有不幸,陈嘉庚忧心不已,当即让李铁民与西贡当局交涉,却收效甚微。   “我的同乡颜篆祜身为“救总”主席,已身陷囹圄,他的家人正在筹款相救,不过我听说法印当局这一次不收钱。”   不收钱的意思,陈嘉庚当然明白,那就是要来真的了。   “子俊先生有难,我是一定要救的,如果这里说不通,我们回新加坡,从英国人身上想想办法好了。”   安南布业协会主席颜子俊是南侨总会安南分会的主席,也是李铁民的同乡,更是陈嘉庚的好友,一听他有难,马上表示要出手相救。   只不过,李铁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英法两个殖民政府谁也好不到哪里去,陈嘉庚是打算用自己的影响力让双方有个交涉的余地,以当地政府的效率,能不能成,多久能成都难说,不必急于一时。   “正事要紧,我们还是赶紧上路吧。”   “谦泰”号继续北上,几天后到达海防港,这里是援华物资输入国内的重要通道,通常先由海运卸在当地码头堆货场,再由滇越铁路运往国内,日本人发动海南岛战役,其中的一个目地就是为了切断这条运输线。   通过向法印当局施压。   地处北圻的海防港更加明显,他们不用下船都能感受到当地殖民者那种朝不保夕的困境,因为他们的船直到进港也没有受到检查,码头上一个大鼻子法国人都看不到,全都换成了安南人。   不一样的安南人。   港口还停着一些奇怪的船,船身修长,船艏尖税高翘,造型十分漂亮。   陈嘉庚注意到上面的旗帜,不是法国人的三色旗,而是红星金色五星,船上全是安南人,他们身穿统一的制服,手持一种短枪,比步枪要短得多。   这里一定发生了大事。   表明身份后,他们一行人马上被带上了码头,等待他们的竟然是个华人。   “陈先生,我是滕静夫,华共黨员,奉命在此迎接先生一行。”   “老朽陈嘉庚,这位是我的秘书李铁民,贵党要与法印当局开战么?”   滕静夫笑了笑:“我党不会干涉他国的解放运动,做为两党的联系人,我只关注安南华侨的命运。”   解放!   陈嘉庚与李铁民交换了一个眼神。   “安南人要起事?”   “他们已经起事了,就在昨天,这里的殖民地当局已经被赶跑,海防港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陈嘉庚马上问道:“那我们运到这里的援华物资呢?”   “目前,海防由安南人民军接管,所有的物资都在他们的掌握中,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清理,我向二位保证,一定妥善处理这批物资。”   “那就好。”   陈嘉庚松了一口气,这批物资数量极大,保存也不怎么得法,眼下脱离了法国人的视线,未必不是一条出路,显然与难缠又高傲的法国人相比,眼前这位明显更好打交道。②   滕静夫向他解释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来,安南地下党一直在准备武装起义,有了穿越者的帮助,这个过程大大加快了。   见识了他们的实力,阮爱国等领导人发动起义的心情更加迫切,这几个月以来,他们加紧地下活动,在各地的党组织积极活动下,到处都组织起了大小不等的地下武装。   苏联对日宣战,加速了这一进程,共产国际也认为,在东南亚实施武装暴动,有利于吸引帝国主义的注意力,影响他们对局势的判断。   双重结果之下,安南党决定于6月初发动武装起义,与历史一样,首先在远离统治中心和地下党组织比较活跃的北圻进行。   6月9日,北圻各地一齐举事,袭击当地驻军,攻占警察局、军营、政府机关,穿越者则在海军的掩护下,一举攻战重要港口海防,6000多地面部队正向纵深推进,直指北圻首府。   河内   本就力量薄弱的法印当局殖民地部队受到突然袭击,较小一点的据点被消灭,其余的也不支退却。   用安南党的话来说。   革命形势一片大好。   对于暴力革命,此时的陈嘉庚并不感冒,眼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他只想尽快离开,在滕静夫的斡旋下,“谦泰”号很快就被放行,由安南人引导驶向北部湾。   过了中线,一艘有着流线外形的舰只接替了安南人,陈嘉庚注意到,白色的船身上漆着几个汉字。   华夏海警   ①全称:南洋华侨筹赈祖国难民总会,在新加坡英殖民当局登记的民间慈善组织,实际负责东南亚华侨的抗日捐献,组织华侨青年回国服务、参战等事宜,后为英当局所忌,骨干多遭诬陷迫害,   ②历史上一直到42年海防港都堆积着大量物资,日本人发动南下战役后,通道被完全切断,物资也大部丢失。 第二百八十四章交流   陵水机场,一架运8缓缓降落在跑道上。   这是从延安东关机场返程的运输机,从机场一期工程竣工开始,返程的飞机就带上了各种人员,组成延安驻海南代表团,其中以需要治病的伤者为主,其次是各种接受培训者。   一身黑色中山服的周彬首先走下飞机,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藤条箱。   35岁的常乾坤带着一群小伙子鱼贯而出,惊讶地打量四周。   陵水机场是海航下辖的几大陆上基地之一,虽然历史悠久但设施比不上民用机场那么拉风,跑道、航站楼、机库,再就是。   那一排排的战鹰。   “这是什么飞机呀,怎么没有螺旋桨?”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新疆航空队的教官和学员,已经在当地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飞行,常乾坤本人早在大革命时期就投身航空事业,是我国较早的飞行员,后来又考入苏联著名的茹科夫航空工程学院,成为我党为数不多的航空专业人材。   但是哪怕以他的眼光,也不知道眼前的战机为什么没有螺旋桨。   最后下机的是陪同他们回来的海航参谋长郭鹏,前来迎接的陵水机场场站主任、海航歼9师的领导差点就没认出来。   “郭参谋长?”   “我是郭鹏,少废话,接待工作安排好没有?”   “司令员早就吩咐过了,先到咱们的小招休息一下,晚上大食堂举行欢迎晚宴,用得咱们部队自养的生态产品,保证不含添加剂。”   郭鹏好气又好笑地给了他一拳:“吃吃吃就知道吃,瞧瞧你老曹,肚子都鼓出来了。”   这个小插曲让众人宛尔一笑,也大大减轻了相互之间的陌生感。   双方介绍了一遍之后,大伙就登上机场大巴,赶往机场招待所。   常乾坤坐在郭鹏身边,两人在延安就相识了,谈得颇为投机,当下问出心中的疑问。   “这是咱们的新型飞机?”   “喔,它们呀,跟我年龄差不多,30年咯,不过这一批是改进型,歼轰7A,算是比较新下线的,也有些年头了。”   郭鹏向他解释了飞豹的特点,听得众人啧啧称奇,一个小伙子凑上前问道。   “咱们将来能飞上它么?”   郭鹏还没说话,常乾坤先开口道:“没学走就想学跑了?啥是喷气式明白了么?别以为考核成绩好就了不得,在这里,包括我在内,都是初学者,一切听从教官的安排,从头开始。”   他对郭鹏说道:“吕黎平这小子别看年轻,是个老红军了,学习成绩不错,考核也很优秀。”   郭鹏能说什么呢,这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新华夏空军的先驱,从空军司令员到各大军区的部队首长,不是将军就是大校。   关键年纪还小,吕黎平,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老红军,今年才刚满22岁!   他们所有人都完成了初期班的课程,在初教机上有过放飞的经历,并不是一张白纸,实际上,现代飞行员的培训,同样要经历这一过程。   按计划他们将进入海航的飞行员培训基地,进行进一步的系统培训,至于能飞什么机型,就要看科研和生产的进度了。   这里头,只有周彬一人是真得来看病的,他在赴新疆前就是为了去苏联治病,被组织要求留在当地,病也没怎么瞧好,工作倒是揽了一大堆,好在经过体检不算严重,都是老毛病了,不需要手术,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做为前苏区银行行长,他的任务就是参与即将发行的新版人民币前期准备工作,并且学习新形势下的经济工作方法。   在于铮的要求下,他作为代表团的一员,将直接进入省财政厅工作,任党委副书记。   也是第一个参与具体工作的代表团成员,于铮希望以他为代表的老一辈革命者更多地来到海南,起到一个相互促进和交流的作用。   而不光仅仅当成一个疗养地,因为他深知,海南不能游离于组织之外,所有的矛盾爆发得越早,对将来越有利。   不过,他并没有亲自去迎接,那样就太刻意了,而且以陈嘉庚先生为首的南洋华侨代表团即将抵达海口,也需要他亲自出面,要知道,陈先生去延安,可是老总出面接待的。   郭鹏将常乾坤等人安顿好,自己驱车来到海航司令部,刚好听到赵宏伟、王雨田和张怀秋他们在讨论安南的形势。   “安南人太心急了,多等几个月都等不了,眼下,欧洲战事还没有开始,法国人不会轻易丢掉他们的殖民地的。”   “我看也是,他们刚刚二战,就迫不及待地回师亚洲,不惜大打出手,比抵抗德国人还要尽心尽力,不就是为了维持一个强国的形象吗?”   “他们的代表天天来要援助,也不看看咱们的产能有多少,连自己都供应不过来,哪有多的给他们?”   张怀秋现在管着预备役和军工生产这一块儿,相当于大管家,嘴上有些牢骚,王雨田笑着安慰他。   “打太极嘛,现在是两党关系,又不是无偿援助,我看早点打下北圻不是坏事,先把鸿基煤矿拿到手,一些矿产资源,也可以合作开发,让他们占股,以物资的方式抵债,这才叫合作共赢嘛。”   赵宏伟也笑了:“安南人为我们挡住了法国人的注意力,总要给他们一点甜头,两国以后还要和平相处的,困难一定要强调,我们毕竟和他们一样,处于自身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这些事情已经谈得清清楚楚了,哭闹的孩子有奶吃,安南同志也深谙此道啊,老张,你完全可以一切照协议来嘛,契约精神还是要遵守的,不能哭闹几声就拿到了好处,你的态度,将决定未来两国关系的基本走向,心里要有数喔。”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试试?”   眼见两人有互掐的趋势,王雨田赶紧把话题岔开。   “你们瞧,谁回来了。”   两人同进转头,惊喜地叫道。   “老郭。”   “各位首长,我回来了。”   郭鹏脸型削瘦了许多,人倒是挺精神,三人围着他问东问西,得知他在中央军委总部工作了一段时间,都是羡慕有加。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奉军委的命令回来,想知道,咱们的飞机,能不能生产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上天   飞机的生产是个复杂的过程,往往要举全国之力,才能在短时间内达成突破。   涉及到的部门和行业太多,材料、机械加工、电子、武器装备等等。   当然,实验室研制和工业化生产是两个概念,拿出样机到生产量化也要有一个过程。   现在的问题是,战争无时无刻地进行中,容不得按部就班,首先要解决的是一个有无的问题。   过度消耗现代飞机的小时数,只会减小海南省的威慑力,如果不是必要,应该尽量避免。   预计中的第一架样机是在涡桨5发动机的基础上,研制易于操纵、结构简单、对场地要求低、作战能力达到二战末期顶尖活塞机要求的亚音速战斗机。   早在发动机逆向工程之前,相应的设计就开始了,有了计算机辅助设计,进度相当快,半个月后,初步的设计图完成,进入工程样机和风洞模型阶段。   风洞不是什么黑科技,从航空工业诞生的开始,它就随之产生了,做好模型吹一吹,可以解决外形、结构等很多问题,是必要的过程。   当然,你也可以照抄历史上的经典机型,比如野马,但除非原样打造,像换发这样的大工程,和重新设计一款也没什么区别。   最后弄出来的家伙被赵宏伟形容为。   FW-190的头、喷火的尾,野马的身体,海盗的嘴,翅膀像个烂槽鬼。   为啥是福克沃尔夫不是梅塞施密特呢,因为他是气冷,后者是液冷。   不管怎么样,它也是个新东西,设计团队平均年龄不到30岁,可谓年富力强,又有年青人的大胆和创新。   从全尺寸模型到样机生产又过去了一个月,这期间经历了大量的修改,总算看着顺眼了许多。   用赵宏伟的话,外形漂亮的飞机,气动性能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不是他们不想加快速度,得等到发动机定型,就这样,到了六月份,第一架样机总算在工业园区组装成型,经过一系列的地面测试、静力试验啥的,终于达到了试飞的要求。   靠着涡桨5的小体积和大马力,造出来的飞机从一开始就有先天优势,正如美国人所说,只要马力够,板砖也能飞上天,为了减轻维护和保养的难度,达到零件通用的目地,以它为蓝本的一系列机型同时做出了设计图。   普通型、舰载折叠机翼型、多用途攻击型、水上飞机等等。   用设计小组的话来说,就算日后淘汰下来,改一改还能当个农药机、山林机用。   看到样机,郭鹏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因为边区需要战机保护,现代战机又不太可能长期驻留,他受中央军委的委托,就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   “甭管怎么样,先把东西拿出来再说,打击日伪顽,我看足够了。”   赵宏伟笑他:“你老郭能看得上,那肯定错不了,抓紧时间试飞吧,为了这次试飞,我特意从航校调了几位老飞行员,以前飞过运七的,他们熟悉涡桨5这款老发的性能,比咱们自己的试飞员更合适。”   郭鹏看到了几名航校的教官,都是40多岁已经多年没有带飞了,几个人看到新样机,都争先恐后地上去试了试。   “这是电传?”   “哇,显控屏,我还以为一排机械仪表呢。”   “没有航炮?”   “配套的机枪和航炮还在研发,没来得及装上。”   得益于科技的进步,整机大量使用了复合材料,在最高速度不超过每小时800公里的条件下,对于强度、耐高温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当然了,要达到高速状态下的狗斗,不至于发生空中解体的惨剧,基本的要求还是有的。   最大的原因当然是海南本地的铝合金产量不高。   “比起全铝硬壳机身,我们的机身减重37%,相应的速度和载油量都有较大提高,在计算机上使用数学模型得到的最高速度达到每小时720公里,经济巡航速度也有550左右。”   当然,模型归模型,能不能飞得到,还有待于实际的飞行测试,在几次地面滑行之后,试飞员对于新机都有了新的认识。   “比初教6的操控性还要好啊,我看上天没问题。”   “连弹射坐椅都有,可以试飞了。”   一架螺旋桨飞机而已,赵宏伟也没觉得有多了不起,当下决定开始试飞,郭鹏干脆把刚到的常乾坤一行请来观摩。   “我们自己的飞机要上天?”   常乾坤等人很激动,马上驱车赶到试飞场,看到新机机头的螺旋桨,反而觉得分外亲切,他们赶到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又壮大了不少。   刚刚抵达的南洋华侨代表团也来到了这里,于铮、张浩等领导与他们一同前来,海南军政首长济济一堂,共同见证这个时刻。   “这是你们自己制造的飞机?”   陈嘉庚很感兴趣,虽然不通军事,不过看到它的造型,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先进性。   在1939年,单翼机就是先进的代名词。   一众大佬集体围观,还有未来的将军和国家领导人,几位老飞也有点打鼓,毕竟没有经过验证,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赵宏伟反而不慌。   “只管飞,摔了没关系,只要人跳下来就行。”   在众人的注视下,新机缓缓启动,经过200米左右的滑行一飞冲天。   “飞起来了!”   陈嘉庚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深知鬼子的飞机是如何在华夏大地上肆虐的,重庆更是被多次轰炸,平民死伤惨重,源于空军力量薄弱,无法自行生产,而买来的战机往往性能落后,不是鬼子的对手,眼下看到自产的飞机上了天,心情自是大好。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哪怕此行没有任何成果,只是这一幕就不虚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用生产汽车的办法生产飞机   低速机对于机身材料的要求是很低的,苏联人直接用木头架子都能造出指标不低的战斗机。   航空铝材的选择,也就是所谓的“硬铝”,主要是因为它够硬,以及够轻,比木头还轻。   但是,放到21世纪俯拾皆是,大量用于门窗、建材的铝合金,在1939年还是一种很难得的金属,原因很简单,制造它需要大量的电力,对于工业基础薄弱的国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不幸的是,海南省正好缺电。   大批量生产铝合金被第一时间排除,那就只余下复合材料一条路了。   得益于我国70年的科技发展,材料工艺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各方面都接近甚至部分超越国际先进水平,虽然海南没有成套工业设备,却有着足够的技术积累,在最难的配方一项,可以说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   海南大学材料与工程学院下属的高分子材料与工程系承担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不是对新材料的开发,而是对旧有研究成果的工业化应用做出规划,以及攻关军工要求的新型复合材料。   “所谓复合材料,特别是用于航空工业的复合材料,其实都是石化工业的衍生物。”   高分子材料与工程系主任,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业人材,多次获得国家级有特殊贡献奖励殊荣的杜海平教授,在位于工业园区的海南新型材料厂,向来访的陈嘉庚等人介绍。   他随手拿起一个塑料容器:“你们看,它很轻,比铝盆还要轻,但是又很坚韧,摔地上都不会碎。”   陈嘉庚看到,这个方形的盛物盒被对方用力摔下去,居然还弹了几下,他捡起来一看,果然很轻,上面也没有任何开裂的痕迹。   杜海平用最显浅的语言向他们介绍:“这是石化工业里最大量也是最基础的产品,可以在民用领域发挥巨大作用,从薄薄的塑料袋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可以说你能想到的,就没有它不能做的。”   陈嘉庚与李铁民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是商人,当然知道这样一款材料有多大的市场,从古到今,民品只要涉及到刚需,都有着近乎无限大的市场。   一个又轻又薄还耐用的家伙什,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卖点,不必说它还能做得十分漂亮。   “但不知这种材料贵吗?”   好看好用只是一方面,太贵就没办法了,杜海平一怔。   这话还真不好回答,塑料贵吗?民用的基本上烂大街,在义乌那种小商品批发市场,都不是论件,而论吨,但现在是1939年。   早在上个世纪,塑料的前身就被人发明出来了,如今叫做“赛璐璐”,主要用于电影胶片的生产,特点是硬、脆、贵,比铁还贵。   它属于煤化工的产物,产量也不尽如人意,石化工业的主要产品是聚乙烯,可塑性强、易加工,也就是他们手里的东西,一个方形的物料盒子。   “我是做技术的,不怎么了解商品价格,先生可以与相关人员商谈,我想,应该有商量的。”   对方出言谨慎,陈嘉庚反而认为诚恳,心里很是高兴,临行前,我党海外支部的同志只是委婉地提出让他来海南看看,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总理的亲笔信,言辞恳切、让他产生了一晤的兴趣,毕竟,我党在抗战前期的表现也算可圈可点,平型关、阳明堡等一系列战斗,都在果党的报纸上刊登过,对于一支能打的抗日队伍,陈嘉庚还是有好感的。   这就够了,本来他以为海南啥都没有,看中自己是想要一些援助,他也做好了出血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里与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从下船伊使,这里就给了他一种别样的新鲜感,听说新机试飞,他直接要求前往观摩,因此并没有进入市区,但是仅仅看到的郊外到机场这一段,已经让人眼界大开了。   笔直的柏油马路、错落有致的小洋房(农民自建屋)、大片大片的农田,至少说明这个地方是富足的,比英国人在新加坡的殖民地也不遑多让。   然而看到试飞表演,再到参观工业园区,原来人家不是富足,而是富强!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杜海平给陈嘉庚等人的介绍只是泛泛而谈,对于铮、赵宏伟就深入多了。   “如果要把三代机,比如说国产的歼11B上面的复合材料用于新机,那成本可就大了去了,也完全没有必要,考虑到大规模生产的需要,我们建议以汽车轻量化为榜样,基本上,用于汽车的复合材料,已经足够可以用于低速螺旋桨飞机了,实际上可能还会超标,最关键的是什么,海马集团已经有了成套的生产线和生产工艺,只需要变更模具就可以了。”   用生产汽车的办法生产飞机,这不就是二战美国人干的吗。   马永强当仁不让地接过话头:“没说的,只要专家给出设计图纸,我马上安排工程师改造生产线,加班加点也要干成。”   徐养浩趁热打铁:“时间?”   “三个月。”   “不行,现在不是平时,战争不等人,每争取一天,就能减少多少损失,拯救多少生命,这个帐,不用我和你算吧。”   马永强咬咬牙:“一个月,一个月后,生产线不能启动,我老马自己辞职走人。”   赵宏伟笑道:“如今可是战时法,拿老百姓一根针都要枪毙的。”   马永强吓坏了,于铮为他解围。   “别吓他了,看给吓得,组织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干,把飞机生产拿下来,我给你请功。”   陈嘉庚看着他们一唱一和,不知道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很显然,这里的共产党不一般。   在正式谈之前,于铮希望他多看看,陈嘉庚也有此意,于是接下来,他们在省委外事办相关人员的陪伴下,走进海口市,也见识了海南的真实面目。 第二百八十七章这就是共产主义   看市容,最好的交通工具莫过于双层敞篷浏览车了,一行十多人全部站上去,都游刃有余。   “这一带是普通居民区,层高不算高,普遍在20层以下,多数都有十年以上的历史,属于早期的商业地产项目,那一阵咱们海南啊地产热,有一些过度开发的迹象,你们看到的这一片就是当时留下的,资金没到位,土地圈了一大片,批文倒来倒去,最后接盘的跑不掉,干脆不要了,政府接手以后,搞成平价商品房,让银行减少点损失,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式也比较老套,不过质量还行,那阵海南的房价还没这么高,吸引了一些外地的买家,现在都是资深市民了。”   省外事办主任王胜作陪,规格很高了,美国总统特使霍普金斯过来,也就这档次。   不过,王胜很谦虚,陈嘉庚很蛋疼,这么漂亮的水泥洋楼,电梯到户、水电齐全、烧得还不是煤球,英国人的花园洋房也赶不上好不啦。   还只是普通居民楼?   “请问贵市的贫民住在哪里,方便的话,我想去看一看。”   贫民?   王胜有些为难,倒不是说没有,截止2018年,海南省一共在档的低保、特贫、返贫人数为827843人,其中绝大部分都在山区,海口市不是没有,但他得联系相关部门。①   陈嘉庚以为他不愿意,一指两边的街道:“余自重庆来,难民有睡于街者,有自建木屋于市郊者,贫弱病痛、孤老困苦,果府近在咫尺亦不能治,是故,余看一地,光鲜亮丽者皆不足道,唯有底层贫民方可一观,贵地富足自不待言,然谋生计者皆贫苦不堪,码头苦力、街上车夫、蕞尔小贩、洗衣女佣,凡此四类,贵地皆无一人出现,如此干净整洁之街道,行人廖廖无几,商铺亦少有开门营业者,敢说不是事先便有安排么?”   原来如此,王胜向他解释,由于海南实行了战时配给制,所有的社会资源都交由政府重新分配,冻结货币和存款,商场限购,因此大部分个体商户只能关门歇业。   至于行人稀少,那就更简单了,没有商场可逛,谁愿意上街啊,怕他不相信,车子停在一个自选市场门前,陈嘉庚等人看到,门口排满了长队。   “这里就是政府经营的配给站,原本是附近街区最大的自选市场,辐射周边12个居民小区,10多万人口,每天要接待同样人次的居民采购生活必需品,人流量算是比较大的了,陈先生可以去了解一下,我们保证不挑人、不限制、不跟随,一切由你们自便。”   陈嘉庚很有兴趣地下了车,与李铁民等几人上前看了看,排队的人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推着一个小车有的胳膊上挎个篮子,排队依次进入,出来的时候往往装满了东西。   大部分都是吃食,大米、蔬菜、肉类等等。   他在出来的人群里发现一个青年人,头发凌乱、眼神慌张、衣服也不怎么整洁,有点像是无业的流浪者,于是上前拦住。   “这位小哥,你买的东西,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毕正方正低头走路,突然被人挡住,下意识地说道:“我不是小偷,都是付了钱的,不信给你看小票。”   陈嘉庚接过小票一看,一袋五公斤的大米一包1公斤的食盐、一桶1.8公升的食用油。   他温和地问道:“我看你没有付钱,是官府给的救济吗?”   毕正方没有答话,一位大妈路过,看了他一眼:“噎,你不是上次那个美国小伙子吗,难得,也知道凭劳动挣工分了?真的假的,这种国产米,你能咽得下去。”   “我,我是劳动所得,政府有证明的。”   毕正方涨红了脸,伸手掏包却又停下来,嘴里大声抗辩:“我进工厂了好吧,不要瞧不起人。”   美国人,陈嘉庚兴趣来了:“小哥,你从美国来,为什么不回去啊。”   “还不是该死的战争。”   毕正方嘀咕了一句,想要从边上绕过去,排在后面的市民揭穿了他的身份。   “刚才付款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个人喔,是二类份子,刚放出来的。”   “原来是劳改犯啊,难怪有工分,是在里头挣的吗。”   “我说怎么不挑食了,政府教育过了啊。”   毕正方掏出一张纸,大声嚷嚷:“搞搞清楚,是劳教,不是劳改,我没有犯罪的好吧,劳动教育而已。”   陈嘉庚找工作人员一打听,才知道劳教和劳改的区别,前者是犯下了一些错误,够不上定罪,也就是个强制劳动,起到一个教育的作用。   毕正方违反了物品管制条例,私下交易敏感物资,本来是很严重的罪行,但是他是受政府工作人员雇用,结果就是批评教育,劳教一个月,做为之前私人行为的惩罚。   陈嘉庚听了一耳朵,大致了解了这里的薪金分配制度,所有人都要凭劳动换取报酬,再用报酬换取物资,从某一方面讲,大伙都是平等的,上到省长下到清洁工人莫不如此。   他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得有绝对的平等,各人的财富除了已经有归属的,都受到国家的保护,政府并没有强制收取,所以才会搞出一个地下黑市。   共产党居然这么讲道理。   了解了这些,又和普通的市民对过话,听得出来,他们有满意的地方,也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总得来说还是支持政府的,特别是在当前的形势下。   回到车上,他问王胜:“他们每个人都要做工?哪里有那么多的订单可做呢。”   “不一定是进工厂,每个人都要做力所能及的劳动,清扫、宣传、服务、照顾、治安巡逻等等,一个城市的运转需要很多人来维持,工厂需要人、农村需要人,这里也需要人,陈老先生,我们这里生产的所有产品,都是为了抗战服务的,想想华夏有多大,你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市场,区区一个海南,是无法填满的。”   “我不明白,共产党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有了这个认识,再看到高楼林立的市中心,陈嘉庚等人深深震撼了,那些数百米高的大楼造型各异,有的直来直去、有的线条优美,每一幢都有它的特点,让他很难相信,这里会是孤悬海外、贫穷落后的海南岛。   王胜扶着栏杆,自豪地说道:“因为我们用了70年来建设它,怎么可以不美呢?”   陈嘉庚疑惑了,不过他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国内还在遭受日寇的侵略,你们不准备为它做点什么吗?”   “恰恰相反,我们已经在做了,而且卓有成效。”   王胜凝视他:“陈老先生,祖国受日寇侵略不过八年,南洋为西方殖民已经数百年,华侨所受之压迫更甚于国内,你们呢?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陈嘉庚、李铁民还有华侨代表团一行人陷入了沉思中。   ①资料来源:海南省财政厅关于下达 2019 年中央财政城乡医疗救助补助资金(第四批)的通知,琼财社〔2019〕455 号文件。 第二百八十八章要在南洋搞事情   陈嘉庚一行被安排在外事部门的定点接待酒店,海口新国宾馆。   饶是见惯了中外富豪,他们本身很多人就是有钱人,进入这幢五星级酒店,也有些眼晕。   富丽堂皇的大厅,彬彬有礼高素质的服务员,先进的高科技设备,让他们有一种被富贵压身的那种拘束感,生怕弄坏了什么。   陈嘉庚心事重重,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一到房间就把人招集起来。   “你们怎么看?”   “听闻荷兰人吃了个大亏,当时还以为是日本人南下了,如此看来,应该是这个海南所为。”   陈嘉庚一看,发言的是南侨总会常委周献瑞。   “老六,你怎么说?”   常委陈六使说道:“别的不讲,共产党讲他们建设了七十年,什么意思?”   李铁民拍拍屁股下的席梦思:“六哥,你看看,这房间里的哪一样,你见过,听过,看过?”   “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陈嘉庚打断他:“这件事,暂且不讲,过后他们一定会给交代的,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这里并不需要我们,那么请我们来的意思是怎样?”   李铁民思索道:“王主任最后一句,我的理解,是不是要在南洋搞事情?”   周献瑞大惊:“万万不可,南洋各国本来就对我等华侨的抗日募捐行为有所提防,如果共产党欲借此生事,一定会为西洋人所忌,到时候,我们的主张就无法实行了,国内还等着我们的捐输,多少物资堆在海防港、仰光待运,要是英法一齐发难,这些物资怎么办?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陈六使不这么看:“南洋华侨能团结一心,全赖为故国捐输,可自民果成立以来,何尝眷顾南洋华侨半分?别的不说,早年间荷印当局制造“泗水惨案”,多少华侨无辜被杀,南京临时政府也不过去电质问,荷印当局放人了事,死伤的华侨便白死了,我等心向故国,实指望有难之时受到庇佑,故国有难,华侨戮力同心,捐钱捐物,多少华侨子弟回国参战,血洒故土?华侨于果府有恩,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陈嘉庚问他:“老六,你到底想说咩呀?”   “我想说,果府以南洋捐输支持抗战,本无可厚非,然而,其中有多少真正用于抗战,你们说得清吗?”   他站起身,用手势增强气势:“鸟他娘!你们不晓得,重庆是个啥明堂,马照跑、舞照跳,日本鬼子轰炸完,那些果党要人从防空洞里钻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摆酒压惊,34个菜!还要法国红酒、古巴雪茄这样的舶来品佐餐,周献瑞,你知道是你老同盟会员,孙先生的忠实信徒,不要讲你不晓得喔,我知道你也晓得的,重庆的黑市上,有没有南洋的物资,你讲你讲!”   周献瑞面红耳赤,喃喃分辨:“底下的人有不法行为,这是很难避免的。”   “哼。”   陈六使嗤之以鼻:“那你讲,南洋华侨节衣缩食,那些乞丐每天把辛苦讨来的一点点钱丢进捐献箱,小姑娘起早贪黑卖花赚的一点点钱丢进捐献箱,就是为了让他们灯红酒绿肆意挥霍,底下的人弄到黑市上换成钱,揣进自己腰包的吗?”   “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上告政府啊。”   陈嘉庚摆摆手:“没有用的。”   “老六说得不错,此事我具表上报果民政府,言:余与慰劳团在彼处多方考察,所见之处触目惊心,几乎以为是到了大上海,各处灯红酒绿,过得比南洋还好,哪有一点国难当头的困顿,各地行政官可私设营业,监察院不负责任,政府办事机关冗余充栋,各处办事员多者百余人,少则数十人,月费各以万计,不知所干何事,酒楼菜馆林立,一席百余元,交际应酬、互相征逐,汽车如流水,需油免计核,路灯日不禁止,管理乏精神,公共汽车、客车、人工车污秽不堪入目、影响民众卫生,报纸为舆论喉舌,责在开化民智,则钳制严密,致每日仅出一小张,何能模范各省,弟就外表数事,认为虚浮乏实,绝无一项稍感满意,与抗战艰难实际不甚适合耳。”①   周献瑞问道:“果府如何回应?”   “说我偏信赤党流言,诬蔑党国。”   周献瑞无语,陈六使恨恨道:“共产党如何估且不论,果府烂至无可救药,却是不争的事实。”   陈嘉庚一把推开窗户:“你们看。”   众人皆拥至窗前,只见外面漆黑一片,都是不解。   “这里有工厂,有高楼,有电力,为了抗战,人家尚且知道节约,山城重庆,此时又是何等光景,你们可能想像?”   “可共黨是要消灭资本家的啊。”   陈嘉庚晒然一笑:“南洋华侨富甲一方,为西洋人忌,为本地人忌,都想消灭据为已有,多一个共产党,又算得了什么,至少,这些财富,归于华夏不是吗?”   隔了三个路口的省委大楼,于铮、张浩、王胜等人也在研究,该如何争取这些有影响力的南洋侨领。   “目前来说,果府对于南洋华侨的号召力还是巨大的,“南侨总会”就是在宋、孔等人的建议下成立的,目地嘛,在美援没有到来之前,南洋华侨的捐输,占到果府预算的一半以上,而且,通过南侨总会在安南、缅甸、暹罗、马来亚、新加坡、荷属东印度群岛、菲律宾这些地方发行救国公债,也是一大财源啊。”   王胜向他们介绍道:“如果不是陈老去了一趟重庆,亲眼见到了果府的腐败,又在总理的邀请下不顾果府的层层阻挠访问延安,从而心向我党,他们不知道还要为果府蒙骗多久。”   于铮摇摇头:“实际上,南洋华侨的生活并不如意,除了少数上层人物,都是辛苦劳作的结果,还要处处受人白眼,甚至是欺辱,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一心想要一个强大的祖国呢?”   张浩点头道:“果府是绝不可能成为那个心目中的祖国的,特别是现在,他们一心想要西方人主持公道,更不可能为了华侨得罪西方殖民者。”   “那就我们来。”   于铮目光灼灼,断然说道。   ①陈嘉庚日记原文,写于访问重庆期间。 第二百八十九章一个国家   海南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华侨代表团实情,是怕吓着人家,先亲眼看一看,多少有个心理准备,再揭晓答案,可能接受起来会好一些。   毕竟海南原来是个什么样子,这些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第二天,照例安排参观,陈嘉庚提出要到工厂看一看,这是要考察海南的工业实力呀,于是,省委决定把参观地点放到了海钢集团下辖的第一钢铁厂。   “诸位,你们看到的这个500立方高炉啊,是今年5月份刚刚投产的,经过试运行,目前已经达到了连续生产的要求,按照利用系数4来计算,一天的生铁产量是2000吨左右。”   有心人一算,好家伙,一年产量70多万吨,排名东南亚第一。   放眼全球,也是能排得上号。①   众人的叹息之语还没有出口,就被接下来的话给生生憋了回去。   “当然了,这只是个乡镇企业的水平,还难以摆上台面,我们新的钢铁基地正在加紧施工中,届时将达到350万吨的年产量,同时省内钢铁总产量突破500万吨,勉强达到支援国内抗战的需求。”   钢铁是一个国家硬实力的最直观体现,听到500万吨这个数量,就能想到它在世界上的位置,排名前列。   殊不知,这点产能放到2019年,也就是个乡镇企业的水平,没准还要被国家以落后产能加以淘汰。   500万吨生铁啊,陈嘉庚双眼都在放光,有了这个产量,可以直接与全球第一的强国大英帝国掰掰腕子了。   在东南亚,生铁是殖民者控制得最严的一类商品,价格比起公价要高出三成之多,英、法、荷兰殖民者十分默契地禁止华人从事钢铁生产,只准他们经营橡胶园、田地等产业,就连贸易量也受到了限制,就是害怕华人会以此为武器反抗。   站在灼热的高炉前,闻着刺鼻的味道,他们反而兴致盎然,看着一炉炉火红的铁水流出,顺着导槽一路向前,每当这个时候,工人们都会激动不已。   陈嘉庚注意到,带领他们的是一个老师傅,年龄只怕与他差不多大,车间主任告诉他,这位老师傅其实早就退休了,因为热爱这项工作,主动要求参加生产建设,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年青人,毫无保留。   他等到一个工作的间隙,拉住那位老师傅,问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问题。   “张师傅,共产党给了你多少工钱?”   张红旗愣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   “十块?”   对方摇摇头。   “一百块?”   对方还是摇摇头。   “难道有一千块吗?”   陈嘉庚见他还是摇头,有些不高兴了:“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回答我。”   张红旗平静地揭晓答案。   “是一个国家。”   “何解?”   众人都围上来,想听听这位老师傅的说法,就连车间主任也竖起了耳朵,张红旗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们有没有试过,当家作主的感觉?我们的党,给了我们一个新华夏,工人阶级作为领导阶级,是这个国家的主人,那个时候,我们一心一意建设自己的国家,不在乎报酬,不计较时间,任劳任怨,无怨无悔,你们从来没有过吧。”   陈嘉庚等人怔住了,一个自己的国家。   一直以来,南洋的华侨都把华夏当成自己的祖国,在外打工寄钱回乡,让妻儿有个好生活,是他们背井离乡跨越重洋来到异地的原始动力。   然而,殖民地不是他们的国家,华夏呢?   好像也不是。   他们只是飘泊在异乡的孤魂野鬼。   张红旗带着下班的工人走了,嘴里唱着一首简单,但是催人奋进的歌。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盖成了高楼大厦   修起了铁路煤矿   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   车间主任有些尴尬地陪着笑,一众侨领面色各异,内心五味杂陈。   在此期间,王胜一直等在外面,并没有陪他们进去,陈嘉庚出来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他的请求很快上报省委,徐养浩正向于铮、张浩他们汇报。   “在山东建采矿基地和选矿厂,以青岛为输送码头,维持一条近海海运线的计划,我们认为目前是最可行的,山东的禹城-齐河矿区有着储量不低的富铁矿藏,我们认为啊,现在对内陆矿藏资源的采集,要以保护环境为主,能不挖的就不要挖了,能少挖的就少挖,留给子孙一个天然的青山绿水。”   张浩有些稀奇,工业还能这么玩?   “我不明白,不在国内挖,我们的原材料怎么来?”   于铮向他解释:“我们周围的那些国家,有着比我们条件更好,更优质的矿产资源,安南的煤、荷印的铜、铝土、石油、大马的橡胶、澳州的铁,你看,这些地方距离近,运输也便利,加工成本低,价格上更有竞争力,实际上,我国的钢铁企业,未来也是外购之路,国内的资源开发量越来越少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这样干,只进行小部分资源的勘探和开发,把当前急需的这段时间顶过去。”   他指指山东地图:“山东的原有资源,只做有限开发,集中在淄博、禹城、齐河一线,胶东地区,原则上除了招远金矿,其余的也不做工业化开采的准备,将来我们拿下了东北,就连大庆油田也要封存起来,留给子孙后代啊。”   张浩有些明白了,说倒底还是一个在东南亚掀起革命高潮的问题。   正说着,王胜的报告就来了,放下电话,于铮微笑着说道。   “陈老想和我们谈谈,看来是时候了,张主任,你代表中央,就请你出面吧。”   张浩当仁不让:“我看可以,这个事情越早谈越好。”   于铮没有那么乐观:“希望他们能转得过弯来呀。”   ①1939年生铁产量:美国3232.1万吨,德国1747.8万吨,苏联1452.0万吨,英国810.8万吨,法国737.6万吨,日本330.9万吨,比利时305.9万吨,卢森堡183.8万吨,印度178.7万吨,捷克斯洛伐克167.5万吨(1938),澳大利亚112.2万吨,中国107.1万吨(含东北),意大利100.5万吨,波兰88.0万吨(1938),加拿大84.5万吨,瑞典69.1万吨,奥地利55.1万吨(1938),西班牙47.3万吨,匈牙利40.9万吨,南非30.0万吨,朝鲜29.7万吨,荷兰28.4万吨,挪威19.1万吨,巴西16.0万吨,罗马尼亚11.9万吨,南斯拉夫11.3万吨,墨西哥9.9万吨,芬兰2.9万吨,土耳其1.3万吨。 第二百九十章华夏的未来   有人满意,有人不满意。   文昌卫星发射中心主任杨树铭就很生气。   “四个月了,全省都在奋力追赶,只有我们原地踏步,什么成果也没弄出来,拿得还是专家的待遇,惭愧呀,同志们,做为海南省硕果仅存的航天工业种子,组织上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期望,现在的太空一尘不染,能不能抢下全球第一发,这是个历史性的光荣任务啊。”   “主任,放卫星,不是“放卫星”啊。”   一个年青的研究员说道,他一拍桌子。   “哟,还学会玩梗了,咱们放卫星那会儿,你连个受精卵都不是,跟我玩梗。”   “哎,说归说,不带人身攻击的啊。”   “主任,你连梗都知道啊。”   场面有些失控,主任有些无奈:“平时就叫你们,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就兴你们上网装大拿啊。”   “说说呗,主任平时上哪啊,学习强国?还是南方周末。”   “就是,说说呗。”   “那当然是......”   杨树铭惊觉上了他们的当,气愤不已:“好小子,差点让你们歪楼了,说回来。”   “咱们不一样啊,什么基础都没有,白手起家造火箭、造卫星,怎么可能?”   “白,白得过1970年吗?”   杨树铭一个个指过去:“造不出北斗,东方红行不行,搞不了胖五,长一行不行?国家65年立项,70年火箭就上了天,比起他们,你们没有基础,那什么叫有基础,把火箭运来,卫星运来,你们只要照图纸装一遍,按下点火就可以了,是不是?那样的话,我TM要你们干什么?”   “呀,主任,不好讲粗话的喔。”   “迟早要被你们这帮小子给气死。”   杨树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干啥啥不行,和我吵架第一名。”   哄堂大笑,这是一个年青的团队,平均年龄算上51岁的杨树铭都不到28,学历最低硕士,双料博士都有好几个,留学归来的占到了一半以上,和他们交流,老杨也是操碎了心,一般不说大话套话,尽量做到平易近人,为了跟上年轻人的思维,他也是拼了。   平易归平易,他也有发火的时候,下面的人当然知道,真把老杨惹火了,日子可不好过,如今实行的配给制,表现决定待遇,谁也不会跟待遇过不去不是。   吵归吵,工作还要推进,这四个月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全省范围内寻找人才、装备,整合现有资源,以基地为中心组建海南航天工业集团,他们就是第一批种子。   工业设计是一方面,人才培养也是一方面,海大没有相关专业,他们一边搞科研一边还要教学,工作量实际上并不小,杨树铭发火之余也是明白的。   “同志们,不要好高婺远,先从最基础的搞起,耐高温合金,海南材料学院的教授牵头在搞,火箭发动机,海重发动机研究部门有专门的小组,燃料,这是我们的强项,我们的基地,现在不仅仅是一个发射场,也应该成为一个生产制造部门,从设计到生产全都要抓起来,多好的基础啊,在这种情况下,抢不到第一发,我老杨死不瞑目!”   杨树铭举手握拳,慨然说道:“同志们哪,你们的手上,掌握着华夏的未来!”   之前发言的年青研究员起身,振臂高呼:“为了让老杨瞑目。”   “努力奋斗。”   “永攀高峰!”   全场齐呼,杨树铭翻了个白眼,得,管他什么理由,达到目地就行。   省委小会议室,陈嘉庚等人也在讨论未来。   南洋华侨的未来。   “陈老先生,久仰大名啊,我党一向敬佩各位在祖国危难之际出手相助,从1931年918事变开始,南洋华侨就踊跃捐款捐物,甚至送自己的子弟上战场,他们英勇顽强血洒长空,谱写了壮丽的诗篇,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惭愧惭愧。”   陈嘉庚等人与张浩、王胜和其他人一一握手,分宾主落座。   他们注意到,这是一张圆桌,少了一点对峙,多了一份亲切,细节啊。   张浩接下来介绍了自己,听到他是共产国际代表,陈嘉庚马上感受到了重视,谁不知道,苏联的那些头头脑脑才是共运的指导者,包括南洋各地的党组织,也都是在人家的组织下成立的。   “失敬失敬,张代表,贵党对我南洋华侨,有什么要求,请只管提。”   张浩摇摇头:“华侨做得够多了,现在应该是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一下了。”   正戏来了,陈嘉庚、李铁民、周献瑞、陈六使等侨领都是凝精会神。   “请指教。”   张浩不紧不慢地说道:“指教谈不上,我们可以共同商讨一下。”   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马上开始长篇大论,而是让一名工作人员,在桌子上摆弄了一下机器。   “簌”   一道白光打在灰色的幕布上,出现一付彩色的画面,众人惊讶地看到,画面的中心,是他们刚刚看到的东西。   繁忙的港口、漂亮的高楼、车水马龙的街道、衣冠楚楚的华人、琳琅满目的市场、发达的科技......   “这是贵国的另一个城市吗?”   面对他们的疑问,张浩笑了笑。   “别着急,继续看下去。”   镜头一转,小巷、旧式的建筑、老字号的馆子、汉字的招牌、熟悉的街坊......   “这不是牛车水吗?”   当镜头转到一幢三层中西结合小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因为那就是“南侨总会”的总部所在地。   怡和轩!   陈嘉庚不明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了吗,这里就是新加坡。”   张浩用划重点的语气说道。   “80年后的新加坡。” 第二百九十一章华侨建国   这是一部纪录片,BBC公司出品的官方纪录片,从新加坡1819开埠开始,直到播放时的2019年1月28日。   正式穿越前的第十天。   新加坡开埠200周年的日子。   虽然是从英国人的角度,殖民者的角度拍摄的,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全景展示了新加坡的历史,放这个给他们看,就是为了让他们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南洋会起战火。”   “是啊,谁能想到,日寇会打到新加坡来。”   “哈哈,你跑了。”   “你笑啥,你被抓了,全家都死光了。”   “你又好到哪里去,后来还不是家破人亡,比我多活几年而已。”   ......   自始至终,陈嘉庚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历史到日寇入侵就结束了,自己之后做了什么?英国人没有说,此后的80年,就连提都没有再提过。   代表团里的大部分都是新、马华侨,身家颇丰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在英国殖民者那里,都是能说上话的,有的在日寇入侵中被抓被杀害,有的逃出去,胜利后回来,已是面目全非。   让他想起一句话,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等到新加坡独立建国,华裔当选总统,这些人开始激动万分,可是慢慢地又变了味。   “取缔华文学校,一切向西方看齐?”   “英文教学、英文名字、英文国语,这个李光耀,是个香蕉人吗?”   “人家还真是个香蕉人,英国教育出来的精英。”   这也算了,等到90年代以后,新加坡转向扼华甚至是反華时,举座哗然。   他们无法相像,如今节衣缩食地支持祖国,到了独立之后,这个华人占据绝对数量的国家,竟然转向了反華的立场。   陈嘉庚敏锐地看到一个英文单词。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共产党中国。   他突然间理解,人家为什么要放这个片子给自己看了。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关掉投影,张浩左右看了看,微笑着说道。   “各位,你们现在理解,我看到自己的祖国80年后的点滴变化,是个什么心情了吧。”   陈嘉庚面色凝重:“张代表的意思,这里是80年后的未来?”   “然也。”   “不可思议。”   “的确难以想像,但是它就是事实,我不妨告诉你们,我党已经挑起了对日作战的重任,于三个月前派出海军,彻底封死日本本土,日寇的覆亡已经是板上钉钉。”   “啊!”   众侨领再一次惊诧万分,日寇从1931年侵占东三省开始,已经成了华夏头顶的一座大山,全面侵华战争爆发之后,果军节节败退,丢失了大片国土,没有人认为可以短时间内打败入侵者,因为国力相差太大了。   日本再穷逼,也是个准工业国,可以自主建造包括超级战列舰在内的先进武器,而旧华夏呢?一穷二白,内战频仍,政权都没有真正统一过,从上到下充满了失败主义情绪,去年年底,政府第二号人物竟然公开叛逃,给了国民一记沉重的打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嘉庚才率团访问了重庆,想要搞清楚果府的打算,是继续打下去,还是有别的打算,免得浪费华侨的一番热情。   现在人家告诉他,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   谁敢信?   张浩用大量的图片和视频、文字、报纸向他们介绍了过去四个月发生的种种,在有图有真相面前,华人大佬们渐渐相信了这个结果,因为他们已经亲眼看到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来自未来,那就只能从华夏古代神话上去寻求解释了,还不如相信科学呢。   “汪某已经被你们抓获了?”   “对,在上海发起的行动中,我方突击队一举抓获包括其妻陈璧君在内的一百多汉奸份子,目前拘禁于海外小岛,等待人民的审判。”   “原来上海事件是真的。”   “对呀,英国泰晤士报对此有过报道,新加坡星岛日报也转载了相关新闻,只说是上海被不明势力袭击,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情。”   众人议论纷纷,这个事件当初特意请了西方媒体参观,就是为了扩大影响,做为英国在远东最重要的殖民地,新加坡的新闻反应速度一点都不慢,他们全部有所耳闻,此时一对就对上了。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毕竟,这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国内即将迎来胜利。   然而胜利之后呢?   陈嘉庚高兴之余,想得更多。   共产党请自己来,一定是为了解决南洋华侨的归属问题。   他试探着说道:“张代表,法印当局取缔抗日团体,抓捕爱国侨领,贵方可有良策?”   张浩明白,这种试探,一是诚意,二是实力,他看了一眼王胜,后者会意地说道。   “发生在法印殖民地的事情,我们知道,首先,我方愿意出面与之交涉,其次,我方愿意出动一切可能之手段,拯救被关押的爱国华侨。”   “那太好了。”   陈六使出声叫好,周献瑞听出了端倪。   “什么条件?”   王胜摇摇头:“没有条件,华侨支援国内抗战,从未提出什么条件,如今你们有难,祖国也理应支援。”   “那......”   侨领们不解了,王胜缓缓说道。   “我们都知道,南洋华侨心目中的华夏政府在重庆,我们出面交涉,以何种名义?出兵又以何种口号?诸位想过吗。”   陈嘉庚目视张浩,郑重说道:“张代表,我们想听听贵党的建议。”   “其实,我党的主张一向是公开的,那就是支持民族独立,反对帝国主义的殖民统治,南洋华侨扎根千年,并不是外来者,这一点你们有没有想过?”   “民族独立?”   “对,各民族都有独立的权力,华侨也不例外,南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华侨辛勤的汗水,难道你们甘于做一个被统治者,从来没想到,自己也能建立一个自由的、独立的国家吗?”   众人张口结舌,张浩的话,就像平地卷起飓风,搅动起他们心里的波澜。 第二百九十二章分歧   华侨建国是件大事,1939年,东南亚华侨约为750万人,分布在法属印支殖民地、暹罗、英属缅甸、马来亚、新加坡、荷属东印度群岛、美属菲律宾等多个地区。   华侨有建国的意愿吗?   不能说没有,从18-9世纪的兰芳共和国失败的那一天开始,西方殖民者就对华人提高了警惕,一直在不断地打压华人团体的影响力,始志不渝要想要摧毁华人心目中的根,让他们改土著姓氏,与土著联姻就是其中的一种,强行取缔华文学校、推行本地化制度,以西语和土语为官方语等等举措。   一个民族,被剥夺了语言、文字,就等于剥夺了一切。   为什么对于人数远远多过的土著人不这样,因为他们害怕,害怕华人的崛起。   为了挑起双方矛盾,西方殖民者往往刻意挑起华人和土著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甚至是亲自下场,双方的裂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加大,华人自我抱团的传统又加深了这种裂痕,对于上层的富有华人家族来说,要么放弃一切,要么改名换姓加入土著,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土著长老之类的头衔。   这个事情太大了,等于同时要与英法美荷兰等西方列强为敌,陈嘉庚等人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就连抗日募捐这种事情都被打压,一旦南侨总会放出消息,号召华侨起来对殖民者说“不”。   迎来的,只有可能是血腥镇压。   我党与他们会谈的目地,也不是马上就要华侨揭杆而起,而是告诉他们,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就说了嘛,共产党要在南洋搞事情,你们不信,现在怎么样?”   周献瑞激动不已:“这是要推我们华侨去死啊。”   “你也不要讲得这么难听,人家说了,希望我们考虑建国的问题,又没有说马上就要执行,你急吼吼地叫什么?”   “老六,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喔,你以为共产党掌了权,你就能落好,你这种大种植园主,大资本家剥削阶级,是人家打倒的对象,就算这个国家建成了,会是我们的国家吗?共产党会容忍我们的存在吗?不要太天真好不好,你以为,你主动亲共,人家就会放过你,要不要我举一举苏联人的例子,那些地主、工厂主都在哪里?”   “你......”陈六使怒火中烧:“你那个果党又有什么好?短短两三年,国土丢了个遍,要是共产党真能光复华夏,我就跟他们走,把产业都捐了,也值。”   “哼,你以为捐了就没事?”   “你周献瑞少在这里说风凉话,果党又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追随中山先生,信仰三民主义,有什么错?”   “哼,三民主义,第一条“耕者有其田”,你做到了吗?果党连个减租减息都推行不下去,什么三民主义,中山遗训,都是自欺欺人的幌子罢了,我都替你们丢人。”   “够了!”   陈嘉庚再也听不下去了,低喝了一声,两人不再争论,都是悻悻地坐下。   “献瑞,老六,我看共产党很厉害,一个建国的话题,就能让你们翻脸相对,眼下还没影的事儿,要是有一天,华侨真能建国,你们还不打出人命?”   “先生......”   陈六使想争辩什么,被他摆手制止了。   “献瑞,你心向党国,想必也知道,果共之间必有一战,立场不同,有所偏执也是自然,我不问你信仰什么主义,只问一句,如果,在共产党的帮助下,华侨真得有建国的一天,你是不是另可毁掉这个机会,也不与他们同伍”   “这......”   周献瑞答不出来,陈嘉庚也不勉强他。   “诸位,我们从中山先生闹革命开始,就疾志不渝地支持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支持当时的满清?它才是正统的华夏政府啊,你们回答我,为什么?”   “满清腐败,不能护我华侨。”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陈嘉庚马上说道:“对,就是这个道理,可见,我们要支持的,并不是所谓的正统,而是谁真正关心华侨的死活。”   “满清腐败,我们要推翻它,现在果党不堪,难道我们还要抱着他一起去死?”   “可是共产党......”   “共产党如何,你们也看到了,80年后,这个贫穷落后的海南岛,已经是如此地先进、繁华,海南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可见一斑,假如他们可以驱逐日寇、光复中华,那他就是神器之所系,民心之所向,华侨不追随他们,追随谁?”   “那岂不是要与西方列强为敌?”   陈嘉庚缓缓说道:“这是大事,性命攸关的大事,关系到750万南洋侨胞的前途,不是我们几个人坐在这里争争吵吵就可以决定的,回到新加坡,召开委员会议,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如果大家都不同意,我们也没有办法。”   对于他们的犹豫,我党表示理解,目前并不是一个起事的好时机,只是先与他们通个气,成与不成,我们都将按自己的路线图来走,用总理的话来说就是。   对于老朋友,做事打个招呼,日后好相见哪。   更何况,目前的陈嘉庚还不是我党的老朋友。   对于东南亚,首先引起我们关注的,还是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这里将诞生东南亚人口最多的国家,而在750万华侨当中,近一半的数量都聚居于此,自然是工作的重点。   巴达维亚,荷印当局的首府。   刚刚下船的布鲁头戴鸭舌帽,身穿蓝色背带裤,短背心,手提藤条箱,跟着人流走出码头。   几个戴着斗笠的本地巡警站在街对面聊天,一眼都没有看过来,一队荷兰殖民地军队从街上走过,他摸出一根烟点燃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同时注意两边的人。   一个男子走到他的身后,布鲁警惕地做好准备。   “兄弟,借个火?”   “对不起,我只有洋火。”   “是巴打根生产的那种吗?”   “不,你认错了,是山打根生产的。”   布鲁转过身,一个留了胡子的本地年青人出现在眼前,居然是熟人。   “符克同志。”   “布鲁同志,我奉命来接你,请跟我走。”   两人迅速离开,来到城中一个偏僻的院落,符克将他带进屋子,将院门反锁。   “布书记,我们得到上级的指示,南洋各地党组织都将在“海工委”的领导下工作,对于荷印地下党组织有什么要求,请你提出来吧。”   “海工委”的全称是“海外工作委员会”,由布鲁担任书记,各地地下党的领导人担任委员,符克是巴达维亚地区的领导人,也是委员之一。   “任务你们应该清楚,我们要大力发展党组织,在华侨中形成影响力,与果党争夺领导权,为将来的武装斗争打好基础。”   符克与他早在延安时期就认识,不过当时一个是保卫部部长,一个是投奔圣地的华侨知识青年,38下半年,符克从陕北公学毕业,被党派到了海外工作,本来是加强与华侨的联系,今年突然被告知,组织上将在南洋发展我党自己的组织,到了5月份,又得知成立新的领导机构的消息,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要大干一场了。   布鲁是从新加坡来的,给陈嘉庚传递了总理的亲笔信件后,他就开始巡视各地,荷印是第二站。   “荷印当局有什么动静吗?”   “他们加强了对华侨的限制,一些地方不准我们靠近,他们在土著里大肆招兵,最近三个月扩充了6个师近8万人,全都部署在爪哇岛。”   “还有呢?”   “还有就是,泗水那边戒严了,当地所有的华侨都被赶出城,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听说来了什么大人物,不知道是不是与我们的计划有关。”   布鲁马上说道:“不管有没有关,我们都要想办法搞清楚,不能等到出了事再来后悔,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符克想了想:“行,我来想办法。” 第二百九十三章体面的下台方式   泗水军港的殖民地海军司令部。   雷德尔海军元帅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多月,得到的情报触目惊心,甚至让他不知所措。   告诉元首,第3帝国将会战败,而在此之前,他会与情妇在地下室双双自杀?   不如自己先自杀来得干脆。   可眼前的一切,又让他不得不相信,这的确就是会发生的历史。   他有点后悔来这里了,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该怎么办?   注定要战败被肢解的德国,怎么办?   与国家命运前途相比,什么黑科技已经不足为道了,雷德尔没那么天真,认为一项先进科技就能改变历史,事实上,德国人的失败从来都不是技术层面的,相反,除了原子弹,大部分科技都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   “阁下,需要给国内发报吗?”   他的联络副官阿尔弗雷德·舒尔兹-海因里希海军少校(Alfred Schulze-Hinrichs)走进来,轻声问道。   “阿尔弗雷德,你是忠于元首还是忠于德国?”   年轻的海军少校一愣:“忠于元首不就是忠于德国吗?”   “如果元首会给德国带来灾难呢?”   “我不知道,但目前为止,他是德国的英雄。”   雷德尔默然,少校说得不错,如今的元首在经济上给德国带来了复苏,军事上进军莱茵、合并奥地利、吞并捷克之后,声望达到了顶峰,他和他的纳粹党现在如日中天,成为国民的信仰,国防军普遍对他抱有好感,特别是在中下层军官中。   “让我再想想。”   雷德尔发现少校没有退出去:“还有什么事?”   “荷兰人邀请你出席一个晚宴,需要你的答复。”   “有说邀请些什么人吗?”   “赫尔弗里希上将、多尔曼少将、喔还有一位,来自海峡殖民地的客人,新任东印度舰队参谋长汤姆.斯宾塞.沃恩.菲利普斯(Admiral Tom Spencer Vaughan Philips)少将。”   “英国人?”   “对,海军情报处的消息,东印度舰队司令詹姆斯·福尼斯·萨默维尔(James Fownes Somerville)海军中将得了严重的疾病,被医生诊断为难以医治的肺结核,需要回国医治,这位少将应该是来顶替他的,一旦萨默维尔中将有什么不测难以继续,他很可能就会转正。”   英国人,英国人,雷德尔在屋子里走了两步。   “你觉得,荷兰人想干什么?”   少校摇摇头:“或许是出于同样的目地。”   货卖两家?   荷兰人或许真得干得出,在这里一个月了,雷德尔全身心扑在那条充满了高科技的军舰上头,无论是小巧的舰载雷达系统还是灵敏的声呐探测装置,或是神奇的导弹发射筒,带自动追踪的重型鱼雷,都是海军人的最爱。   大英帝国,显然是个好的买主。   雷德尔穿上漂亮的第三帝国海军元帅制服,手拿罗马式的权杖,来到了晚宴的举办地,一幢哥特式风格的建筑。   主人已经到了,高级铁艺水晶大吊灯纯手工打造、意大利优质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露台上的小乐队拉着一首充满了18世纪宫廷风的乐曲,身穿雪白海军制服的男人和复古风拖地长裙的女人们翩翩起舞。   “元帅阁下到。”   侍者的高声具有很强的穿透力,大厅里的音乐骤然停下,对舞的男女也很有礼貌地低头致意,赫尔弗里希带着一位海军军官上前来,后者长着一张典型的盎格鲁-萨克逊人的脸。   “亲爱的元帅阁下,感激您的莅临,请允许介绍一下......”   雷德尔自顾自地伸出手:“伦敦来的菲利浦斯先生,见到你我很荣幸。”   “同样是我的荣幸。”   菲利浦斯有些惊讶于德国人的情报效率,要知道他从接到命令飞来这里,中途没有任何耽搁,前后也就30个钟头而已。   国内一定有德国人的情报网,隐藏得还很深。   赫尔弗里希有一丝丝地尴尬,弱国无外交啊,好在很快调整心态,为他们安排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这样一来,雷德尔已经确信,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菲利浦斯先生,我们不是外交官,不需要用外交辞令来增强彼此的认识,开门见山好了,第三帝国,需要荷兰人的东西。”   “那可不容易,你我都知道,战争就要开始了,它会持续很多年,你的船什么时候才能到港呢?”   雷德尔心里一动,菲利浦斯在隐晦地告诉自己,英国人也得到了消息。   “你不是为它来的,直说吧,有什么目地。”   “如果我说,自由世界面临威胁,我们要么站在同一条战壕,对抗滚滚而来的赤色洪流,要么,我们与苏联一起,先收拾了某个四处开战的小个子,再来一场东西对决,请告诉我,亲爱的元帅阁下,你愿意看到哪个结果呢?”   雷德尔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直白,一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有什么证据,苏联人不是正在东方开辟了一个新的战场吗?”   “俄国人有个谚语,要想杀掉一头熊,你得注意身后的狼。”   菲利浦斯平静地说道:“在这之前,我们一直弄不懂,苏联人怎么会为了毫不相干的华夏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惜主动挑起一场战争,还记得1906年吗,他们之间的战争跌破了行家的眼镜,让多少投机者赚得盆满钵满,又让多少投机者跳楼自杀,要不要赌一赌,苏联和日本,谁会赢?”   “你可能忘了,日本是我们的盟友。”   “一个毫无用处又处处拖累的盟友,它已经完了,苏联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悍然入场,只要解决掉这个麻烦,你猜猜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   雷德尔没有说话,菲利普斯显然也不是为了要他的答案,继续说道。   “苏联对日宣战的第2天就同时宣布了全国总动员,据我们的消息,仅仅一个月,他们就动员了超过550万人,现在苏联全国总兵力达到了900万人,组建了144个坦克师,他们撤消了庞大又不合时宜的军编制,一些新的更好的产品提前进入量产,比你们装备的要先进很多,想想吧,欧洲宪兵又要来了,你们普鲁士人会是什么呢?垫脚石而已。”   雷德尔愕然:“不可能,不可能,苏联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员能力?”   “这只是第一个月,我们预计,他们最终的动员总数将超过1500到2000万,可怕的赤色主义,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他们完全做得到,而且现在这个进程大大加快了,如果你们还想搞什么白色方案、黄色方案、橙色方案,我敢保证,即使你们依然突破了法国人的防线,本土也会被数不清的钢铁洪流淹没。”   雷德尔头上冷汗直冒,苏联人宣战日本,竟然只是为了总动员找一个借口!   与他们相比,德国的战争准备远远落后,总数只有一百多万的国防军,与白色方案的目标国波兰相当,如果骤然遇上准备充份的苏联人呢?   “你们只不过想让德国人在前面,为欧洲提供屏障罢了。”   “没错。”   菲利浦斯毫不否认:“但是如果没有我们,你们连当屏障的资格都没有。”   “英国人知道多少?”   “一切。”   菲利浦斯摊开双手:“那么,亲爱的元帅阁下,你是否愿意拯救你的祖国呢?”   “我无能为力,德国只相信一个人。”   “那就让他下台好了。”   雷德尔不相信:“不可能,他现在是德国的英雄,无论市民还是军人都站在他的一边。”   “那就找个体面的方式,让他带着英雄的荣誉,为德国牺牲吧。”   雷德尔看着他,久久无语。 第二百九十四章扶不上墙的烂泥   “雷达开机了,捕捉到强烈的电子信号。”   爪哇岛以北,距离荷属东印度群岛殖民地海军的主要泊地泗水军港100公里的海面,“长征十六”号(舷号419)核动力攻击型潜艇露出平滑的小龟背。   他们始终保持在敌舰雷达的侦测范围边缘,有时候会故意切入,让敌人发现,为的是将他们引出来。   可惜,荷兰人不上当。   艇长程大洋无聊地问道:“有出港迹象吗?”   “没有移动。”   他一直不明白,直接一发导弹炸掉不就完事了,何必非得等它出来呢。   政委潘春华理解他的心情,开解道:“或许是考虑到,沉在深海里,以现在的技术水平,不容易打捞吧。”   “那就炸得碎一点好了。”   “导弹很精贵的,得省着点用。”   “你是说,等它出来,用鱼雷解决掉?”   “我什么也没说,上级有上级的考虑,我们,执行就是了。”   程大洋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自从干掉了一条小型潜艇后,“419”艇就再也没有碰到战斗任务,敌人显然了解了外海有多危险,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们送菜。   敌人为啥要有脑子呢。   “其实我知道原因。”   副艇长褚艾云中校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程大洋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   “卖什么关子,赶紧说。”   “还不是那帮印尼人,说什么两舰是他们的国家财产,不让咱们轰掉。”   “扯淡,印尼这个国家都没有,哪来的国家财产,霍总也是,理那些鳖犊子干嘛,一顿炸了完事。”   潘春华“呵呵”两声:“你可以乱讲,千万别乱传,咱们的组织要讲政治,又不是山大王,组织有组织的考虑,炸不炸的等命令吧。”   程大洋撇撇嘴:“谁不知道呢,就是一想到那几个人上蹿下跳,有点堵得慌。”   潘春华意味悠长地说道:“别担心,上面的意思,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咱们现在不好四面树敌,有人顶在前头,可以分担不少火力,这个世界,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们花了80年的时间提升国力,不就是为了讲话硬气吗,现在,他们跳得再欢,最终也会认清自己的位置,想不劳而获,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两人马上转过头:“老潘,政委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潘春华也没同他们打哑迷,直接揭晓答案。   “咱们的人已经开始工作了,如果印尼人还要讨价还价,我们就跳过他们直接发动华侨,到时候你猜猜,这几大块,咱们是挑一块拣一块儿呢,还是拣一块挑一块?”   三人发出闷骚的低笑,等到战士们看过来,全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程艇,雷达侦测到大型飞行器离开。”   程大洋赶紧去看显控屏,上面清楚地出现一道航迹,由泗水军港开始,朝着外海而来。   “预计4个小时后,从我艇左侧13公里过飞过。”   这么慢,一算才每小时200来公里,他放下心来。   “判断一下,航向是哪里?”   “如果不发生改变,直线方向应该是新加坡。”   雷达员补充道:“从速度和大小推断,该机应该是荷印海军航空兵部队装备的道尼尔Do 24型水上飞机,主要以巡逻和侦察为主,也可以接送客人。”   不是冲着自己来,程大洋也懒得费这神,老式飞机不值得一发防空导弹,也不值得呼叫纳土纳大岛上的战机,他们只是将战情上报,写在了航海日志里。   帕纳里克港,南海战役前指。   霍振东送别了“辽宁”号航母战斗群,张怀秋回海南之后,王雨田重新接替了他的工作,与霍振东搭档。   “例行换防而已,舍不得?”   “有点,感觉过来以后,就它最亲了,突然离开,就像孩子出门上大学,一晃半年看不到,牵肠挂肚的。”   王雨田拍拍老伙计:“它出来两个月了,到了保养期,舰上的官兵也要休息一下,你现在是南海舰队司令员,未来可能是新华夏海军司令员,不光是“辽宁”号的指挥官了。”   霍振东郁郁地说道:“我就是舍不得这个,当个战斗群的指挥官多好,没那么多糟心事。”   王雨田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印尼人剩余的那几百军队和岛上的几万居民,用某人的话来说就是。   心比天高、胆比鼠小。   人人做着开国元勋的梦,一谈到发动起义啥的就歇菜。   王雨田负责这一块儿,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要人有人要装备有装备,就是没斗志也没计划,似乎就想跟着咱们拣便宜。   当咱们还是冤大头吗?   “别烦心了,咱们的人从巴达维亚发来消息,当地的地下党已经在组织华侨青年,如果他们不敢干,咱们自己来,到时候,这两条船的归属就由不得他们了。”   霍振东总算有了笑容:“我就说嘛,组织不可能什么也不干,荷兰是东南亚殖民者里最弱的一环,从他们身上打开缺口,一定能掀起革命高潮。”   王雨田没有他那么乐观,就算要起事,也有个领导权的问题,不是红色主义领导下的政权,最终倒向对立面的教训,历史上不要太多,特别是这个国家。   因此,组织上另可自己动手,也不把希望放到那些具有强烈民族主义的当地土著身上,相反,即使是华侨本身,也并都是主张独立的,主张独立的,也并不都是支持我党的,情况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包打天下,让心怀叵测的反动份子篡夺胜利果实,那才是脑子有坑。   纳土纳大岛的印尼驻军营地,原印尼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部司令尤多.马戈诺(Yudo Margono)中将,如今的“印尼解放阵线”领导人的烦恼不比霍振东少。   ““三宝垄”号和“伊·古斯蒂·尼古拉·赖”号(KRI I Gusti Ngurah Rai F-332)一定要完整地拿到手,那是印尼的国家财产,花了我们很大代价,不能就这么炸了。”   “可是怎么拿回来?”   印尼海军陆战队第10步兵营营长普拉托沃中校,也是陆军部队的领导人,看着军营里几辆步兵战车、还有那些无精打采的军人,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那一夜的大战下来,他的营死得死跑得跑,到了华夏人到来,解决了岛上的荷兰人,经过收拢,只剩了百十来人,不得已,他只能在岛上的本国居民中招募,好歹人数接近了一个营。   装备嘛,也还凑合,荷兰人还来不及破坏军火库,也没有抢光里面的枪支,轻武器算是有着落了,重火力方面,他们夺回了一辆完整的“卡普兰”轻型坦克,再加上几辆步兵战车,总算有了一点架子。   至少在各国的穿越者当中,他们可以排在前五之列,足以自豪了。   可这支全球排名前五的穿越武装力量,却连发动武装起义,夺回自己国土的勇气都没有。   尤多.马戈诺走了两步,停下来说道:“华夏人不会轻易松口,如果让他们拿到两舰,我们又要用什么去换?”   “我担心,他们绕过我们,直接发动打击,不要忘了,国内有多少华侨,这可是1939年,还没有经过清洗。”   “我就是担心这个,你说,他们提出华侨独立,要分割领土,我敢答应吗?”   “拖了三个月,我们也要有个明确的态度,现在连粮食供应都吃紧,更不要说弹药,你看看他们,就快失去斗志了。”   “派人联络国内抵抗组织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普拉托沃摇摇头:“苏加诺总统还在荷兰人的监狱里服刑,要到42年日本人来了才放出来。”   “他是个软蛋,苏哈托呢?”   普拉托沃苦笑着说道:“他才18岁,刚刚考上荷兰人的军校,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   “要不,我们自己来干?”   “谁去,你还是我?”   两人又陷入了僵局,没有任何基础,跑到人家的地盘闹事,抓起来最好的结果也是监狱,傻瓜才自己上呢。   人人都不愿意当傻瓜,又不想华夏人全部包办,事情就僵在了那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华夏人的航母编队离开了。   两人莫名地松了口气,那条船给人的压力太大了,简直是帝国主义的象征。   不过紧接着,他们又轻松不起来了。   华夏人的货船一条接一条靠上港口,卸下大量建材,看样子是要修建军事基地。   提抗议?   人家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别问,问就是国家都不存在,拿什么交涉。   华夏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必须拿出行动,取得有价值的战果,才能与华夏人平等对话。   6月9日,印尼人突然用电台的形式,向荷兰殖民者宣战了。   以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的名义。 第二百九十五章麦克阿瑟的愤怒   “印度尼西亚共和国?”   菲律宾马尼拉的一幢豪华庄园里,乔纳森·马修·温莱特(Jonathan Mayhew Wainwright)陆军准将拜访了他的西点校友,大名鼎鼎的退役将军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收音机里的新闻让二人疑惑不解,先是所谓的“华夏人民共和国”,现在又来这么一个,穿越不讲基本法的吗?有完没完。   “荷兰人为此要头疼了,我听说,他们丢了一个岛,还有一个师。”   “我毫不奇怪,荷兰人,殖民地比美国人还要大,完全是各方势力妥协的结果,现在就看哪个国家会为他们出头了。”   “不好说,法国人也有自己的麻烦,听说安南人闹得很厉害,巴黎为此争吵不已,不知道应该不应该往远东派兵?”   麦克阿瑟拿着玉米烟斗,一扬下巴:“与欧洲相比,印支不过是块隔夜的热狗,吃起来又硬又干,不吃又要饿肚子,所谓世界第一陆军强国的面子,是要靠实力来支撑的。”   “那么菲律宾呢?”   温赖特摆摆手:“对于美国来说,是陈年的松糕吗?”   “不,它是窖藏的法国葡萄酒,20年以上的才出色。”   麦克阿瑟眉飞色舞,温赖特无奈地说道。   “可是为了保卫这个酒窖,国会吝啬得不愿意多付出一个美分,我的美菲师已经很久没有更换过装备了,用得还是上个世纪的步枪。”   “亲爱的乔纳森,你要知道,我已经退役了,现在只是菲律宾总统的私人顾问,假如美国要抛弃他们在亚洲唯一的支撑点,我敢保证,那些人一定会后悔,但在此之前,你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忍耐力,菲律宾需要美国,也离不开美国。”   他来找麦克阿瑟的原因很简单,东南亚局势渐渐不稳,多处地方都出现了令人瞩目的变化,一个突如其来的新势力,打破了地区平衡,又对美国表现出相当的敌意,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特别是,国内对此态度不明确,总统要求他们退缩,不要与该势力发生冲突,这是什么意思?   不就等于坐看赤色势力在东南亚的扩张吗?   麦克阿瑟不能容忍。   他在军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又处于一个退役的状态,可以大发厥词而不用负责。   驻菲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为此十分头疼,私下里把他叫做“菲律宾的太上皇”。   温赖特与他私交不错,有事没事也喜欢来征询他的意见。   “乔纳森,告诉你一个消息,亚内尔可能很快就要回国了,亚洲舰队表现得太过软弱,不光是我,国内也有很多不满者,包括海军部,都认为,我们不应该对某些势力惊慌失措,他们把未来描述得太黑暗,好像共产党已经成了这个地球的统治者,伟大的美国从不屈服于任何专制,我们才是自由世界的捍卫者。”   亚洲舰队要换人?温赖特忽略了他的演说,直截了当地问道。   “谁是继任者?”   “托马斯.哈特海军上将,一个固执的家伙,不过我喜欢他的顽固。”   “假如是这样,陆军更需要支援,包括一支有战斗力的航空队,日本人在华夏战场的经验告诉我们,天空已经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战场,对于制空权的争夺,会左右战争的胜负。”   麦克阿瑟提醒他:“总统在想尽办法增加预算,可我们是民主国家,每一分钱都要国会的批准,不得不承认,红色政权在这一点上具有相当的优势。”   他知道麦克拉瑟的言外之意,苏联人的全国总动员,只不过是最高领袖的一句话,预算?   更是没影的事。   两人都有些沮丧,麦克阿瑟还没有足够影响到国会决策的地步,他的助理艾森豪威尔中校走进来,与温赖特打了个招呼。   “嗨,将军们。”   “艾克,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艾森豪威尔拿出一份电报:“海岸警卫队在近海发现一条奇怪的船,看上去漂泊了很久,你们或许会有兴趣。”   温赖特凑过去一看,这是菲律宾人的海岸警卫队发来的电报,抄送给麦克阿瑟这个特别顾问的。   “华夏人?他们想干什么,渗透吗?”   “不像,为首的年青男子自称受到迫害,想要申请政治避难,向美国申请。”   麦克阿瑟来了兴趣:“会是阴谋吗?”   “菲律宾人下手很重,那人坚持自己的理由,我的判断,这个人要么说得是真话,要么就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据我所知,很符全对于某个政党的定义。”   “共产份子?”   麦克阿瑟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假如他真是共黨的特工,那就太有意思了。”   菲律宾海岸警卫队是在美国人的主持下建立的,由于条件有限,只能在近海海域巡逻和警戒,主要抓抓走私和偷渡啥的,林镇东的游艇就是他们在离海岸线100多公里的地方发现的。   发现的时候,游艇已经失去了动力,船上的人靠着钓鱼、接雨水苦苦支撑,人人都出现了脱水的症状,再晚上几天就很难说了。   好不容易盼来了救兵,没想到,他们被菲律宾人连人带船拖回去,一上岸就被隔离,然后是。   严刑逼供。   林镇东当时就懵了,剧情怎么会跑偏,他是来投奔自由的啊。   菲律宾人太野蛮了,根本不听他们的辩解,上来就是一顿鞭子,可怜林大少又不是S.M爱好者,哪里受得了这个,当下问什么说什么,就连幼儿园偷看女厕所也说出来了,依然不能让人家满意。   他用英语大声申辩,声称自己是受害者,可是不管他怎么说,人家就是不相信,反而要他承认自己是间谍份子,受华共的派遣前来破坏活动的。   “说,你的上线是谁?派你来的目地。”   “我没有上线,也没有目地,我只想寻求政治避难。”   “不老实,继续。”   “啊!”   李镇东疼得眼泪鼻涕一齐往外飞,皮鞭子抽身上原来只有痛,神TM的快感。   “别打了,我有东西要献给太君,好东西呀!”   菲律宾打手在长官的示意下停住手,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交待了藏在船上的一处隐密地点,菲律宾人一搜,好家伙,黄的绿的直晃眼。   黄的是黄金,不分时代国家通用。   绿的是美钞,绿油油得更让人欢喜。   菲律宾人也不傻,把全船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逮什么都稀奇,什么50年的雪茄、82年的拉菲、70年的茅台......   等到艾森豪威尔带人赶到,就差拆发动机了。   “混蛋,混蛋,你们的蠢货的不要的,死啦死啦地。”   艾森豪威尔挨个扇这些人巴掌,有如巴顿附身,一急之下,连洋泾滨日语转中文都冒出来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把这些猴子赶走,他派了一队美国大兵守着游艇,让人将捉到的华夏人带来。   “American,Oh,My God!”   林镇东陡然看到一个美国白人,惊喜交加,不顾一切地挣开看守,扑到他的脚下,哭得声嘶力竭。   “您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艾森豪威尔制止了看守的动作,亲手将他扶起来。   “他们的野蛮行为,绝不是美国人的锅,你知道的,这些人刚接受文明没几天,还带有某些动物的习性,你的,受苦了。”   “不苦不苦,只要让我去美利坚,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你已经站在美利坚共和国的保护国土地上了,这里与西海岸唯一的区别就是,白人的比例少了一点。”   林镇东吓了一跳:“不不不,我没有挑剔的意思,太君让我去哪我就去哪。”①   艾森豪威尔拍拍他的肩膀:“很好,林,我知道你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聊一聊,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好不好?”   林镇东感动得声泪俱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们的事情我都知道。”   3个小时后,艾森豪威尔急匆匆地赶到麦克阿瑟的庄园,手里拎着厚厚地一撂材料。   “请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华夏人,他对我们很重要。”   麦克阿瑟随意翻了翻:“这是他的回忆录?”   “我想国内对我们一定隐瞒了什么,这个人交待了一些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假如都是真的,历史已经改变了,将军,它们对于你理解当前局势,有很重要参考价值。”   “一个黄种人。”   “是一个有用的黄种人。”   艾森豪威尔补充道,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消息。   “华夏人民共和国严正关照菲律宾当局,鉴于双方没有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故此声明如下:现有持我国护照者7人乘小艇出逃,该7人皆为犯有严重罪行之危险份子,请菲当局将人羁押后交还我国,任何接纳、收容的行为,都被视为对于华夏人民共和国的挑衅,我方保留任何形式的追究,请勿谓言之不预也。”   两人相顾无言,麦克阿瑟嚎叫道:“岂有此理,自从1776年7月4日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对美利坚合众国和他的属地发出如此强硬的外交照会,这是宣战,赤果果的宣战!”   艾森豪威尔提醒他:“这是给菲律宾政府的,没有一个字提到美国。”   “那也是对美国的挑衅,我要......”   艾森豪威尔等了半天,忍不住问他:“你要干嘛?”   “我要提醒奎松总统,华夏人有可能会在马尼拉登陆,还有温赖特,他的美菲师应该固守巴丹半岛,建立最后的防线,等待美军的救援。”   艾森豪威尔很想提醒他,如今的美国陆军只有十多万人,总统正为增加国防预算与那些议会扯皮,拿头来增援菲律宾啊。   “国会不会为了一个叛逃的华夏人贸然开战的。”   “不,这都是阴谋,艾克,相信我,这是东方式的阴谋,那个什么林,和他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这份声明,你明白吗?”   艾森豪威尔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故意为开战制造了一个借口?”   “对,你应该研究一下东方人,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日本人用过好几次,华夏人?哼,别以为能逃过我的眼睛。”   麦克阿瑟一付看穿一切的表情,让艾森豪威尔无比头大。   仿佛在诺曼底登陆前,同时面对蒙哥马利和巴顿两个自大狂时的无奈。   “现在怎么办,要把林和他的人交出去吗?”   “不,你说过他很重要,我要让华夏人自食其果。”   ①艾森豪威尔的总统任期内,干过派国民警卫队保护黑人进学校的举动,估且认为他是个反种族主义者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柯里的焦虑   一天之后,海南得到菲方答复,愿意送还7名叛逃者的尸体。   等等,尸体?   于铮问王胜:“检查过了吗,是不是本人?”   王胜摇摇头:“连船带人都烧焦了,我让他们检查了船上的装备,重要的雷达、通讯和电子设备全都被拆掉,发动机也不配套,除了个壳子,基本上能换的全换了。”   “意料之中,那不用说尸体也肯定是假的。”   发外交声明其实只是为了试探美国人的反应,菲律宾离得太近了,华侨数量又少,而且还是美国的重点海外驻军地区,驻扎着当前全国唯一的满编步兵师,一共1万7千多人。①   目前过早地与美国开战,只会刺激他们大力加强军备,就像珍珠港事件那样,小小地试探一下,菲律宾人如此顺从,连个磕都没打,这是很不寻常的。   “你们怎么看?”   “麦克阿瑟这个人,狂妄自大,瞧不起东方人,被菲律宾人奉为上宾,几乎言听计从,他居然能忍,要么就是美国政府给了他很大压力,要么就是有问题,我顷向于后者。”   “什么问题?”   于铮和张浩同时看向他,王胜解释道:“麦克阿瑟这人目前处于退役状态,基本上不受政府的约束,就算给他压力,以他的性格,也不一定好使,要不然,杜鲁门不会悍然撤掉他,连个余地都不留,这样强势的人物又对我党极为反感,做事一定有他的目地,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他会不会以此为契机,向国内要支援?”   “不是不可能,正好,我们可以看看,美国有多大的决心保护菲律宾。”   这也是试探中的一部分,虽然暂时不想开打,但也不能由着美国人加强菲律宾的防卫,双方在这个问题上一直交涉不下,给他们一个强硬的信号,就是为了加速这一进程。   菲律宾一定不能在美国的控制下,至少也要保持中立,这就是我党的态度。   对于美国驻海南代表处负责人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来说,层出不穷的外交事件让他有些焦头烂额。   当他就对菲照会提出抗议时,海南外事部门的人回答他:“你们不是说菲律宾是个主权国家吗,我们对菲照会,关美国人什么事?”   噎得他哑口无言,什么保护国之类的幌子,在国际外交场合是不好说的,至少我党不承认,别问,问就是殖民地。   美国既然不承认菲律宾是他们的殖民地,那就别怪别人装傻了,柯里不得不将事情上报,华盛顿给他的指示是:尽量斡旋,勿使破裂。   唉,弱国无外交啊。   柯里深深地感叹了一句,华夏人死抱着规则不松口,一点也不灵活主动,让他深感头疼。   别问,问就是菲律宾。   讲道理,人家至少也没有虐待俘虏。   这几个月,他在全岛各地到处乱转,真切地感受到了未来的力量。   在共产党的组织下,全省近千万人口被发动起来,就连山里的小乡村,也得到了充份的动员,他们白手起家,建起一个个的工厂,组织人手先培训再上岗,只用几个月的功夫,就形成了各种各样的产能。   别的不说,纺织厂里一排排的梭机,织出来的布又细密又光滑,质量远超他所知道的国内货,成本嘛,光是看工厂所用的人手就知道高不到哪里去。   这些布马上送到旁边的服装厂,由电脑控制的自动化生产线,经过排版、剪裁、缝纫,直接出来成品,甚至在生产的过程中,还能随时调整衣物的规格,以自动化大规模工业生产的技术,完成私人订制的尺寸,这样的科技力量,让他叹为观止。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里生产的全都是军用制服!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共产党在扩军,规模至少也是百万级别的。   想到国内那点可怜的陆军人数,柯里心急如焚,连夜发报向国内警告。   “再无作为,赤色之祸必将席卷亚洲大陆, 我辈将悔之晚矣。”   忧国忧民之心,溢于言表。   除了军工,共产党对他开放了所有部门,柯里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电报发回国,谙然已经成为总统决策的核心人物。   除了产业,他还发现,在海南除了被扣押的劳伦中校和他的团队,还有为数不少的现代美国人,主要来源有三类,一是旅游,这类人数最大,二是工作,人数较少,三是周边各国的石油钻井平台技术人员,算是意外。   他很兴奋,这可是上千人,什么样的行业都有,最低也是个常春藤,好吧,那是不可能的,但每一个放在现代都是不可多得的高科技人材。   难怪海南如此强硬。   一句话,外交关系都没确立,这些人只能归无国籍人士,愿意加入华夏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的,对不起,只能自食其力,拿最低工资。   咱不养洋垃圾。   但也不乱倒垃圾,想回收可以,谈条件呗,菲律宾都不撤出,有个屁的诚意啊,那就只能拖着了。   到了6月中旬,整个海南省都在连轴转,战时经济不需要计算成本和赢利,只要原材料和商品能流转起来,政府的一切开支都是大数据下的实时配给,真正地回到了国家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全民公有,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在柯里这个外人的眼中,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有这样的组织能力,将人力发挥到了极限,路上连个乞丐都没有,连俘虏营里的俘虏也得自力更生。   身处这样的环境,走路都得带着风,否则自己会感觉与环境格格不入。   结果就是一车车的商品从生产线上下来就上了船,送到各处换成原材料或是生活必需品,而那些绿色木条箱一看就知道属于军品,华夏人争分夺秒地解放自己的国家,海南不遗余力地支持整个战争,他亲眼看到了这些工业是如何从无到有一步步建立起来的,大街小巷时刻响起宣传的广播,一遍又一遍。   “同志们,工友们,英勇的解放军战士正在前线与日寇浴血奋战,他们需要武器、需要军服、需要口粮、需要药品,身在后方的我们,在享受和平的同时,也应该想一想,这些日子是从何而来。   岁月静好,只因有人负重前行,我们就算没有上战场的勇气,难道连加班加点工作的力气也没有?   同志们,我们不要双休日,不要996,活着不再为了升职加薪,老婆孩子国家养,这不是理想中的日子吗?   行动起来吧,历史就在我们的手中,为了新华夏,我们愿意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加班加点,劳动最光荣!”   配着这些词的是一首首慷慨激昂的曲子,让他心惊胆战。   ①1939年,菲律宾华侨约为11万人,此时的美国陆军,师不是常备单位,而是战术单位。 第二百九十七章顺路找个中转点   柯里不知道,他看到的那些绿色木条箱,都是运往山东的。   准确地说,是运往青岛的。   所有的货船都被要求结成船队,由海军或是海警护航北上山东,中途不作任何停靠,当然也没有地方可停。   一路上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台湾海峡了,倒不是害怕水面舰艇,早就被一扫而光了,而是飞机。   舰艇不好藏,能藏起来的吨位也大不到哪儿去,威胁有限,只有飞机这玩艺体形小好躲藏,给块草地就能起降,这年头的飞机维修保养都很容易。   虽然经过几次轰炸,但是漏网之鱼肯定不在少数,明面上的机场,日本人肯定不会轻易使用了,但是暗地里,躲躲藏藏地又有谁知道。   整个台湾岛东边平原西边山区,又以嘉义到台南之间的嘉南平原为最,嘉义临海是更为狭窄的澎湖水道,到了6月份,我军的舰艇已经可以在大白天,自由地出入这条被喻为“台湾生命线”的小小水道了。   “刘队,听说你们抓了大汉奸汪某,他长啥样?”   “就一小白脸,瘦干瘦干的,没几两肉。”   刘昊光一边观察两边,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后一指:“就扔在你站的地方。”   新战士吓了一跳,众人都笑起来,他们是替换之前的一批海军加入北上舰队的,顺便执行护航任务。   “瑞安”艇艇长谭宗良走过来,把他们赶下去:“什么时候了,还在甲板上聊天,真当鬼子不存在啊。”   此时所有人都戴上了头盔套上救生衣,身背95-1,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   “老刘,有发现?”   “还没,约定时间快到了,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咱们的旗子是不是不够醒目?”   谭宗良无语:“左边是鬼子占据的台湾岛,右边是鬼子占据的澎湖列岛,你大白天地通过,还嫌旗子不够醒目,太飘了吧。”   “还真是,自从光天化日之下闯了吴淞口炮台,老子总觉得还能更刺激,这点活不得劲儿啊。”   “要不然,咱们向上级申请,东京湾打一转去?”   “好主意,朝着天皇的住所放两炮,这趟穿越就他妈值了。”   两人肆无忌惮地打着哈哈,眼睛却一个朝左一个朝右,警惕地打量两边,窄是窄那也要看跟什么比,澎湖水道平均宽度46公里,就是用炮也够不着他们,实际上还是很安全的。   到了目标地点,“瑞安”艇朝右靠向嘉义县的沿岸,以15节的速度一点一点地接近,40分钟后,陆地在望,他们看到海边出现几个人影,刘昊光举起望远镜一看。   “是他们,靠过去。”   500吨级的“瑞安”艇吃水不深,虽然不可能像登陆艇一样直接靠上沙滩,也差不多能到涉水而过的地步了。   看到他们靠近,岸上的人跳下海滩,一路涉水过来,被他们一一拉上艇。   “嘿,老李,老张,你们还好吗?”   上船的几个人都是“台湾义勇队”的成员,为首的就是队长李义邦和政治部主任张一之。   李义邦兴奋地说道:“好着呢,自从上了岛,我们与山民联手,在大山里跟鬼子和汉奸玩捉迷藏,打出党的旗号,发展地下组织,一大批爱国学生加入了我们,许多不满日本人统治的市民、工人、船员也为我们提供便利,鬼子被你们接连打击,唯一的一个台湾旅团又调走了,只能在本地人里面招募军人,我们趁这个机会,派遣了一些骨干打入进去,掌握了好几支连队的实际指挥权,知道吗,我们的队伍现在已经发展到了700多人,这还不算暗中掌握的力量。”   当初他们上岸的时候,就是刘昊光护送的,两人熟得很,从一开始的30来人,不过4个来月就发展到了700多人,成绩斐然,要知道,这不是大陆,而是被鬼子殖民统治40多年的台湾。   刘昊光和谭宗良向他们表示了衷心的祝贺,同时将补充的物资帮他们一一卸下来,主要是弹药。   “上次那种一次性能打老远的小炮还有没有,多给弄几支呗。”   李义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刘昊光想了想:“你是说40火?”   “嗯嗯,就是那个什么40火,又轻便又好用,一打一个准,端鬼子炮楼都不用靠太近,咱们的同志最喜欢他了。”   游击神器能不喜欢吗,刘昊光朝谭宗良点点头,后者会意地下到船舱,扛了几支上来。   “我们船上准备得不多,这几支你们先用着,到时候向上级请示一下,跟着下批物资一块送来。”   “够了够了,有了他们,我们就能搞个大动作,嘿嘿。”   刘昊光不解地问道:“你们不会想打台北吧。”   “哪能呢,台北有2000多鬼子守着,还有1万多台湾籍新兵,我们才不会去送死呢。”   张一之告诉他们俩:“我们准备把澎湖打下来,那里鬼子不多,只有一百来人,又被你们轰了一通,胆也吓破了,我们准备连夜渡海,拿下它,做为一个可靠的基地,发展的新队员,先送来训练,已经报请上级批准了,你们觉得呢?”   上级都批准了,刘昊光他們还能说什么,两人一合计,帮他们来一把。   说干就干,“瑞安”艇塞上义勇队的骨干一百多名队员,其余的分乘木船悄悄入海,鬼子的澎湖守备队早在北上舰队经过时就被轰了一轮,从一个大队800多人锐减至不到200人,火力点也被精确打击完全摧毁。   无人机首先飞上天,在鬼子守备队的驻地上空扫了一圈。   “我操,鬼子在种地,还养了猪?”   无人机看得十分清楚,一百多个鬼子在岛上开垦土地,伺养猪、牛、鸡等家畜,这是要种田反攻大陆的节奏啊。   刘昊光摇摇头:“我看他们没有什么战心了,开几炮,劝个降,估计有一半会同意。”   既然没啥威胁,“瑞安”艇干脆冲上近岸,让鬼子能看到的距离,37炮“通通”打了几个连发,鬼子们吓得纷纷跑进屋子,抱着38枪冲出来,一看他们的战术动作就知道,这伙小鬼子不是什么精锐,多半是新兵,没来得及训练好,就碰上了我军的扫荡。   果然,大喇叭一喊,什么家乡啊爹娘啊,这些鬼子就迟疑起来,再开上几炮,落点放近一些,一些人马上把枪扔到了地上,几个军官还想顽抗,越来越多的士兵扔掉枪,到最后,除了少数顽固份子见势不妙朝海边跑去,其余的上百小鬼子全都放弃了抵抗。   刘昊光拍拍李义邦:“得,用不着40火了。”   李义邦和张一之还有他的队员们目瞪口呆,他们打了几个月的游击,深深知道小鬼子的厉害之处,这种一枪未放就投降的鬼子,还真是没见过。   刘昊光把他们放下去,在一旁监视直到他们安全上陆,把俘虏们关押起来,才挥手离开。   经过几个月的封锁,鬼子的处境一天不如一天,宣传战的效果也一天好过一天,他们的心情很舒畅,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更是充满了信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坚壁清野   青岛,山东军区司令部,就在原日本海军司令部的原址。   大楼外墙还有很多弹孔和爆炸的痕迹,内部的门窗已经修理完毕,简单粉刷了一下做为遮盖,收拾了一下破烂,军区机关就搬进去了。   二楼的原日军指挥部被改造成了作战指挥中心,以浮山雷达站和竖立在各地高处的信号塔为基础,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信息处理平台,经过一个多月的运转,倒也基本上能用,与现代的没法比,但放在这个时代已经无比超前的黑科技了。   没有这个指挥系统,山东军区也不敢制订如此大胆的作战计划,目标是整个第12军。   “于得水的第8团到哪里了?”   “到平度了,按计划,休整一天,明日向饮马河方向进发。”   第8团是除了驻烟台的第9团以外最远的一个主力团,他们没有机动车,只能靠脚板走,目前到达平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罗荣恒自然不会苛责:“他们团做为军区预备队,休整一天之后,帮助当地县大队和地方政府,做疏散群众的工作。”   “嗯,命令已下达。”   参谋长肖华记下他的命令,交给操作员,看着他输入系统,通过数字加密传达到第8团的指挥系统,并迅速得到反馈。   从正面的大屏幕墙显示的实时战况图来看,几个巨大的黑色箭头直指我胶东解放区,速度最快的第5师团已经越过了潍县县城,朝昌邑方向猛扑而来。   另外两路,第21师团自泰安出发,经沂水到达诸城,压向胶州一线。   第114师团自临沂出发,经日照直逼青岛的西大门,在三路大军的背后,第12军直属的炮兵、骑兵旅团沿胶济铁路东进,已经到达了临淄县城。   再加上伪绥靖军、保安团,鬼子可谓倾巢而出,欲一举摧毁我胶东解放区、收复青岛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白。   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这个第5师团很狂妄啊。”   副参谋长吴克华说道:“第9团刚刚退回来,他们就紧追不舍,看来皇城镇那一仗,小鬼子死伤不少。”   副政委黎玉补充道:“他们没有留给我们太多时间,还要转移姓群众,有点吃紧。”   “时间再紧,也一定要将群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不能让鬼子把对我们的仇恨转嫁给百姓们,告诉群众,他们所有的损失我们全部包赔,让他们放心,共产党是讲信用的。”   罗荣恒断然说道:“命令张仁初,用游击战迟滞第5师团的前进速度,给我们腾出一点时间。”   这次战役规模宏大,为了将敌人引入解放区,预计要牺牲3-4个县的群众生活和生产,预计转移的人口达到了20多万,对于解放区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可是当中央军委看到鬼子在大扫荡时整村整乡地大屠杀记录片之后,还是决定付出这个代价。   人口是宝贵的,心向我党的革命群众,更是不容白白牺牲,用这种方式,我们党也能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心目建立起更加正面的形象,至少我们不会像果党一样,丢了地还要丢人。   这个时候,党组织的作用就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体现,各乡、村的基层党员、农会干部、村长支书、积极份子宣传鼓动,带头离家,不光如此,为了达到坚壁清野的目地,他们主动拆掉自家的屋顶,有的甚至干脆一把火烧掉,所有的水井也都用大石头堵死,不给鬼子留下任何可用之屋,让他们只能在野外宿营。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侵略者滚出华夏!”   “保卫青岛!”   “保卫胶东!”   青岛市内也全部动员起来,学生们纷纷上街游行,喊口号发传单,在街头巷尾刷上标语。   傅胜蓝和丁履贞做为街道积极份子也参与其中,看到市民们纷纷上街,捐钱捐物送往军营,内心五味杂陈。   当初果军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一样?   “听说,日军这一回是全军出动,要把这里杀个片甲不留。”   “唉,百姓要遭难了。”   傅胜蓝“哼”了一声:“都被赤化了,死光了才好。”   丁履贞动动嘴,什么也没说,傅胜蓝不解:“他们把乡下的泥腿子全都往城里赶,白白给他们粮食吃,共产党疯了吗?”   “听上级说,是要坚壁清野,给鬼子制造一个无人区。”   “哼,只怕到时候,整个胶东都是无人区,对了,马上电告重庆,日军主力正向胶东疾进,后方空虚,我苏鲁战区可以乘机出动,收复几座县城,鼓励军心士气。”   丁履贞“嗯”了一声,傅胜蓝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   果党苏鲁战区成立于39年4月,主力是于学忠的东北军第51军和第57军,他也担任苏鲁战区司令官,两名副司令分别是山东省主席沈鸿烈和江苏省主席韩德勤。   于学忠率部挺进鲁西南沂蒙山区,以此为基地进行敌后游击战争,引起日军重视,于3月发动鲁西南大围剿,经过激战将果党所部赶入山中,本来是打算加以围困的,由于胶东我党解放区的崛起,不得不撤围回师,可以说,是我党解救了崩溃边缘的果军。①   日军第12军撤军之后,果党各部陆续返回鲁南,于学忠将战区司令部设在莒县,沈鸿烈的省政府则设在沂水县,接到辗转传来的消息,两人决定召开战区军事会议,商讨新形势下的对策。   ①历史上,这次围剿持续时间很长,一直到7月才大致结束,果军和我党共同对敌,经过激烈战斗,挫败了日军的企图,两军伤亡都有些大,果军损失在万人以上,由于这层关系,于学忠与我党一直维持了较好的关系,没有产生大的摩擦。 第二百九十九章各怀鬼胎   莒县战区司令部,总部特务团的士兵将这一带戒严,只有接到邀请的各部长官才能进入。   参谋长王静轩和政治部主任周复二人在门口相迎,人人进门前都要解枪,卫士和军马统一安置。   东北军各将领早已待命,他们主要迎接是省政府一系,也就是沈鸿烈和他的部下,谁知道沈居然没有来。   “不好意思,沈主席抱恙,卧床不起,难以成行,命职部向于司令长官秉陈,望请海涵。”   代替他来的省府秘书长雷法章言语凄然,两人也不好多问,随他前来的沈系各部计有:   新编第四师师长吴化文   第一游击纵队司令员张里元;   第二游击纵队司令员厉文礼;   第三游击纵队司令员秦启荣;   第四游击纵队司令员王尚志;   第五游击纵队司令员丁绰庭;   第六游击纵队司令员秦玉堂;   第八游击纵队司令员周同;   第九游击纵队司令员王洪九;   第十游击纵队司令员申从周;   等人,这里头既有沈的铁杆份子,比如制造“太河惨案”的秦启荣,也有与之不对付的另类份子,比如游击二纵的厉文礼,其中实力最强的,莫过于原山东省主席韩复榘的手枪旅旅长吴化文了。   厉文礼西北军出身,跟随韩复榘入鲁,抗战后乘机大肆扩充军队,不满沈鸿烈的收编,杀死他的亲信督察员卢滨,沈多次要求于学忠惩办凶手,于都置之不理,反而保举他当了第二游击纵队司令,两人由此交恶。   再加上沈鸿烈一直想要以东北军元老的身份压服于学忠,收编这支东北部队,两人很快就从好友变成了政敌,双双在蒋某人面前告对方的状,沈说于亲共,于说沈消极抗日,总之闹得鸡飞狗跳,最终于学忠仗着手握兵权,将沈逼走,可惜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   有了这些破事,王静轩和周复也就对沈鸿烈托病不来了然于胸了。   厉文礼故意拖在最后头,神神秘秘地向他们说道:“省府驻地东里店被日本人一把火烧了,多年辛苦毁于一旦,沈主席伤心欲绝,这才病倒的。”   原来如此,两人心领神会,将他们一一请进会议室。   于学忠在长桌正襟危坐,待两边的人都到齐了,摆手让他们坐下。   “诸位,转重庆军委会密电,有消息表明,日军正大举进攻胶东,我战区情报处也侦得了同样的情报,日军驻临沂的第114师团全员出动,前锋已达日照,临沂城内只有少量留守部队和宪兵,就连伪军也出动了一个师又两个旅,随同进攻,故余请诸位前来相商,我战区下一步行动方案。”   雷法章出言谨慎地问道:“军法方案,不是应该战区司令部制订并下达吗?商量什么。”   秦启荣也说道:“于司令长官让咱们怎么干,说话便是。”   王静轩解释道:“军委会只是通报了消息,并没有下达作战的命令,于长官请诸位来,就是想问问大家,趁日寇倾巢而出,我们从后方进攻,收复失地,有几分把握?”   这个......   众人沉默了,第57军111师师长常恩多忍不住发言。   “此乃天赐良机,缘何踟蹰不前,若战区有令,我111师......”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人粗鲁地打断了:“常师长,慎言!”   他的长官,第57军军长缪澄流开口道:“我部刚经历日军大扫荡,伤亡颇多,刚从山里出来,伤者、病者皆无安置,新兵更是无从补充,将士疲累,弹药缺乏,不休整三个月,万难再出兵,请于司令长官斟酌。”   常恩多想要反驳,被人拉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自己的部下,333旅旅长万毅。   后者向他微微一摇头,副军长朴炳姗也附和道。   “鲁西南一役,我57军从前锋打到后卫,死伤枕籍,就以常师长的111师来说,所部减员达到4成之多,都是东北子弟,望长官体恤,让咱们喘口气吧。”   “是啊,我第51军可是长官的老部队,情形如何?不是兄弟们不愿意抗日,当年台儿庄一役,老长官带着我军从三个师打成了一个半残师,上头不思补充,竟然取消一师番号,如此厚引薄彼,怎不令弟兄们心寒,老长官,日寇进剿胶东,正是我部休养生息之良机,这功劳,第51军不稀罕,谁爱去谁去。”   雷法章和秦启荣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万分诧异,事情还没定呢,于学忠自己的人马都不干了,这军事会议开得蹊跷。   于学忠不动声色地又问了一遍沈系部队,人人叫苦不迭。   他也不勉强:“既然都有困难,那就由战区政治部统一收集,上报重庆,言明我战区实有不得已之苦衷,非是抱消极抗日之打算,如何?”   “司令长官英明!”   众人出奇地一致,这次军事会议声势浩大,却草草收场。   周复将他们送出会议室,王静轩不解:“司令长官这是做给重庆看的?”   “还是你懂我的心思。”   于学忠“哼”了一声:“重庆通报军情,让我们相机行事,无非是做做样子,如果能收复个把县城,拿到报纸上吹嘘一通罢了,我东北军就这点种子,几次大战下来,人越打越少,心越打越散,收复故土,还我东北,何时才能实现,打鬼子我于某人不含糊,搞摩擦对付共产党,咱们在陕北的亏还没吃够吗,他沈鸿烈不是热衷吗,让他去搞好咧,咱们的防区,都看紧点。”   王静轩心领神会:“51军是长官的基本部队,重庆就算渗几个政工干部进来也没有用处,57军嘛,共产党人占了一半,他们对付特务比我们更上心,长官可以放心。”   “唉,重庆、延安,我们都不好粘惹,要说一定要选一个,起码共产党讲信用,不像蒋某人,翻脸不认人,当初双十二事变,我们可是主力,他能不忌恨,别忘了,少帅对他如何,现在还被关着呢。”   王静轩点点头:“如今大面上是联合抗日,我们只要不认,谁也说不个什么,周复此人,是重庆安插在战区的一颗钉子,长官小心他着点。”   “我知道,你也要注意,把那些特务和不稳的异动份子找出来,不要给他们任务。”   两人看到周复走进来,默契地住了口,今天的会议,与其说是开给重庆看,不如说是开给这位看的,他们相信,不出半个小时,会议纪要就会呈到蒋委员长的面前。   常恩多和万毅结伴往111师的驻地赶,走出好一段了,他回头看看无人跟上来,忍不住抱怨。   “为什么不让我说,鬼子进攻胶东解放区,我们掏他们的老巢,一定能让日寇回师,减轻解放区的压力,现在可好,按兵不动,坐看日寇围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两人当中,常恩多是秘密党员,而万毅是正式党员,两人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相互之间很默契。   “师长没看出来吗,这次会议就是个幌子,做给别人看的,大家出来叫一通苦,然后各干各的,等鬼子与解放区两败俱伤了,再跳出来捡便宜,他们又岂会让你给搅了局?”   “那我们就干看着?”   “回去再说。”   万毅当然不会挑明,111师从师长到士兵,被我党渗透得厉害,除了少数顽固份子,可以说已经基本上被我党掌握,这么好的条件,山东分局社会部怎么可能放过。   沂水县东里庄,果党山东省政府驻地,经过两年多辛辛苦苦建设的各个机关、学校、医院、工厂,被日军毁了个干干净净,让回来的省主席沈鸿烈气得吐血,所谓抱恙,倒也不是完全装的。   气归气,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自从于学忠带兵入鲁,两人争夺领导权,由于后者掌握了重庆的军需供应,他手里没钱,养不起太多部队,只能看着对手一点一点地蚕食。   如今他这个保安总司令,只剩了个空架子,要不是吴化文的新编第4师与于学忠一系不对付,真要成个光杆司令了。   雷法章和吴化文、秦启荣等人一回来就向他通报了军事会议的情形,沈鸿烈一听就明白了。   “他于学忠首鼠两端,又不好向重庆交待,所以才借你们的口,哼,我倒要看看,他能装多久?”   吴化文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秦启荣也说道:“咱们的地盘太小,靠刮地皮,养不活多少人,不如乘机扩大一点,就算日本人回来,咱们也捞够了,不吃亏。”   “你懂个屁。”沈鸿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现在出动,日本人跑回来,便宜谁呀?啊,便宜共产党,急什么,等他们打得再深一点,再久一点,拼得再凶一点,你们再出动,好歹捞个收复故土的英雄当当,到时候,我去重庆给你们请功。”   两人明白了,齐齐发出得意的奸笑。 第三百章启程在深夜   时学勤走进病房的时候,听到战士的哭声,心里顿时一紧。   “连长,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唔唔。”   “吓死个人捏,你咋就扑上去了呢,那么近距离,鬼子的香瓜手雷装药量是多少,战前反复强调过,你就不能推一把?”   “指导员,别说了,我也后悔着呢,身体比脑子快,根本没法多想。”   “还行,人没傻,不然咱们连就太亏了。”   “连里其他同志还好吧。”   “别瞎操心了,都好着呢,医生嘱咐了,让你好好休养,啥也别想。”   时学勤松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一看,好家伙,特务连的干部战士挤满了整个病房。   他挨个拍着肩膀往里挤:“行了啊,看完了就回部队,瞧把这里挤得,全是你们排出来的废气,想让你们连长再晕过去吗?”   特务连的人一一告别出去,他赶紧把门窗打开透透气。   穆连虎后背受伤,整个人趴在病床上,歪着脑袋一瞅。   “政委。”   “别动。”   时学勤坐到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伤势,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人也瞅着挺精神。   “你小子命真大,还有哪不舒服?”   “没哪不舒服,就是天天这么趴着难受,想早点开始恢复治疗,我觉得可以了,医生非说不行,要不,您给说说?”   “急什么,你伤在哪儿自己不知道,别留什么后遗症,在这里,什么旅长政委都不好使,医生最大知道么。”   穆连虎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时学勤忍住笑,正色说道:“光趴着可不行,还有任务呢。”   “您来看伤员还带政治目地呀,真是太现实了。”   “谁让你出了名,现在是网红,喔不,是英雄了呢。”   穆连虎郁闷地说道:“我现在更后悔了。”   时学勤没再逗他,原来省台的记者想对他做一个专访,申请递到了旅部的政治处,经过一番讨论,组织决定竖他这个典型。   当然,这不是一个单纯的采访,除了立功受奖,还有一个重要环节。   “什么,那对母子要来感恩,我求求你了,把军功章缴回去,让她们千万别来,成不?”   时学勤同情地拍拍他:“军委收到你的事迹,一致认为很有先进性,值得大力宣扬,也别有什么负担,她们不是军人,你做得很对,咱们是文明之师,有了这个现身说法,对于瓦解敌人的斗志,会起到积极的作用,好好配合吧,这也是一项任务。”   穆连虎无语,任务都出来了,还能说什么呢。   时学勤看过护士为他换药,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自始至终也没说出口,第132旅已经接到了出动的命令,即将离开青岛。   这次作战以山东军区为主,北上舰队配合,双方一致决定,把敌人放进来,在预设的地点打伏击战,这是代价最小的作战方式,也是围歼的最佳办法。   “作战方案下来了,我旅乘船出海,绕过胶东半岛,出其不意地在莱阳湾登陆,等各部到位之后,沿小清河一路西进,目标是。”   陈运来手里的激光笔在屏幕上重重一点。   “济南!”   旅里的连以上干部全都坐在这里了,刚刚从上海回来的成光荣坐在第一排,一听他的话,兴奋握拳低呼,其他人也差不多。   “怎么,激动了?这是山东省的省会,全战役最有价值的地缘目标,拿下它,就能一举切断鬼子的退路,把整个第12军装进口袋里。”   “旅长,你说但是吧。”   参谋长钟屿瞪了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眼,接话道:“但是。”   “这里一丢,可就捅了马蜂窝了,往上是敌人的华北方面军,往下是驻江苏、上海的第13军,再往下一点,是华中方面军,有情报显示,鬼子正在收缩防线,咱们山东正处在南北相交的地界儿,否则第12军不会这么急着要打通胶东半岛,这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但同时也是一个严重的考验,到时候,咱们第132旅,很可能要面对敌人的南北夹击,兵力在数倍到十倍以上,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全体干部众口一辞地回答,陈运来点点头。   “济南城离海很远,不要指望能得到我海军的远程炮火支援,导弹精贵着呢,能省一发是一发,咱们要依靠自己的装备,海南这一次给咱们运来了很多弹药,各个连队下去后要检查装备,然后到后勤处领补充物资,按负重的最大值领取,直接上船,炮弹由旅里统一安排,咱们是轻型旅的编制,但是要当成重型旅来使用,所有的车辆一定要做好检验,把备件带足,别到时候趴了窝,行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会议结束,下去准备吧。”   他看了一下手表:“晚上8点全旅开始登船。”   选择晚上,自然是为了不引起注意,青岛市区到了晚上就会宵禁,任何上街者都会被检查通行证,没有合适的理由会被直接拘禁,原地下党员曲华担任了青岛市公安局副局长,负责组建联防队伍,以及反特工作。   “曲华同志,我军主力离开以后,市区的守备任务就要交给你们了,公安部门要切实负起责来,警惕敌特份子的破坏活动。”   市委书记田中夏现在是党政一把抓,在市长没有到位之前什么事都要管,而手底下的人缺乏城市管理经验,他不得不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仿佛又回到了年青时刚刚从政的那段日子,累是累,充实也是真充实。   “田书记,你放心吧,按你的要求,我们在每个街道都组织了联防队,以哨声、警报声为信号,进行网格化的治安管理,只要发现异常,周围的街道都会出动,敌特份子呀,插翅也难逃。”   “别大意,敌人会比我们想像得更凶残更狡猾,你要记住一个原则,依靠人民群众,他们的眼睛就是我们的依靠,任何敌人都会无所遁形。”   曲华立正敬礼:“是。”   在夜幕中,第132旅的战士们收拾行装悄然通过市区,登上码头上早就停靠的登陆船,扬帆远航,朝着漫无边际的大海驶去。   无人送行。 第三百零一章战备值班   肖劲光和苏振华赶到青岛的时候,正好与第132旅的登陆船队擦身而过。   他们是来接收日军被俘军舰的,青岛一战,遣支第4舰队全军覆没,大部分舰只或伤或沉,基本上都是日军自己放水坐沉在港湾里的,为了清理沉船,北上舰队调动了所有的打捞船,将这些大到2000多吨,小到100、50吨的大大小小军舰一一打捞起来,送到青岛造船厂,这个北方比较有规模的船厂,利用厂里的设备和留下来的工人、技师,在我方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对这些舰只进行修补和改装,一个多月下来,成果颇丰。   “这些舰只的舰龄从15年到2年之内不等,不得不说,在造船方面,日本人的水平是优秀的,可以看得出,他们的设计思想,是尽量想要节省材料,所以有一些独到之处,防护水平啊、动力方面都有可圈可点之处,从历史资料来看,第4舰队的舰只并不是最优秀的,你们看到的这几条驱逐舰,满载排水量将将一千吨,属于枞级二级驱逐舰的第18、19、20、21号船,下水年份在23-24年之间,都有15年左右的船龄了,火力一般,防空方面只有区区两挺7.7毫米机关枪,主炮是3座单装三年式120毫米L/45炮,动力不错,能跑到35节以上,吃米只有2米四,能在大部分内河河段航行,正因为如此,才会被选进华夏方面舰队的编制。”   北上舰队司令员查英杰少将向他们介绍了打捞起来后完成修复的船只,四条枞级驱逐舰受损不大,都是日海军自己放沉的,他们没想到,以青岛港区的水深,根本用不上高科技,简简单单地就能捞起来,修理更是简单,因为这种老旧的军舰本身就不涉及复杂设备,检修一下锅炉、蒸汽轮机,把最复杂的动力一块儿搞定就算可以了。   山东军区海防支队成立之后,一直在沿海的各个岛屿进行训练,所用的船只也以民船为主,最大的5000吨级的远洋货轮被当成了旗舰用,在上面安装双联装25毫米高射炮,有点武装货轮的意思,眼下突然看到正儿八经的军舰,两人都是喜出望外。   接下来查英杰向他们介绍了四舰的简单改造过程。   “这次战役我们俘虏了一部分日海军官兵,你们可以在他们当中做做工作,选择一些有进步倾向,没有重大罪恶的俘虏加以思想改造,他们对于这些舰只的熟悉程度,有助于你们尽快形成战斗力,这方面我党是有经验的,中央已经决定派出反战同盟的骨干来山东做这方面的工作。”   肖劲光长期在边区工作,自然知道“反战同盟”是个什么组织,高兴地说道。   “太好了,我们的战士文化程度低,对于海军装备的接受过程缓慢,如果有熟悉舰只的日籍士兵帮助,一定能达到军区的要求。”   “军区现在对你们没有要求,海防支队的组建,至少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不会有战斗任务,加紧训练,熟悉装备,就是你们现阶段最主要的任务。”   见他们很高兴,查英杰又告诉了二人一件更值得高兴的事。   在青岛造船厂最大的浮船坞,一条巨大的军舰停在里面,全长达到了203米(枞级驱逐舰只有80米长),舰体上安装的4座203毫米双联装主炮塔(炸了一个),6门单装120毫米付炮,看上去就十分威武。   “这是第四舰队的旗舰“足柄”号重巡洋舰,我们把它夺下来的时候,舰体基本上完好无损,内部的轮机舱设备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主炮塔炸了一个,甲板有些损伤,经过修理,目前恢复了作战能力,你们觉得可以的话,拿去做个旗舰也不错,它的上层舰桥比较宽大,很适合设立指挥系统,我们想为它安装一部主搜索雷达,根据尺寸,选择了一部民用货船上的海事雷达作为替代品,有了它,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发现海空目标,做到先敌发现,它标配的水上侦察和校射机在战斗中损毁了,我们准备把机库平台、起重机什么的都拆掉,用于无人机的发射和回收,效果会比水上飞机更好。”   不得不说,一条万吨轮出现在眼前还是很令人震撼的,毕竟052D也只有7000来吨,哪怕它只是一条旧式条约舰。   查英杰带他们上了军舰,近距离观察,观感又不一样,这种旧式军舰更具有钢铁那种冷咧的压迫感,粗大的203毫米双联装主炮,也比现代的单装炮塔更加威武。   “我们现在还无法生产现代化军舰,这些旧舰只,就当做过渡吧,他们的作战方式有些过时,不过更容易尽快上手,军区希望你们尽快把他们接过去,人和船我就算全部移交了,手续到军区去办,海军仓库里还有一些主炮和付炮的炮弹库存,你们派人一并接收了吧。”   肖劲光和苏振华自是满口答应,查英杰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青岛造船厂的设备有限,无法完成复杂的现代化改装,开回去又浪费时间,只能先将就用着,这也是人民海军成长的一种规律吧。   在山东军区的要求下,抗大将分校办到了青岛,由海航派出的教官也开设了海军课程,开始培养我们自己的海军军官,当然这需要时间,目前来说,还指望不上。   真正对当前战争有作用的是驻扎在沧口机场的教练机队。   经过一周的适应性训练,驻场的一个大队12架JL-9双座高教机已经完成了从组装到妥善的一系列过程,正式开始执行战斗值班。   此时的JL-9已经从高教机变成了双座攻击机,在机腹下加挂了23毫米一体化航炮吊舱,它的最大特点在于,它的前段是长方体,其正面中间偏左有一圆孔,是23毫米航炮的炮口;在长方体的下方有3个长条形开口,是航炮的排焰口;在吊舱后下方,还有一长条形开口,是弹壳抛离口。   两边机翼挂点则加挂了两具7联装30毫米火箭巢,翼尖照例是两枚红外空空格斗弹,做为自保的手段。   “洞拐俩洞拐俩,一号跑道已清理,可以起飞。”   “洞拐俩明白。”   在塔台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两架JL-9一前一后启动、滑行、拉起机头,轻盈地飞上蓝天。 第三百零二章炮轰高密县   昌邑县城,张仁初把第9团指挥部放到了这里。   他们团从皇城镇外围阵地起就被第5师团一路追赶,一连过了昌乐、潍县、潍坊、潍南数地,直到昌邑境内,这里是山东解放区的堡垒区,已经实行了土改,他们不能把老百姓扔给鬼子和伪军,那样一定会招致地主和反动势力的疯狂报复。   “对,不要恋战,多埋地雷,用游击战袭扰鬼子,把县里所有的桥梁都给我炸掉,以后?以后再说,公路也挖断,不能给鬼子留一点好地,执行吧。”   放下电话,张仁初摇摇头:“热他娘,小鬼子追得也太紧了,我张仁初欠他多少担谷子啊,一点不让人安生。”   政委刘西元笑道:“你不欠他们谷子,你欠他们几千人命,鬼子在咱们国家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不追你追谁”   为了迟滞鬼子前进的速度,他把两个主力营全都撒出去,以连、排为单位分成多个小股部队,层层袭扰,这是我党的拿手绝活,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人熟地熟,自然打得得心应手。   与此同时,团直和打了一仗的一营全力疏散百姓,在当地地方武装和党组织的配合下,老百姓扶老携幼赶着自家分得的牲口,将不多的农具、家伙什儿打包,踏上离家之路。   “乡亲们,别灰心,咱们呀还会回来的,为什么要离开呢?”   一营教导员王六生是本地人,操着家乡话站在打谷场上向乡亲喊话。   “因为鬼子呀,在前边的淄川县吃了咱们八路军一个大亏,足足死了几千人,你们说,他们来打咱们解放区,是不是得报复啊?”   “几千人,那可不得了。”   “哎哟,鬼子老凶残了,杀人抢东西还烧房,可不能呆。”   “对呀,你家闺女长得这么水灵,可不能让鬼子给糟蹋了。”   “地里的庄稼可怎么办?刚插下的苗儿,鬼子一来准得给吃光。”   “庄稼没了可以再种,人没了就啥都没了。”   王六生劝他们:“大爷说得对,人没着啥没有,我们八路军向你们保证,屋子烧了,我们给建,庄稼糟蹋了,我们给补种,乡亲们哪,离开一时,是为了让我们在打鬼子的时候,不用想着你们,照顾你们,大伙听我一句劝,走吧,等我们消灭了鬼子,再回来,好不好?”   “那要跑到哪里去呀?”   “不远,过了潍水河,进入咱们的平度解放区,那里的政府会帮着你们暂时安个家,想种地也成,不想种地,帮着咱们送送货,做做支前,都可以,总之,咱们的政府绝不会让乡亲们饿肚子的,暂时的离开不是逃难,我代表八路军感谢大家。”   还有百姓想说什么,村子里老人马上喝道:“我听出来了,人家八路军仁义啊,都是为了咱们乡亲们着想,你们记得不,当初果党把山东扔给鬼子,可没想过咱们的死活,这些年,咱们被鬼子、二鬼子祸害得够呛吧,是八路军、共产党给了咱们活路,还把大户的田分给咱们,日子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好,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村里的积极份子也帮腔道:“就是,都听过说书先生讲《三国》吧,当年刘皇叔靠啥得的江山?被曹操大军追的时候,依然不放弃追随他的乡亲,这就是仁义!如今的小鬼子就是当年的白脸曹操,要来祸害咱们,你们说,咱能让八路军打鬼子的时候,还要分心保护咱们吗?”   “不能。”   “那就依这位八路军长官的话,各家各户收拾东西上路吧,有牛马骡子的套个车,帮邻居家没有车的拉个娃啥的,咱们互帮互助,不要麻烦八路军,让他们安生打鬼子,咱们也能早点回家。”   有了村里老人的理解, 这个速度大大加快了,王六生也松了一口气,一营的干部战士分散在县里的各乡各村里做宣传鼓动,有了八路军正规部队的背书,当地的党组织做起工作来事半功倍,在6月份的中下旬,无数支大大小小的队伍行走在胶东半岛的大地上,从昌邑到高密、胶州一线,在预定的战场内,迁移的百姓数以十万计,与此同时,我军的各个主力团从相反的方向赶往战场,他们有的乘车,有的步行,还有的坐上了这个时代最快捷方便的运输线。   铁路。   “咣铛咣铛~呜!”   一列烧煤的火车冒着白色的蒸汽缓缓停靠在高密县火车站的站台上。   绿色的车厢里坐满了八路军战士,车门打开之后,梁兴初第一个跳下站台。   每个车厢是以连队为单位的,各连连长下车后马上集合队伍,到处都响起了口哨和命令声。   “快快,动作快点,立正,向右看齐,向左看,报数。”   “1、2、3、4......”   政委吕志恒、参谋长李梓斌带着通讯连最后下车,马上在车站的值班室里架起机器,向军区总部呼叫。   “我部已到达高密县城。”   “马上转移群众,注意警戒胶济线上的敌情,必要时,可以炸毁铁路桥。”   当地党组织负责人和地方武装高密县大队的领导在车站上迎接他们,梁兴初与他们一一握手。   “我是高密县委书记李振,他是县大队大队长李彬,梁团长,你们来得太好了。”   两人都是38年初就被党组织派到这一带来活动的,先后经历了果党、日伪和我党的统治时期,资格老人头熟,梁兴初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你们有啥困难?”   这是主力团第一次乘火车到达,那些满车厢的战士,整齐的军容,还有货车车厢里一门门的大炮,都让二人信心百倍。   “高密县长期被敌人占据,地方宗族教会势力根深蒂固,土改推行得很艰难,百姓在他们盅惑下不愿意离开,我们正发愁呢。”   难怪,梁兴初看到城里依然很热闹,   “这样怎么行,敌人快到了,得马上让他们动起来。”   “怎么动?劝了劝了,没多少人愿意走。”   梁兴初脑子一转,计上心头。   “命令,炮连举行实弹演习,演习地点,城郊野地,注意疏散百姓,把北胶济河上的铁路桥给我炸了。”   不多时,城里的百姓突然听到“隆隆”的炮声,距离越来越近,我党趁机广为宣传,鬼子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这了近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百姓们纷纷出走,比什么宣传都好使,那些走得慢的老弱妇孺,干脆上火车原地调头,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而城外的乡村动作更是快,他们亲眼看到铁路桥被炮火摧毁,这不是鬼子干的又是会是谁,于是,久劝不动的高密县也踏上了离乡之路,为战役的最后部署扫清了障碍。 第三百零三章增援   “张仁初的第9团已经掩护百姓全部渡过潍水河,敌第5师团停在潍水河西岸,看样子是准备搭浮桥。”   “梁兴初的第1团乘火车抵达高密县城,配合当地武装疏散了高密县的老百姓,他们炸掉了几座铁路桥,胶济线已经中断了。”   “我怎么听说,他是用大炮把百姓吓跑的?”   参谋长肖华解释道:“事出有因,当地党组报告,地方顽固势力极力阻挠我军的疏散行动,如果不出奇招,会影响战役部署,梁兴初事后补充了详细报告,我看过,没有伤害到老百姓,不算违反军纪。”   “我看他不应该叫梁大牙,应该叫梁大胆。”   罗荣恒摇摇头:“先记下吧,打完再说。”   “由于他的行动,敌人的前锋停在北胶莱河对岸,要恢复通车,恐怕时间不会短。”   “张仁初也是一样的,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有效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为我们的战役部署赢得时间。”   副政委黎玉说道:“分局统计了一下,预计要提供20万人一个月的粮食,是个不小的负担,好在咱们从鬼子的仓库和清算土豪劣绅的行动中收缴了不少,不然真没法维持下去。”   “一定要保证迁移群众的口粮、住宿,这是我党的承诺,绝对不能打折扣,不然就没有人拥挤我们了。”   “放心吧,已经布置下去了,我会亲自去盯,分局的同志也很关心这件事,李书记已经做出批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支援前线。”   罗荣恒点点头:“支前、兵运工作就交给你了,老黎。”   “请司令员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黎玉担任的副政委,其实就是政委的活儿,后勤这一块自然归他管,除了一线的9个主力团一个独立旅,还有以各县县大队为代表的二线部队,他们做为主力部队的补充,负责次要战场的作战和对战略要地、运输线的保护,接下来,就是由预备役战士组成的支前大队了,他们都是新入伍的战士,需要接受三个月的新兵训练,主要是体能、纪律和思想教育等方面,步枪等武器的缺乏是主要原因。   大战即将开始,他们也不能闲着,于是就担负起了最为重要的支前任务。   所谓支前,就是把粮食、被服、弹药送到前线,同时把伤员抬下来,减轻前线部队的负担,我党的支前工作要从井冈山时期算起,具有优良的革命传统,特别是在巩固的根据地和革命老区,老百姓往往主动要求参加支前任务,许多人在部队伤亡殆尽时,拿起枪充当了战士的角色,因此由预备役部队的新战士来担任,是最合适不过了。   998团就接到了军区的命令,由驻地出发,徒步赶往前线。   他们没有武器装备,行军速度一点也不慢,几乎与主力部队同时抵达。   “这是青岛?”   “嗯,街上好热闹。”   任常伦好奇地看着那些西洋式建筑,他的班跟在连长王金宝身后,位于整个团的前列。   连里的文书王永乐有些见识,远远看到几个身穿八路军制服,背着一种短步枪的战士走过来,赶紧上前联系。   “你们是栖霞来的?998团,跟我走。”   他们连气都没喘匀就被带进市区,任常伦发现街上来来往往的全是兵,大部分都是和他们一样的预备兵。   预备兵的标志就是穿老百姓的衣服,但是队形整齐,纪律比较好。   他注意到,不少市民从自家的屋子往外望,显然对此见怪不怪了。   不时走过的游行队伍,短发制服或是短发裙装的男女学生,向他们热情地表示欢迎。   看着伸过来的一双双白白嫩嫩的手,他只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更怪的是街角有一群人在摆弄一种机器,为首的女子身材高挑打扮入时,手里拿个棒槌,说话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很标准的广播话。   “小同志,请问你们来自哪里?”   任常伦猝不及防,那个棒槌突然伸到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好闻的香味。   “俺们是栖霞的998团,刚到青岛。”   “谢谢,看你年纪不大,怕鬼子吗?”   任常伦挺起胸膛:“俺17咧,爹被果民党抓壮丁害死了,俺娘也得病走咧,俺进了部队啥也不怕,鬼子伤天害理俺就和他们干。”   徐丽英一边跟上他们的步子一边还要采访,闻言微微一怔。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有什么话留下来,我帮你。”   他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俺叫任常伦,啥话也不用留,能不能帮俺要支枪,不行,梭镖也成。”   徐丽英停下脚步,看着这支农民组成的队伍远去,她满足不了这个17岁少年的愿望,搞不来枪也搞不来梭镖。   “对不起,我只能记下他的名字,请观众朋友们也记住,他叫任常伦是个孤儿,我相信在这支队伍中,还有很多像他一样的人,他们义无返顾走向战场,连一枝梭镖都没有。”   转过身,徐丽英抹去泪水,迎接下一支经过的队伍。   10多分钟后,998团到达青岛港码头。   “左边,二号码头,排好队等前面的队伍领完了,你们再上去。”   许是看他们走得有些喘,带路的战士问道:“是不是没吃饭?”   连长王金宝答道:“天末亮就出发了,中途歇了一会儿,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   “瞧我,那边有军粮发放,你们边吃边等吧,吃饱了,也该轮上了。”   于是,全团1500人以两列纵队走向堆栈区,码头上到处都是同样的队伍,相对之间仅有很小的间隙,好在纪律执行得不错,在各个区域协管员的安排下,一切显得紧而不乱。   “998团,有了,你们稍等,先填饱肚子,不要乱跑。”   傅胜蓝身穿蓝色工装,小臂箍着一块红色的袖章,拿起厚厚的簿子翻到他们的名字,在上面划了一个圈。   身后的空地,工作人员早就准备了馒头、骨头白菜汤等食物供这些刚刚到达的队伍食用,每人领到两个馒头一碗热汤,就在空地上盘腿坐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喝。   傅胜蓝阴沉着脸,他分明看得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最普通的泥腿子,是华夏大地最勤劳也是最懒散的一群人,共产党只用了一招就让他们令行禁止。   他们或许根本不懂什么主义,只知道谁能让他们吃上饭,便甘愿为之去死。   看着码头上热烈而不失秩序的场面,他心里有一种彻骨的寒。   “嘘!”   大概十五分钟后,哨声吹响,吃饱喝足的998团战士起身来到栈桥边,直接从货船上领取物资。   轻便的帆布担架、长条形的弹药箱、包装严实的医用品、绿色的军用应急口粮箱......   由于运力有限,这些东西下了船就直接分给支前队,由他们徒步送往前线。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丁履贞从床上爬起来为他开门。   “老傅,怎么这么晚?”   傅胜蓝一言不发地脱掉衣服,看他脸色不好,丁履贞很担心。   “听说来了很多增援,你是不是担心日本人?”   傅胜蓝看了她一眼:“给总部发......算了,睡吧。”   他不知道电报内容该怎么写,也无法判断,这场战争,共产党和日本人究竟谁能胜出。、   如果说之前还很有信心,现在心里头真没底了。 第三百零四章渡河   第5师团师团长今村均中将走进昌邑县城的时候,还能听到不时响起的爆炸声,他知道那是支哪人埋下的地雷。   从淄川皇城镇追赶到这里,一路上他的部队就在与不时出现的地雷和冷枪做伴。   “卑鄙的支哪人!”   参谋长玉置温和大佐愤怒不已,今村均反而比较冷静:“玉置君,假如你陷入了想要复仇的状态,就说明支哪人的计谋得逞了。”   “在下不明白。”   “其实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   玉置温和静心一想,缓缓说道:“阁下的意思,他们是有意这样激怒我军,以便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是一句废话。”   今村均毫不客气地指点自己的参谋长,作为陆大军刀组的首席,他有相当的傲气和资本。①   玉置温和一低头:“请阁下赐教。”   “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看不见敌人的危险,皇城镇一战,清楚地表明,敌人有与我军一决雌雄的实力,那么为什么会一退再退?”   “这是一个圈套?”   “不要忘了我们的对手是谁,八路军,从来就喜欢剑走偏锋,如果照传言,他们得到了大批苏援,却依然要隐藏实力,只有一个可能,在我们的前方,一定有一个很大的陷阱,他们的目标是整个第5师团。”   “这......可能吗?”   “不要忘了,我的前辈坂垣君和第十师团的矶谷君,在台儿庄之前也是这样想的。”   “可当时,我们只出动了一个支队,现在却是完整的师团编制。”   “所以,才会是支哪人梦寐以求的目标啊。”   爆炸声终于平息下来,他将师团指挥所设立在县城中,通过电话线和电台与下属各部队取得联系,这个过程用去了5个小时,在各个野战师团中首屈一指。   “根据前方搜索队回报,支哪军已经全部渡过了潍水河,他们没有在这边留下任何船只,显然是想凭借河岸对我军进行阻击。”   今村均摸着下巴走了两步:“问一问搜索队,在他们前进的过程中,抓到了多少支哪人?”   消息很快传回来,玉置温和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都没有,所有的村庄空无一人?有的村子被支哪人主动放火烧毁,所有的水井都被人为堵塞!”   坚壁清野,彻底彻底的坚壁清野!   在他们进入华夏战场以来,无论前线打得有多激烈,果党从来没有执行过类似的命令,华北敌后的八路军也很少会让根据地内的老百姓转移,没想到,居然在山东让他们遇上了。   这是极不寻常的。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补给就必须要从出发地点,淄川甚至是济南运上来,今村均停下脚步,断然说道。   “立刻联系尾高司令官,向他汇报这里的情况,如果我没有猜错,其余两师团也会是类似的情形。”   150里外的安丘县,胶济铁路的入境处,北胶莱河的河岸边,第12军司令官尾高龟藏中将、参谋长小林浅三郎少将等人看着断成好几截的铁路桥,一阵心烦意乱。   “报告,第5师团来电。”   “念。”   “我师团受阻于潍水河西岸,敌军在撤退途中多设障碍,迁走当地居民,使我军无从获得补给,请司令官阁下指示。”   小林浅三郎一把抓过电报,看了又看:“今村师团长是问计还是质疑?”   “哼,他的心思,你最好不要猜,去问一下,我们这一路,支哪人有没有逃亡?”   尾高龟藏亲率12军军部及军直部队乘火车缘胶济铁路东进,由骑兵第一旅团担任护卫,小林浅三郎找来旅团长片桐茂少将。   “司令官阁下,骑兵对于铁道两旁的村庄搜索结果,支哪人并没有逃跑,据当地心向我大日本帝国的顺民透露,八路的正规部队,没有出现安丘,只有少量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我大军到来时,全都闻风逃窜了。”   这就奇怪了,尾高龟藏拿着今村均的电文思索了一会儿。   “我不相信第5师团是畏战,更不相信今村君会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去电,军司令部要求他们详细解释。”   “这......是不是太强硬了一点,毕竟第5师团即将脱离我军战斗序列。”   小林浅三郎的话起到了反作用,尾高龟藏冷冷地说道:“电告该部,如无意外,他们务必要于15日全部渡过潍水河,追击八路于平度、掖县一线,就算不能全歼,也要将他们赶入艾山、大泽山以东的山区地带,为其余部队夺取青岛扫清障碍。”   收到军司令部的回电,今村均沉默了半晌,玉置温和也默默无言,谁都看得出,这是对第5师团有所不满。   “让工兵联队在潍水河上架设浮桥,到15日凌晨前,不得少于4座,执行吧。”   在军部的严令下,第5师团不得不马上发起渡河战斗,以火力掩护工兵联队的行动,没有浮桥,他的重炮和战车大队过不去。   同时,他的步兵开始使用冲锋舟渡河,以一个步兵大队为先导,在2公里长的战线上发动进攻,上百条冲锋舟在大炮的掩护下疾速突进,很快就接近了对岸。   “奇怪,敌人的阻击并不顽强,火力也远不如皇城镇时那样凶猛,似乎......”   玉置温和没有说下去,今村均帮他说完:“似乎有意引我们过河。”   步兵大队顺利登上对岸,在岸边建立起巩固的登陆场,并向纵深扩大。   紧接着,更多的步兵在冲锋舟的帮助下源源不断地渡过河去,更加深了这种忧虑。   等到工兵架起浮桥,战车和火炮开始过河,预料中的打击始终不曾到来。   6月15日,等到他的师团部、辎重、军马厂、野战医院全部过河,前方的搜索队传来新的消息。   整个潍水河以东,已经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无人区。   今村均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①同期的东条英机排在第11名,却已经是陆军省次官了,而且有很大可能在下一期内阁中升任陆军大臣,同时将晋升大将。 第三百零五章精确到米的微操   “主席,第5师团渡河了。”   叶子龙兴冲冲地跑进院子,正好看到主席站在那里。   “真的吗,电报给我看。”   接过他手里的电报,主席仔细地看了又看,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今村均呀,总算没有辜负我们的期望喔。”   他招呼了一声:“小翟呀,备马,我们去王家坪。”   王家坪中央军委机关所在地,发生在山东的大战,是目前最紧要的战事,两地的电报往来频繁,电讯人员随时随地准备接收和抄送,忙得不可开交。   主席赶到的时候,老总和参谋长滕代远、二局局长曾希圣也在讨论战局发展。   “这个今村均,我们还以为他会按兵不动,正想是不是刺激他一下呢,没想到,敌人帮了我们的忙,这叫做错有错着喔。”   “是啊,如果他始终停在潍水河西岸,我们之前的准备工作就白废了,山东百姓的牺牲也毫无价值,经济损失很大呀。”   滕代远的话音刚落,主席的声音就飘进来了。   “你滕代远会算经济帐了,好现象呀。”   “主席。”   主席脚下带风,三步两步走进指挥中心,满意地说道:“还是这里好呀,能看到战役进程,我在家里睡不着觉喔,今村均不过河,饭都吃不香。”   老总笑道:“是啊,他一个人,吊着我们所有人的胃口,现在总算是可以好好吃一顿喽。”   主席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等等看,万一他又察觉出什么,往回跑了捏”   “不怕得,我们只怕他不过河,过了河,再想回去,就没得那么容易了。”   听到他们有预案,主席放心了,饶有兴致地替日军谋划起来。   “你们看啊,日军全线出击,从济南到临沂,几百公里的战线,只有三个主要攻击点,他们把主要攻击方向放到青岛,想要一举收复这个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港口战市,但是却把实力最强的第5师团到摆了不相关的作战区域,这说明呀,敌人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可以为我们所利用。”   老总点点头:“罗荣恒手握40万大军,壮得很呐,区区7万日军加上几万伪军,已经不放在他眼里了。”   “恰恰相反,敌人的实力要比我们强,这一仗并不好打。”   滕代远出言谨慎,山东军区的绝大部分队伍都是刚入伍的新兵,只有基本的纪律训练没有武器装备,老总当然也明白,不过调侃一句罢了。   当然,这说明他们并不担心战局的走向,哪怕日军全线撤退,我们的损失也就是群众的房子和秧苗,比起人身性命已经好得多了。   主席指着屏幕上几个巨大的箭头,一一说道。   “张仁初这一退很关键,把空间留出来了,第5师团过了潍水河,一路追击他们,就会与其余两路拉开距离,从掖县到青岛一共有350多华里,三个师团齐头并进,每个师团的正面高达120华里左右,越深入他们的间隔就越大,这将为我军的穿插留下余地,我看,中央军委要发一个指示电,鼓励各个团大胆穿插,到敌人屁股后面去,返过头来呀,狠狠地踢他们一下,把他们赶进我们设好的战场,一一加以消灭。”   “对头。”   老总补充道:“敌人三个师团,要在350华里的宽大正面寻找我军主力决战,我们偏偏不如他们的意,穿插后方,分割包围,利用广大的无人区拖累他们、拖垮他们,用最小代价消灭最多的敌人,状大我们的队伍,有了敌人的装备,山东军区就算是真得肥了。”   滕代远琢磨:“梁兴初的一团正面,敌第12军军部和直属部队停滞不前,高密县又基本完成了群众的转移,是不是可以上移,东渡北胶济河,从该部和第5师团的中间插过去,把他们割裂开?”   主席摆摆手:“哎,具体的战术指挥,我们就不要指手划脚了,让罗荣恒他们自己去办,千万不要学蒋委员长的微操术,一挺机枪都要摆正位子,那还要前方的指挥员做什么嘛。”   众人会心地一笑,不久,山东军区新的战报传来。   “第21师团和114师团一个占领胶河、一个逼近胶南,离青岛市区不足百里!”   战报马上反应到了幕墙上,众人站在墙下,看着新的形势图,默然不语。   “我们在引诱敌人,敌人也在引诱我们啊,对于这些具有相当战斗力的野战师团,地方武装的袭扰作用不大,自身伤亡反而不会小,两个师团的动作已经比第5师团更加迅速,显然是得到了直接命令。”   “他们想要突破无人区,一举攻战青岛,料定我们不可能连青岛也放弃,这个选择是很自然的。”   主席点点头:“很显然哪,敌人现在变成了几大坨,第五师团是一坨,动作迟缓有点不敢向前,第12军部是第二坨,要不要过河举棋不定,也许是想为三师团保证后路,第21和114师团是最大的一坨,为了拿下青岛准备拼命,这个时候,就需要山东军区下定决心了,既不能过早地暴露实力把第21和114师团吓跑,又要保证青岛的安全,完成战役部署,考验他们的时刻来到了呀。”   军委决议,山东军区的指挥过程不必再逐一上报,由他们临机决定,以免贻误战机。   听到山东战事的发生,苏联特使弗拉基米洛夫马上要求现场观摩,目地自然是想知道我党的真正实力。   “听说他们在东北的进攻不顺利,到目前为止,只做到了有限突破,被日军牢牢牵制在边境线的筑垒地域上,钢铁同志为此大发雷霆,有临阵换将之意。”   “苏军的不顺利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在挫折成长起来的,朱可夫同志不是已经到达乌兰巴托了嘛,说不定东北战事的僵局,会从外蒙一线打开,现在得到教训不是坏事啊。”   曾希圣说到了另一个情报:“他们在朝鲜的战事也不乐观,为了配合他们的作战,抗联选派了许多朝鲜籍的同志为他们做向导,顺便发动群众,不过敌人的统治很顽强,很难打开局面。”   这样一来,苏联特使的急迫心情就可以想见了。   “我们在华北的作战呐,对他们是有直接帮助的,这样也好,山东的战果越大,将来我们与苏联的谈判就越有利,可以考虑让他看一看,我们的作战方式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藤代远有些担心:“如果他们看上了这套系统怎么办?”   “那就要看,钢铁同志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主席云淡风轻地一摆手,赶走了那些烟雾。 第三百零六章极限穿插   北胶莱河, 古称胶水,为胶莱河自平度姚家村分水岭向北流入莱州湾的一段河道,经多次改道后, 位于平度、高密、昌邑的边界上。   高密县大队队长李彬带着梁兴初、李梓斌趴在河岸边,向对岸望去。   “这一段水流比较平缓,深度大概到小腿,只要不发大水都能涉过去,我带人在这一带打过游击,几个能过河的地点都记得很清楚,咱们团不到3000人,分成四路,动作快得话,只要2个钟头就能全部过河。”   李彬压低了声音说道,梁兴初从望远镜里看到了几个人影。   “那边是鬼子还是伪军?”   “伪军,张步云的人马,从淄川过来的,人数不少,估摸着有两个团。”   “张步云。”李梓斌想起看过的战情通报,记起来:“是不是被9团他们揍过的那支伪军?”   “不清楚,不过他们士气的确不高。”   梁兴初心里有了底,马上做出决定:“就这一段吧,告诉信息分队的同志,对这一带做重点侦察,我要知道,鬼子和伪军之间有多大空隙。”   三人悄悄退下河岸,骑马赶回高密县城。   这些天,信息分队一直在监视当面的鬼子第12军军部,他们的工兵正在试图修复铁路桥,也在寻找过河的途径,也正是这个原因,才得以让梁兴初完成了转移群众的任务。   中央军委没有干涉山东军区的具体作战指挥,只是发来了“大胆穿插,到敌人背后去,截断他们的退路”的鼓励电文。   军区领导全文向各参战部队转发,梁兴初正在琢磨这事儿,一听之下马上付诸行动,他选择的是第12军军部与第5师团之间的空隙,侦察表明,敌人并没有大意,安排了伪军填补这个空隙。   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按照他的命令,信息分队马上对该地区进行不间断地低空侦察,发现伪军的驻防很分散,与两边的敌军相距都很近。   “第5师团已经过河,我们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穿过去,只能在第12军军部与伪军张步云部的结合部想办法。”   参谋长李梓斌有些犹豫:“空中侦察的结果,该结合部最近之处仅有不到一百米,只要脚步稍重一点就会被察觉,我团近3000人,还有骡马,根本不可能做到不惊动敌人。”   “想办法,把困难估计得足一些,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梁兴初断然说道:“骡马全部留给县大队的同志,武器拆掉捆在身上,背不动的通通放弃,鞋底全部捆上稻草,每个人嘴里都要咬上木棍,过去之后检查,谁没有处分谁,从我梁兴初开始。”   他并不是鲁莽,而是仗着天上的眼睛,做出的这个决定。   第二天夜里,也就是6月17日晚上,梁兴初特意选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开始行动,2870名战士全部轻装,只带上弹药军用口粮,把需要骡马的重武器全部留下。   “同志们,我再强调一遍战场纪律,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脚步要放轻,通过就是胜利,全体出发。”   他将一根粗木棍咬在嘴巴里,所有干部战士全都一样嘴咬木棍,参谋长李梓斌跟唐青山的一营走在最前面,李彬为他们带路。   就这样,全团以双列纵队快步向河岸的方向走去。   昌邑、高密之间的边界地带,张步云的伪军第三师余部呈品形驻扎在这一带。   皇城镇一战,他的人虽然死伤不多,却着着实实被共军的炮火和密集火力吓破了胆,就连日本人也看不上他们。   目前日本人给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第5师团和第12军军部之间的警戒,其中他的一团要防守北胶莱河一线,长度在8公里左右,平均3米一个人,人手有些吃紧。   刚开始还紧张了几天,后来发现,对面连个鬼影都没有,慢慢也就放松下来,闲得无聊之下,军纪也就没人再管,左右不是打仗,何必去做得罪人的事呢。   张步云在一团的团部与他的亲信副师长兼一团团长王吉祥吃酒,几杯下肚都有些上头,   “他娘的,以为跟了日本人,从此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八路这么厉害,这仗要是打不赢,咱们的地盘就难说了。”   “大哥,你也觉得日本人不行了?”   王吉祥面红耳赤,呼来的全是酒气,张步云扇扇鼻子,厌烦地推开他。   “你看日本人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过?咱们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喽。”   “那还给他们卖命干嘛?”   “你知道啥,现在还不知道结果,等他们真不行了,咱们再另寻靠山,只要手下有几千人马,跟谁都亏不了,你跟下头的兄弟说说,都机灵着点,别没事往上冲。”   “呃。”王吉祥打了一个酒嗝,只觉得尿意上来了,摇摇晃晃地跑出去,站在河边就开始解裤子。   被凉风一吹,酒醒了一大半,恍惚看见对面有动静,一排黑影似乎在移动,他晃晃脑袋,仔细一瞧,又没了。   “热他娘,老天也来气老子是吧,都他娘看出重影儿了。”   王吉祥骂骂咧咧地解完手,一摇三晃地走回去。   就在不到50多米开外,已经上了岸的梁团先头部队半蹲在河岸边,人人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北胶莱河的另一头,已经下河的战士们前后相互拉着手,以免被河水冲走,所有人都是紧盯着前面的人,前面的人走就跟着走,前面的人停,会先用手挡一下。   无人机在500米左右的空中监视两边的敌人,靠近鬼子的一边,鬼子的巡逻队每隔上一定时间走过去,我军也会跟着停下不动,伪军这边很偷懒,为数不多的哨兵不是靠在树上打瞌睡,就是跑进屋子里聊天。   上了岸之后,他们有意选择靠近伪军的一边走,人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饶是如此,从下河到上岸再到穿过这片防区,不到3公里的路程,走走停停地竟然走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快亮了,经过无人机的确认,他们才惊觉,已经走出了日伪两军的结合部。   梁兴初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汗湿了,无论事先准备得有多充分,临到头还是紧张得要命。   太刺激了。 第三百零七章四管齐下   “好一个梁大牙,这步穿插妙啊。”   他们的全部动作,都由战区系统同步到了青岛指挥中心,梁兴初刺激得浑身大汗,亲眼看到他们行动的罗荣恒等领导也是紧张不已,直到他们完成穿插任务,到达敌人的背后,才舒了一口气。   “一团越过敌两军结合部,给战役开了个好头啊,现在的形势于我们十分有利。”   参谋长肖华说道:“日军最强的第5师团被分割开了,在三部日军集团中态势最为有利,这是在提醒我们,目标的先后问题啊。”   副参谋长吴克华也说道:“是啊,三部当中,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相隔太近,几乎挨到了一块儿,第12军军部及直属部队人数最少,位置却拖在后面,什么时候渡过北胶莱河不好说,只有第5师团已经渡过了潍水河,离平西不到5华里,一团穿插到了他的背后,完全可以切断他的后援,此时,我们手里掌握着除了一团、九团的7个主力团,可以在局部形成兵力优势,这个目标的选择啊,一团已经给我们做出来了。”   罗荣恒盯着大屏幕,出人意料地说道:“7个主力团,7个主力团,以为手里有7个主力团,就可以包打天下了,第5师团在潍水河东岸徘徊数日,只以小部队搜索前行,已经表明,他们猜到了我军在他的正前方,设了一个包围圈,随时准备撤回西岸,说不定今村均已经做好这个打算了。”   肖华不解:“不选它?”   “你都说了,梁兴初已经替我们做了选择,今村均要么不过河,现在既然已经过了河,再想要跑,已经晚了,一团要做好阻敌和打援的两手准备,他们没有了重武器,一定会有困难,这场战斗要打得快,打得狠,才能减轻他们的压力。”   罗荣恒命令道:“我拟以1、9并2、3、5一共五个团对第5师团进行围歼,以第8团为预备队,确保战斗的顺利进行,你们觉得呢?”   “6个团我看可以了。”   “同意。”   “那就下命令吧,副司令员张经武同志担任北路前敌总指挥,统一指挥6个主力团,另第4、6、7三个团并杨勇独立旅,对付敌第21、114两个师团的进攻,其中不少于两个团穿插至敌军后背,但暂不做包围之准备,至于第12军军部嘛,看他们的动作,如果动作快,已经渡过了北胶莱河,就在高密县境内留下他们,如果动作不快,那就以地方武装拖住他们,同时命令游击队对胶济铁路济南到高密一线进行大规模破袭,绝不能让尾高这个老鬼子逃回济南!”   罗荣恒点点屏幕:“这个战术就叫做“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   肖华补充道:“我们还有一招奇兵,可以叫做“偷一个”。”   “对,四手准备,四只手指又吃又看又偷,把山东鬼子呀,闹他个天翻地覆,一战解决山东问题!”   命令下达之后,各部马上行动起来,在这之前,9个主力团都已经到达出发位置,其中包括了从烟青公路一路疾驰而来的军区重炮团。   “乖乖,这是多大的筒子啊。”   青岛警备司令、独立旅旅长杨勇眼睛瞪得溜圆,一连长翟英俊向他做了介绍,类似的介绍他这一路上不知道说过多少遍,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一听到炮管子有152毫米这么粗,杨勇不禁啧啧称奇,他的旅里已经有120迫击炮了,可与人家一比完全不够看,光是一枚152炮弹就有上百斤重,需要一个大汉双手抱起,他无法想像这么重的炮弹砸在敌人中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计划中,他的旅担任青岛正面防御,在胶州湾以西构筑防御阵地,吸引鬼子的两个师团来攻。   这一次,他毫无怨言,兄弟部队围攻第5师团算什么,他的正面就有两个鬼子的满编野战师团,将近5万人,为此,军区将刚刚到达的重炮团配给了他们,这又是意外之喜。   按照计划,他要等到几个主力团穿插到位才能转守为攻,在此之前,要将敌人牢牢吸引过来,越是靠近青岛,敌人就会越孤立,于是,他将防线放到了胶州湾西海岸,不光能得到重炮的支持,还能得到海军的帮助。   与一团的惊险刺激不同,奉命穿插敌后的许世友第4团直接上了运输船,他们将从海路从容地在敌人背后登陆,一举切断他们的退路。   而第6、7两个主力团则从北面陆地迂回包抄,出奇不意地截断他们与第12军军部之间的联系,为下一步围歼做准备。   将日军尽量吸引到我军解放区来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排除掉果党的干扰。   日军深入胶东的消息,很快传到重庆,也影响了蒋某人对局势的判断。   “香港方面传来消息,日本驻香港总领事中村丰一通过英港政权递来一个信号,想与我们进行和谈。”   外交部长王宠惠的话让蒋某人一愣。   “通过英国人?”   “是的,消息是在港督举办的晚宴上传递给我方外交代表的,外交部收到电报是在昨日深夜,职部一早就来请委员长的示下。”   “亮畴啊,你以为呢?”   “目前消息不明确,只能说日方有这个态度,英国人也愿意从中斡旋,我们不妨与之接触一下。”   “很好,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人选方面一定要可靠,万一出事,我们能够撇得清,明白么?”   “职部明白。”   蒋某人向他面授机宜:“此次日军对山东共军的作战,我方不会参与,这是一种诚意,而你们提出的条件,不能包含承认满洲国这种条款,但是可以以地位待定来规避,以后再来磋商嘛。”   王宠惠不解:“苏联一出兵,日本就要求和谈,显然是知道处于下风,这个时候,我们不是应该趁机提出收复东三省吗?”   “你不懂,目前战局不明,苏联人打不打得过,多久打得过都还是未知之数,日本不会轻易放手的,这个问题不要多过纠缠,看一看再说。”   “职部明白了。”   送走王宠惠,他的大舅哥宋子文走进来。   “美国人怎么说啊?”   “美国大使约翰逊指出,我们目前不宜与共方产生直接冲突,而是要利用抗日这个局面,扩大自己的实力,第二期桐油借款已经通过了,3000万美金,比上一期增加了500万,不过,我们要求的以优惠价购买武器的要求美方似乎有困难,他们国内也在扩军,大使提议,可否由美国出资,英方供应武器,由滇缅公路运到昆明交付?”   “也可以,尽快签订吧,第一批物资我希望在两个月内启运,首先装备中央军各部队,这件事你同经国去谈,越快越好。”   “晓得了。”宋子文又说道:“关于以华南地区通商、航运和矿产等权益交换美援的谈判,是否还要继续?”   “为什么不呢,区区3000万美元,是远远不够的,我希望你能谈到10个亿甚至更多一些,美国人要什么,只要不是国土,没什么不可以谈的嘛。”   宋子文深吸了一口气,答道:“既然这样,可否以外交部为主,财政部不宜参与这类谈判。”   蒋某人看了他一眼:“王亮畴有他自己的工作,分不开身,子文哪,你精通英美国情,是我最信任的人,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更应该不惜身,这件事交给你,我很放心,就不要再推托了好吗。”   “我尽力。”   宋子文深知推托不得,只能唯唯应下。   他走之后,蒋夫人端了一杯茶走出来,放到他的手边。   “达令,你不要怪他,子文心里有些固执,还是知道轻重的。”   “一家人,我怎么会怪他呢,子文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天真,现在苏联人撤走了他们顾问团,断绝我们的援助,摆明了要站在共产党那一边,有了苏援,共产党的实力膨胀得很厉害,他们已经占领了青岛在内的整个胶东,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夫人哪,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希望,你以第一夫人的身份访美,与罗斯福总统谈一谈,告诉他华夏目前面临的危险,如果他还想要在华利益,不希望看到一个共产党统治下的华夏,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我们不会白白要他的援助,这一点,你务必要和他谈清楚。”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哪,对付共产党,我们唯有四管齐下,才有胜利的可能。”   蒋夫人默默地靠在他身边,感觉他的心跳得很快。 第三百零八章精锐,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今村均陷入了两难,他在潍水东岸已经徘徊了三天,依然没有拔营东进的意思。   “师团长,前方搜索队传来消息,他们已前出50公里,依然没有发现敌踪。”   “地图。”   参谋长玉置温和大佐为他拿来地图,这是一张十分详细的高比军用地图,所有标测毫无遗漏,成图日期竟然是三年前,类似的地形图还有很多,日本人对于华北地区的测绘工作早在甲午时期就开始了,前前后后半个世纪以来,所有的参谋作业都使用的最新地图,远比华夏旧政府掌握的要准确得多。   “是这里吗?”   他指着一处村落,玉置温和对比电报,肯定地回答:“对,就是昌里镇。”   “支哪人把我们诱过河,又不加以伏击,这是为什么?”   “在下想,应该是地形问题,这一带是平原,适合我机械化部队行军,并不适合伏击战,他们应该是希望我们继续前行,进入山区吧。”   今村均赫然站起身,环顾四周,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左侧是莱州湾,右边是第12军军部,由伪军负责防守,身后是他们的退路潍水河,也是补给线所在。   “作战要有目地,军部给我们的任务是将敌军赶入山区,策应友军攻击青岛,我师团已经完成了这个任务,把搜索结果上报军部吧。”   玉置温和一愣:“不追击了?”   “当然不是,仍以小股骑兵尾随追击至山区,达到监视的目地就可以了,共军不是想要伏击我师团吧,就在这里吧,我也很想知道,在这四面开阔之地,他们要拿出多少人马围住我们,又要拿出多少人马吃掉我们。”   “吃掉我们?师团长真会开玩笑。”   玉置温和大笑出去发电报,今村均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把工兵第5联队联队长和田孝次中佐叫来。   “再架设两条,不三条浮桥,要快。”   和田孝次有些没想到,潍水河上已经有四架浮桥了,再架设三条,那就是7条,对于一个师团级的部队来说,是不是多了点,不过他明智地没有多问,马上带人去搜集材料,以他们原有的存量,四架已经是上限了,这额外的三架,必须要他们从零开始,那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了。   谁知道共军会干得这么彻底呢,他们所经过的村庄,连个完整的屋子都没留下,而架桥最好的天然材料门板,也大都被带走了,有些屋子直接一把火烧掉,这就困难了。   伐木?一片平原,上哪合适的木头呢,和田孝次不得不求助同伴,发动更多的人手寻找,今村均也同意了他的提议,把参谋部的年青参谋们都赶了出去,仿佛这是目前最大的任务。   玉置温和并不知道这些事,他在电讯处拟好电文,准备发报的时候,报务员告诉他,联系不上军部。   “什么,这个时候出故障,赶快修理,没有备用机吗。”   “这就是备用机。”   玉置温和一愣,接过耳机,只能听到一片“沙沙”声,这不是机器故障,而是失去了信号。   “或许,是军部那边出了故障?听说他们正在渡河,可能为了保护机器,关掉了也说不定。”   合理的推测,玉置温和也觉得正常,要知道,十分钟前才刚刚收到催促的电文,他只是嘱咐继续联络,直到接通为止,就离开了电讯处。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第5师团的行动,全师团24500人在平原上展开,形成了一个长100里宽10公里的矩形阵,在他的命令下向两边伸展,沿潍水河布防,变成了一个扇形。   胶东半岛从地理上大致是以胶莱河为分界线,半岛地形多为丘陵地带,胶莱平原算是比较大的带状平原地带了,而以潍水河与胶莱河之间的狭长地带,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包围圈,根本不需要引诱他们到山区。   张仁初觉得日本人想多了,我党也不可能把胶莱平原上的所有群众迁移到山区去,没那个必要。   “梁大牙行啊,跑到敌人屁股后面去了,那咱们也不用藏着掖着,命令部队向胶莱河东岸布防,给他们一个我们会拼命阻止的印象,进一步把敌人吸引过来。”   一营长钟本才摸摸脑袋:“听说来的是第5师团,鬼子中的精锐。”   “精锐,老子打得就是精锐!”   他们团从潍坊一路退过来,掩护了大量群众转移,仗却没有捞到打,要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将第5师团引过潍水河,引入军区设定的战场,他们团算是完成了任务。   第5师团在潍水河东岸停滞不前,只派了少数骑兵向前搜索,也在无人机的监视下被他们完美避开,双方隔着两条河玩躲猫猫,就是为了掩护友军穿插到位,新的命令下来之后,得知军区要以第5师团为第一打击目标,张仁初一下子激动了。   “有志气,不愧是老红军团的底子。”   “张副司令员。”   张经武带着副参谋长吴克华走进他的指挥部,与张仁初、刘西元、钟本才等团营干部打了个招呼。   “命令都接到了吧。”   “都接到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我是坐车来的,当然快了,兄弟部队速度也不慢,第2团正向胶莱河以西疾进,会同第3团,堵住两河之间的空隙,防止第5师团南窜,第5团和你们一起从正面进攻,压迫他们的防守区域,第8团做为预备队,随时准备阻击增援之敌。”   张经武也不同他废话,马上开始布置作战任务,同行的吴克华提醒他。   “胶莱河的水情,你们搞明白了吗,过河地点有没有预案?”   “放心吧,这些天尽琢磨这事了,已经确定了50多处过河点,都是当地老乡帮着提供的,我们做了实地勘查,基本上没有问题。”   “好。”   张经武捋起袖子:“开始对时,现在是8点17分,三个半小时后,也就是11点50分,发起进攻。”   张仁初等人一怔:“这就开打了?”   “怎么,你还想把鬼子留到过年啊。”   张经武挥挥手:“快去准备吧,给你们三个钟头,是为了让友军部队熟悉地形的。”   吴克华笑道:“不怕告诉你们,其实战斗已经开始了,只是你们听不到罢了。” 第三百零九章强渡胶莱河   莱州湾,潍水河、胶莱河入海口以北5公里的海面上。   北上舰队的水面舰艇指挥官金玮上校指挥的   052D型导弹驱逐舰“长沙”号(舷号173)、   052C型防空驱逐舰“兰州”号(舷号170)、   056A型护卫舰“曲靖”号(舷号508)、“六盘水”号(舷号514)   一字排开,四舰的前主炮全部指向陆地的方向。   “11点50分了,开炮!”   金玮一声令下,“长沙”舰的前主炮冒出一阵火光,33.4公斤重的火箭滑翔增程制导炮弹以接近音速的高速脱膛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淡淡的痕迹。   一分钟后,到达曲线顶点的弹体中部鸭翼展开,尾部火箭发动机点火,进入增程阶段。   “无人机接管中继制导。”   “数据已切换,目标持续照射中。”   叶辰在屏幕上看到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根据目标进行方向调整,直到制导系统开机,转入自动状态。   22公里外,野炮兵第5联队联队长山田清一大佐正在督促自己的部下构筑炮垒,他的联队下辖4个大队 拥有改38式75野炮36门,91式105野炮12门,这是常备师团才有的待遇。   按照师团长的命令,师团炮兵位于整个防区的中后部,靠近潍水河浮桥,以便随时都能过河,优先级与战车大队相当。   按照野战条令,每门炮之间的间隔是72米,中间要挖防火墙、阻断壕等等,防止弹药的殉爆摧毁整个阵地,他的手下脱得只剩下兜档布,一个个地挥汗如雨。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山田清一正与师团部通电话。   “前方搜索队发现敌踪,我们可能很快就要面临敌人的围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隐藏的,但是有一个直觉,他们已经来了,我命令你用最快的方式构筑好炮兵阵地......”   师团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阵阵惊呼,他飞快地跑出指挥所,只见天空中出现一个黑影,直直地朝阵地落下来。   山田清一只觉一阵冷意从心底升起,因为凭一个老炮兵的感觉,他也知道落点在哪里。   “轰”   130毫米炮弹准确地击中了堆放在后面的弹药存放地。   剧烈的爆炸引燃了成箱的炮弹,最终汇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橘红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在一瞬间笼罩了整个炮兵阵地。   “天照大神哪!”   山田清一的眼中出现的最后画面,就是它成形的那一刻,冲击波将他的身体轻易地撕开,甚至连疼痛都没有察觉到。   中心开花。   叶辰也没想到,他只是将激光照射到了地面上黑乎乎的一大坨地方,本能地认为这里的东西比较多而已。   “打得不错,各舰以参照点为中心,自由发射。”   金玮相当满意,这一炮的动静隔着海湾都能看到,从青岛沧口机场起飞的翔龙无人机围绕着战场上空不停地盘旋,为各舰提供实时监控和中继制导。   再加上团级的彩虹,在这块不到20平方公里的狭长地带,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多架无人机,组成了一个严密的空中监控网。   052D的130、052C的100、056A的76炮一齐开火,将一枚枚制导炮弹打入敌人的阵地,从而拉开了战役第一阶段的序幕。   “开始了,我命令,第5、第9团强渡胶莱河,对敌军发起攻击。”   “第2、3团由北向南进攻,压缩敌人的空间,第8团前出至胶莱河河岸,随便准备增援,各支前民兵跟上队伍,注意保护。”   11点50分,就在海军炮击开始的同时,张经武在前线指挥部发布了进攻命令。   正面的张仁初第9团、徐斌洲第5团近6000战士犹如出槛的猛虎,从事先测定好的渡河地点涉水前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队扛着担架、背着弹药箱的支前民兵,团属的炮兵营在骡马的拉拽下跟在最后。   4公里宽的正面,处处红旗招展,嘹亮的军号声震四野。   首先发现他们的是河岸边的鬼子骑兵搜索队,30多个骑兵催动东洋马,有的举起“四四”式骑步枪,有的拔出“三二”式骑兵刀,试图发动集团冲锋,结果还没集结呢,迎面飞过来十几发炮弹,炸得人仰马翻,侥幸没死的头也不回地往回跑,嘴里大喊着。   “支哪人来啦,支哪人动手了!”   骑兵第5联队联队长杉本一雄大佐带着联队主力驻扎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突如其来的枪炮声让他们马上警觉起来。   当他看到自己的手下冲过来时十分愤怒,可是很快就发现,远处一浪接一浪的人潮。   敌人竟然在他们的眼前强渡胶济河,杉本一雄马上意识到,这不是小股部队的偷袭,而是主动进攻。   “快,发报,告诉师团部,敌人正以主力攻击我正面,人数,不少于一个师!”   让他没想到的是,通讯兵呼叫了半天,竟然是不通!   他们是前出机动部队,没有条件架设电话线,杉本一雄也顾不得是机器故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马上让骑兵通讯员往回传递消息,自己带领全部骑兵留下来打阻击,为师团完成防御布置赢得时间。   “我们是天皇御赐的骑兵第5联队,从日清战争起,就没有过败绩,前辈曾经在旅顺击败过不可一世的露国哥萨克骑兵,我们也在华夏战场上所向无敌,今天,我将带领你们,继续它的荣光,向优势敌人发动冲锋,无论来的是什么人,都将在我们的军刀下颤抖,拔刀吧勇士们!”   他的手下纷纷拔出骑兵刀,高喊口号冲出去。   “板载!” 第三百一十章火力制胜论   不得不说,上千骑兵一齐冲过来,声势还是蛮唬人的。   要真是碰上一般的部队,哪怕是115师主力团,可能都会起到一点作用,可惜他们碰上了第9团。   准确的说,是第9团的第一营。   经过皇城镇一战,第一营已经见识过了日军最疯狂的冲锋,就连原山纵的新兵也经历了鲜血的洗礼,对于日军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畏惧。   反而有一种嗜血般的兴奋。   高大的东洋马驮着身材矮小但十分结实的鬼子骑兵,无数铁蹄落下踩得碎石乱溅,随着马身的起落掀起一层层的波浪,汹涌而至。   钟本才的眼神穿过他的战士,已经看到了马背上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容,如果说第5师团是鬼子的精锐,骑兵第5联队就是精锐中的精锐,很显然,他们是想趁我军半渡打一个出其不意。   “炮来!”   他所说的炮既不是俗称“小钢炮”的迫击炮,也不是十分好用的82无后座力炮,而是枪榴弹。   警卫员马上将上好弹的56半递给他,钟本才朝着45度角打出去,看也没看地还给他,又从警卫员手里拿过一枝上好弹的56半。   他的队伍中30把枪榴弹一齐发射,将30发35毫米榴弹打到前方800米左右的距离上。   “轰轰轰”   成排的榴弹炸出一个火墙,鬼子骑兵队伍一头扎进去,成片成片地倒下,更多的鬼子骑兵跃过倒下的人和马,冲进了600米的距离。   “机枪!”   机枪手马上卸下背上的56班,没有架设的条件,副射手半蹲于水中,将两脚架架在自己肩膀上,至于更重一些的67-2,直接用高三脚架架在了水里,所有战士都弯下腰涉水而过,为机枪留出射界。   “哒哒哒”   营里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在瞬间织出一道火网,飞过战士们的头顶,笼罩前面600米左右的鬼子骑兵。   密集的枪声打断了鬼子的呼喊,一匹匹战马在高速奔跑中仆倒在地,马上的鬼子骑兵即使侥幸躲过枪林弹雨,也难逃自家同伴的马蹄。   联队长杉本一雄眼睛都红了,他看到英勇的士兵前仆后继试图冲过这片火网,然而敌人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以往在华夏战场,他们不是没有对正在行军的果军队伍实施过突袭,哪怕是号称精锐的中央军,也不可能有这样快,这样镇定的反应。   他看到那些敌军步兵依然在激流中艰难涉水,人人低头弯腰,任凭机枪子弹从头顶飞过,几乎是擦着头皮!   这是何等得我槽。   更让他心惊的是敌人火力的持续性,自家的歪把子就算了,理论上只要副射手手快,可以做到不间断射击,但理论只是理论,而果军的捷克式只有20发的弹匣,打起来决不可能像眼前这么密集,更不要说数量了,眼前冒火的红光不断闪现,粗粗一看不下百挺!   这是碰上了一个军的果军精锐么?   杉本一雄发现自己做出了一个极端错误的决定,把骑兵第5联队整个推向了灭亡。   “联队长阁下!”   他的副官拼命拉住他的马头,杉本一雄大骂:“混蛋,放开我!”   “请联队长阁下活下去,把联队旗带回去吧,这是你的责任。”   副官扯下联队旗塞到他的怀里,杉本一雄喉头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手上一带双腿一夹拨转马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无数骑兵潮水般地冲向敌人,帝国的勇士,就这样白白战死了......   “快走!”   他的副官一刀砍在他的马屁股上,胯下的战马吃痛不过,撒开蹄子就跑,差点把他掀下来,杉本一雄死死抱住马脖子,扭头去看身后。   刚好看到他的副官被不知道多少子弹打中,扭曲着身体从马上栽下来。   “冲呀!”   一营的战士终于踏上河对岸,端起56半呐喊着冲过去,很快,为数不多幸存的骑兵也在56半和56冲的打击下死伤殆尽。   “干得漂亮,这是哪支部队?”   张经武在指挥部看得一清二楚,吴克华了解第9团的编制,回答他:“一营。”   “就是皇城镇的那个营?”   “对,就是他们。”   “难怪。”   突破河岸之后,第9团和第5团的后续部队马上跟进,驮在骡马马背上的120迫击炮、105无后座力炮等重火力一一渡过去,建立起巩固的滩头阵地。   张经武有理由高兴,整个战斗最难的一环就这样无惊也无险地过去了,鬼子的骑兵曾经是我军最难缠的对手,他们凶残狡诈、机动力强,往往一被缠住就难以摆脱,或许是这个原因,竟然敢于发动集团冲锋,岂不知我军的火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但即使这样,一营的表现也是现象级的,他们的反应是当时能做出最好的反应,敌人的决死冲击基本上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渡过胶莱河之后,两团赶着敌人的溃兵大步向前,进一步压缩敌人的空间。   第5师团的防区经过调整,形成了一个以潍水河浮桥为圆点的半圆形,而凸出于外围的第一线阵地,由第21旅团负责防守,旅团长中村正雄3个月前才刚刚晋升少将,是日军将领中有名的学院派。   用同僚的话,就是有点书呆子。   而他鼻梁上的一付眼镜,仿佛也为此做了一个注脚。   他首先得到的消息,是位于防区后方的师团炮兵阵地遭到了不明火力袭击,据说炮火来自于海湾方向。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敌人大举进攻的开始。   就在他召集部下进行军议的时候,前方的骑兵通讯员带回来第一个消息,敌军强渡胶莱河,证实了他之前的判断。   15分钟后,杉本一雄带回来第二个消息。   敌人就在身后,相距不会超过半小时。   “请旅团长阁下务必要重视,这支敌军拥有强大的火力,超过我们以往任何一个对手。”   “杉本君,你累了,去后方休息吧。”   中村正雄看出来他的恐惧,也相信他的说辞,但不能留他在这里,那样只会影响自军的士气。   送走杉本一雄,他马上要通了师团部的电话。   “我军正面遇到大队敌军攻击,我请求调派战车大队,打一个反冲击,击溃敌军的攻势。” 第三百一十一章合围   敌从海上来?   今村均看到炮兵联队的阵地惨状,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浑身都在发抖。   他所设想的最坏境况,已经发生了。   其实,炮兵联队的阵地距离海岸线有相当的距离,他自信除非是战列舰的大口径舰炮,否则很难威胁到。   然而事实很残酷。   大爆炸发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跑出指挥部,升腾的蘑菇云隔着几十里都看得到,他就知道炮兵联队算是完了。   “海军舰炮的攻击!”   玉置温和晚了几分钟,同样得出了精准的判断,然后他发现师团长在发抖。   “阁下,阁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倒下呀。”   “快,去电军司令部,敌军就要对第5师团发动攻击了。”   玉置温和跑出去不久又跑回来。   “尾高司令官怎么说?”   他摇摇头,今村均不解:“不救?要我第5师团自行抵抗?”   他还是摇摇头,今村均疑惑了:“不信?想看笑话,你以我的名义,要求战术指导,满足他们。”   结果他依然摇头,今村均不耐烦了:“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玉置君。”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们与军司令部的联系,中断了。”   “怎么可能?”   今村均不相信,玉置温和摆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就直接与大本营联系,告诉军部我们的困境。”   玉置温和不说话也不摇头了,今村均大惊失色,拔脚就往电讯处跑。   近在咫尺的第12军军部要不通。   几百里外的济南留守处要不通。   几百公里外的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要不通。   几千公里外的参谋本部、陆军省、大本营要不通。   是机器故障吗?电讯处主任带上所有人疯狂地检查,恨不能拆开检查每一个零件,实际上他们就在这么做,然并卵。   通过电话线询问,不光是他们这里要不通,下属的旅团电台、联队电台也是一样,无论怎么样,耳朵听到的,只有“沙沙”声。   今村均愣了一会儿,后方隆隆的炮声此刻听起来犹如催命的鬼符,第5师团竟然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被人为地分割了。   想也不用想,接下来会是什么。   就在这时,中村正雄的电话打过来了。   “战车大队?”   今村均猛然醒觉,为了达成快速突破,军部给他们配备了战车大队,由于油料紧缺,他一直使用得小心翼翼,平时也是宝贝似地能藏就藏,不能藏也会尽量伪装起来,或许是这个原因,没有成为敌人的首要打击目标。   中村正雄的话提醒他了,今村均直接挂掉电话,对玉置温和下令。   “玉置君,我要你马上赶到战车大队接管指挥权,从现在开始,所有的骑兵都归你调遣,我们之间的联络就用骑兵好了。”   “阁下是想?”   “你猜得不错,如果我没有料错,我第5师团已经陷入敌军的合围,你带战车大队现在就过河,为师团打通回到济南的通道。”   “全部?”   玉置温和不敢相信,今村均断然说道:“全部,我只怕力量不够,敌人既然能从莱州湾炮击我军阵地,难道不会在后方登陆吗?你所面对的阻力,可能很强大,玉置君,我给你的命令只有一个,不顾一切地向济南方向突击,你能明白吗?”   玉置温和明白了:“阁下,你来带战车大队吧,我留下组织师团撤退。”   “他们不会听一个大佐参谋长的命令,就这样吧,我们不能再浪费一分钟了。”   今村均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再次拿起电话。   “中村君,对不起,我部有陷入合围的危险,战车大队需要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你的能理解吗?”   “......请问第21旅团的任务是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层层阻击,为师团主力赢得时间。”   “在下明白了,一定不负所托。”   “再见。”   “九段坂见。”   结束通话,他又打给了步兵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原七少将。   “及川君,我命令你,马上放弃阵地,交给中村君的部队。”   “现在吗?我的阵地前方已经发现敌踪。”   “对,马上放弃,你的任务是跟随战车大队,向济南方向攻击前进。”   他留下冷静谨慎的中村正雄打阻击,使用勇猛顽强的及川原七当然是看中他们各自的特点,后者的动作比他想像的更快,仅仅20分钟后,就骑马赶到了指挥部。   “阵地换防了吗?”   今村均生怕他是丢阵地回来的,及川原七点点头,手里抱着一大团,他仔细一看,竟然是天皇御赐的联队旗。   “这是中村君命人带给我的,第41和42联队旗,难道我们要放弃一个旅团两个联队?”   今村均也不解释,拉着他跑到后方,敌人的炮火已经平息了,及川原七看着满地狼籍,手里的战旗飘然落地。   “山田联队长已经殉国了,杉本的骑兵只逃回来不到十人,换作你来当这个师团长,你怎么做?”   “对不起,阁下,我一定带领第9旅团,杀出重围。”   今村均想要鼓励他几句,话还没出口,尖利的啸声划过头顶,两人下意识地仆倒在地。   “轰”   几百米外,他的指挥部连同通讯处一块儿变成了一团火球。   两人脸色都白了,只要再迟疑几秒钟,他们此刻已经尸骨无存。   “快,快走,敌军的炮火延伸了,记住,向前突击,不要回头,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济南!”   今村均捡起那些联队旗放到他的手上,及川原七没有再说话,只是向他敬了个礼,转身离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左勾拳   一个小时内,“长沙”号的主炮打出了22发130毫米制导炮弹,除了距离的原因,就是目标选择困难症。   命中率嘛,将将达到91%,刚过及格线。   “停止炮击。”   金玮结束了舰队的对地射击,转向另一个方向,小清河入海口。   第5师团被合围的事实,让战役的第一步顺利完成,接下来,北上舰队将掩护登陆部队在莱州湾登陆,并不是今村均所预料的截断他们的去路。   而是与他同样的目标。   “根据无人机的侦察和地下党提供的情报,海岸一带只有少量伪军驻防,其中还有一部分被我党渗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是这里吗?”   “对,就是羊口镇,寿光县大队已经提前赶到了附近,会给予我们配合。”   为了与当地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山东分局社会部部长刘居英跟随他们行动,之前他一直在做伪军的兵运工作,对这一带的情况相当熟悉。   听到他的介绍,陈运来心里有底了,即使掌握着黑科技,假如一路上全是军民不分的敌对势力,美军也是会栽跟头的,好在我党一直注重基层组织建设,特别是在华北。   “沿小清河西进,广饶、博兴、恒台、齐东、章历、历城再就是济南,沿岸的各县乡镇都已经取得了联系,要求他们配合我军行动的命令也下发到了各地的地下党,只是济南工委去年年底被敌人破坏,主要领导人都被捕了,济南城的组织力量比较薄弱,我们新派去同志还没有掌握太大的力量,对于攻城可能很难起到作用。”   “足够了,总不能什么都让你们做了,我们只要大摇大摆的进军就完了吧,这样吧,济南城的布防情况,请我们的同志打探一下,别的事情交给我们。”   政委时学勤表示了感谢,以前不觉得,如今身处实地,才知道我们的党有多么了不起,要知道这是1939年,距离我党北上提出抗日主张只有3年多,距离合作抗日只有两年多,已经基本达到了无人不通共的地步。   小清河从济南到渤海入海口全长200多公里,它的尽头就是山东省最大的石油产地。   东营油田。   当然,日军照例没有发现,并不知道他们的脚下,其实蕴藏着多么丰富的油藏资源。   当然了,即使知道,以他们此时的技术水平,也无法开采渤海湾浅层油藏,这是华夏的幸运。   “旅长、政委,我有个想法。”   两栖连连长成光荣指着平板上的地形图说道:“这条小清河直接流入济南城,它的长度只有200多公里,不如,我们直接突击济南,先拿下这个山东日军的总部,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运来和时学勤看着平板上那条弯弯的小河,思索了一下。   “说说你的想法。”   “根据情报,第12军倾巢出动,留守的兵力不多,符合突袭的基本条件,如果按部就班沿小清河推进,难保不会泄露消息,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当然,以我旅的实力,就算泄露了,也没关系,但如果让敌人依靠城墙拒守,多少会给咱们造成一些麻烦吧,如果打成巷战,就像青岛那样,想必不是两位首长愿意看到的吧。”   “理由充份,办法呢,你想用空中突击?”   成光荣摇摇头:“太远了,直升机的运力有限,这里与上海的情况不一样,一个连的兵力有些冒险。”   “那你准备怎么干?”   “嘿嘿,咱们不是有野牛吗,小清河全长200多公里,它的航程可是有300海里之多,足够跑到济南再跑回来了。”   陈运来和时学勤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被他这个大胆的想法打动了。   参谋长钟屿首先表态:“这个想法好,两条野牛能装一个营加装备,就算济南关上城门,也能凭重火力敲开它,同时我们再出动直升机,以守城的日军兵力,应该可以轻松拿下,关键就是要快,不能给守军组织抵抗的机会。”   成光荣一听有门,马上请缨:“这个交给我们,从空中突击敌指挥部,这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我看,你们两栖连,以后改成空中突击连算了。”   “我看行。”   陈运来和时学勤马上同意了这个有点疯狂的想法,刘居英虽然没听懂,也没有多打听,他的任务是联系沿河的各地党组织,要求他们马上让河上的船家都回来,好在日军管得严,帮他们完成了这个任务。   羊角沟盐场,是从前清时期就设立的官方制盐机构,而本地的制盐史,最早可以上溯到春秋时的齐国,拥有盐铁之利的齐国,也因此富甲天下,成为与春秋时期的五霸和战国时期的七雄,与强秦并立的东西二帝。   民国时期这里归羊口镇管辖,日军占领之后,将所有的盐场据为已有,由伪军一个中队担任守备。   盐场的海盐出产之后装上木帆船,经小清河运到济南,或是运到沿海的其他地方。   小清河上的运盐船也是具有悠久的历史了,由此摧生了一个职业。   纤夫。   从羊口镇往上游走,木船哪怕是装了风帆也很难开动,于是只能靠人力拉。   “嗬唷、嗬唷。”   一群衣衫褴缕的纤夫把绳子绑在身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走,有时候甚至要手脚落地爬,就算这样,押船的伪军头目还是不满意。①   “快点,都他娘没吃饭吗,老王头,你的人行不行,不行我跟太君说,把你们通通换掉,让你们喝西北风去,他娘的。”   “别,我们能快,大伙儿都加把劲,到了地儿,就能领到盐巴了。”   是的,他们的报酬就是盐。   比起强行推行的军票,这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镇上的男人没了生计,不准下海也不准在河里捕鱼,除了去盐场干活,只有当纤夫,才有一条活路。   速度总算是快了一点,伪军头目坐在盐船前的甲板上,敞开前胸吹着河风,一只手捞起半个西瓜,在六月的酷暑,没有比这样更惬意的享受了。   一条条细而坚韧的绳子绷成了直线,纤夫们奋力前行,整齐的口号和动作是千锤百炼的结果,为首的老王头一边喊口号,眼角却撇到了河岸下的人影。   寿光县大队队长郑绪业带领的战士逐渐接近河岸,看到纤夫们,他做了一个仆倒的手势。   老王头马上明白了,游击队在这一带出没不是什么秘密,有时候伪军还会主动向他们输诚,换得一个平安,这是打算要劫盐船?   “老少爷们儿,听我号令,趴在地上,啥也不要想,啥也没看到,快。”   纤夫们合作得十分默契,一听他的话,马上解开身上的绳子,一动不动地趴到地上。   失去外力的盐船马上慢下来,伪军头目感觉不对劲,站起身一看,好么,所有人都趴那儿装死呢,他张嘴就要开骂,没曾想,一个巨大的声音呼啸而来。   他转过身,立时张大了嘴,手上的半边西瓜“扑通”掉在地上,骨碌骨碌滚到一边。   “俺操。”   一个像小山般的怪兽滚滚而来,速度奇快不说,两边还冒着腾腾的蒸汽,所到之处,河水像开了锅似地翻腾不止,巨大的推力将那些木船吹得离开水面,里面的盐包飞上半空,天女撒花般地裂开,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而他的身体也腾空而起,飞上了空中,原来这个怪物是漂在水面上的。   两个怪兽“突突”地开过去,等到动静消失,老王头大着胆子睁开眼,地上到处都是雪白的海盐。   “俺的老天,海龙王给俺们送盐巴来了。”   纤夫们激动不已,郑绪业带人爬上河岸,望着远处消失的影子,纠正他。   “是共产党给你们送来了盐巴,从现在开始,羊角沟解放了。”   纤夫们不知道啥叫解放,但是知道啥是共产党,这是一个传说中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现在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①查资料的时候无意中找到一张40年的老照片,就是小清河上的纤夫,一老一少骨瘦如柴,有感而发。 第三百一十三章不讲道理   中村正雄并不知道,他们后路已经在我军的算计中,只知道,他与今村均的通话,可能就要变成现实了。   战斗一开始,他的掩蔽部就被炮火覆盖了,旅团部全体玉碎,如果不是他在一线布置防御任务,此时的第21旅团已经失去了指挥。   敌军的炮火竟然如此准确,他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一定不好打。   果然,已方的火力点马上就受到了重点关照,无论是轻、重机枪还是掷弹筒、迫击炮概莫能外,只要一露头立刻被扑天盖地的炮火摧毁。   接下来,凡是明显的工事都未能幸免,仿佛天空有双眼睛帮敌人校正,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旅团长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步兵第42联队联队长坂田元一大佐趴到他身边,中村正雄看了他一眼:“最好将你身上的军官标志全都取掉,不然,我怕下一轮炮火就会打到你的身上。”   “不可能吧。”   坂田元一这才注意到,中村正雄已经撕掉了肩章,头上也换成了普通的钢盔。   “支哪人怎么会这么可怕,他们从哪里弄来的重炮。”   “不知道,有人说是苏联人援助了他们,让你们的人做好准备吧,炮声一停,他们就会冲上来了。”   第42联队负责正面防御,在之前的战斗中,中村正雄带领他们不断后退,主动压缩自己的阵地,原因很简单,他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御这么宽的正面。   手下的两个联队,一个负责正面,一个负责侧面,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任何预备队可用了。   “坂田君,一定要注意,机枪火力不能暴露太久,否则会被发现。”   “嗯。”   坂田元一钻进战壕,学他一样撕掉了肩章和可能暴露身份的标志。   中村正雄一直在观察,敌人的战法十分简单,一上来就是猛烈而又准确到难以置信的炮火。   接下来就该发动冲锋了吧,他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不就是我军对付支哪军队的战法吗?   果然,炮声未停,敌人的身影在远处出现。   从一千米左右的开阔地向他的阵地冲来,中村正雄轻嘘了一口气,哪怕损失了大半火力,凭借帝国士兵的优良素质,也能给予敌人重大杀伤。   他很想知道,接下来,为了这片开阔地,敌人准备付出多大的代价。   1000米外,第9团的战士到达了敌人的阵地前,从胶莱河到这里,他们连续突击7公里,将敌人的防区足足压瘪了一半。   “小鬼子收缩得好快。”   副参谋长吴克华跟着他们团一路冲杀,看得很清楚。   “难道他们要逃?”   张仁初也有些不太理解,政委刘西元指着无人机的画面说道。   “前面的鬼子人数不够,看来是不得已。”   那么问题来了,其余的鬼子上哪去了?三人一碰头,把情报往上报,前指马上给了他们传达了新的战情通报。   “真要逃啊。”   “这是舍车保帅啊。”   “还他娘的精锐,也就这德性了。”   吴克华摆摆手:“鬼子怎么做我们管不着,第9团的任务就是突破当面之敌,管他什么精锐不精锐。”   仗打到这份上,下面的人估且不论,上面的都已经清楚了,鬼子不是不想打,而是知道有差距了,死拼没有出路。   玩起了阵地战。   阵地战曾经是我军极力避免的,如今嘛。   先是一顿轰,把暴露出来的明暗火力点一一摧毁,然后嘛。   “火力掩护,开始进攻。”   张仁初一声令下,全团27挺67-2首先开火,推进到600米的距离上,87挺56班打出密集而精确的火力,将任何敢于露出头的鬼子死死压在战壕里。   “哒哒哒”   连续不断的声音在鬼子的阵地上响起,中村正雄和他的士兵一样低头躲进战壕,子弹打在头顶的土层,一块块地往下掉,每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在心里默默计算,根据机枪射击的节奏可以大致算出其节点。   果军的捷克式是20发直弹匣,火力持续很短,就算是点射也支持不了多久,最多几分钟就会有一个停顿。   苏军的DP轻机枪,47发圆盘供弹,在不出故障的情况下,火力持续性较好,不过换弹麻烦,通常间隔较长。   只要有间隔,他的士兵就有射击的空间。   可是没想到,他默数了5分钟,头顶上依然是“嗖嗖”的破空之声,几个士兵冒死爬上战壕,刚把枪伸出去,就被密集的机枪火力打倒,一一栽倒在他身边。   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敌人就是要凭火力上的优势压制他们,掩护步兵冲过开阔地带。   了解归了解,他却无计可施,这是明摆欺负人。   中村正雄连连打出手势,不让士兵们白白送死,而是让他们上刺刀,准备迎接白刃战。   他有自信,哪怕来的是身材高大的老毛子,自家的拼刺功夫也足以一较高下,只要双方搅到一块儿,到那时再强的火力也是白搭。   就在这时,机枪声突然停了下来,而且是那种整齐一致地停止。   中村正雄先是一怔,既而一惊,这说明,敌人已经接近战壕,即将攻进来。   他打出一个“准备”的手势,战壕里一片明晃晃的刺刀,人人半蹲于地,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脑海里已经呈现出敌人即将冲即将踏上战壕边缘的景象,短兵相接利用娴熟的刺杀术反推回去,一直追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完成不可思议的大逆转,在第5师团的战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唰”   他一把拔出将官刀,摸着天皇御赐标志的菊纹,抬头、挥刀一气呵成。   纳尼?   眼前出现一片黑影,并不是他所期盼的敌人身影,而是黑乎乎的一坨。   “啪”   一个黑坨坨掉在他的脚下,“滋滋”地冒出青烟。   我槽!   中村正雄动作迅速地一脚踢出去,将那个木柄手榴弹踢开,自己一转身趴倒在战壕里。   “轰”   一个接一个的手榴弹在战壕里爆炸,将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日军炸得死伤一片。   太过瘾了。   钟本才从来没打过这么过瘾的仗,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方的监视之下,火力压制让他们无力还击,等到咱们的步兵冲到战壕前,啥话也不说,一顿手榴弹先扔过去,本来是保护的战壕变成了死亡的陷阱,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就算趴下也很难躲过乱飞的弹片。   隔着不到十米远,再差的准头也能将手榴弹扔进去,那种感觉不要太好。   幸存的鬼子“伊呀呀”地端起刺刀冲出来,刚刚冒出头迎面就是“哒哒”的扫射声。   密不透风的弹雨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尽情收割生命,拼刺刀?   想多了。   中村正雄心知不妙,不敢起身,手脚并用地在战壕里往后爬,顺着交通壕一路爬出去,等到第二道防线的士兵把他接回去,浑身上下已经成了个泥猴。   步兵第42联队联队长坂田元一大佐见状大吃一惊。   “旅团长,你这是,前面怎么了?”   “敌人了解我们所做的一切,快派人去告诉师团长,让他们加快动作,我部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中村正雄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软弱,坂田元一抓了一个传令兵照他的命令吩咐下去,一转头,敌军的炮火铺天盖地落下来。   外围阵地已经失守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过河,过河   战斗打响的时候,梁兴初带领一团从第5师团和伪军之间穿过去,到达了潍水河西岸的预定地点。   由于这一带的群众早就被疏散,他们相当于在荒地里行军,好在有无人机做引导,又有熟悉地形的当地同志带路,行动进行得很顺利。   经过短暂的休息,他们马上投入到挖掘工事的工作当中,沿着潍水河岸,准备应对敌人的突围。   “挖深点,小鬼子的炮火可不长眼。”   唐青山的一营正对鬼子的渡河点,一露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浮桥。   从望远镜里,鬼子已经开始渡河,至少一个大队的步兵和工兵在那里忙忙碌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失去了出其不意夺取渡河点的机会。   没办法,他们要在敌区穿插,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起来。   好在他们还是及时赶到,把敌人堵在了这里。   “营长,你听。”   唐青山不用听也看到对岸隆隆的火光和爆炸声,我军的总攻开始了。   “同志们,再加把劲,敌人就要上来了。”   全营干部战士捋起袖子挖掘出一个个的单兵坑,再把他们连在一块儿,就形成了一条战壕。   “这锹真好使,比咱们锄地的家伙什儿强多了。”   “那是,也不看看这钢口,多锋利,别说铲土了,砍人也成咧。”   唐青山趴在坑边听战士们吹牛,突然看到对岸有了动静,一串黑烟从鬼子阵地中冒出,朝着渡口而来。   他大喊一声:“通讯员!”   “营长。”   “报告团部,鬼子要过河了,他们有铁疙瘩!”   “啥?”   “就是铁甲车!快去。”   唐青山的紧张是有道理的,为了穿插方便,全团所有战士轻装上阵,所有重火力都留在了高密县,眼下他们拥有的最大火力就是60迫了。   要说这炮也不错,但他是曲射炮,对付工事还好点,对付机动力较强的鬼子战车就不给力了,而且唐青山认得出,打头的战车不是鬼子的“豆丁”那种坑货。   “全体,准备战斗,把手榴弹集中起来,捆一块儿交给突击队,机枪手就位,随时掩护。”   唐青山本能地想起了以前的战法,用集束手榴弹去炸毁鬼子的战车履带。   “营长,团部找你。”   他接过通讯器,里面响起梁兴初的大嗓门。   “唐二愣子,别犯愣,守好你的河防,鬼子的铁王八自有人对付。”   “啊,谁?”   “我再说一遍,不准用战士去炸坦克!执行命令。”   唐青山无奈,团长摆明了不讲道理,他又能怎么办?   “营长,还要准备手榴弹不?”   他没好气地喝道:“当然要准备,我说话不好使吗,执行命令!”   战士们吐吐舌头,按照他的命令,将三、五枚67式木柄手榴弹捆在一起备用,在他的注视中,鬼子的第一辆战车开上了浮桥。   这是一辆较新的89乙型战车,全重13.6吨,使用风冷柴油机为动力,是目前较早使用柴油机的坦克之一,装甲则采用了日本钢铁公司室兰钢铁厂生产的17毫米镍铬钢板,与其他多国家一样,都是以英国的维克斯坦克为设计蓝本,装备一门57毫米短身管火炮,应该说,至少在39年并不落后于世界平均水平。   车身上漆着汉字,中队长渡边小五郎少佐露出半个身体,指挥战车开上浮桥,用于架桥的部件发出一阵颤抖,并没有发生形变。   “状态良好,可以过河。”   他向岸上打出手势,参谋长玉置温和与战车大队各级长官一商量,所有战车分为几个批次,从工兵已经搭建好的7座浮桥同时过河,因为身后已经炮声隆隆。   一辆接一辆的89式中型坦克、97式中型坦克驶上浮桥,由于负载有限,每条浮桥一次最多能上三辆,将近40吨的总负荷就是这些浮桥的上限,不过也足够将大部战车一次性渡过河了。   眼见鬼子战车就快上岸,唐青山自以为的大口径重炮始终不曾出现,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假如这么多铁王八一齐冲过来,他的一营还真是不好对付。   “营长,你听。”   唐青山凝神一听,一种雷鸣般的响动由远及近,由上及下,呼啸而至。   “目标锁定,洞拐仨,洞拐肆,洞拐伍,洞拐陆,洞拐柒,依次切换攻击线,开始攻击!”   从青岛沧口机场出发的驻场大队赶到了。   在长机的指示下,六架JL-9依次切入攻击线,后座的学员席变成了武器官,将雷达指示的目标转换成参数,调出机翼上的7联装35毫米火箭巢,在火控雷达照射的同时,点火击发。   “咻咻”   一发发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从天而降,在一瞬间覆盖了整个河面。   “快倒车!”   渡边小五郎发出凄厉的叫声,试图徒劳地挽救自己的部队,然并卵,此时他的战车正处于浮桥的中心位置,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没有空间。   瞳孔放大,眼神收缩,从天而降的火焰越来越大,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圆锥形的弹体后部,发动机产生的尾焰,就像那漫天飘散的樱花。   真美呀。   怀着美好幻景的渡边小五郎连同中队长指挥车被首发命中,车顶只有区区5毫米厚的装甲板在弹体被引爆前,已经让巨大的动能轻易撕开,整枚火箭弹从他的身体和车顶钻进去,发出剧烈的爆炸。   13.6吨的车体就像一个膨胀的气球,爆米花一般迸裂开来,炸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打击在第一轮就摧毁了半数以上的渡河车辆,3座浮桥直接断成数截,将那些侥幸逃脱的战车掀入河中。   铁王八成了水王八。   “太棒了,打得好!”   一营的战士忍不住欢呼出声,唐青山兴奋地的一拍大腿,原来团长所说的另有其人,是飞机啊。   玉置温和绝望地看到,那些速度奇快,有着漂亮外形的战机来来回回地轰炸。   几辆战车好不容易冲上对岸,马上被集火追击,一连串火箭弹就像长了眼睛,地面的速度再高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仅仅五分钟不到,潍水两岸就成了一片死亡地狱,他的战车大队近30台各式战车,连个开炮的机会都没有,便成了一堆堆燃烧的灰烬。   他失魂落魄地跑回师团指挥部,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不是我军不努力,奈何共军有外挂啊!”   好吧,这是本章说,他的原话是:“完了,全完了,师团长阁下,浮桥被炸,战车大队全体玉碎,我们的后路被截断了。”   今村均沉默了一分钟,发出命令。   “烧掉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全军过河,过河!” 第三百一十五章九段坂见   第5师团的外围阵地是依托地形的环形工事群,虽然有些简陋,也没有钢筋水泥做支撑,但已经做到了野战工事中的最好,表面阵地被我军攻克之后,零星的抵抗依然层出不穷。   吴克华、张仁初、刘西元等领导走上阵地,看到的是一处处炮弹爆炸后的深坑、炸塌的坑道、掀掉顶盖的掩蔽部、以及横七竖八各种死法的尸体。   “抓了多少俘虏?”   营教导员王六生摇摇头,刘西元诧异道:“一个都没有,受伤的也没有吗?”   “有些重伤的鬼子俘虏试图抢战士们的枪,耽误了治疗时间,没救得活,还有几个装伤员拉响手榴弹想与我们同归于尽,还好军区下发了《战场手册》,战士们没有上当。”   吴克华点点头:“你们要知道手册上的每一条,都是血的教训,是我们在青岛战役中总结出来的,鬼子的海军陆队战都如此了,这个第5师团可是自诩陆军的精英,更出格的都有可能,我要求你们每个人打起精神,哪怕是重伤员也绝不能放松警惕,军区首长再三告诫我们,战士们的生命比鬼子重要,哪怕是联队长、旅团长、师团长都比不上。”   枪声渐渐停歇,三人看到钟本才从战壕里走过来,全身都是血污。   “这小子,准又冲在第一线了。”   张仁初对王六生说道:“你这个教导员能不能起点作用,别让他这么不管不顾,我可不想仗还没打完,营长就没了。”   王六生还没说什么,钟本才先开口分辨:“不怪王教导员,是我想跟战士们在一起,军区明令团级以上干部不能打冲锋,我只是个营级干部,少一个两个不耽误解放全华夏。”   “放屁。”   张仁初骂骂咧咧地一脚踢过去,被刘西元拉住了。   “这事战后再说,先说说你们营的情况。”   “没啥可说的,你们都看到了,小鬼子没几个肯放下枪的,躲到坑道里也要放冷枪,我的好些战士就是这么伤的,我们动了脑筋,以冲锋枪和手榴弹招呼,一个坑道一个坑道与他们争夺,已经清理干净了。”   刘西元安慰他:“战斗哪有不牺牲的,看看现在的咱们,再看看现在的鬼子,你不觉得,一切都倒过来了吗,你们营的战斗经验很有价值,接下来还有更大的战斗要打,让战士们吃点干粮休息一下,弹药补给马上送上来。”   敌人的顽强在意料之中,现在对我军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一战需要消耗的弹药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炮弹基数,好在支前队已经跟上来,战士们三三两两地靠在战壕里啃干粮,等待弹药送上来,趁这个间隙,他们开始研究前方的敌人阵地。   与外围阵地不同,敌人的核心阵地是以原有的村庄为依托,具有大量的房屋和墙壁,即使其中多是农民土垒房,也有着相当的防护能力,最起码,不会像外围阵地一样,无人机在空中可以清楚地观察到鬼子的一举一动。   “瞧见没,那个大院子,应该是村里的大户人家,说不定就是指挥部,先轰掉它,再挨个点名,炸不死也压死他们。”   钟本才说完没有听到声音,诧异地一看,几个人都看着自己。   “我说错了?”   “不,你说得对,不过没什么价值,因为这本来就是唯一的选择。”   吴克华拍拍他的肩膀:“给你们15分钟,15分钟后炮火准备完毕,拿出你们总结的战法,把红旗插上敌人的核心阵地。”   第9团的战斗经历也在其他3个团的战斗中上演,在团级火力的支援下,一步步压缩敌军外围,将鬼子进一步压缩至以河岸村庄为中心的核心地带,经过前指的统一协调,经过补充后的各团炮兵以最大火力密集对鬼子阵地展开炮击。   从120迫、105无到82、75、60各种口径的火炮一齐发射,四个主力团的近300门火炮足足打了15分钟,几乎将整个核心阵地轰平。   “八格,炮弹不要钱吗!”   好不容易等到炮火停下,中村正雄从废墟里爬出来,阵地已经全毁了,那些精心布置在民房里的火力点不是被摧毁就是压在了废墟里,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眼镜,只能模模糊糊地大喊大叫。   “快,快,敌人要上来了,混蛋,都拿起枪,准备战斗。”   “旅团长。”   中村正雄转过身,一个人影拖着断腿走过来:“坂田君,你......”   “我留下来拖住他们,你走吧,师团部应该过河了,趁着还能走,活下去,把我们的战斗经验带给军部,告诉他们,第21旅团是如何玉碎的。”   中村正雄大喊:“军医,有没有军医。”   “别喊了,都死光了,旅团的、联队的、大队的全都被炸死了,就在那个屋子里。”   坂田元一推开他:“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你听。”   坂田元一听到身后响起的爆炸声,正是潍水河的方向。   “师团也......”   “但愿他们能冲出去,坂田君,去找一找活着的人吧,敌人上来了。”   他俩在废墟里一阵扒拉,好歹找到了几百个被埋的、震晕的士兵,中村正雄一阵悲哀,一天前,他还拥有整整一个旅团2个联队8000多人,如今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了。   “哒哒哒”   又是该死的火力压制,中村正雄带着剩余的士兵躲进废墟,利用土墙和瓦砾为掩护,静等敌人的进攻。   敌人很快出现,中村正雄终于看清了敌人的真正身份,如假包换的华夏人,至少他没有看到一个老毛子。   他注意到,这些八路动作敏捷,战术娴熟,并不是一窝蜂地往上冲,而是三、五成群地交替掩护,每个小组都有一挺轻机枪押阵。   已方的枪声一响,敌人就会卧倒,以机枪压制、用手榴弹等加以消灭,他注意到,敌人还有一种类似于掷弹筒的轻武器,就装在步枪上,使用比掷弹筒更方便。   而且,敌人竟然知道呼叫后方的炮火!   “炮兵吗,我前方50米敌人工事,来个急促射。”   “50米,你疯了,让你的人后撤100米,不然容易误伤。”   “撤不了了,你一退鬼子就躲进来,我这一路就白打了,你只管开炮,我的人都躲得好好的。”   钟本才拽着步话机大喊,1分钟后,他要的急促射就到了,将前面50米的一片废墟炸成。   好吧,还是废墟。   “前进,注意冷枪。”   炮火还没完全停下,他的人就冲出了掩体,一挺56班架在豁口处,两名战士端着上了刺刀的56半向前摸,班长拿着56冲在后。   那是一处地主宅院,有着厚厚的高墙,哪怕在这么密集的炮火轰炸下依然还残存了半截断墙,鬼子在这里布置了一个机枪火力点,刚才的急促射覆盖过去,机枪哑了火,两人小心地摸上去,发现两个鬼子射手的尸体和一挺歪把子。   “呯”   一声枪响,一名战士中枪倒下,另一名战士马上卧倒射击,班长上来用冲锋枪压住鬼子射击的方向,机枪随即跟踪开火,钟本才带人赶上去,中枪的战士还活着。   “包扎,抬下去。”   他捡起战士的56半,加入战斗小组。   就这样,每个战斗小组都向敌人的核心阵地步步推进,很快就到达了鬼子的指挥部。   已经成为废墟的第42联队部。   “旅团长阁下,我,不能成为可耻的俘虏。”   因疼痛和失血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坂田元一抓住他,中村正雄拔出手枪,顶在他的脑门上。   “坂田君,你先走一步,我们在九段坂见。”   “九段坂见,天皇万岁。”   “砰”   中村正雄扣下扳机,溅了半身血。   他毫不犹豫地顶上自己的脑门,闭上眼睛,“啪”击了个空,他取下枪机一看。   “撞针又断了,该死的南部手铳。”   “銃を差し出しても殺さない。”   钟本才带人冲进来,嘴里喊着刚刚学到的一句日语。   中村正雄喃喃念道:“支哪人的日语,真是难以入耳啊。”   他用汉话说道:“在下是第21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番号。”   “我们是华夏人民解放军山东军区第9团一营,放下武器,你被俘了。”   “华夏人民解放军。”   中村正雄念了两遍,出人意料地举起枪。   “哒哒哒”   几枝56半和56冲一齐开火,将他打得向后倒去。   钟本才上前捡起他的手枪:“可惜了,还是个少将。”   红旗插上敌人的指挥部,也意味着核心阵地被突破,将鬼子的后背暴露给了我军。 第三百一十六章潍水河岸阻击战   潍水河西岸防御阵地上,唐青山已经打红了眼。   200多米外,鬼子顶着天上的轰炸,不顾一切地泅水渡河,为了游泳方便,很多人脱得只剩了个兜档布,白花花的甚是显眼。   天上的JL-9机群完成了轰炸后,还用机炮对地面进行了扫射,直到打光所有的炮弹才离开。   “鬼子拼命了,可惜咱们团的重火力都留在高密县城,不然......”   参谋长李梓斌话音未落,团长梁兴初便接过来。   “没有重火力,咱们照样打鬼子,现在天上有飞机,手里有好家伙,反而不会打仗了?”   政委吕志恒感慨道:“你们是正规军,可能不知道,当初的山东纵队是怎么发展出来的,咱们起事的时候,连个军事干部都没有,一帮子小学教员、教书先生脱下长衫,扎根农村,从地主老财手里借来几杆老土炮,从几个人拉起一支队伍,稀里糊涂就上去和鬼子干,打散了就重来,就这样,在这胶东一气儿拉起上百个武装,上万人马,飞机?挨鬼子飞机炸倒是真的,什么时候,有咱们的飞机帮着炸鬼子,那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好事啊。”   “政委说得对,咱们手里有什么家伙什就打什么仗,既然鬼子拼命,那咱们也拼了,我得上去盯着,免得这帮兔崽子当真杀红了眼,去和鬼子拼刺刀。”   “我去吧,你和政委留在指挥所,上级明令团长不能打冲锋,我级别不够,不受限制。”   李梓斌抢下任务,不由分说地就要走。   吕志恒拉住他:“都到这地步了,也没啥可指挥的,不如咱们都去,一人一个营,我去一营,不是为了打冲锋,而是加强他们的防守力量,咱们只有不到3000人,炮兵留下以后,战斗人员才2000出头,防线太薄弱了,不加强,我怕他们顶不住。”   梁兴初点点头:“就这么办,咱们的情况特殊,等打完了仗再总结吧,政委去一营,我去二营,老李去三营,每人带一个警卫排,就是把一团的人打光了,也得把小鬼子堵在潍水河西岸!”   吕志恒带警卫一排赶到一营的阵地时,唐青山正朝战士们嚷嚷。   “都瞄准了打,咱们在敌后,没有弹药补充,诶,我说你那机枪轻点搂成不成,一梭子下去,至少要打上4、5个吧,你瞧瞧你才干掉几个。”   “《野战条令》上说了,机枪是压制火力,不是......”   “我不管啥火力,瞧见没,河里那些白花花的肉条子,还不够你得瑟的,机枪够得远,把鬼子消灭在河里头,不爽快吗?”   吕志恒凑上前去一瞧,好家伙,河面上全是鬼子的身影,河对岸敌人架起了轻重机枪,向河对岸的我军阵地扫射,双方隔着6-700米的距离对射,就数量上讲,连67-2重机都没带的一团肯定有些吃亏。   “你让他们打人,鬼子机枪怎么办?”   “那自然是交给小钢炮了,噎,政委。”   吕志恒拍拍他肩膀,一把拔出54军官佩枪。   “现在开始,警卫一排及所属炮班交给你指挥了。”   听到唐青山的打算,吕志恒就决定了让他指挥,自己只在必要的时候加以提醒。   鬼子上来得又快又猛,一开打就是拼命的架势,除了在河里没办法,一上岸,老兵的气势就出来了。   “嗖嗖”   子弹擦着帽檐飞过去,这是一轮排枪,还是在我方的火力压制下,吕志恒也算是打了两年的老兵,第一次碰上这么强的鬼子兵,难怪唐青山要把他们消灭在河中。   鬼子的老兵绝不会在原地拉栓退膛,而是猫腰前行,在行进的过程中完成这一动作,紧接着就是第二枪,这一次的准头又近了不少,阵地上已经出现了伤亡。   “三点钟,掷弹筒!”   唐青山叫了一声没反应,转头一看,射手和副射手都牺牲了。   他跳过去,抓起56班就是一个长点射,将一个正在操作掷弹筒的鬼子打翻在地。   随即抱着机枪一个打滚,回到原来的位置,“啪啪”几枪打在刚才的位置上,这个火力点已经暴露了。   “轰轰”   后方的炮兵在信息分队的指引下开始射击,对岸的几个火力点沉寂下去,更多的鬼子游上河岸,反击的力度越来越强,唐青山不断地变换位置,他记得这一点是写在了《野战条令》里的,但是没有想到,间隔需要这么短。   一团没有支前民兵跟随,受伤的战士只能由营里的卫生员做简单包扎,送到阵地的后方,一些伤势较轻的战士等到包扎完马上又返回了阵地,阵地上火力全开,与鬼子展开对射,在半自动和自动火力的压制下,鬼子死伤惨重,但更多的人依然在向前冲,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   “支哪人拥有了超过我们的火力优势,真是太可怕了。”   今村均躲在一辆炸掉炮塔的坦克后面,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的情形,他注意到,敌人的阵上插着一面红旗,上面有明显的汉字,这说明他们并不是赤露军,而是八路。   应该说,他已经做到了最好,在第一时间断尾求生,不惜牺牲整个第21旅团为师团断后,又是第一时间出动战车大队以求最快打开通路,甚至精确地算到了后路会被截断,并没有一丝一毫地轻敌。   然而,事实表明,敌人远比他估算的还要强大。   正面的敌人炮火并不猛烈,只有轻型迫击炮一类的支援火力,敌人的飞机也很快就离开了。   哪怕没有战车的支持,以第5师团的实力,突破没有重火力的阵地,他们在之前的华夏战场上曾经无数次地实现过,但这一次,今村均心里没底了。   他的士兵依然英勇,面对敌人的密集火力毫不犹豫地向前冲,尸体堆满了河岸和沙滩,好几次险些冲上去,又被密集的火力打下来,一波波的攻势下,整个小队、中队甚至是大队的士兵玉碎,让他不由得想起203高地。   那是帝国陆军一战成名的地方,尸体铺满了每一寸土地,与眼前何其相似。   正是在那一战之后的第二年,18岁的今村均改变理想,考入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   “及川旅团长在组织敢死队了。”   玉置温和一指前方,今村均也看到了,一些过河的军官躲在一块山石后头,他们的头上都扎起了“七生报国”的白色布幅。   他转头对玉置温和说道:“给这里的每一个人发一枚手榴弹,烧掉军旗,我们也准备过河吧。”   玉置温和不解,他一指后方。   原来,不知不觉,后方的枪炮声已经渐渐稀疏下来,如果不是敌人被打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玉置温和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对第5师团的最后一击   疯狂,太疯狂了。   一营的战士们马上感受到了压力,鬼子红着眼睛怪叫着往上冲,领头都是军官。   “炮兵,炮兵!”   唐青山朝着步话机里大喊,吕志恒拉了他一下,摇摇头。   炮兵所携带的两个基数炮弹全部打光了。   难怪,炮火的减弱,让鬼子察觉到,他们才会敢于发动集团冲锋,迎着我军的弹雨拼命往上冲。   没有迫击炮还有枪榴弹,35毫米榴弹依然有着相当的杀伤力,只不过,敌人的掷弹筒也进入了射程,让我军的火力不得不分散到它们的上面。   200米,双方都有很高的准头,往往一个火力点上倒下好几具尸体,我军具有移动速度快的优势,鬼子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你来我往,死伤一个替换一个。   掷弹筒的威胁很大,唐青山马上组织神枪手专门对付,围绕一个火力点的争夺愈演愈烈,枪感好的战士根本不需要瞄准,抬手就打,将56半发挥到了极致。   对付集团冲锋,每个班两支的56冲就承担起了更大的作用,它们加上班用机枪,组成了持续而猛烈的火力网,收割着一个又一个鬼子的生命。   敌人的战术竟然如此灵活多变,且针对性极强,可怕的伤亡让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原七也有些心惊。   “长野君,看到没有,他们没有预备队,所以在拥有火力优势的情况下也没有反冲锋,我料定,他们的人员已经严重不足了,现在只需要给予重重一击。”   他一把叫过步兵第11联队联队长长野佑—郎大佐,后者光着上身,看了一眼四周。   手下三个大队长只剩一个,9个中队长还有3个活着,小队长......一个都没看到。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军官只剩了五个,而第11联队的大部分士兵都躺在了这片不足300米的区域内,一层叠着一层。   第5师团又叫“广岛师团”,在组成师团的四个联队中,唯有第11联队,全部由广岛县的子弟组成,也被叫做“广岛联队”,是本师团的基本部队,眼下,这个联队在事实上已经不存在了。   “给我多少人?”   “全部。”   及川原七将旅团直属的所有人手,包括参谋全都组织起来,再加上第11联队的幸存者,凑了五百多人,交到他的手上。   长野佑—郎拔出指挥刀,重重下挥。   “てんのうへいか!”(就是天闹黑卡)   这群头缠白布条,光着上身的家伙狂热地大喊数声,跟在他后面一窝蜂地冲了出去。   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顾不得什么战术动作了。   “及川君。”   及川原七回头一看,师团长和参谋长站在他身后,大量的非战斗人员随之而来。   第5师团全军编制为人员25384人(其中师团直属10246人,两个旅团15138人),直属部队包括炮兵、工程兵、辎重兵、通信兵、野战医院等等,除了不到500人的骑兵和炮兵损失较为惨重,其余的人手还有8000多。   “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人都补充进你的旅团,第5师团的军旗已经被我烧掉了,无论结果如何,我承担全部责任,及川君,干吧。”   “那就不客气了。”   及川原七将所有人分组,按照原有的编制组成一个个攻击阵形,也不管有没有步枪,每个人至少拿着一枚手榴弹,准备对日渐薄弱的敌方阵地发动最后一击。   “同志们,敌人越疯狂,就说明他们越接近灭亡,再加把劲,坚持一下,我们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一营的阵地上已经减员过半了,剩下的也是人人带伤,吕志恒大声疾呼,鼓舞士气。   唐青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在战壕里靠了一会儿,马上撑着站起来,去牺牲的弹药手身上摸索,结果发现,已经没有多的弹匣了,也没有警卫员为他上子弹,就连通讯员都被流弹击中,倒在他的脚下。   卫生员也牺牲了。   56班的弹鼓很难装,他凭记忆大概还有3-40发子弹的样子,一转头又从边上的抓过一串手榴弹,把它们解开,一个个旋掉后盖,放在身前。   做完这一切,黑压压的敌军再一次发动冲锋,冲击着他已经十分单薄的阵地。   “ばんざい!”(板载)   长野佑—郎的敢死队冲在最前面,人人喊着口号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往上冲。   “哒哒哒”   唐青山默念了一个数字3,将一个挥刀鬼子撂倒。   紧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再三扣动扳机,怎么也打不出子弹来。   他抓起一个手榴弹,咬掉拉索,默数了三个数字,猛地扔下去,在鬼子队伍中炸开,鬼子越跑越快,一些鬼子兵连枪都没拿,双手攥着冒烟的香瓜手雷,直直地往战壕里扑,妄图与我军战士同归于尽。   “狗日的。”   唐青山吐了口唾沫,飞快地扔了一个手榴弹下去,又抓起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咬掉拉索,一阵刀光当头而至。   “去死吧!”   长野佑—郎扔掉打光了子弹的南部手枪,双手握刀纵身一跳,他已经看出这是一个军官,决定用指挥刀,将他批成两半。   唐青山下意识地举起手榴弹,“锵”,一股大力让他无法把持,手榴弹掉落在地。   他伸手去掏枪,雪亮的刀光已到眼前,眼见就要透胸而入。   “呯呯呯呯”   长野佑—郎的胸口连中数枪,只差一点的刀子怎么也用不上力。   “八格。”   他不甘心地仆倒在地,唐青山转头一看,吕志恒还保持着一个双手持枪的姿势。   “政委,政委。”   “快,准备战斗。”   吕志恒一口气把弹匣打空,左右找了找,捡起一枝牺牲战士的56半,唐青山也抄起一枝,一看枪膛空了,他把棱形枪刺掰直,提在手里。   “可惜,不知道团长怎么样。”   吕志恒学他的样上好枪刺,伸头一看,鬼子又上来了,这回人数更多。   “够呛,二营三营的压力不比这里小。”   “也好,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小鬼子从一营的阵地上突破。”   唐青山大吼一声:“还有能喘气儿的没有?”   “营长,我还活着。”   “还有俺。”   “俺也末死。”   ......   吕志恒默数了一遍,不到五十人了。   更主要的是,弹药快要光了,哪怕鬼子也没有多少重火力,光是下面的人数,就不是能守得住的事。   唐青山咧嘴一笑:“好样儿的,咱们只要还有一个活人,鬼子就休想过去。”   “人在阵地在!”   一营战士们齐声高呼,将不多的弹药、手榴弹归拢,准备迎接也许是最后的战斗。   突破了。   今村均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敌人阵地上的情形,虽然上一次的攻击攻亏一睽,不过也消耗掉了守军最后的一点火力,他看到,新的攻势快到一半,敌人的火力都很微弱,这说明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哪怕用人堆,都能攻下那片阵地,打通撤回济南的通道。   “师团长阁下!”   玉置温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诧异地回过头,嘴巴一下子张得老大。   潍水河东岸,他原来的阵地上,一面面红旗迎风招展,密密麻麻的人影遍布整个河岸,最让人绝望的是,一门门火炮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推到岸边,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自己。   “开炮!”   第2、3、5、9四个主力团的战士终于在潍水河东岸的敌军阵地会师,前敌指挥张经武一声令下。   300多门火炮一齐发射,在不到500米的距离上,连个参数都用不着,可劲儿地打就是了。   120、105、82、75、60等各种口径的火炮在瞬间打出密集的弹雨,大部分都落到了正冲向我军阵地的鬼子攻击队伍中。   唐青山转过身一屁股坐到战壕里,不顾头顶上落下的灰土,放声大笑。   “哈哈,老子死不了了,老子死不了了。”   笑声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滚而落,吕志恒十分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只是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三百一十八章嘉奖   “中央,6月21日山东军区所辖之第1、2、3、5、9各团,在北线作战中,一举歼灭日军第5师团全部并第12军直属战车大队,师团长今村以下共计27000余人,其中俘虏6342人,计有大佐玉置参谋长一人、中佐小野大队长一人、少佐军医以下军官22人,余者大部皆为非战斗人员,我部伤亡在4000人左右,以负责潍水河西岸阻击之第一团为最,该团作战英勇顽强,以巨大的牺牲保证了战斗任务的圆满完成,请军委酌情嘉奖,详细战报及缴获后附,山东分局及山东军区李、罗、黎等。”   王家坪中央军委机关所在地,军事指挥中心。   参谋长滕代远缓缓念完电报,指挥中心大厅里鸦雀无声。   早早就赶到这里的主席从他手里接过电报全文,又仔细看了一遍,特别是在后面的详细战报上停留良久。   看完后递给王稼祥,后者忍不住夸道。   “了不起呀,以五个团不足一万5千人,完全、彻底地歼灭了敌人一个主力师团,缴获军马5000多匹、枪枝上万,一举啃掉敌人三部中最强的一部分,把整个战局呀盘活喽。”   老总也称赞道:“这个第5师团可不好打,我们八路军出征抗日的第一仗就碰上他了,115师的平型关大捷歼灭了他们的辎重部队一千多人,忻口会战,就是这个第5师团,打了晋绥军一个措手不及,台儿庄会战,他的一个旅团强攻临沂,被张自忠和庞炳勋挡住,那一战打得也很是惨烈,号称啥子“钢军”,是我们的老冤家了。”   主席一掌拍到桌子上:“虎口拔钢牙!好得很,好得很呐。”   说罢,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大厅里掌声雷动,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主席给他们一一撒过烟,自己也点起一支。   “这仗打得好,充份展示了我军换装以后的战斗力,给山东军区的嘉奖电就由稼祥同志来起草吧,具体的嘉奖令等到整个战役结束再作统一安排,另外,电文中,要以军委的名义点名表扬这个第一团,他们的团长梁兴初我记得是个红小鬼,长征的时候当的侦察连长,为我们找了好多报纸,陕北红军的消息就是他们找来的,这个小鬼不错,进步很大呀。”   “主席说不错,那肯定错不了,电文我马上就拟,争取今天发出。”   王稼祥欣然领命,主席又说道:“这件事,可以透露给苏联同志,他们在东北的进攻不顺,弼时同志来电,说钢铁同志发了火,要调整远东军区的领导干部,我们这个胜利的消息,应该可以让钢铁同志高兴高兴嘛,毕竟,我们在关内打得越好,他们在关外就越无后顾之忧啊。”   老总点点头:“苏联同志在我们边区看了又看,一直在问那些工程机械还有延长石化基地的事情,看来,钢铁同志对于双方的合作,已经作出了指示,下面就是具体实施和谈判的问题了。”   “谈,当然要谈,不过我想把这个谈判放到山东战役胜利结束,我党在正面战场取得巨大影响力的时候,可以问一问,这位特使同志,愿不愿意飞一趟山东啊,亲眼见证这个胜利,要比我们说一千句都管用。”   与苏联的谈判是迟早的事,苏联发动远东战役的目地,不过是为了在谈判桌上赢得更多的主动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们此时的军队还没有经过二战的焠炼,对于盘据在东北的关东军的攻击,并不顺利,除了外蒙方向,因为无险可守推进比较快以外,别的几处都进入了焦着状态,日军依托坚固边境堡垒顽强抵抗,又利用熟悉地形的特点发动夜战和近战,使得这支因为整肃流失大量军官的远军红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成果却是寥寥,好在苏军掌握着人员和装备上的绝对优势,而日军却是越打越少,因此取得突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军部不惜从华夏战场收缩,迫切希望与重庆政府达成和谈之心,就成为了影响国内局势的重要因素。   “第5师团覆没,山东军区就腾出了五个主力团,除伤亡较大的第1团就地转入补充和休整以外,四个主力团都可以南下,参与第二阶段的会战。”   “是啊,罗荣恒讲这个战术是“吃一个、夹一个、看一个、想一个”,现在吃到嘴里的那一个已经咽下去了,夹到筷子上的那一个正好可以送进嘴里,这一坨敌人数量不少,两个野战师团,如果能一举歼灭,不使其逃掉,山东问题就基本上算是解决了。”   主席吐了一个烟圈:“山东解决,华北就要跟上,彭德怀同志和左权同志要求在正太路、同蒲路、津浦路一线展开大规模的破袭战,以牵制和打击敌华北方面军的驻军、据点,支援苏联作战的行动,我看呐,可以考虑了。”   老总“嘿嘿”一笑:“这不就是提前的“百团大战嘛”。”   “对头,老总,你看,果府对边区的阴谋破产之后,胡长官老实了,朱长官也不闹腾了,他们一个调离了西安,一个继续坐镇兰州,改以封锁我边区经济为主,陈云他们现在准备推出新的人民币,禁止法币在边区的流通,这个消息一出啊,我想会有一轮新的斗争,军委是不是研究一下,做出相应的对策啊。”   “没得问题,我们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想法,海南的同志给了不少建议,对于破坏份子,我们应该给予坚决打击,从军事上打赢这场经济战,保证新版人民币的顺利发行。”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喽。”   两人一支烟还没有抽完,叶子龙送来了最新的战报,北上舰队下辖之第132旅登陆莱州湾后沿小清河一路西进,一举攻占山东省会济南,切断了整个山东日军的后路!   罗荣恒的四个战略构想,已经完成了吃一个和想一个,这个消息,让刚刚平息下去的大厅再一次沸腾起来,工作人员的欢呼声经久不息。 第三百一十九章怪兽传说   苏联特使弗拉基米洛夫搭乘的运8降落在济南张庄机场,这个机场建于1938年8月,只有一条1000米长的土质跑道,是鬼子强征当地百姓修建的。   这样的空乘体验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老毛子向来粗糙,对此并不怎么在乎,他反而很有兴致地东问西问,对这架大飞机的兴趣让他忽略了一路上的气流和颠簸。   还有危险。   从延安到济南,一路上经过的全是鬼子的地盘,机载雷达至少发现三波想要起飞拦截的鬼子战斗机,都凭借自身的高度和速度甩掉了。   毕竟以运8万米的升限和660的最大平飞速度,是鬼子目前的战机望尘莫及的,放眼全球,能追得上、爬得高的战机也是屈指可数。   于是,当运8磕磕拌拌在硬土路面降落时,货舱里的其他人都有些晕头转向、胃部不适,一下机就忍不住上吐下泻者也为数不少,其中包括了这支代表团的领导,只有这个老毛子依然精神奕奕,还能用刚学到的不怎么娴熟的汉话与来迎接的人打招呼。   “嗨,达瓦里希,我是来自涅瓦河畔的弗拉基米洛夫,你们可以叫我“老弗”。”   “刘居英,山东分局社会部部长,暂时担任济南军管会主任。”   弗拉基米洛夫是以塔斯社记者的身份来到这里的,刘居英自然知道他底下的那层目地,笑容可掬的与他握过手,来到代表团的团长面前。   “刘部长,我是聂凤智,奉中央军委命令,带领抗大同志来山东组建分校,接受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的领导。”   “聂凤智同志,我们刚刚接到中央军委最新的命令,你不光是抗大山东分校校长,而且将担任济南市军管会副主任、警备区司令员。”   聂凤智微微一怔,刘居英又说道:“你和你的同志恐怕要教学与实战相结合了。”   也不管弗拉基米洛夫在旁,刘居英一路上向他介绍了当前济南的形势,原来,第132旅突击济南的行动很成功,毕竟济南城内成建制的鬼子只有宪兵队和第12军留守处的卫兵,总数不到300人,再加上伪警察、特务机关等半武装,也没有超过800人,而第132旅完全体达到了将近6000之众,在我地下党、游击队的帮助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占领全城所有要点,一举全歼敌人,当战斗结束之后,绝大多数济南群众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计划,第132旅功成身退,全军退出了济南城,由刘居英和当地地下党负责接收,由于济南工委于去年年底被敌人破获,包括工委书记陈隐仙在内的许多同志牺牲在鬼子的监狱里,活下来的也都是奄奄一息,他根本没有多少人手可用,所以才会要求中央支援,把本来就决定的抗大分校办到济南来,聂凤智也得以比历史上提前一年来到山东。   而且担负起了非常重要的工作。   在山东军区主力还集中于胶东一线时,配合第132旅守住济南这个山东最大的城市。   “我们已经通知了附近的地下党游击队向济南开拔,军区决定,就地成立济南警备司令部,下辖一个警备旅,人员就从游击队和群众自愿报名参军的基础上招收,武器嘛。”   说到这里,刘居英“嘿嘿”一笑,带着他们一行驱车来到城中的一处建筑。   原日军第12军司令部大门前。   当然牌子已经被撤掉,换成了刚刚换上去的“济南警备司令部”。   “现在它是你的了。”   重任在肩,聂凤智不敢怠慢,马上以抗大学员为基础组建自己的班子。   除他以外,同行的刘浩天被任命为警备区政委,贾若瑜担任参谋长,廖海光任后勤部主任,这批学员作为军事干部,与先期到达的各地游击队接洽,对他们进行改编和整训。   “额得个天呐。”   刘居英交给他们的,并不是仅仅是一片建筑,第12军司令部的后面,就是一大片戒备森严的仓库区,这里堆放着从粮食、被服到武器弹药的所有军用物资。   整个第12军的后勤仓库!   涂满黄油的成箱成箱的38步枪、还没有开封的歪把子和92重、轮子都没有装上的92式步兵炮、贼好用的89式重掷弹筒、厚实的黄呢子军服、翻毛皮靴、牛皮扣带、精细还没有打折扣的马口铁牛肉罐头......   几个刚下飞机的空头领导眼睛都绿了,他们本来以为要靠大刀、梭镖来守济南城呢。   对于TG来说,从来缺的就不是人,有了武器,还愁没有军队吗?   聂司令员已经在憧憬全日制步兵旅的美好愿望了。   同时,在城内开展抗日宣传,启动招兵工作,按照青岛的经验进行城市管理,广泛发动群众,选拔积极份子组成联防队等等举措一一得以落实。   应该说,在我党主力没有到达之前,济南城里的群众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鬼子的强大人人都看在眼中,第5师团被全歼的消息不曾传来,对于这种偷袭式地夺城,难保不会心生疑窦,万一守不住,被日本人再夺回去,八路倒是一溜烟跑掉了,老百姓怎么办?   鬼子的暴行,早就通过各种方式深入人心了。   因此,刘居英才会迫切地希望他们的到来,能够迅速地组建起一支看起来还比较正规的部队,他也好放心地发动群众。   至于苏联特使弗拉基米洛夫的行踪,他还一时间真顾不上。   此时的“老弗”正在城里瞎逛,看他是洋鬼子,一般人也不敢去惹,他一路走一路拍,时不时地偷听一下群众的谈话,从中发现有用的东西。   “听说了吗,八路军进城了。”   “只听到枪炮声,就在宪兵队那一带的大街上,这年头,谁敢往那里去啊,后来枪声一停,学生们上街,才知道这济南城呀,变天了。”   “那些鬼子汉奸呢?”   “死的死,抓得抓,我看到城里的工人和学生组织了一个什么“赤卫队”,押着一长串鬼子汉奸去城西的监狱了。”   “我也看到了,来得不是什么八路,是神兵天降。”   “瞎吹牛。”   “真得,他们坐一种能飞的汽船,从水门过来的,听城外打渔的老胡讲,那船可邪性了,不沾水,贴着飞,浑身冒白气,你说,不是神兵是啥?”   “难怪鬼子都没准备,城门口就被攻破了,老天保佑,鬼子千万别回来。”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等鬼子回来,抓去宪兵队就惨了。”   以塔斯社记者的身份到处乱逛的弗拉基米洛夫,凭着手势、胡猜加上刚学到的一些单词,竟然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花钱雇了个自称是知情者的本地人,误打误撞地摸到了城外一处特殊的营地。   “噢,这是什么?”   “不知道,听小清河上的船夫老胡说,当天就是坐着它们攻进济南城的,动静可大了,要不是俺刚好进城贩洋货,哪里瞅得见,带到了,该给钱了吧。”   “钱,好。”   弗拉基米洛夫倒也痛快,摸出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递给他。   “这.......这是啥钱,你莫哄我。”   “这是你们共产党新发行的钱,你看它多漂亮,怎么会是假的。”   向导半信半疑地走了,反正也是举手之劳,是真是假都不吃亏,况且这新钱一摸就感觉很好,要是谁能把假造成这样,上当就上当吧。   这真是个怪物啊!   弗拉基米洛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如果说运8还能从形状和功能上判断出它是一种比较先进的飞机的话,眼前这两个大家伙,就真得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三个巨大的风扇是那么明显,方方正正的底部也勉强可以称得上“船”,可它为什么会浮起,又为什么会飞?   不知不觉,弗拉基米洛夫想要靠近观察得更仔细一些,并且用随身携带的照相机拍下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四周突然出现一群身上脸上涂得花花绿绿,有点像印第安人面部涂装的人影,手持一种短身管的武器,将他团团围住。 第三百二十章现场观摩   第132旅没有进城的原因很简单,不想插手地方事务,也不想把专业军队陷入繁杂的治安工作中去,还是交给党组织来处理吧。   他们驻扎在城郊原第5师团的营地,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对于震摄潜伏的敌特份子更有作用。   从安营扎寨伊始,周边就出现了层出不穷的窥视者,为此,警戒线不得不一放再放,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好奇的群众,还有一些则是潜藏的敌特份子。   前者教育一番记下地址放回去,后者嘛,送到该去的地方。   可这位,让政委时学勤有些挠头。   “身份证实了吗?”   “已经接到中央转山东分局、山东军区的来电,这个弗什么夫的确是莫斯科的特使。”   时学勤无语,你堂堂钢铁同志的特使,好歹也是一国外交官,搞得这么偷偷摸摸,丢不丢份儿   证实归证实,怎么对付却要合计合计。   “我的意见,还是送走吧,他不是想看打仗吗,送到青岛去,那边正琢磨着搞个大炮仗,不比在咱们这里强?”   陈运来很干脆,时学勤一摊手:“这货不想走了,说要参观我们的营地。”   看来是战士们的装备让苏联人产生了兴趣,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我军19年的陆军装备已经越来越与国际接轨,颇有些外星战士的范儿,他们离城远远的,也有不想吓到群众的原因。   但很显然,吓到苏联老大哥了。   陈运来一点都不想和老毛子打交道,直截了当地说道:“中央军委有没有要求我们必须接待这位苏联特使?”   “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那就遵照上级指示,派出一个班的战士,护送这位特使去他该去的地方吧。”   陈运来将“护送”两个字咬得很重,时学勤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要押运啊。   “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不同意马上执行,上报中央军委吧,提出我们的建议,请他们同意并正式下命令。”   陈运来也反应过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行,我们马上上报中央,请示执行。”   十分钟后收到回复。   同意照此办法执行。   两栖突击营一连三排排长秦锋光荣地得到了这个任务。   弗拉基米洛夫对此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估计他也清楚,这里的军人不一般,没准就是华共的一张底牌,既然是底牌又怎么可能过早地掀开。   于是在一个班的战士“护送”下他再次坐上那架运8,这一次的目的地是青岛。   “你们来自哪里?”   “这是步枪吗?它好短。”   “你们的衣服五颜六色,是有什么讲究吗?”   “这个帽子好奇怪,我能看看吗?”   ......   秦锋终于知道,为毛所有人都把任务推给自己了,这货简直像个唐僧,从上飞机开始嘴就没有停过,他按摁住把对方打晕的念头,一直忍到飞机在沧口机场降落。   弗拉基米洛夫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驻场飞机上面。   秦锋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   余东升瞪了他一眼,笑容满面地将老毛子迎过去。   “这是教练机,看得上吗,我们可以谈谈价格。”   “他和我认识的飞机不一样。”   “当然,因为它属于未来,你应该知道,时间是最无价的,要想买到未来,你觉得它该值多少呢?”   余东升开启了忽悠大法,从战斗机的发展到发动机的类型,唬得老毛子一愣一愣地,秦锋只觉得暗暗好笑,叫你秀吧,现世报了不是。   这是在弗拉基米洛夫决定来山东时,就定下的策略,反正他只个观察者,没有决策权,想看什么,都在我们一方,既然这样,就先用高科技把他绕晕好了,至于他会怎么报告给莫斯科,那就管不着了。   当然,也不是纯忽悠,弗拉基米洛夫还是看到了精彩的一幕,JL-9机群的对地攻击。   以胶州为中心的青岛外围阵地,由杨勇的独立旅负责防守,他们面临的是日军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的联合攻击。   在战役计划中,这是日军人数最多的一个集团,在完成对第5师团的围歼之前,一直以袭扰为主,为了引诱敌军深入,山东军区一举迁移了从高密到诸城直到日照一线的所有群众,也是这次战役中迁移群众最多的一个地区,将数百公里的广大地区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无人区,最终达到了迟滞敌军进攻的目地。   因此,当第5师团被歼灭时,该部鬼子才刚刚摸到胶州的县境。   战斗由罗荣恒等首长亲自指挥,前敌指挥交给了杨勇。   “这个第21师团走得很慢啊,没有一点野战师团的声势。”   “我们的游击战还是卓有成效的,他们哪里快得起来。”   肖华感叹道:“这样的仗,别说来两个师团,就算整个第12军窝在一起。”   “窝在一起还是很难啃的。”   罗荣恒提醒他们:“五万多鬼子,既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又要看住他们突然跑掉,不光要有耐心,提醒一下许世友,我怕他沉不住气。”   “嗯,我马上给他去电。”   黎玉接到余东升的电话,对他们说道:“苏联同志想上前面看看,司令员,你们看呢。”   罗荣恒想了想:“你不让他去,没准还要坏事,索性准了吧,不过,只能到杨勇的指挥部,不能上第一线,这一点他要书面保证,否则没得商量。”   最终结果让弗拉基米洛夫很满意,也不在乎写什么保证书。   只不过,从坐上金鹿车开始,他的眼睛又开始活络起来,尤其是看到布置完成的重炮阵地,这可是在延安都没有的。   “不得不说,这一路上给了我很多惊喜,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更加期待了。”   杨勇把他接进指挥部,将一顶钢盔扣在他的脑门上。   “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于是,弗拉基米洛夫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JL-9机群呼啸着从头顶飞过,将前方的敌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第三百二十一章艰难的决定   北胶莱河西岸,第12军军部及直属部队已经在这里停留了五天,被炸断的铁路桥已经于昨日恢复通车,可是尾高龟藏却迟迟没有发出前进的命令。   原因是第5师团失联了。   三天前,第5师团与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此后便再也无法要通,刚开始没人在意,因为电台故障在39年是部队的日常。   直到又过去了两天,始终无法联系上,尾高龟藏才有些担忧,赶紧派出通讯兵往北,先是找到了伪军张步云所部,得知他们这里一切正常,再向前就失去了踪迹。   久等通讯兵不至,尾高龟藏感觉到了不妙,但从上到下没有人相信第5师团出事,只能判断为他们追击过甚进入了山区,通讯兵一时无法找到而已。   他现在担心的是第5师团推进太快与友邻部队脱节,陷入八路的伏击圈,哪怕是再来一回平型关,损失也不小。   因此,尾高龟藏有些犹豫,是率军往平西山区一带接应第5师团呢,还是过河向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靠拢。   “司令官阁下,参谋部的建议是派出骑兵第一旅团前往接应第5师团,我军部及其他部队按计划沿胶济铁路南下,不迟于明日通过高密县城,到达第21师团驻地,完成对青岛的合围。”   “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到哪里了?”   参谋长小林浅三郎介绍道:“据该部来电,其前锋已经抵达胶县外围,发现敌人构筑了坚固的防线,并有多架新型战机助阵。”   “胶县?”   小林浅三郎在地图上为他标出,尾高龟藏陷入了沉思。   胶县是青岛的外围,从正面只隔着一个胶州湾,走北路距离更远,但不管怎么样,两个满编师团是难以完全展开的,只能说,他在用牛刀杀鸡。   参谋部兵分两路的作战计划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他说实话并不满意,但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通讯处收到了来自济南的电报。   “济南113番电,报第12军司令部,6月17日午时,敌以小股部队自空中突袭我军济南留守处,及城内诸多要点,留守士兵与之激战,敌火力异常猛烈,人数亦占优势,多番战斗之下大门及外围岗哨皆失守,敌正攻击大楼正面,请求战术指导,另城中各处均有激烈枪声,恐来敌人数众多,留守处参谋小林中尉。”   两人俱是一惊,很明显,战斗刚开始,留守处的士兵以为是地下组织的袭击,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消息,直到战斗失利发现来敌十分强大才不得已发出求救电。   但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不到三分钟,第二份电报就到了,上面一共只有一句话。   “济南114番电,报第12军司令部,作战失利,已下令烧毁密码本及电台,天皇万岁。”   济南竟然失守了!   这个结果打乱了尾高龟藏所有的心思,他全军倾巢而出不假,但济南城有着高大厚实的城墙,有完备的工事,哪怕只有几百人,守上一两天绝对没有问题。   他这么做,未必没有存着用这座省会城市吊一吊共军部队的心思,因为依靠胶济线,只要一两天他就能杀回去。   没想到,竟然连一两个小时都没有守到。   “司令官阁下,不能再犹豫了,我建议全军回去,济南是不容有失的。”   小林浅三郎马上建议,幸好部队没有过河,从这里回到济南十分快捷方便。   “第5师团......”   “现在只能相信他们,能够作出正确的判断了。”   电台联系不上,尾高龟藏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先带军部回去,同时向其余各部下令。   “第21师团继续攻击青岛外围,第114师团向高密、淄川转进,护卫我军侧翼,绥靖军各部随我军部回撤济南,由他们担任前部,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部队,能在我军后方偷袭济南。”   没想到,通讯处向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的电台联系全部不通!   见了鬼了,尾高龟藏连连咒骂,小林浅三郎却阴沉着脸,如果说第5师团因为追击过深有可能来不及开机的话,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是不久之前才有过联系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全部失联了,机器故障的可能性太小了。   难道这一切会是人为?   他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毫无根据的猜测没有意义。   “可笑,我的三个师团,一天之内全部失去联系,济南却丢给了敌人,小林君,你敢相信吗?”   “在下有个不好的预感,我建议,我军部马上过河,穿过高密县,找到第21师团,一鼓作气,拿下青岛。”   “济南不要了吗?”   小林浅三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马上上报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要求驻上海的第13军向我军靠拢,如有可能,驻山西太原的第1军,也应该马上进入山东。”   尾高龟藏一惊:“你怀疑?”   “在下怀疑,占领济南的是赤露军,他们或许是从渤海、莱州湾一线登陆的。”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意味着他向上级表明,山东局势已经失控,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自己的军事生涯算是结束了,强制退役都是最轻的处罚。   尾高龟藏不相信,他想起了“张鼓峰”战斗时,自己所作的决断,无论如何,他也要赌一把。   “不,现在作出判断还为时过早,我不相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在相隔这么近的区域内,无声无息地消灭我三个野战师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做得到!”   “我命令,军部及直属部队回师济南,马上执行。”   小林浅三郎熄了劝说的心思,因为他也无法断定是不是到了危险的境地,既然司令官有了决断,那就执行吧。   于是,第12军军部及直属部队调转车头,沿着胶济铁路又向济南杀了回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莫斯科来信   第12军部一缩回去,南下的大路就打开了,完成对第5师团歼敌任务的北路各主力团,除了一团进入休整,始终没有动过的第8团跟随监视第12军军部,向潍坊、寿光、淄川一线开进。   其余的第2、3、5、9四个团整装南下,渡过北胶济河,分成多路向高密、胶县方向前进。   张仁初的第9团动作最快,第一个赶到了高密县城,意外地发现,车站上停着一节节专列。   “哈哈,我就说了,跑得快有肉吃,咱们也开一回洋荤,坐这个叫啥?”   “火车。”   政委刘西元纠正道,张仁初大手一挥:“对,咱们也坐一回这个火车。”   “全体上车,杀奔青岛。”   为了实现铁路快速运兵,保存我军战士的体力,在山东分局、胶东地委和青岛市委的协调下,将所有收集到的车皮全部派了出来,沿胶济线各个车站停靠,部队赶到哪就在哪上车,就这样,用接力的方式,将四个主力团用最快的速度运回青岛。   军区手中一下子多了四个团的机动兵力,战役时机已经成熟,参谋部迅速制订了第二阶段的作战计划。   “命令:1、以先期海运和穿插到位的第4、6、7团为阻截及打援兵团,负责拦截敌军的退路,于诸城、日照一线展开。   2、先期到达张仁初第9团在补充完弹药和给养后,直插诸城以南的鲁山一带布防。   3、高锦纯第2团、彭明治第3团务必于后日到达两丈山、樊李山、老爷岭一线,与第9团一起阻挡敌军北逃之路。   4、第5团加入独立旅担任正面进攻,在其余各部穿插到位之后,对敌人发动总攻。   5、军区直属炮兵团、飞机大队应做好战斗准备,随时策应我军进攻。   6、发起攻击后,各部应以无畏之勇气、牺牲之精神、顽强之意志、坚决彻底地执行作战计划,并主动协助友邻部队完成歼敌任务,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拖延战斗的发生,如有违抗命令、迟疑不前者,应果断予以撤换,战后严厉处置,必要时可以执行战场纪律,并报请上级组织荷准。”   由于战斗就在青岛的外围进行,市委组织了工人、学生、群众慰问支前,将一箱箱慰问品送到前线,学生团体表演的各种节目,直接送到战壕,赢得战士们的喜爱,阵地上欢声笑语,掌声不断,就连前来采访的徐丽英也感觉到了那种昂扬的斗志以及必胜的信心。   “观众朋友们,您现在看到的不是横店外景,而是真实的战场,在我正前方不到两公里就是日军的阵地,如果仔细听甚至可以听到枪声,那是我们的游击队员在用各种办法袭扰敌人,他们很多人不到20岁,有的甚至没有枪高,却已经义无返顾地承担起了救国的重任,因为侵略者驳夺了我们上学的权利,地主资本家又剥夺了他们上学的能力,那些,曾经在我们的电视里出现过的场景,以千倍、万倍的真实呈现在我们的面前,观众朋友们,看看这一张张年青的脸,他们笑得有多纯真,但是很可能,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罩在白布下的一具遗体,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和平岁月,就是样的一个个年青人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我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笑容留下来,等到万一有那么一天,我们还能从电视上看到这些真正的战士,共和国不应该只有一座人民英雄纪念碑,而是应该留下每一个真正的英雄的名字,他们就是这个民族的丰碑!”   因为要到前线采访,徐丽英换了一身迷彩服,头上也戴上了钢盔,她的团队走遍了独立旅的每一处阵地,每到一处都会照下大量的照片,也让许多人认识了这个甜美的主播妹子。   对此,身为外方观察员的弗拉基米洛夫看得尤其清楚,他在给莫斯科的信中写道。   “很显然,华夏人得到了相当力度的援助,他们拥有的科技水平超过我们的认知,尽管我还没有看到他们所宣称的消灭了日军一个师团,不过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可以近距离看到他们是如何作战的,在目前有限的接触中,华共方面的空军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青岛,他还拥有一支规模不大,但作战能力突出的海军舰队,我无法形容他们的军舰看上去是什么样子,但是不得不说很漂亮,而且,他们的海军已经有了确定无疑的战果,那就是原日本海军的重巡洋舰,现在变成了华夏新海军的战利品,他们重新为它涂上了漆,从俘虏的日本水兵中招募异见份子,把他们改造成为华夏海军的一部分,这是我无法想像的,天哪,仅仅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生死敌人,华共告诉我,这叫“思想改造”,证明我们的主义有多么正确,对此,我不能发表意见,只能如实向钢铁同志陈述,并表明我所上报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   由于内容实在太多,他无法用电报发出去,只能使用邮件的方式,好在苏联与重庆决裂,撤出军事顾问团和援华飞行队之后,就加强了与我党的直接联系,包括与延安的定期航班,这些信件可以利用飞机送到延安,中转后送往莫斯科。   当然这需要时间,他的时效性远远比不上电报,即使中途没有任何耽搁,等到信到达钢铁同志的手里时,第二阶段的战役已经开始了。   “为什么,我们的华夏同志在那么困难的条件还能取得一个个胜利,而苏联红军,却始终无法突破日本人的防线,哪怕他已经千创百孔、摇摇欲坠了。”   钢铁同志看完信,将他扔到贝利亚的面前,后者捡起来,轻声说道。   “我想,那是因为,我们的指战员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我要向您检讨,在对远东军区领导层的审查和清洗中,内务人民委员会部没有做到最好。”   “那想必,你已经有了补救的计划,亲爱的拉夫连季·巴夫洛维奇?”   “如果可以,我想亲自飞一趟远东,处理好这件事。”   “那就去做吧,我不希望再从远东听到任何攻击不顺,停滞不前之类的电报。”   “如您所愿,总书记同志。”   在贝利亚出去之前,钢铁同志递给他一个信封。   “在你上火车之前,把这些人处理掉。” 第三百二十三章大整肃的余音   贝利亚实际上是30年代苏联大整肃的终结者,人们往往有个错觉,这个小个子男人造成了苏联的社会恐怖,其实除了私德方面,比起他的前任,残忍的叶若夫和恐怖的亚戈达,他在其中起到作用甚至是相反的。   历史在1939年拐了个弯。   已经平息下来的大整肃运动,又掀起了波澜。   苏联南部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一个名叫普利里沃利诺耶的集体农庄,30岁的拖拉机手谢尔盖·安德烈耶维奇·戈尔巴乔夫被广播叫回家中,发现家里除了妻子和儿子,还有几个蓝帽子。①   农庄领导见他回来,连忙指着他:“人到齐了。”   一名蓝帽子军官拿着名册,面无表情地说道。   “谢尔盖·安德烈耶维奇·戈尔巴乔夫是你吗?”   他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上一次蓝帽子来到他们家,抓走了他的父亲和岳父,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玛利亚·潘捷耶列夫·戈尔巴乔娃是你吗?”   他妻子点点头,不知所措地望着丈夫,手里搂着七岁大的男孩,蓝帽子军官又看着男孩的脸。   “那么小家伙,你就是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戈尔巴乔夫(Михаил Сергеевич Горбачёв)了?”   小男孩有些害怕,他代替回答:“对,小米哈伊尔是我唯一的儿子。”   “我没有问你,请他自己开口。”   小男孩鼓起勇气答道:“我,我是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戈尔巴乔夫。”   蓝帽子军官合上点名册,一挥手:“奉上级命令,你们三人被捕了,这是由莫斯科签发的逮捕令,请马上跟我走。”   男人不相信,抱着妻儿大声质问:“罪名呢,我们什么也没做,再说了,他才七岁,怎么可能犯罪。”   “会给你交待罪行的机会,但不是在这里,带走。”   几个蓝帽子上前分别拉拽住三人,不顾他们的叫喊,推搡着上了外面停靠的嘎斯汽车。   农庄领导已经吓呆了,蓝帽子军官拍拍他的肩膀。   “事情的严重性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反动份子家庭,任何与他家来往密切的,都要加以监视,有情况随时向我们汇报,你的明白?”   “清楚明白。”   同样的情况,也在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一个叫做达里茨基区布特卡村的集体农庄上演,这家名为叶利钦的一家5口都被带上卡车,没有人知道他们被带去了哪里。   在全苏大地上,类似的家庭一共有上千个,总人数近万人,在内务人民委员会部的档案里,这些家庭都被打上了鲜艳的红色戳记,意思是最危险的人群。   除了这些普通家庭,一些身居高位者也被列入了清洗名单。   其中包括了被认为是忠诚的钢铁主义者的乌克兰第一书记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逮捕,逮捕令上党的第一把手签字栏是空着的,那就意味着他将亲手签发逮捕自己的命令。②   他的罪名是从1934年开始的大清洗中,为其在莫斯科州委书记和乌克兰第一书记任上所执行的错误路线负责,像这种执行者被清洗的例子可谓举不胜举,因此也没有在当地引起任何反响,只是有传闻,该人在被捕的过程中,一直高喊钢铁同志的名字,为此遭到了蓝帽子的几下枪托,后来就老实了。   因为他不配。   有漏网之鱼,就有误伤之人。   位于列宁格勒西郊的克列斯特监狱,只有不到三千间囚室,却关押了上万人,其中大多数人都穿着一身撕去了领章和标识的军服,这也表示他们的判决即将生效。   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被人从拥挤的监牢中提出来,走得十分艰难,脚上的铁镣拖在地板上,发出“嚓嚓”的声响,两名狱卒将他带到一间内室,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都是与他一样的被捕军人,好些还是认识的。   他以为自己马上要被执行枪决,与同屋的狱友做了告别,没想到,一名蓝帽子军官点名之后,拿出一份命令书,当场宣读。   “经过审查,对于加诸于你们身上的罪名,确认为子虚乌有,是苏联的敌人安插在内务部和其他要害部门的间谍,妄图动摇我们的基础,从内部瓦解伟大红军的阴谋,因此,根据钢铁同志的亲自指示,对于你们作出如下处理决定,所有人撤销之前的判决,重新恢复之前的职务和荣誉,并委以新的任命。”   罗科索夫斯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中泪光闪动。   “真的吗?”   蓝帽子军官温和地说道:“当然,我们曾经犯下错误,但是现在全部都要纠正过来,你们只是第一批,现在根据各自的任命,前往当地军区报道吧,伟大的红军需要你们。”   他把第一份任命书交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手上:“恭喜你,你被任命为第9机械化军军长,罗科索夫斯基军级指挥员同志。”   接过由红军总政治部签署的任命书,他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切都是真的,泪水顺着他英俊而削瘦的面庞簌簌而下。   所有被赦免的军官都是喜极而泣,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和罗科索夫斯基一样,被判处了死刑,原以为生命无多,没想到峰回路转,有的官复原职,有的甚至升了官,比如他本人。   坐上火车来到基辅特别军区,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在对日宣战之后,苏联马上组建了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在全国范围内总动员,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军队的数量翻了一倍多,高达550万新组建的部队需要海量的军官,一时间上哪去找?   于是,除了将军官学校的学员提前毕业,释放因为大清洗而遭到逮捕的中高级军官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让罗科索夫斯基庆幸的不光是捡了一条命,还有更大的惊喜在后面。   “军级指挥员同志,这就是你的部队,它包括第20、第35坦克师、第131机械化师、第32机械化团和军直属炮兵、工程兵、修理厂、野战医院等单位,总兵力高达5万人,当然,这些小伙子虽然很棒,但是刚刚入伍,需要你进行严格的训练,让他们早一日达到合格的标准。”   罗科索夫斯基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新单位的组建和训练当中,全国所有的军区都在接收与训练新兵,赤色苏联的滚滚车轮已经启动,没有人认为仅仅因为一个日本。   ①内务人民委员会部所辖内务部队的代称,因为他们头戴矢车菊蓝帽冠的大檐帽,同样为其所辖的边防部队帽冠颜色是橄榄绿。   ②即使是大清洗也是要讲程序的,为了提高效率,规定由内务部负责人、当地党的一把手和检察长组成三人小组,可以对任何一人签发逮捕令,因此最高层的逮捕令,会带着钢铁同志的签名。 第三百二十四章大炮向鬼子的头上轰去   苏联境内的局势变化,我党通过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和其他方面的情报来源一直有所掌握。   这种消息的通报并不属于间谍活动的范畴,就像是弗拉基米洛夫的情报员身份,并不会妨碍他的外交使命一样。   在双方决定进一步加强合作之后,来自莫斯科的电报达到了一日一封甚至是一日数封的地步,这是中央的要求,也是当前代表团最大的任务。   “苏联的总动员十分彻底呀,看来钢铁同志是下定决心了。”   “嗯,有意识地释放军官、提前毕业军校学员,都是为了填补之前的穹隆,毕竟大清洗消灭了整整一代红军军官,死掉的人是活不过来的。”   主席重重地抖了抖烟灰:“苏联的教训告诉我们,任何事情都要有个底限,可以审查可以撤职可以靠边站,但是尽量要避免草率地夺取人家的性命,人头不是草芥呀,割了就长不出了。”   这个话题十分沉重,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还是老总开口说道:“按照这个趋势,到1939年底,苏联的军队总数就要超过一千万人,按照1939年的红军步兵条令,一个师18000人的满员标准,将会达到500个步兵师的庞大规模。”   总动员令是公开的消息,任何外交官都可以从报纸、电台里轻易打听到,苏联如此明目张胆地扩军,明面上是以对日作战为借口,但是谁都看得出,这是为了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对于毛熊恐怖的动员能力,不管有没有来自未来的知识,欧洲的那些小伙伴都领教过,因此,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仅影响到了华夏战场,更是对欧洲局势产生了难以预料的压力。   起码,目前仍然留在莫斯科的四国代表团,都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观望的态度。   对此变化,我党的感受更加深刻。   “很明显,钢铁同志,被卫国战争巨大的伤亡数字刺激到了,3000万以上的人口损失,800万左右的军队损失,就算以苏联如今的人口数量,也是难以承受地,与其战争开始匆忙动员,把新兵一波波地送上死亡线,还不如现在就付出一些代价,提前做好战争准备,我猜想啊,对于欧洲部分重工业地区工厂企业的转移,也应该纳入计划之内了,我们只要打听一下乌拉尔地区有没有大规模的基建,就可以证实这个猜想。”   王稼祥思索道:“如果是这样,欧战的形式就不一定照历史上那样走了。”   “对头,苏联的疯狂扩军,一定会刺激德国法西斯,我们来推演一下,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对策?”   滕代远马上说道:“军委参谋部已经就此局势进行了推演,综合当前局势和历史进程,我们得出的结果是欧战不会中止,而是会以更大的规模,开战日期最迟不会超过今年10月份。”   主席一扬手:“不是没有可能,要充份考虑到美国人的因素啊,他们要摆脱经济危机,战争已经成为了唯一的可能,在后面推波助澜,借此扩大国内工业生产,做武装动员的准备,而把欧洲各国推到前面来,但是啊。”   他分析道:“西方国家会不会是铁板一块呢?我看未必呀,英国、法国两个世界上最大的殖民帝国主义国家,会不会甘心失去自己的地位,成为美国人的打手和牺牲品呢?假设,美国人向他们出示了某种可信的证据,证明了未来的历史,结果会怎么样?他们就甘心情愿按照历史走,让美国站在欧洲古老的尸体上,用他们的血肉,成就自己超级强国的地位吗?”   “那是不可能的!”   主席站起身,在大厅里走了两步:“依我看,这场战争,最终将会演化为,以苏联和我们为代表的社会主义阵营,与西方资本主义阵营的正面对决,现在日本法西斯已经注定了他灭亡的命运,那么唯一的变数,就是德国法西斯了,对于我们来讲啊,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依然在9月1号发动对波兰的入侵,哪怕英法再一次牺牲波兰这个小国的利益,与德国达成某种形式的私下协议,挑动他们东进与苏联交恶,哪怕这个阴谋当真得逞了,德国人甘愿为之火中取栗,我们也丝毫不要畏惧呀,因为这是社会主义革命在历史上的必然阶段,不管是西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还是法西斯主义,都是我们一定要打倒,并扫入垃圾堆的东西,趁着我们拥有一定的科技优势,这个过程越早越好,我们呀,要拿出打朝鲜战争的魄力,来迎接这个伟大的时刻,为我们的华夏人民,打出一个美好的未来啊!”   大厅里掌声雷动,主席却丝毫不为所动,静静地吸了几口烟之后,继续说道。   “同志们呐,为了迎接这一时刻的到来,我们必须要更加忘我地工作,尽量加快国内解放这个一进程,罗荣恒有没有说过,对胶县外围敌人的总攻命令,什么时候下达呀?”   滕代远回答:“山东军区报上来的时间是6月22日拂晓。”   老总看了一下手表:“也就是说明日拂晓,主席,不如去休息一下,战斗打响的时候,我们去叫你。”   “脑子太活泛,困不着觉了,干脆借你们这块宝地呀,谈他一个通宵,如何呀?”   众人欣然接受,大战在即,每个人都很兴奋,不多时,又有好消息传来,总理在我党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到达了边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快去把恩来同志接到这里来,我想他呀,一定也是困不着觉的。”   6月22日凌晨4点20分,胶州湾的海面上,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以下缓缓升起,将金光洒满大片水面。   胶县县城以南我军防线的后方5公里处,一门门重炮的炮衣被炮兵们卸下,露出它威武的身姿。   根据前指发布的总攻命令,军区重炮团将成为第一批发声的部队。   翟英俊在自己的连队前做着准备工作,全连6门66式152毫米加榴炮一字排开,驻锄呈八字形张开,深深地压进泥土中。   “目标参数已下达,1班、2班负责一号目标,3班、4班二号目标、5班、6班三号目标,马上完成炮口调整。”   “报告,各班均已完成准备工作,雷达车就位,战区信息系统联接中。”   “联接完毕,已将我连状态上报团部。”   时间走到4点30分,天将破晓,晨曦来临,翟英俊等到指针与刻度重合,一挥手。   “开炮!”   平静的炮兵阵地上沸腾开来,有如平地惊雷一般,打破了这个夏日的清晨。   对敌总攻开始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火力不足恐惧症   虽然是一款老炮,但是在经过多次现代化改造后,它并不显得落后。   为了不惊动敌人,并没有安排校射,因此,想要提高首发命中率,莫过于多炮集火了。   一班和二班的目标,就是第21师团的指挥部!   根据多日的空中侦察,已经确定该指挥部的位置所在,其实也很简单,你看哪个屋子天线林立,进出人员多,那准定是个指挥部所在,再根据院落的大小,进出人员的多少,级别,就能推断个差不离了,以鬼子的尿性,那标志不要太明显,甭管别的,后院只要有一个超大的马厩,至少也是个联队部,如果停上几辆车,就得往旅团部上靠了,要是车子的种类多一点,基本上师团级别没跑。   第21师团指挥部就是这么个典型的院落,全村最大最好的屋子,戒备森严天线林立,战马汽车一个不缺,人员进出频繁,占地极广那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翟英俊老早就看它不顺眼了,接到命令,就在进行模拟射击训练,命令下达之后,阵地上浓烟滚滚,硝烟弥漫,36门重炮齐吼的阵势震天动地,第一批出膛的炮弹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飞向10公里外的目标。   20秒后,无人机传回实时画面,一班和二班的首发分别偏离15和20米,一个在大门外爆炸,一个正中后院的马厩。   隔着十公里,翟英俊仿佛都能感受到那种冲击波,高大的院墙整个倒塌下去,将一队巡逻兵压倒了一大半,另一炮更惨,马厩里的战马当场就死了一大片,侥幸没死的也在四散奔逃。   这是重炮团第一次实战,所有人都有些激动,他按摁住心情,再一次调整参数,然后开始了恐怖的急促射。   “一发高爆弹。”   “高爆弹一发。”   “放!”   他亲自拉动炮绳,6吨重的炮身猛然一震,发出阵阵怒吼。   10公里外,第21师团的指挥所驻地大杨村已经乱成了一片,猛烈的炮击摧毁了后院的马厩,也震碎了前面的窗户,正守在通讯室的师团长鹫津松平中将被强大的气浪推倒在地,屋子里的电台呼叫声嘎然而止。   “炮击!”   他听到一些参谋的喊叫声,挣扎着爬起来,窗外火光冲天,人喊马嘶。   鹫津松平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子,发现前院的墙壁塌了,他一把抓住一个年轻参谋的绶带。   “混蛋,快去问问怎么回事,要前沿,要炮兵联队,找到敌人的炮兵阵地,马上反击,反击......”   “咻”   尖利的啸声破空而至,两人惊讶地抬起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中迅速放大。   “轰”   43公斤重的弹头就在他们的眼前爆炸,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瞬间吞噬了两人的身体,将他们撕得粉碎,紧接着第二枚炮弹经过进一步修正,准确地落到指挥部的大房房顶,打穿瓦片和房梁。   从无人机的角度,房子像是胀了气的气球膨胀开来,砖墙木瓦和屋子里的一切化为齑粉,消失在浓浓的黑烟和冲天的火光中。   “欧!”   阵地上一片欢呼,炮兵们挥拳高呼,口径即正义,他们在服役的三年里苦练技术,哪怕退役后,梦里也时常想到军营岁月,没想到,有一天真得能派上用场,亲眼看到侵略者的下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翟英俊的眼中也是泪光闪动,战友王志刚拍拍他。   “还没完呢,这才哪到哪。”   “对,这才哪到哪,小鬼子,爷爷来了,尝尝解放军大炮兵80年的建设成果吧!”   他拉过步话机,大声吼道:“全体都有,全速射击,每50秒调整一次参数,把所有的炮弹,都给我打出去。”   重炮团的战士拿出了超过训练水平的实力,使出浑身解数,你追我赶,相互比拼,最终把眼前的大家伙发挥出只有说明书上才能达到的指标,射速越来越快,将成百上千吨的炮弹砸向敌人的阵地。   这可不是火力覆盖,而是定点清除。   敌军的指挥部是第一目标,炮兵阵地则是第二目标,各种明暗火力点和工事是第三目标,在无人机的指引下,包围圈里的敌人接受了大口径炮弹的洗礼,虽然仅有36门,但它的准确性是这个时代的陆军炮兵,集结十倍的火力密度也难以达到的,这就是数字化炮兵的威力。   在重炮火力的打击下,第21师团的阵地一片火海,仅仅几分钟就失去了成建制的指挥和支援火力。   十分钟后,所有事先测定好的目标都被洗过一遍,所有炮口再一次做出调整,对准了相邻的第114师团。   趁着炮火的间隙,支前民兵们手提肩扛,车拉马拽,将新的弹药箱送到阵地上。   “额的个天,这炮弹怕有一百斤重吧。”   任常伦的小身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抱起一个炮弹箱,王永乐没他这么蛮,赶紧上前帮忙,结果发现不是一般地重。   “你们两个,快放下,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   翟英俊吓了一跳,赶紧帮他们抬起箱子码到后面,任常伦“嘿嘿”一笑。   “俺就想试试,到底有多重。”   “一发就有86斤,这一箱可是两发,小二百斤呢,你才多大,有他重吗?”   “乖乖,这么沉啊,难怪把马都压坏了。”   翟英俊拍拍他俩:“老乡,感谢你们送来炮弹,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开炮,可不是闹着玩的,耳朵都得震聋。”   两人吐吐舌头,赶紧随支前队离开,一路都在猜测这么重的炮弹砸下去,鬼子可怎么受得了。   走出2里地,身后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声响,所有支前民兵都吓得躲得躲、藏得藏,两人听着隆隆的炮声,不约而同地说道。   “俺要去当炮兵。”   “俺也想去。”   第二轮炮击就是信号,在重炮团开始远程打击的同时,布置在3公里区域前沿阵地的各团级、营级火炮齐齐开火,进一步清洗第21师团的阵地。   炮声未停,嘹亮的军号在几个方向上同时响起,参战部队的战士们跃出战壕,向着已经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敌军阵地冲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追着人打的炮火   第21师团位于两军的外线,三面都是我军,尤其以北面为最。   南下的第2、3、9三个主力团分别于第21师团防区以北的鲁山、两丈山、樊李山、老爷岭一线发起攻击,将第21师团的防区向南压缩。   由于攻击发起时,天还没有大亮,这个时辰,鬼子正处于深睡期,因此,炮击的效果得到了成倍的加强,许多人在睡梦中被炸死,那些火炮更是连炮衣都没脱下就成了一堆杂碎。   紧接着,团营级的支援火炮又把前沿阵地仔仔细细地犁了一遍,彻底打开了前进的通道。   早在战斗发起前,钟本才的一营就以匍匐前行的方式,潜伏到了鬼子外围阵地不足二百米的地方,一路上他们还顺手挖出几颗鬼子埋下的地雷。   “好家伙,鬼子还会埋地雷,这可不多见。”   教导员王六生也很好奇:“是啊,鬼子狂得没了边儿,居然想出这种阴招,看来,咱们是给了他们很深的印象。”   副营长徐敬元心有余悸地说道:“可不咋的,要不是上头提醒咱们注意脚下,谁能想到,鬼子居然在这一片埋了雷呢,咱们的扫雷具可真牛掰,一探一个准,要不然,别说摸进来了,没准发起攻击时,还会吃个大亏。”   “所以,上级再三提醒咱们,千万不要小看鬼子,一肚子坏水。”   天刚蒙蒙亮,炮击就开始了,钟本才看着手表,这一顿炸哟,整整持续了十分钟,二百米外的鬼子阵地上一片火海,最近的一发炮弹就在前面爆炸,将一个重机枪阵地轰上了天。   战士们看得真切,高兴得恨不得喊出声,好容易炮击停下来,激昂的冲锋号一吹响,钟本才就拎着一支56冲冲了出去,王六生一个没拉住,赶紧拍了拍警卫连长龚玉烈。   “快,跟着营长,护着他。”   “放心吧,教导员”   龚玉烈的56冲被钟本才抢去了,他只好找战士匀了支56半,三步两步飞快地跟上营长,钟本才手里的56冲已经“哒哒”地叫唤起来。   与第5师团不一样,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一直处于攻势,而且推进很顺利,我军的小股部队袭扰对于他们来说不痛不痒,只起到了迟滞其行军速度的作用,因此在宿营时,他们才会在外围埋下一些地雷,起到的不过也是防止游击队接近而已。   因此,钟本才所面对的,并不是横七竖八的交通壕、坚固的工事、深达一人高的单兵坑、纵深达数里长的战壕网。   而是一道单薄的警戒线,这道警戒线上的所有工事,又在炮击中被摧毁,结果变成了防线洞开。   一营直接冲进了鬼子的军营!   炮击发生的时候,第62联队联队长泽田保富大佐正在与第21步兵团团长磐井虎之二郎少将商议第二天的进攻计划,因此双双幸免于难。   第21师团是去年4月才新组建的,第一批三联队制野战师团,下辖第62、82、83三个联队,补给区为金泽,增设二级步兵团建制,这个步兵团与传统意义上的团建制不一样,可以看做副师团长。   “不好,师团部受到炮击!”   两人一看就明白敌人的炮击极富针对性,师团部、联队部、山炮兵第51联队阵地、各个暴露在外的火力点被一一集火。   “这是露式的大口径火炮,他们马上就要发起进攻了。”   磐井虎之二郎拉住他:“没有救了,现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拯救第21师团。”   “阁下下命令吧。”   泽田保富与他分别前往三个步兵联队的军营,路过师团部驻地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火海,没有人看到师团长的人影。   很不幸,第62联队的营地,就在一营的进攻方向上。   泽田保富马上试图组织起人手反击,马上发现,进攻者的火力实在太猛,他们的38枪也好,歪把子也好,都被压制得死死得。   分割、穿插,敌人的小队战法十分熟练,每一个小队都有一挺轻机枪、一名类似掷弹筒手的火力支援、至少一把自动武器和两支中远距离精准射手,他们相互掩护步步逼近,如果碰到扎手的阻碍,比如说坚固火力点。   “炮来!”   钟本才一声大喝,两名火力员一前一后,将82无架在地面或是肩膀上,瞄着远处300米的一幢屋子。   就在泽田保富的注视下,一道白烟挟着尾焰,近乎直线地打进屋中。   “轰”   他惊讶地看到,有着坚固墙壁的屋子四分五裂,里面的几名士兵连同一挺机枪都变成了瓦砾。   更让人绝望的是,他甚至看到,在打光了这种飞弹之后,敌人竟然能通过无线呼叫后方炮火的支援!   这仗没法打了。   敌人很快就粉碎了他的部下组织起来的抵抗,一步步向纵深发展,他无奈地带着残余的部队步步后退,直到与磐井虎之二郎会合。   “阁下,怎么只有这些人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磐井虎之二郎带来的人手,甚至不如他的第62联队剩余士兵多。   “我们同时在几个方向上遭到进攻,他们火力强大,战术灵活,根本不与我们近战,更不会与我们肉博,第82联队松井联队长组织了一波反击,2000多人的挺身队,一个都没有活下来,剩下的都在这里了,第21师团完了,唯今之计,只有向友邻部队靠拢,与他们一起抵抗敌人的进攻,坚守待援,尾高军司令官一定会援救我们的。”   原来,短短十分钟不到,师团长、参谋长和师团部的所有军官、参谋都已经殉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第82、83两个联队的联队长又接连战死,所有的主官只活下来他们二人,大队长级别的也所剩无几,磐井虎之二郎所说的完了就是这个意思。   敌人步步逼近,没有时间讨论,做为最高职务的军官,磐井虎之二郎马上命令将所有的非战斗人员编入部队,由泽田保富和几个大队长重新分配,放弃一切辎重向第114师团的防区靠拢。   准确地说,是不顾一切地逃窜。   然并卵,这伙刚刚集结起来的部队,在无人机的镜头里是那样的拉轰,就像黑夜里的荧火虫。   “距离6744,方位5,方向角11,一发杀伤榴弹!”   “杀伤弹一发!”   “放。”   从将近7公里外发射的152炮弹准确地砸在惊慌逃窜的人群当中,巨大的杀伤力像旋转的刀片割倒一片。   “上调两个密位,持续射击!”   翟英俊咬着牙,下令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海军当了叛徒   从地图上看,沿临沂、日照方向进攻的第114师团位于胶东半岛的最底端,一面是黄海,另一面则是藏马山、大小珠山为依托的防御阵地。   当然,并不是为了防御敌人,而是在两军的结合部之间填上空隙,防止被敌人利用。   谁也没有想到,敌人炮火会这么猛,这么准确,以至于当第114师团的守备部队接应到第21师团的溃兵时,马上就被尾随而至地炮火卷进去,就像长了眼睛一般。   “混蛋!”   守备该地区的是步兵第102联队,联队长丸冈康平大佐平白无敌挨了一顿炮火,忍不住痛骂。   “丸冈君,赶紧打电话通知师团部,敌人就在后边,不然就来不及了。”   泽田保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几公里跑下来,又是被人追赶,这一停下来连站都站不稳,跟着他的那些士兵也是一样。   丸冈康平的联队在听到枪炮声就进入了警戒状态,此时看到第21师团的惨状,哪里还敢怠慢,马上把电话打到第114师团指挥部。   “什么?第21师团战败,连鹫津师团长也......”   师团长沼田重德中将三个月前才刚刚接任,紧接着就是出兵鲁西南,参与对果党苏鲁战区的围剿,本想凭借胶东作战立下功勋,谁知道一头撞上了铁板。   “你联队要全力防御敌军的攻击,我会给你派去援兵。”   第114师团组建于全面侵华时期,是一个完整的两旅团四联队建制,沼田重德首先把电话打到步兵第127旅团旅团长秋山充三郎少将那里,希望他能带该旅团剩下的步兵第66联队前往增援。   “什么,你那里也受到攻击,敌人火力很猛,需要战术指导?”   他有些不太相信,为防是敌人的牵制性佯攻,又直接找到了第66联队联队长冈村胜实大佐,没想到对方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第66联队的正面出现大量敌军,随之而来的是极为猛烈的炮火,已经摧毁了他的前沿阵地。   沼田重德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联系师团其余部队,果不其然,分驻在外围的四个联队同时受到了攻击,就连靠近海边的两个步兵联队也不例外。   他开始认真思考,第21师团失败或许成为现实,那么紧接着就是自己了。   “马上电告军司令部,我部受到敌人大量,不,海量敌军包围,拥有强大炮兵火力,超过帝国师团火力密度,请求战术指导。”   他口授电文,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电讯员敲了半天电码,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   “师团长阁下,我们与军部的电台联系,中断了。”   “纳尼?”   沼田重德的兴致被打断,电讯主任解释道。   “军部最后一次联系我部是在三个钟头前,询问是否有异常,当时你批复一切正常,将于明日发起重重一击,之后就再也无法联系上。”   三个钟头?   对于一支处于行军状态的部队来说,好像也在可以接受的故障范围之内,沼田重德没有指责他们,让他们继续呼叫,同时与华北方面军等上级部门联系,结果。   还是不通。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下,沼田重德有些懵圈了,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不安地说道。   “我师团所有方向上均出现敌情,各部所说情况差不多,都是火力凶猛难以反制,假如一切属实,又有第21师团之溃败为佐证,那么是不是可以设想这样一种情况?”   沼田重德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吞吞吐吐。”   “敌人在暗中调集全部主力一面击溃了第21师团的正面,一面已经对本师团形成了包围之势?”   “不,绝不可能,本师团编成于战争之初,经历了支哪地区所在大战,一路直捣南京,不是第21师团那种临时组建不过几个月的菜鸟货色,命令,各部队全力投入作战,敌军的炮火绝不可能持久,到时候,就是我部反击之时。”   “哈依。”   矶田三郎马上下去传达命令,沼田重德也离开了电讯室,想去野炮兵第120联队的驻地看看,那是师团拥有的唯一支援火力,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将是他最后的倚仗。   没想到,刚刚骑马跑出不远,身后就想起了剧烈的爆炸声,他回头一看,一团火光在远处闪现,距离自己的师团指挥部只有不到两百米远。   重炮,这是大口径的重炮!   不用计算,从它的爆炸效果,沼田重德也知道那是何等的可怕,原来前方的消息都是真的,敌人不光发动了攻击,而且已经找到自己的指挥部所在地。   “快,疏散所有人员,离开这片区域。”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首发校射,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是离目标已经相当接近了,这是非常恐怖的效果,接下来一定是更加准确和猛烈的打击,除了逃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他自己一鞭子打在马背上,朝着野炮兵第120联队的驻地奔去。   果然,还没跑出多远,身后爆炸声便次第响起,不用回头,他也明白师团部驻地已经是一片火海,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炮弹并不是从正面的敌军发射的。   而是来自于海上!   于是,他又改变了方向,只是让部下去通知第120联队加强戒备,最好先隐蔽起来,因为敌人的炮火如此准确,已经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一路策马跑到海边,沼田重德跳下马背跑到一块礁石上,一眼就看到了海面上的情形。   在目视范围内,一条长长的舰影横亘在远方,目测大约在5公里左右,虽然是陆军,他也一眼认出那分明是日本海军特有的船型,从船身不停冒出的火光,和头顶上不断飞过的炮弹,即使不是战列舰,也应该是重巡级别。   等等,重巡?   沼田重德想起他们此次作战的目地,难道是......   “海军混蛋!拿着天皇陛下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军费大肆挥霍,如今竟然为敌所用,调转炮口攻打陆军,这是可耻的背叛,违背了一个武士的道德,通通应该去切腹自尽!”   他再也忍不住了,站在礁石上破口大骂,然并卵,从那条船上发射的炮火越来越猛烈,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大,将他的愤怒完全淹没。 第三百二十八章对日工作的阶段性成果   “哈哈,早就想狠狠揍陆军那帮马鹿了。”   “是啊是啊,打支哪我只用八成的功力,打陆军可以爆发十成的水平,甚至是超常发挥。”   “陆军狼狈逃窜的样子,真是可爱呀。”   “不行,我还要给他们的屁股上再加一鞭子。”   “想不到,“足柄”号重巡在敌人的手里,居然发挥出更强大的实力,帝国的造舰术,真是令人惊讶呀。”   “可惜二号炮塔被那些顽固的家伙毁坏了,那才是“足柄”号重巡的完全体呀。”   “嗯嗯,好想看到完全体足柄君的表演。”   “真是很期待呢。”   ......   听到扩音器里传来的日语议论声,哪怕听不明白具体的话语,肖劲光和苏振华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心情,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发自内心的看不懂。   痛揍自己人,有那么愉快吗?   前第四舰长参谋长小林仁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这个这个问题嘛,由来已久,要从明治时期的长州藩和萨摩藩讲起。”   故事很长,但归根究底就是一个利益之争,海军是一个需要极度耗费国力的军种,军费就那么多,还要兼顾经济,最终只能压缩陆军的开支,在开战前的经济危机时期,陆军一度被压缩到只有六个不满编的常备师团,无论是“226兵变”还是关东军挑起的918事变,全面侵华等战争行为,都有着陆军不满这种状态,想要通过扩大战争规模提高话语权的目地在里头。   而在侵华战争前期的这几年,陆军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战果,也的确在军部获得到更多的优势,反观海军显得有些碌碌无为,一个上海都打不下,最后还得陆军来帮忙。   此消彼涨,这种对立的情绪就愈发明显。   但还没有达到撕破脸兵戎相见的地步,在青岛战役中,海军为了防守这座属于自己的城市,可谓拼尽了全力,那些被俘的无论是水兵还是海军陆战队员,都对我军的敌工工作不屑一顾。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多月前,一篇名为《对敌人的妻儿以命相护-论解放军的本质》的记实报道文章,以及随后刊登的对绪方由纪子母子的采访录像,在战俘营的思想教育课上播出。   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与绝大部分出身底层农民的陆军士兵不同,海军是个技术兵种,相对来说平均文化水平要高出许多,一般来说,知识越多就越具有独立思维,当他们从质疑到了解,这件事情是真的之后,对于我军的认识便有了一些变化。   再加上我军一贯执行的优待俘虏政策,潜移默化之下,战俘营里的风向悄然转变了,一些诸如“青岛丢失是因为陆军的失职”、“陆军是想看海军的笑话,才见死不救”之类的言论开始传播开来,不管是出于推卸责任也好,自我安慰也好,类似的思想越来越活跃,最终形成了主流。   有了良好的基础,做起敌工工作来就事半功倍了,最终新成立的山东军区海防支队在战俘营中一共招募到了水兵和中下层军官200余人,涉及舰上各个单位,至关重要的轮机和枪炮岗位也得到了一定数量的人手,好歹可以把这条万吨级重巡给发动起来,在近海海面进行一些训练了。   之所以允许这么做,还是因为与陆军对平民的残暴行径相比较,海军水面舰艇的官兵对我国的战争罪行较轻,我军自己也比较能接受。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就无罪开释了,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为自己赎罪而已,这么算来,对陆军的炮击也算是一种将功补过的行为了。   但看在我军海军将士的眼里,还是透着那么一丝古怪,这算不算是日奸?   好吧,对此我们有一个高大上的名词,正义联盟。   不对,是“反战同盟”。   是的,这条正在执行对地攻击任务的军舰,就是我军在青岛战役中俘获的第四舰队旗舰“足柄”号重巡洋舰,目前成为了海防支队的旗舰。   舰艏位置的舰名还没有涂改,是因为中央还没有决定改成什么名字,只是为了区别敌我目标,将旧日本海军涂装改成了我军后世习惯的海军灰。   同时插上了新华夏的海军旗。   这也是完成初步改装后的“足柄”号第一次正式出海训练。   由于二号炮塔被日军自己炸毁,前甲板留下一个巨大的穹隆,被船厂工人用钢丝网之类的东西给堵上了。   尽管如此,该舰依然拥有8门203口径主炮、6门120平高两用副炮的强大火力。   他们的出现,正好弥补了我军地面炮兵部队在更换目标、移动换防之间的火力间隙。   从舰上起飞的军用无人机为他们提供测距和校射,通过无线传输建立起一个简易的通讯系统,虽然无法与后世的军舰相比,但在短时间内,对于该舰部分恢复战斗力还是很有帮助的。   于是,舰上华夏和日战俘混搭,双方以手把手的方式进行现场教学,这么短的时间,华夏水兵自然还做不到操作自如,于是第一次对地攻击,就是以原日军枪炮士为主,我军水兵负责为他们提供信息和供弹等辅助工作。   双方嘛,至少表面上还算融洽,原因让人啼笑皆非,竟然是因为同一个敌人的存在。   日本陆军。   此时,8门主炮、6门副炮向着一侧火力全开,一次齐射就可以覆盖2-5平方公里的面积,在无人机的不断校正下,落点越来越准确,为了躲避炮火,第114师团不得不向上方逃避,被逐渐压扁压长,形成了一个以大小珠山为中心的狭窄带状区域。   在海军的支援下,由第114师团侧后方发起攻击的第4团一路猛冲猛冲,终于在海边,也就是沼田重德破口大骂的地方,与正面攻击的杨勇独立旅胜利会师。   从而将敌人彻底包围,他们现在连跳海游泳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削平整座山   加上第21师团的溃兵,在这片狭长的带状区域内,我军一共围住了2万多日军,投入的兵力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然而,与攻击第21师团时的势如破竹相比,对于这2万多失去了重武器的鬼子攻击,从一开始就不顺利。   原因很简单,他们躲进了山里,小珠山是这一带最高的山峰,海拔724.9米,看似不高可山区就是山区,对于我军的炮火,效果会大大削弱。   “这些日军没有给养没有援军,已经濒临绝境,要不要派人去劝降?”   “历史和事实证明,日军越是在绝境越是显得疯狂,他们被洗脑成一群参加圣战的狂热份子,战死是对天皇的效忠,是一个军人的最高荣誉,死后会进入靖国神社为人崇拜,指望他们投降,基本上不可能,派出去的同志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虐杀,哪怕这个人是他们自己的同胞。”   罗荣恒一口否决了这个提议,其实在战斗的过程中,我军一直通过喇叭等工具进行战场喊话,可是无论是日语广播、反战歌曲还是被俘者的现身说法,都毫无作用。   1939年,日军在华夏战场上所向披靡,军心士气都达到了顶峰,根本不可能主动放下武器向他们心目中低等的支哪人投降。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各参战部队抓紧时间就地休息,补充弹药和食物、水份,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参谋长肖华记下他的命令,嘴里说道:“我看各团的反馈,战士们的体力和斗志都很高,应该不需要休息。”   “我想在战斗打响前,把准备工作做得再细致一点,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   罗荣恒解释道:“你说得不错,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就算我们只围不攻,过上几个月,他们的死亡率也不会少,我们甚至可以用不间断地袭扰战,让他们连觉都睡不好,战斗力严重下降再发起总攻,我们的伤亡会有很大减少,但是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实在等不起啊。”   黎玉很理解他的想法,不是害怕牺牲,而是心疼这些已经形成了战斗力的主力团战士,能少牺牲一个都是好的。   “那就削平它。”   余东升走进军区作战指挥中心,罗荣恒、黎玉、肖华等人都转过头。   “削平什么?”   “敌人的主峰阵地。”   余东升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指着大屏幕上的包围圈说道。   “鬼子非常擅长土工作业,他们曾经把一座名叫“松山”的山峰整个挖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为了攻下这个堡垒,果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就是因为天然山地对于火炮威力的消减作用,我们要么围困,要么付出大量的牺牲逐一与之争夺,两者都有利弊,但我们认为,与其付出更多生命的代价,不如换一个思维,用绝对的实力,打破他们的幻想,都9012年了,还搞钻山沟打地洞那一套,真当80年的科技发展是摆设吗?”   无人机侦察显示,鬼子的确在挖洞,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真得挖空一座山也不稀奇,罗荣恒等人看着他自信的表情,都有些吃惊。   挖空一座山需要大量的人力,那么削平一座山,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目标7249高地,穿甲燃烧弹一发,放!”   “目标7249高地,一发穿甲燃烧弹!”   已经部署到位的军区重炮团36门66式152毫米加榴炮发出第一次齐射,在震天动地的吼声中,将43公斤重的弹丸送上高空,砸向7公里外的胶东以南第一高峰。   小珠山大顶主峰。   与此同时,15公里外的青岛沧口机场,12架JL-9高教双座攻击机已经完成了载弹作业,一架接一架顺着滑行道排列好,准备点火启动。   这次任务依然是对地攻击,不同的是,他们的机翼下,并没有加装7联装35毫米火箭巢,而是各自吊挂着一枚白色的长圆柱形带尾翼航空炸弹。   “开始吧。”   余东升在军区作战指挥中心直接下令,一架架JL-9依次升空,朝着不远处的敌方阵地飞去,这么近的距离,可以说升空即到达。   罗荣恒他们注意到,当那些白色的航空炸弹下落时,尾部拖着一具小小的减速伞。   “这种炸弹多重啊?”   “250公斤。”   众人有些担心,这个重量是152炮弹的将近6倍,但对于一座山还是小了点吧。   余东升笑而不答,只是略带遗憾地说道。   “小珠山我去过,一个很美丽的国家森林公园,可惜呀,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第三百三十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小珠山是一片石头山。   简单来说就是植被少,地质以花岗岩为主,外表看上去白秃秃地。   沿着狭窄的山路上去,大顶主峰巨石嶙峋,形成了天然的永备工事群。   “唷西,这里居高临下,在这里,那里布置两个火力点,就能封锁整个通道。”   沼田重德把师团部设置在一处天然洞穴里,活下来的指挥部成员不到十人,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布置防御阵地、拉电话线、架设电台天线等活都交给了参谋长矶田三郎,后者在大轰炸中受了轻伤,吊着一只手,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   他的部队沿山脊线层层展开,以天然岩洞、皱褶线为掩体,以小珠山以下,各部占据了山峦、树林、丘陵,一个个脱得精光,甩开膀子大挖工事,要求只有一个。   更深、更坑、更掩蔽。   这一带本来就是第114师团的防区,具有一定的工事基础,在这个基础,以日军扎实的土工做业实力,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构筑起大量的工事。   “都干起来,要达到防重炮的标准,顶层不小于100公厘米厚,勇士们,要让这片山地变成敌人的坟场,拿出你们的干劲,打通所有的堑壕,快快地,快快地,你的没有吃饭嘛,动作这样慢,啪。”   步兵第102联队联队长丸冈康平大佐大声喝斥着自己的士兵,他的联队在第一波攻击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最为严重,现在是与第21师团的残兵混编,心里头憋足了火,只能撒在士兵身上,看哪个动作慢一点,骂骂咧咧地一脚就踹上去了。   在他和其他主官的督促下,工事构筑的速度很快,好不容易歇口气,敌人的炮击就开始了。   “主峰被命中了!”   丸冈康平等人清楚地看到,大顶主峰上升起一团团黑烟,伴随着阵阵火光,从爆炸的效果来看,正是那种恐怖到令他心有余悸的大口径重炮。   身在主峰上的师团直属部队首当其冲,矶田三郎在炮弹来袭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巨石之后,从声音判断,弹道低矮,并不是冲山顶来的。   果然,随之传来的爆炸声在蜂腰部,不知道击中了哪个倒霉鬼,发出一阵长长的哀叫,他甚至想像得到,应该并没有直接命中,而是冲击波将人体冲下了山体。   根据弹道大致推算,敌炮兵阵地应该在5公里以外,这个距离能达到首发基本命中,精确性令他感到恐惧,主峰只挨了几炮,效果廖廖,他大着胆子伸头一看,剩余的炮火从主峰一直向外延伸,形成一条火线。   等等,他注意到,爆炸产生的黑烟特别浓,在有植被的地方,大火熊熊燃烧,一些树被直接点着,烧成了一个火矩。   敌人在使用燃烧弹!   不得不说,这比直接使用高爆弹对山表和地面阵地的杀伤力更大一些。   不过,也大得有限,他们早就对此有过防备了,等炮击结束,敌人的步兵就该冲上来,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矶田三郎耐心地等待炮击过去,半分钟后,炮火就停下来,没等他站起来,天空隆隆作响,敌人的战机到了。   空袭?   或许会比远距离炮击更准一点吧,效果嘛,最小的航弹也有50公斤重,比一发150以上重炮的炮弹更重一些,不光如此,航弹的装弹量要远远超过炮弹,爆炸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当然造价也要贵上数倍。   敌人可真有钱啊。   在他的感慨声中,炸弹慢慢悠悠地落下来,体型呈长圆柱形,尾巴上还拖着一个降落伞。   这是生怕人家看不到吗?   简直愚蠢。   腹诽归腹诽,矶田三郎并不敢轻敌,命令所有人躲进掩体,只见第一枚炸弹擦过山头,落到了山体的中下部。   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嘣”   出乎意料,爆炸声十分沉闷,也没有火光,反而散出一阵白雾,不断地在空中膨胀,有点像是火药存放过久受潮后失效的模样。   就这么个玩艺?   矶田三郎等人看到那团白烟迅速扩散,形成了一个持续胀大的云团,这是烟雾弹?   就在他们的注视中,云团突然间爆炸了,强烈的光线一瞬间灼伤了他们的视网膜,所有人眼前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轰”   整个云团在山体中下部炸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高温点燃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大片围绕山体的环形火烧云,从下面往上看,就像是山体燃烧起来一般。   壮观。   这是丸冈康平的第一观感,紧接着,他就看到,一枚航弹朝着自己的阵地落下来。   “避弹!”   正在挖掘堑壕和掩体的士兵纷纷钻进洞里,他也躲入了联队掩蔽部,这是早早就修建好的预备工事,顶层覆盖着近两米厚的土层和圆木支撑,可以防御大口径重炮的直击,对于航弹,除非直接命中,也能进行有效的抵抗,当然,直接命中的冲击波也是会要命的。   于是,他们全部作出了标准的防震荡姿势,张口结舌、俯身撑空。   航弹落到了阵地上。   与之前那枚一样,弹体首先迸射出大量的爆燃剂,经过40分之一秒的时间,迅速与空气中的氧气混和,然后雷管启动第二次爆炸,形成一个巨大的火云体,高速燃烧的灼热空气和冲击波顺着地面渗透,特别是坑道和它尽头的藏兵洞。   丸冈康平感到地面颤抖起来,厚木制成的大门被冲击波轰成了碎片,火焰贴着顶部流进屋内,空气迅速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肺里像是被堵上了棉花,张开嘴使劲地呼吸,却什么也吸不进去,他不由自主地捂住脖子,直到肺叶被一点点地抽干,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轰轰”   12架JL-9投下的第一批航弹顺着重炮团打出的燃烧弹指示出的目标落下,在小珠山敌人防区内炸出一朵朵硕大的蘑菇云,当无人机将画面传回军区作战指挥中心时,罗荣恒等首长也是同样的感觉。   壮观。   余东升向他们介绍道。   “这是我军装备的“云雷”3型250千克航空燃料空气炸弹,主要用于攻击地面和水面各类对冲击波超压作用敏感的软目标和半硬目标,如人员、城镇建筑、野战工事、军用油库、仓库、露天停放的飞机、导弹与雷达设施、各类非装甲车辆等。该航弹采用低阻气动外形、子母型全备弹结构,由母弹系统和燃料空气子炸弹组成,每颗航弹装两颗子炸弹。该弹对洞穴、坑道内的有生力量具有突出的毁伤效果。燃料空气战斗部对人员的杀伤效果巨大,因为爆炸时产生高温高压,并会短时间吞噬氧气,造成人员窒息死亡。”   众人十分吃惊,这看着也不怎么重嘛,居然如此大的威力,肖华问道。   “你是说,在这些爆炸周围的坑道下面,敌人的士兵全都会窒息而死?”   “嗯,它不是核弹,胜似核弹,我们有个专有名词来形容它的威力,叫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就在他的介绍声中,画面上,我军的JL-9机群又返回来,将剩余的12枚“云雷”3扔到敌人的阵地上。   画面上整个小珠山地区都燃烧起来,让在座的领导很难想像,这仅仅是24枚航弹轰炸的结果。   难怪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第三百三十一章禽兽部队   如果说,无人机的航拍显示出的全景图像,令人感到壮观,那么身在前沿攻击出发地的干部战士,感到的就是震惊了。   “天哪,你们点燃了空气吗?”   弗拉基米洛夫在前指用望远镜看到了整个轰炸的过程,本来他的兴趣在那一架架漂亮的战机上面,虽然飞得快,但是载弹量有限,十多20枚航弹能造成多大破坏?   结果事实让他说不出话来,小珠山地区在后世是国家森林公园,山体就不说了,地面的植被着实不少,这一烧便是一大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战士们开始还趴在战壕里,后来纷纷探出头张望,更有甚者,站起来欢呼雀跃者比比皆是。   “狗日的小鬼子,也有今天。”   “可算让这帮王八犊子尝到厉害了。”   “烧得好,烧死这帮鳖孙,让你们祸害老百姓。”   ......   翟英俊等炮兵官兵在阵后也看到了冲天的黑烟,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武器,云爆弹、温压弹不是什么新鲜玩艺,老美在很多战争中都有过实战的例子,就在他们炮团的弹药种类里,也有同样的装备,当然比不上航弹威力大,性质是一样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在和平环境中长大的,那时候的华日关系,已经变成了“一衣带水、友好睦邻”,日本人的家电、汽车、音像、动漫和其他产业早就在国内扎下根,除了每年固定的几个纪念日,越来越多的人渐渐忘记了这场战争,来到山东之前,他们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侵略者的粗浅概念,出于一个军人保家卫国的责任感而已,要说心里有多恨日本人,不好说。   但是来山东之后,亲眼看到这片曾经落入侵略者手中的土地,听到百姓对鬼子的切齿痛恨,见到那些被烧毁的村庄、杀害的群众,他们渐渐感同身受,这种感受化为作战的动力,才会在第一次真正的实战中全力以赴,打出了超水平的发挥。   只不过,看到鬼子阵地被轰炸的结果,没有人欢呼,正在阵地上采访的徐丽英敏感地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翟连长,听说你是二次入伍,能给我们观众朋友们说一说,你们为什么要重新穿上军装吗?”   “这个,不用说了吧,我和我的战友大都在外地上班,趁着春节来到老部队的驻地,是想聚一聚重温军旅时光,既然碰上了意外事件,有一个重新报效祖国的机会,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现在你们不光如愿以偿,还得到了实战的机会,有什么感受。”   翟英俊摇摇头:“我们是自愿要求上前线的,以前战争只是影像,或是文学作品的描述,能够亲眼见证,这是军人的荣耀,更何况参与到反侵略的解放进程当中来,我们是炮兵,隔山打牛,感觉嘛,就和以前训练、演习的情形差不多。”   “我看战士们的情绪有些沉闷,是不是对于前面的轰炸不太适应?”   这个问题有尖锐,翟英俊忍不住看了身穿迷信服、头盔钢盔、套着防弹背心的主持小姐姐一眼。   “你也是那边来的,你怎么看?”   徐丽英并没有因为遭到反诘而迟疑:“我问过余政委,知道那是什么性质的轰炸,从本质上讲,都是为了消灭敌人,窒息还是烧死或是别的什么方法,没有区别。”   “说得好!”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翟英俊等人马上立正敬礼。   “团长,政委。”   重炮团杨团长、谢政委一起走过来,接过话筒,向广大炮兵战士们说道。   “同志们,现代战争,我们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几十年的和平,让我军很少直面战争的残酷,武器的本质是什么?高效地杀人,不管什么弹都是为了这个目地,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在大轰炸下挣扎的这支日军,是个什么样的部队。”   他把位置让给了政委,后者目视众人缓缓说道。   “第114师团,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   徐丽英惊奇地看到,只一句话,炮兵战士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这个时代的官兵可能一时还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但是每一个从9012年过来的人,都深深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报告!”   翟英俊和王志刚双双上前一步,杨团长目视二人。   “军区重炮团一连已经准备完毕,请求任务。”   “你们真得准备好了?”   “我们准备好了!”   全连战士一齐答道,杨团长点点头。   “那就下达任务,看到没有,航弹没有直接命中的最高的那座山峰,给我削平它!”   “保证完成任务。”   战机投弹完毕悄然远去,已经补充完炮弹基数的重炮团36门152重新开火,一轮轮猛烈的炮火覆盖了7429高地,也就是敌第114师团指挥部的所在地。   大顶主峰。   主峰峰顶,沼田重德、矶田三郎等人已经看不清下面的阵地了,黑色的蘑菇云遮蔽了他们的视线,灼热的空气让他们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艰难地呼吸着混浊又难闻的空气。   “师......师团长,这是什么武器?”   “我想,是某种不知名的化学武器吧,我要上报军部,向国际世界控告。”   “可是我们无法通过电台联系任何一个地方,你看看下面的阵地,已经没有希望了,不如......”   沼田重德凶狠地盯着他,矶田三郎赶紧说道:“不如分散突围,或许还有可能活下去,向国际世界控告呢。”   沼田重德“哼”了一声,主峰阵地上还有几百人,他开始认真地思考突围的问题,因为即使没有直接命中,一旦下面的阵地失守,在这光秃秃没有水源的死地,他们也完全不可能支持几天,要不然,等到天黑,孤注一掷地杀出去?   看着下面燃烧的阵地,他越发觉得这是唯一可行的路子。   “师团长,小心!”   沼田重德的身体被重重撞到地下,摔得眼冒金星,没等反应过来,一声巨响就在耳边炸开,那感觉像是被人拿着锤子在耳边狠狠敲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那些散落的天然巨石被猛烈的炮火一下下地冲击、砸开、推动、粉碎,连同里面的士兵飞上天。   沼田重德挣扎着扭动身体,将背上的人掀下来,原来是他的参谋长。   整个主峰阵地一片火海,天空中一声声尖利的啸音连成了一条线,每一发炮弹都狠狠地砸在他的阵地上,敌人竟然用宝贵的大口径火炮,轰击一块什么也没有的石头山!   “混蛋,为什么不冲上来,决一死战,你们这些懦夫!懦夫!”   他挥动指挥刀大吼大叫,把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然并卵。   扑天盖天的炮火毁灭了一切,也包括他那丑恶的身体。 第三百三十二章关于新四军前途的决议   “这是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战斗,我想我这一生都难以忘怀,仅仅通过轰炸和炮击就让2万多依托山区、森林顽强抵抗地一支精锐老兵部队彻底覆灭,当最后大火熄灭,空气慢慢冷却下来,步兵冲上去时,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可能性,他们从灰烬中找出来数百还是一千多,不能确定具体数量的活人,但我能肯定的是,他们已经完全崩溃了,失去了做为一名战士的勇气,我甚至怀疑他们还有没有正常的身为人的思维,那种死亡的恐惧一定会终身相伴,即使身为敌人,我也对他们的遭遇感到一丝同情,但我的华夏同行显然不是这么想,他们把这些叫做“鬼子”的日军士兵看成恶魔,大声地为他们的死亡喝彩,说实话,我无法形容看到战场时的心情,那些扭曲的尸体,变形的表情都在预示着他们死前的痛苦,哪怕身处地下,也无法避免,我在一个较大的掩蔽部里看到了一百多个扭在一块儿的尸体,原谅我当场吐出来,因为那实在是太可怕了,因此请恕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而是附上拍摄的照片,相信您一定会有同样的感受,我的建议是,我们需要它,我们需要这种武器,他将为我们打开胜利之门,对此,我确信无疑,您忠实的同志加战士。”   弗拉基米洛夫将信纸和一大撂照片塞进牛皮信封,他甚至不想再多看上一眼,窗外响起的欢呼声和俄国的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民用欢呼尽情地发泄自己心中的喜悦,对于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来说,一场值得称道的胜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在亲眼目睹这场战事之后,他对华共的军事实力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如果不是得到了意外的援助,绝不可能提升的如此之快,以他的眼力,至少在技术兵器上超过了苏联,这只小而精的部队,取得了苏联使用百万人都没达成的战果,这就是最真实可靠的证据,也是莫斯科派他来的目地。   今天有一班到延安的航班,可以将他的书信带走,经过中转到达钢铁同志的手中,不过在那之前,首先得在延安停上几天,至于停几天,就要看双方之间的联系了。   毕竟这是跨国航班,两国还没有达成民航自由通航协议,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协议,果府与美国在抗战后期签署的一系列协议中,就包含了这个在内,被诡病为“卖国条款”。   王家坪中央军委作战指挥中心。   当第二阶段战役结果传到这里时,同样爆发出阵阵欢呼。   等了一夜的主席、老总以及刚从江南返回边区的总理也是笑容满面,因这就意味着山东问题得到了基本的解决。   “这一来,罗荣恒所说的四下,只剩下最后一下咯。”   老总跟着说道:“也是最有把握的一下。”   总理笑道:“主席呀,这下你可以放心了,一夜没睡吧,该休息了。”   主席摆摆手:“我这个人哪,有一个毛病,战局不利睡不着,胜利了也睡不着,等一会吧,等到身体做出反应,再去睡也不迟哪。”   “嗯,长征路上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哪,经常几天几夜睡不着,都成习惯了。”   总理当然知道这个习惯,那是关系到红军生死存亡的问题,每一次决定都要深思熟虑,每一战都要竭尽全力,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日子。   “既然睡不着,那就继续讨论吧,新四军过江之后的发展问题,我想了一下,是不是可以考虑撤销东南分局,重新调整组织结构,更好地加强部队领导和根据地的建设。”   总理的提议让主席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也的确到了解决的时候。   “在2月份的时候啊,我们对于江南新四军的问题有过讨论,恩来为此走了一趟云岭,解决了四支队的问题,但是没有从根本上扭转新四军的被动局面,这才有了这一次的突围,大家都知道,果党是铁了心要对付新四军的,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什么呢?因为他活动在江南地区,战斗在华夏最精华的地区,也是果党苦心经营的老巢呀,他们当然不想我党扎根下去,发展自己的党组织,与他们争夺主导权哪。”   老总接着说道:“蒋委员长晓得日本人时日无多,更加容不得我们占据他的起家之地喽,特别是江浙沪一带,新四军目前处于蒋日伪军的包围当中,无论向哪个方向发展都有困难,现在山东问题就快要解决了,我在想啊,是不是可以考虑在苏北建立根据地,与山东解放区联成一片,那就能摆脱这种局面了。”   主席点点头:“这个想法好,我们刚刚经历了“皖南事变”,不能再来一个“江南事变”了,到苏北山区建立巩固的根据地,向上海的周边地区渗透,将来时机成熟,就可以一举拿下这个旧华夏最大的城市,那样一定会轰动全世界啊。”   总理对此也有考虑:“苏北是个好地方,又靠近上海,有了山东解放区为依托,一定会有大的发展,只是那里是韩德勤的防区,这是个顽固份子,一心要挑起摩擦,陈毅同志对此早有报告,不过一直为了大局忍耐罢了,现在我们的主力过江后与他们会合,实力大大加强,我看可以一次性解决这个韩德勤,将果党顽固派一举赶出苏北了。”   “恩,我看可以,山东这一仗打出了我们的信心,这下子果党再也不能诬蔑我们“游而不击”了,韩德勤想要挑衅,那就打一个“黄桥决战”嘛,相信陈毅和粟裕已经磨刀霍霍了。”   “磨刀霍霍向猪羊啊,好得很。”   主席赞了一声,回到原来的话题:“既然这样,改组东南分局也是很有必要,对于项英同志,我建议请他回边区来,换下林老也好,去苏联担任驻共产国际代表也好,顺便治一下老毛病,他在南方坚持游击斗争,很艰苦啊,应该休息一下了。”   总理回答:“我与项英同志谈过,他倾向于去苏联,表示也可以不担任代表,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这话就很明显了,还是想要去苏联。   主席笑容不变:“可以嘛,不愿意当代表,那就这样好咯,成立一个驻苏联代办处,将来等到两国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了,可以转化为大使馆,请我们项英同志担任第一任驻苏联大使吧。”   项英的级别太高,位置也不好安排,这样做算是一个折衷,既满足了他自己的愿望,也有一定有的政治地位,总理也觉得是个好办法。   “关于东南分局的问题,我看还是放到书记处会议上讨论决定吧,等项英同志回延安,我们可以召开一个人数比较齐全的政治局会议,把两个问题一并讨论解决了。”   三人都是政治局委员,加上身在延安的洛甫和王稼祥,再算上随后回来的项英,已经占到了大多数,更符合组织程序。   “主席、总司令、周书记,好消息呀。”   参谋长滕代远拿着刚刚收到的消息走进来,三人一起抬头。   “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济南那边出结果了?”   滕代远高兴地说道:“总司令猜得对,他们已经完成了战斗部署,即将发起最后的总攻。”   “哎哟,那就太好了,我们干脆今天也不要睡了,等等他们的总攻结果吧。”   老总无奈地看了总理一眼,得,又睡不成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下一条大鱼   就在山东军区围歼第21、114两个师团的时候,第12军部及军直部队沿着胶济线向济南方向撤退,他们以铁路为基础,骑兵为掩护,很快就到达了淄川、博山境内。   胶济铁路干线有个特点,桥多,总长不过384公里,足足有856座铁路桥,平均一公里就有两座。   其中最大的一座就是横跨淄水河的淄河大桥,全钢桁梁结构,全长470米,重达846吨,有9个40米的主孔、2个35米的桥孔和2个20米的排洪孔,桥跨度440米。路堤长约500米,高11米,底面宽40米,顶面宽6米,路堤上还建有两个宽40米的涵洞。   “鬼子火车通过淄河大桥了,骑兵已经进入了淄川县城,看来不准备停留。”   “恩,这个骑兵第一旅团有差不多4000人马,机动力比战斗力强,在抗战初期起过很大作用,是华北方面军的一支劲旅,击败他们不难,要歼灭很麻烦啊。”   “是啊,得想个法子,不能让鬼子的溃兵太多,祸害老百姓,咱们周围的力量不强,没办法做到大规模清剿。”   第132旅的三个主官陈运来、时学勤和钟屿自从飞夺济南城后,就一直在琢磨这部日军,人数倒是不多,加一块儿也没到8000人,其中文职就占了近千人,战斗人员在6-7000左右,经过一番讨论,他们最终决定把敌人放过淄水河。   “淄川、博山一带的矿山多,地形复杂,咱们人少装备限制大,不是好地方。”   钟屿在3D地形图上瞅来瞅去,这块地方在后世是资源大市,如今也是工矿遍地,鬼子把附近的村民大都抓去当矿工,村子里大都是老弱妇孺,一打起仗来危害极大,不是他们的首选。   “那就再放近点,让他们看到济南的城头,就是够不着,如何?”   时学勤也琢磨出味来了:“咱们把附近几个乡的百姓都动员起来,往城里撤,把战场摆到这一片吧。”   陈运来最后拍板:“就这么干,让百姓近距离看一看,鬼子是怎么完蛋的,更有利于帮老刘他们打开局面。”   这片战场相对比较平坦,大致上是从邹平到章丘之间,一面是小清河一面是济南城的坚固城防,作为天然障碍,全旅5000多人趁夜隐蔽出击,离开了原驻地。   与此同时,济南军管会组织村子里的百姓进城,由聂凤智担任的城防守备,利用鬼子的军火库武装起一支警备部队,日夜加紧训练,在我党的努力宣传下,日军即将来袭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全城,虽然造成了一定的紧张形势,也让一些潜伏的汉奸特务活跃起来,为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便利。   等到外面的老百姓进城,消息一下子落到了实处,城里的流言渐渐多起来,正好让军管会的同志顺藤摸瓜,展开大规模搜捕工作,进一步清扫了犄角旮旯里的垃圾。   6月22日,第132旅全体官兵进入预定战场,沿小清河到玉泉山一带展开,静等敌人的到来。   6月23 日正午,鬼子骑兵先头部队沿胶济铁路沿线进入济南城郊,受到城防部队的阻击,该部没有恋战,而是后撤将消息报给了第12军指挥部。   “38枪?”   “是的,我的士兵告诉我,敌军使用的是我们制式38枪,不过看得出来训练不足,命中率很低。”   骑兵第一旅团旅团长片桐茂少将亲自赶到设在火车车厢上的第12军指挥部,向尾高龟藏报告。   “混蛋,他们一定是抢劫了我们的军火库!”   尾高龟藏气愤不已,那是整个第12军的枪械库存,如果落到八路的手中,既壮大了敌人又让他失去了弹药补给,他恨不得一刀劈了城内的守军军官,守不住也就罢了,就不能一把火炸掉吗?   “看来,我们要面临一场攻城战了,既然守军训练不足,一定是附近游击队仓促组成的,我们有重炮,一定可以轰开济南的大门。”   参谋长小林浅三郎比较现实,马上开始制订作战计划,军直属的重炮兵联队拥有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炮,正是攻城的利器。   尾高龟藏马上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济南城,一切都等进城再说。   “很好,就照这个计划攻击,片桐君,希望帝国的骑兵,下了马依然是无敌的勇士。”   片桐茂立正低头:“哈依,请司令官放心,骑兵第一旅团一定在一个小时之内攻破城防。”   第12军军部及军直部队在周庄车站下车,用人力将平板车上的火炮拉下车,再利用畜力向前拉,进入离城不到一公里的出发阵地,之所以这么近,是为了使用直瞄的方式摧毁城墙。   “鬼子下车了,乖乖,大炮不少啊。”   “噎,鬼子骑兵下马了,这是要当步兵用啊。”   “该轮到咱们出击了吧,一波冲锋就能打垮,干嘛还不动啊?”   “你懂什么,鬼子骑兵一下马,就跑不起来了,等着吧,马上就会来命令。”   旅属大型装甲指挥方舱里,各营的议论声清晰传来,这表示参战部队的数据联系已经接通,战场指挥系统运作流畅,陈运来在中控屏上看着代表我军的一个个红色图标,全都到达了指定位置,而敌人主动离开铁路线,以畜力牵引火炮向济南城进发,攻击的时机成熟了。   “告诉聂司令员,这一仗他们不必参与,只需要维持好城内的秩序就可以了。”   “嗯,已经通知了,济南城内暗流涌动,他们也忙着呢。”   陈运来露出一个微笑:“挺好,让牛鬼蛇神都跳一跳,咱们才好把他们揪出来,这一仗打完了,保证啥事也不会有,我还真想留着他们吊大鱼呢。”   时学勤一愣:“你想用第12军军部吊华北方面军?”   “还有第13军,第13军沿津浦线一直铺到上海,是离山东最近的鬼子部队,咱们把山东一扫而光,鬼子就被南北截断了,他们能不急?”   这也太紧凑了吧,第12军还没完全消灭,已经在打华北和华中鬼子的主意了,不过,陈运来也知道,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山东军区刚经历大战,弹药消耗很多,并不是那么容易马上就能接着打的,一切等打完眼前这仗再说。 第三百三十四章马刀砍坦克   尾高龟藏没有想到,自己在敌人眼中已经成鱼饵,当电讯处发现,电台又能和各部联系上时,惊喜得有些失态,因为过去的24小时,实在是太难熬了。   “马上联系第5、21和114师团,问他们到哪里了?”   电讯课长摇摇头:“还是没有回应。”   “那可以联上哪里?”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上海,第13军司令部。”   尾高龟藏有些犹豫,现在联系,自己可以说什么?下辖的一个独立混成旅团重创、三个师团全部失联、就连老窝都给扔了?   还是小林浅三郎出了个主意:“就说赤露军登陆山东,大举进攻我军防区,请司令部派出战机,助我们一臂之力。”   这倒是个主意,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空中支援,哪怕是侦察也好,电报很快发出,尾高龟藏不等收到回电,便下令马上展开进攻。   “无论如何,要在我军飞机到达之前占领济南,这样我们才能在军部交待过去啊。”   除了骑兵,他还将军直属的其他部队一并编入作战部队,以求一击破敌。   为了突破城防,军直属的独立野战重炮兵联队所辖的24门大正四年式150毫米榴弹炮被人马拼拽着往前拖,这种炮重量很轻,不到3吨,所需的挽马达到了8匹,再加上弹药,光是侍候这24门重炮,就需要500多匹驭马,再加上同样数量的人手,一时间,人马在胶淄公路上形成了黑压压的一大片。   正在指挥前行的联队长金子兑三大佐突然发现,从小清河的方向出现一些奇怪的黑影,水面上似乎浮着什么,他不敢怠慢,马上带人前往查看,并做好了路上炮兵马队的警戒。   “那是什么?”   隔着几百米远看得不是很直切,但是很明显,是水面上出现的某种东西,而且还在动!   金子兑三大着胆子再往前走了百多步,惊讶地看到,那些的黑影竟然是突出于水面的炮塔,最为明显的是,炮塔伸出一门又长又粗的炮管子,“突突”地泅水而来,整个车体大半没于水中,车首部高高翘起,都不知道究竟应该算车还是船。   就在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第一批渡河的战车登上河滩,大量河水从排水孔流出,车身露出浅蓝迷彩色的真容,它就是我军两栖部队装备的ZLD-05式两栖装甲突击车。   两栖营一连的6辆突击车成为第一批发起攻击的部队,跟在后面的是8辆ZBD-05两栖装甲人员运输车,与突击车使用同一底盘和动力系统,只是炮塔改为30毫米自动机关炮,后部增加了能容纳一个班战士的装输舱。   “正前方200米,步兵目标。”   打响第一枪的是一号突击车上的并列7.62毫米机枪,金子兑三看到炮塔冒出红光,他的士兵被打倒在地,马上趴下,组织反击。   不幸的是,无论是38枪还是歪把子,显然都无法对这种重型坦克(05突击车重28.5吨)形成有效伤害。   更可怕的是,炮塔上炮管子口径竟然超过了10公厘!   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奇快,一上岸就加速冲刺,同时将炮口对准了前方的公路。   那些正处于牵引状态的火炮!   “快躲避!”   金子兑三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然并卵,从分散状态到构筑发射阵地都需要很长时间,更何况还是在紧密队形行军中。   “砰”   高速行进中的战车开火了,一枚枚105毫米高爆弹在“猎-歼”系统的控制下准确地打入600米外的敌人马队中,剧烈的爆炸让敌人乱成一团,受到惊吓的马匹四处乱窜,让混乱进一步扩大,很快就不可收拾。   一辆装满炮弹的马车被直接命中,殉爆的火光冲天而起,形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将周围的鬼子全都扫进去,炸得鬼哭狼嚎。   紧接着,跟随上岸的05式装甲运兵车也接连开火,一发发30毫米炮弹以更快的速度打出去,再加上车顶的12.7毫米机关枪,猛烈的火力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让趴在地上的金子兑三感到了绝望。   自己的炮兵联队完了。   他头也不敢抬,任凭那些钢铁战车从身边碾过去,摸索着从一个战死的士兵身上取下两枚香瓜手雷,一手一个拧开,在钢盔上一磕,猛然站起身,向最后方的一辆战车扑去,嘴里大喊。   “天闹黑卡,板载。”   没等靠近,从车后门的射击孔打出一串串自动火力,将他的身体打得不断扭曲,千创百孔,像个漏斗的筛子倒下。   “轰”   两枚手雷又将他已经打烂的身体炸成了谁也看不出来的碎屑,成为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前进,突击敌指挥部!”   成光荣从车后门的观察孔收回视线,向全连发出新的命令。   一连的14辆战车一路碾过人马的尸体,迅速向纵深突击,在他们的身后,营主力才刚刚上岸。   与此同时,在相反的方向,从玉泉山一线发起攻击的陆上部队也接近了敌人的步兵。   “重型战车!”   在看到敌人的一刻,片桐茂的眼睛都直了,漫山遍野的大大小小战车冲过来,打头的小车也就算了,后面那些高大的坦克,一看体形就在20吨以上,怎么也算得上重型战车的范畴,跑得还贼快。   等近一点一看,好嘛,大八轮。   轻型合成旅没有坦克编制,别说99A了,96B甚至是88、59这样的老车都没有,63A轻坦撤编后,直接用上了09系列的轮式步战车,采用模块化结构,炮塔从30毫米机关枪到105毫米线膛炮到122毫米榴弹炮到120毫米快速迫榴炮到630自动武器站,无论是哪一种武器,都有着强大的火力,打击没有反装甲武器的轻步兵,就算不发射炮弹,凭车轮撞也能撞开一条血路。   真正的主力是我军装备的东风“猛士”系列多用途轻载车。   好家伙,这种车形矮小、四四方方的小车又灵活又机动,车载的12.7毫米机枪更是杀人利器,再加上后座的两把96-1,就像一只发了情的豪猪,张着满身的刺,一路猛打猛冲,率先冲进敌军队伍中。   一些反应不及的新兵或是文职甚至傻傻地站在当地,直到被撞飞。   “反击!”   片桐茂红着眼睛跑向自己的军马,一些骑兵已经挎上战马,他们拨动战马,向我军的战车冲过来。   “这是啥操作,马刀砍坦克吗?”   钟屿大惑不解,陈运来冷“哼”一声。   “无非又是肉弹攻击那一套,都瞄准点,别他们靠近。”   全旅数百台车辆,其中战斗车辆就有200多台,全军出击之下其势勇不可挡,唯一考虑的就是把鬼子击溃了到处乱跑。   这些骑兵既然没跑,那就再也跑不掉了,无论是“猛士”、“山猫”等轻型车,还是09式火力平台,都有着更高的火力密度和准确度,哪怕那些骑兵有多勇猛,马术有多高明,在现代火控系统的反应面前,不过都是被淘汰的垃圾。   片桐茂绝望地发现,他的骑兵根本冲不进敌人的战车百步以内,步兵更是毫无还手之手,只一波冲击,就失去了完整的建制,死的死伤的伤,只能眼怔怔地看着那些大家伙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缴枪不杀!”   每台车上都发出清晰的日语喊话,一些士兵放下武器站在一边,战场被迅速分割,在强大的机动火力之下逐渐消灭。   “司令官阁下,快走,敌军攻进来了。”   片桐茂赶到指挥部的时候,尾高龟藏正向电讯员口授电报。   “我军于济南城外遇袭,敌军拥有强大之战车部队,非我军所能挡,第12军自本司令官以下,将战至一兵一卒,天皇陛下万岁。”   发完,他命令烧掉密码本、砸毁电台,一把掏出南部手枪。   “诸君,随我发起最后的攻击吧。”   被团团围住的敌指挥部突然冲出来一大群人,成光荣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开火,消灭他们。”   “哒哒哒”   各种口径的机枪、步枪子弹一齐开火,就在济南百姓的眼皮底下,将最后这群日军撕成碎片。 第三百三十五章打通大陆交通线   连续接到两封来自于第12军的电文,让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陷入了迷惑中。   参谋长山下奉文少将拿着两封相隔还不到20分钟的电文翻来覆去地看,参谋次长武藤章大佐在电讯室守着,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第12军军部再也没能要通。   一个军全军覆没?   在他们看来,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赤露军当真登陆山东,拥有三个野战师团数个旅团的强大兵力,第12 军也不可能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不论是第12军军部还是下辖的三个师团部,全部都要不通。   事实摆在眼前,三人相对无言。   杉山元艰难地开口说道:“如果......如果事情真如尾高司令官电文中所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在下还是不敢相信,山东驻军刚刚完成了鲁西南清剿行动,士气如虹,怎么会?”   武藤章疑惑道:“赤露军登陆山东并不奇怪,他们能在朝鲜展开行动,自然也能指向山东或是辽东半岛,但是不论是满洲战事还是朝鲜局势,都远远未到不支之时,关东军至今也未曾向军部抑或是我军发出示弱之电文,那就说明赤露军并不可怕,何以,能无声无息摧毁我山东第12军八万大军?”   山下奉文摇摇头:“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以尾高司令官之能,第5师团之勇,纵有小挫,退回济南都做不到,真是难以置信,可怕的是,我们至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尾高司令官的电文语焉不详,敌军拥有强大战车部队?应该是赤露无疑,假设当真如此,山东一失,华北方面军与华中方面军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我们该如何回复军部?”①   杉山元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山东的重要性无庸置疑,否则也不会在那里布置重兵,失去它侵华日军的两大重兵集团就被一分为二,如今与国内联系中断,这样的局势将是致命的。   武藤章想了个主意:“与其猜测不如多方打探一下,在下这就去特务机关,他们一定有自己的判断。”   果不其然,他在北平东交民巷台基厂头条胡同7号特务机关本部见到了从山东逃回来的济南特务机关机关长大桥熊雄大佐。   华北方面军陆军特务机关长吉川贞佐少将已经仔细询问过他,武藤章翻看着厚厚的询问纪录,脸色越来越阴沉。   “真无法相信,济南竟然失守了。”   “等等,他说并未看到赤露军进城,这是什么意思?”   吉川贞佐低声道:“他说,进攻济南的都是东亚人,他听到了士兵讲支哪语。”   “纳尼?”   武藤章翻到供述状关于这方面的纪录,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也不相信,再三询问,又向另外几名逃回来的特务人员和绥靖军、自治政府官员求证,也得到了相同的口供,我想,消息应该属实。”   吉川贞佐又说道:“我这里还有济南失陷后,从城里的谍报小组发回的电报原文,他们证实的确有一些支哪人短暂地占据过城内各个要点,然后很快就撤出了,他们驻扎在城外的我军营地,戒备森严很难让人靠近,拥有一些超出我们认知的武器,飞机、飞艇、战车等等,没有看到露国人出现过,不排除他们大规模援助支哪八路,秘密训练先进装备之部队的可能。”   或许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武藤章不放心,亲自对大桥熊雄进行了审讯,结果对方翻来覆去地交待,与书面纪录如无一辙。   带着这个结果,他回到司令部,杉山元和山下奉文二人的反应同他一模一样。   华北方面军下辖三个军级作战单位:驻山西的第一军、驻山东的第12军和驻张家口的驻蒙军,以及驻平津地区的方面军直辖部队,其中以第12军兵力最为雄厚,如今他们下落不明,一方面需要他们确定其最后的结果,另一方面,就是商讨对策。   “除第一军外,我方面军直辖4个师团4个独立混成旅团和飞行队,是否可以编成特别支队,自河北向山东作火力侦察,至少先收复济南吧。”   武藤章的提议被山下奉文否决了。   “在下认为,情况不明,不宜仓促出动大军,先派出侦察机为宜。”   武藤章争辩道:“那也不能听之任之啊,济南是南北要冲,不打通如何交待?”   “我们兵力有限,考虑到满洲战事,或许还要求支援,这才是当务之急,最近一个月,华北各的共黨游击队十分活跃,我们多外据点和铁路线、公路线遭到袭击,一旦将主力抽调南下,这些地方怎么办?”   “关东军不会轻易示弱的,等他们支持不住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为迟。”   “够了......”   杉山元听得头大,出言呵斥道:“此事上报军部吧,阐明我们的立场,对于第12军的失利,我负责。”   来自华北方面军的电报在参谋本部引起了轩然大波,事情的严重性不言而喻,显然,华北的形势已经岌岌可危,处置不当,就连支援满洲都会是个奢望。   “一定要收复山东,扼制共黨在华北的发展。”   “听说外务省与重庆方面的谈判,对方提出所有地区只能交还给蒋政权,这是和谈的前提。”   “也许是时候主动收缩兵力了,让出一些不重要的地区,但是重庆方面也要为我军让路,交出河南等地,策应我华中方面军的行动,否则我们不能主动将武汉等地还给他们。”   “孤悬广州的第21军怎么办?”   第21军原下辖第5、18、104师团,完成广州战役任务后,第5师团北调,加入了台湾旅团,这个旅团被用于海南岛作战,结果一去不返,目前的第21军只有第18和第104两个师团,加上军直属部队、飞行队,盘据在广东地区被隔开,原定发动的两广战役也无限期推迟,成为了一支孤军。   参谋次长中岛铁藏中将主持会议,听着一帮年青参谋争吵不休,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本土被封锁的事实已经不可避免,海军的努力收不到成效,陆军叫嚷着“本土决战”,准备大量扩招,应对赤露军可能的登陆,已经是焦头烂额,对于支哪战场,只能起到一个指导作用。   但若是坐视不管,任凭他们自己来,各个方面军的协调就是个大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山东的失利可谓是雪上加霜,而且他们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假设以最坏的那种,将意味着一场灾难。   在华北方面军苦心造诣想要探求一个结果时,从正在香港进行谈判的外务省官员那里传来消息,消息是他们的谈判对手透露的。   第12军全军覆没,光是俘虏就抓了上万人!   这下子所有人都失了声,哪怕是最狂热的昭和参谋也不例外。   明治维新以来,日军在历次战争中,还没有一次性损失掉一个完整的师团,而这一次是一个整军,足足三个野战师团加上其他的部队,超过了8万人。   “重庆政府以此失利向我们施压,外务省要求陆军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强势才能继续谈下去,为此,参谋本部奉大本营命令制订新的作战计划,打通自广州到华中再到华北的大陆交通线,继续对重庆政府形成优势,同时,收缩兵力,集中于主要的地区,放弃一些次要地区,准备下一步作战。”   经过讨论和修改,这份编号为《大陆令第335号》的新作战计划出炉,在支哪战场上沉寂了三个月的日军全面出击,由驻广东的第21军首先发起。   ①当时的河南大部包括郑州和洛阳都还在果军控制之下,日军占据的仅有豫北一带,“花园口”事件形成的黄泛区阻隔了这一带的交通,因此山东实际上起到的是承上启下作用。 第三百三十六章互相伤害   大连以东56海里的獐子岛,从1939年3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住进了不少人。   最早的一批是抗联第一路军的战士和家属,总数1500多人,战士约为900人,他们经历了一场疟疾传染,不得不辟地隔离,海岛就是最好的选择。   为此,新成立的海防支队把训练区域放到了这一带,一方面,近海巡逻压制大连(日本人叫关东州)方向的日军,彻底截断他们与本土之间的联系,另一方面,给岛上的居民带一些生活必需品,否则吃海鲜得吃到吐。   “老魏,有玉米棒子吗,这鲍参刺肚都快吃腻了,你瞅瞅,俺这肚子。”   魏拯民无语,在岛上将养了三个多月,战士们除了训练就是生产,每天的运动量不可谓不大,但再怎么着也比钻林子啃冰雪要强多了,原来瘦成麻杆的大汉杨靖宇,如今也长出了结实的肌肉,甚至还有了肚子。   “你呀,真是穷人乍富,忘乎所以了,给你树皮要不?”   “也成,也比见天的海货强,我现在一闻到那个海腥味,就想吐,讲清楚啊,今天的晚餐千万别再上那个扇贝了,贼拉蹿。”   杨靖宇叉着手,两把盒子炮交叉插在腰间,穗把子飘得老长,老得瑟了。   哪还有之前病秧秧的模样。   魏拯民依然瘦瘦干干地,倒不是吃不好,而是操心太多,全军千把号人,先是治病,再是组织生产,总不能全靠人家送东西上来吧,他们因地制宜,一方面下海捕捞,这一带后世就是著名的海产地,当然水产养殖业还没有兴起,但是80年前的天然海产量真不少,而且全都是干货。   自己吃不了,还能晒干了换成粮食,外海的封锁导致辽东的海产品锐减,都不用冒险,当地的商人也敢拿粮食交换,这里头甚至还有日本商人,通过他们,我军能搜集到一些岸上敌人的情报,可谓一举两得。   另一方面,他们也在岛上试种粮食,这个岛包括附近的三个小岛一共有20多平方公里大小,开垦个千把亩土地还是很容易的,他们在密林里就种过庄稼,个顶个地都是好手,要不种点白菜、玉米、大葱啥的,光吃海产真得吃吐不可。   两个月后,病情控制得不错,大部分战士都被治愈,杨靖宇也恢复了建康,岛上迎来了新的客人。   “那货就是果党副总裁,看着也一表人材,咋就想不开,当了汉奸呢?”   魏拯民“哼”了一声:“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啥?”   他突然吟诗,杨靖宇没听清,在下面劳动的人却听清了。   “欺......欺人太甚!”   “兆铭,不可。”   周佛海见他要发作,赶紧上前一把抱住,汪某挣扎了一会儿便颓然。   “子美,我不去了,放手。”   周佛海偷眼向上望了望,那些据说是东北抗联的共军并没有太过注意他们,便继续装做锄地。   “你和他们较劲做什么,一帮泥腿子,吃亏的不还是自己。”   “泥腿子,泥腿子能背我的诗?”   汪某恨恨两句,终是不敢再动,拿起锄头开始往土里刨,长这么大,他何尝干过农活,为此,刚来到岛上时就绝食抗议过,然并卵,人家都没理他,每当饿得快死时就来打上一针,如此再三,那种饿得晕厥就要送命的感觉,让他再也不敢试一次。   既然不敢死,那就只有活下去,在同伴的劝说下,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干起了这种活,个把月下来,居然也适应了。   从上海被抓捕的一百多汉奸和其家属就是第二批上岛的人。   他们是罪犯,而抗联战士们也有了第二个任务,看管这些罪犯。   战士们开始也想不通,直接毙了拉倒,干嘛费那劲?   不过中央辛辛苦苦从上海这些臭名昭著的汉奸活捉,自然不是为了一刀砍死,魏拯民和山东分局的同志一番教育做工作,才让战士们熄了打黑枪的念头,要知道,论对汉奸的恨意,真没有多少人比东北抗联的战士更多。   这一百多人里头除了妇女,大都是文人,既然能当汉奸,那自然是怕死的,从被抓捕的那一刻,就心怀忐忑起来。   “子美,你说他们把汪某和诸位同仁捉来,又不杀又不放,是想做什么?”   “我知道个屌毛?”   汪某看了他一眼:“你是华共的创始人,总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吧。”   周佛海白了他一眼:“一定要相互伤害吗?”   “你说,他们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武器,我想一定是出卖国家利益,向欧美西洋诸国换来的,可恶之极。”   “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而已,不稀奇,真正可恶的是,他们宁愿与西方人妥协,也不愿接受同为东亚人的日本,我们舍弃身后名为国家谋幸福,竟然被打成汉奸,天理何在”   “还是你看得透彻,不过是卖国无门罢了,谁又能笑话谁,都像他蒋某人那么干,国也亡了,人也死了,前途何在?”   两人一边锄地,一边愤愤不平地抱怨着,突然听到竖在营地周围的大喇叭响了起来。   “新华社最新消息:我山东人民解放军在6月17日开始的战役中,连续取得潍水-胶莱河战斗、胶县战斗和济南战斗的胜利,一举歼灭日寇第12军军部、直属部队及下辖的第5、21、114师团、独立混成第5旅团等部逾8万多人,俘虏敌大佐以下官兵一万余人,缴获战马8000多匹、枪枝5万余、机枪火炮千余具、弹药无数,解放大大小小城市40余座,人口2700多万,至此山东大部已经光复,同志们,这是我党领导下的抗战所取得的伟大成就,充份说明了只有依靠群众,团结大多数才能达到最终驱逐日寇的目地,任何针对我党的阴谋都是汉奸卖国贼的意志体现,我党警告那些首鼠两端之徒,就算你们倒行逆施,与侵略者勾结在一起,我党也毫不畏惧,只会促使我们更加团结一心,把所有的反动派一起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胜利属于伟大的华夏共产党,胜利属于伟大的华夏人民!”   “啪”   两人手里的锄头一齐掉在地上,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果说,凭借某种先进武器,对于日占区展开突袭,还能侥幸取得成功的话,像这样实打实的大兵团作战,就是国家实力的体现了,要知道果党从抗战初期,集全国之力量,连续组织了多次大规模会战,结果连鬼子一个联队都没有全歼过,更别说一个旅团、师团甚至是军。   他们很想说,这一定是共黨的宣传,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做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响起阵阵欢呼,显然,抗联的战士们也没有想到。   “那是什么?”   无论是抗联战士还是汉奸囚徒,都注意到海上驶来一条货船,挂着红色五星旗,路过他们岛的时候,拉响了汽笛。   “兆铭,你看船上,是不是日本人?”   汪某人也看到了,货船的甲板上全是人,而且都是手无寸铁的日本人,他俩都在日本留过学,对于日本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种哪怕是阶下囚也依然桀骜的眼神,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昭和男儿。   这条船不小,光是甲板上就能装下上千人,如果加上下面的舱室,怕不得两千人?   两人的脸色慢慢变了,铁一般的证据证明了喇叭里的广播,大大小小的汉奸如丧考妣,抗联的战士们则用更大的欢呼为他们送行。   “老魏,还有酒吗?”   “有几瓶老锅烧,怎么了?”   “我决定了,今天加餐,把你那个什么葱烧海参、扇贝虾仁、清蒸黄花鱼、乱炖海鲜啥的都给整一个,让战士们好好吃一顿,咱俩也喝上两口。”   “你想干嘛?”   魏拯民一脸的警惕,杨靖宇搓搓手“嘿嘿”两声。   “政委懂我。”   “我不懂,想上岸没门。”   “人家小金都去朝鲜了,咱们离东北就几十里路,总不能眼瞅着老毛子使劲,咱们干看着吧。”   “那也不行,中央有战略规划。”   “啥规划也要靠情报不是,论东北这地界儿,能有咱们熟?”   “那也得组织批准,咱们不比之前了。”   “俺就是想找你商量啊,向组织申请一个,你看看战士们,都发福了。”   两人边拌嘴,边朝营区走去,心情大好。 第三百三十七章时间很重要   山东日军被全歼的消息随着电波传遍全国,果党政府在重庆的授意下刻意淡化宣传,禁止报纸刊登,甚至不允许公开收听新华社广播。   然而,越是这样的压制,群众的好奇心就越重,他们也无法收缴所有的收音机,消息最终不径而走,在重庆、成都、贵阳、昆明等后方大小城市之中,突然爆发出大量的群众游行,陪都那些从山东一路逃难而来的人群,更是欢欣鼓舞,人人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将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娘希屁,日军怎会如此无能,他们前两年的那种嚣张劲,去哪儿了?”   蒋某人阴沉着脸,听着隐隐传来的喧嚣,忍不住顿了顿脚。   “校长,都是学生们无能。”   戴笠的套话让他眉头一皱:“关你什么事,不要搞这一套,我是不会迁怒于人地。”   “是,是,校长教训得是。”   蒋某人转过身,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平静地说道:“你能在第一时间汇报山东的真实情况,足以说明是用了心地,后方的同志坚持下来很不容易,要予以表彰,在下一次的联系时,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对他们进行鼓励,告诉这些同志,将来山东光复,他们就是英雄,我是一定会亲手给他们戴上勋章地。”   “多谢校长,学生,感激涕零。”   “好啦,我需要知道,共军打下山东,下一步是哪里?”   “综合种种情报分析,我们认为,很有可能是东北。”   蒋某人认真地听着他对局势的分析,除了青岛,军统在济南、泰安等城市都有潜伏人员,亲眼见证了共军势力席卷整个山东,也报告了第12军被消灭的经过,这些都是我党发表在胜利公报上的公开消息,战场也不可能封闭起来,有心人一看便知,青岛小组甚至亲眼见证了共军火力的凶猛,其描述近乎玄幻,戴笠不得不字斟句酌,以免引起反作用。   “山东战事,进一步证明了他们的装备并不是来自于苏俄,而是不为人知的年代,两相对证之下,已经可以确定无疑,大公子英明,在昆明略施小计,就阻止了一起学生投共的群体事件,目前这些心向共黨的学生和一部分讲师已经为我站所控制,通过沈醉发回来的审讯报告表明,他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共黨的盅惑,学生的意见是全部......清理掉。”   蒋某人还没有说话,侍从室主任张治中敲门进来,向他报告了一个最新情况。   “喔,梅贻琦、张伯岺、蒋梦麟三位先生联袂来访,要求释放被捕师生?”   蒋某人和蔼地说道:“文白啊,请你代表我出面接待一下三位先生,告诉他们,这不是被捕,而是动员从军,他们都是有知识的人材,现在我们的队伍就需要这样的人材,请相信,我们一定会妥善安置这些知识青年,让他们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治中面有难色:“这个恐怕不妥吧。”   “诶,合适得很,你就说我正在主持国防军事会议,准备对日寇发动致命一击,不方便接待他们,山东战事紧哪,你懂的。”   打发走张治中,他冷哼一声:“这个张文白,两世为人还如此天真,我迟早是要换下他的。”   “那些学生?”   “暂时不要动手,将错就错好了,把他们编入青年军,去战场上和敌人拼掉吧。”   “学生明白,这就电告沈醉,把他们移交给大公子。”   “嗯,这个沈醉很得力,年纪轻轻有手段,可以重用。”   戴笠今天得到了一次次赞许,不禁心花怒放,出去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蒋某人目送他离开,转手拿起电话。   “要外交部,王部长吗,我是蒋中正,请你到黄山官邸来一趟。”   王宏惠来得很快,本以为是对方想要听取香港秘密谈判的进展问题,没想到。   “请转告谈判小组,动作要快,共产党的行动非常迅速,我怕当我们达成协议的时候,整个华北、东北甚至是上海都已经落入共黨之手了,那样的话还谈个什么?”   “委员长,日军态度嚣张,要我们让开通道,还要供应沿途粮草,他们担心这样会影响政府形象,不敢过于让步。”   “政府都快没有了,还要个什么形象,日军要走,就让他们走,这有什么可谈的,不要再抓住细节末枝,把重点忽略了,现在我们要抢得是时间,明白吧,让日军从华南、华中赶紧离开,北上去和共黨拼命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既然他们愿意主动撤离,给一点好处也是可以的嘛,毕竟国家为重,你说呢?”   “委员长高瞻远瞩,职部等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办吧,我要尽快看到结果。”   送走王宠惠,他想打个电话,问一问夫人赴美的结果,军令部长徐永昌突然来访。   “第四战区何司令长官(何应钦)来电,占据广州的日军第21军有异动,似乎在准备大的行动,询问大本营的意见。”   “这是他们要跑了,告诉敬之,不要阻拦,准备接收广州等地,如果日军派人联络,双方可以达成某种默契,总之,一切以收复国土为要务。”   徐永昌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愕然道:“如果日军主动发起攻击呢?”   “不必过于抵抗,去吧,敬之那里,我再给他打电话。”   “是。”   徐永昌想了想,还是熄了劝谏之心,回到家里记在日记上。 第三百三十八章边区的夏天(一)   延安东关机场。   工程指挥部设在刚刚建成的航站楼里,当然他不可能像后世的现代化航站楼那么漂亮,仅仅是一幢三层高的红砖楼而已,兼具塔台、候机、办公等多种功能。   在1939年,已经是延安最高的大楼了。   大楼在第一期工程稍晚几天建成,外墙连石灰都没有刷,露着红砖和水泥的原色,显得十分古朴。   刘清明终于在这里有了一个房间,不用去睡野营帐篷了。   “咚咚”   他被敲门声吵醒,穿着短衣短裤跑过去把门打开,两边的人都愣了一下。   “大姐。”   “小刘,你这儿怎么这么乱。”   李文秀快步走进屋子,推了他一把,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快穿好衣服。”   又转头说了一句:“小沈你稍等会儿。”   “哎”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刘清明手忙脚乱地披上衣服,李文秀递给他一个脸盘和毛巾,盆子里还放着杯子和牙刷、牙膏。   “大姐,我自己来吧。”   李文秀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去:“去洗洗,精神点,我来帮你收拾屋子,瞧你这乱的。”   刘清明无奈地走出门,一个女孩站在门外,短发军帽,军服皮带,是边区最常见的打扮,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好奇地打量自己。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是刘清明。”   “首长你好,我叫沈蔓,藤蔓的蔓。”对方向他敬了个礼。   “沈蔓同志,你好,我.......你稍等儿,我去洗把脸。”   外面当然没有自来水,一口粗陶大缸由所有人轮流挑满,供大家一起用,他拿起木瓢舀好水,蹲在门口涮洗,感觉那双眼睛始终注视着自己。   三下两下做完这些事,李文秀挑门出来,为他们介绍。   “都认识了吧,刘清明,建筑专家,机场工程建设指挥部主任,她叫沈蔓,陕北公学新一届毕业生,37年第一批来到延安的知识青年,成绩优异,本来是保送抗日军政大学的,她自己要求参与革命工作,经过组织研究,分到你这里实习,今天就算是正式见面了。”   刘清明一怔:“我这里,干什么?”   “先给你这个主任做助理吧,人家是来学习的,你可不要弊帚自珍喔。”   刘清明将李文秀拉到一边,悄声说道:“开什么玩笑,我要什么助理?”   “小刘,我想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中央已经认可了我们的能力,所有在延安的同志都要纳入组织,你的级别已经定了,这个主任的含金量可不低呀,配一个秘书是没有问题的,不光是你,别的同志也都是一样,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你不要多想,小沈同志学习优秀、吃苦耐劳、人也聪明,你可以有意识地培养她的能力,将来成为专业人才,这一点,组织上已经征求过她本人的意见了,她愿意到你的身边工作,可以算做双向选择,明白吗?”   刘清明不明白:“可是我的工作基本上都在野外,不适合女生。”   “你以为能徒步走到延安的,会是大户人家的娇小姐吗,没准你还不如人家呢。”   李文秀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到沈蔓面前。   “人见过了,以后怎么分配工作,你们自己决定吧,小刘,你的组织关系以后就落到延安了,归陈部长管,你抽个空去把关系落实了,从我们来到延安的那天算起。”   李文秀走了,刘清明与她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无语,还是沈蔓先开口。   “首长,你不想我来这里工作?”   “别叫我首长,我就是个跑工地的,说实话,不需要什么助理。”   “那我叫你主任吧,刘主任,我想学建筑,你能教我吗?”   “那你说说看,我看延安来的知识女青年,要么从军入伍,要么学习文学、音乐,或是政治经济、医生护士,你为什么想学建筑呢?”   沈蔓落落大方地说道:“我可以进去说吗?”   刘清明这才发现他们俩一直站在门外,已经引起战士们的探头探脑了。   进入屋子里,沈蔓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除了一张木头桌子,就只有一张床,窗下放着一些生活用品,显得十分简陋。   “请坐,我去烧点水。”   炉子是没有的,由一楼的大厨房统一供应,真空玻璃保温热水瓶还是贵价货,他用的是自己带来的不锈钢保温杯。   打完水回来,女孩的目光停在桌子上打开的笔记本上,却没有去动。   “刚烧开的有点烫,等一下就可以喝了。”   沈蔓接过水杯,拿在手里转了转,开口说道。   “刘主任,我见过你,东关机场扩建时,学校号召学生义务劳动,我们都参加过跑道建设,我和同学一起运河沙、碎石子、拌洋灰(水泥),你可能没注意到,但是我看到你好几次,他们说你是大专家大首长,就连主席也称赞不已呢。”   “喔,对不起,人太多了,我没注意。”   沈蔓继续说道:“我亲眼看到,那么多人一点一点地把跑道建起来,一架好大好大的飞机落在上面,稳稳当当地,这是延安的骄傲,也是华夏的骄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漂亮的跑道,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亲手设计并建造这样漂亮的建筑,那该有多好?”   就这,还漂亮?   刘清明突然发现,对方没有说错,东关机场的跑道标准,在当前的华夏首屈一指。   “所以,你想学建筑”   “对,我是北方人,两年前鬼子发动侵略战争,我的家乡在飞机大炮的轰炸下化为焦土,这些年,国土沦陷,很多像我家那样的城镇乡村都毁于炮火,将来我们胜利了,一定需要大量的建筑师,我想成为其中的一员,为新华夏的建设贡献自己一分力量。”   原来如此,刘清明了然:“那你应该去大学深造,我的专业其实是桥梁涵洞,经常会在野外施工,并不适合女孩子,你可以去学建筑设计,将来去修高楼大厦、庭台楼阁。”   沈蔓摇摇头:“我想跟你学修桥铺路,我能吃苦,野地里我也睡过,来到延安,学校里教了文化知识,还有洗衣做饭、骑马打枪,刘主任,请收下我吧。”   会打枪?   刘清明不由得刮目相看,野外作业情况复杂,即使在后世也是有安全问题要考虑的,这个时代更是如此,山贼土匪、财狼虎豹都是十分危险的存在,这么一想,他好像明白了组织上的用意。   “想学习,是好事,具体做什么,让我考虑一下,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明白归明白,刘清明并不打算接受,送走沈蔓,他打算去找吴明远说说这事,不过后者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顾不上接待他。   “小刘啊,来得正好,帮把手,把这些货抬到库里去。”   刘清明被他当场抓了壮丁,只能跟着一块儿干起活来,原以为是什么援助物资,结果全是一大捆一大捆的印刷品,他看到一些打开的样品,在厚厚的牛皮纸和防水薄膜密封之下,一撂撂崭崭新花花绿绿的纸票子。   吴明远口中的货。   竟然是刚刚印出来的新版人民币! 第三百三十九章边区的夏天(二)   为了这次人民币的发行,边区政委特意组成了人民币发行指导小组,陈云任组长,吴明远担任总顾问。   如今海南代表团的所有同志都有了正式的职务,刘清明出任机场建设指挥部主任,李文秀现在是中央保健委主任兼中央医院副院长,山诺进入对外经贸部,林千军也加入了边区保卫部,真正融入到组织当中。   货币发行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以新换旧尤其如此,历史上边区在果党停发军饷,对我根据地进行堡垒式封锁后,又采取滥印法币,套购边区物资,妄图扼杀我党经济的形势下,毅然决定禁止法币在边区的流通,发行自己的“边币”,然而由于准备不足,流通能力被限制,最终导致了边币与法币并存的局面,并不能说是完全胜利了。   换而言之,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替换问题,而是一场战争。   这次人民币的发行,我党从果党开始摩擦之时就已经做出准备了,首先借着这次反摩擦斗争,在边区内部肃清反革命、特务、顽固份子,将果党任命的一些县长、保安团等反动势力连根拔起,纯洁了边区的队伍。   其次,借着果党入侵迁移两个县20万人的群众,并在其他县也展开了一次户籍重新登记的工作,摸清边区实际人口、土地的占有率等情况。   第三,敌人的封锁给了我边区政府一次内查的机会,相当于他们帮助边区政府隔绝了人员流动,形成一个相对封闭的时期,更有利于我们的内部巩固。   “物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到位,最近这一个半月,我们一共运来了各种物资七千多吨,全都是在当前国内,甚至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商品,从轻便耐用的塑料制品、金属器械到西药这种大杀器,再加上边区原有的特产,食盐和油制品,各地的物资准备十分充足,群众看到了纷纷询问什么时候开卖,我们的导购员趁机向他们宣传了即将兑换新货币的消息,并且将新货币的图案帖在商店外面,人人都觉得好看,比咱们的光华券呀,要好看。”   对外经贸局局长陈云亲自听取了财经工作委员会主任贾拓夫的报告,边区银行行长朱理治接着说道。   “新版人民币一共分为13个面值,分别为:100元、50元、20元、10元、5元、2元、1元、5角、贰角、壹角、伍分、贰分、壹分,票面大小也是从大到小,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纸钞,敢说世界上任何一种纸制货币都无法相比,群众一定会喜欢。”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海南省委集结省内多个印刷厂的精兵强将,组成了隶属中央的特别印钞厂,一番攻关之后,在兼顾成本和质量的前提下,拿出的最新样品通过了中央的审查,所有13个票面没有任何领导人的头像,正面都是工农兵学等群体的形象,背而则是祖国的大好河山,选取了有代表性的13处景点,赢得中央领导和相关部门负责人的一致称赞。   光是手感就完爆所有对手了。   林千军代表保卫部门发言道:“我们在边界线附近连续抓获多名敌人的特务小组成员,他们的使命无一例外,全都是针对边区的经济破坏活动,其中含有大量的驮马,敌人利用商队向我边区渗透,妄图套购物资的行为和阴谋破坏边经经济的图谋昭然若揭,各县的反特、保卫部门也重拳出击,打击破坏份子,保卫边区安全的斗争已经展开,取得的效果十分喜人,我们有信心,保证这次货币发行工作的顺利进行。”   边区高等法院院长、著名法学家雷经天代表边区政府说道。   “相应的经济法规草案已经提交参议会通过,保证这次行动师出有名,定罪有据,借着普法宣传的东风,我们的赤脚法官呀,也对新版人民币做了一次下乡到村的宣传,打消群众心里的顾虑,让他们积极兑换手里的法币,进一步推广新版人民币的发行力度。”   最后发言的是新任八路军留守处主任、留守兵团司令员兼警备旅旅长的王震。   “没说的,留守兵团全体指战员,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言简意赅,掷地有声,主持这次发行工作的陈云满意地点点头,最后目视吴明远。   “总顾问同志,你的意见呢?”   “同志们考虑得很仔细,充分吸取了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我只想强调一点,任何货币的推行都建立在物资的基础上,我们没有太多的贵金属做保证金,就只能在丰富的物资上想办法,那么就要考虑到一个兑付的问题,银行是否做好了应付大规模兑付风潮的准备,经过几个月的摸底排查,我走过边区的大部分地区,得到的结论是,货币流通的主要部分都在大户、富户和地主手中,我们没有实行土改,边区的土地大部分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我曾经向中央建议,以山东土改为借鉴,以这次货币改革为契机,实行彻底的土地改革,在土地重新分配的过程中,也能将他们手里的法币存余分散到广大贫雇农的手中,让占据边区绝大多数的中下层百姓享受到币制改革的好处,这样才对得起同志们的辛苦。”   陈云无语,一个声音飘然而入。   “我们的吴明远同志又在批评党的政策咯。”   所有人都站起身,主席大步走进来,连连摆手。   “坐坐,都坐,坐而论道嘛。”   “主席。”   吴明远没有坐下,正色说道:“听说你连续三天都没有合眼,这才睡了多久?耽误了身体可不行。”   主席转头对跟在身后的洛甫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他一定会开炮的。”   洛甫微微一笑:“这个吴明远同志,一进来就害得我输了一顿饭。”   主席转过身,笑容不减地说道:“山东解放,我放心地睡足了八个钟头啊,从来没有这么香甜过,吴明远同志,你们都不要担心啊,这是得到了中央保健委李主任的亲自批准地呀,现在她是我们所有人的紧箍咒,没有她的批准,我们寸步难行呀。”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主席和洛甫分别落座,参与到他们的讨论当中。 第三百四十章边区的夏天(三)   中央保健委的成立,得到了中央卫生处处长傅连璋的大力支持,一直以来,他其实就是中央各领导的保健医生,对于这项工作,认识得尤其深刻。   因此,当李文秀开始按照后世的领导保健制度为他们制订出从吃到行的各项规定时,就被领导们戏称为“紧箍咒”。   “我和洛甫同志是来听取大家的意见的,看你们讨论得很热烈嘛,吴明远同志,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中央没有听取你的建议,那就是时机未到啊,边区实行的“减租减息”政策已经深入人心,团结了大多数,你说的地主、大户,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入选了参政会,一直支持我们的工作,不能马上就翻脸不认人哪,考虑到党的信誉问题,中央决定暂时不在边区推行土改,而是等到山东解放区的经验和做法成熟了之后,与全国各大根据地一直推广,怎么样?想通没有。”   吴明远有些遗憾地说道:“道理我知道,就是有点可惜,这个时机非常好,既然已经决定了与果党分割,根本不必再顾及到他们的感受,我始终认为,土改这件事,早改比晚改好,晚改比不改好,正因为这些地主、大户尚还称得上“爱国良绅”,把道理和他们讲清楚,阻力会比强制执行更少,对他们也更加公平,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意见,如果中央形成了决议,那我坚决接受。”   主席有些意外,与洛甫相互看了一眼。   “看来你是深思熟虑过了的,这个问题我问过恩来,他向我们介绍了海南的土地政策,很难相信,我们的国家有一天不再向农民收税,反而为了鼓励耕种,还要向他们提供补贴,这让我们深受鼓舞啊,说明我们一定要把经济搞上去,减轻对土地的依赖,恩来建议啊,送一批种田能手过去,那么好的土地,那么好的条件,撂荒了很可惜呀。”   “那感情好,年青人不愿意种地,是一个普遍的社会现象,当然也有机械化耕种减少人手、土地收入不高的原因,我在任上时,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能送一批人手过去,把那边的土地充分利用起来,对于当地的粮食自给率有着很大作用啊。”   “既然吴省长也赞同,那这个提议就算是通过咯。”   这种事情当然用不着上政治局讨论,洛甫也含笑点头。   “现在回到货币这个议题上来,我听了一耳朵,准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同志们都辛苦了。”   陈云说道:“我们根据多方建议对方案进行了仔细的论证,考虑到方方面面,前后三易其稿,这是最后的修改方案,正打算讨论之后送交中央审查呢,主席、总书记你们就来了。”   “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主席拿出一包烟,给在座的一一散上:“涉及到边区百万群众的切身利益,我们的准备工作再怎么细致都不为过,如果说山东的土改工作是一种试点,那么,边区的币制改革也是一种试点,将来是要向全国推广的啊。”   他们听取了在座人的汇报,就一些关键问题讨论了意见,一致决定,第一步是在广大工人和干部战士的军人津贴中发放,同时全额兑换光华商店代价券。   也是正式拉开了“禁止法币、流通人民币”的币制改革序幕。   这一天也正好是我党的建党纪念日。   7月1日。   “发薪水了,发薪水了,大家在下班后按照各班、排、连队的顺序依次去指挥部后勤处领取,听到的相互转告一下啊。”   正在做活的刘玉厚抬起头,仔细听着头顶上的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   “老刘,别停啊,做完了,咱们一块儿去领。”   他的连长米志高招呼道,两人合力抬起一截金属管道,安装到接头上。   延长石化建设兵团已经在这里干了一月,正好到了发薪水的日子,所有人都满怀期待,由于人数比较多,在大会战指挥部的安排下,以连、排为单位错开时间,分别去后勤处排队领取。   等到干完活,米志高带着他的连队来到设在延长县城原址的大会战指挥部,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哇,这是咱们的新票子吗?”   大会战总指挥李强亲自坐镇,向广大工人同志解释。   “同志们看到了,这是我们边区即将发行的新货币,我们把他叫做“人民币”,意思就是人民群众的钞票,在边区内部,我们设定的兑换比例是,一块钱人民币兑换1.5元的果党法币,与大洋的兑换比例是1比1,这个比例只针对边区所有登记在册的百姓,和他们拥有的财产,也包括你们这些脱产工人,请注意我的话,这是给予边区群众的优惠,而对外,就不是这个数了,你们拿到的新币,可以在后勤处的供应商店里购买物资,也可以存入边区银行设在各地的储蓄所里,不管哪一种用法啊,都希望大家量力而行,不要看什么都觉得好,一次就把钱给花光了呀。”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工人们的议论,做工拿薪水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投身石化基地,也并不是什么单纯的奉献,第一个月,能否兑现当初的承诺就成了关键。   本来对于新币,工人们是心存疑虑的,听到可以直接买成东西,多少安定下来,只要花出去,管他是法币还是边币呢。   每个人都想尽快拿到手,花出去,领钱的速度迅速加快,很快就轮到了刘玉厚。   “刘玉厚,初级采油工,薪水是一个月15块,你看看,对不对,要不要多换一点小钞?”   简单一点,就是一张十块的票子一张五块的票子,可对于农民来说,宁可换得小一点,,当然也可以去供应商店里找零。   刘玉厚要了十二张一块的票子,剩下的三块换成零钞,拿在手里也是厚厚的一叠,让人心里踏实。   每一张崭崭新,还有股好闻的油墨清香,拿在手里一抖,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他响起了光洋。   “老刘发啥愣呢?”   “米连长,这上头印的啥?”   “这是炼钢工人,你看他们,手拿铁杵,头戴硬帽子,脖子上扎着白毛巾,正往外扒铁渣呢。”   一块的票子正面是炼钢工人,反面是他们熟悉的图案。   宝塔山。   两人说说笑笑,跟随人流来到设在县城里的供应商店,好家伙,这里的人更多,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偶尔有买了东西出来的人,手里拿的都让二人眼晕。   这都是啥神仙事物啊。 第三百四十一章边区的夏天(四)   如果说边区的币制改革是将来所有解放区和根据地的试点,那么延长石化基地就是边区的试点。   基地要解决3万多工人及基家属的生活和就业问题,其中光是未成年的儿童就达到了5万多,为此延长县城中一下子多了许多教室。   年龄超过五岁的进入小学校,根据结识结构进行分班,我党在边区大力发展学龄前儿童教育,开办了多所列宁小学,这些儿童里面也有很多已经上过学,他们可以根据学历上更高的年级,而那些没有上过学的,不管年龄多大,都会统一从一年级开始学起。   也就是识字班。   女人也可以安排相应的工作,清扫、厨房、文化、教学等等。   刘玉厚的婆姨没有出去工作,因为她刚刚产下幼女,孩子太小送不了托儿所,只能先带上一年半载。   基地给他们家分配了屋子,是原本迁移光的一个村子的老房子,样子与他们在绥德的屋子差不离,也是土墙茅草屋顶,基地领导说了,等到基地建成了,会组织人手给大家盖大房子。   楼房!   于是,怀揣着楼房梦想的刘玉厚一家,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在开薪水前,他们靠着原来的积蓄和基地的补助过了一个月,吃得不比以前强多少,不过胜在稳定。   刘玉厚在干活时伙食都由基地供应,这也算是福利之一。   终于到了发薪水的日子,他婆姨背着最小的,一手牵一个,从他出门起就开始翘首以盼。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   莫不是有啥变故?婆姨心里头直犯嘀咕,老大眼尖,一指外头。   “娘,爹回来了,好像扛着袋子。”   不等她说话,两个小子就大呼小叫地跑出去,她也看清了男人的样子,仍是一身出门时的蓝布工装,都管它叫“工作服”,厚实的肩膀上扛着一个硕大的麻布袋子,怕不得有几十斤重?   “额回来咧。”   她惊奇地看到,两个小子的手里一人捏着一个棒棒,献宝似地送到她眼巴前,棒棒上串着一个圆圆瘪瘪的块块。   “娘,吃,甜。”   她不忍拂了孩子的好意,一边舔了一下,居然是甜的。   这年头,盐巴虽然不容易买到,但好歹也是刚需,糖就是奢侈品了,别说雪花般的洋白糖,就是红色的土糖也得逢年过节,或是走亲访友才会狠心买上一点。   俩小子欢天喜地跑掉了,她嗔怪地对男人说道:“挣点力巴钱不容易,别乱花。”   刘玉厚“嘿嘿”卸下肩头的麻袋,解开系绳给她瞧。   “白面!”   婆姨眼睛都直了,这可是大户人家才敢享用的上等货,一般般的中小地主都没这么造。   “孩儿他爹,你不过活了?”   刘玉厚还是“嘿嘿”两声,从工装口袋里摸出一个亮晶晶的小玩艺,塞到她手上。   “这是.......”   婆姨的手上多了一个玉石般的坠子,上头还镶着白闪闪的钢片。   刘玉厚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大把崭崭新的票子,婆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瞧了一眼,赶紧捂时怀里,生怕让人瞅见。   两人进屋子关门,刘玉厚将那袋白面放到墙角,婆姨赶紧上坑,点燃一盏煤油灯,把那堆票子摊在坑上。   “额的天,这是多少钱啊?”   “师里给发了饷,15块新票,听咱们领导讲,相当于15块光洋咧,比刮民党的法票还值钱,领了钱,我就去咱们基地的铺子里挑了这些东西,瞧见没一斗(30斤)上好的洋白面,才7块钱,给娃儿买了两个糖棒棒,五分一个,花了一角,给你买了个发夹子,挺好看的,才一角二,还有不到八块吧,你存着,够咱们吃喝了,本来我想给女娃买点粥吃,太小怕吃不了,你自己瞅着啥好去买吧。”   婆姨呆了半晌,突然捶了他一下:“一斗小米才2块多钱,你咋买这么多白面呢,咱庄稼人吃那好做甚,糖棒棒也就算了,俺都三个娃儿的娘了,要发夹子戴给谁看哪,败死个家咧。”   刘玉厚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傻女子,你男人现在是工人,吃上皇粮咧,小米、玉米糊糊、高粱米都没吃够啊,我在工地上,每天都能吃到白面馍馍、肉菜汤,娃儿在学堂也有饭吃,只有你们娘俩,在家里还吃些窝窝头,额心里不落忍,一狠心就扛了袋白面回来,多少人眼欠呢。”   “那这发夹子?”   “好看吧,领导说,这是额们自己造的,只有边区的人才买得这么便宜,外头可不是这价,额瞅着,你扎上头发也蛮好看的,额寻思,再挣上几个月,等过年了,买上几尺布,割块肉,再拎一瓶老西凤,那滋味,不摆了。”   婆姨依在他的怀里,听着男人的憧憬,慢慢地眼圈红了,刘玉厚帮她擦去泪水。   “傻女子,好日子才开头咧。”   “额知道,额高兴嘛,他爹,你给额扎上,看好看不。”   “嗯。”   窗户上两个身影渐渐融成一团,灯也被人吹灭了。   这样的情形在基地的每一家每一户上演,供应商店的商品琳琅满目,大都是稀罕物件,洋白面他们算是见过的,像那种大块的棒棒糖,亮晶晶的塑料发卡,塑料盆子、碗、碟、勺子,纸张、布匹,甚至是大小不一的鏠衣针、锈花针,各种线都是紧贴群众生活的刚需品。   第一个发薪日,基地领导充分考虑了工人对新纸币的担忧,准备了大量的优质商品,在打消他们顾虑的同时,也隐隐为接下来的对外贸易打了个广告,通过大家伙的口口相传,现在边区人人都知道,有一种精美的新钞,能够买到法币和大洋买不到的东西。   等到边区控制的最大宗产品盐也开始只收新币时,兑换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第三百四十二章边区的夏天(五)   “塑料?嘛玩艺。”   “听说是舶来品,洋文,反正就是好东西,你瞅,又轻又耐用,摔都摔不烂,比铁盒子、铝盒子、陶瓷强多了,这上面的花纹,多漂亮,跟玉似的,要是拿到货源,一定能在西安城大卖。”   德胜玉京货庄,是延安城中比较大的杂货店,老板王克玉是山西人,凭着150块光洋起家,从1935起,不过短短四年,就发展壮大起来,生意做到了西安、蒲城,成为城中有名的私商,也是延安商会的会长。   他的山西老乡杨玉山也开了一家名叫玉和祥的杂货店,生意做得与他不相上下,边区被封锁的消息,最先感受到变化的,就是这些走南闯北的商人,对于币制改革,也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我听说,公家商店里的货,现在连光洋都不收了,要想买,只能先去银行兑换成新币。”   “我也听说了,边区政府这一次是下了狠心,要彻底斩绝法币啊,你看,他们现在不声不响地先搞人口登记,家底子、人口摸得一清二楚,等到正式开始兑现,禁绝法币流通,你如果之前做了假,多余的法币就兑换不了了,只能拿到国统区去花掉,这一招高明啊。”   王克玉从长衫袋子里摸出一张花花绿绿的票子,杨玉山眼中一亮。   “你换了多少?”   “一千七百块,这是100块票面的,也是最大的币值,你摸摸看。”   杨玉山伸手一摸,大指肚感觉到了明显的凹凸感。   “这是......雕版?”   “你再看看这票面。”   杨玉山注意到,正面是一名身穿海魂衫的水兵,背景则是一艘破浪前行的军舰,而反面是华夏的标志性建筑。   万里长城。   “这画面、这字体、这印刷,都比法币强啊。”   “何止是强,你再对光看一看。”   杨玉山就着他的手一看,票面的空白处赫然出现一个水印,一大四小五个五角星。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明白了吧,这样品质的纸钞,就算是西洋人也望尘莫及,再看看货架上的那些商品,哪一样不是闻所未闻,杨兄啊,这其中的商机,你看到了吗?”   “你是说?”   王克玉笑而不语,封锁线对于手眼通天的商人来说完全不是事,反而因为这种人为的限制,有了更大的赢利机会,特别是拥有独家货源的情况下。   杨玉山想到:“运出边区不难,在西安等处脱手,我也有些门路,就是兑换额度有限,我们如何把法票换成新币?”   “不瞒你说,我同光华商店余经理谈过,他说,边区不收法票和光洋,但是可以易货,只要是粮食、布匹、棉花、生铁等货物都可以交换商店里的货品,兑换比例我看过了,与直接用新币购买,要贵上许多,不过还是留有相当余地的。”   王克玉感慨道:“政府这回与果府彻底撕破了脸,在延长打了一仗,我看到过那些俘虏,的确是正儿八经的果军,这个假是做不出的,难得的是,为了打好这一仗,政府花了大价钱,迁移了整个绥德县,穷人自愿走、小户跟着走、大户也不得不走,为了补偿他们的土地损失,划了不少荒地出来,原来咱们延安县只有万把户人,现在你瞅瞅有多少人?全是一口的绥德话,还有那个什么石化基地,天老爷,他们把延长县翻了个底掉,就是为了打油井,油是个好东西啊,那可比盐硬实得多,可惜不好运,不然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杨玉山也有同感:“谁说不是呢,谩说汽油这等贵价货,就是煤油、灯油、擦枪油、凡士林,哪一样不是有多少卖多少,供不应求的抢手货,果军那边传过话,只要咱们能弄出去,一路绿灯。”   王克玉有些意外:“杨兄还有这等路子,不瞒你说,这边也给我带了话,粮食、棉花这两样,有多少收多少,边界上畅通无阻。”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一块,有需求就有商机,果府希望套购边区的食盐、石油,边区也需要大量的粮食输入,至少到明年有收成之前,粮食缺口要补上,边贸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两人联合了其他一些私商,一起去对外经贸局找人协商,接待他们的,是新上任的对外贸易处处长山诺。   “处座履新之喜,吾等与诸位同行特地登门道贺,若是不嫌弃,城里得意楼老酒庄,略备薄酒,不成敬意,还望拨冗一晤。”   来了几个月,山诺对于旧时代的这一套已经见怪不怪了,对于他们的目地也是心知肚明,更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诸位的好意呢我心领,无奈工作在身,纪律约束,如果要赴宴,需要向我的领导打报告,说明原因情由,否则就是犯了错误啊,诸位体谅我,想必不会真让我犯错误吧。”   “这个......都是在下考虑不周,莫要怪罪,莫要怪罪呀。”   “王老板、杨老板,诸位爱国商人,抗战以来,你们捐钱捐物,搞活经济,流通物资,为边区的建设做出了相当的贡献,这一点我党是铭记在心的,现在的形势大家都很清楚,我们也不讳言,果府反动派封锁了边界,妄图把我们困死在陕北的山沟沟里,现在呢?我们自力更生,开展了大生产运动,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只要撑过今年这一年,到了明年,我们连粮食都有富余,你们说,谁封锁谁呀?”   山诺微笑道,王克玉、杨玉山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下都是赅然。   来到陕北这么多年,共产党别的估且不论,建立了良好的信誉,说出来的话都是兑现了的,这位年纪不大的山处长,说话如此硬气,应该有相当大的把握。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完全转到政府的一边了,接下来,山诺与这些私商进行了坦诚的交流,边区工业发展,更需要一个销售渠道,目前这些有门道的私商,正好符合我党的需求,流通增加了,政府的税收也会有很大的增长,让他们去做,比我党自己去做更便利。   为了打通边贸渠道,山诺在自己的权限范围内,给了他们特批了一定的额度,允许他们购买一些紧俏物资先试试水。 第三百四十三章 边区的夏天(完)   泾河之滨的淳化县,是西安行营与陕甘宁边区最前沿的地区,相隔不远面对边区最南端的关中分区。   第34集团军主力范汉杰的第27军在对边区的进攻中就是止步于此。   由于第90军的失利,他在最后关头被叫停,之后胡宗南引咎奉调重庆当了替罪羊,他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也只能驻扎于此,为西安把守门户。   全军呈梯形配置依次展开,最前沿的是第46师下辖之第138旅,该旅的275、276团沿边界线驻防,在重庆的指示下,大肆修筑碉堡工事堑壕,从正面堵住了边区出入西安的口子。   这个师的前身是教导总队,也是抗战初期几个被果粉津津乐道的所谓“德械”部队之一,在淞沪、南京、兰封等战役中损失惨重,经历了多次扩充和改编,放到第十战区,也兼有休整之意。   275团团长萧骁(黄埔四期)和手下的参谋正在商量布防,第3营营长文衣带了几个商人来到团部。   “对面过来的,你疯了,上头三令五申,不准通商通行,被军统那帮人看到,一顶通共的帽子盖下来,你就等着坐大牢吧。”   文衣悄悄将他拉到一边:“团座,他们手里有硬货。”   “土?”   “油。”   萧骁眼中一亮:“汽油?”   “当然,上头不也说过,对于食盐、石油可以允许出入吗,这可是大功一件。”   “共军那点生产能力,能往外卖?”   “管他呢,只要敢卖,多少也是个进帐,听说,重庆的汽油已经卖到了20个大洋一升,只要现洋不收法币,就这样,还很难买到,都是运输处偷偷弄出来的,周围那些部队也有参与,我的一个同学在辑查处任队长,听他透露,就连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想着从里头捞点好处,团座,咱们这是帮助党国啊。”   萧骁马上向师部报告,第46师师长黄祖埙(黄埔二期)又上报到范汉杰那里,范汉杰直接打到第十战区司令长官、第34 集团军司令官蒋鼎文的办公室。   “汽油和食盐?”   蒋鼎文只关心一点:“他们有没有说,多大的量。”   “这一次是投石问路,带了500公升,我试过,黑烟少汽车跑得快,质量不错,能卖上好价。”   蒋鼎文要听的就是最后一句话。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地找来了军统局晋陕站站长、军委会运输统制局西安分处少将处长王鸿骏(黄埔四期),询问他对此事的看法。   “司令长官算是问对人了,上头已经有指示,对于共区的敏感物资,不光不能限行,还要加大采购力度,对于主动送上门的行商,你部应该予以保护,数量巨大的,可以给他们颁发特别通行证,鼓励此等行为。”   有了军统的表态,蒋鼎文放心了,就这样,以汽油和食盐等敏感物资为敲门砖,以其他民用物资为主力,延安商会在西安的各个分号都与当地军政领导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7月初,第一批物资到达西安,杨玉山亲自押送,除了少量汽油和食盐直接与果府相关人员交割以外,其余的物资全都送到了玉和祥位于城中繁华地段的商号。   这批打着舶来品的新货很快吸引了市民们的目光,新奇、新鲜、新款的塑料制品,是这次货品的主力。   甚至引来了蒋鼎文的亲自捧场。   “这就是塑料?”   他还是有点眼光的,一眼就看出来,这种材料意味着什么。   杨玉山投其所好,命人拿来一套方形的盒子。   “这个也是塑料?怎么如此硬。”   他打开上面的乐扣,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勺子。   “饭盒?”   “长官英明,这就是鄙号特意为老总准备的一点心意,你看他轻、经摔还硬得很,不会被压烂,比起军中所用的铝饭盒、陶瓷盆子是不是更方便?”   “好东西呀,只是这样一个饭盒,你打算卖多少?”   “什么卖不卖的,长官关照,小的正想孝敬点什么,又怕污了长官清名,这批一千个饭盒,就算是小的孝敬长官,不,捐献给抗日将士的一点心意。”   蒋鼎文大悦;“好,杨掌柜忧国忧民,当为商人楷模,蒋某人一定据实上报,记下你的贡献。”   “多谢长官抬举。”   “既然如此,这一千个我就收了,如果好用,我会让后勤处向你订购,价格嘛?”   杨玉山心领神会:“这是军事用品,不再对外销售,价格就照军中采购来如何?”   蒋鼎文摆摆手:“比我们用的好,价格怎么能一样呢,起码要溢价五成,不能让爱国商人吃亏嘛。”   “小的明白,这五成就请长官派可信之人,来鄙号指导工作,以充作顾问之费,可使得?”   蒋鼎文微微一颌首:“杨掌柜是个聪明人,日后定然财源广进、富甲一方啊。”   “承长官贵言,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信号,那些花花绿绿的塑料制号很快就成了西安城中的抢手货,哪怕价格比延安高出数倍也供不应求,而蒋鼎文随后以第十战区后勤处名义订购的军用硬质饭盒,更是卖出了天价,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助,杨玉山带着礼物登门道谢。   这次带来的礼物,不光赢得了他的赞赏,更是让他府上的女眷惊喜万分。   “哇!这不是传说中的丝袜吗?”   “我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看到过,老贵哩。”   “那不是正宗的法兰西舶来品?”   撕开漂亮的包装纸,露出的东西让女人一下子着了魔,而当她们试穿时,蒋鼎文本人也着了魔。   古人云:要征服男人,只要征服他的女人就行了。   杨玉山带来的,就是穿越物资排名榜上长期位居榜首的镇国神器。   丝袜! 第三百四十四章海南造   对外经贸开端于山东解放,是由于山东有出海口。   有了出海口,就可以通过海运进行大宗物资的运输,而不必消耗宝贵的飞机发动机小时。   于是,一条陆运海上运输线就这样诞生了。   物资由海口秀英港上船,经北上的海路到达青岛,再经由胶济铁路到达济南。   山东解放区的成立,使得原本就存在的晋冀鲁豫、晋察冀、晋绥、陕甘宁边区这条交通线彻底打通,物资从山东下火车,经过三大根据地的接力送到边区的同时,也为这些根据地自身输了血,更加有效地支持起华北敌后抗日战争。   当然初创之时,没有那么高的效率。   有了商路,海南的工业实力就可以发挥出来了,要说一穷二白缺乏重工业基础的海南还有什么优势工业?   化工是一个。   第二个就是制药,当然二者是秘不可分的,也可以算做化工的一个分支。   这两个优势项目,恰恰分别代表了两大喜闻乐见的穿越神器。   丝袜和青霉素。   “这可是出口创汇的拳头产品,发家致富、完成原始积累、为将来的工业化打下基础,就全靠他了。”   海南第一制袜厂,是新成立的轻工企业,由全省十多家针织私企合并而成,也是海南轻工集团辖下最先开始实现海外贸易的企业。   白斯文陪着新加坡侨领李铁民参谋针织车间,只见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着整齐的机器,却没有看到一个织袜女工。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卷卷的丝线,每一种颜色都有好几大捆,每一股送入针口经过复杂的出针挑针,在特制的模具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形,要调整型号,只需要改变模具即可。   “李先生请看,这是华夏自产的全自动电脑织袜机,可以生产156个袜型、766种花色的袜子。”   李铁民很好奇,来到海南有些日子,他也见识了这里种种高科技的神奇之处,没有以前那么震惊了。   “但不知这种机器一天所产几何?”   “你看到的这种每台的日产量是500双左右,根据袜子的类型而言不一定,但基本上误差不会超过2-30。”   李铁民默数了一下, 这个车间大概放置了8排200台左右的机器,一天的产量就是十万双上下。   他已经知道,这里的原材料是化工的产物合成纤维,几种分别名叫“尼龙”、“氰纶”、“氨纶”高弹性丝线,代替了以前的真丝,成品却比真丝袜子更具弹性,上身的效果惊人,他做为商人,这点眼光还是有的,比起塑料家用制品,他更看好这种女性用品。   仅仅是漂亮的外包装,就足够吸引眼球了,在主打女性中高端细分市场的条件下,有着独一无二的市场竞争优势。   陈嘉庚的代表团已经返回新加坡,商量华侨的前途问题,他作为联系代表留下来,负责后续事宜。   白斯文因为犯了错误,从物资调配委员会副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不过因为情节轻微,并没有受到太重的处罚,只是换了一个岗位,负责轻工产品的海外贸易。   西药目前作为管控物资还没有列在出品名单上,以塑料制品和轻工产品作为重点物资,就是现在的对外贸易主流。   这样的车间,第一制袜厂还有六个,一天的产量达到了60万双之多,一年就是两亿多双,这么大的量,需要很大的市场来消化,东南亚自然是首选。   以新加坡为突破口,将商品打入英联邦的殖民地,华侨富商有自己的渠道,与他们合作是最合适的,通过这样的合作达到双赢的目地,加深华侨对于我党政策的理解,也有助于消除误解,当然那是后事了。   既然不能以信仰相聚,那就以利益相合吧。   在白斯文卖力地推介下,海南穿越以来的海外贸易第一单就此达成,虽然只有三万双。   一个20尺的标准集装箱一次能装20万双简装丝袜,一艘6000吨级的货轮可以运载300个这样的集装箱,“谦泰”号虽说差了一点,也差俅不多。   “按照历史,杜邦公司今年就会推出“尼龙”这种人造纤维材料,不过丝袜产品的量产要到明年去下半年去了,就算有美国穿越者不务正业地帮忙,考虑到技术手段和机器升级的因素,最好的结果也得到明年才有可能小规模量产,一年能有五十万双就顶天了,等到战争一开打,就得停产转军用品,可以说至少5年内都不会对我们构成商业竞争。”   身为女性领导,张蕾听取了海口外经贸局对市场的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量少没关系,算是敲门砖吧,东南亚的市场其实并不大,算算看,占据人口比较多的白人也就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了,总人口不到一千万,女性有消费能力的不过一两百万,根本撑不起我们的工业能力,而欧洲市场战云密布,并不适合这个时候进入,或者说市场容纳能力有限,把思维再放远一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拓展呢?”   “美洲大陆。”   周彬一直在省财政厅学习金融管理,参与人民币的发行工作,对于对外贸易也比较感兴趣,闻言思索道。   “美国会让我们的商品进入他们的市场吗?”   “不会,所以要曲线救国。”   张蕾说道:“北美大陆不好进,我们就从南美入手,南美三国阿根廷、巴西、智利目前都有一定的消费能力,与我们的经济也有相当的互补,智利的铜矿和硝石、巴西淡水河谷的铁矿、阿根廷的矿产资源就更加丰富了,虽然他们三国当前都是军政府当权,对共产主义有相当的警惕性,不过我们可以采取代理人制度,让中间商赚取差价,人选嘛,最好是美国人。”   “这个办法好,当年我们在中央苏区,可以与围剿的果党部队做生意,用钨矿钞这种独一无二的商品打开销路,让商人逐利,自发地为我们打通关节,马克思不也说过嘛,只要有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家可以冒着杀头的风险,连绞死自己的绳子都会卖。”   张蕾点点头:“周副书记说得对,只要有利润,资本家不会管什么主义,只要我们的商品过硬,像这种初创商品,在缺乏竞争的情况下,早期利润惊人,我们要的是用最快的时间占领市场,将杜邦公司的产品扼杀在摇篮里。”   要打动敢于冒险的资本家商人,仅仅一个丝袜是不够的,为此,海南准备了一整套的女性用品。   从洗发水、沐浴露、香水、护肤用品,到衣服、鞋子、饰品,简单地说就是从头到脚的一整套。   每一件都有精美的包装,还有彩色的宣传图册,以及由策划公司想出来的有针对性的销售案例。   每一件都是海南造。 第三百四十五章不一样的新加坡   “以海外销售为主,在国内少量铺货,只为打开销路,或是送礼之用,毕竟我们还处于困难时期,不宜提倡奢侈消费。”   轻工业可算是劳动密集型企业了,大量工人或者说是女工的人工生产,依然占据了生产量的大头,海南的棉纺企业规模不大,正好能撑起当前的产量。   不过,这样的手工生产也不是国内的作坊式生产可比的,反而由于他的特殊性,可以为解放区提供相当的就业岗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产业转移。   工业厅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的工作重心目前都放在重工业的恢复和建设上,本着抓大放小的原则,对于轻工业组只以政策性指引为主,但并不是说它们不重要,反而在目前来说,只有它们才能最快地出口创汇,为华夏的工业化积累起第一桶金。   工业化的过程是痛苦地,转移的方式多种多样,我们没有殖民地可以稼接,没有附属国可以吸血,没有任何捷径可以走,只能用廉价的初级农产品来反哺,因此,哪怕是在苏联老大哥手把手地帮助下,为了还清贷款,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   那么,在拥有先天优势的情况下,要想不走老路,必须从一开始就要做好准备,充分发挥出海南的特色优势,以轻工产品为主,最大限度地打入世界市场,在经济秩序建立之前,各种规则还未成立,取得先机。   张浩、于铮等领导审批了他们的计划,对于轻工业产品分三步走的策略加以了肯定。   第一步是以当前的势力划分,首先开拓东南亚及大洋洲市场,在这些地区的中上层殖民者、白人和本地富人、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群中打开销路。   第二步利用本地的分销商、总代理,将产品打入他们的母国,也就是英联邦国家甚至是欧洲大陆,比如一直保持中立的两牙(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   第三步物色合适的人选,白人或者干脆是美国人,将产品打入美洲大陆,攻略相对安宁、没有卷入世界大战战火的南美诸国。   三步走的策略是建立在产能释放的基础上,轻工业的恢复和大量生产,最早也要到明年年初才得以实现,到那时,年产达到两亿双各类袜子以上的巨大产能,只有通过全球撒网才能得以消化掉,而到那时,我们的国内市场也将初步形成,毕竟,抛开女性用品这个大头不说,塑料制品可是直到21世纪也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谦泰”号载着大量塑料制品和女性用品离港了,也正式拉开了海外贸易的序幕。   “海工委”副主任、曾担任过埃德加.斯诺翻译的黄华随船启行,经过一番海上颠簸在新加坡靠港下船,前来迎接他的是当地的我党地下组织领导人。   “潘先甲同志。”   “黄华同志。”   一身码头工人打扮的潘先甲是从香港调来的,他作为我党南洋支部的早期领导人,曾经坐过英国人的监狱,直到37年才放出来,后来在延安抗大学习了一年,被派到香港工作,“海工委”成立以后,他又被派到了曾经的工作地新加坡,担任地下党的领导人,负责在当地华侨中开展组织工作。   “我是来与陈嘉庚老先生见面的。”   黄华开门见山,潘先甲却将他拉到一边:“有个不好的消息,最近新加坡多了不少密探,“南侨总会”的集会和领导人都被监视起来,陈老先生也不例外。”   “英国人收到风声了?”   “不清楚,我们推测,如果他们收到风声,就不是监视这么简单了。”   陈嘉庚是回来召开“南侨总会”全体会议的,将在会上讨论华侨建国的事宜,出发前,我党曾经苦苦相劝,希望他不要公开讨论此事,然而,老先生以“革命流血由已始”,毅然决定如期召开大会,从南洋各国赶来的代表济济一堂,引起了英新当局的关注。   这个话题是会要命的,陈嘉庚并没有第一天就抛出来,而是首先讨论了国内的抗战局势,借机宣传了我党在山东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南洋华侨虽然以南方沿海各省为多,但并不是没有北方人,况且这种大胜,深深地鼓舞了华侨的热情,也为我党的声誉赢得不少正面分。   在这种气氛下,议题逐渐转到了华侨自身的处境方向,各殖民地政府对华侨的压迫,本来就是一个热搜话题,这么一讨论,气氛渐渐转为激烈,也自然而然地向着要不要起来反抗,是文抗还是武抗的方向上发展。   几位领导人再稍加引导,就这个话题进行了初步地分析,各种表态可见一斑,也让他们摸清了各地侨领对于这件事的态度。   没有多少人愿意武力反抗殖民压迫。   陈嘉庚有些失望,但心下释然,各位侨领有家有业,在当地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跟着他们讨生活的华工为数不少,他们要考虑到方方面面,最不可能的就是揭杆而起。   无非又是向殖民当局申诉之类。   会议结束后,我党的地下组织想要与他取得联系,探知会议结果,然后就发现了他的住宅外有不少密探在活动,英新当局也许是知道了什么,甚至是了解了会议的进程,所以才会监视而不是抓捕。   要说殖民地当局最害怕的两件事,赤色主义的传播居第一位,第二位就是地下反抗思潮。   对于这个结果,黄华并不失望,也能理解他们的顾虑,对此我党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他带来的就是最新指示。   “中上层侨领不愿意干,那就充分发动中下层的华工,他们是殖民当局压迫的最大受害者,我党在他们中间也有一定的威信,以前我们没有条件,现在不一样了。”   黄华看着远处军港里停泊的英国军舰,和随处飘扬的米字旗,轻轻地说道。 第三百四十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谦泰”号停靠在新加坡港的同时,巴达维亚海港码头,刚刚到达的英国班轮“新印度”号稳稳靠上栈桥。   位于轮船三层的二等舱室,本地富商、“南侨总会”副主席庄西言,与同住的另一位副主席,菲律宾著名侨领李清泉却没有动身下船的意思。   “西元兄,你对次公(陈嘉庚字科次)的提议,有何看法?”   庄西言出人意料地说起了无关之事:“你知不知道,最近三个月,巴城(指巴达维亚)的荷印当局在做什么?”   “愿闻其详。”   “他们取缔了华人抗日团体,限制华人出行、封禁华人学校,就差关城杀人了。”   李清泉一惊:“竟有此事?”   “你是不是看到我出入自由,那是因为我打点得够,哼,庄某人这里还有点声望,荷印当局不好做得太过份,他们还要依靠华人为他们赚取利润,一时半会儿舍不得杀鸡取卵罢了。”   “果府驻本地的领事馆不闻不问吗?”   “你见过果府在海外对西洋人硬气过吗?”   李清泉无语,荷印是殖民地政府,只能设立领事馆,而菲律宾名义上是主权国家,一样也有驻外大使,每当遇到华侨被当局欺侮,或是别的不公之事,求诸于外交机构,如果是他们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富商,尚可出面斡旋,如果是普通华侨,基本上就是登个记,会不会提抗议都要看心情。   真遇到他们出面都摆不平的事,果府的外交机构就更扯淡了。   “荷印当局又要为难华侨?”   “老弟,你这个“又”字用得极恰当。”   庄西言感叹道:“华人来到南洋,自婆罗洲、苏岛、爪哇始,那时候,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一个叫做“荷兰”的国家,自从他们占领这里,对华侨的压迫就无一天停过,大大小小的惨案有多少起?你清楚、我也清楚,说穿了,他们就是不想看到华人在这里发展得好,扶持土人与我们竞争,竞争不过就亲自下场横加干涉,最近几年,仅仅是针对华人的法例就多达上百条,每一条都是在压榨我们的血汗,荷兰,在欧洲不过针鼻大一个小国,当年最盛之时,不也被郑成功打得屁滚尿流,早就没有了“海上马车夫”的国势,竟然也能为所欲为,但凡果府硬气一分,我荷印华侨也不至如此,这次全会,你见我一言不发,是不是很奇怪,也就是你沉得住气,直到这里才开口。”   “西园兄这话,何不与次公说?”   “陈老处境,你应该知晓,他若是没有为难之处,就不会把我们叫到新加坡了,散会之后,我看到会场外面有很多形迹可疑之人,未必不是英新当局的密探啊。”   “我也看到了,好在咱们没有达成什么协议,我估计,总会里头,有人告了密。”   “所以我一言不发,我也知道就会这么个结果,南洋华侨同乡之内尚且有欺压之举,何况是散于南洋各地的这么多人,说是一盘散沙绝不为过,说起来,抗战募捐这一义举,倒是让我们团结起来,可惜呀,没有一个领头人振臂高呼,若是有,未必不能建立一个兰芳国。”   “西元兄慎言。”   李清泉悄然看了一眼舱门,只有不断响起的脚步声。   “不瞒你讲,菲律宾也有些变化,当局对于抗日团体的活动,越来越看不过眼,我们抵制日货,他们不准我们当街焚烧,各地的民众募捐,也多被干扰甚至是破坏,有时候,我要去找美国人才能解决问题,美国人的态度也有诸多可疑之处,西园兄,不管你想干什么,都要三思而后行,殖民者动起手来,是不讲情面的。”   庄西言顾虑重重地说道:“若不是瞻前顾后,我也不会一言不发,若是不着急,先在我那里盘桓几天,我们秉烛夜谈可好?”   李清泉欣然从命:“正要叨扰。”   左右也要在这里转船,李清泉与他一同下船,在码头上叫了两辆黄包车,一同赶回庄西言在巴城的大宅。   一路上,庄西言发现比起几天前他离开的时候,又有了一些不同,大量的土人巡警在街头巡逻,许多华人社区外都被设了卡,他即使表明身份,也被诸多刁难,只能求助于荷印当局,好说歹说才凭借平日里的打点过关。   到了自家的大宅外,一些华人代表纷纷上前,向他控诉了荷印当局纵容土人对华侨的商店、餐馆、学校等进行打、砸、抢的不法行为,原来短短几天,事态已经恶化至此了。   李清泉不解:“荷兰人缘何如此?”   “因为他们受到了压力,我听说最北边的一些岛屿被人夺走了,不久之前,一个自称“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的组织声称对他们宣战,开始我们还以为又是什么地下抵抗组织,没想到荷兰人如临大敌,看来又想把锅扣到我们华侨头上,对不起啊,老弟,这一次恐怕让你也跟着受惊了。”   “无妨,我自认为在美国人那里还说得上话,不行,就跟我一起躲到美领馆,荷兰人再不讲理,也断不至于敢到美国人的使馆撒野。”   庄西言摇摇头:“真是惭愧,我们华侨在荷印诸岛有过百万之众,却无一丝还手之力,母国也靠不住,还得求到外国人的头上,唉。” 第三百四十七章双岛调查报告   “海工委”主任布鲁是搭乘海警一分队的船回到纳土纳大岛的帕纳里克港的。   南前指政委王雨田看到他时,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脸庞红里透黑,双手糙得像老树皮,身上的粗布短褂,头戴短藤帽,与每一个下南洋的华人何其相似。   “老布,你这是挖完矿回来?”   “王政委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从矿区回来的,当了半个月的契约矿工,临了一个荷兰盾的薪水都没拿到,白给殖民者干了活,亏大发了。”   “哈哈,殖民者如果知道你的来意,怕是要觉得这工钱贵得吓死人咧。”   王雨田将他迎入指挥部,霍振东和参谋长郭鹏双双抬起头,两人上前与他打过招呼,布鲁迫不及待地让他们调出荷属东印度群岛的地图,放大到中控屏上。   “这几个月我差不多跑遍了这些地方,得到很多第一手的资料,从中得出的结果就是,我们无法依靠华侨上层,指望他们带头掀起反抗是没有可能的,经过几百年的殖民统治,那些有钱、有名望的富商大户要么与荷兰人沆瀣一气,要么独善其家,他们大都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有的还与土人联姻,连姓名、习俗都丢了,为的就是融入到殖民体系中,对于母国他们或许会献出一些爱心,但是让他们反抗殖民者?有一次,我刚开了个头,对方就派出手下去荷兰人那里报告,要不是地下党的同志早有安排,现在已经在蹲大狱了。”   这个结果不出意料,三人都没有惊讶,心知他还有下文。   “我的调查结果,抛开为数不多的这种富商,绝大多数华侨都处于被欺侮、被压榨的境地,特别是契约劳工,在前清他们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卖猪仔”,这样的华侨占据了全部华侨总数的7成之多,我跟你们算笔帐啊,目前荷属东印度华侨的人数大概在150万左右,也就是说劳工就占到了一百万之多,他们又是华侨当中的最底层,每天工作16-18个小时,一天的薪水最低是多少呢?不到半个荷兰盾,你们算算,这是什么样的工作,哪怕是在旧华夏,这样的工作也是异常繁重的。”①   1939年荷兰盾与美元的兑换比例为2.2:1,同期法币与美元的比值黑市价超过了十比一,不具备参考价值,以大洋为准,大概是3.4比一,由此大洋与荷兰盾的比值约为1.6:1,我党新发行的人民币与大洋是一比一。   也就是说,一个边区最低级的采油工,一天的工资是半个大洋,但他的工作时间只有8小时,比荷印矿工低一半,换算下来就是半个大洋对应0.21荷兰盾,足足高出56%之多。   一个背井离乡下南洋的华工,收入比国内工作少一半,还没有任何保障!   “这简直是奴隶契约。”   三人都沉下了脸,接下来布鲁的向他们讲述了自己的调查过程,即使是在这么低的收入之下,华工要想拿到自己的辛苦所得,都需要很大的运气,以邦加和勿里洞的锡矿矿工为例,在这两个靠近苏门答腊大岛的小岛上工作的华工有6万多人,占当时总人口的75%,可以说这两个岛就是华工撑起来的,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又都是“卖猪仔”来到的这里,被迫签订劳工契约,要干满两年才能得到一点点自由,可以换工作的矿区但不能换工作,干满三年可以换工作但不能离开小岛,干满五年才能自由在荷印属地找工作。   来到这里的矿工真正能得到自由的比例不超过30%,另一个数据则是,每年新到的矿工,因为各种原因的死亡率达到了11.5%,平均9个人就有一个永远也回不到家乡。   这是生活在21世纪的人无法想像的,因为哪怕是被卖到美洲大陆的黑奴,这个比例也显得太高了。   华夏距离荷印多近啊。   布鲁举起自己的双手:“惭愧,我只坚持了半个月,因为我害怕,再撑下去,就无法活着回来了,我不怕死,但不想这么轻易地死去,我愿意,死在殖民者的枪口下,但是,在这之前,我一定要看到殖民者的旗帜落下,他们的一切被烧成灰烬!”   他将自己的调查写成了报告,洋洋洒洒几万字,都是亲身经历所得,三人越看越是心惊,与报告里的描写相比,那些数据才算鲜活起来。   “6月17日登岛,先在文岛接受身体检查,合格者方订立契约,然后被送到邦加岛,从登岸点到我们去的“2号公司”要走几天,一条路也没有,到处是原始森林,几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参天大树,成年累月不见阳光,大蛇和猴子成群,十分可怖。   到达矿区后,由各个工头带领下矿,每个工头管3-40个矿工,可随意打骂,矿工违反规矩的都要施以各种酷刑,从鞭打到水淹、甚至是活活饿死、渴死,凡逃跑者都会被吊死示众,直至尸体风干,以儆后来者,听说最早的在百年以前。   为了多榨取矿工们的价值,超额作工是家常便饭,每日要劳作长达16个小时以后,中途只给两顿饭的休息时间,体弱者劳累而死有之,病者有之,矿区虽表面上配有医生,却极少为矿工诊治,往往任其自生自灭。   开采锡泥时,要将锡泥先挑至锡湖冲洗,淘去浮泥得到锡砂,每担锡泥重达50-100斤不等,全靠人力从深达7-8米的矿坑挑出来,沿“之”字木板而上,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坑中,摔死摔伤者每天都有,矿坑以木架支撑,一旦撑不住产生坍方,矿工不慎被埋于坑底,几无生机,我所在的“2号公司”就发生了一起此类事故,三名矿工被活活压死,挖出来时已无呼吸。”   这仅仅是半个月的记载,所写的文字就已经触目惊心,三人看完后相顾无言,霍振东气愤不已地说道。   “这狗日的不反他,还等什么?”   王雨田拍拍他的手:“整理好材料上报总前委吧,这把火就从双岛烧起,印尼人不干,我们自己来,相信中央会批准我们的方案的。”   ①1940年印尼华侨人数为1430528人,资料来源:《印度尼西亚华侨史》1985年3月第一版,本章及其他章节涉及到的荷印华侨数据皆出自于此。 第三百四十八章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双岛?”   “嗯,是指两个挨在一块儿的小岛,邦加岛大约1.2万平方公里,勿里洞岛0.48万平方公里,以一道海峡分隔,距离苏门答腊大岛最窄处只有14公里宽,大炮都能打过去。”   赵宏伟向于铮、张浩等人解释,这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岛,却出产了占荷印殖民地90%的锡。   而荷印殖民地的锡产量占全球的67%!   换而言之,两岛的五万华人矿工,贡献了全球锡产量的60%多。   “布主任建议从这两个岛开始,发动一场民族解放运动,在我党的领导下,建立起一支有组织有信仰有战斗力的队伍,席卷苏门答腊,直到整个荷印殖民地。”   张浩分析:“从调查来看,起义的基础已经具备,时机还要斟酌,东南亚诸殖民地中,以荷兰殖民者最为孱弱,占地又最为广大,挑选他们做为切入点是合适的,不过这个时间嘛,最好还是放到欧战开始以后,利用这段空隙,进一步加强组织建设,在广大矿工队伍中建立党组织,吸引和争取积极份子,把我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再细致些,荷兰人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人口居大多数的爪哇岛上,更便于我们在其他地区举事。”   赵宏伟同意他的看法:“离欧战开始不到两个月时间,各国都神经紧绷,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总前委如果形成统一意见,就此上报中央吧。”   “于书记,你看呢?”   于铮缓缓开口:“从战略的角度,荷印殖民地就像一个口袋把我们的南海紧紧兜住,这片地区如果掌握在对华夏有敌意的人手中,会让我们非常被动,我一直在想,华夏这个民族要怎么样突出重围,怎么让华侨认可我们的主义?一是强大,二是发达,有了这二者,无论他们之前心向什么党什么派,也必然转变立场,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当我们的军舰开到敌人眼前的时候,一个强大的新华夏就摆在了眼前,我相信,任何一个有眼光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到时候,投机者会充斥我们的队伍,胜利果实最后掌握在谁的手中?那就要看我们的努力了,我始终认为,给华侨一个更好的选择,是对他们数百年来矢志不渝开拓南洋的回报。”   “黄副主任回报,南侨总会没有就独立建国达成一致,他建议我们自己来干。”   张浩评价:“这就是资产阶级的软弱性,哪怕有我们在背后支持,他们也不敢冒险,只想着等革命成功了,跳出来篡夺胜利果实,辛亥革命就充份说明了这一点,如果被压迫到这种程度的华工都没有反抗精神,我们也无法确定,最终他们建立起来的,究竟是不是第二个果府,现在的结果我觉得很好,一场由我党主导的华侨独立运动,必将成为席卷整个南洋的民族解放运动,赤色主义不是恩赐,也不是赠予,而是阶级对阶级的战斗,反封建、反压迫、反帝国殖民者的光荣革命!”   经过讨论,总前委最终形成了统一意见,即在合适的时机,在我党组织的领导下,依靠底层华工举行暴动,对殖民地政府展开武装斗争,尽可能地动员起各地华侨参与,最终建立起自己的国家,具体的地点以矿工云集的邦加岛、勿里洞岛为主,进一步扩展到整个苏岛。   这里是荷印殖民地的精华地区,拥有全球两大优势物产,一是锡二是橡胶,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   与战略规划相比,于铮更看重调查报告本身,他无法想像,为了取得第一手资料,当地党的第一把手就这么下黑煤窑了,而且一干就是半个月,差点把命搭进去。   从组织关系讲,“海工委”至少也是与他这个海南省委书记是平级的,看看它的第二把手是什么人。   未来的国务院副总理、外交部长!   这个年代,领导真是拼出来的,就以山东为例,在115师挺进之前,之所以能形成良好的革命形势,全有赖于一帮知识份子脱下长衫,扎根农村,以身作则一个人一个人地拉队伍,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枪都不会开,也不知道该怎么打仗,但党的号召,他们就这么义无返顾地干了。   干革命干革命,不是嘴上喊得震天响,而是真要豁出命去干的。   战斗在一线的部队首长就更多了,以至于不得不出台一个规定,团级以上的干部不准打冲锋。   总前委形成统一意见后上报中央,延安正沉浸在解放山东的庆祝活动中。   礼堂上挂着“热烈庆祝山东解放”的大红横幅,鲁艺、抗大、陕公的学生剧社精心排演的节目,受到了广大干部战士群众的欢迎,掌声此起彼伏。   “上面那个唱歌的女娃娃,是不是打报告要组织安排她去修路那个?”   管人事的组织部长陈云有点印象:“就是她,机场那边还不要,嫌她是女娃娃干不了活,又来找组织,硬是要去,倔得很。”   主席倒是很欣赏:“倔娃有出息嘛,刘专家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   吴明远解释道:“李大姐问过他,他担心啊,小姑娘吃不了那份苦,野外勘探我知道,又危险又麻烦,一般的队伍也不建议带女同志,并不是对她有意见,如果只是安排一个文职,他目前没有这个必要。”   主席不这么看:“我有个建议,我们呀,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去安排。”   吴明远秒懂:“也对,这种事情都要领导来过问,不像话嘛。”   众人都是一阵善意地欢笑,陈云说起了人民币发行的事情。   “根据目前群众的反映,对新版人民币的接受程度很不错,银行在各个县的办事处都接到了踊跃兑换的群众队伍,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备币不足,要从延安调运的情况,我们准备推出三个月的兑换期限,完成边区内部的所有法币兑换工作。”   “嗯,一定要充份听取群众的意见,不能搞强制摊派,要把话和群众讲清讲透,以后边区内部只流通人民币,以免引起误解,果党要搞封锁,我们欢迎啊,对于外部的新移民,我们更加欢迎啊,当然了,这里头一定会有敌人的奸细,那就要靠保卫部和社会部的同志了。”   老总接话道:“说到保卫部啊,布鲁同志从海南发了份报告回来,对荷属东印度群岛的华侨现状做了一个摸底调查,建议由我们主导,在欧战爆发以后发起武装暴动,争取自身的解决。”   “喔,总前委也是相同的意见吗?”   总理偏过头来问道,他的工作都交待给了张浩,但是对于海南的现状还是很关心的。   “是的,电报由张、于、赵联名签署。”   主席问道:“军委的意见呢?”   “基本上同意他们的看法,目前海南要支持国内解放战争,生产方面很吃力呀,毕竟他们的重工业才刚刚建立,原材料的渠道都没有完全建立,贸然再开辟一个战场,是有压力的,荷印殖民地是在西方各国的保证下维持到现在的,很难说会不会引起连锁反应,怕就怕,英国人和美国人会下场,等到欧战开端,他们自顾不暇的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主席又问吴明远:“海南在生产方面有困难,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海贸起来以后,资金和原材料都会得到解决,产能会有一个大的释放,到时候,光是国内的需求就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主席略略思索了下,做出总结。   “中央要电告山东分局,要求他们自力更生,充份利用手上的资源,有大城市、有海港、有矿山有资源,没有道理搞不好工业嘛,山东军区的扩军工作也要尽量依靠缴获,先吸收现有的地盘,加紧新兵训练,两个月以内不做对外扩张,在新解放地区要深耕细挖,把土改工作做到更好,减轻海南的负担。”   老总有些意外:“罗荣恒现在肥得很,一战缴获了几万枝步枪,上千挺机枪,几百门山炮,各个根据地都在要求他们支援,要打他的土豪咧。”   主席笑道:“谁打他的土豪我不管,他不能再打别家的土豪,这个事情要和他讲清楚。”   “那好嘛,他肯定肯定要变成土老抠了。”   众人又是一阵轰笑,总理说道:“叶挺还在说,进军苏北,背靠山东好乘凉呢。”   “新四军也可以去打罗荣恒的土豪嘛。”   七嘴八舌之下,山东的那点缴获完全不够分了,要知道山东军区自己的30万新兵都在嗷嗷待甫,主席一句话,就断了海南的念想。   谁让我军扩充太快,工业能力又跟不上呢。 第三百四十九章代工   海南的工业短板需要时间补齐,国内解放战争的步伐又迫在眉睫,一时间没有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谁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意外地碰到了转机。   庆祝大会结束以后,从山东搭班机赶回延安的塔斯社记者兼特使弗拉基米洛夫同志带来了莫斯科的祝贺。   “钢铁同志要求我代他向华夏同志取得的伟大胜利,致以崇高的敬意,山东战役的胜利落幕,充份表明了华夏同志有能力凭借自身的条件完成统一大业,驱逐日本法西斯出国土。”   “感谢钢铁同志的鼓励啊。”   主席笑容可掬地与他握手:“也请贵使代我向钢铁同志表达谢意,并预祝你们在满洲战役中取得胜利。”   这就有些尴尬了,然而弗拉基米洛夫也需要谈起这个话题。   鬼子在满洲的抵抗异常激烈,是因为他们修建了一定的永备工事,而苏军缺乏对于这类工事的攻击经验,再加上指挥不畅、思维机械、战术呆板、空有英勇之战士,却始终在几个要点反复拉锯,就连空军也没有占到优势,他们迂回朝鲜的战略目标,也因为地形等因素未能实现,为此,钢铁同志勃然大怒,撤换了原指挥官,并且将亲信贝利亚派往远东督阵。   种种举措之下,是因为时间越来越紧,再不尽快解决满洲问题,就要面临欧战,陷入两头作战的不利局面。   本来苏方对日宣战,是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产生。   主席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外交方面,有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弗拉基米洛夫开口说道:“我在山东观摩了贵军的作战,不得不说,我居然看到了一些苏军的影子,在同一制度下,我们的军队也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这是我今天来拜访的主要目地,希望贵我两军能更多地加强交流,共同对日军发起致命一击。”   “等等,苏方是在要求我们直接对满洲发起进攻吗?”   “对,我注意到,你们在山东招募了数十万青年从军,如果能以某种方式,从它软腹部发起进攻,就能牵制敌人的兵力,比如说,旅顺。”   主席怎么也没想到,苏方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那就说明,他们的正面进攻,不光毫无进展,反而损失有些严重,已经有些失去信心了。   对于一贯高高在上的老毛子而言,这可是不多见的。   “弗拉基米洛夫同志,不瞒你说,我方的军事实力还有些不足,本来是想在关外进行牵制作战,阻止日军援兵东北,间接支持你们的行动,你在山东应该看得到,那些新兵没有武器,虽然我们在战争中缴获了一些日军装备,但是对于数十万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自己也面临日军的包围,不可能将有战斗力的部队调去东北,你说是吧。”   弗拉基米洛夫对此早有准备:“我们可以把原本准备交给果府的一批武器先交给你们,做为此次出兵的报酬。”   主席摆摆手:“都是一个主义,我们不讲报酬,我们愿意与苏联红军并肩作战,对法西斯发起致命一击,”   弗拉基米洛夫一喜。   “但是,战争准备需要时间,新兵的训练也需要时间,我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们送到战场上,那样不会对战争有任何帮助,当然,对于红军的处境,我们也有所了解,并愿意给出一些建议,帮助你们实现突破,就像在大革命时期和土地革命时期,苏联政府对我党的支持一样。”   弗拉基米洛夫一愣:“你们想派出军事顾问团?”   “弗拉基米洛夫同志觉得怎么样?”   老毛子的面色有些尴尬:“这是贵方的好意,我们当然感谢,不过,还是希望得到更加支持的帮助。”   “比如说呢?”   “我在山东看到了一些武器装备,飞机、大炮和枪支,我们希望能得到生产图纸,当然,也愿意付出报酬。”   这个要求让主席有些意外,也明白苏方是看中了山东军区主力团的武器装备,他没有当场给出承诺,送走对方之后,找来了总理和吴明远。   之所以找到他们,也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直接送出去,显然不是办法,苏方自己也没有白拿的意思,但要怎么给才符合两方的利益呢?   总理首先开口:“苏军正在全国总动员,他们需要的武器装备是海量的,在生产方面,我们是可以给以帮助的,比如说让某些武器提前进入生产线。”   吴明远也说道:“对,我记得T-34的原型车已经设计出来了,还有波波莎的前身,空军的拉系列,提前一年到两年进入量产,是完全有可能的。”   主席摇摇头:“就怕钢铁同志认为,这些武器已经过时,不然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啊。”   不得不说这是极有可能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吴明远脑中灵光一闪。   “可不可以这样,海南缺乏工业基础,而苏联的工业能力虽然称不上一流,但规模庞大,我们有技术,他们有工厂、机器、工人,双方合作,以授权生产或是代工的方式,一起生产我们需要的武器,是不是更加合适一些?”   还能这样?   主席和总理都在思索其中的可行性,吴明远也向他们介绍了后世的来料加工、授权生产、代工生产等一系列骚操作,不得不说,这是双方最可行的一种合作办法,比单一的卖资料、卖技术换来的东西更好一些。   主席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弗拉基米洛夫,其实也有看不上目前的毛子装备在里头。   海南的援共行为,大大拉高了领袖们的眼光,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建议反映过去,弗拉基米洛夫赶紧与莫斯科联系,要说咱们老共的效率就是高,钢铁同志当场拍板。   当天晚上,双方就在延安的窑洞里商谈细节。   第二天,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刻,关于苏方引进一系列武器技术并在我方专家的指导下改造生 产标准和生产线,进行授权生产及代为加工的一揽子协议正式签订。   第三天,载着专家和图纸的飞机就从海口起飞,经停延安,由外蒙中转飞向莫斯科。   正式拉开了双方经贸合作的序幕。 第三百五十章59式坦克的前世今生   莫斯科机场。   42岁的格奥尔基谢苗诺维奇什帕金(Georgiy Semenaich Shpagin)站在59岁的瓦西里·阿列克谢耶维奇·捷格加廖夫 (Василий Алексеевич Дегтярёв)身后,后者是枪械设计局局长,也是他的直接领导。   与他一起的还有43岁的谢尔盖·加夫里罗维奇·西蒙诺夫等人。   他注意到,除了枪械局的工程师,来到机场的还有一些部门的领导,包括哈尔科夫坦克设计局、拉沃契金设计局、雅科夫列夫设计局等等,无不与军工有关。   莫斯科时间下午3时,一架灰色的运输机降落在跑道上,机身上的红色五星让这些老毛子感到异常亲切。   海南重工集团副总、车辆厂厂长许跃平当先走下飞机,身后跟着代表团的其他成员,最后下来的是两辆金鹿车,车后拖斗里装着一个个的铁箱子。   首先上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中年华夏男子、两撇浓密的大胡子、宽厚的脸颊、圆圆的黑胶眼镜,让许跃平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许团长,我是任弼时。”   “任代表。”   35岁的任弼时出任我党驻共产国际代表,比他还小几岁,许跃平将代表团成员一一与他介绍,再由他翻译成俄语,介绍给前来迎接的苏联人。   代表团成员中,有熟悉枪械修理的我军后勤工程师,也有他厂里的车辆技术人员,机电工程师,发动机专家、材料专家和飞机设计人员。   正好对应此次协议的所有项目。   于是,以捷格加廖夫和什帕金为首的枪械局由枪械小组对接,他们的项目就是56系列枪族,同时,在新产品量产之前,对已列装的武器进行改进生产。   金鹿车上装载的铁箱子里,就是这些枪械的设计图和生产图纸,已经翻译成了俄文,在技术转让的同时,也将指导他们建立起生产线和生产标准,降低公差、加强零件上的互换率。   当然,俄方目前还没有开始生产7.62*39中间威力弹,是否同时建立该型号枪弹的生产线,还需要苏共中央委员会的标准。   飞机方面就简单多了,直接对拉系列和雅克系列两种战斗机的初始型进行后期改进,在加强飞机发动机的研发和改进的情况下,一步到位生产出性能更好、质量更稳定的二战后期产品。   至于车辆,是这次合作的重点,也是许跃平亲自带队前来的主要原因。   他们所负责的项目,就是59式中型坦克的量产。   59式中坦是我国50年代从苏联引起的T-54A型中型坦克的国产仿制型,如今又手把手地教给了苏联,也算是打了个转儿回老家吧。   负责这个项目的苏方经手人是哈尔科夫坦克设计局主任米哈伊尔·伊里奇·科什金(Кошкин, Михаил Ильич)和他的助手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莫罗佐夫(Александ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Морозов)。   前者是著名的T-34之父,后者则将这一名车发扬光大,发展了一系列后继型,包括T-34/85、T-44、以及59的原型T-54。   也就是说,三者是一脉相承,于是当两人看到设计图的一瞬间,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两位,这型坦克的装甲钢我们选取了4130铬钼合金钢,这个钢号你们已经可以量产了,炮塔采用铸造加工,车体采用焊接,使用J857Cr焊条焊接,5对负重轮,胶缘钢齿结构,加工工具和方法、组装线配置都在这里,我们建议把生产基地放到乌拉尔,相信钢铁同志也会同意的。”   许跃平一边说,一边把专业术语写在纸上,以方便任弼时翻译,这些专业术语都是通用数字和字母,对方一看便知。   看到设计指标,科什金惊讶得张大了嘴,莫罗佐夫一看也是吃惊不小。   “100毫米主炮?全球还没有任何一款坦克装备了这么强大的火力。”   “520马力柴油机,似乎与我们正在选用的BD-2差不多。”   “炮塔装甲厚度200毫米,还带倾角,车体正面装甲厚度100毫米,战斗全重35.5吨,这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如此优秀的指标,正是T-54/55系列成为后世最大产量坦克的原因,以中坦的车重,性能接近甚至是超越了当时西方5-60吨的重坦,成就苏联钢铁洪流的威名,成为西方世界很长时间内的噩梦。   当然,他的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人机工程太差,特别是身材高大的老毛子要一下子挤进去四个人,操作环境相当恶劣,对乘员的防护也不够,一旦被击穿引起弹药殉爆,容易造成坦克乘员的全体阵亡。   简而言之,为了减小被弹面,炮塔又矮又小。   但是在1939年,这不仅不是缺点,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   两位都是苏联最优秀的坦克设计师,这款坦克又是他们的杰作,思路上一脉相承,自然是一看就明白。   “太好了,他远远超过我国的任何一款坦克,在世界上也遥遥领先,我们设计局的作品完全就是垃圾。”   科什金感叹道,莫罗佐夫也有同感:“不光我们的设计是垃圾,科京的也一样,与它相比,他弄出来的那个KV简直就是又蠢又笨的北极熊,既防不了100毫米坦克炮,也无法打穿它的主装甲。”①   许跃平和手下看着两个大师在那里莫名感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代表,他们开始工业迁移了吗?”   “已经在搬迁了,我打听到的消息,首先从乌克兰境内的工业区开始,目前铁路线上一切以工业设备的列车通过优先,除了军列,客运都停了,动作相当大。”   大就对了,许跃平也不希望跑到危险的乌克兰去工作,谁知道苏联人不会重蹈基辅战役的复辙。   果然,看完设计图的两位大师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钢铁同志已经决定哈尔科夫车辆厂整体搬迁至乌拉尔地区,组建新的乌拉尔车辆厂(183厂),在华夏同志的指导下改进生产线,全力生产新型坦克。   而按照我党与苏方达成的授权生产协议,该厂每生产五辆新型坦克,就有一辆属于华夏,在苏联颁布了总动令之后,苏联将全面转入战时经济,大力新建和扩建钢铁、机械、军工等产业,以靠近中亚的乌拉尔煤铁联合体为基础,大量接收迁移到此的原欧洲地区工厂,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重工业基地,在这方面与华夏互补。   ①早在1938年8月,科什金就完成了T-34的原型车A-32设计方案,但是由于主管国防建设的伏罗希洛夫元帅更喜欢他的竞争对手科京的重坦方案,后者为了讨好他,甚至以他的名字来命名坦克,这就是KV系列,因此,T-34迟到39年底才得到了一个在钢铁同志面前露脸的机会,等到正式定型生产已经是40年中了,以致于战争开始时,苏军接收的新式坦克还不到一千辆, 第三百五十一章“苏联”级战列舰   代表团各自开始了工作,他们随机带来的两辆金鹿车则成为了华夏赠予苏联政府的礼物。   不得不说,老毛子很喜欢这种结构简单又特点鲜明的工具。   当我方技术人员开着这个小家伙在红场转上一圈,又拖了门37炮转上一圈,又在拖斗里架上一挺德什卡重机枪转上一圈时,钢铁同志就心动了。   看得出来,这种所谓“全地形车”的特点,简直就是为苏联糟糕的基础设施建设量身定作一般。   “我喜欢它,问一问我们的华夏同志,怎么卖,先来个一万辆。”   许跃平感觉自己被一个大馅饼砸脑袋上,由于重力作用,几欲晕厥,果然是典型的钢铁作风,一开口就吓死个人。   老毛子的词汇里“万”大概是个基本单位吧。   不过想想苏联红军的庞大体量,许跃平就理解了,一万辆还真不是什么大数目,二战中美国人援助他们的吉普车、卡车都是数十万辆起步,完全是当成消耗品在使用。   如今指望不上大老美了,咱们自个儿又没有那么好的基础,只能帮助苏联调整产业结构,在重工业向东方迁移的过程中,加速产业的升级换代,同时大力提高产量。   要说苏联缺什么自然资源,天然橡胶肯定得算一个,海南恰恰出产这个,最不济,东南亚又是全球天然橡胶的主要出产地,哪怕在人工合成橡胶发展到21世纪的后世,天然橡胶依然有其不可替代的作用。   于是,一项苏联大力增产钢铁,我方负责整车的反向代工协议就在钢铁同志的亲自关怀下达成,一期一万辆年底之前全部交付,采购单价为一万五千卢布一辆,差不多是一辆嘎斯卡车的出厂价了,为嘛这么贵,因为他是为了越野而生,1.8L汽油4缸发动机的功率达到了90马力,有了这颗强劲的心脏,看似小小的金鹿拥有了强大的动力,再加上划时代的四驱系统,才能在泥泞的烂糟地里来去自如,哪怕陷坑里也能靠自己的本事爬出来,千万别小看这一点,这年头,车子不掉坑里的机率无限接近零,爬坑率是个非常重要的指标,钢铁同志也是亲眼看到了这一点才慷慨解囊的。①   人又不傻。   当然了,咱们也不要什么卢布,这笔1.5亿卢布的交易直接以钢材的形式交付,也是海南目前最为急需的物资。   在钢铁同志的直接授意下,交易一达成,第一批物资就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港(海参崴)装船启运,以便在回程的时候装载第一批金鹿车,交易地点是山东青岛。   当然了,经贸协定只是一方面,钢铁同志最希望知道的是在当前历史条件下,局势的走向。   “假如德国人如期于9月1日对波兰开战,考虑到最坏的情况,此时西方已经联合起来,在背后支持德国,会不会让苏德战争提前”   钢铁同志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目前苏军正处于转型期,数量庞大而质量低下,可以说比1941年还要糟糕,而1939年的德军正处于战斗力的颠峰,挟一周击破波兰百万大军之势,很难说会不会更进一步。   任弼时只能给出提醒,因为历史的走向已经改变了,如果照搬很有可能吃个大亏,我党对于欧洲的情报可以说是空白,只能从宏观上分析,具体怎么做,还要靠苏联自己。   苏联对德情报还是卓有成效的,苏德开战之前,光是开战的具体日期,就收到了13个之多,或许是这种多样性,反而迷惑了判断,不过,如今至少做到了提前准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   “我党的建议是,马上砍掉一些不必要的项目,以避免资源浪费。”   任弼时给出的项目清单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二五期间的重点项目,苏联雄心勃勃的大海军计划,这个项目从1935年论证到最终定案,中间经过了大清洗,几任海军主官都被逮捕和枪决,致使项目一拖再拖,到1938年正式决定时,光是论证阶段的花费就达到了2700万卢布之多!②   如今,23型战列舰的首舰“苏联”号和二号舰“苏维埃乌克兰”号已经分别在位于列宁格勒的波罗的海造船厂(189厂)和位于黑海的尼古拉耶夫造船联合体(198厂)开建,三号舰“苏维埃白俄罗斯”号和四号舰“苏维埃俄罗斯”号也提上了日程,分别将于39年底和40年初开建,甚至为了建造后两舰,苏联在靠近北极圈的阿尔汉格尔斯克附近的莫洛托夫斯克(今天的北德文斯克)再兴建一个大型造船厂。几万名劳改营犯人硬生生在坚不可摧的北极花岗岩上凿出了2座300米长、42米宽、7.5米深的巨型钢筋混凝土船坞。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第402北方船厂,做为两舰的生产地。   这个坑爹项目直到战争开始还没有一艘下水,造成了极大的浪费,我党的建议是趁着项目刚开工不久,干脆取消他算了。   要造也该造航母,为此,我党还给出了替代方案,“埃塞克斯”级的山寨版,利用现有的资源,搞一搞这种3万吨上下的大型平甲板航母,哪怕上活塞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经过任弼时的介绍,钢铁同志颇有些意动,不过他骨子里的大炮巨舰情节,还是占了些上风,只是部分地接纳了我党的建议。   已经上马的首舰和二号舰马上停工,连同机器设备启运,全力建设402厂,将目前所有的资源全部用于一条23型战列舰和一级新型航母的建造,目地是为了恢复苏联的大型舰只建造能力。   对此,我党也只能听之任之,好在苏联明白自己的弱点,要求我方派人参与,并提供电子信息方面的支持,特别是至关重要的雷达设备。   利用苏联的建造经验,对于我国的大型军舰建设也能有所裨益,培养自己的队伍之余还能卖东西,可谓“双赢”的结果。   ①对比一下,二战时期苏联产量最大的嘎斯AA安装的是一台40马力的4缸汽油机,载重高达8吨的雅各-10重卡也不过安装了一台73马力的6缸汽油机,后者的出厂价已经达到了4万卢布,同时期的T-34出厂价是17万8千卢布,卢布与美元的兑换比率为5.3:1。   ②1936年5月27日,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下属的海军部提交了一个重建海军的庞大方案,请求为海军建造8艘35000吨406毫米主炮А型战列舰和18艘26000吨重巡洋舰。在后来的数年内计划几经修订,А型战列舰最终发展为苏联时代唯一一型开工建造的23型“苏联”级战列舰。 第三百五十二章蒙古问题的初步意向   有了这些合作的铺垫,对于接下来的谈判就有了一个好的开始。   然而事实证明,任弼时同志的想法有些过于乐观了。   “莫洛托夫同志,我党愿望与苏联建立更紧密的外交关系,双方在各个领域内的交流,将有助于我们的事业发展,对此,钢铁同志表示了同意,受他的委托,我想与你谈一谈我国的外蒙古问题。”   钢铁同志一脚把球踢到了莫洛托夫这里,莫洛托夫又想把球踢给外交人员委员李维诺夫,无奈,李维诺夫正与来访的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进行激烈的交锋,根本没有时间。   “好吧,任同志,我也接到了钢铁同志的指示,不得不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双方的理解可能有偏差。”   “那么这个偏差在哪呢?”   “蒙古人民共和国是一个独立的政体,早在贵党成立之前就建立了,他是依据民族自决的原则,经过广大蒙古人民的意愿,从反动的北洋政府手里独立的,而我们与之建立起了正式的外交关系,并缔结友好盟约,因此,不存在什么外蒙古的问题。”   任弼时根据中央的指示,不紧不慢地与之周旋。   “那显然是不恰当的,就像苏联成立之初签订的《布雷斯特条约》,其中关于领土的协议,如今是不是全部都推翻了,当时,我国也是北洋政府的统治时期,你们不承认,是因为那是一种策略,我说得对吗?”   “那不是一回事,我们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我们也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苏联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民族自决是一项正确的外交策略,我党同样支持,但并不包括分裂国土,我还记得,当年整个远东都脱离了苏联的体制,无论是白匪军的高尔察克反动政权,还是后来的远东共和国,都经历了某种特殊的关键时刻,那么,为什么蒙古是个例外?他们没有加入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不正是因为其在法理上,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我国从来没有承认他的分离吗?”   任弼时搬出国际法,莫洛托夫也有些棘手,如果否认,那么苏联存在的法理就不存在了,而对方提到远东共和国,又让他产生了警惕,因为那也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要是对方拿列宁说事,他还真不好回答。   “蒙古问题关系到苏联的国家安全。”   任弼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道:“那么他这个问题也最终需有个解决的办法。”   莫洛托夫不得不承认蒙古问题的存在,也建立在我党处境改变的基础之上,至少目前有了平等对话的资格,苏联也渐渐开始将我党作为一个友好党和国家领导者来看待,而不是以前的下属。   但是,假如这样就能让苏联百依百顺,也是不可能的。   谈判到这里才算是正式开始,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激烈而不失原则地争辩起来,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与此同时,在莫斯科的国防人民委员会部,英法两国的代表也在关注着苏联的态度。   英国代表是退役海军上将德拉克斯,法方代表是最高军事委员会委员约瑟夫·加斯佩·爱德华多·埃米·杜芒克上将(General Joseph Edouard Aime Doumenc),他们先在伦敦会合,再从英国坐船,在海上漂了整整4天才到达苏联的列宁格勒,又坐火车磨蹭了7天,于6月11日到达莫斯科。   最令人不解的是,两人甚至连一张全权代表授权书都没有,被负责接待的伏罗希洛夫元帅戏称为“两个来俄国度假的退役老兵”。   尽管英法如此怠慢,苏联政府还是尽可能地与他们进行了商谈,借此了解了英法两国对于苏方提出的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态度。   一番交流之下,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消极。   相反德国人表现得更为积极,小胡子不仅一口答应了苏方关于双方势力的划分问题,还一改往日的反.共主张,多次在公开场合称赞苏联的成就,眼看双方逐渐接近,大有一拍即合,共同瓜分欧洲的趋势,英法两国这才开始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左右逢源的苏联又不着急了,抓住波罗地海三国和波兰问题不放,英法两国一让再让,甚至到了最后关头,想要压迫波兰接受,苏联军队通过波兰领土的要求,被强硬的波兰政府拒绝了。   如今正处于谈判的关键时期,德国人的“白色方案”,不光德国人自己知道,苏联情报机关知道,英法甚至是波兰人自己也知道,不过仗着英法两国的共同保证,心怀侥幸罢了。   苏联政府最近两个月的操作让欧洲这些心怀鬼胎的国家集体懵了圈,英法两国好歹还算知道发生了什么,德国人就有些坐蜡了,因为日本是他们的东方盟友。   于是,里宾特洛甫便首先担当起了调停双方战争的责任。   “尊敬的外交人民委员先生,德国对于苏联对日本宣战的行为,表示难以理解,发生在远东的战争,与我们相隔太远,不应该成为双方关系的障碍,有鉴于此,我受元首的委托,想要知道贵国对于日本的态度。”   李维诺夫是个犹太人,对德国人在欧洲的排犹行为本来就不感冒,现在又听他提起日本,顿时就没什么好气了。   “很遗憾,这场战争是日本首先挑起的,那么做为被动方,苏联政府有权力在任何时候中止,如果你是代表德国来问,我的回答是四个字。”   “无可奉告?”   “拒绝调停?”   “要打到底?”   里宾特洛甫猜了半天,李维诺夫都是摇头,直到他有些不耐烦了,才揭晓答案。   “是关你毛事。”   把德国人气了个仰倒。   调戏够了,李维诺夫说出了一番外交辞令,做为官方正式回应。   “日本在东方的咄咄逼人,严重影响到了苏联的国家安全,有鉴于此,苏联政府不得不发动自卫反击战争,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矮挫,如果日方想要知道结束战争的条件,很简单,还是四个字。”   里宾特洛甫不猜了,他也懒得卖关子。   “无条件投降。”   尼玛,这是五个字好不好,里宾特洛甫腹诽道,心里头却在转着主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英国需要一个斗士   “尊敬的首相阁下,我不得不遗憾地告知,苏联与英法两国的会谈已经接近失败,当然这个结果不出意外,然而让人惊讶的是,德苏两国的关系在过去一个月内迅速升温,哪怕苏联向他的东方小弟宣战,德国那位小胡子元首把他最信任的外交官派到了莫斯科,获得苏联政府的高规格接待,这种做法的背后,是对于我们英法两国的警告,如果,英国还想与苏联一起建立欧洲反法西斯防火墙,我的建议是首相亲自飞来莫斯科,就像您在1938年飞到柏林,参与《慕尼黑协定》那样。   在莫斯科,我看到了苏联人的决定,他们已经进入了全国总动员,大街上的招兵点成排的适龄男女挤满整个街区,他们对于上战场有着狂热的信仰,我看不到任何的厌战情绪,也许有,不过早就被秘密警察带走了,噢,天哪!拥有1.7亿人口的苏联一旦武装起来,将会是自由世界的噩梦,假如苏德合流,我已经无法想像那是怎样的一种画面了。   我注意到,一些华夏人出现在莫斯科,联系到那些可怕的传闻,我认为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苏联不惜违反两线作战的法则,也要摆脱两线作战的困境,他们的军队总数在过去两个月里,呈几何级数增长,与此同时,他们的铁路线上,除了军列就是装载工业设备的平板车,有传闻苏联人正在试图搬空整个欧洲部分,只为了让他们的工业区转移到相对安全的中亚地区,高原和大山里,这说明他们对于战争的到来深怀警惕,而且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有点像是拿破仑战争时,一把火烧掉莫斯科的那种决心,苏联在做准备了,德国人或许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呢?   对此我深表忧虑,一个曾经经历过大战的老兵德拉克斯,1939年7月15日写于莫斯科。”   长长的电文从秘书的嘴里念出来,唐宁街十号的主人,70岁的张伯伦只觉得嘴角阵阵发苦。   他看了一眼坐成一圈的内阁成员,出人意料地点了一个坐在后排的人。   “凯尔先生,我的耳朵没有那么灵敏了,对不起,请坐近一点。”   弗农·凯尔(Vernon Kell)已经66岁了,看上去比张伯伦还要衰老,但是一双眼睛却依然犀利如初,他在军情五处(MI5)这个位置上呆了30年之久,是国内当之无愧的情报巨人。   他搬起椅子挤进内圈,坐到张伯伦的下手,后者开口问道。   “我记得你在远东工作过。”   “阁下记得不错,我在华夏工作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他们还留着长辫子。”   屋子里的人发出轻笑,张伯伦等了两分钟,继续说道:“不要让固有印象干扰了你们的判断,现在的华夏人已经不一样了。”   “对,他们剪了辫子。”   轻笑变成大笑,张伯伦却没有跟着笑,凯尔有些奇怪,也停下来。   “有什么不一样吗?”   “很不一样,如果你关注过最近的远东新闻,就应该知道,那里发生了很多变化,我们的日本朋友遭到了惨重的失利,战争或许会在一年以内结束。”   “据我所知,他们还占据着华夏的很多地方,包括我曾经工作过的天津,还有东方冒险家的乐园,上海。”   “所以我说是一年之内。”   在座的众人都有些不解,外交大臣爱德华·伍德出声道:“这样也不错,至少,重庆政府可以保证我们在远东的利益。”   张伯伦看了他一眼:“假如,华夏落入赤色份子之手呢?”   “那不可能!”   凯尔不屑于耳:“华夏的赤色份子被他们的政府军赶到了山沟里,虽然没有完全消灭,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发展起来,何况,我收到消息,重庆政府与日本政府正在就停战谈判,地点就在我们的香港,我的人天天都会发回消息,我敢保证,我收到的情报,要比重庆那位委员长还要快、还要全面,因为他不可能看到日本人的反应。”   张伯伦直愣愣地盯着他,既不说话也不笑,凯尔被他那双混浊的眼睛盯得发毛。   “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说错什么,但是想错了,你说的山沟沟里的那支赤色武装已经占据了半个北华夏,在苏联亲自下场后,他们可望在很短的时间内武装起一支上百万的大军,想想吧,绅士们,一个1.7亿人口的苏联和一个4.5亿人口的华夏,或许还要加上一亿人口的日本(加上朝鲜和台湾),如果再扩展到东南亚,天哪,一个十亿人口的赤色世界,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众人再也笑不出来,首相的话,让他们不得不多想一层,是法西斯迫在眉睫的威胁更难处理,还是赤色世界更让人恐惧。   张伯伦挥舞手臂:“绅士们,自由世界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好在我们已经有了更多的盟友,大英帝国并不孤单,美国和法国已经决定与我们站在一起,共同抵御这种威胁,我要求你们发挥所有的能量,在下议院说服那些认真的议员,告诉他们,借着对日借战,苏联已经全国总动员,赤色集权的效率远远超过我们,欧洲的战争近在咫尺,没有任何借口可以逃避了,我们要拿出战前(指一战)的勇气,全力投入这场战争中,最终赢得胜利,世界秩序只能由我们主导,这是上帝赋予的责任。”   他的亲信兼外交政策顾问霍勒斯·威尔逊爵士(Sir Horace Wilson)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但一直忍着没问。   会后,凯尔被留下来,他也呆在客厅没有马上离开。   “阁下需要军情五处做什么?”   “我要你的人盯住远东,那里发生的一切,都要做好纪录。”   “我的人已经在这么做了。”   “更专注,更细心,更高效。”   “明白。”   张伯伦想了想又告诉他一件事:“海军那边有一个大计划,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们完成,最高优先级,我授权你可以调动一切资源。”   张伯伦将一份签了名的授权书交给他,凯尔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郑重其事,心知这件事一定很大,而且牵涉甚广,海军可是一个不好打交道的部门。   张伯伦将他送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喝英式红茶的霍勒斯·威尔逊。   “今天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谁说不是呢。”   张伯伦在他边上坐下,威尔逊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上。   “你看起来很焦虑。”   “很快就不用焦虑了。”   张伯伦的话让他大吃一惊:“你的首相任期还没到。”   “但是自由世界到了最危险的边缘,我太老了,已经没有精力再打一次世界大战,英国需要一个斗士,霍勒斯,我的老朋友,希望以后还能像这样与你一起品茶。”   “那将是我的荣幸。”   7月15日,英国首相张伯伦以身体为由向国王提出辞呈,并以保守党党魁的身份,推荐下议院议员温斯顿.丘吉尔出任新首相。 第三百五十四章第三共和国没有指望了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夏尔.戴高乐总算在位于法国东北部的兰斯组建起自己的指挥部。   一个月前他被晋升为陆军准将,同时出任第1后备装甲师的师长,也是全法国唯一的装甲师。①   由于毫无经验,有了内阁总理和财政部长的支持,这个装甲师得以完全按他的意志组成,因此与历史上的编制迥异。   全师由两个坦克团(2营制,法国人也把这种团叫做半编旅)、一个装甲步兵团和师直部队、后勤机关组成。   第一坦克团团长菲利普·德·奥特克洛克上校,第三坦克团团长是从非洲调来的马涅·皮埃尔·柯尼希 (Marie Pierre Knig)上校,两人都对装甲兵的作战十分感兴趣,也有意参与其建设。   在他们的帮助下,第1装甲师很快就接收了第一批兵员和装备。   一辆辆战车沿公路直接由雷诺的工厂驶出来,打头是一种有着高大身躯的重型坦克,慢吞吞地停在他们面前。   夏尔B1 bis   全重32吨的B1 bis具有60毫米厚的正面装甲,55毫米厚的侧面装甲,炮塔装备了一门SA35 L/32 47毫米火炮,车身右下侧还有一门SA35 L/17 75毫米榴弹炮!   这个怪胎在1939年有不错的指标,除了动力稍差一点,跑不快故障率稍高外,已经是法国人能拿出来很不错的工业产品了,而它最大的毛病在于坑爹的操作方式。   驾驶员兼75mm主炮手就算了,可怜的车长不仅要看地图定计划找敌人,还要兼47mm炮手打辅助,而且装弹得自己装,并且用唯一的同轴机枪扫射步兵的使命也在车长身上!   “嗨,长官们。”   炮塔盖子被人掀开,露出一个戴着皮帽子的家伙,笑着向他们挥挥手。   “皮埃尔·阿曼德·加斯顿·比洛特,巴黎某个大人物的儿子,从参谋部下来的。”   奥特克洛克给二人介绍,他也是从参谋部下来的。   “比洛特将军的儿子,我知道。”   戴高乐一脸的淡定,看着这家伙从炮塔上跳下来,他的车组成员一个接一个爬出来,站在车辆面前。   “小伙子人,欢迎来到第1装甲师。”   “是后备,长官。”   “比洛特,你很调皮喔。”   “是的,长官。”   “你不满意吗?”   “是的,长官,不,不是的,长官。”   “那你满意?”   “是的,长官。”   “理由。”   “俺爹说,这旮沓是后备的,才让俺来镀镀金,喔不,挂职锻炼。”   “调皮,不要把某国的网络语挂嘴上,我们是高贵的法兰西骑士,就像香水一样驰名全球。”   “是的,长官。”   戴高乐出人意料地爬上坦克车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他本来就长得很高,现在看上去就像个洋葱插了个勺子。   “小伙子们,欢迎你们来到第一装甲师,喔,是后备,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因为我们是装甲师,是一只进攻的队伍,是骑士手中锋利的骑枪,最先冲入敌阵,把他们撕碎的人,看看你们的身边,这是法兰西工业的伟大结晶,他就是你们的伙伴、情人、妻子,什么时候,你们把她睡舒服了,我们的“后备”两个字,就能划掉,到那时,我将带领你们,去追寻光荣。”   他用手挥动手臂,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   “属于伟大的,法兰西民族的,光荣!”   “欧耶!”   好家伙,一顿煽乎,把底下的整得老激动了。   戴高乐满意地跳下手,命令他们继续前进,把这些刚刚下线的坦克开进车营,准备开始战术训练。   “将军,你给了他们勇气。”   两个团长其实也是菜鸟,听得热血沸腾,戴高乐笑容不变,一边朝车队挥手,一边说道。   “我们没有时间了,我要求你们从明天开始,玩命地给我练,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们开得快一点,打得准一点,希望等战争开始的时候,我们能揪住德国佬的屁股,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两个团长面面相觑,这画风咋不对了捏。   民主国家的弊病,平时也就罢个工、议会吵个架、互相扯个皮官僚一点,还能对外宣称咱们人民有自由啥的,一到打仗就拉胯,屁大个事要争半天。   戴高乐看得很清楚,两个月过去了,他的敌人早已经磨刀霍霍,自己的部队才刚刚到位,两个月啊,埃菲尔铁塔都建成了,好吧,这有点夸张。   但真不能忍啊,先机就这么白白丢掉了,难怪连英国人也说:战争一旦开始,法国人会坐在马奇诺防线里,过着巴黎人的生活。②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达拉第比张伯伦得到消息的时间还要早,还要全面和准确,但是他所有的努力都在议会制度面前碰得头破血流,要不是雷纳担任着财长,这个第一装甲师的组建还要拖上几个月,得等到大战开打后三个月才开始搞。   而这已经是他在这两个月里最大的成就了,在军队中更换甘末林等老帅的念头,他连提都没敢提,增加国防预算、局部总动员,更是没影的事。   悲哀的他干脆在想,让德国人先打手吧,只有他们真正动了手,巴黎这帮只会嘴炮的老爷们才会紧张那么一丝丝,但也只是一丝丝而已,因为整个法国,从上到下就没人想打仗。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没救了。   ①一共四个,另外三个还停留在纸面上,最早也要到9月份才组建。   ②1939年,著名的右翼英国人奥斯瓦尔德·莫斯利爵士就在英国的《行动报》上称“法国会怎么做?我不是预言家,但是我认为他们将坐在马奇诺防线上过着巴黎人的生活,用难令人满意的女士们装点他们的战时生活,然后回家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柏林阴谋   雷德尔海军元帅是坐荷兰人的道尼尔Do 24型水上飞机回到国内的。   英国同行的话让他心事重重,未来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将决定德国的未来。   是经历一段时间的辉煌后彻底毁灭,甚至被一分为二,失去大量的人口和土地,沦为欧洲二流角色,无论多么富有,也被排挤在世界版图的决策者之外。   还是努力改变?   至少在这个时候,他对小胡子元首还是拥护的,他的心态也是国防军里大多数将领的一致心态,他们也许并不怎么对纳粹感冒,但不妨碍拥护一个可以让德国强大有尊严的领袖。   在经历了一系列骚操作,让德国一步步突破《凡尔赛条约》的限制,重建国防力量、进军莱茵、收复萨尔、达成德国做梦都想的德奥合并、进一步冒险吞并捷克斯洛伐克,之后。   元首的声望节节高升,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他根本不知道,在军队内部可以找到谁合作,那些历史上曾经参与过密谋的军官,此时都还是元首的拥护者。   我太难了。   回到德国的第二天,在他正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写这份调查报告时,一个意外的来访者敲响了他的办公室门。   “元帅阁下。”   军事情报局局长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海军上将向他敬了一个标准军礼,而不是纳粹的举手礼,这个小小的细节,让雷德尔心生疑惑。   两人其实并不对应,雷德尔也毫不掩饰对对方的不喜欢。   但是,当1936年军事情报局改组时,他还是推荐了这位有着丰富经验的天才谍报人员继任,很快,卡纳里斯就崭露出了其情报天才的一面,在历次冒险行动中,准确地预料到了其他国家的反应,为小胡子元首的决策立下汗马功劳,也得以在短短的三年时间,一跃升为上将。   在他的印象中,这位是元首的铁粉。   那么,对方的来意就足够引起警惕了,他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卡纳里斯先生,我不记得我们有会面的预约。”   “元帅阁下,请相信,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卡纳里斯脱下军帽直接扔在他的办公桌上,这个极不礼貌的动作,引起了他的进一步担心。   “我在听。”   “元帅阁下的远东之行,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吗?”   意有所指,绝对的意有所指,雷德尔强做镇定,反问道。   “你代表谁来?”   卡纳里斯答非所问地说道:“有人告诉我,你在荷兰人那里见到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朋友,我在新加坡的谍报员给我发回一个消息,新任东印度舰队参谋长汤姆.斯宾塞.沃恩.菲利普斯(Admiral Tom Spencer Vaughan Philips)少将离开他的办公室去了巴达维亚,我记得这个人上任的消息还是我们军情处得到的,你们一同出席了荷兰人的晚宴,关上门密谈了30,还是40分钟?”   “那又怎样,两国没有处于交战状态,这只是在第三国领土上的一种正常非官方交流而已。”   “对,正常交流,关于对元首的密谋,你觉得他们会这么看吗?”   雷德尔冷汗迭出,该来的终于来了,他反而释然了。   “你想干什么?举报我,应该去总理府,抓捕,来得不该是盖世太保吗?”   “你误会了。”   卡纳里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扔到他的面前。   “啊!”   雷德尔抓起来一看,竟然是他与菲利浦斯谈话的完整版,从两人打招呼开始,一个字都没有漏下,对方手下的情报员,仿佛拿着录音机在他们两人的旁边。   这个家伙的情报能力,竟然恐怖如斯!   “你如果不是打算要揭发我,那就一定有别的目地,说出来吧,看我能不能满足。”   卡纳里斯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   “你一定认为,这是我手下的功劳,但我要说,其实不是的,这是我早上出门前,有人塞进我的汽车里,本来我以为是某种恶作剧,或是诬陷,所以冒昧地跑来,结果让我很吃惊,看来它是真的。”   “啥!”   雷德尔再次吃惊了,他看得出,对方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撒谎。   “一路上我想了无数个可能,它的来历究竟会是哪里,你的反应,让我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亲爱的元帅阁下,以你的智慧,应该猜到了吧。”   雷德尔沉着脸,吐出一个单词:“英格丽诗。”   荷兰,阿姆斯特丹。   皇后大街一幢普通的公寓楼里,49岁的军情六处处长斯图尔特·孟席斯(Stewart Menzies )上校亲自来到这里的秘密据点,等在这里的是当地的情报官员,负责对德事务的亨利·卡特怀特中校,公开身份是驻柏林的副武官。   “头儿。”   “一切顺利吗?”   “我们根据材料,找到了一些人,包括前陆军参谋长贝克将军,他赋闲在家,有一些拜访者,我们认为很有可能,就是心怀不满者,但是在正式开始前,我们没有贸然惊动他,想得到更明确的指示。”   “先不说他,海军那边呢。”   “雷德尔元帅回国了,我们照您的吩咐,把材料放到了卡纳里斯将军的座车里,亲眼看到他打开文件。”   “没有被别人发现吗?比如他的司机。”   “他习惯自己开车,应该是出于一个情报人员的警惕,不相信任何人。”   孟席斯点点头:“我猜他去了雷德尔的办公室对吗。”   “不能肯定,我的人只盯到他进了海军司令部。”   “那就对了,只要不是去盖世太保那里,事情就一定会顺利。”   中校不解:“这位卡纳里斯将军可是元首的亲信,为他立下很多功劳,怎么可能会阴谋反对,至少现在应该不会吧。”   “我也有同样的疑惑,所以试探了一下。”   “假如他去告密呢?”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损失吗?”   中校愕然:“您是说,元帅并不一定会参与密谋?”   “现在就看他的选择了,是被人揭发,还是干脆做下去,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有B计划,原本这个计划里,他们也只是棋子而已。”   孟席斯无所谓地说道:“我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   中校接过资料翻了翻,惊讶地抬起头。   “一个木匠?”   “对,就是一个木匠,找到他,培养他,帮助他,你们会改变历史。”   孟席斯摆摆手:“这次行动,由首相亲自领导,可以调动所有力量,哪怕你想让皇家海军在德国人的外海来一场演习都行,目标只有一个。”   这个代号“女武神”的行动由他亲自坐镇指挥,在他到达阿姆斯特丹的一刻,正式启动。 第三百五十六章向东北进军   欧洲暗流涌动,亚洲烽火连天,所有人都在积蓄力量,华夏战场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现象,那就是关外大打出手,关内小打小闹,除了华北我党的破袭战搞得有声有色,别的地方都是一片平静。   “呜~咣铛咣铛”   一列蒸汽火车缓缓停靠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终点,符拉迪沃斯托克火车站。   火车上满载着苏联红军,尾部的军官车厢,一些军官走下来,最后面是两个华夏面孔,一个身材不高面容削瘦,一个中等身材圆脸大眼手里提了个皮箱。   两人也穿上了红军的35年式套头衫,头戴M1935大檐帽,草绿色的帽冠、红色的帽墙(代表步兵)、绿色的帽舌,前者的四方形领章上镶着一颗菱形珐琅块,后者则是三颗竖长方形珐琅标志。   根据1935年颁布的国防人民委员第144号命令,宣布为红军引入新式军衔,前者为旅级指挥员(相当于大校),后者为上校。   “林育蓉同志,刘亚楼同志,你们好啊。”   前来迎接的与他们一样都是穿上苏军军服的华夏人,一个上校一个团政委级(政工人员的专用军衔)。   刘亚楼上前一步与来人一一握手。   “周葆中同志吧,你一定是李兆麟同志了,见到你们太好了。”   被他抢了先的林育蓉静静地等他们打完招呼,轻声说道。   “部队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周葆中和李兆麟一时还没适应他的风格,刘亚楼毫不在意地带头向出站口走,两人赶紧跟上去,林育蓉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队列。   他注意到,同车下来的苏军士兵很快在站台上集结,出站后就上了军用卡车,一刻都没有停留,与此同时,几辆汽车开上站台,从上面下来一队蓝帽子,押着几名被撕掉了领章、也没有戴帽子的军人。   周葆中认得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赫然便是远东军区司令员兼红旗第一集团军司令员格列戈利.米哈伊洛维奇.施特恩军级指挥员,李兆麟也认出来了,两人都是一惊。   “那不是......”   跟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育蓉突然开口:“不干我们的事,出去吧。”   出站以后,四人上了一辆嘎斯61指挥人员小汽车,周葆中亲自驾驶,驶出城外来到郊区的一处军营。   如果忽略里面来来往往的华夏面孔,这里谙然就是一个典型的苏军营地,木棚栏、立式岗亭、阻栏杆、军绿色帐篷、马槽应有尽有,林育蓉还看到了沙包堆起来的火力点,上面架设了一挺DP-27转盘机枪。   “营地里一共有2200多名战士及家属,本来我们打算编成一个团,苏方建议编为一个教导旅,给了独立步兵第88旅的编号,直属红旗第二集团军,由我方人员担任旅长和政治委员,苏方派人担任参谋长,全旅编为4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连、一个通信连、一个工兵连以及旅直的警卫连,都有苏军担任副职,其实就是教官,经过三个月的整训,现在总算有点儿模样了。”   不用说,这支部队就按照苏军的编制整训的,这是三个月前,我方与苏联达成的协议,抗联第二、第三路军在苏军的接应下过江,进入苏联远东的滨海边疆区整训,由驻守这里的红旗第二集团军负责安排一切事宜,苏方倒也没有打折扣,给他们换装全部苏械,同时为了更好地隐蔽自己,我党同意他们换上苏军军服,编入苏军部队,策应他们在东北的攻势。   林育蓉与他们在指挥部里坐下,连口水都没喝就宣布了中央的新决议。   “中央决定,组成华共中央东北局,同时组建东北人民解放军,由林育蓉同志担任司令员兼政委,刘亚楼同志担任参谋长,原东北抗联武装整体编入东北人民解放军,在东北局的领导下展开自主的武装斗争,广泛发展东北地下党组织,依靠群众壮大革命队伍,在苏军的帮助下解放全东北。”   新的东北局将取代原有的满洲党组织,却没有任命东北局书记,只是以在苏联进修和疗养的林育蓉、刘亚楼等人先搭建起军事上的架子,具体哪些部队参与组建,就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坐火车从莫斯科横跨整个西伯利亚,总算见到了自己的第一支部队,虽然不到三千人,也比从零开始要强。   向东北进军,是中央1939年度的第7号文件,也是华苏两党正式谈判后的第一个正式议题,即东北的领土及一切人口、资产都交由我党接管,双方由配合作战变为战略合作,我军将出动不少于五个师的兵力与苏军共同进攻,双方建立联络员制度,战区包括但不限于东北、朝鲜、日本本土等地方。   1939年7月20日,项英抵达边区,加上之前就返回的胡服、彭德怀,在延安的政治局委员达到了9人,在12名总人数中占绝大多数,可以讨论并决定一些重大人事了。   “两个议题啊,一是增补海南的同志进中央委员会,中央军委,二是决定东北局的主要领导人人选。”   9人当中,只有后到的项英、胡服、彭德怀三人还不了解海南这事,当然,项英在突围的时候见识过了一些,但并不知道详情,直到现在,迷底才算揭开。   难怪总理会从天而降,准确地了解了果党反动派的一切行动部署,才能在关键时刻调动兵力,从天上地下构筑起一道钢铁屏障,让果军看得到冲不过来,现在想想,如果不是来自未来的黑科技,怎么可能做得到。   胡服和彭德怀看完影像资料,又跑到边区的各个建筑工地晃了一圈,与来自后世的军人、技术人员一番交流,都是感慨万分,偌大一个山东,居然就这么成了我党的解放区,那可是几千万人口,还包括了济南、青岛这样的大城市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政治局会议(上)   彭德怀是回来汇报破袭作战的阶段性成果的,虽然没有达到历史上百团的规模,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关键在于,日本人已经没有资本像历史上那样发动报复性扫荡。   “1939年6月27日到7月16日,第一阶段作战任务基本完成,我们主要破袭了正太路全部、同蒲路一段,八路军共进行大小战斗1824次,毙伤日军10645人(内有队长以上军官18人),伪军5155人,俘虏日军281人,伪军1407人,日军自动携械投诚者47人,伪军反正者1845人(以上共26380人);缴获各种枪5942支(挺),各种炮53门;破坏铁路474公里,公路1502公里,桥梁213座,火车站37个,隧道11个,铁轨21.7万余根,枕木154.9万余根,电线杆10.9万余根,收电话线42.4万余公斤;破坏煤矿5个,仓库11所。此外,还缴获与破坏了其他大量军用物资。日伪军兵力损失,若加上晋察冀军区阜王战役毙伤的2000余人,晋西北反清乡伏击战毙伤的2500余人,则达到30880余人。”①   “打得好啊,只要能把华北方面军滞留在平津地区,我们还可以再扩大一些规模呀。”   老总也有同感:“军委认为,华北破袭作战有必要形成长期化,规模化,以小股部队,持续不断地打击敌人,破坏公路、桥梁、铁道线,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战略任务,对于我们解放东北,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彭德怀高兴地说道:“左权也是这个意思,特意嘱咐我要向中央进言,鬼子的战斗意志和心志都大不如前,正是我们不断出击地好时候,我们打算啊,下一阶段扩大到平汉路,平津、山西热河全部都动起来,把华北掀他个底朝天。”   主席与老总交换了一个眼神,主席掏出烟撒了一圈,在座的九个人中,一个不落,只是在到彭德怀时,犹豫了一下,直接放到他手里。   “主席,我不恰烟,你晓得的。”   “我晓得,但是所有人都恰,你也不能不恰嘛。”   彭德怀愣住了,老总拍拍他:“这是好烟,你看恩来,平时也不吃烟的,跟了我们这些老烟鬼在一起,不是一样要吃了。”   总理笑道:“其实我是抽的,有时候开会、谈判的时候,都会来一支,活跃思路嘛。”   彭德怀依言把烟点上,却没有往嘴里送。   主席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来。   “华北的八路军部队,伤亡情况如何呀。”   “不小,多亏了中央派出来的医疗队,那些外国的友好人士在前线建立的野战医院,救了很多战士的生命。”   “这就是个问题呀,打击敌人的同时,更要保存自己,而且还要发展壮大,开完政治局会议,你去军委参观一下,让你的老伙计滕代远好好给你讲一下,我们以后的作战方法。”   “好,开完会我就去。”   彭德怀正有此意,边区的反摩擦斗争战果不小,他也很想与同志们交流,听取他们的经验,接下来,是胡服做华北工作报告。   “华北局的工作,目前主要有两个要点,一是支持八路军的大规模破袭作战,二是扩大根据地面积,建立我党的组织结构,把触角伸到敌人的鼻子底下,山东解放以后,与我们的根据地直接相连,为工作带来了不少便利,我们来之前,双方刚刚合作建立起一条交通线,他们为我们运来了不少的急需物资,全都是大卡车,好气派哟。”   老总笑道:“罗荣恒没有那么小家子气嘛。”   “李书记(指山东分局书记李富春)、罗司令员都很支持啊,特别是弹药,送来了不少鬼子的38枪弹(6.5有坂弹),有力地补充了我们的消耗。”   “他不晓得,那是因为人家用不上啊。”   屋子里的人都笑,就连郁郁的项英都不例外,主席总结道。   “目前我们工作的中心,就是解放东北,苏联参战以后,东北的鬼子灭亡指日可待,以前我们要靠要等,要象历史上那样接收东北,那就不要怪人家不讲道理喽,把有价值的机器、工厂一扫而光,现在呢,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解放东北,尽最大的可能保留这些工业,为了达到这个目地,中央决定成立东北局,统一领导这一工作,你们看看,谁去合适啊?”   按照组织原则,大局的一把手都是政治局委员,比如华北局的胡服、南方局的总理,包括被撤销的长江局的王明无不如此,分局的书记至少也得是中央委员,比如山东分局的李富春,东南分局的项英甚至还是老资格的政治局委员,那么,做为一个新成立的大局,东北局的书记也应该是政治局委员,六届六中全会的13名政治局委员,除张国焘叛逃被除名,剩下的人当中,康生被派到了新疆,领导那里的党组织,与军阀盛世才斗智斗勇,也算是独掌一方。   王明犯了右倾错误,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甚至谁都清楚,对他的清算还没有开始,这个政治局委员被撤换是迟早的事。   博古与他的情况相似,目前也不可能再出掌一方,只能做些党务工作。   其余九人都在这个屋里了。   “我去吧。”   众人的目光都转过来,洛甫举起一只手。   “我向中央申请,解除党的总书记一职,出任东北局书记,请组织批准。”   主席摆摆手:“我不同意啊,我们党不是山寨,不能搞你推我让那一套,你的总书记,是全体中央委员一致选举出来的,要改变这个决定,也只能等下一届中央全会上,而不是几个关上门,就把事情解决了,而且我认为,东北局书记这个封疆大吏,你去不合适。”   王稼祥出声道:“总书记的确不合适,我毛遂自荐一个好了,东北局与苏联相连,又是与苏军联合作战,这个人选,要有一定的留苏背景为好,与他们打交道还能省下一个翻译嘛。”   老总赞同:“稼祥同志我看合适,他是军委副主席,把握全局能力强,有他坐镇,可以帮助林小鬼好好打仗啊。”   总理看了主席一眼,发现他默默抽烟没有说话。   “主席啊,你的意见呢?”   “我在想,把林小鬼放到东北,是不是合适,会不会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那结果呢?”   “就此不用,那才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啊,但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让他把党、政、军一肩膀挑起来了,就让他好好发挥自己的军事长处吧。”   主席似乎下了决心,继续说道:“同意稼祥同志出任东北局第一书记的请举手。”   屋子里烟雾缭绕,一只只手臂举起来,除了当事人自己。   ①照抄的百团大战战果,人数减半。 第三百五十八章政治局会议(下)   表决通过,王稼祥同志正式出任东北局第一书记,在他提议下,杨靖宇同志出任第二书记兼东北人民解放军副司令员,林育蓉同志任第三书记兼东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政委,同时增补杨靖宇同志为中央委员,周葆中、李兆麟为候补中央委员。   也获得了全票通过,解决东北局的问题,接下来,主席谈起了海南的问题。   “本来啊,我是有个人选的,不过仔细考虑之后,还是稼祥同志比较合适。”   总理马上说道:“我来猜一猜啊,是不是于铮同志?”   “恩来啊,你呀。”   主席向他竖起一根大姆指,胡服问道:“怎么猜到的,这位于铮同志,是不是海南的领导人?”   王稼祥也很好奇:“主席有这个考虑,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你抢先了啊,结果我就发现,你的确更合适些。”   主席解释道:“于铮同志,我素未谋面,但是神交已久啊,恩来从海南回来以后,我们谈了很久,又从吴明远同志那里,详细地了解过,这位同志的党性很强呀,手底下兵强马壮,在发现自己处于新的时代后,第一时间就决定了与我们会合,对比某个叛徒,是不是很突出?他在以前就已经是中央委员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让我们的抗日战争进程大大加快,这是不小的功劳啊,就是论功行赏,是不是也要让人家更进一步啊?”   在座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叛徒就是曾经的我党主要领导人张国焘,自恃兵强马壮,竟然妄图自立中央,这是建党以来最为严重的分裂事件,与此相比,更加强大的海南,却人人心向延安,何其鲜明的对比。   有了这个铺垫,接下来,增补于铮同志为政治局委员,吴明远同志为候补政治局委员,赵宏伟、余东升为中央委员,同时入选中央军委委员,的议题也顺利通过。   人事任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研究和决定接下来的战略布局。   之所以急着召开一次不完全的政治局会议,就是因为局势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抗战的进程和解放的进程大大加快了,我党面临新形势下的新路线新方针,全党必须统一思想,才能更好地迎接这一变化。   首先通报的是任弼时同志从苏联转来的消息。   “钢铁同志把贝利亚派到了远东,他一到就逮捕了远东军区的领导层,包括军区司令员施特恩在内的大部分军事首长都被清洗,换上了一批新人,同时,远东军区也进行了大规模的兵员补充,实力有增无减,新的进攻马上就会发动。”   主席问道:“新的军事首长是谁啊?”   王稼祥把电报上的一串俄文名字翻译过来:“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Апанасенко Иосиф Родионович)二级集团军级指挥员,统一指挥所有参战部队,包括外蒙方面上的朱可夫部队。”   “这个阿帕纳先科是个狠角色啊,在远东一手遮天,为钢铁同志解除了后顾之忧,做到了布柳赫尔没有做到的事情。”   “是啊,钢铁同志对他的信任在那个年代可以说绝无仅有,说明他的能力和忠诚都是相当可靠的,看来日本鬼子要倒霉了。”   “那样的话,我们的动作也要加快,从山东军区就近选拔队伍,与抗联一起组建东北人民解放军的进程要再快一点,可以以中央的名义去电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相信他们会理解的。”   “恩,给山东军区的电报我去拟,罗荣恒还是很识大体的。”   “没办法,谁叫他最肥呢。”   “巩固山东、扩大华北、进军东北”的战略在众人的热烈讨论下一一落实,才值1939年,我党的发展还远远谈不上壮大,与抗战胜利的1945年相比,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的数量都严重不足,因此,要加快这一进程,需要做的工作更多,否则,一旦全国解放,连合格的管理城市的干部都派不出来,胜利果实落到谁的手里?   对此,海南省的建议是在山东抗大的基础上开办中央党校,大规模培养政治干部,系统地学习城市管理经验,哪怕三个月一期的速成班,也比临时抓人充数要好,同样,延安的抗大总校也在扩充政治干部班的规模,一次就要选拔和召收上千人,将这些经历了长期考验的革命战士培养成有知识的管理干部,也是当前的重要任务。   接下来,总理代表南海战役总前委,讨论了接下来的我党的东南亚路线。   “布鲁同志的工作卓有成效,已经打开了一定的局面,特别是在当地华工中,建立起党的组织,虽然大部分侨领都不愿意带头,不过我们也有准备,这样反而可以更好地竖起我们的旗帜,避免将来那些扯皮拉筋的问题。”   主席点点头:“资本家总是在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问题上瞻前顾后,革命依靠他们是不成的,这样也好啊,机会给过了,人家不要,我们也就只好笑纳了,把红旗插遍东南亚,本来就应该是我们责任啊,有些阵地,你不去占领,就会让给敌人,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加减法问题,而是一个乘除法呀,在他们没有独立之前,我们的行为叫做“解放”,等到人家建了国,再去就不好办喽,毕竟我们强调不会干涉别国内政,除非他们不讲理哟。”   洛甫也发表自己的意见:“我看过布鲁同志送来的南洋华工调查报告,触目惊心哪,殖民者连最基本的人性都不讲,用欺骗的手法把华夏人卖去南洋,再用繁重的劳动把人折磨至死,完全堕落成了一群畜牲!这样的事情从前清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软弱的清政府不敢有所作为,甚至于将华侨视为叛逆,现在我们要是也坐视不理,岂不是与前清无异,那还谈什么解放全人类。”   “总书记说得好啊,华侨节衣缩食支援国内抗战,自己却生活在殖民统治下,我们不能等到建立了新华夏再来关注这件事,那样就太晚了。”   “嗯,我看可以同意他们关于9月前后发动大规模武装起义的战略构想,从最弱的荷属东印度群岛打开缺口,一举赤化东南亚,争取华侨自身的权益,最好的结果是建立一个由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成为我们有力的盟友。”   插手的时机很重要,30年代末到40年代中期是个关键节点,二战之后民族意识觉醒,殖民地纷纷独立,到那时就太晚了,现在算最后的机会,抓住了就能在东南亚打下一个良好的局面而不必面对太多的敌人。   会议通过的一系列决议马上下发到各个根据地、解放区,各人有各人的工作,彭德怀一下会就急于赶向王家坪,老总正好顺路,两人可以相伴同行。   胡服对于工业建设感兴趣,打算去延长石化基地考察,王稼祥要赶赴东北,把工作交接后就要去机场赶飞机,先到山东。   总理与他同行,经山东转道苏北,安排新四军北上的事宜。   陈云要去主持人民币的发行工作,洛甫做为总书记,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个地先后都离开了。   主席特意留下项英,请他在家里做客。   “上次你来延安开六届六中全会,只待几天,我们还没来得及说说话,项英同志啊,你的一儿一女都在延安,他们没有妈妈,你是怎么想的。”   项英一愣:“我服从组织安排。”   主席一下子就笑场了:“这是你的个人问题,怎么也要组织安排呢,我是不会保媒拉纤呀,恩来应该同你讲了,张亮同志没有问题,当初我们只是怀疑,并没有追究她的意思,你的话可能刺激到了她,才会扔下儿女一走了之,我觉得,你们还是有感情的,既然事情澄清了,是不是挽回一下?”   “我听组织的。”   既然他没有这个心思,主席也就不再劝说,转而说起了他的工作安排问题。   “本来这件事已经同意了,你想去苏联,可以做一做联络工作,将来我们建国以后,就地转为外交人员,不过我后来又想了想,现在国内的解放进程大大加快了,需要大批像你一样有信仰有能力的干部,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看看你的意见。”   项英抬起头,眼睛里又有了光彩。   “主席想让我做什么工作?”   “你是工人出身,对于工运有相当的经验,我们新华夏会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允许私营经济的存在,这就不可避免地产生资本家,要改造他们,监督他们,使他们不至于偏离群众的队伍,需要这么一个有经验,有信仰的高级干部,我想了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当然,组织上尊重你自己的选择,可以给你充分的考虑时间,不要着急做决定,来了延安,就多走走,多看看,这里有什么不一样。”   项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回答:“主席,我明白了。”   吃过饭,将他送走,主席习惯性地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他心里一惊。 第三百五十九章日蒋合流   “中央社消息:我第四战区所部将士在长官部的严密策划下,于日前发动钳形攻势,击破敌第21军主力,予敌重大杀伤,一举收复“革命的摇篮”广州城,此役,由军事委员会亲自调度,蒋委员长不眠不休数个昼夜,上下用命遂有此功,抗战两年以来,此为最大之胜果,从国际局势上看,也使得我国对外有了一个可靠的出海口,为此,蒋委员长谕令,要对参战将士予以嘉奖,第四战区何司令长官升任参谋总长,副司令长官张发奎将军接任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其余将士俱有升赏,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望各路官兵精诚团结,奋勇杀敌,驱逐日寇云云。”   果党的“广州大捷”通过电台、报纸传遍各地,近在咫尺的海南自然也没落下。   “第21军,不就是那个在电白外海扔了一个台湾旅团,第5舰队全军覆没,连条划子都没剩下的倒霉货吗。”   海航指挥中心,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荣升中央委员、中央军委委员的赵宏伟站在电子幕墙前,郭鹏为他讲解。   “这个第21军自广州战役后就一直驻防在以广州为中心的这一带,其下辖主力第5师团奉命北调,原本是在山东和关东军打一转,于39年底再次回到第21军序列,配合他们的两广作战计划,在昆仑关下吃了个大亏,当然由于我们的到来,这一切都不可能实现了。”   由于我党在两广的军事实力薄弱,即使击破第21军拿下广州,也要海南自己分兵去守,因此一直以来,他们不动弹,我们也没有去管,几乎遗忘了日军在这么近的地方还有一支部队。   一支失去了补给的孤军,被果党看上并不奇怪,毕竟,第4 战区在日军登陆广州之后,由之前的一个集团军一下子扩充到了三个集团军,拥有18个师又两个旅的强大兵力,拣个软柿子捏捏也是意料中事,但是第21军哪怕丢了一个台湾旅团,依然拥有第18、104两个野战师团的强大实力,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赵宏伟注意到,果党的广播里没有提到伤亡数字,这是极不寻常的,照理来说这么大的胜利,足以吹出天际去,为了掩盖我党解放山东的胜绩,打一场政绩战不是不可能,鬼子两个师团加军直部队足有5万人马,按照十比一理论,要打一场这么大的歼灭战,果军需要集结十倍左右的力量才行(参考台儿庄会战),而很显然,第四战区是没有这么大力量的,那么问题来了,战争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为此,海南出动了一架长航程的军用无人机,沿着广州一路追踪,结果发现,广州城的确已经插上了青天白日旗,但是并没有看到多少战斗的痕迹,这样的一场数十万人参战的战场,却毫无战斗痕迹,怎么可能?   难道日军放弃广州直接跑路了?   正当两人等待无人机的侦察结果时,张浩带来了我党广东省委地下党发来的消息。   敌人已经到达了北江上游的韶关,而这里恰恰是我党广东省委的所在地。   “广东省委书记张文彬、军委委员梁鸿钧、省委委员曾生等人来电,日军的先头部队于昨日凌晨进入韶关县城,果党军队则在前一天撤离,当时他们还以为是去围歼广州的日军,现在看来,双方很可能达成了某种默契,果党军队让开大路,换取日军的离开,所以才有了这个所谓的“广州大捷”。”   韶关。   赵宏伟马上命令无人机飞向那一带,20分钟后,影像资料传回指挥中心。   日军部队从广州以北的清远沿着北江一路上溯,一直到韶关县城,拉成一个长长的黑影。   “难怪没有伤亡数字呢,连编都不好意思编吧。”   “哼,无非又是纵敌剿共的老套路,把鬼子放过去,好让他们与我党死磕,果党再出来摘桃子,吹嘘一个个的“大捷”,在全国人民面前争取一个正面的形象。”   张浩一眼就看穿了果党的套路,更何况是赵宏传他们。   从直线上看,离广州日军最近的援军位于江西南昌,这是日军在海南穿越之前最后的一次大行动。   南昌的日军是第11军司令官岗村宁次中将指挥的三个师团,在南昌战役中,他们击败了果军30多个师近40万人马,那是1939年3月底,四个月过去了,这些溃军最多进行了整顿,并不足以恢复战斗力,再说了,就算他们恢复到战前,也依然不可能是日军的对手。   因此,日军选择这条路,是有原因的。   果然,这并不是一次单独的行动,在第21军向韶关进发时,以武汉为中心的华中方面军之第11军也开始了相应的动作。   该军下辖之第106师团(就是万家岭被打残的那个倒霉鬼)从南昌出发,直扑赣南地区的重要据点赣州,而赣州靠近粤北山区,离韶关只有一山之隔。   3天之后,赣州落入日军之手,依然没有经过激战,同日,从广州出发的第21军主力全部到达韶关县城,先头部队已经深入粤北,开始翻越两地之间的大庚岭。   一支孤军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果党百万大军的围观之下,从最难走的陆路返回最初的出发地。    这个结果让我党马上警惕起来,果然,不光是孤处华南的第21军,武汉周边曾经深入鄂西、湘北准备第一次长沙战役的日军华中方面军各部全体向武汉收缩,一时间,果党连续收复失地,风头一下子就盖过了我党的山东解放区。   种种迹象说明,日蒋双方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妥协,甚至是合作。   综合以上分析,敌人既然有了妥协的迹象,那么肯定酝酿着一个大计划,毫无疑问是针对我党来的。 第三百六十章河南人民苦果军久矣   河南洛阳,第一战区长官部所在地。   年初接替程潜继任司令长官的是原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卫立煌上将。   他接手的是一个标准的烂摊子,去年的兰封战役,第一战区在优势兵力下被坂垣师团(也就是第5师团)打了个对穿,不得已之下,为了阻挡日军的进攻,他们竟然掘开了花园口黄河大堤,虽然达到了迟滞日军进攻速度的目地,却使得半个河南成为泽国,数千万人流离失所,死伤......   别问,问就是难以统计。   这个锅只能由程潜来背,新换上来的是蒋公的嫡系“五虎上将”中,号称最能打的卫立煌,同时兼任河南省政府主席,为的就收拾这个烂摊子。   6个多月过去了,应该说卫立煌干得还不错,初步理清了战区内中央军与杂牌军之间的关系,将那些扯皮拉筋的防区相互隔开,实在摆不平的,让蒋委员长把当事人调走了事。①   不管怎么样,第一战区有了一些明显的起色,这个时候,他的手下鱼龙混杂,除了原本下辖的第2集团军(西北军孙连仲部)、第3集团军(山东韩复榘旧部,由他的老部下孙桐萱统领)、战区直辖的庞炳勋第40军(西北军)、李铁军(黄埔一期、中央军)第76军、朱怀冰的第97军(地方武装大杂烩)。   原第二战区所辖之黄河北岸中条山防区部队也跟着他转隶第一战区。   这里的部队就有点多了,他的基本部队第14集团军(中央军)、第4集团军(陕军杨虎城旧部)、第5集团军(基本部队是滇军第三军,此外还有刘茂恩的豫军第15军、高桂滋的陕军第17军,也是个大杂烩)、第47军(川军李家钰部)等部。   光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理清就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结果上任没多久,又遇上了第一次反.共高潮,晋西南的阎锡山积极参与,他却按兵不动,从头到尾都置身事外,气得阎老西一状告到重庆,大骂他见死不救,这次事件,也让蒋某人对他有了芥蒂。   当然,此时的卫立煌还没有到被猜忌的地步,原因也很简单,第一战区正好挡在日军华北方面军与华中方面军的中间。   山东解放之后,日军的两个方面军之间的联系,就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线。   这条线从河南的东部穿过去,经开封、安阳到达河北,而这条细线也位于黄泛区,一路上人马都很难涉过,更不必提重武器了,因此,严格来说,两个方面军已经被我党的山东解放区和果党的第一战区拦腰斩断。   正是这个原因,让卫立煌成为第一个向我党表示祝贺的果军战区司令长官,也是唯一的一个。   不过在7月20日,卫司令长官接到了一封让他困惑的命令,由军令部第一厅(作战厅)厅长刘斐少将亲自送到他的手上。   “为章,这是?”   “军令部的最新作战计划,你们第一战区的具体行动部署。”   “我知道,为什么要放弃郑州、河防一线?”   “因为我们马上将会迎来武汉大捷,收复这个华中最大的城市,向全世界宣布我们的胜利。”   卫立煌有个错觉,在这个留学日本陆大的高材生嘴里,说出来的全是反讽。   他的参谋长张谞行少将看了也是不明白。   “郑州是平汉线枢钮,日军数次欲攻而不可得,就这么轻易放弃,岂不可惜,河防更是洛阳屏障,北岸的中条山乃天然阵地,我军守了两年固若金汤,一旦落入日军之手,只恐整个河南都难保,大本营为何要如此部署,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卫立煌已经反应过来了,叫着他的字:“春生,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要拿河南换武汉。”   “还有江西。”   刘斐意有所指:“广州大捷你们都听说了吧,那是果府买下来的,准确一点可以说是:礼送出境,日军第21军退回南昌,南昌的日军退回江北,武汉的日军要从你的第一战区过,经河南退往华北,这就是这份作战计划的全部内容。”   卫立煌的脸色很难看,张谞行也没好到哪儿去,别人立功,却要他丢城失地,还不能打上一仗,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中条山呢?”   “全部让出来,由日军驻山西的第一军接管,他们会在一周之内派人接洽,一个月内完成交防。”   也就是说交出整个黄河北岸,任凭日军打通平汉线。   卫立煌愤愤地将命令扔到桌子上:“岂有此理,坐视日军回撤华北,谁能保证他们安然过境,不对我一战区下手?”   “哼,天知道。”   “这个责任我担不起,这样的命令我也不敢领受,刘厅长,请你回去带话给蒋委员长,要么,请他收回成命,要么撤换卫某吧。”   刘斐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第一战区只是其中的一站,接下来他还要赶去阎锡山的第二战区。   其人走后,张谞行问他。   “真要抗命不遵? 虽然是军令部的计划,明显是委员长的意思。”   卫答:“我何尝想要抗命,委员长若是真想下命令,一个电话就可以了,他不露面不就是知道这种事情很不光彩,想让军令部背锅吗,之前我听说上面有意与日本人和谈,现在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放日军过去,与共军相拼不好吗?”   “我也想好,可不好就是不好,无论怎样,卫某人觉得不好的事,就是不好,不好就不能做,春生,顾墨三在皖南已经干过一次了,胡寿山在陕北也干过一次了,都被人打回来,结果怎么样?自己不行就借外兵,还是侵略国家的禽兽日人,放他们过去,坐视他们屠杀我防区百姓,你和我,以后的日子,还能睡着觉吗?”   张谞行默然:“他们在整你的黑材料了,真不怕去职吗?”   卫立煌叹道:“吾不为自己,只为河南之民矣,但愿上来的是一个不那么太捞的,给百姓一条活路吧。”   几天后,新的任命下来,卫立煌调任昆明行营主任,负责组建新军,接收滇缅公路进来的装备,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继任者是。   蒋鼎文。   ①比如贵为天子门生,黄埔一期的李默庵,就是与他不睦,最后闹得不可开交,蒋无奈之下只能把李调走,有意思的是,两人都有“亲共”嫌疑。 第三百六十一章统战是个宝   延安东关机场,主席将王稼祥和总理送上飞机。   “东北是日军经营多年的地盘,控制得很严,我党的地下组织薄弱,群众基础差,土匪横行,敌情十分复杂,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才好啊。”   王稼祥答道:“我们会与山东分局的同志协商,做好前期准备工作,主席放心吧。”   总理看到刚刚得到的消息,不禁有些担心。   “果党的动作很快呀,从华南、华中收缩,肯定是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这么多日军向华北集结,会对我们的根据地和边区造成很大压力啊。”   主席毫不在意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嘛,日蒋合流共同对付我们,这不是什么不可想像的事,我们有了苏联的帮助,也要允许人家寻找外援嘛,哪怕这个外援与我们有着深仇大恨,在蒋某人的心目中,剿共从来就是第一位的,日本人给他一点甜头,又承认他的合法地位,他倒过去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啊,我们怕吗?我们不怕,在历史上,我们明里暗里,反摩擦也打了不少次,无非就是明着来了嘛,这样公然地背叛统一战线,引狼入室的行为,我相信是不得人心的,我们在坚决反击的同时,也会通过各种途径加以揭露,同时加强我们的统战工作,争取那些爱国将领,这样的双管齐下,我倒要看一看,他们之间的那些阴谋,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还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总理想得更具体:“第一战区杂牌部队很多,我党在其中做了大量工作,特别是陕军原杨虎城的部队,他们目前驻守中条山,是第一战区的屏障,多次与日寇血战,不得补充又被多方克扣,蒋某人摆明了就是要这支参与过“西安事变”的部队在与日军的战斗中消耗光,该部怨言很大,但是出于两个担心,只能维持现状,一是对我党还有隔阂,二是杨虎城将军的安危,我的建议是重点做他们的工作,也可以双管齐下嘛。”   主席也很关注这支队伍,因为他们都是陕西子弟,有些就是从边区走出去的。   “这个建议好啊,统一战线能成为现实,与张、杨两位将军的义举分不开,张将军就不提了,他至少没有生命之忧,还活得很长,既然知道了结果,我们就不能再让杨虎城将军一家人倒在全国解放的前夜了。”   两人上飞机离开了,国内局势的变化,促使我党更加大加地发展各地的党组织,在国统区、大后方以隐密的方式打入每一个系统,为将来的解放战争做准备。   这是社会部的工作,另一个同样重要的部门中央统战部成立于今年1月份,他的负责人是王明。   送完机,主席回到中央,马上建议改组统战部,调来负责教育的李维汉担任副部长,具体指导工作。   他们工作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驻守中条山区的第4集团军孙蔚如部。   “这支部队的前身是杨虎城的第17路军,我党在西安事变前,就对这支部队进行过长时间的统战工作,前前后后安插进去200多名共产党员,对该部的工作,我建议由一个人来负责。”   李维汉提议的人选叫南汉宸,虽然是山西人,却长期在西北军中从事统战工作,从冯玉祥到后来的杨虎城,与西北军中很多人都有交情,一度担任过陕西省政府秘书长。   目前他正在参与人民币的发行工作,一听到是对陕军的统战,南汉宸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当他连夜离开边区,在地下交通线的掩护下渡过黄河,进入中条山区时,驻守在这一带的第4集团军刚刚接到调令。   “放弃防区,奉调河南?”   此时的第4集团军在没有上级的命令下,主动出击同蒲路,配合我华北八路军的破袭战。①   收到调令,从前线赶回来的第38军军长赵寿山、第96军军长李兴中全都大吃一惊。   集团军司令孙蔚如无奈地拿出命令:“这是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刚刚送到的。”   “为什么?”   两人想不通,中条山区对于防御河南、陕西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依然死战不退。   “我知道个鸟,上级要保存实力,说是日军准备大举进攻,不能硬拼,我问过了,友军第14集团军、第5集团军也都收到了同样的调令,如果他们动作快,把防区让出去,我们坚持不走,岂不成了孤军。”   赵寿山愤愤不平地说道:“就算要走,也应该退回陕西啊,中条山一失,河防洞开,日军既可以攻击河南,也可以威胁陕西,为什么一定要退到河南?”   李兴中闷声道:“还不是蒋司令长官需要人保护他的安全。”   命令就是命令,他们都是军人,没有违抗的余地,这时卫兵来报,有人来访。   “南先生?”   化名进来的南汉宸取下礼帽,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   三人里头,孙蔚如有些惊讶、赵寿山有几分惊喜、李兴中有些惊异,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诸位,实不相瞒,我是奉主席的指示前来的,有一些重要的消息向你们通报,可能更有助于理解此次行动。”   南汉宸没有和他们客套,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次调防。   听完后,三人面面相觑,这个局实在太大了,以他们的信息面,根本想像不到,竟然涉及到全国几乎所有的战区,要说不是高层所为,怎么可能?   “南先生此来是何用意呢?”   “救三万陕西子弟于水火。”   孙蔚如有些为难:“不瞒先生,此前出陕抗战,也有人劝过孙某,不要听蒋某人调遣,中了他的借刀杀人之计,孙某明知如此,依然率军死战,何也,抗战乃全民之事,何独我陕西子弟能置身事外,隔着黄河就是家乡,在此驻防,总比把战火烧到家乡好吧,此为其一。”   南汉宸突然打断他的话。   “我来的第二个目地,是要告诉你们,果府已经决定要对杨将军下杀手了。”   ①百团大战时他们也这么干过。 第三百六十二章千里跃进   “嘘”   陈锐看到前面打出的手势,把它传下去,身后的30多名队员全部停下来,纷纷坐在石头、草丛里,拿出水和干粮边喝边嚼。   “又怎么了?”   吕新民挨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巧克力,陈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还有?”   “没经验了吧,这么远的路,就凭咱们带的那点给养,怎么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横穿两个省一千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又是大山区,这七绕八绕地至少乘上三倍,3000公里武装越野,你以前玩过吗?”   陈锐啃了一口,舌尖传来一股淡淡的苦味。   “你玩过?”   “别忘了我以前干嘛的,75集侦察兵,跟着部队搞跨战区演习不只一次了,从南部到西部,那距离何只三千公里。”   “吹,接着吹,你们是徒步从南部战区武装拉练到西部去的?”   吕新民“嘿嘿”两声:“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紧接着他感叹了一句:“不到30年代,真不知道祖国的建设成就有多了不起啊,这是贵州,“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贵州,全国最美的大桥全在这里,刚刚一边走我一边在想,他们是怎么在这么一座挨一座的山里面,建起那些大桥的,建筑工人真伟大啊。”   陈锐“扑嗤”一声笑出来,差点没呛到喉咙里,赶紧喝了口水压下去。   “笑个屁呀。”   “我说你哪来的感慨,感情就是坐不了车啊。”   吕新民瞪了他一眼,自己笑起来。   “咱们搞个30公里武装越野没什么问题,可这连续30个30公里走下来,我是真觉得,当年红军在一边打仗一边行军的情况下,每一步都值得我们敬仰。”   “是啊,更别说他们走的路有多荒凉。”   陈锐看到,前面打出继续前进的手势,马上站起身,特勤中队的队员们结束休息,一个挨一个向前走,翻越一座座大山,终于到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贵州省息烽县。   他们是6月中旬从海口出发,在钦州湾上岸,通过当地地下党的掩护,横穿广西省,进入贵州的。   直线距离1000公里的路程,他们走了一个多月,深刻体会了一把西南大山的壮美的原始景象。   太鸡儿难走了。   “同志们,你们可算来了。”   几个裹着蓝布包头的中年男子跟着他们的尖兵走过来,队伍中段的特勤中队中队长上前,与他们紧紧握手。   “我是贵州省工委书记邓止戈,他是省委委员、贵阳市委书记秦天真,你就是韩队长吧。”   “邓书记、秦书记,我是韩子烈,这位是我们中队的指导员尤加。”   双方接上关系,韩子烈向他们表明了来意,由于相隔太远,没有任何一种直升机能把他们送过来再返回,而且,直升机上也装不了那么多人。   “息烽监狱?”   邓止戈只知道任务来自延安,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一听之下吃惊不已。   秦天真做为当地的地下党领导人,更熟悉情况。   “息烽县城从几年前就被军统特务把持了,从县长到警察局长、保安队长全都是他们的人,这里算起,过去的每一道关卡都由军统特务守着,百姓连上山砍个柴都不行,说实话,山里头是个什么情形,我们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里面时常送进去一些犯人,但从来没有人出来过。”   韩子烈和尤加笑而不语,他们拿出后世的当地旅游手册,这是网上的公开资料。   “你们这图片是怎么拍到的,每一幢屋子都有,路线也是巨细无遗,比我这个老贵州还仔细。”   邓止戈打断他的话:“别问,中央特派员,当然比咱们有办法,你们说吧,需要贵州工委怎么配合。”   “我们只有地形图,没有具体的守卫、防御力量分布,这就需要当地的同志想想办法,最好能弄清最近有哪些送进去,他们总要出来上个街什么的吧,敌人为什么要把山下的息烽县城完全控制在手里,不就是为了方便行事吗。”   邓止戈和秦天真给他们留下联络员,约好下一次的会面时间,分头下山离去。   特勤中队一共来了34人,人数太多不光无法隐藏行迹,也难以解决后勤问题,他们一路上没有在任何城镇或是乡村留宿,就是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野外生存是人人都要过关的项目,不过队员们还是第一次真正地经历这种在敌区的千里跃进,打从一开始的人人兴奋,慢慢地成为了习惯,现在终于到达目的地,即将展开行动,人人又打起了精神。   这一带群山环绕,息烽监狱也坐落在一个山窝窝里,四周的高处都布置了岗哨,戒备十分森严。   当天他们决定在一山之隔的另一座山里宿营,以他们的人数,一个天然洞穴就足够了,陈锐和吕新民做为第一批暗哨被布置在宿营地以外1公里处,这是对讲机的有效距离,他们出发的时候,营里已经忙乎开了,几部手摇式发电机被队员们摇得呼呼直转,中继台开机调试、天线架在树梢上,他俩领到充满电的手台,又看到两架无人机做好了起飞的准备。   所有队员脱下老百姓的衣服,换上了驮马背来的个人装备,走出营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绿色的伪装条遮住全身,脸上的三防油彩涂得花花绿绿,像是两只深山里的猴子。   他俩向山顶攀爬,一边爬一边验证手台的通讯能力,直到合适的距离,这个高度恰好可以看到另一面的山凹处。   “那就是息烽监狱?”   吕新民架起观察镜,慢慢地调整焦距。   “距离1800米,风速6级,有环流现象,真是个好地方,你的狙击枪,要是能在这个距离上命中,运气得逆天才成。”   陈锐举起枪比划了一下,狙击镜里的图像非常小,的确需要很好的眼力才看得清,不过至少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人影。   “来了一支车队,看来又有新犯人进来了。”   吕新民看到车队驶进大门,停在宽阔的广场上,一些人从车后面下来,看到为首的人影,他总觉得这个面相有点熟悉。 第三百六十三章过江龙   云南昆明。   刚下飞机的卫立煌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热度,不是太热,而是太冷,偌大的机场,居然没多少人来迎接自己这个新鲜出炉的昆明行营主任。   行营是个拍脑袋想出来的点子,蒋某人的一生中,想出过无数这类的称呼,在抗战开始后,它做为战区之上、军委会之下的中间机构,起到的是调节几个战区之间配合作战的作用。   但是昆明行营,管不到任何一个战区,这就有点尴尬了。   在昆明,有龙云这个土皇帝,担任着云南省政府主席以及昆明军管会主任,也就是说人家是军政一把抓。   那这个昆明行营的权限又在哪儿呢?   “主任,我们去哪儿?”   他的秘书赵荣声问道。   “那里有车,告诉他们,我先去省政府。”   看来自己这个主任还是有点级别的,卫立煌带他上了一辆黑色的道奇小汽车,车牌挂着省府的黑色牌。   半个钟头后,车子驶进省政府大楼,他从车窗里看到,大楼外面围着一群学生和老师,人人高举标语,嘴里还在喊口号。   “还我师生自由!”   “反对非法拘押!”   “荣声,你在北平读过书,认不认得那里的人?”   赵荣声仔细一看:“那不是北大的蒋校长和清华的梅校长吗?”   “看来我没看错,还有一人是南开的张校长。”   卫立煌默默地看着车外的师生,他们面前的是紧闭的大门,和实枪荷弹的军警。   省政府秘书长白小松在楼下迎接他,卫立煌问他门外的事。   “此事一言难尽,还与你任职的昆明行营有关呢,我就不便多言了,一切等龙主席与你慢慢细说吧。”   带着满腔疑问,卫立煌上楼来到龙云的办公室,后者一见面就亲切地叫他。   “俊如,知道你要来昆明,我高兴得不得了,这不一下飞机就把你接来了,不算太冒昧吧。”   卫立煌微笑着说道:“志公(龙云字志舟),求之不得啊,我理应登门拜访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请坐,普洱可以吗?”   白小松为他们泡上30年的普洱,卫立煌无可无不可地端起来,他知道,龙云急于找自己,一定与门外的师生有关。   果然,龙云没有等他喝完就着急地开口。   “俊如老弟,我说你来得太好了,并不是托辞,外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不清楚,白秘书长口风太严。”   龙云意外地看了白小松一眼,后者行若无事地为他们倒上茶,悄然掩门而去。   “小松太谨慎了,其实没有必要,事情也不复杂,但是我办不了。”   “喔,在这云南之地,还有志公办不到的事?”   “你又何必说便宜话,你是蒋委员长嫡系,五虎上将之首,哪里能够体会,我们这些杂牌的苦,为了支持抗战,云南虽处后方,亦是义不容辞,滇军出省作战,偌大个云南也就是个空架子,这不委员长怕我空下来,已经急不可耐地伸手进来了,你卫俊如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卫立煌放下茶杯,笑道:“我是嫡系不假,重庆还有个段子编排我,志公听过吗?”   “愿闻其详。”   “人家说,我是委员长嫡系里的杂牌,五虎里的病猫。”   龙云微愣,然后也笑了。   “那也比我们这些委员长眼中的钉和刺要强得多,你看到外头的师生了,西南联大在昆明的三尊大佛全来了,一个我都惹不起呀,还有同济大学、私立北平中法大学、云南大学、国立体育专科学校、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中正医学院、唐山工学院、上海医学院......外地的、本地的十多所大学的师生就围在我的省政府门口,我是打不得也赶不得,还要怕那些年迈的德高望重的教授们出点什么事,我龙云在云南几十年的声望可就臭大街了。”   龙云扳起指头算给他看,好家伙,内迁的大专院校多数都来了昆明,随便一个人物在这民国都是响当当,卫立煌突然有些同情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被抓了。”   “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军统昆明站干的,打得昆明行营的旗号,事情发生在上个月中旬,西南联大的一百多师生被军统的人带走了,说是昆明行营请他们去做客,这一走就杳无音讯。”   卫立煌很奇怪:“我是昆明行营第一任主任,还有谁比我更早吗?”   龙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你刚才不是说,在这里还有龙某人办不到的事吗?这件事我就办不到,因为对方是过江龙,强龙不压地头蛇,不压不是压不过,而是这一压下来,我这地头蛇根本接不住啊。”   “军统戴雨农?”   龙云连连摇头:“他算什么强龙,一条恶犬罢了,我龙云的面子,就算是在重庆也是吃得开的,但这一次,是蒋委员长把手直接伸到了昆明,你说我怕不怕?”   “比戴雨农还牛,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谁来了?”   “我都说过了,是蒋委员长把手直接伸到了昆明。”   “难道是......”   卫立煌知道蒋夫人飞去了美国,那就只有那位从苏联回来的大公子了,一直留在身边培养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出来,还是昆明这种大后方。   龙云和他说了来龙去脉,原来这位蒋大公子坐镇昆明,以行营特别专员的身份接管了从滇缅公路进来的援助物资,从华侨的捐助到最近新到的国外物品,具体是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龙主席希望我怎么做?”   “我去找过蒋公子,他只是打哈哈,外面的人也不理解我的处境,一味向我施压,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现在你俊如老弟来了,这件事就交到你手上了,事情总要解决,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不是?100多号人呢,为首的几个老师都是留过学的,在学术界有些影响,处理不好,外头这些大佛能给你捅到天上去,哎哟,神仙打架,就别殃及我们这些凡人了吧。”   龙云拍拍他的肩膀,再也不肯多说,只一味地劝茶,卫立煌此时哪里还喝得下去,敷衍了一阵就告辞离开,龙云亲自将他送出大楼,省政府大门外面的队伍又增加了,各大高校排着队堵住门口,他不得不从后门离开。   滇池边上的一座私人庭院,门口除了实枪荷弹的宪兵,还有中山装的便衣特务。   “大公子。”   “叫我专员,沈站长。”   沈醉毕恭毕敬地答道:“专员,西南物资运输处已经被我们接管,畹町口岸也布置了人手,第一批物资已经运到了,我的人检查过,全都是军械,可以装备两个师。”   一身灰色中山装的蒋大公子对他丝毫不假辞色:“这件事我知道了,物资不要运到昆明,也不能堆在畹町,我准备在保山建立行营物资处,前期需要你的人看管一下,对了,干训班我也准备放到那里,专员公署等这边的事情了了也会迁过去,昆明就交给你了。”   “卑职明白。”   “那些学生你怎么处理的?”   “对外就称是入伍了,正在训练,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蒋大公子抬起头:“全杀了?”   “没有,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卑职担心给专员带来麻烦,暂时押在息烽,给他们一个反省的机会,如果有一天,要他们出来作证,卑职也有办法让他们按我们的话说,请专员放心。”   蒋大公子“嗯”了一声,面色稍霁,就在这时,他的秘书进来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   “他是行营主任,应该我去见他,你安排一下。”   秘书出去后,他对沈醉说道:“夫人在美国取得了一些进展,美国人答应派人帮助我们,你负责接待一下,准备在云南开办技术合作所,我就不出面了。”   沈醉一一答应下来,离开庭院的时候,他看到了卫立煌的车子,一个手下匆匆跑来,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息烽出事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劫狱   枪声响起的时候,息烽监狱主任何子桢第一反应是有人越狱。   息烽监狱是1938年11月才从湖南益阳迁到这里的,前后也就8个月,还远远没有历史上那么完善,30多名特务、50多名狱卒看守着600多名囚犯,其中绝大部分是共产党员。①   于是,他第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下达了戒严令。   “关闭大门,所有人都去拿枪,清点囚室,看看跑了几个,打开探照灯,组织人带上狼犬去追,给我要息烽县城,请他们派人协助追捕。”   电话线不通,何子桢这才感觉到不妙,越狱是不会有针对性切断电话线的。   不是越狱,那就是劫狱了,他心里一惊,草草披上衣服,抓起自己的佩枪,外头已经是一片混乱。   “一组二组报告进展。”   “一组报告,已拿下1号制高点。”   “二组报告,控制二号位,击毙敌人3人,没有活口。”   韩子烈带的打援组蹲伏在大门外的山道两旁,设在路口的岗亭已经被控制,两名手下在向活下来的一个特务问话。   行动发起时间是午夜1点,以监狱严格的休息制度,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根据无人机的侦察和地下党同志的报告,息烽县城是到这里最近的援兵,城里驻扎着一个100多人的保安队,10个警察,还有一个特殊的学校。   军统息烽训练班,39年开始的第一期,招收了500名学员。   然后就是100里外的遵义,有一个保安团,200多里外的贵阳,有一个警备旅。   这就是整个地处内陆的贵州省全部的果党武装力量。   打响第一枪的是陈锐的狙击小组,两人找到了一处山腰处的高点,距离在800米左右,一枪撂倒了位于监狱岗楼上的瞭望哨。   枪声就是信号,潜行到位的各个攻击小组马上行动,以5人为一队,分别从几个方向按事先的分工向监狱突击。   韩子烈的打援组马上切断电话线和输电线,让监狱一片漆黑,所有的探照灯无法使用,警报器也响不起来。   头顶夜视仪的战士们迅速翻越外墙,墙顶的通电铁丝网也失去了作用,夜视仪里的人影在绿色的背景下异常明显,这么近距离根本不用瞄准,一枪一个全部撂倒。   对于特勤中队的战士们来说,这种程度的行动也就够得上一个城市反恐,解救人质的实战训练。   华罗庚和钱三强是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惊醒的,两人与10多个学生关在一个屋子里,他们的家属和孩子被关在另一处女监,相互之间不能探视。   “老钱,你听。”   “听到了,有枪声,好多人在往外跑。”   枪声愈加激烈,几个学生想扒到窗户上去看,被他们制止了,所有人全都趴到地上,以避免流弹所伤。   息烽监狱的囚室是院落型,一间屋子关十多个人,一个院子好几间屋子,而不是传统的那种走廊式牢房。   枪声、惨叫声响成一片,两人头挨着头,都在猜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动静,不像是果党自己动手,更像是有人在攻打监狱。   他们不敢想,因为这里太远了,从昆明被军统抓捕,连一天都没有停,更没有见到什么专员,100多号人就被押上汽车一路颠簸来到这里,中途走走停停,经过了哪些地方,他们心里是有数的,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两人都有过最坏的打算,因为军统是个什么组织,没有人比学生更清楚。   他们做好了关上很久的准备,等待教育界和其他势力的救援,没想到下车还不到一天,就有了新情况。   “轰”   院门被炸开,几道手电光照进来,几个狱卒大声嚷嚷:“不要开枪......”   “哒哒”   然后就没有声息了,两人惊异交加,来者竟然攻破了重重的防卫,更害怕的是,居然不留活口。   “咣”   他们这间囚室被人打开了,雪亮的手电光在屋子里四射,一个声音大喊道。   “报身份,共产党员、异见份子、还是别的什么人?”   华罗庚抬起头,被电光照得眼都睁不开。   “您是华罗庚?”   “你认得我?”   “您去海南参观,我们负责保卫工作,您肯定没注意,太好了。”   指导员尤加向对讲机里喊话:“五组报告,已发现二号目标,并成功解救。”   同时告诫他们,暂时不要动弹,等到战斗结束后再出来,以免误伤。   五组突击的是男监区,一共分为好几个院落,用“忠、孝、信、礼”之类的字眼命名,大部分狱卒不是在宿舍里被射杀,就是跑出来后被击毙,剩下的廖廖无几的少数人,连把枪都没有,又在黑暗中,很快就被一一干掉,为了争取时间,突击小组不能有任何浪费,连询问的过程都要节省,一个监室一个监室地摸过去,很快就拿下了整个监区。   与此同时,六组负责的女监区也完成了解救行动,两相一对比,发现最重要的一号目标,没有在这里。   “你们是?”   “我们是受延安华夏共产党的派遣,前来营救大家的。”   战斗结束得很快,尤加在办公室里找到人员名册,把人集合到操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听到他自称是受党派遣,一个男子走上前来。   “延安?主席?”   “对,就是主席派我们来的。”   男子打量了一下他们,摇摇头:“你们不像。”   当然不像了,尤加正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华罗庚和钱三强带着师生们站出来。   “我们能证明,他们就是共产党,我们跟你们走。”   “你们又是谁?”   “他是华罗庚,清华的华罗庚,我也相信。”   一男一女走上前来,女人手中还抱着个孩子。   “我叫宋绮云,共产党员,我请求你们再救一个人,他们被特务关在山上,离这里不远。”   尤加上前握住他的手:“宋绮云同志,时间紧迫,请带我们去。”   临走前,他看了一眼女子抱在手里的孩子,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自己,煞是可爱。   ①该监狱真正发展壮大,是在第二任主任周养浩到来之后,最多的时候,500多人看守1200多犯人,目前关押的共产党员几乎没有活到解放的,他们在抗战前的果共合作中被果党刻意隐瞒,很多人都是在解放后才知道,原来他们一直活到了开国大典的前夜。 第三百六十五章救人容易送人难   息烽监狱后山玄天洞,是一处天然溶洞,为了住人搭起了一排木结构房屋,有点像是延安的窑洞。   “砰”   枪声隐隐响起,杨虎城一下子睁开眼,伸手去枕边摸索了一会儿,又颓然地放下。   他忘了自己身陷囹圄,已经没有佩枪了。   “虎城,怎么了?”   妻子谢葆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杨虎城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做了个梦......”   “砰砰”   枪声清晰地响起,两人同时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两人赶紧起床穿衣,谢葆真摇醒睡在角落里的幼子杨拯中,10岁的男孩不明所以,只听到外面一片嘈杂,枪声、脚步声大作。   “咚咚”   两声敲门之后,也不等他们出声,就从外面打开了,几名特务提着枪跑进来,将他们一一逼住,杨虎城把妻儿护在身后,盯着特务们一言不发。   “杨主任,山下有点事情,对不住了,请你们换个地方。”   何子桢衣衫不整地走进来,微微有些喘气,他在不知名的敌人攻进来之前就跑出了监狱,因为整个息烽监狱最有价值的犯人在山上。   息烽监狱一共30多名特务,有20多个都在这里,编成一个特务队,队长和几名特务就住在杨虎城夫妇的隔壁,其余人在下面的道观里,观里的道士被他们赶走了,变成杨虎城一家人的监禁地。   杨虎城何许人也,军阀出身,表面粗人,其实心细如发,一听就知道对方的心思。   “若是下面的人冲杨某而来,你们现在下手,一个都别想活下去,何主任,不如这样,你让杨某出面,若他们果真是某的旧部,杨某一定劝说他们停止行动,我也不会离开,让你可以交差,你看怎样?”   何子桢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杨主任,对不起,卑职只有保护你的职责,无论下面来了什么人,都不会允许你与他们见面,请马上跟我们上山,等到天明,自然有党国的大军前来剿灭,不劳我们费心。”   “要是我不走呢?”   “那就不要怪卑职用强了,来人,侍候杨主任、杨夫人一家子上路。”   杨虎城心知最后的时刻到了,转身抱住妻儿,用。   “别怕,我们一起走......”   何子桢见他执意不肯走,门外又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手下中枪惨叫之声不绝于耳,本想痛下杀手就地解决地,这是他上任以来就被灌输的理念,然而敌人来得太快,没等他执行,整个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杨主任,老长官,我们来救你了。”   外头开始喊话,杨虎城听到了自己秘书的声音,还有副官和卫士,心中又惊又喜。   何子桢万万没想到,山下的20多个特务连阻止敌人都做不到,那就说明敌人人数不少,火力凶猛,这么大一股军队,能混进贵州而让军统不觉,绝不是一般的武装,也只有杨虎城的西北军旧部才可能做到,怎么办?   他一发狠对外喊道:“屋里有三个人,你们不退后,我每隔一个钟头杀一个,杀完舍身取义,让你们什么捞不着。”   枪声停下来,何子桢以为对方投鼠忌器,心下得意,他相信这么大的动静,县城的特务一定听得到,只要拖上一个小时,这里就会被团团围住,来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这位同志,怎么办,杨主任在他们手里,还有杨夫人和小公子。”   宋绮云挨在尤加身边,看到他在摆弄一个方形的盒子,同行的还有早早跟随杨虎城主动投狱的副官阎继明和卫士张醒民,两人各自从死去的特务身上捡起一把枪,跟在特勤中队的突击小组里。   他们亲眼看到,不过十个人,几乎没有停顿地解决了道观里的20多个特务,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连月光都没有,他们却脚步迅速枪法精准,那些特务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就稀里糊涂地去了西天。   更神奇的是,这些人身上不知道穿了什么,特务撞大运的流弹打在身上,连个血洞都没有,那是真正的刀枪不入啊。   尤加没有回答他的疑问,摆弄好手里的仪器,将它对准洞穴,小小的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个个红色的影子,有的还在动。   “屋子里一共7人,除开杨将军一家,应该有四名特务,看分布,两人看管杨将军一家,两人对外,门后一个,窗边一个,后面一边一个。”   “指导员,窗户那个归我,行动吧。”   尤加抬头一看,陈锐和吕新民已经在寻找狙击位,架枪调试了。   他不再犹豫,马上下达命令。   “大刘你破门,小张、小李你们左边,我和小吴右边,其余人待命,随时应付突发状况,宋绮云同志,你继续喊话,装作讨价还价的样子,吸引他们注意。”   宋绮云三人吃了一惊:“强攻?伤了杨主任怎么办?”   尤加拔出一把92式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对他说道。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天亮前离开这里,否则就要面临敌人的围追堵截,里头的人明显在拖延时间,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虽然我无法百分之百保证人质的安全,但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马上下定了决心,宋绮云向洞穴大声喊话,其余两人也握紧手枪,准备随时策应。   “不要开枪,我们马上后退,请不要伤害杨主任和他的家人......”   陈锐在三百米左右找到一处架枪的位置,将枪口对准了窗户后面的人,这个距离射出去的子弹无限接近直线,不需要过多考虑风偏和风阻造成的影响,此刻他的ORSIS T5000皮轨上已经换成带热成像的夜光镜,准星稳稳地套在窗后的人影头部。   这个距离不爆头,还当什么狙击手。   屋里的何子桢松了一口气,只要拖上一会儿,事情就有转机,人质在手,敌人投鼠忌器,已经是最好的局面,虽然事后免不了受点处罚,不过主犯没跑掉,多半不会执行家法吧。   患得患失间,他的枪口离开了杨虎城的身体,就在这时,“轰”得一声巨呼,木门连同门后的特务一块炸飞,与此同时,窗后的手下头部中枪,向后倒去。   “滋滋”   几个圆柱状的弹体滚进屋子里,“嘣”得炸开,屋里的人只觉眼前白光突闪,脑子里一片晕眩什么也看不到了。   扔出闪光弹的同时,尤加已经带着突击队员冲了进去,利用敌人短暂的致盲期,迅速区分人质和特务,他手里的92与另一名队员的95-1一齐开火,将一左一右的两人打倒。   身后的两名队员上前察看,他们继续保持着持枪待发的姿势,以防不测。   “敌人四名,清理干净。”   宋绮云等人清楚地听到对讲机的声音,赶紧跑进屋子,在短暂的致盲状态过去之后,杨虎城睁开眼看到了几个黑乎乎的影子。   “杨主任,老长官。”   “复真,继明,张醒民,你们都来了。”   尤加在他们相见的时候,拿着手电筒一一检查敌人的尸体。   “指导员,还有个没死。”   尤加上前一看,两枪都没有打在要害上,只是让敌人失去了行动能力,这是出身武警的特点。   “检查一下,每个人补一枪,带上杨将军迅速撤离。”   这不是反恐也不是抓捕行动,敌后特种作战,容不得心慈手软,此战他们一个活口都没留,一是这些特务本身罪大恶极有取死之道,二是留下活口就会产生隐患,毕竟,他们要救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百人。   躺在地上装死的何子桢一听要灭口,马上醒过来,苦苦哀求。   “杨主任,兄弟我是奉上命行事,情非得已,您老大人大量,饶兄弟一条命吧。”   杨虎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对尤加说道:“这位兄弟,他是监狱的主任,在军统很有地位,留着可能有用。”   何子桢也哀求道:“杨主任说的是,在这片,你们要过什么关卡,兄弟一定帮得上忙,只要不杀我,一切都好说。”   尤加给队员做了一个手势:“给他止血,带走。”   完成整个营救行动前后不过半小时,将杨虎城一家带下山,韩子烈已经准备就绪了。   “估计这会儿息烽县城的敌人已经惊动了,地下党的同志会在路上设伏迟滞他们的行动,给我们争取时间,带上所有人我们赶紧走。”   所有人?   杨虎城和何子桢同时一惊,监狱里有多少人他一清二楚,加上昨天才到的西南联大师生足足有700号人,而救援者不过几十人,哪怕武器先进,子弹总有打光的一天,带上这么多累赘,连息烽县走不走得出去都难讲。   他看到那些囚犯捡起特务们的武器,也不过武装起了百十来人,队伍还有女人和小孩,难道是准备上山打游击?   很快对方就推翻了他的想法,在那些身穿黑衣的救援者带领下,整个队伍下了山,绕过阳朗镇,竟然向着贵阳的方向而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空中接力   深夜里的枪声犹为显眼,首先惊动了山下阳郎镇的果党镇公所和民团。   这里也由特务控制着,镇子里的百姓不过百多户人家(整个息烽县只有2000人口),人人都知道山上是个魔窟,等闲不要靠近,听到枪声也没有人敢出去看。   镇公所的人不敢怠慢,首先通知了县城里的县政府,县长在集结保安队的同时,把消息通报给了当地军统的头目,息烽特训班主任胡靖安(黄埔一期)。   “主任,要不通。”   “电台呢?”   “联系不上。”   监狱一定是出事了,他马上集合队伍,把特训班的教官和学员组织起来,加上县城的保安队,差不多有800人。   县城到监狱距离6公里左右,如果是白天不要一个小时就能跑到,可这是深夜,集合队伍、分发武器到出发,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再打着火把跑过去,一路上又不停地遇上冷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枪手躲在暗处,打一枪就跑掉了,如此这般袭扰了几次,他的队伍越来越慢,6公里的路足足用去了3个小时,等到山下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胡靖安留了个心眼,让县保安队先攻上去,结果20分钟后,队长杨平舟下来禀报,人跑了。   “太惨了,到处都是尸体,看装束都是咱们的人,每个人身上被打成了筛子,血都流干了,这是卑职找到的弹壳,与咱们用的不太一样。”   胡靖安接过来一看,比起果军惯用的8毫米弹壳(7.92毛瑟弹)要小得多,似乎连日军的有坂弹(6.5)也不到,这是什么弹?   经过与弹头比对,他可以确定这是一种新型子弹,与各国主流口径都不相同。   更关键的是,敌人劫走了监狱里所有的犯人,现场连一个被打死的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特务和狱卒的尸体倒满一地,他都怀疑是不是何子桢自己干的。   “何子桢呢?”   “没有找到何主任的尸体,山上的那位也不知去向,只怕是逃掉了。”   逃?   胡靖安四顾周围,贵州就没有平原,除了山还是山,他一方面下令马上把消息报上去,一面带人追踪,这么多人,行踪绝不可能隐藏,哪怕是逃进山里。   经过仔细勘察,他们找到了大队人马的脚印,顺着脚印的方向走,竟然是贵阳。   难道是黔军动的手?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要说长征途中果党有什么成果,拿下贵州绝对算得上,借红军的手削弱了军阀王家烈,然后再借他的口调中央军入黔,一举控制这个高原省,到了抗战时期,再把原来的黔军一一派遣出省,完成最后的清洗,如今的贵州比重庆还要干净,否则戴老板又怎么会把特训班放到这里来。   果府控制贵州之后,对我地下党和游击队进行了残酷的围剿,胡靖安并不相信残余的共黨份子敢策划这么大的行动,更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能在自己的追踪下跑得掉。   为了保险,他已经通知了贵阳方面,一个警备旅的兵力前后夹击,敌人插翅也难飞出去。   天亮时分,在黑暗和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三个小时的大队人马已经耗尽了力气,毕竟他们刚从监狱里出来,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更不用说那些女人和孩子。   十岁的杨拯中还在坚持,他的母亲谢葆真女士却快要走不动了。   杨虎城扶着她,心里充满了疑问,但是没有直接问出来,他害怕影响了士气。   “复真,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他的秘书宋绮云手里抱着自己的孩子,一只手还扶着妻子徐林侠。   “主任被捕后,我和林侠在西安四处求告,托到任公(指于右任,陕西人,果党元老)门下,他也无能为力,上个月西安行营大举出动,进攻边区,结果铩羽而归,第90军差不多打没了,老蒋一气之下把胡宗南调回重庆,又在西安查严共黨,把八办都给撤掉了,我们夫妻太显眼,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被特务盯上,有一天夜里破门而入抓进牢里,过了几天又押上汽车一路送到了贵州,我在狱中见到了阎继明和张新民,才知道主任就在这里,也算是错有错着吧。”   杨虎城呶呶嘴:“他们是你们党的人?”   “应该是,我问了那位尤队长,听说这次行动受周公直接指挥,点明要将杨主任一家人救出来,为此动用了一切力量,别看他们人少,打起仗来当真不含糊,我是见识到了。”   杨虎城眼睛有些湿润,想起在西安第一次见到周公的那些日子,没想过,这些年过去了,果党恨不能置自己于死地,而共产党远隔几千里,还想着要把自己救出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心怀感激。   “共产党仁义啊。”   “主任,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当不当讲的。”   “那在下就抖胆了,此次如果脱险,主任不知道何去何从?”   “等平安脱险再说吧。”   宋绮云没有再说什么,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两人一看,前方是一条河。   给他们带路的秦天真熟悉当地地形,对韩子烈和尤加说道:“前面就是息烽河,这一段水流平缓,有个一人深吧,要是想泅渡,得往上游去,猫场乡一带,大概还得走上7、8里地。”   韩子烈蹲下身仔细观看了一下水流的速度,向尤加点点头,后者马上叫来通讯员,现场架起天线。   “怎么不走了?”   一个穿着旧式军装的男子走过来,虽然饱经摧残但是依然板板正正的,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你是?”   韩子烈有点印象,但是一时没想起来,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替他做了回答。   “他是东北军的黄显声,警钟老弟,别来无恙啊。”   “杨主任,同在一狱,你我却相见无缘啊。”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黄显声小他三岁,两人都不到50岁,却显得十分苍老。   “原来是黄将军,两位莫急,一会儿就见分晓。”   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又不是山中,一条大河拦住去路,兵法上可谓“死地”,敌人的追兵肯定正尾随而来,多耽搁一分钟都是危险,然而对方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也只能摁下心中疑惑强自镇定地聊起往事和近况,特别是“西安事变”那一段日子。   五分钟后,两人停止交谈,因为天空中出现了“隆隆”的引擎声,一架硕大的飞机从云层现身,船形的机身,机翼下两个细长的浮筒,都让二人一眼就认出来。   难怪,队伍停在河边。 第三百六十七章插翅而飞   “主任,你看!”   这么大的动静,正在一路追踪的特务和预备特务们纷纷抬头,胡靖安脸色煞白,一前一后两架飞机从头顶飞过,一看就知道不是党国所有。   机身上刺眼的红星八一图案,更加坐实了他的判断。   共军有飞机!   难怪这么嚣张,也不怕他们的追击。   “前面是哪里?”   “息烽河。”   胡靖安明白了,人家并不是想朝贵阳去,而是冲着这条河来的,因为那两架飞机分明是水上飞机。   保安队长杨平舟战战兢兢地跑来问他:“胡主任,还要追吗?”   “追,加快速度,他们这么多人,两架飞机装不下的,要是连飞机都能打下来,你的功劳小不了,快去!”   在他的催促下,追击的队伍加快了速度,扑向几公里外的息烽河。   看着河面上的大飞机,何子桢一阵蛋疼,被打伤的胳膊和肩部也没这疼。   难怪这支共军能轻易攻陷他的监狱,原来人家真的不一般,这么大的飞机,许多人见都没见过,包括出过国的杨虎城和华罗庚。   派出接应他们的就那两架经过改装的水轰五,带队长机一看下面这么多人,直接告诉韩子烈和尤加。   “这不行,你就是塞沙丁鱼罐头也塞不下这么多人,一次最多能挤得下50个,两架一百人。”   “60吧,小孩占地少,有些还可以直接抱手里,挤挤没问题的。”   “60也不够啊,你这有多少?来回得跑多少趟。”   “不用,你们一趟就足够了,把队伍里的女人和孩子带走,差不多120多人。”   “那你们呢?”   韩子烈拍拍飘在水面上的浮筒:“我们有别的路子,赶紧上人吧。”   两架水轰五给他们带来了补给,一群男人跳下河,用接力的方式把东西送上岸,同时将队伍里的女人和孩子接上飞机。   谢葆真不愿意与丈夫分离,杨虎城怎么劝也劝不动,尤加一直在做动员,看到他们一家人,插话道。   “杨将军也跟着挤一挤吧,应该装得下。”   “那你们呢?”   “等你们落地,飞机再回来接我们。”   杨虎城摇摇头:“我的夫人和孩子都上飞机,已经对不起大家了,我无病无灾,焉能挤在妇孺之列,宁不愧乎,我跟你们走,下一趟就下一趟。”   听到飞机还会回来,谢葆真终于松了口,带着幼子先登机,将队伍里的女人和孩子全都送走,剩下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两架飞机从河面上起飞,消失在蓝天中。   杨虎城站在河岸边向天上招招手,出人意料地说道:“他们不会回来了对吧。”   尤加反问:“将军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飞往何处,但是一来一去,时间不会少于两个钟头,这点时间,后头的追兵早到了,我们总不可能一边打仗一边上飞机吧。”   不愧是带兵打仗的,一猜一个准,尤加也不隐瞒:“对,他们不会回来了,因为从起飞到返回要5个钟头,我们等不起,不过,我们早有计划。”   “去哪里?”   “贵阳。”   杨虎城愕然,一身是水的黄显声正在河边扭衣服,一听之下也是吃惊不已。   “贵阳可是省会,驻军不会少于一个旅,我们这点人怎么打得过?”   韩子烈走过来,开口说道:“打不过,所以我们不和他们打。”   一名战士向他报告:“无人机显示,追兵还有5公里,预计一个小时后到达。”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韩子烈集合起剩下的人,包括何子桢在内还有500多,不同的是,少了女人和孩子。   “同志们,敌人就要追上来了,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为了尽快逃脱魔掌,接下来,请一定要忍耐,因为掉队的人,会拖累整个队伍的速度,我们只能放弃,你们心里清楚,被敌人抓到,可能连回到监狱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去哪里?”   “贵阳,那里有接应我们的人。”   人群短暂地骚动之后平静下来,他一挥手:“还要走上100公里,大家放心,我们一定能逃脱敌人的追捕。”   队伍重新上路,在河边大伙好歹休息过,又补充了吃食,恢复了不少体力,没有了女人和孩子,剩下的大都是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其他的人里头,也没有人愿意回到监狱里,在没有绝望之前,人人都愿意跟着他们走。   就这样,在后有追兵的情况下,速度反而加快了。   秦天真就是我党的贵阳市委书记,对这一带无比熟悉,从息烽到贵阳,还要经过修文县,他一路上到处联络我党地下组织,为这支500多人的队伍提供帮助。   饶是如此,这么大的目标,又是白天,消息很快泄露出去,接到报告,胡靖安大吃一惊。   “不,不,我们上当了,修文,他们的目标是修文,快,快,去修文,一定要在他们赶到之前到达,否则军事从事!”   从昨天夜里开拔到现在他们也跑了一夜,无论是保安队还是预备特务、特务人人累得跟狗一样,被他一通催,人人敢怒不敢言。   杨平舟没明白,修文不就在前头吗,没想到胡靖安急得跟什么似的。   “不,我们不进城,去城外的栖霞山,那里才是他们的目标。”   此栖霞山非山东的栖霞山,位于修文城东4里左右,山上有与玄天洞一样的天然洞穴,因为明代大儒王阳明曾经在此潜心向学,故而得名:阳明洞。   山上山下布满了特务,戒备之森严比息烽监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成文公祠大殿东厢房中,一个清瘦男子坐在窗前,手捧一卷《曾文正公文集》苦读,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男子面色略有不悦,又很快地收敛于无形。   “什么事?”   “副座,有点事情,可能需要你移驾,属下们已经安排好了。”   男子就是西安事变的另一位主角,在事变后陪同蒋委员长返回南京,旋即被逮捕、审判、判处死刑又被特赦监禁起来的原果党副总司令。   张学良。   比杨虎城早一步失去自由的他,也是从湖南迁移到贵州的,只是一个在息烽一个在修文,相隔不到50里。   “你等一下,我去叫大姐。”   进来的是负责看管他的军统特务刘乙光(黄埔四期),在屋外等了几分钟,张学良搀着一个女子走出来,正是陪伴了他三年多的于凤至。   “小爷,我们又要走了么?”   此时的于凤至已经患病,张学良扶着她,很温柔地说道:“没事,我陪你出去转转,和他们商量过了。”   刘乙光也附和道:“夫人放心,就在附近看看风景,有利于病体恢复。”   特务们早就准备好了滑竿(西南的一种双人轿子),把两人抬上,迅速离开阳明洞,下山不久就和胡靖安的人接上了头。   看到这么多人一拥而至,张学良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胡靖安见到他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面对质询也不隐瞒。   “什么,有人从息烽监狱劫走了杨主任!”   这个消息让于凤至都坐了起来,胡靖安安慰他俩。   “副座放心,卑职已经电告贵阳,警备旅正星夜驰援,以共军那几条破枪,绝不可能得逞,一切都包在卑职的身上。”   张学良心里五味杂陈,共产党竟然会在这种大山隔绝之地派出人手来救一个深陷囹圄之人!   居然还成功了。   他明白,胡靖安的话,半是安慰,半是威胁,自己是不可能有被救出去的一天了。   “韩队,追兵转向了。”   韩子烈与尤加相视一笑,杨虎城不明所以,因为那个人的踪迹是严格保密的,但是有人知道。   何子桢颓然无语,一路上他都在猜测对方的目的地,先是没想到会有水上飞机,把队伍里拖后腿的女人和孩子全部接走。   紧接着,队伍转向修文县,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原来目地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救谁,而是让追兵以为他们要救谁,他敢肯定,胡靖安已经上当了,而从贵阳扑过来的警备旅,也绝不会再全力对付他们,因为他们一共只有两个小团三千人的兵力,还是菜鸟新兵。   贵阳的大门洞开了。   直到这时,队伍才算暂时脱离险境,韩子烈宣布了最终目的地。   “我们不去贵阳,转向清镇!”   在一连串好消息鼓舞下,队伍里的人精神大振,人人忘记了疲倦,不顾一切地向前走,就连夜里也只进行了短暂的休息,日夜兼程之下,终于在第二天傍晚赶到了清镇。   清镇有什么?   全贵州省唯一的机场,平远哨机场。   历史上再过三年,这里会成为美国第14航空队(飞虎队)的基地,进行第二次扩建。   如今,这里只有一条1000米的硬质三合土跑道。   那也足够了。   贵阳警备旅被调去了修文县,与他们擦肩而过,守备机场的一个连被吃掉了一半的空饷,只剩下一个半排的兵力,被韩子烈和临时组织起来的队伍打了个猝手不及,死得死伤得伤,其余的全都跑掉了。   “别追了,赶紧联系,让他们来接咱。”   饶是特警,这么一路跑下来,又打了两仗,他的队员也到了极限,更不必说那些囚犯了,至于消息,管他呢,韩子烈相信,比速度,这个世界上能超过咱们海南的。   真没有。   杨虎城和黄显声对于安危已经毫不担心了,这一路他们看到了这只小部队的能耐,敌人的动静始终在掌握中,就算没有机场,他也相信敌人根本追不上。   “好一招声东击西,颇有当年红军在这里前后突进,四渡赤水甩掉追兵之效啊。”   “喔,杨主任也对红军长征有研究?”   “闲来无事嘛。”   “不瞒你说,我也是。”   “只是可惜了,没能救下少帅。”   杨虎城也有些可惜,不过他们都知道,以两人的交情,蒋某人还不至于下杀手,或许以后会有机会呢。   身处高原的贵州天很低,星空很璀璨,所有人都放松地坐在草坪上,两个小时后,夜空里响起了雷鸣般的引擎声,像是晴日里的惊雷,听得人心情舒畅。   “主任你听。”   发觉上当后把张学良安顿好,再次带人出发的胡靖安在离清镇县不到一里的地方停下来。   “不追了?”   “来不及了。”   胡靖安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颤抖着声音叫道。   “快去发电报,告诉重庆,贵阳危急,西南危急,果民政府危急!” 第三百六十八章决裂前夜   “来了。”   海南陵水机场,在跑道一侧等待人群骚动起来,谢葆真和徐林侠一个牵着幼子,一个抱着襁褓翘首以盼,云层中出现了一架巨大的机身,空军灰涂装的运20像一头圆滚滚的座头鲸,以与体形不相匹配的轻盈落在跑道上。   紧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   “观众朋友们,大家可以看到,在我的身后,是一架我国最新大型军用运输机,型号为:运20,他有着超强的运载量、不错的航程和优秀的适应能力,能够在前线的简易机场,以不到800米的距离起降,因此,被选为此次行动的载具。”   严峻站在人群外,背对着摄像机镜头,刚好一架运20落地,从机舱尾部下来一队人,为首的男子看到欢迎的人群,微微一愣,摄像机镜头正好定格在他脸上。   “这位先生大家在历史书、课本上看到过,他就是“西安事变”的主要发起者,时任陕西省主席、西安绥靖公署主任、第17路军总指挥的杨虎城将军,也是这次拯救行动的第一目标人物,幸运的是,他和他的夫人,画面里与他相拥的女士谢葆真,画面里的男孩,他的幼子杨拯中,这一次都有幸活下来,可以亲眼见证新华夏的诞生,与他同机的还有爱国将领黄显声将军、杨将军的秘书宋绮云烈士,不,他不再是烈士了,以及被关押在息烽监狱里的500多名我党忠诚的革命战士,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牺牲在建国的前夜,这一次他们将有机会,亲手建设这个用鲜血筑成的新国家,新华通讯社,海口记者站首席记者严峻为您报道。”   主管宣传口和统战工作的余副书记代表省委前来迎接他们归来,下机之后,大量的医务工作者等在跑道旁边,为每一个人做身体检查,按照就近的原则,使用海航的小招把人安置进去,一边看病一边审查。   这是每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同志必须要过的组织程序,哪怕历史已经证实了他们的清白,非我党人士也有相应的安排,先治病治完了安排有限范围内的参观,然后看个人意愿,甭管哪一种,以当前海南省的吸引力,和海峡对面的威胁,没有人想再回去。   原武警总队司令员、现任海口警备区司令员兼警备二师师长梁其武少将亲自接待了胜利归来的特勤中队全体队员。   “徒步深入敌后一千公里,解救700多人,还能全身而退,自身无伤亡,打出了我们武警的威风,无愧于一个优秀的军人,组织上已经为你们报请了一等功,大家都知道了,武警全面改为正规军,我们当初就是从正规军改编的,现在只不过是恢复他的本来面貌,鉴于你们的突出表现,组织上决定,特勤中队改编为警备区直属特战队,换而言之,你们现在要以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准备迎接特大的挑战。”   战士们都非常兴奋,这意味着更好的装备和更严格的训练,这次任务后,他们都得到了三天的休假,让家在本地的战士有个团聚的机会。   队伍解散后,韩子烈和尤加留下来向梁其武详细汇报了作战过程。   “还抓了一名俘虏?”   “嗯,本来想就地解决的,杨将军告诉我们他是监狱的管理者,军统少将,手里一定掌握着不少秘密,我们觉得有这么一个活口,将来或许能起到更大的作用,哪怕是审判以后再枪决呢?”   梁其武肯定了他们的作法:“还有一个作用,可以向全世界揭露军统的黑暗和蒋政权的倒行逆施,没有人比这么一个活着的军统少将更有说服力了,而且他的存在,可以为我党同志的审查工作提供佐证,敌人的口供更可信嘛。”   韩子烈见他并不追究战斗过程的细节,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在下机前有一个要求,只要能把他在内地的家属接出来,什么都愿意配合。”   梁其武当然知道这是出于对军统“家法”的畏惧,通过地下党的秘密通道,从重庆接个把人并不难,但付出的代价也小不了,需要动用的关系很可能惊人,很多秘密通道甚至是一次性的,他做不了主,只能向上反应。   “我看可以考虑。”   张浩对此表示赞同:“如今形势越来越明显,果共决裂已经不可避免,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大的舆论支持,争取国统区群众的民心,需要他出来讲话,中央已经决定,我党从国统区全面撤退,留下来的也转入地下,撤销各地八路军办事处,撤回所有已经暴露的华共黨员,在三月决议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为这一天做好准备,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翻脸,把他的家属接出来送往解放区,我们答应了。”   于铮对此更无异议,两人联名上报中央,很快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已交社会部办理。   同样的行动也在昆明进行,包括周培源和梁思成的儿女,以及一些有意前来海南的学者、教授、师生的家属,他们的情况更加复杂。   昆明行营成立之后,地方军阀龙云的势力被一再压缩,在全民一致抗日的大形势下,龙云无法公开对抗,只能一退再退。   冷眼旁观了几天,卫立煌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个行营主任的最大作用就是为果府练兵,蒋夫人跑到大洋彼岸去要美援,宋子文在与英国人磋商,第一批英援已经通过滇缅公路运到了畹町,整整两个步兵师的装备。   在苏援断绝之后,原来口中一直喊着“中立”,实际上倒向日本的英美,已经成为重庆政府的新依靠,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他不敢想,但是军委会给他的重任已经实实在在地压在了肩上。   在云、贵两省招募50万新兵,为了配合这一大规模行动,果民政府还即时修改了《兵役法》,鼓励中学以上的知识青年从军,为的是适应未来大规模军援下的技术兵种。   各种优待条件,加上热血沸腾的抗日口号,一时间,在昆明的各大院校中引起轩然大波。   特别是保留学籍、给予家人抗日军属待遇、将来毕业后优先分配等措施,让这些大部分从沦陷区出来的学子们难以安坐,纷纷走出校园,涌向街头的招兵点。   果党利用这一波宣传,既消除了西南联大师生失踪带来的不利影响,又扩大了招兵的造势,还稍带着打击了学生心向别处的势头,把这帮容易生事的学生装进军队管束起来,则是纸面下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卫立煌知道,各大高校那些德高望重的校长、教授也清楚,但是没有办法。   抗日是大势,果党举起这个大旗,自然无往不利。   只不过,我党的反击很快到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假抗日真反.共   1939年7月下旬,新华社播出了一条惊人的消息,在整个华夏大地,特别是国统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新华社消息:我党从有关渠道得到消息,果党政府已经与日本法西斯达成协议,以军资、道路向日军买地,这才有了所谓的“广州大捷”,实际上呢,日军自广州出发,一路连下韶关、赣州,旧土未复,新地又丧,多少百姓死于日军的刺刀之下,多少乡镇村庄毁于一旦,新复之地先为日寇祸害,又遇果军接收,此接非彼接,乃打劫的“劫”也,百姓之祸更甚于前,更有甚者,日军过道要求驻守的果军不得转移军资,以至我后方百姓节衣缩食、南洋华侨争相捐赠之抗日物资,尽落于侵略者之手,惜哉,痛哉。   同胞们,今日是两广江西,明日就是湖南湖北,中原百姓苦难迭至,号称屏障之“中条山防区”,日军苦战数次而不可得,今日一纸调令,竟皆弃于敌寇之手,致使河南膏膄之地,数千万民众,暴露于日寇铁蹄之下,我党正告重庆政府,莫要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祸水北引,便可安然无恙,我党从不惧怕敌人,日寇一日不出华夏,我党一日不收兵,日寇一日不投降,我党一日不停战,哪怕果党与日寇同流合污,我党也要一力抗战到底!”   抗战两年多以来,报纸、广播成为消息传播的平台,我党利用合法地位争取了大批民心,新华社的广播也成为大后方广大人民群众的主要消息来源,一些有识之士,了解共产党尊重事实,少打诳语的特点,更是将其当作每天必听的节目。   这条消息,犹如重磅炸弹,在整个大后方炸响,果党一方面公开查封了我党办的报纸、杂志,一方面也利用各种平台洗白,并且封锁了广州、清远、韶关等地的消息,避免这些地方的人现身说法,引起更大的波澜。   然而纸究竟包不住火,这么大的事情,总有风声透出来,一些消息灵通的国内外记者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至少是部分证实了我党消息的可靠。   再加上果党刻意压制舆论的行为,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非对错,公道自在人心。   如果说,借道买地还有可以辩解的理由,毕竟沦陷的国土是实实在在地拿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失控了。   事情不断发酵的当口,果党出动军警满大街地抓报童,查禁报道此事的进步甚至是中立的报纸,搞得焦头烂额之际,新的消息不断地在新华社黄金时间播出。   “我叫华罗庚,是西南联大一名普通的教师,今年6月17日,我与同样的127名师生和家属以正当的理由离开昆明,被军统昆明站站长沈醉带着特务拦下,他们的理由是蒋委员长的大公子要接见我们,以此将我们师生骗上汽车,然而汽车一路开出了昆明,经过重重关卡,最终来到贵州省一个叫息烽县的地方,这里当然没有蒋大公子,等待我们的是监牢、镣铐、皮鞭和看守,他们不顾队伍中尚有妇孺幼子,在没有任何法律手续的情况下,甚至不屑于给我们安上一个罪名,就将127人关进了暗无天日的监牢,自中山先生倡导革命以来,多少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推翻满清政府建立起民果政府,自由、法治之名行于天下,口口声声“三民主义”,谁能想到,一国合法政府,竟能行此下作之道,此政府实非民有之政府,就连北洋军阀甚至满清都不如,吾等周游列国,从未见过一个合法政府,以黑帮手段对付治下之民,在他们的心目中,民众不如草芥,是可以乱杀乱捕的,此等政府,有何脸面对世人,有何脸面敢称合法,此等黑帮政权,做出什么样的勾当都不奇怪,我梓梓学子,难道要为这等黑帮政权作伥,与人民为敌吗?”   “我叫钱三强,西南联大物理教师一名,亦是127人当中一员,我们的遭遇,华罗庚先生已有详述,我要说的是,我们徒步跋涉几千里,从华北沦陷区来到大西南,难道就是来给无良之黑帮作打手,镇压人民群众吗?请那些满怀一腔热血的学生们去问一问你们的长官,什么时候可以去抗日战场,敢不敢保证枪口只对准日寇?我想他们是不敢回答的,因为你们将来的敌人,是正在华北战场上与日寇浴血奋战的共产党八路军!”   “我是XXX,西南联大物理系一名普通学子,同学们,请不要相信欺骗和谎言,他们需要的不是你们的学识,只是一条不值钱的性命罢了,留下有用之躯,为将来建设残破之祖国献出一份力量吧。”   一百多名师生的现身说法,成为比借道买地更有威力的炸弹,彻底撕开了果党政府最后一块遮羞布。   昆明所有招兵点前排队的学生没了踪影,已经入伍的学生兵得到消息后纷纷要求退出,自然不被允许,他们通过同学把情况反应到学校,又引起了各大学校的抗议,最后酝酿成了大规模游行示威,要不要镇压,还是妥协,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自知没有发言权,干脆离开昆明跑到外地去了,只留下卫立煌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不准开枪,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开枪!”   卫立煌搬进了蒋大公子设置在滇池边上的那所大庭院,后者已经去了保山,在那里建立起专员公署,控制住了通过滇缅公路运进国内的物资。   “可是他们不肯罢休,已经冲击到了招募新兵的工作,连续几天没有一个人来报名,昆明的百姓人人畏我等如虎,只怕以后也难有进展,上头压下来50万的名额,昆明招不到,别处只怕会更难。”   行营参谋长郭寄峤是他的老部下,从1931年在卫部任职时就跟随了,这次调职,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让郭继续给他当参谋长,当然,从架构上,行营是战区的上级,也算是升迁了。   37岁的中将行营参谋长,郭寄峤这个保定系而非黄埔嫡系出身的将领,已经走在很多人前面了。   “实在不行,把学生兵清退了吧,现在没多少人,先挽回舆论,不然以后只能抓壮丁充数,军统那些蠢货,只会他娘的黑帮手段,难怪会被人家骂。”   “也只能如此了。”   郭寄峤刚要把电话打出去,窗外突然响起枪声,两人脸声都是一变。   “谁开的枪,不是命令不准开枪吗?”   郭寄峤朝电话里大骂,卫立煌沉着脸按住他的手。   “你听,不是步枪子弹,如果我没猜错,是军统的人。”   郭寄峤愣了半晌,心里直骂这帮蠢货,终于把事情搞到了最坏的地步。 第三百七十章黑帮治国   枪一开,事情就大了,这场被称为“722昆明血案”的镇压学生运动事件在大后方酿成了一场自下而上的抗议活动,参与的人越来越多,涉及的行业也越来越广泛。   “惩办凶手!”   “打倒特务统治,还我学生自由!”   “要民主,不要独裁!”   “团结抗日,反对和谈!”   ......   重庆的各个主要街道,人潮涌动,各行各业的人走上街头,学生和民主人士在第一排,他们手挽手、肩并肩,高呼口号,先是在朝天门广场集合,然后徒步穿越市区,来到黄山官邸外。   侍从室主任张治中一边布置人手阻隔,一边进去向蒋某人请示,发现他正站在窗前。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人越来越多了,职部担心他们会冲击大门。”   “喔,都有哪些人啊?”   “前面我看到冯玉祥、李济深,还有张澜、黄炎培、章伯均、罗隆基、沈均儒等社会贤达和民主人士。”   “嗯,还有呢?”   “后面是重庆的一些大学、企业、商人、市民,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也就是说,重庆所有的人都起来反对我了是吧。”   张治中没有回答,蒋某人自顾自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放任日寇北上,让他们去和苏联人拼?”   “职部不敢,委员长此举,定有深意。”   “我没有什么深意,日本完了,苏联人已经亲自下场,你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国际主义精神吗?那是胡扯,他们就是看中了我们的东北,与当年的日俄战争没有两样,狗咬狗一嘴毛,把日本人拖在广州、武汉,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把我们的国土打成焦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那样的话,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南京?这些问题,你们考虑到没有,我没有和日本人和谈,只是利用有利形势,为果民政府争取最好的结果,这有错吗?”   张治中知道,对方只是在发泄,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   “你不讲话,看来也是认同他们的,对我有意见,既然如此,你也可以下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职部没有此意,只是昆明事件,群情汹涌,委员长应该有个态度。”   “我没有下令开枪,你下去告诉他们,这件事政府还在调查,希望他们稍安勿燥,相信政府会给出一个圆满的交待,不要被某些异见份子挑拨,这样做,会干扰我们的工作,影响抗日大局地。”   “是,职部这就下去解释。”   张治中出去把门带上,蒋某人站在那里看着他隔着大门与对方交涉,身后再次响起敲门声。   “进来。”   “校长,学生是来汇报昆明事件经过的。”   “死了几个?”   “三个,都是学生,伤了19人,其中包括清华的校长梅贻崎,还有5名教授。”   蒋某人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处理结果呢?”   “凶手是不明身份的枪手,为了刻意制造事端,挑起社会混乱,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地,我们经过审讯,认为他们是有组织、经过训练的日本特务。”   “学一学共产党,几个人出来一讲话,人家就信以为真了,你们也可以嘛。”   “校长教训得是,都是学生的失误。”   “你不叫失误,你这是犯罪,我问你,那两个人是活是死?”   “一个还在我们手里,一个不知去向,应该......应该落到了共黨手里。”   蒋某人叹了一口气:“人家骂我们黑帮治国,可是我们呢,还不够心狠手辣,哪有一点黑帮的样子,做事情拖泥带水,后患无穷,越来越退步了。”   戴笠心里一颤,赶紧立正答道:“学生明白,一定将功补过。”   “这个沈醉,胆子很大嘛。”   “他年青气盛,做事难免有些急进......”   “我没有在批评他,你不要胡乱猜疑。”   “学生记住了。”   蒋某人看了他一眼:“你真要记在心里才好,看看这几个月,出了多少事情,你们军统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让我很失望。”   “学生有负所托,请校长责罚。”   “用人之际,记下吧,要以此为诫,你的对手来自80年后,他们拥有先进的科技,而你的优势呢?是立足于民,你的人要和百姓一模一样,甚至比百姓还要像百姓,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潜伏在暗处,美国人已经决定帮助我们,他们会派出人与你们军统合作,抓住这次机会。”   “学生一定努力学到美国人的技术。”   “嗯,告诉沈醉,这次做得很好,要敢于行动,善于行动,不要怕担责任,我的儿子坐在那里,就是准备担责任地,大胆去干。”   戴笠激动不已,恨不得马上为领袖去死,蒋某人把他打发走,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昆明。   “俊如啊,事情我已经晓得啦,不是沈醉他们干的,是有敌特份子搞破坏,这样好啦,你和经国一起去医院,代表我探望一下梅校长和受伤的师生,嘱咐他们不要担心,政府是抗日的,那些传言是不实地,关于他们的要求,你们可以答应,我们的军营欢迎一切有志之士,也不会强留无心之人,好地好地,我相信你一切都会办好。”   就这样,果府进行了一系列的努力平息事端,将凶手往日本人头上栽,并有意无意地暗指某党在背后推动,意在把水搅混。   卫立煌和蒋大公子迂尊降贵亲至医院探望伤员的行为,也为果府形象挽回了不少分,经过此事,各地的抗议活动大为减少,云南各地的招兵处也渐渐有人来应征,   然而在平静的表面下,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   7月28日,日军华中方面军的主力第11军放弃南昌、九江,向上海方向集结,三天以后,也就是7月31日,华中方面军直属部队从华中最大城市武汉撤出,向开封方向退却。   而原驻守南京、上海一带的第13军提前到达开封,首先进占被果党放弃的郑州这个平汉线的枢钮,进而西进直逼果府第一战区的驻地洛阳。   8月1日,通过中条山防区的日军华北方面军驻山西的第一军,以阿南惟几的第109师团为先导,从另一个方向上出其不意地对洛阳发起进攻。   目标是第一战区集结在洛阳附近的30万人马! 第三百七十一章都是聪明人   “自作聪明,咎由自取!”   主席气愤不已地说道:“虽然两党交恶,但是并非不能共同抗日,只要他们不搞摩擦,我们也绝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让日寇有可乘之机啊,可是呢,这位蒋委员长偏偏要自作聪明,搞一出纵敌北上,借日寇之手消灭我们,或是达到相互削弱的目地,可是他不晓得,日军现在最缺乏是什么?”   老总在大屏幕的河南、山西、陕西一带地形图上凝视不语,开完政治局会议就跑到这里一刻也不曾离开的彭德怀看着洛阳附近代表果军的一大坨白色标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滕代远回答道:“是物资。”   “是啊,日军与本土的联系被切断了快半年,影响了他们随后的作战计划,除了东北日军可以凭借奉天兵工厂这个国内最大的武器工厂有所补给,关内的日军已经断了炊咯,你们想想一个饿了半年的恶狼,会不会放过到嘴的肉啊?”   老总接着说道:“所以他们的谈判条件里,有果军让开道路,但是要留下物资的条款,我猜想,原本的条件是让出郑州和中条山区,放华中的鬼子进入华北,好与我们八路军拼个你死我活,所以第一战区的部队才会全部龟缩到洛阳附近,准备等到鬼子通过就去“收复”郑州、开封,再造一个大捷。”   主席“哼”了一声:“可是,他们把所有的物资都集中到了洛阳,那里的鬼子特务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箱子,那还不是像苍蝇见到了臭肉,一拥而上扑过去,让饿了半年的鬼子吃个饱啊。”   彭德怀久在前线,对于友军的德性自然是一清二楚。   “那就遭了,第一战区刚刚换了个蒋鼎文上来,他连情况都没有摸透,手下将领只怕都没有认全,突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不一定能组织得起有效的防御。”   老总也有些担心:“这个蒋鼎文,是豫湘桂大溃败的罪魁祸首,贪财渎职贪生怕死,除了忠于蒋某人,一心反.共,第一战区的部队成份又复杂,没有一个像卫立煌那样公平处事的长官坐镇,溃败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主席闷闷地吸了口烟:“是啊,30万人堆在这么小的一个圈圈里,一溃皆溃,后果根本不可收拾,看来日军看上的不仅那些仓库里的军用物资,还有果军这30万条枪啊。”   尽管这样,我党也不能坐视不理,因为日军得到物资最终要对付的就是我军。   彭德怀当即动身赶往八路军总部坐镇指挥,在他到达之前,晋绥根据地的贺龙、关向应部,晋察冀的聂荣殝部,晋冀鲁豫的刘伯承、徐向前部全线出击,仍然以游击战和破袭战为主,在同蒲路、平汉路、津浦路等铁路沿线对日军进行迟滞作战,以减轻洛阳当面压力,希望他们哪怕是逃,也有时间在逃之前一把火把那些物资给烧掉。   与此同时,军委二局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在海南同志的帮助下,建立起一套更有效的破译机制,利用计算机系统,将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电码进行自动分类、对比、穷举,以远远超过人脑的效率加以破解,随着特征库的迅速壮大,这个速度也越来越快,让曾希圣这个密码天才咋舌不已。   “解密,其实就是个数学运算过程,有了符合逻辑的模型,和正确的算法,所有的密码都将无所遁形,与后世的数字加密相比,这个时代的加密算法可谓破绽百出,哪怕被誉为金刚不坏的“恩格尼玛密码机”,也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运算时长,这还只是普通微机的结果,日军的密码就更简单了,他们往往喜欢使用一些代词,比如这个“AV”地区,表面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结合上千条电文,轻易就能得出它指向:洛阳,由此我们得出了许多其他的代称,这个“SB”指得是洛阳北部的孟津,而“NM”是洛阳东面的巩义,两地正在爆发激战,含有这两个代称的电文每小时数以百条计,可见战况有多激烈。”   掌握敌军密码,也就掌握了敌军的行动,哪怕没有无人机、卫星的监控,对于战略决策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收到日军调动的详细情报,主席马上做出决定。   “还是要帮助他们啊,不能坐视这股抗日力量被日军轻易消灭,大批军用物资落入敌手。”   老总对此也表示赞同:“孟津守军就是我党正在做统战工作的第4集团军,他们在日军渡过黄河后仓促建立起防御阵地,誓死不退,打得十分顽强啊。”   “把日军的调动情况转告给他们,洛阳地下党还要尽力组织群众尽快转移,敌人一旦不能得逞,就会把怒火撒在老百姓的身上,不能再出现南京那种惨剧啊。”   如今两党已经翻脸,八路军洛阳办事处早在三月份就撤离了,河南党组织也转入了地下,大部分人都以爱国团体的身份参与抗战救国,以果党的尿性,是绝不会考虑到城中百姓的死活的,而要让他们离城,又是一件十分危险的工作,因为城里的军统特务,正在大肆抓捕共产党,即使如此,中央依然给出了明确指示。   驻山西的日军第一军大肆出动,跨越中条山渡过黄河直击河南,也造成了山西境内相对空虚,这个消息不光我党有所掌握,第二战区长官部同样收到了信,毕竟他们是山西土著,有自己的渠道。   “长官,太原的鬼子也出动了,看样子阵仗不小。”   第二战区参谋长楚溪春少将在沙盘上点了点,阎锡山摸摸下巴,嘔巴嘴。   “小鬼子跑去河南,那里有啥好捏?”   “不清楚,军委会对我战区的指示是静观其变、待机而动。”   一说到这里阎锡山就肉痛:“动,我动个俅,说什么限共融共,他奶奶地让我们晋绥军去和八路军拼,结果咋样,我花了大价钱建立的新军,成了共产党的队伍,真是亏得底裤都掉了,信重庆那帮王八蛋,他才不管你死活,咱们就取前四个字好咧。”   楚溪春提醒他:“贺龙部可是下山了,在晋西北闹得动静很大,万一他们收复了太原,咱们山西可就变成共产党的了。”   太原是他的一块心病,落到共产党的手里那是万万不成的,他琢磨了一会儿。   “共产党的广播不是讲,日军愿意卖土吗,我寻思他们迟早是要离开山西的,到时候我们也去买块地儿?”   “这......就怕日本人狮子大开口。”   “顾不得那许多了,只要能收回太原,啥都捞得回来。”   阎锡山肉痛不已地说道:“共产党愿意打,让他们打去好了,额们可不能犯傻。”   楚溪春心领神会,暗自下去安排可靠的人手,去太原等地探探风。 第三百七十二章全线转进   孟津,黄河渡口,洛阳北面的河防要地。   猛烈的炮火在对面的果军阵地上炸出一团团火球,那些简陋的工事不是炸成碎片,就是轰上了天。   第109师团师团长阿南惟几中将看了一下手表,摆摆手:“够了。”   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马上把他的话翻译成命令:“命令,停止炮击,步兵发起攻击。”   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们的弹药有限,经不住可劲儿地打,对付一般的敌人,得省着点。   根据情报显示,对面的敌人是果军第4集团军,一支杂牌中的战斗牌,在中条山与皇军死磕了一年多,号称什么“中条铁柱”,出于对这个称号的敬意,阿南惟几特意多打了半个基数。   看样子,炮击的效果不错,他看到,步兵很快接近了一线阵地,敌人的反击并不激烈,轻重机枪都没有听到,第一排士兵已经跃上敌人的战壕,难道他们已经逃跑了?   那样的话,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突破孟津,洛阳就在眼前了,他敢确定,自己的师团是离得最近的,这首功也必须是第109师团的。   “什么中条铁柱,也不过如此......”   阿南惟几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只见敌人阵地上一个个灰色的人影猛地扑向他的步兵,每一个身影都裹着一团刀光,双方很快纠缠在了一起,喊杀声震天动地。   第4集团军,也是西北军。   虽然拼刺刀,日军一个能对上两到三个支哪兵,可是这个西北军不光是大刀片子,实际上,他们的标准配备是一把大刀加一把驳壳枪,因此,在近距离战斗时,拿着38枪的日军士兵往往很吃亏。   在日军的眼中,只有两种华夏部队,一击即溃的,和死战到底的,第109师团恰恰碰上了后者。   攻击不出所料地失败了,他的士兵被敌人赶回来,阿南惟几注意到,敌人并没有追击,再次消失在战壕里。   这是一股既顽强又狡猾的敌人。   “炮火准备。”   阿南惟几开始重视起来,为了啃下这块硬茬子,在规定的时限内打通交通线,他不得不使上全力,战斗渐渐进入白热化,双方都在阵地上留下大量尸体,直到夜幕降临方才暂时退却。   孟津镇第4集团军司令部,镇上的百姓为了躲避炮火纷纷逃走,设在镇公所的司令部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传令兵们不停地牵马而出,奔向各个阵地,因为敌人的炮火炸断了电话线,查线修复需要时间,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联络。   电台?你想多了。   集团军司令孙蔚如端坐在椅子上,听着参谋们汇报今日战况。   “第177师529旅伤亡2000多人,连旅长杨觉天也负伤了,有的团只剩下300多,1057团三个营长战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基本上打残了,17师和新编第14师伤亡也不小,全军伤亡加起来超过了6000人,各个阵地纷纷要求援兵,我们的预备队快要用光了。”   孙蔚如没想到第一天的伤亡就有这么大,要知道,第4集团军全军一共只有3.3万人,第一天伤亡接近五分之一,这仗还怎么打?   他只能向战区长官部求援,没想到得到的回复是洛阳周边各个地区都发生了激战,根本派不出援军给他。   孙蔚如气得摔了电话。   “战区共有7个集团军又6个军30余万人,怎么可能处处接战,这是要我们第4集团军打光么?”   一直在他的司令部做统战工作的南汉宸将一封电报递给他。   “刚刚截获的日军电报,明天除了第109师团,至少有两个独立混成旅团已经渡过黄河,日军给他们的命令是明日一早发动进攻,不惜一切突破孟津。”   “这......”   孙蔚如震惊了,不敢相信电报上的那些字眼,南汉宸又说道:“在他们的身后,是第一军的主力,他们这次倾巢而出,目标就是洛阳。”   “消息可靠吗?”   “我们共产党的消息,有没有一次出过错?”   孙蔚如沉默了一分钟,再次要战区长官部,没想到电话线一直占线,根本就要不通。   古都洛阳,隆隆的炮声已经清晰可闻,城中的百姓原本被告知不必惊慌一切安然无恙,等到炮声响起,越来越近时,又被告知果军要死守到底,有三十万人马在周边驻扎,比城里的百姓还多,怎么着也能守得住吧。   没曾想,日本人真得冲过来,摆明就要夺城,果军部队像是完全没有准备,一下子就乱了,人人都去问长官部,结果长官部也没个准话,先是让人顶住,北面派了第4集团军守孟津,东面的郑州方向派了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和孙桐萱的第三集团军。   三支都是杂牌军,三个司令官刚好都姓孙。   至于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自己,还在等着重庆的回电呢。   “春生,如何?”   参谋长张谞行拿着电文一路小跑,蒋鼎文连这点时间也不愿意等,匆忙上前接过来。   “日军势大,为保存有生力量计,弟宜领兵转进灵宝、潼关一线,决计不可与日军火拼,切切,另外交交涉初见成效,纵有失陷之地,不久当能收复,弟不必以此为念,中正电。”   得到明确的指示,蒋鼎文松了一口气,将电报原稿放到火上烧毁,口述命令道。   “第14、5集团军,第76、97、47各军为第一批次连夜往灵宝一线退却,第2、3、4集团军、第40军等部依次撤出阵地,战区长官部、后勤机关、河南省政府各部门马上出城,不得有误。”   完了?张谞行等了一会儿,问道:“军需仓库呢?”   “来不及了,日军须臾即至,先顾人要紧。”   蒋鼎文扔一句话,抓起军帽就往外走,跳上小汽车,带着警卫连头也不回地朝城外驶去。   张谞行没料到他说走就走,看着手里的命令,一跺脚,赶紧跑去传达,这么多单位,要一一传达到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于能不能都跑掉,只有听天由命了。   黑夜里,又是突然行动,没有事先规定好顺序,这么多人一齐行动,混乱便是可想而的,而那些接到命令放弃阵地的部队,心态更是急转直下,人人都失去了一战的勇气。   一场撤退变成了溃败,又从溃败变成了灾难。 第三百七十三章到洛阳去   洛阳市区中心大街,省政府大院边上的一幢两层小楼,挂着河南省政府调查统计室、第一战区调查统计室两块牌子。   实际上它是军统河南站所在地。   河南站并不只辖河南一省,而是包括了一战区的所有辖地,在全国来说也是个大站。   小楼的二楼办公室里,河南站少将站长兼河南省政府调查统计室主任、第一战区长官部调统室主任岳烛远(黄埔六期、戴笠的同期同学)背着手走来走去,一墙之隔传来的动静,省政府已经乱成了一团,人马、汽车、担夫,谩骂、催促、男人、女人,他用耳朵也能想见,那帮人在争先恐后地干什么。   “站长。”   他的把兄弟,河南站行动组组长牛子龙中校和几个属下走进来,他停下脚步。   “接上峰命令,洛阳守不住了,日军最快明天就能进城,我们也要撤退,上峰要求成立潜伏组,留下人手配合果军光复,你们谁愿意留下?”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牛子龙上前一步:“我是本地人,还是我留下吧。”   岳烛远深深地看着他,末了双手拍上他的肩膀:“好,牛组长你挑人,挑上谁就谁,谁敢二话,你可以就地正法。”   “我有数。”   其他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走掉了,岳烛远把他留下交待事情。   “老三,其实一开始我就属意你,不过为了震动他人,不得不如此,你莫要怪大哥。”   “大哥说哪里话,是我自愿留下的,就这么一走了之,我不放心。”   “好兄弟,大哥啥也不说了,等日后光复,重庆戴老板那边,我为你说话。”   岳烛远左右看了一下:“城里的党政军机关都已经在撤离,别的我不担心,第一战区后勤部的那些军需仓库,你都认得吧。”   朱子龙点点头:“明白,我一定不会让他们落入日寇之手。”   岳烛远又左右看了一眼,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谁让你炸了,要保全,保全这些仓库,勿使其为他人哄抢,明白么?”   朱子龙不明白:“日本人就要来了,保全他们做甚?”   “这些仓库落到日本人手上,城里的百姓才能安然无恙,老三,你只要把这一件事情办好了,哪怕就是投了日本人,我也用身家性命担保你有功无过。”   朱子龙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大哥,岳烛远知道他的性子,不得不耐心劝说。   “你是河南人,想必不愿意看到这里变成南京吧。”   “可是我听说,南京当年也没有炸毁军需仓库。”   “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保全得更好,把日本人喂得饱饱地,不给他们劫掠的借口啊,不然你让那些老百姓怎么办?”   岳烛远一口一个老百姓,悲天悯人之情溢于言表,朱子龙最后都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军统河南站的人跑得极快,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偌大的小楼里已经空无一人。   屠城!   这两个字炸得他混身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外跑,大街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汽车、马车、人群争先恐后地往城门方向跑,反而堵塞了交通,这只是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有门路的富商大户,那些普通的百姓,都站在窗户口往外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组长,咱们怎么办?”   留下来的都是他的人,牛子龙看着黑沉沉的夜空,沉声说道:“第一战区后勤部仓库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   “你们现在就赶过去,那里很可能已经没人把守了,你们把大门守住,不看到我本人,任何人也不准靠近,不听劝阻者开枪,打死打伤都算我的。”   “可听说日本人就要来了。”   “站长他们也走了。”   “我知道,这些年,我让一个兄弟白死了吗?”   军统有家法,他们当中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都知道抗命是个什么下场,又跟着牛子龙多年,听他这么说,不再犹豫,分头朝战区后勤部仓库所在地走去。   牛子龙却走向相反的方向,很快隐藏在夜幕当中。   离洛阳50公里外的郏县,是牛子龙的家乡,也是洛阳东南面的门户。   1939年8月2日夜,从确山县竹沟撤退到此的我党河南省委机关和游击纵队来到这里,看到的也是一片乱糟糟的景象。   原本在这里驻防的第五集团军曾万钟部刚刚撤离不到一个小时。   就连指挥部的电话线、墙上的军事挂图都没有拿,在大院里,他们甚至看到了几辆卡车,因为天黑难走、路上太拥挤被放弃了。   “这哪是撤退,简直是溃败。”   省军委委员、新四军鄂豫皖边区游击纵队司令员彭雪枫一拳擂在桌子上,河南省工委书记刘子久拍拍他。   “老彭,安排战士们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赶。”   省委之所以向洛阳方向转移,是中央的决定,为什么这么做,他们无权过问,但是事实证明中央的决定十分及时,因为就在他们转移不久,从湖北方向上进攻的日军就占领了确山县城。   至此,北面的第一军,东面的第13军,南面的华中方面军已经对洛阳形成了三面合围,而这一线的防守几近于无,日军根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分成几路长驱直入,速度之快出人意料。   换句话讲,如果他们不向洛阳方向走,就要面临如何跳出日军的包围圈的问题,结果更难预料。   彭雪枫扭头就走,还没走出指挥部大门,他的参谋长张震跑来告诉了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消息。   “洛阳地下党发来紧急消息,果党已经放弃洛阳,但是城里还有十多万百姓和大量的物资,他们请求省委指示办法。”   刘子久和彭雪枫明白了,中央为什么会让他们向洛阳转移,而不是跳进山区。   “果党跑了,我们来了,马上进洛阳城,组织人手,掩护群众转移,老彭,请战士们克服一下,连夜出发吧。”   “张震,下达命令,我带骑兵团先走,你们随后跟进,务必要在天亮前赶到洛阳。”   “是。”   彭雪枫当机立断,带着骑兵团连夜上路,刘子久也组织省委机关跟着部队出发,看到院子里的那几辆卡车,突然有个念头。   “问一问,有没有人会开车的,马上到这里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朝令夕改   孙蔚如在上马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夜幕中的孟津镇,他的几千弟兄扔在了这片不大的区域内,只能匆匆掩埋,连送回一山一河之隔的家乡都做不到。   这仗打得真窝心,让他感觉弟兄们白白死了。   孟津镇离洛阳只有50公里远,汽车就是一脚油门的事,而在夜里赶路,就不那么容易了,全军为了隐蔽,在离开阵地十公里之后才敢打出火把,以免惊动了日军。   就这样一路闷头赶,到了洛阳北郊,碰上长官部的传令参谋,告诉他们新的行军路线。   “什么,不进城,转向西,沿黄河河岸走?”   独立第46旅旅长孔从周先炸了,马鞭子打得“啪啪”响。   “一场血战,先不说补充兵源,弹药要不要给点?弟兄们总不能真拿大刀片子和鬼子拼吧,这都快到了,让我们拐弯,弹药不补,连点干粮也不带,指着黄河水填饱肚子吗!一群瓜怂,要是额们还在中条山,鬼子连黄河都过不了,咋会打成这卵样?”   他的上级,第38军军长赵寿山拉住他:“别叨逼了,准定是上头的意思,不给补充不给弹药,让咱们自己自生自灭,你闹有个俅用。”   “窝囊嘛。”   第177师529旅旅长杨觉天吊着个膀子,头上被白纱布蒙住,在卫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咋的,洛阳城都不让额们进?”   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推开卫兵,一把抓住长官部传令参谋的袖口,唾沫星子乱飞。   “你瞅瞅,你瞅瞅额的这些兵,整整一个旅活下来不到一千人,多少好娃子,都是额亲手招进来的,就那么扔在黄河边上了,你让额咋有脸回家乡嘛,日他娘的长官部,要是打干嘛不在中条山里打?把额们守了几年的阵地扔给日本子,又要在这狗屁都没有孟津死守,守了一天就不守了,死的人咋办,啊,你说说,额们死的那些弟兄咋办!”   “老杨,老杨,莫要胡来......”   见势不妙,他的上级,第177师师长陈硕儒赶紧上前抱住,谁知道杨觉天的手劲儿太大,他一个人抱不住,两人的上级,第96军军长李兴中也上前帮忙,再加上赵寿山、孔从周,总算把杨觉天给抱下来,避免了一场殴打长官部军官的闹剧发生。   孙蔚如对此冷眼旁观,心知不让他们发泄一下是不行的,至于那个小参谋,只好认倒霉了。   “放开他,让他带话给长官部,第4集团军收到军令,马上遵照执行。”   参谋一溜烟跑掉了,孙蔚如上前按住杨觉天的肩膀:“行了,你和他闹有个俅用,回去一准又是告咱们的状,还嫌小鞋穿得不够吗?”   “额就是觉得冤得慌嘛。”   “冤?”   孙蔚如环视四周,一张张陕西汉子的脸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你们都觉得冤吗?”   众人都不说话,他自顾自地说道:“民国25年咱们干下那件大事,像今天这样的待遇就是注定的,第4集团军不打光,老蒋就不会消了心里那口怨气,和鬼子死拼一场,咱们就算真打光了,也对得起国人,对得起陕西的父老乡亲,以前跟着卫长官,好歹还有点公平,以后,咱们只能靠自己,长官部让咱们绕城别走,那就不进城了,战士们那里,和他们讲清楚,不怪别人,是我孙蔚如对不起他们。”   各部将领被他劝走了,孙蔚如叫来南汉宸,对他说道。   “对不住了南先生,让你白跑一趟,这点盘缠,就当孙某人的谢仪,感谢贵党对我第4集团军的帮助,日后若是有幸还能与八路军并肩作战,孙某一定全力以赴。”   南汉宸将他送上的大洋推回去:“孟津血战,多少阵亡的将士要抚恤,钱还是留给孤儿寡母吧。”   “这......”   南汉宸微笑道:“你以为我是来策反的?如今还是果共合作抗日的局面,没有撕破脸嘛,等到蒋委员长下了逐客令,你再礼送出境不迟嘛。”   “南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仗打完了,我军要归建,先生留下,会有危险。”   “仗打完了?”   南汉宸摆摆手:“在我看来,仗才刚刚开始,你知道第一战区长官部接到的是什么命令吗?”   “我知道,放弃洛阳,保存实力。”   “不只,他们昨天晚上一窝蜂地跑掉了,把洛阳百姓全部留给敌人不说,后勤仓库贴上封条,完完整整地交给日军,或许下一次,朝你们射过来的,就是79尖弹了。”   孙蔚如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   “日军为什么要打你们,上头又为什么要放弃中条山阵地,是因为他们用武汉、九江、南昌换了你们的郑州、许昌,人走物资留下,不够怎么办?他们自己来取,洛阳的仓库就是他们的目标,实话告诉你吧,日本人就要完蛋了,但是在完蛋前,他们也许会更疯狂,我党不能拿洛阳的几十万老百姓来赌,更不能让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落到日本人手里,所以,哪怕一把火烧了这千年古城,也要让日本人竹篮打水一场空,除了一座空城,他们将什么也得不到。”   孙蔚如震惊无比,南汉宸郑重其事地说道。   “孙将军,我党希望你们能留下来,与我党一起完成这个工作。”   “南先生,你知道如果我们这么做,会是什么后果吗?”   “抗命不遵,你会被解职,押往重庆,最轻也是监禁,搞不好会被枪毙,第4集团军会被肢解、编遣,他们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孙蔚如很想吼一句:你都知道,还要把我往火坑里堆?   南汉宸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话,让孙蔚如的火气全消,由惊变喜。   “杨将军已经被我党营救出来,他将于明日凌晨坐飞机抵达洛阳,希望你们能提早一步占领洛阳机场,列队迎接老长官的到来。”   五分钟后,第4集团军全体官兵接到新的命令,不转向了,直插洛阳城,孔从周的独立第46旅为先导,务必在明日凌晨前占领洛阳机场,就地构筑防御工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洛阳之夜   同属西北军的第二集团军是从巩义到嵩山一线退下来的,接到的命令比第4集团军更早,要走的路程也更远。   同样,他们也是绕过洛阳城,向卢氏、洛南、商洛一带前进。   因此,他们走的是南线,同路的第三集团军更远,跑得也比他们更快。   当他们赶到洛阳以南的伊川县时,第三集团军刚刚通过更南端的汝阳县,连一刻都不敢停留,因为南线的日军已经逼近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从郏县出发的我党河南省委和游击纵队从他们的中间插过去,与他们擦肩而过。   “马队?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马队朝洛阳的方向去?”   第30军是第二集团军的基本部队,第31师又是第30军的基本部队,师长乜子彬在伊川的城楼上注意到一支马队从他的部队穿过去,直奔洛阳城。   第30军军长池峰城默然不语,这支部队的穿着与他们西北军相差不远,都是灰色粗布军装,用不着看清楚臂章,他也知道那是共产党的队伍,去洛阳干什么?   还用说吗。   “出啥事了?”   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背着手走上城楼,后面跟着副总司令刘汝明、田镇南,参谋长何章海,参谋处长荆得文、政治部主任黄任材等将校。   “总司令。”   池峰城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孙连仲摸摸脑袋:“共产党又要出风头了,你们谁想去呀,我不拦着。”   池峰城闷闷地说了一句:“就这样退回陕西,不知道怎么同乡亲们讲。”   孙连仲横了他一眼:“那行,你留下,我向上峰保举你为洛阳警备司令,好不好?”   “31师给我留下。”   “你......”孙连仲拉着他走到一边:“你傻吗,看不出什么形势?上峰不要洛阳了,这个时候,谁出头谁就是违抗军令,等着被收拾吧,咱们西北军本来就是小娘养的,好不容易打出一点名气,你想让人抓辫子,不要连累我。”   池峰城还要辩解,一个意外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   第四集团军竟然违抗军令,进驻了洛阳。   虽然两支部队并不亲密,甚至有宿仇(杨虎城数次背刺冯玉祥,被称为“倒戈将军”),但不管怎么样,同出西北军一脉,都是陕西子弟,滋味还是有点不好受的。   结合之前的发现,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不是公然站到了共产党一边吗?   要知道,《剿匪手本》又一次秘密下发到了各部队,虽然有的部队坚持不搞摩擦,但是最多把那些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给送走,手上不沾血罢了,像这样公然与之站到一条战线上的,可以说绝无仅有,这是后路都不留了啊。   “传令全军,迅速通过伊川县,不得停留。”   孙连仲烦燥地下令道,刘汝明的第68军后发先至,率先出发,池峰城的第30军在集团军军部之后为后卫。   等军部开拔之后,他找来随军的文化教官、左翼文人臧克家。①   “臧先生,贵党究竟想要做什么?”   “池将军为何关心这个?不是有军令了吗,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我党已经决意帮助洛阳的百姓疏散,避免他们成为日军的泄愤之口,现在洛阳三面受敌,日军动作快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杀到,谁来阻击?第4集团军愿意响应我党号召,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欢迎,将军不来找我,我也要找将军,咱们就此别过,我要赶赴洛阳,记录下那里的一切,如果有机会,你我再相聚吧。”   臧克家向他伸出手,池峰城与他握了一下,看着对方和部队里的几个共产党员向北而去。   “军座,咱们该上路了。”   乜子彬提醒他,池峰城“嗯”了一声:“你们师最后走,留下几个眼线,我要知道日本人什么时候到。”   乜子彬没有问他知道了日本人什么时候到有啥用,依言而行,将师部的侦察兵留下,换了便服躲进百姓当中。   他们很快看到,在果军部队和县政府等部门撤离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学生、工人、农民挨家挨户地敲门劝说百姓离城,百姓们从一开始的不理解,慢慢到有人相信,到后来整片整片地离开县城到乡下或是别的地方避难,他们的离去,也将战争即将到来的消息传播到四面八方,促使更多的人走上离乡之路。   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彭雪枫的骑兵团赶到了洛阳城,果军的撤离行动接近尾声,大街上到处都是掉落的行李,他甚至看到了一枝步枪。   “彭司令,你们可算到了。”   彭雪枫甩蹬落马,前来迎接他们的几个男子上前与他一一握手。   “我豫西特委书记吴芝圃,他是洛阳地下党负责人王永泉,这位同志是我党打入军统的情报员牛子龙同志,事情就是他上报给组织的。”   牛子龙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军人:“你是彭雪枫?”   “对,我就是彭雪枫,感谢你的情报,现在请带我们过去。”   牛子龙将他们带到第一战区后勤部的仓库区,他的手下已经接管了当地防务,见他带这么多人来,都是惊讶无比。   “组长,他们是......”   “他们是共产党,我也是。”   手下们懵了一会儿,慢慢举起手。   “留下枪,你们走吧,告诉岳站长,牛子龙要归队了,假如日后有机会,还可以一起打鬼子。”   他的手下全部走掉了,彭雪枫带着人走进仓库区,看到眼前堆得满满当当的枪枝弹药、机枪大炮、军服鞋帽,还有一仓仓的粮食。   这是足足可以维持三十万大军的物资啊,彭雪枫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要不惜一切代价赶到洛阳来。   “别看了,让战士们马上换装,能带多少带多少。”   他转过身对吴芝圃等人说道:“鬼子很快就到,必须要让他们走,不然仓库一炸,城里的人就会遭殃,就是用枪逼,也要把他们逼出城去。”   “可是人这么多,怎么走得掉?”   “努力吧,我的人现在也归你管,马上开始。”   洛阳城被隆隆的马蹄声惊醒了,为了让百姓尽快上路,战士们不得不表现出粗鲁的一面,因为这里不比伊川县城,那里不过几千人,洛阳足有几十万人!   好在天没亮,第4集团军的官兵就赶到了,他们和新四军一样先是去仓库里换装备、装弹药,然后成群结队地骚扰百姓,用刺刀把他们赶出家门,这就是历史上被果粉大肆渲染并广为诟病的。   “洛阳之夜”   ①台儿庄之战时相识,后来又受池的邀请去该部做文化教官,不过那是41年,在此位面提前了,算是组织上的安排。 第三百七十六章火线成亲   时间紧迫,执行上也就没那么多讲究,我党的人还好,苦口婆心地劝说加上果党已经跑路的事实,让百姓们不得不多个心眼,兵灾是什么,他们早在37年就领教过了,开封失陷,小半个河南落入贼手,逃难到豫西来的百姓不要太多,后来兰封会战失败掘了黄河大堤,又造成了千万流民,安置到这一带的为数也不少,人人口口相传之下,对于鬼子的凶残,早就深入人心了。   “乡亲们,小鬼子长不了,大伙儿只要躲远点,有亲的投亲,没亲的靠友,啥都没有的,结个伴一起上路,找个偏僻的地儿躲一躲,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为啥呢,因为他们快要断粮了,来打俺们洛阳,就是为了抢东西,你家有啥东西到时候都得便宜了小鬼子,没啥东西?人命有一条吧,闺女媳妇有吧,都是他们眼欠的货,现在的小鬼子就像是饿极的狼,没有啥道理可讲,都寻思寻思,是不是要守着这家被小鬼子给霍霍?”   “小鬼子当真长不了?”   “十天半月就能回?”   “我们是共产党,从来不说假话,你们走得越快,把东西带得越干净,鬼子就停留地越短,因为他找不到吃的,只能离开,乡亲们,是不是这个理儿?”   “理倒是这个理,八路军打鬼子不含糊,听他们的话,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上路吧,就当回趟娘家。”   乡亲们慢慢散去,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围上来,向吴芝圃要求。   “我们都是省立洛阳中学的学生,所有人都参加过抗日宣传,还组织过战地服务队,我们要参加八路军打鬼子,请收下我们。”   吴芝圃笑着说道:“那你们可找错人了,我们是新四军,八路军得再向北走。”   为首的学生大胆说道:“俺听说新四军也是共产党的队伍,能收我们吗?”   “多大了,叫什么,家里人同意吗?”   “俺叫孙云秀,就住城东那里,今年17了,家里人这会子出了城,他们知道咱们在干什么。”   “孙云秀,好,我们正需要人手,你带上你的同学,先帮我们疏散百姓,至于参加部队,我们也欢迎,不过要上战场,你们首先得会开枪。”   孙云秀等人兴奋不已,人人搓着手说道:“真得吗?会开枪就行,咱们早就参加过自卫军的军事训练,人人都会开枪,俺的射击成绩还很优秀呢。”   “行,我作主都收了,进了部队就要听指挥,现在我命令你们,跟我一起去疏散百姓。”   “是。”   组织人手也是地下党的任务之一,加上晚些时到达的河南省委机关,我党一共只有3000多人手,还没有第4集团军一仗伤亡的一半多。   打到家乡了,有热血的男儿也不会少,吴芝圃等人一连疏散群众一边扩大影响,主动投军的来者不拒,反正物资有的是,从城东到城西,跟在他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有了本地人的现身说法,效率也越来越高,不过毕竟洛阳城不小,时间又紧,他们这点人手连三分之一的城区都覆盖不了。   因此,城里的疏散工作也是以第4集团军为主,他们的工作就没这么细致了,成群结队地砸开老百姓的家门,逼着他们上路。   这种活儿干得还挺顺手,完全本色出演。   为了防止这些人干出太过火的事,第4集团军军法处的人和彭雪枫亲自上阵,监督各个片区的执行情况,本着抓大放小的原则,对于一些小偷小摸的现象他们只能当作视而不见,只有动了杀心或是想要祸害女人,才会力行阻止,军阀出身的部队,你不能指望有多么严格的纪律约束,彭雪枫在巡视的过程中,就碰上了这么一起。   他们一行是听到女人的尖叫声赶过去的,正好看到一群士兵在抢劫一户人家,看样子挺殷实,箱笼马车装了不少,几个男人被刺刀逼在一旁,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一个旗袍女子被人扛在肩膀上,往里面走,尖叫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住手。”   彭雪枫火冒三丈,上前就要制止,那人恍若未闻地继续往里走,彭雪枫拔出驳壳枪,朝天便打。   “砰”   清脆的枪声盖过了女人的尖叫,也让那人回过头来,胸前的标识是个上尉,帽子斜戴着,衣领也敞开了一半。   “你算哪根葱,敢搅了老子的好事?”   “我是新四军支队长彭雪枫,奉命监督执法。”   军法处的军官认得此人,在彭雪枫耳边轻声说道:“他是集团军军部警卫连连长孙大富,与咱们总司令是远亲。”   难怪,彭雪枫毫不动容,厉声喝道:“孙总司令有严令,你们都想抗令不遵么?”   “总司令让我们疏散百姓,这老小子死活不肯走,算不算抗令?我小小地惩戒一下不过份吧,你瞧瞧他,婆姨就有四、五个,你们不是共产党吗,打他家的土豪有什么问题?老子救了他们家一家老小的命,马上就要上战场同鬼子拼命,快活一下怎么了,轮得到你一个共产党来管?想开枪吗,朝这儿打,老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七尺汉子!”   孙大富犯了浑,推开那女子,双手扯开军服,露出满身的伤痕,有些明显是刚刚才落下的,被纱布裹着隐隐透出红色。   彭雪枫被他顶住,几个士兵又在一旁起哄,他也不能当真开枪,一时间僵在了当场。   “共产党管不了,我能不能管你呢?”   一个陕西口音从彭雪枫身后传来,孙大富看到来人,惊讶得嘴都不合不拢。   “杨......杨主任?”   一身黄色中山装、面容削瘦但是身板挺直的杨虎城走过来,身后跟着孙蔚如、赵寿山、李兴中等一大群第4集团军的将校,最低也是个旅长。   彭雪枫收起枪,杨虎城上前握住他的手,诚恳地说道:“彭司令,他们太混帐了,冲撞了你,这件事情让我来处理吧。”   孙蔚如已经上前马鞭子劈头盖脸地朝孙大富抽去,后者双膝跪倒在地,挺着上身一声不吭。   “蔚如。”   杨虎城一把抓住他的手,出人意料地说道:“把你的枪给我。”   孙蔚如一愣,还是拔出佩枪,倒着递给他,杨虎城打开保险,走到孙大富的面前。   “你喊我一声杨主任,是不是还认我这个老长官。”   “杨主任永远都是我们的老长官。”   “那好,你犯了军法,我这老长官以军法处置你,你服不服?”   孙大富一咬牙,重重答道:“服。”   彭雪枫见他要动手,赶紧上前劝道:“杨将军,枪下留人。”   杨虎城转过头:“彭司令,如果是你们共产党的兵干了今天的事,怎么处置?”   彭雪枫犹豫道:“枪毙,但是......”   杨虎城打断他的话:“我被蒋某人关了一年,这一年多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全华夏所有的军阀都打不过蒋某人,冯副座打不过、阎锡山、李宗仁、白崇禧、陈铭枢、李济深、乃至北洋军阀,不管新的旧的大的小的,通通都打不过蒋某人,只有红军与他打了十年,不光没有被消灭,反而越来越壮大,后来我想通了,因为红军有信仰,你们可能会说,果军也有信仰,他们信仰三民主义,然而我们把三民主义挂在嘴边、写在墙上,红军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当成铁律,你们知道么?长征的时候,主席亲自下令枪毙了他的小舅子,因为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凭这一条,未来之华夏,必然是赤旗的世界,只有这样的军队,才能把鬼子赶出华夏。”   杨虎城提着手枪一一看过他的老部下:“陕军的出路在哪里?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是光明的,要跟着人家走,是不是就要像人家那样做?”   他转过身,看着孙大富:“孙连长,记得我下野出国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大头兵,给蔚如洗马背尿壶子,我相信,你的连长不是因为与他有一层亲属关系得到的,这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和鬼子拼来的吧,你比我强,因为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朝鬼子开过一枪,你是额们陕西人的英雄。”   孙大富哭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大嚎:“老长官,额们冤哪,孟津一仗,总司令把额们警卫连都派上去了,一百多号人,就剩下这几个了,可上头呢?额心里头窝火,犯了军法,你开枪吧,额到死都念你的好。”   众人纷纷求情,他的面前刷刷跪倒了一片,就连受害者一家都看不过眼了,也帮着说话,杨虎城有些骑虎难下,他有心拿此人正军纪,这才发现,真要像红军那样做,何其难也,正在这时,旗袍女子出人意料地闯进来,在孙大富的身边缓缓跪下,模样还挺周正。   “俺能不能求长官做个主?”   “你说,天大的冤屈,我给你做主。”   杨虎城以为她坚持要孙大富的命,那就只能痛下杀手了,没想到女子却说道。   “俺想求长官,帮俺脱苦海,俺是从开封逃难来的师范生,走投无路之下被这家人买去作了妾,俺不愿意作妾,要是这位老总愿意娶俺做屋里人,俺想为他讨个恩典,这事算你情我愿,不算犯纪律,中不中?”   杨虎城还没说话,孙蔚如一脚踢过去,连口音都变了:“中中,这兔崽子走了狗屎运,能娶到这么好的婆姨,美不死他。”   孙大富被他踢得一愣,张口结舌地说道:“额对不住你,你还愿意救额?”   女子看着他的胸膛:“你是个抗日英雄,俺愿意跟你,活着俺给你生娃,死了为你收尸。”   杨虎城眼中一热,将他们二人拉起来。   “既然如此,这个主我为你们做了,女子的赎身钱,蔚如你先帮我垫一下,回头还你。”   这家人哪里肯收,只说当聘礼送与他们了,一桩坏事变成好事,杨虎城特批他两个小时的假,就在这家的宅子里成亲,只一条不准喝酒。   这件事通报全军,使得城内的风纪大为好评,毕竟你不能指望每一个受害者都有那样的觉悟,在双方一致的努力下,离城的百姓越来越多,很快就走了一大半。   然而没到两个小时,城外就响起了隆隆的炮声,日军逼近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合围   “告全体国民书:余自民国伊使,先伐清再讨袁,凭一腔义勇只为铲除暴政,遵从中山先生号召,始知革命、主义,天下当享“民治、民享、民有”,而非军阀独裁之政权,先生半道崩沮,遗命北伐,凡义师皆群起而响应,山西阎公、陕西冯公、东北张帅无不景从,北洋政权土崩瓦解,然旧军阀未除、新军阀又立,连年混战民不聊生,余叛冯附蒋,实不忍战火绵延耳,惜乎蒋政权翦除异己,又施独栽,背逆民意一心剿共,竟然放任东三省沦于日本之手而不加抵抗,为救斯民于水火,不得已行兵谏之举,遂有今日联合抗战之局面,余甘愿放下个人荣辱,下野出洋以全领袖颜面,回国也不过求一战死之所尔,然堂堂果民政府,一无审判二无公示,竟以特务拘余于黑狱,此等行径,实难相信出自文明政府之手,有此等黑暗独裁之政体,方有国土沦陷之局面,更有甚者,为求一已私利,竟与敌寇媾和,不惜出卖疆土民众,满足日寇胃口,一战区三十万战士一枪不发,先弃郑州、再弃洛阳,百万民众、无数军资皆丧于敌,此等行径,与汉奸何异?余与西北爱国将士万余人,不惜一死,也誓要阻敌于洛阳城下,护我民众,保我疆土,倘有同志者,无任欢迎,热血男儿,杀敌就在今日,但有一民仍在,余等一日不退,至死方休。   西北民主革命军事委员会主任杨虎城、西北民主联军第一路军总指挥孙蔚如、第一军军长赵寿山、第二军军长李兴中等通电。”   洛阳通电有如石破天惊,给了本就官司缠身的蒋政权重重一击,也标志着第4集团军彻底反出重庆政权,站到了共产党的一边,得到消息的蒋某人第一时间宣布该部为叛军,号称要集全国之力讨伐,已经退到灵宝、潼关、商洛一线的一战区各部队首当其冲,然而真让他们进攻洛阳,又是不可能的,借日军之手消灭这股叛军,自然是最好不过。   通电发出去的同时,洛阳外围已经打响,日军或许是没有料到果军居然会防守,三个方向上派出的队伍都只是小股部队,被防守的联军和我党击退。   很快更激烈的战斗便接踵而至,洛阳东南面以伊河、洛河为天然屏障,依托果军修筑的河防工事抗击日军,北面以上清宫为中心的核心阵地,背靠洛阳机场,面临着山西日军的强大攻势,为了拿到第一个攻入洛阳的荣誉,第109师团不顾伤亡地猛攻我军阵地,战斗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不要硬拼,不要硬拼,层层阻击,敌退我退,避免被炮火所伤,对,把敌人一步步引过来。”   上清宫位于邙山翠云峰,是洛阳北面的制高点,整个防线依山修建,即使没有构筑多少永备工事,也有天然的山石、树林可以依靠,是最理想的防守线。   杨虎城把赵寿山的第一军放到这里,下辖第17师(两旅制)和独立第46旅,师长耿志介负责西段,军长赵寿山把军部设在上清宫,居高临下坐镇指挥。   针对日军的猛烈的炮火,他制订了弹性防御策略,不与日军争夺一线阵地,而是利用炮火的间隙给予敌人一定杀伤后就后退,一方面迟滞敌人的攻势,一方面打击敌人的士气,就这样,突前的独立第46旅在他指挥下节节后退,一直退到了邙山脚下。   凭着这道天然阵地,赵寿山拿出在中条山时总结的经验,灵活机动地与敌周旋,一时间让日军难有进展。   东面的日军第13军前锋已经攻到了偃师附近,李兴中的第2军(下辖第177师和独立第47旅)同样打得很艰苦,这一带没有山区可以依托,为了顶住敌人的攻势,孙蔚如将原第4集团军的炮兵全部配给了他们。   由于在之前的孟津战斗中伤亡过大,该部没有与敌血拼的资本,在炮兵的掩护下且战且退,一直退到了城中,凭借厚实的城墙将敌人挡在城外。   南面由新四军游击纵队和新招募的豫西独立团负责阻截,他们从伊河开始节节设防,利用伊河和稍后的洛河为天然屏障,比起具有人数优势的东线,他们反而更加灵活机动。   游击纵队2大队与豫西独立团一营的400多新招募的本地新兵防守3公里长的河防阵地,这些新兵入伍不到2小时,只来得及领到自己的装备,最多学会怎么开枪,就赶上了这场战斗。   孙云秀和他的洛中同学分到了一个连队,连长是从新四军派下来的老兵,趁着鬼子没上来,给他们传授经验。   “瞅准了再搂,别一看到鬼子就忍不住,紧张吧,第一次上战场都这尿性,打两枪就好了,俗话说:老兵怕枪,新兵怕炮,啥意思呢,鬼子的枪打得贼准,300米说打你左眼就绝不会打右眼,所以打一枪就要低头,低头拉枪栓退壳,再露头射击,为啥说你们会怕炮呢,那家伙贼唬人,我头一次挨炮弹的时候,裤子都吓尿了,别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能忍住不跑的,就算尿了也合格。”   老连长没有说完,活下来的,才算真合格。   他的话说完不到5分钟,河对岸的敌人就开始了炮击,那些黑乎乎的影子隔着河砸过来,那种撕破空气的啸声,让孙云秀血液上涌,什么都记不得,要不是老连长大喊了一声。   “趴下!”   他们还傻乎乎地朝天上看呢。   “轰轰”   排炮在阵地的前后爆炸,飞溅的土块从天而落,将他们淋了个灰头土脸,他偷偷地睁开眼,身边的同学个个脸色煞白,孙云秀知道自己一定也是这个样子。   在第二排炮弹落下之前,一些新兵爬起来拼命朝后跑,老连长怎么喊也喊不住,结果炮弹落下来,飞速旋转的弹片将这些目标明显的人体一一撕碎,断臂残肢和着鲜血乱溅,让趴在地上的新兵们从恐惧变成了恶心,一个个呕吐不止。   孙云秀也不例外,他甚至听到了哭声,战争开始才一分钟,他们这些热血青年已经面临崩溃,打仗一点也不浪漫,牺牲一点也不悲壮,生与死只有一瞬间,根本容不得任何思考。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以前记得的那些射击要领完全想不起来了,老连长喊了一声“打”。   他就伸出枪口扣下扳机,至于打中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新兵们一个个和他一样,乱放了一阵枪后,都忘了低头装弹,鬼子的反击又快又准,阵地上不时响起惨叫声,吓得他赶紧趴下。   “趴下,不要命了么!”   老连长吼声如雷,经过这么一遭,剩下来的新兵渐渐清醒过来,孙云秀伸出枪口,慢慢露出半个脑袋,屏住呼吸回忆射击要决,照门准星目标三点一线,眯起一只眼,对准远处的一个鬼子身影。   “砰”   比起之前乱开的一枪,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后坐力打在肩膀上的分量,更加清楚地看到,远处那个鬼子向后倒去。   打中了。   孙云秀高兴得想要跳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按到地下,老连长在他耳边吼道。   “想死啊,想死也晚点,等鬼子冲上来再死,俅样。”   孙云秀不以为忤,脸上只剩下傻笑了。   老连长摇摇头,放开他继续朝外射击,鬼子步兵涉水过河,这是最好的阻击机会,可惜他们人太少,又大都是新兵,命中率惨不忍睹,眼看他们接近了河岸,马上就要发起冲锋,老连长拔出刺刀安在枪口。   “全体上刺刀,一会儿先别急着上,把枪里子弹打出去,娃娃们,死在家门口是福咧。”   孙云秀不笑了,新兵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反而没有人害怕,也没有人哭泣了。   鬼子“呀呀”地喊着口号冲上来,老连长双手紧握刚从后勤仓库里领到的崭崭新的中正式,正要一跃而起,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机枪声。   “哒哒哒”   从他们的身后冲过来一群灰色的身影,警卫连长孙大富抱着一挺捷克式冲在最前面,剩下的战士们人手一挺花机关枪,迎面朝着鬼子步兵扫去。   新加入的生力军以凶猛的火力压制住了鬼子的步兵,这一片是鬼子选定的主要突破口,就是看中了防守的全是新兵,没想到援兵来得如此及时。   新婚燕尔的孙大富把机枪架在他的旁边,用准确的点射收割着一个个生命,末了还有空吼他一句。   “瞅啥咧,好看不?额比鬼子长得俊是咋的,傻不愣登。”   孙云秀赶紧翻身瞄准,在他们的联合打击下,鬼子的进攻只换来一地的尸体,潮水般地退回去。   新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鬼子居然被打退了,人人忍不住振臂高呼,孙大富收起机枪,一边摇头一边往回走。   “快跑,想挨炮啊,急死额了,咋碰上你们这帮瓜怂嘛。”   “快跑啊!”   老连长带头大喊,新兵们纷纷跟着他们往后跑,刚跑出去没多久,身后的炮弹就落下来了,将整个河防阵地笼罩在炮火中。   接下来,他们退回了城中,以城墙为依托,继续阻击敌人的进攻。   至此为止,除了北面的第一军,其余各部都退到了城墙上,洛阳的城墙高大厚实,又是居高临下,更有利于防守。   他们争取到的时间,让城里的疏散工作接近了尾声,剩下的百姓只能跟他们一起走,因为已经没有路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喋血孤城(上)   洛阳以西25公里的宜阳县,第二集团军的第30军之第31师拖在整个集团军的最后,师长乜子彬焦急地在逃难的人群里分辨,终于找到自己安插的几个人手,不由分说地劈头就问。   “怎么样?”   “不太好,鬼子突破了洛河,兵临洛阳城下,都是从驻马店、信阳方向过来的华中鬼子兵,共军那点人手根本守不住,我瞅着很快就会破城,这会子只怕已经破城了。”   他的手下个个心有余悸,鬼子来得极快,攻势又猛,个个都是老兵,就在他们跟随逃难的人群逃出洛阳不久,西向的唯一通道就被鬼子给切断了。   洛阳已经成为一座孤城。   乜子彬将情况上报军部,池峰城只带了几个卫兵打马赶到他的师部。   “军座,鬼子动作太快,人数又多,他们很难撑到天黑。”   池峰城面沉如水,他有意让第31师拖在后头,就是想着能给洛阳留一口气,很显然,日本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这里是西向的必经之路,无数难民奔涌而来,穷的富的拖家带口不顾一切穿过县城,哪怕看到果军驻防于此也不停步,他们的模样让这里的百姓紧张起来,洛阳的百姓显然相信了叛军的宣传,认为果军不可靠。   “军座,总司令又来电催促了。”   “知道了。”   池峰城有些不耐烦,乜子彬劝他:“杨虎城通电一出,西北军出身的部队人人自危,我第二集团军概莫能外,总司令也是担心咱们惹祸。”   “兵祸就在眼前,还有什么比鬼子更可怕?共产党就算收买人心,也是实实在在地救人,我等徒有三十万之众,一枪不发望风而逃,人家说我们是汉奸,一点不错。”   乜子彬大惊:“军座!”   “你怕什么,我带部队去投共?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呢,只是觉得窝心,走吧,再不走,这条路就要被难民给堵死了。”   第31师从宜阳县开拔,朝着商洛一线集结。   第一战区中的西北军部队最多,第2集团军孙连仲部、第4集团军孙蔚如部、第98军冯钦哉部、第55军曹福林部、第17军高桂滋部、第40军庞炳勋部等。   严格来说,第3集团军孙桐萱部也可以划进西北军的序列,哪怕部队中以山东子弟为多。   杨虎城拥兵反蒋,公然投向共产党,让这些时叛时附的西北军各派系人人自危,特别是在抗战前期与八路军过从甚密,甚至曾经在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东路军总指挥朱老总的指挥下作战的那些部队。   武士敏的第169师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老长官冯钦哉曾经是杨虎城的心腹爱将,他又是冯钦哉的心腹爱将,两人在“西安事变”中与其他的西北军和东北军将领相反,并没有参与倒蒋行动,又在事变和平解决之后,迅速脱离杨部投向蒋一方,因此得到了不下于中央军的待遇。   然而武士敏并非出于对杨的个人意见才这么做的。   “军座,我想带兵去洛阳。”   冯钦哉被他唬了一跳,赶紧让人关上门窗。   “勉之,慎言,军中多少耳目,正愁揪不到咱们的把柄呢,这个时候别说去洛阳,你就是动一动兵都会被人报上去,参你一个抗命不遵,甚至是附逆!”   “可是老长官说得再理,咱们这么做,与汉奸何异?”   “唉,当年决裂,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转正的机会,你想再去当杂牌?还是跟着共产党走,都不行的,你我已经上了人家的黑名单,是落后份子,你带兵去救,你拿什么救,你知不知道,来了多少日本人,那是华北、华中两个方面军的全部兵力,醒醒吧,就算一战区不撤离,这三十万人也挡不住人家。”   武士敏一阵悲哀,打不过又不现在才知道,要是这么算,还抗个屁的战,见他不死心,冯钦哉又劝道。   “我知道你和共产党的朱、彭关系不错,也佩服他们会打仗,顶着上峰的命令不与人家搞摩擦,这样的队伍我何尝不佩服,但是咱们是什么,都是人家嘴里要打倒的军阀恶霸,没有出路的,为了手底下这几万弟兄,咱们也不能冲动。”   武士敏没有冲动,冯钦哉说得对,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手下还有这么多弟兄,没有必要跟着去送死,上头都放弃了洛阳,他一个小小的师长又能怎么办呢?   洛阳,一战区指挥部。   杨虎城把刚刚成立的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放到了这里。   “老主任,鬼子围城了,趁着北郊的机场还没失守,你走吧。”   孙蔚如和其他军官劝说道,杨虎城摇摇头:“蔚如啊,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走,你们在城里的家属,女人和孩子可以马上上飞机,挤一挤一次装上百十来号人,再多就不行了。”   孙蔚如等人很意外:“这......这怎么能行?”   “别争了,就这么办,再晚机场一失守,她们就走不了了。”   共产党有飞机这个事实,是孙蔚如和其他军官立场转变的主要原因,反正在老蒋这里也讨不了好,处处受排挤还要一切自筹,哪有什么前途,以前只听说共产党苦,但是最近边区的变化,他们做为中条山守备部队,只有一河之隔,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管共产党拿到了什么援,人家发起来是事实,再加上杨虎城被救这个催化剂,第4集团军才会毅然决然地举义。   停在北郊机场的运八将留在城中的第4集团军一干军官的家属送走,目的地是延安的东关机场,两地直线距离只有440公里,一个小时都不用。   “什么,杨虎城将军没有来延安?”   “恩,据下机的第4集团军军官家属称,他决意留下,与洛阳共存亡。”   “他们的突围方案定了吗?”   “还没有,应该是打算等天黑了行动吧,目前除了城北的邙山一线,其余三面都被鬼子包围了,北面的鬼子攻势很猛,他们伤亡不小。”   军委作战指挥中心,滕代远向主席和老总介绍了战况,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洛阳城还有我党的几千人在,加上第4集团军的人马,最后一批疏散的群众,好几万人啊,他们组织的突围,必然会造成大量的伤亡,甚至全军覆没,我们不能让这面好不容易竖起来的旗帜倒下,更不能让他们倒在鬼子的屠刀下,我建议啊,马上展开行动,给王震下命令吧。”   老总也有了想法:“现在看来啊,从鬼子的侧面、背面打击都不足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要动就来个中心开花。”   “喔,说来听听。”   “既然北郊机场还在手中,是不是可以直接实施机降,以四架次为一批,一个小时内我们就可以向洛阳部署一个营的兵力,三到四个批次就能放下一个团,一个团打开口子,让后续部队通过,再以一部兵力渡过黄河,威胁第一军的侧背,同时......”   主席接下去:“同时啊,以贺龙部自晋西北出击,摆出一付直扑太原的架势,梅津美治郎司令官就头疼咯。”   “就这么办!” 第三百七十九章喋血孤城(中)   洛阳北郊机场,隆隆的炮声已经清晰可闻,不远的邙山阵地正承受着鬼子一轮接一轮的进攻,谁也不知道还能守上多久。   接到电报,杨虎城和孙蔚如、南汉宸、刘子久及第4集团军的军官赶到机场,亲眼见证了我党的第一次远程紧急部署。   第一批次四架运8依次在机场跑道上降落,从尾舱门走下来一队队装束奇特的八路军士兵,土黄色荒漠迷彩,不反光的异形头盔,手持一种比较短的武器,枪身上安着一种弯形弹匣,人人的脚上都穿着奢侈的皮靴子!   八路是真得发了啊。   “报告,警一团团长贺晋年、政委钟汉华向各位首长敬礼。”   贺、钟二人也是同样的装束,只是他们配的短枪,杨虎城上前与他们一一握手。   “感谢贵党值此危难之际,伸出援手,不知道贵团来了多少人啊。”   “这是第一批474人,后面还有两批,总数一千五左右吧。”   1500,是一个小团的标准数量,杨虎城等人微微有些失望,因为敌人太强大了,一个小团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改变力量对比。   南汉宸是从边区来的,自然了解他们的心思,悄声对杨虎城说道:“警一团是中央的警备团。”   只这一句话,众人就不禁动容了,难怪装备如此之好,共产党把最好的部队,把最高长官的警卫队派到了这重兵围困的洛阳,足见诚意。   “对不起,贺团长,我向你们道歉。”   贺晋年摆摆手:“时间不多,我们就长话短说吧,一个团不足以改变战局,我们的作用是为突围部队打开一个口子,请放心,我们的计划不只是空降一个团进来。”   贺晋年就在机场的航站楼里向他们介绍了我党的计划,听到边区为了支援他们,不惜主动渡过黄河直击第一军的侧面,同时更以120师主力作出佯攻太原的姿态,孙蔚如他们才真正明白了我党并不是做做样子,而是考虑得十分周全。   太原是不容有失的,不然他们夺取洛阳的意义就没有了,要知道山东已经落入我党之手,如果山西也丢了,不光华中方面军被隔绝在黄河以南,就连第一军也得搭进去,这是攻其必救,鬼子绝对要回防。   第一军往回缩,北面的攻势就会减弱,突围的方向自然也就出来了。   阿南惟几郁闷无比,明明自己离得最近,现在,友邻部队都已经兵临部下,自己居然连洛阳城的边儿都没挨上,至关重要的机场更是只有咫尺之遥,却寸步难行。   “我们的对面,是什么部队?”   落合甚九郎答道:“还是那支西北军,守卫中条山的部队,第38军赵寿山部。”   上清宫主阵地是日军的重点攻击目标,可是一连发动多次攻击都被打退,两个步兵联队被打残,最关键的是,他的炮兵已经打光了所带的基数,后方又有了变故,已经渡过黄河的两个独立混成旅团不得不返回山西,以保证他们的侧背,至于第一军主力,则被共军无处不在的袭扰弄得头大不已,第109师团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继续进攻。   落合甚九郎劝他:“眼下进城无望,好在华中方面的主力已经上来了,洛阳迟早是我们的,我师团已经尽力了,就算止步不前,也不是我们的责任。”   阿南惟几摇摇头:“你不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山西的共军突然活跃起来,难道只是巧合?”   “阁下怀疑,他们是针对洛阳而来?”   “洛阳一战,太多不可思议之事了,一支杂牌军,突然之间打了鸡血,要与这么一座空城共存亡,他们图什么?”   落合甚九郎回答不上来,杂牌军有时候有血性,敢拼命,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但是这一次,别的部队全都撤了,独独留下这支西北军,死死挡着十倍以上的日军,他们图什么呢?   看着眼前的敌人主峰阵地,阿南惟几一挥手:“命令木村大佐(指第119联队木村直树大佐),他的联队做好进攻准备,他们不需要战果,只需要把敌人拖住,不要让敌人退回城里,也算我们第109师团为战役做出贡献吧。”   上清宫第一军指挥部,赵寿山听到日军攻势减弱的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天下来他的部队伤亡不小,要不是日军的炮弹打光了,他都担心还能不能守到天黑。   这是一个比谁先撑不住的游戏,每一分钟都要靠巨大的伤亡数字来下注,日军到底是先扛不住了。   “军座,上头有令,让我们把重伤员火速转移到北郊机场。”   赵寿山“嗯”了一声,随之一怔:“野战医院设到北郊机场了?”   “不是,听说,是要让重伤员上飞机。”   “什么?”   赵寿山马上反应过来,先是把家属送走,现在又送走了重伤员,这是要准备突围啊。   果然,天黑之前,命令就下来了,突围点选在洛阳的西北角,第109师团与友邻部队的结合部,由三个批次先后到达的警一团为突前部队,其余部队依次跟进。   飞机每一次返回都带上不能动弹的重伤员,前后三次将部队所有的重伤员全部送走,使得队伍可以轻装上阵。   “多好的棉大衣啊,咱们队伍到了冬天最缺的就是这个,要是可以带走,那该多好啊。”   游击纵队第2大队大队长滕海清带着部队负责处理后勤仓库,不光是棉大衣、棉鞋,还有武器和弹药。   新四军游击纵队来到洛阳城,每一名战士都换了装,手上拿着崭崭新涂满黄油的中正式步枪,身上还可以背上一枝,子弹袋子第一次装得满满当当,手榴弹可劲儿地往腰间揣,这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情啊。   然而,就算他们加上第4集团军的士兵再加上在洛阳新招的菜鸟,每个人都背上两枝,仓库里还有大量的武器弹药。   不光有军服枪支子弹,还有炮,真正的75山炮、迫击炮和堆积如山的炮弹!   “大队长,真要炸了?”   滕海清心疼得直抽抽,心里大骂刮民党,你逃就逃了,30万人每个人揣上一点,也能把这仓库搬空吧,结果全都便宜小鬼子?   这是抗日啊,还是资敌呀。   “炸,一个不留,不能便宜了小鬼子!”   按计划,游击纵队在整个突围队伍的最后面,他们在内应牛子龙的带领下,将炸药放到每一间库房里,再把长长的引线接出来,等待最后的命令。 第三百八十章喋血孤城(下)   孙云秀背上了三枝枪,要不是力气不够,他还想多背一枝,被老连长坚决制止了,因为这是突围行动,不是支前队运武器。   老连长是这么说的:“人比啥都精贵,越是跑路,越要轻装,不要怕打烂了瓶瓶罐罐,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会有的。”   从城南走到城北,仅仅是竖穿洛阳城,他就感觉到了老连长话里的含义,背上三枝枪、100多发子弹加上十多颗手榴弹,真是走一步都吃力。   “给我吧。”   老连长毫不客气地抢过一枝步枪,孙云秀有些不落忍,因为对方身上背着一挺捷克式,手里还抱着一挺,但是又不能扔了,因为那样还不如当初不带走呢。   城里这一段是最简单的,算是个体力活,等到从城北出去,绕过北郊机场,就成了敌前行军,人人大气都不敢出,又不能点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路上,前人挨着后人,一步都不敢落下。   说来奇怪,人一紧张,就忘了累也忘了痛,孙云秀和他的洛中同学在一天之内经历了战争、死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什么样。   “停!”   前面的人伸手后推,一个传一个,他也同样如此,然后蹲下来,握紧手里的步枪,准备战斗。   担任突前的警一团已经摸到到了计划中的突破口,第109师团与华中方面军第15师团的结合部,两部之间间隔不到百米,中间由巡逻队来回巡逻,并没有空子可钻。   “枪来。”   贺晋年从警卫员的手上取过一枝81杠,他是爱死了这种枪,可近可远,可连可单,精度也不错,只要勤保养,它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检查武器。”   政委钟汉华拔出54佩枪,退下弹匣看了一眼又安上去,打开保险。   身后的1500名战士全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停顿一下也是告诉后面的部队,战斗即将打响,让他们都做好准备,整个突围部队足有两万多人,不管是战士还是文职人员或是平民,都被告知一旦战斗打响,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前冲,掉队不管、负伤不管、跑散了也不管。   好在队伍里已经没有拖后腿的人,最后一批平民指的是临时召集的民夫,就是我党所说的支前队。   他们同样见识过了战争,也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并不是没有用处。   贺晋年单膝跪地,瞄准了正前方的鬼子巡逻队,7人的队伍,瞄着他们的枪口足有三十多枝。   “砰”   枪响人倒,钟汉华挥舞手枪大喊一声:“冲啊!”   警一团的战士们一跃而起,大步冲向敌人的营地,步枪、机关枪霎时间响成一片,惊破了寂静的黑夜。   “跟上!”   老连长带着菜鸟紧紧跟上去,孙云秀和同学们死命地向前跑,只觉得子弹在空气里“嗖嗖”地飞过去,不知道打中了谁,“啊”了一下就没声了。   驻守这片区域的是第109师团步兵第31旅团第69联队的一个大队,由于之前的攻击行动,死伤了三分之一左右,还有800来号人,被突然袭击打了个懵逼,许多人听到枪声还没来得及去抓枪就被成片的子弹打倒,等到联队长佐佐木勇大佐跑出帐篷,那个方向上已经火光冲天,他抓住一个跑回来的士兵。   “你的长官呢?”   “不知道,支哪人打来了,很多人,火力很猛, 我们都被冲散了。”   “八格!”   他一边收容士兵,一边向师团部报告,很快就集结起了剩余的士兵,不等师团部回复他便带着这些士兵冲过去,希望能将口子堵上。   阿南惟几没想到敌人会选择自己做为突破口,因为第109师团的背后是黄河。   落合甚九郎的判断也是一样:“阁下,这有没有可能是一次佯攻,为了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敌人最好的突围方向应该是西线才对,那里过去就是果军的大部队。”   猜测归猜测,围城的部队各不统属,他们也不归华中方面军管,双方甚至来不及建立起统一的机制,因此阿南惟几无法指望对方有什么动作,赶紧先调兵遣将把口子堵上再说。   “快快!”   钟汉华不停地催促后边的人马,警一团的突击撕开了一道一公里长的口子,后续部队迅速从口子通过,他们则原地待命,准备迎接敌人的反扑。   数万人的队伍实在是太长了,这边已经跑出包围圈了,后边的还在城门里,日军的反击来得很快,第109师团的第一波攻击出现在贺晋年的眼中,黑压压的一片阴影。   “打!”   警一团就在敌人的营地里展开防御,200多挺81通机首先开火,将敌人的攻势生生打断,紧接着是上千枝81杠,夹在其中的精确射击步枪专门收割敌人的火力点,强大的火力压得敌人根本抬不起头来。   杨虎城和文职、我党的机关干部、平民一起排在突围部队的前列,通过突破口的时候,刚好看到警一团阻击第109师团的情景,临时组成的攻击阵地根本谈不上有多坚固,然而凭借密集的火力,敌人连冲上来拼刺刀的机会都没有,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比起当初救他的那支,已经相去不远了。   我党的确派出了最有战斗力的队伍,一点没打折扣。   他们迅速冲出包围圈,紧接着便是第4集团军的作战部队,城东的第二军李兴中部打头,然后是军部直属部队和从邙山防线撤下来的第一军赵寿山部,他们的动作更快,一溜小跑地往外冲。   就在这时,结合部的另一个方向上终于有了反应,第15师团朝着结合部扑过来,眼看我军就要腹背受敌,刚刚通过突破口的孙蔚如当机立断,把警卫团派了上去。   虽然第15师团是个三联队制的警备师团,可并不缺乏战斗力,相反,与缺乏炮兵的第109师团相比,他们的炮兵弹药充足,猛烈的炮火落到突围部队的队伍中,不光造成了相当的伤亡,还引起了极大的混乱。   “还有多少人没过去?”   孙蔚如急了,随后赶到的赵寿山回答他:“17师还有大半,独46旅,还有新四军的游击纵队。”   “不行,不能这么被动挨打,得反击。”   赵寿山看着日军阵地上不时升腾的火光,一咬牙:“让孔从周的独46旅上吧,他们的建制相对完整。”   “成,你让孔旅马上改变方向,从下边迂回过去,我让警卫团打正面。”   接到命令,孔从周毫不犹豫地带领队伍从突围大部队里脱离,以第738团为先导,迂回包抄第15师团的侧面。   “前头好像遇到麻烦了。”   张震和彭雪枫牵着战马走在一起,他们位于整个突围部队的最后面,是预定中的断后者。   “不是麻烦,是难关,日军已经反应过来,两路夹攻,形势有些不妙。”   彭雪枫毫不犹豫地跨上战马,朝着身后一挥手。   “骑兵团,全体上马。”   警卫团的压力陡增,日军的炮火虽然在黑夜里准确性不高,但是却严重影响了他们火力的发挥,在躲避敌人炮火的间隙,日军的步兵已经冲上来,与他们拼在了一起。   “哒哒哒”   孙大富提起机枪一顿扫射,将几个冲在最前头的鬼子打倒,更多的鬼子跨过尸体,明晃晃的刺刀闪着精光。   “狗日的,给老子打!”   他大吼着扣动扳机,这个距离根本用不着瞄准,鬼子一下子倒下去好几个,可是没等痛快够,机枪哑了火,20发的弹匣根本不够打。   来不及换弹匣,刺刀便到了胸口,孙大富挥舞机枪挡了一下,然后脱手甩出去,就在鬼子闪躲的当儿,一把拔出背上的大刀,当头劈下,鬼子横枪一档,他的空手又从腰间拔出一把盒子炮,拨开保险抬手就打。   “呯呯”   阵地上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每一处都接上了火,警卫团的战士本来就是近战好手,人人奋勇拼杀,死死守着阵地。   一个、两个、三个......   孙大富的身前已经倒下几具鬼子的尸体,有被枪打死的,也有被大刀劈死的,他浑身浴血嘴里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很快,驳壳枪的子弹也打光了,渐渐地手里的大刀越来越沉,越来越不听话。   “噗”   一个不小心,大腿上就着了一下,鲜血泉水般往外喷,站立不稳的他以大刀柱地,两把刺刀一左一右袭来,他奋力挡开一把,却被另一把刺刀当胸而入,孙大富单手抓住鬼子的枪口,挥刀横劈将他劈了个后仰,自己也缓缓坐倒。   “来呀,爷赚了,小鬼子,爷到了阴曹地府,一样杀你们。”   剩下那个鬼子愣了一下,挺枪向他刺来,不料马蹄声响起,一抹雪亮的刀光自上而下,劈在他的钢盔上。   “杀!”   彭雪枫带着骑兵团的战士从他们身边冲过,朝着鬼子步兵狠狠杀去。   与此同时,迂回到位的独46旅也从侧面发起攻击,两相夹击之下,总算将第15师团的攻势打退,保住了突破口的安全。   “大富,大富。”   孙蔚如抱住他的身体,孙大富嘴里溢出鲜血,朝他笑了笑。   “叔,额么给你丢脸。”   “别说话,我去叫军医。”   “不成咧,队伍要过去,停不得,额那婆姨,你让她再找个人家,好生活下去,不晓得中没中,要是中了,叔,额就托付给你了啊。”   孙蔚如心里也清楚,文职人员早就过去了,这会儿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的伤在胸口上,一拔刺刀就会没命,不拔也就多活几分钟。   “我答应你,不管有没有,我都会照顾她。”   “那额就放心了。”   孙大富头一歪,倒在他的怀里。   孙蔚如为他合上眼皮,这种情况下,连收敛遗体都做不到,趁着这个难得的时机,大部队加快速度通过突破口,消失在黑沉沉的夜里。   “轰”   不远处的洛阳城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一团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半边天空。   阿南惟几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方向,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呀蔑喋!” 第三百八十一章该来的总会来的   “九朝古都啊,很可惜已经看不出多少盛世大唐的影子了。”   第11军司令官岗村宁次中将捡起一个布娃娃,手工绣出的小脸笑容可掬。   他的身高接近一米8,在一干普遍只有1米4到1米5的日本人当中显得鹤立鸡群,鼻梁上的眼镜又让他多出了几分学究气,很难相信是统率着最大一支重兵集团的刽子手。   参谋长沼田多稼蔵少将郁闷地说道:“支哪军只给我们留了一座空城。”   “那是因为南京的事情让他们害怕了,事实证明杀戮征服不了支哪,只会帮助他们区分有骨气的抵抗者和没有骨气的合作者,他们称为“汉奸”,就像你眼前的这座城市,它有着几千年的历史,比日本任何一座古城的历史还要悠久,在文化上,我们与支哪人隔着一个唐王朝、宋王朝、明王朝,他们永远不会在心理上低头,哪怕是那些貌似恭顺的合作者,要征服这样的一个大国,绝不可能在短期内达到目地,更不能用杀戮的手段,满洲国是一个示范,扶持一个受我们控制的新政权,从文化上根除这种影响,大力向那里移民,花上十年、二十年,就会培养一代心向日本的新青年,最终达到朝鲜、台湾的结果,军部的人太短视了,你看看这两年我们取得了多大的战果,然而得到了什么?”   沼田多稼蔵很惊异:“满洲事变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一个奇迹,一个永远也无法复制的奇迹,或许是这个奇迹让军部的人冲昏了头脑,也让那个时候的我冲昏了头脑,结果等到“华北事变”的时候,我也相信了三个月灭亡华夏的豪言,现在的结果说明,石原莞尔才是对的,扩大战争让日本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最终也许会输掉一切。”   “司令官阁下......”   “别担心沼田君,怀着最悲壮的心情,才能投入最光荣的战斗,哇哈哈......嘎”   岗村宁次拍着矮他一个头的沼田多稼蔵的肩膀,就像一个大人在拍一个小孩,只不过他的笑声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断了。   “华北方面军下辖之第一军第109师团通报,他们找到了支哪军第一战区的军资仓库,不过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大爆炸毁灭了小半个洛阳城,什么也没有剩下。”   “纳尼!”   岗村宁次手里的布娃娃被捏成了一团,两人勃然变色,什么风度都不翼而飞了。   南北对进打通交通线只是目地之一,从果军手里夺取军事物资,使得断粮半年的华夏派遣军得到一些补充,哪怕是果军的7.92口径,也比打光了子弹的38枪要强。   否则,他们拿什么去和苏军拼?   整个第一战区最有价值的目标是洛阳,整个洛阳最有价值的目标就是后勤仓库,现在希望破灭了。   他们在这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战斗、那些战死在洛阳城下的士兵,全都白瞎了。   这不应该是果军的风格啊。   怎么办?岗村宁次只能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方面军司令部,得到的回电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情报显示,果军第一战区部队集结于灵宝、卢氏、潼关一线,兹命令你部火速西进,攻击敌于秦岭与黄河之间的山谷地区,夺取其军资,给予其最大打击,以振奋士气,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大陆令第2333号。”   兵贵神速,岗村宁次和沼田多稼蔵马上拿出作战计划,第11军下辖各个师团连洛阳城都没有进,就地转向,呈扇形分成几路扑向豫陕交界处的灵宝、卢氏等地区。   动作最快的第3师团沿新安、渑池一线疾进,第二天就到达了灵宝县以东的函谷,从这里开始便进入了古称“崤函道”的入陕通道,守卫此处的果军地方部队一个营根本没有料到这里会出现日军,被一击即溃。   天险就此打开。   第3师团涌入古道,像潮水一般淹没了整个谷地。   接到报告,已经一路逃至潼关的第一战区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好指挥部,蒋鼎文司令长官如五雷轰顶,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不是说好的把河南交给他们就可以了吗,难道他们还要陕西?”   参谋长张谞行提醒他:“他们还没有进入陕西,我军集结在灵宝、卢氏一线,也是河南省境。”   “那就退,退入陕西。”   于是,他的一纸命令,让集结在前面的部队再一次无所适从,30多万大军要靠一条羊肠小道退却,又没有一个主次,在敌人步步紧逼的情况下,人人争先恐后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一些碍事的装备只能给扔掉。   “唷~嗨唷,推。”   池峰城看着炮兵营的弟兄将一门晋造75山炮推下山崖,在山底摔得粉碎,心似乎也跟着碎成了八瓣。   西北军穷啊,攒这点家底子不容易,比不得中央军有娘养。   人家连105重炮都扔了,各种进口的美制、苏制、德制、意大利制汽车、卡车、小车更是扔得到处都是,如果不是有严令,没准连步枪都不要了,嫌它碍事。   这他娘打得什么仗啊。   可他有什么办法,军令如山,除非他想像第4集团军一样自立,不要重庆的军饷补给了,他可以不要,手底下这上万弟兄可不能不要,跟着共产党过苦哈哈的日子,他自己也不想。   当年西北军那么庞大,中原大战与其说是被蒋某人打败了,不如说是被蒋某人的钱袋子给收买了。   都是穷闹的。   身后传来轰隆的炮声,让这些逃难的大军更加紧张,池峰城问乜子彬。   “战区长官部让谁守灵宝?”   “听说是第40军。”   庞炳勋?   池峰城望着灵宝县城的方向,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第11军的新攻势   “报告。”   “进来。”   二局局长曾希圣走进中央军委作战指挥中心,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截获日军电报,第11军转向了,没有过河。”   “喔,我看看。”   老总接过电报看完,递给滕代远。   操作员在大屏幕上为他们调出这一带的地形图,没有卫星自然没有实时,库存的地图还没有更新,显示的依然是2019年穿越前最后一天。   目前他们只能用无人机进行测绘,还没有到那一带。   国道、省道、高铁、高架桥,那里早就不是什么天险难走了,老总看得津津有味,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打通秦岭,高铁运兵,出奇不意地断了他们归路,把这么大一坨敌人堵截在黄河以南太行以西,再打一场歼灭战,那就好看喽。”   滕代远也充满了向往:“是啊,解决了这一大坨鬼子,离抗战胜利就不远了。”   两人都知道,咱们目前还没这能力,中央制订的政策是把这一坨敌人在路上拖瘦、拖垮,让他们吃不到、补不起、拿不下,最后只能一门心思奔关外,而我党则发挥游击战的特长,炸桥、挖路、埋地雷,用持续不停的袭扰战让其减员,打击其士气,消耗其弹药,让他们成为一支饿军、孤军,没有战斗力的残军。   因此,沿途的根据地都接到了作战任务,放开大路转移群众,所有的损失我党包赔。   别问,问就是有钱任性。   战争,其本质就是经济。   他们现在最关心的并不是果军的命运,而是突围出来的洛阳部队,2万多军民一路狂奔,沿着黄河故道向西猛插,好不容易摆脱敌人,目前到达了渑池以北的南村乡。   其中原第4集团军还有一万五千多人,与开战时相比减员过半,士气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我党当然希望是争取这支队伍,但是并不打算强制,那就需要给他们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盘。   “贺龙部威胁太原,王震率军东渡黄河,让敌人大为紧张,第一军大举收缩兵力,以保证其补给线,一些边缘地区就被放弃了,据我党地下党报告,驻防运城的第20师团调往了晋城、晋中一线,以补第109师团渡河后的空缺,目前这一带敌人兵力空虚,只有一些地方民团和保安队,正好处于他们渡河后的对岸,运城地区两面都是黄河,易守难攻,下辖20多个县,正需要一支强力的武装来镇守,是不是可以向杨将军建议,就在这一带立足?”   滕代远和参谋人员给出的建议,一是运城二是大宁,前者优势突出,劣势是隔河就是国统区,后者与边区隔河相望,可以随时得到我党的支援,缺点是离日军在山西的统治中心比较近,两者各有各的优劣,老总也不便拍板,上报中央后决定让他们自己选择。   渑池县最北端的南村乡,境内的黄河渡口众多,是豫西与晋南的主要通道。   从洛阳突围后一路疾行军到此的2万多军民在我党地下组织的帮助下,征集了大批渡船将他们运过黄河,进入运城盆地。   杨虎城主政陕西有些年头,对这一片紧挨着的邻省之地自然不会陌生。   过河之后,他马上召开团级上干部会议,讨论部队的前途问题。   “弟兄们,感谢大伙还认我这个老长官,肯跟着我干,咱们算是与老蒋彻底掰了,洛阳一战,弟兄们豁出命去打鬼子,值不值?”   “值!”   “打得痛快。”   杨虎城满意地摆摆手:“咱们减员过半,你们还觉得值,为嘛?因为如果不是共产党,能逃出来几个,大伙比我心里清楚,这些年跟着果民党打了多少糟心仗,人越打越少,士气越打越低,军纪呢?明明是抗日的队伍,被驻地的老百姓戳脊梁骨,里外不是人,这样的日子,还没过够吗?”   众人都低下头,孙蔚如等高级将领知道他的心思,其他的中层干部心思各异,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转变过来。   杨虎城继续说道:“所以啊,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一支果民党恨、老百姓怕、鬼子也不待见的军阀部队了,为嘛我们要叫革命军事委员会,革命才是重点,我们要成为一支人民的队伍,让老百姓衷心拥护,要像洛阳那一夜,严明军纪才能在新地方站住脚。”   杨虎城深知旧军人的习性,如果马上对他们进行改造,队伍得散了一半,倒不如先晓以大义,再与我党合作,引入政工干部,由上至下进行思想教育,从中进行筛选,把不接受改造的顽固份子清除出队伍,免得让他们坏了军风士气,最后拉队伍叛逃。   对于旧军队改造,我党是有相当经验的,早在土地革命时期,第26路军宁都起义,规模就比现在的第4集团军还要大,最后他们变成了红一方面军最有战斗力的军团之一。   第26路军恰恰就是西北军的一部。   在杨虎城的要求下,华共河南工委就地与晋南特委合并,主要工作就是对这支起义部队进行改造。   渡河之后,西北民主联军和新四军游击纵队一起向运城地区进发,一路接管地方政权,取缔和打击汉奸反动势力,以运城为中心,建立起新的革命根据地,使我党在晋南地区有了巩固的基础,成为拱卫边区的有力屏障。   就在他们渡河朝着运城方向前进的同时,鬼子第3师团也越过了渑池县,一路奔袭出现在灵宝城下。   守卫这里的是庞炳勋的第40军,下辖两个师:第39师是庞的起家部队,第106师是年初才编入的新军。   第39师是个两旅四团的基本编制,全师人数8000,第106师没有旅编制,直接辖三个团,人数6000左右,全军一共1.5万人。   庞炳勋接到的是断后的命令,这种事情庞部做了不是一回两回,军中颇有怨言,不过他还是依令行事,把第106师布置在城外防守外围,基本部队第39师负责城防。   8月4日夜,日军第3师团先头部队第68联队在联队长岛村英二郎大佐的带领下突袭外围防线,仅用一小时就打穿了第106师的核心阵地,包括副师长李振清在内的两名团长阵亡,整个防线土崩瓦解,第40军副军长兼106师师长马法五只身逃回城内,与他一同逃回的还不到千人。   第二天,第3师团主力全数到达,以山炮、步兵炮、迫击炮对城防工事大肆轰炸,第39军守城官兵死伤惨重,日军派出被俘的第106师军官为信使,向庞炳勋劝降。   1个小时后没有答复,日军发起攻击,于两个小时内突破城防,庞部除少数部队突围外,大部被击溃、俘虏,庞炳勋走投无路之下,带领残部2000余人投降。   顺着第3师团打开的通道,第11军各部越过灵宝县城继续追击,很快就逼近了行动迟缓的第一战区大部队。 第三百八十三章隔岸观火   灵宝在一天之内陷落,让正在赶路的各部队更加惊慌,为了夺路而逃,人马自相践踏之事层出不穷,甚至于在行军中失去了编制,军官找不到部队,下级找不到上级,同行的互不认识,谁也指挥不了谁,近三十万人挤在一片狭窄的谷地里,混乱不堪。   落在后头的第30军第31师反而成为建制较为完整的一支部队。   “热他娘,这么搞法,一个都跑不掉。”   乜子彬焦急万分,跟随乜师行动的第30军军长池峰城也是阴沉着脸,越想越不对劲。   “鬼子决不会止步灵宝县城,一旦追上来,咱们军不想打也得打,既然要打,就要做好准备,传我命令,全师就地展开,挖掘战壕,准备迎战。”   池峰城拍拍他的肩膀:“森昌,这里交与你指挥,我去找部队,为你求援兵。”   乜子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马上召集队伍,第31师是池峰城的老部队,台儿庄战役时的主力师,虽然几经补充不过架子还在,比起一般的杂牌军战斗力要强一些。   “郁彬,你们旅控制左侧的高地,至少要放一个团。”   第93旅旅长王郁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坡,应声答道:“好,我把高鸿立的第185团放过去,186团在侧翼。”   “嗯。”   乜子彬表示赞同,另一个旅第91旅负责正面的防守,他手里还有一个骑兵连和补充团,做为预备队。   在池峰城的努力下,陆陆续续又有一些部队返回来,参与到防守当中,乜子彬现在无比怀念被他们亲手推下山崖的火炮,哪怕有一门在这里,得起到多大的作用啊。   后悔也无用,就在他们努力挖掘战壕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在谷道的尽头响起,日军的骑兵追上来了。   “哒哒哒”   左侧高地上的机枪首先开火,几个鬼子骑兵中弹倒下,其他的骑兵纷纷打马后退,随后赶到的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古贺九藏中佐不忧反喜,马上让通讯员向师团部报告。   “我联队已经追上支哪军。”   接到报告,第6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喜不自胜。   “梭噶。”   他傲气十足地挥动军刀:“诸君,你们的前面有30万支哪军队,他们行动迟缓,无处可逃,这是北支哪最大的一支抵抗力量,击败他,消灭他,你们将名载军史,第6师团是第一支攻入敌国首都的部队,我希望,让前面的30万人通通地成为我们的战果,这将是师团一级最伟大的胜利。”   “板载!”   他的军官们纷纷挥动手臂,脸上现出狂热的表情。   这片战场一边是秦岭的高山峭壁,一边是滔滔黄河水,战斗响起时,对岸的芮城县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鬼子追上来了。”   “他们有麻烦,鬼子把炮兵推上来了,果军的炮呢,怎么没动静?占着地形优势,炮弹应该打得更远才对”   孙蔚如、赵寿山、李兴中等人举着望远镜向对岸望去,果军的阵地被炮火覆盖,炸得一片狼籍,他们三人看着都为友军揪心,以洛阳的城防工事,我军的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尚且付出了那么大的伤亡,何况是这种临时挖掘的防御阵地,在鬼子炮兵不间断地轰击下,很快就看不出一点痕迹。   “鬼子步兵冲锋了。”   “高地争夺得好激烈,拼上刺刀了。”   “完了,鬼子攻上去了。”   “我军反击,好样儿的,夺回阵地了。”   “大刀,那是第26路军,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哪。”   虽然自立反蒋,但是同为爱国军人,抗日队伍,看到他们落了下风,三人都很不是滋味。   晋南特委书记吴芝圃走过来,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   “平陆县报告,对面的灵宝县城已经被鬼子占领,一些士兵游过黄河,被当地的乡亲们救下,据他们透露,第40军庞炳勋部被鬼子击溃,跑出来的有几千人,我在想,能不能组织一些渡船,把他们接过来,由西北民主联军负责收容,免得他们为祸乡里。”   孙蔚如眼中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啊。   “杜亭(赵寿生的字),时甫(李兴中的字),对面军中以西北旧部为多,同是抗日队伍,我等不能只是隔岸观火,也该尽力救助才是,你们分别组织人手沿岸收容吧。”   李兴中有些担心:“要是鬼子趁机渡河怎么办?”   彭雪枫大步走过来:“这里没有他们要的东西,鬼子不可能大规模渡河,小股部队,我们正好加以消灭。”   几个人就此把事情敲定,我党组织群众收集渡船,控制沿岸各个渡口,救助跳河的官兵,百姓看到日军就在眼皮子底下,都是人人自危,鬼子在运城地区占领了一年多,好事没有坏事没少干,眼下算是被光复,谁也不愿意看到他们重来,在我党的宣传鼓动下,纷纷贡献出渡船、梢公,帮助对面的抗日官兵。   至于收容,让知根知底同出一源的西北民主联军来做,比我党更有优势,当然,实在不愿意加入的,发路费给路条都是通行的做法。   就这样,发生在黄河岸边的这场战争呈现出一种奇怪的现象,一边是日军拼命攻击果军阵地,不断地突破果军防线,另一边是走投无路又不愿意投降的果军士兵跳进黄河,拼命地朝对岸游去,往往游到一半就被各种船只捞起来,算是绝境里的一个希望渺茫的求生通道。   当然,真正能游过来的人数十分有限,因为很多士兵根本就不会水。   对岸的战斗渐趋白热化,在不断反复地争夺中,日军最终把膏药旗插上了高地,果军阵地岌岌可危。 第三百八十四章屠杀   无名高地上尸横遍野,灰色的第2集团军战士和土黄色的鬼子士兵堆积在一起,有相互把刺刀捅进对方身体的,有抱在一起滚下山崖的,有拉响手榴弹同归于尽的,战斗之惨烈,让登上高地的步兵第47联队联队长岩崎民男大佐也暗暗心惊。   他在尸体堆中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果军战士,用不太纯熟的汉话问道。   “告诉我你们的番号。”   “小鬼子,听好了,爷爷是第31师93旅185团1营4连的,拉了3个垫背的,不亏。”   岩崎民男是去年下半年才接任联队长的,并不太熟悉敌人的番号,一个部下在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他恍然大悟。   “台儿庄,我知道,矶谷前辈为此差点被转入预备役,一个顽强的敌人啊。”   他摆摆手:“结束他的痛苦。”   在他的命令下,几门92式步兵炮被拆分后运上高地,开始居高临下地轰击下面的果军阵地。   高地失守,乜子彬急得跳脚,可是他手里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之前的反复争夺,已经用光了所有的预备队,就连骑兵连也当成步兵参与了战斗。   “还有没有人,我带敢死队上。”   93旅旅长王郁彬只剩了一只手,上半身被缠得像个粽子,乜子彬也无法再苛责于他,但是高地不夺回来,阵地就守不住,一发狠,只能把师部的文书、炊事班、马夫、勤务兵通通集合起来,一些还能走动的伤员也加入其中,每个人发一把大刀、四颗手榴弹。   “大家看到了,后面没有路,边上就是黄河,挡不住鬼子,我们都要完蛋,弟兄们,当年我们能在台儿庄挡住鬼子,今天也能在这里挡住他们,夺回高地,就能守住阵地,拜托了。”   众人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一言不发地冲向无名高地,当年他是敢死队的一员,如今站在了指挥者的位置上,感觉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里毕竟不是台儿庄,没有厚实的城墙,也没有援军,他亲眼看到一个个敢死队员倒在冲锋的路上,那些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战士表现出无畏的勇气,一团团爆炸声在高地上响起,他知道那是手榴弹的声音。   王郁彬还在往前冲,子弹“嗖嗖”地飞过耳边,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弟兄们的尸体,他的旅几乎全部牺牲在这个小小无名高地上,他看到了几个营长,再往前,还看到了185团团长高鸿立的遗体,这个台儿庄大战时的敢死队长,铁骨铮铮的西北汉子战死在他的阵地上。   “杀”   王郁彬和几个轻伤的老兵奋力冲开敌阵,一眼看到敌人的炮兵阵地,嚣张的鬼子把几门92式步兵炮布置到阵地的前沿。   他们大喝一声冲向鬼子的炮兵,大刀左右挥舞将几个跑得慢的鬼子劈倒,剩下的四散逃窜,王郁彬突然发现他们竟然完成了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不过敌人很快围上来,而他身后活下来的还不到30人。   “支哪人,投降吧,你们没有活路了。”   岩崎民男有点恼火,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发动反击,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王郁彬“呸”一口吐在地上,人人红着眼冲向鬼子,一个个倒在鬼子的刺刀下,这些人哪可能是鬼子的对手,他也不例外,身上中了一刀,踉踉跄跄地后退摸到一个铁架子,原来是步兵炮。   “你的,受伤了,我们的可以为你治伤,不然只有死啦死啦地。”   岩崎民男看出他是个领头的军官,有心捉活的,王郁彬一言不发朝两边看了看,发现不远处堆着炮弹箱,他用力一个侧滚,就在鬼子的眼前,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滋滋地直冒青烟。   “よくない!”(不好)   部下将他压倒在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让他耳膜嗡嗡直响,脑子里出现的,是支哪军官脸上最后的笑容,那种轻蔑刺痛了他的心。   从人堆里爬出来,岩崎民男不顾脑子里的眩晕感,大喊大叫。   “进攻,进攻,消灭他们,通通地消灭干净!”   高地失守,乜子彬最后的努力也失败了,鬼子居高临下发动攻击,整个防线全线崩溃,正面阵地的第91旅也被击穿,鬼子一拥而入,追着溃兵赶过去。   第91旅旅长王冠五找到乜子彬时,发现他正举起手枪顶在太阳穴上,赶紧上前一把抓住。   “师座不可,敌军势大,咱们已经尽力了。”   他拖着后者向前跑,迎面碰上了池峰城。   除了几个卫兵,他的身后没有任何部队,包括第30军的其余两个师。   看到眼前的形势,池峰城明白回天无力,就算带上几个人反冲锋,也不过徒增几条人命罢了。   怎么办?   他把心一横,“啪啪”朝天开了两枪,将溃兵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大喊一声。   “跟我走。”   两人愕然地发现,池峰城带着溃兵往河岸的方面而去。   “这是......”   “走吧,就算把鬼子引到河边,也能耽误一会儿功夫,我31师好歹得留点种子,不能都死在这里吧。”   乜子彬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两人一起大力招呼溃兵向河岸跑去,数千人一窝蜂地转向,一路上扔掉了所有的东西,不顾一切地跳进黄河,等到鬼子追兵赶上来,只有几十个胆小不会水的留在河边,向他们举起手。   岩崎民男气得浑身发抖,毫不犹豫地下令把这些俘虏全部处决。   “全军转向,不要管他们,支哪大军在前头。”   他果断放弃了朝河里开枪的无意义举动,率军冲向谷地,第6师团的其余部队已经越过他的联队冲到了前边。   看着在湍急的河水里挣扎的身影,孙蔚如不知道是怜悯还是愤怒,他无比庆幸当初的选择,尽管第4集团军损失过半,但比起眼前的情景,已经好太多了。   为了多救下一些人,他们组织的渡船尽量向中线靠近,冒着鬼子的子弹捞人,饶是如此,能救下一半都是侥幸,然而比起在前面逃窜的大部队,这些人又是幸运的,起码他们还有活的希望。   2个小时后,不顾一切向潼关方向逃窜的一战区主力被鬼子追上,一场惨烈的击灭战开始了。   不,甚至不能说是战争,而应该称为。   屠杀! 第三百八十五章自食其果   8月7日,新华社一篇名叫《心怀叵测者必将自食其果》的新闻报道再一次在国统区掀起了轩然大波。   报道揭露了果党政府为了祸水北引,不惜出卖整个河南百姓和第一战区30万将士的事实。   报道并没有长篇累牍地引经据典批判,而是直接让当事人现身说法。   当一大批受难百姓和幸存将士用最朴实的语言陈述事实时,没有人再怀疑事件的真实性,毕竟在洛阳的不光有华夏人,还有不少外国人,他们第一时间离城,与长官部一起跑到了潼关,对事情的前后关系了若指掌。   “额是第31师93旅186团一营二连的下士,奉命守卫阵地侧翼,当额们接到命令的时候,大队人马已经走光了,么到一个时辰,鬼子就来咧,骑兵、炮兵、步兵轮翻地上,阵地上一哈子就死了一片,额的连长张长顺就死在额边边上,可怜咧,一个连一百多汉子,活下来还不到五个人,额们王旅长为了夺回高地,带兵死冲了七次,人都死光了,都死光了,要不是额会水,跳到河里拼命地游,额也死了。”   “俺是山东人,民国23年当的兵,先跟韩主席,后来他被枪毙了,就跟了孙总司令,俺们的家乡听说被鬼子占了,后来又光复了,俺想回家看看俺娘还在不,说正事,俺是第3集团军第12军第22师的一个班长,本来在郑州一带驻防,上峰一道命令让俺们退回洛阳,后来又到巩义一带防守,打了半天鬼子,那天夜里,突然接到命令后撤,把阵地让出来,连洛阳城也不给进,一退就退到了灵宝,后来听说洛阳城让鬼子给占了,朝灵宝打过来,又是好一阵跑,那是啥路啊,一边是山一边是河,几十万人哪挤在一条那么窄的小路上,你推我我推你,谁也推不动,把大炮啥的都扔了,就这样子走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听说鬼子上来了,哎呀,人人都乱了,有的朝山上爬,有的朝河里跳,俺一看不成,也跟着往河里跳,那水流得急咧,好多人就给淹死了,后来游到一半让船家给救了,俺一看对面,那叫一个惨咧,鬼子架起机枪就朝人群打,好多人就死了,好多人跪在地上投降,还是打,那血流得......流得......俺不说咧,太惨了。”   “俺是开封人,开封师范学校学生,民国27年开封沦陷,俺跟着家里人逃难到了洛阳,家父死在鬼子的轰炸下,家母和小弟失了生计,俺就把自己卖给了洛阳一家大户人家作妾,好歹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好景不长,鬼子终于打到了洛阳,城里的官兵都跑了,要不是杨主任、孙长官还有共产党带着部队来到洛阳,拼死挡住鬼子的进攻,让城里的百姓逃走,俺可能也会和家父一样死于非命,不光如此,他们还将俺赎出来,嫁给了一位抗日英雄,只可惜,俺男人没能活着回来,他死在了突围的路上,俺连给他收尸的机会都没有,本打算跳河跟他去的,没曾想,大夫告诉俺,怀上了他的种,俺不寻死了,俺要好好活下来,生下这个孩子,找到他的家人,给他的爹娘养老送终,把他的孩子抚养成人,告诉他,他爹是个大英雄......”   河南人、陕西人、山东人,各种口音的陈述让观众明白了一个事实,整整30万大军就这么白白断送了,他们当中的很多队伍,是与日寇血拼多年的英雄部队,如果摆开架势真刀真枪地干,未必会输得这样惨,再加上多为杂牌部队,也引起诸多猜测,因为少数逃出生天的正是中央军,这一下更是坐实了蒋某人欲借日寇之手消除异已的事实,气得他不禁破口大骂。   “娘希屁,背信弃义,背信弃义!”   蒋某人有理由生气,明明说好了以土地换土地,你自己拿不到军资,怎么能怪别人呢,果军一退再退,仁至义尽,你们却得寸进尺步步紧逼,河南不够,还想要陕西。   等等,陕西?   蒋某人摸着光下巴想了想,问徐永昌。   “蒋鼎文在潼关还是西安?”   “蒋司令长官已经将第一战区长官部设于渭南,未曾进入西安。”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扭捏做甚,让他继续兼任西安行营主任,统一指挥陕西、西北各省部队,收拢队伍,拒敌于陕西之外。”   徐永昌小心翼翼地问道:“范汉杰部第27军东调潼关,是否准许?”   蒋某人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他已经到了潼关,你才来请示的吗?”   “范部是附近唯一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东调以后,省府西安空虚,为防不测,是否可以再调8战区部队入陕,以策万全?”   “这件事,你同一民(指第8战区司令长官朱绍良)去商量吧,宁甘青新各省部队要切实担起责任,三马我不担心,盛世才此人,听说与苏联人走得很近,也同共产党勾勾搭搭,军令部要搞清楚他的态度,能不能用?”   徐永昌答道:“盛晋庸应该是权宜之计,心里还是向着中央的。”   “但愿如此吧。”   “还有一事,从洛阳逃出来的一些部队首长,蒋司令长官请示该如何安置。”   “都有哪些人啊?”   “孙连仲副长官、刘汝明、孙桐萱、曹福林,还有川军的李家钰部。”   “一群光杆司令,你看着安排好了,军事委员会参议、陆大教官都可以。”   崤函谷道一战,一战区近30万大军被击溃,战死者超过5万人,投降的也有七、八万,其余的四散逃窜,蒋某人借机将这些杂牌军一一除籍,空出来的番号正好可以编练新军,收容的溃兵也不可能再还给这些人,要么打散补充到中央军里,要么以自己的人接管,此战过后,作为杂牌军中最大的一股军事集团西北军,就算是消灭得差不多了,因此,蒋某人并不感到肉痛,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剩下的桂、川、滇、粤各系军队,只能徐徐图之了,毕竟这个事件被共产党揭露后,已经引起了地方实力派的警惕,不能再做得过于露骨。   反而需要多加安抚。   头疼哪,日本人不轻省,地方实力派也不安生,中央军又在历次大战中损失惨重,还远远没有恢复元气,不得不继续依靠那些人。   经过商议,鉴于一战区名存实亡,军委会决定重新划分战区,将原属一战区的部分划给了五战区,以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兼河南省政府主席,伺机收复失地。   也算是一种安抚。 第三百八十六章托派份子   新疆迪化中央大街省政府所在地,新疆省政府主席李溶和省政府秘书长刘效藜在这里见到了果府教育代表团的一行人。   代表团团长是中央大学校长罗家伦,曾任清华大学校长,在国内是有名的教育家,抗战时期为将南京的中央大学迁往重庆做了大量工作,也使得重庆成为贵州、昆明之外的国内学校聚集地,这次来到新疆,名义是考察当地教育,暗地里却有别的使命。   “李公,刘秘书长,幸会幸会。”   “罗校长,久仰大名,千里迢迢莅临新疆,实为我辈幸事,对于边疆教育事业,一定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罗家伦打了个哈哈,并不接这茬,如今的迪化,看上去更像一座苏联城市,到处红旗招展,各种标语又红又专,随处可见伟大导师的画像,所谓的教育,还用得着多说么。   双方试探了两句,便逐渐进入正题。   “李公主政新疆多年,对盛督办此人,有何高见?”   没想到,李溶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刘效藜解释道:“在迪化,千万说话要小心,这里到处都是密探,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成阴谋份子,两年前一场所谓的“阴谋暴动案”,从副主席和加尼亚孜、委员满楚克扎布、到民政厅长马绍武、财政厅长胡寿康、建设厅长郁文彬、教育厅长陈馨等七百余人被投入大狱,省政府为之一空,许多人至今都未放出,更有许多人已经被秘密处决,在这里,苏联人才是这个,有人说盛某人已经加入了苏共,还有人说他准备在新疆成立苏维埃,集体加入苏联,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现在果府与苏联又翻了脸,谁也不知道盛某人会怎么做,还是小心为妙。”   罗家伦心里有了数,又问道:“那他与华共呢,走得近吗?”   李、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前两年的确走得近,最近这一年,似乎有些不一样,半年前,华共驻新疆的人员突然全部撤离,有传闻说盛某对他们很不满,华共是应他的要求撤换的,新一批人过来之后,一直很低调,也没有在政府中担任职务,双方尚算相安无事,不过最近两个月,华共代表与驻新疆的苏军和苏联领事馆往来密切,又引起了他的不满,听说他已经在向苏方提出抗议,要求苏军撤出驻军,并将剩余的军事物资交给他,苏方还没有回复。”   这个消息引起了罗家伦的注意,这至少说明,盛某不像表明上那么亲苏,或许真得是伺机而动,两人又告诉了他一个不久前刚刚发生的事情。   新疆学院院长、著名记者、学者杜重远被盛某的政治监察管理局逮捕,这个部门有着“新疆内务部”之称,给这位杜院长安上的罪名是“汉奸、阴谋份子”。   市区胜利路的苏联驻迪化总领事馆,华共驻新疆代表处主任、政治局委员康生也在与苏联总领事阿布列索夫商讨盛世才的问题。   “我不明白,华夏的同志为什么会对盛有这么大的意见,就因为他与你的前任不好合作?”   康生解释道:“我从莫斯科回国的时候,就是转道迪化去的延安,那个时候盛与我们还是合作的,双方合作的比较融洽,不过邓发代表回到延安后向中央报告,说他盛世才,就其出身来说,是个野心军阀;就其思想来说,是个土皇帝;就其行为来说,是个狼种猪。他的后任陈潭秋也说此人是个两面派,不可靠,中央研究认为,对于此人一定要警惕,我来到迪化之后,在暗地里进行了一些调查,发现此人的确存在很大问题,至少完全不像他自称的,是一个彻底的马列主义者,更符合托派份子的特点。”   阿布列索夫神色有些凝重,两个多月前,莫斯科突然传出对于华共的重视,让他们这些驻外使馆要多与当地华共组织接触,多听他们的意见,而新疆的代表规格太高,对于康生的话,阿布列索夫也不得不重视,否则,以对方的资质,又有留苏的经历,谁知道有什么秘密的渠道,万一直通克里姆林宫,那不就是自寻死路。   要知道,上个月,国内又有了风声,内务部正在全国抓捕危险份子,焉知不是一次新的大清洗?   “康生同志,请告诉我你的观点。”   康生很满意他的态度,也十分享受苏联同志的重视:“我当然是有根据的,就在去年年底,我们查到盛世才的妹夫王寿成是隐藏很深的托派份子,他是联共黨员,深得盛世才的信任,甚至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了他,那么问题来了,王寿成是确定无疑的托派份子,做为他的亲属,盛世才是不其组织中的一份子?我甚至怀疑他是首要份子。”①   阿布列索夫不解:“可据我所知,王是盛亲自下令逮捕的。”   “这正是值得怀疑的地方,要知道,一个反动份子,要保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揭露他的同党,我建议,对其进行审查,严格的不容反驳的审查。”   阿布列索夫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审查是什么意思,逮捕并用任何方式使其招供,然后判以极刑。   盛世才并不是个普通的联共黨员,他是新疆的实际统治者,在苏联的帮助下,过去数年间,已经拥有了一支有相当实力的军队,假如真像康生所说的,此人骨子里就是个军阀,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显然,康生的意思并不是向盛世才发出一纸逮捕令,而是动用驻新疆的苏军,甚至是中亚军区的其他部队,来一次突然袭击!   这事就太大了。   ①康生自己亲手制造的冤案。 第三百八十七章华苏友谊路   莫斯科人民委员会部。   任弼时与莫洛托夫的谈判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并不那么友好。   因为涉及到的是两党关系和未来两个大国之间的边界划分问题,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做不了主,需要层层上报,由双方各自的中央委员会、最高领袖来拍板,因此速度怎么也不可能快得起来。   随着形势的发展,两党的合作越来越紧密,双方的优势有极大的互补之处,海南的轻工业,特别是石化工业,对于苏联同样是刚需,更不必提海南掌握的天然橡胶全球产量,即将。   而苏联已经成形的重工业产能,对于海南来说也是刚需,因为我党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进程都提前了,军队的增长速度,规模空前,海南却一时间拿不出海量的武器来装备他们。   苏联能。   经贸谈判穿插在政治谈判当中,作为双方进入僵局时的一个调剂,也是刚需。   “钢铁厂?我不相信还有哪一个国家能比你们更先进。”   任弼时回答他:“对,我们自己的钢铁厂投产在即,可产量只有300万吨,这点产能对于华夏是远远不够的,短期内我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爆产能,而时间不等人,我想苏联也不希望一个拖他们后腿的兄弟党吧。”   “所以你们想自己干,而不是从我国购买。”   “当然,因为一旦开战,你们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别告诉我这不是事实。”   莫洛托夫无法反驳,因为这根本就是事实。   让他诧异的是对方的态度,一直弱势、处于被指导状态的华夏党,何曾这么硬气过,当年不论是外蒙问题还是中东路问题,都没有对苏联作出过指责,因此,长久以来,苏联对于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邻国党,并没有表现出重视的态度,另可与他的敌人果党建交并达成同盟,一切都为了国家利益,严格来说这并不符合赤色革命的定义,既然苏联都这么看重自身的利益,那谈判也就围绕着双方的利益来咯,以前我党处于极度弱势没有什么话语权,现在当然不一样了,钢铁同志很现实,我们也不必要过多的讲什么情谊。   任弼时同志经过了半年的心理建设,才慢慢转过这个弯来。   “莫洛托夫同志,我们是用等值的商品换取这些工厂的,并不是苏联无偿援助,而恰恰相反,我党给予苏联的无偿援助是没有计入其中的,这些都无价之宝,钢铁同志很清楚它的价值,我党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苏联过去20年对于华夏的帮助。”   莫洛托夫听得出来,这话的意思就是两党之间的情谊自此一笔勾销,今后只谈利益了。   由于情报只交给了钢铁同志一人,由他决定需要扩散到哪些人,很显然,做为钢铁同志的亲密战友,莫洛托夫同志的所知也很有限,但是一定得到了某种暗示。   “布林斯基同志(任弼时的俄文名字),好吧,你说服我了,关于钢铁厂包括与之配套的采矿、锻轧、板材、特殊钢冶炼设备,我们可以考虑从迁移的欧洲部分中拨出来,你要知道那样会占用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运力,远东实在是太远了。”   “你的建议呢,莫洛托夫同志。”   “从新疆入境,会节省很多时间和动力。”   果然提出来了,任弼时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公文包,里面装着刚刚收到的电报,既有来自新疆办事处的,也有中央的回电。   华苏之间不光有个外蒙,还有新疆。   如果说,外蒙掐在苏联远东的大动脉上,新疆就顶在苏联的软腹部上,这个软腹部就是中亚。   苏联对于新疆的兴趣,一点不比外蒙要少,甚至于在诺门坎战役之前,他们在新疆的驻军也并不比外蒙要少,甚至于因为靠近欧洲部分,其军事调动能力更是远远超过了外蒙。   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数年如一日,扶持起盛世才这个东西。   任弼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行,如果贵方感觉占用了西伯利亚铁路的运力,我们的建议是转道外蒙,两国合作修建从乌兰巴托到张家口、北平的直通铁路。”   莫洛托夫诧异道:“据我所知,无论是张家口还是北平,都在日本人的统治下。”   任弼时纠正他:“暂时。”   莫洛托夫明白了,这是在委婉地提醒他,我党接下来的目标是:解放整个华北。   “满洲战役之前,我们需要外蒙做为后勤基地。”   “没问题,这个可以谈。”   “外蒙的现状不能改变。”   “那不行,外蒙必须也只能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接受投票表决,不接受独立的外交、军事、治权,蒙古人民党要么并入华夏共产党,要么解散,其相关领导人允许离开去苏联或是别的地方,我党可以不追究他们的分裂罪行,这是我们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莫洛托夫靠在椅背上,对面这位以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却是最无情的话,他缓缓地摇摇头。   “这不可能,苏联在外蒙倾注了大量心血,包括海量的投资。”   “这都可以谈,甚至允许你们成立股份公司,继续经营这些项目,也可以用赎买的方式交给我们。”   莫洛托夫无语,好像对面坐着一个大金主,挥舞着支票簿,从头到脚就四个字。   哥不差钱。   “那苏联的安全问题呢?”   “也可以谈,我说过了,只要不涉及主权,一切都可以谈。”   任弼时心知,不能一味强硬,只能一点点放松,先把结果敲定,以免节外生枝。   “保持现状,你们不能在外蒙驻军。”   “可以,对等条件,苏联不能在远东驻军,把东边的安全交给我们。”   莫洛托夫苦笑着摇摇头:“这不可能。”   “所以,我们不必在这种针锋相对的问题上斤斤计较,外蒙威胁到你们的铁路,你们也同样威胁到了我们的东北,比那还严重得多,双方如果都不肯让步,最终的结果就是沿西伯利亚铁路东段,你我两国陈兵数百万,互相戒备,谁最高兴?是西方帝国主义。”   任弼时不急不徐地说道:“我们都有各自的利益,但当时的形势是要共同应付整个西方帝国主义的强大攻势,把兵力浪费在彼此身上,是极大的浪费,如今的华苏必须要团结一起,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呢,我想钢铁同志已经很不耐烦了吧,莫洛托夫同志,我不是想要压你,我党对此同样很关注,国家利益是有底线的,苏联有,华夏也有,既然都不肯让步,我党还有一个提议,把这条大动脉,变成“华苏友谊路”,请把我党的提议转告钢铁同志,他一定会理解的。”   莫洛托夫只能扮演传声筒的角色,把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钢铁同志。   “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你太敏感了,应该多看看东方的书籍,研究一下他们的心理,至少他们有一点说得不错,我们目前的关注在于欧洲部分,远东太远了,如果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保证我们的安全,并不是不可以接受,你难道不明白吗,这是一种势力划分,他们敢于提出来,要与我们共同捍卫共产主义思想的传播,一起承担整个西方反动势力的压力,不是一件坏事,如果过于斤斤计较,浪费的只是我们的时间和机会,外蒙、新疆。”   钢铁同志拿着烟斗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   “划界问题可以等到形势稳定下来再谈,原则上,可以同意华夏同志的建议,我们不应该针锋相对,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对彼此的防备上,注意,是彼此。”   莫洛托夫心领神会:“我明白了,钢铁同志。” 第三百八十八章解决盛世才   “现在解决盛世才,势必要依靠苏联,我们鞭长莫及啊。”   “是啊,盛世才在新疆搞特务统治,搞得人人自危,很不得人心,我想,康生同志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才会起了搞下他的念头。”   洛甫和陈云讨论起刚刚接到的消息,边区与新疆之间隔着西北,果党在这里放了一个第8战区,名义上是防御日本人的入侵,实际上盯着边区,以我党现在的力量,也不可能马上把手伸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因此,搞掉盛世才后,只能是靠苏联驻军来维持现状,与现在有什么区别?   “主席,你的意见呢?”   主席吐了一个烟圈,轻声说道:“康生同志的感觉很敏锐啊,盛世才的的确确是个两面派,这种人比单纯的坏还要可恶啊。”   洛甫知道他想起了曾经的历史,那些牺牲在新疆的同志。   “主席是不是认为,让这个人提早下台,对我们更有利?”   “不是对我们更有利,是对新疆的群众更有利,你们注意到没有,他干这些事情,是打着亲苏、反帝的幌子,将来一旦我党接收该地,同样的政策还会不会得到群众的认同?打着红旗反红旗,说的就是这个盛世才,这样的破坏力,比起单纯地害人要严重得多哟。”   两人思索了一下,陈云说道:“搞下他,苏联人一定会扶持另一个姓盛的,他的两个弟弟都在苏联留事,其中一个至今未归。”   洛甫补充道:“盛向苏方正式提出了,希望撤离驻军,减少顾问团的人数,应该是有右转的倾向。”   “他是在试探,试探莫斯科对他的态度,假如苏方强硬,他会马上退缩,假如苏方松口,他就会得寸进尺,所以我讲这个人是个两面派,投机份子,如果我们此时占据了甘宁青,把他团团围住,他会一头投入我们的怀抱,表现得比任何人都革命,这样的人你们讲可不可怕?”   可怕归可怕,怎么处理,是要讲方式方法的,我党从来不搞暗杀,与热衷于此的果党相比,更像一个合法政府。   既然是合法政府,做事就不能随心所欲,像这种搞掉一个地方政府首脑,又有一定实力的人物,更需要谨慎,一旦事情败露,当事人极有可能身受杀身之祸。   哪怕成功了,得益的也有可能是苏联人,尽管如此,中央研究决定,还是让康生与苏方沟通,确定一次行动方案,从组织关系上,盛是联共(布)黨员,由苏方负责处理也是合情合理,分歧在于行动成功后的人选,以及新领导人主政下的新疆,我党提早布局的问题。   接下来是外蒙问题,在苏方松动之后,尽快签订备忘录,把领土先收回来,以外蒙不驻军换取苏方在远军不驻军,将大大减轻北部国土特别是东三省工业区的国防压力,有了完整的蒙古高原作为缓冲,将来无论首都定在何处,都不必为安全问题担心,这是十分关键的,也是我方寸步不让的原因所在。   “不在东北驻军,那就直接放到北海道好了嘛。”   主席爽朗地一笑:“将来我们的国防线,我看日本都不够远,还要向东推,钢铁同志看得很清楚啊。”   “那是因为啊,他急于换取我们登陆辽东半岛,开辟第二战场,减轻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的压力,据东北局的同志反映,苏军正在积蓄力量,准备下一轮攻势,远东军区领导层大换血,他们搞内部整顿搞了一个月,钢铁同志希望一鼓作气,拿下沿边各个要塞区,听他们说,就连大口径的列车炮都多数调到了远东,从中亚、欧洲调来的新部队也基本上到位了,人数超过了150万。”   主席点点头:“苏军在成长,战火是最好的催化剂,苏军的战斗力还远远达不到卫国战争后期的水平,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至少把每一支部队拉上去见见血,听听炮声,都比训练要有用啊。”   “嗯,我们的队伍也需要这样的焠炼,山东军区把第一批入辽的部队选出来了,他们将编入东北人民解放军,总数十万人,一万主力团、九万新兵,新兵以日械为主,基本上把之前的缴获都搭进去了。”   老总把山东军区的计划向二人汇报:“罗荣恒的建议是以老带新,先捡软柿子捏,打击伪满军,在战斗中煅炼部队,再寻机与日军主力决战。”   主席肯定了这个作法:“你们不要小看山东军区的新兵呀,他们从5月份就开始训练了,在山东战役中担任支前,已经上过真实的战场,又因为土改士气很高,再加上更换日军的装备,战斗力并不弱,具体怎么打,让林小鬼他们自己去考虑咯,我们不要做过多的干涉好了。”   从山东军区部队中抽调进入东北,是既定的计划,早在山东战役结束之后就开始了,那个时候连东北局都没有成立。   也因为要抽调大批部队,所以山东军区一直没有再进行大的战役,只是忙于巩固新的解放区,在新区推行土改,消灭顽固派、土匪、残余日伪敌人等工作,这种低烈度的战争,也让所有的新兵得到了一些实战的机会,并不完全没有上过战场。   山东解放区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果党的苏鲁战区,包括鲁西南的沈鸿烈、于学忠和苏北的韩德勤,新四军主力渡江北上,需要一个立足之地,恰好在此时,江南的鬼子准备北上,对双方都造成了一定压力。   与河南的鬼子不一样,这一带的日军并没有打果军的主意,而是一直采用诱使的方式,双方不光达成了停战的默契,而且有意勾结在一起,共同对付新四军和八路军。   沈鸿烈和韩德勤恰恰是两个有名的顽固派,一心一意搞摩擦,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则倾向于中立,这就给我党的统战工作带来了契机,经过洛阳事件的发酵,各大战区的杂牌军都有切肤之痛,于学忠这个亲历了“西安事变”的东北军首领更是首当其冲。 第三百八十九章落选者和入选者   临沂做为鲁西南重镇在山东战役结束之后就落入了我军之手,新任临沂军管会副主任、警备司令员许世友对于自己没有入选东北人民解放军颇有微词,更对自己还要学习地方政务头痛不已。   “老许,你不能只抓训练,别的啥都不管吧。”   “哎呀我的大政委,部队要扩充,要练兵要搞合成化,一大堆的新玩艺都弄不过来呢,地方上这种破事情,就多劳动你了啊,辛苦辛苦。”   对于搭档的这种态度,政委林浩无可奈何,明明是军事首长挂着军管会副主任,事情却都推到了自己头上,不管还不行,军地关系也是个新鲜概念,城市管理对于我党我军都是一个新命题,在山东所总结的经验,将来是要推广到全国的,能够利用这个难得的战斗间隙,学习这种管理形式,是军区的统一安排,许世友不喜欢,以军务繁忙屡次缺席,他又有什么办法,告状?   那不是显得自己这个政委很无能吗。   要说许世友也没说错,战役结束后,各个主力团全部扩编,以一个主力团搭上两个预备役团和其他部队组成新的旅编制,炮兵、通信、汽车都是好玩艺啊,最近还加强了那啥空地一体化,听得许世友一愣一愣地,哪还有心思去管地方上的破事。   许团长现在成了许旅长,忙着呢。   “林政委,是不是许世友又在发牢骚了?”   “周书记?”   林浩在军管会办公室突然看到总理等人走进来,赶紧起身迎接。   总理是和新任东北局第一书记王稼祥一块儿飞到山东的,先是在济南下机,然后坐火车经胶济线到达青岛,王稼祥留在了青岛组织班底,总理要去苏北安排新四军北上的事宜,临沂是其中的一站。   这里也是与果军苏鲁战区接壤的最前线。   许世友不在办公室,总理让林浩带他去找,把军委的决定带给他们。   “对付果党,打击顽固派,争取民主派,分化中立派,争取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日蒋合流不得人心,我们一方面要揭露它,一方面要利用它,利用它做什么?把爱国的将领争取到我们这边来,少打一些仗。”   许世友在城郊的训练场玩他的新玩具,总理一看就笑了,那不就是他在海南看到的“金鹿”吗。   “来来来,我带上你们转一圈。”   “您会开这个?”   “怎么,不相信?”   总理熟练地上车启动,四个大轮子忽忽地转起来,两人赶紧拉住横杠,训练场很大,也没有轮胎跑道,开起来随心所欲,在战士们的围观下,速度越来越快。   没有平整过的训练场与海南的专用仿野外场地差不多环境,跑起来自然是忽上忽下,简单的悬挂系统防震性弹一般,等到总理过完瘾,以一个漂亮的侧滑停下,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差。   许世友还能坚持住,身体一般的林浩已经忍不住扶着车子哇哇大吐起来。   “啪啪”   战友们热烈地鼓掌,总理向他们挥挥手,许世友好奇地问道。   “这个鹿很好开吗?”   “你?难说。”   总理给了他一个“打仗我不行,开车你不行”的表情,许世友“嘿嘿”直乐,摸着横杠说道。   “别看这玩艺长得不咋地,那是相当好使,啥地都能跑,拖上一门37炮,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只可惜一个团才给了十辆,舍不得下死命用。”   “那是因为咱们的产能没上去,要供应这么多部队,一时半会儿只能这么办,等到将来生产得多了,自然就会分下来。”   许世友的表情有些遗憾:“听说入辽的部队一个团有20辆,可比咱们富裕。”   “眼馋了?选什么部队进东北,组织上是有综合考量的,东北局认为以115师老部队为主,便于快速熟悉和指挥,这一点我可以跟你明说,并不是因为你许世友不够格,你眼馋人家,人家还眼馋你呢,瞧瞧你的部队,大炮、汽车什么都有,你原来的老部队,你想过他们是什么装备吗?缴获一门92式步兵炮,就跟过年似的,你现在还看得上鬼子炮?”   许世友立马被总理说服了:“那是,鬼子炮比咱们的差太远了,就是炮火压制,咱们一点也不怵他,这才几年呀,真是不敢想啊。”   总理拍拍他:“想通了就好,把部队训练出来,仗有得你打的,现在准备一下,护送我去见一个人。”   “谁?”   “于学忠。”   许世友睁大了眼睛,那不是果党反动派的头儿吗。   青岛山东军区司令部作战指挥中心。   从潍县赶来的梁兴初又是另一个表情。   “101第一个点了你的名,你梁大牙可不得了,潍水河一战成名,全军通报表扬,怕你不肯来,让我跑来做工作,东北解放军第一师师长,我都有点羡慕你呀。”   与林育蓉、刘亚楼一同归国的李天佑专门赶到青岛来接部队,他在出国前就是第343旅的代理旅长,当时的梁兴初只是343旅685团的一名营长。   不到一年,梁兴初如今已经成为东北解放军的第一师师长,绝对的主力,李天佑也不过是刘亚楼之下的第一副参谋长,级别还差了半级。   这到哪说理去?   不过好歹他算是上级部门,又是老首长,梁兴初还是表现得很尊敬的。   “哎哎哎,你们俩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肖华打趣道:“101眼光真毒,一下子就把咱们山东军区最能打的拉走了。”   罗荣恒纠正他:“没毛病,要是我我也会要,咱们支援东北是应该的,101看上谁,我全部放人,绝不二话。”   李天佑笑道:“101看上你罗政委了,想让你去当102,你去不?”   罗荣恒一摊手:“中央调我我就去。”   李天佑不说话了,人家凭什么放着好好的全国第一解放区一把手不干,去啥都没有的东北打下手?   山东解放区与东北解放军的编制不一样,同样的人数,山东编成旅,东北直接编成师,但是如果可以,梁兴初另可当旅长,因为他很清楚,山东解放军的这个旅不一般。   不过,能参与东北解放战争,与鬼子最精锐的关东军正面对决,他也很期待。 第三百九十章争取东北军   临沂以北20公里的夏庄,与苏鲁战区司令部莒县也是差不多的距离。   由于位置在果军与日伪控制区之间,算是个两不管地区,哪个势力都可以在这里征税,或是发展自己的组织,于学忠是受第111师师长常恩多的邀请到此的,同行的还有第333旅旅长万毅。   “老常,直说吧,谁想见我?”   常恩多见他识破,也不隐瞒:“你我的老朋友,不过不方便透露,因为我没有那个权力。”   于学忠看了他一眼:“早就听说你与共产党走得近,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对,不瞒司令,我在两年前就把小儿送到延安,如今快要毕业了。”   见他交了底,于学忠反正轻松了:“你想投共?”   常恩多没有正面回答:“新华社的广播你也听过吧,共产党千里迢迢跑到贵州把杨主任救出监狱,这是何等的胸襟,如今西北军已经于山西举义,果府所为,背逆民意,我们难道还要跟他们走到底吗?”   于学忠默然不语,他更想知道,谁会来找自己,没等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于学忠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总理,惊讶地几乎失声。   “周部长(总理在果府的职务是政治部副部长)?”   “孝侯兄,别来无恙。”   常恩多悄然退出门去,一眼就看到了陪同总理前来的许世友,两人一左一右,像门神般站在外头。   “电台里的消息是真的吗?”   总理毫不隐瞒地向他介绍了贵州的突袭行动,直言不讳地说道:“可惜,我们没有料到,少帅就在20公里外的修文县,错过了救下他的最好时机,现在果党已经将他秘密转移,我们发动人手继续寻找,希望能尽快找到关押的地点。”   于学忠眼中一亮:“据我所知,共产党很少采取这么冒险的营救行动。”   “是的,为了曾经帮助过我们的朋友,我们愿意这样做。”   “无论如何,感谢贵党的努力。”   总理摆摆手:“我说过,我们对于朋友,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周先生见我,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我们马上就要解决沈鸿烈和韩德勤,原因你很清楚,山东已经解放了,没有日军的存在,他们过去、现在都在一心搞摩擦,我们也不会再忍让,希望于长官明确自己的立场,不要参与其中,我们并不想与你兵戎相见,特别是在东北即将解放的前夕。”   “东北解放?你们打算进军东北吗?”   “怎么样,希侯兄,想不想带着你的东北弟兄打回去?”   于学忠当然知道,要想跟着共产党打回东北,就不能再用果府的番号,这才是人家约自己见面的真实目地。   “如果我不答应,是不是会有人举事?”   总理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于学忠明白了,这一次要解决的并不是沈、韩两个摩擦专家,而是整个孤立的苏鲁战区。   其实这一天,他并非没有准备,在共黨宣布山东解放的那一天,他就有预感,共产党不会放过他们这块小小的游击区,要知道,胶东半岛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所谓游击军,在共军取得优势的时候,很快就被一一铲除,连一点犹豫都不带的,自己虽然有几万部队,但比得过日军第12军的三个师团一个独立混成旅团等8万鬼子精锐么?   “能给我多少时间?”   总理伸出一根手指:“10天,不管你答应与否,十天后我军都将采取断然行动,孝侯兄,你是山东人,可以回去家乡看一看,我党治下的山东解放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百姓是过得好了,还是活不下去了,与你们占据的莒县、沂水比一比,老百姓的话,总比我们的宣传要可靠吧,我来见你就是希望,不要发生最坏的情况,站到人民的一边来,共同驱逐日寇,光复国土,成为民族的英雄。”   西北民主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成立,洛阳战役的真相,已经让这些身处敌后的杂牌军信念动摇,此时又听到共产党将对他们采取军事行动,于学忠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不想东北军这支最大的余部就此被消灭,不过他还想争取一下。   “能不能像杨主任一样,先成立东北民主联军过渡一下?”   总理告诉他:“杨虎城将军已经决意加入共产党,由我担任他的入党介绍人,孝侯兄如果愿望,我也可以为你介绍,西北民主联军的改编已经在进行中,当初的旗号只是个权宜之计,又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于学忠的嘴角有些苦涩,这就是待遇不一样了,假如少帅在此,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吧。   “我明白了,容我回去准备一下,尽快给予答复。”   “我要去苏北,十天之内,有什么消息都可以送到临沂,我带来的许旅长,你可以直接与他联系。”   于学忠心事重重地走出房间,常恩多迫不及待地跑进来,总理与他紧紧握手。   “常恩多同志,无论于学忠怎么选择,第111师的起义决心不变,你们回去后做好准备,不迟于七日内由驻地向沂南开拔,我党临沂部队会给你们接应。”   总理说完,又把随后跟进来的万毅介绍给他,两人这才知道,大家原来早就是一个阵营的同志。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你求他,拖拖拉拉,形势所逼之下反而痛痛快快,总理与于学忠谈完,就把后续事宜交待给了山东分局的社会部和城工部等同志,他还有更重要的目地。   8月10日,就在入辽部队选拔完毕登船启行的同一时间,由江南渡江进入苏北地区的我党新四军先遣部队在陈、粟的领导下发起苏北战役,首先解决的是驻曲塘的陈泰运游击第8军,这支地方武装是由两淮地区的税警团改编而成,实力较弱。   由此拉开了苏鲁地区对日伪顽的最后一战,为新四军主力部队挺进苏北扫清障碍。 第三百九十一章逼近大连   旅顺口,位于辽东半岛的最底端,拥有北方海岸线上极为优良的深水港,故此一直为列强觊觎,先是俄国人,日俄战争后又落到了日本人手中。   在“满洲事变”(918)之前,这里一直都是关东军司令部的所在地,日本人攫取了大半个金州半岛成立所谓的“关东州”,做为他们在大陆上的一块殖民地,也正是从这里,日本人迈出了侵略华夏的第一步,先是占领整个东北,继而挑起全面侵华战争。   如今,关东军司令部先是迁往奉天(沈阳),后来又转到新京(长春),这里也成为了新设立的“关东州厅”,一字差,性质并没有改变,依然是日本人直辖的殖民地,并不属于伪满洲国。   关东州厅的民政管辖权归设立在新京的关东局所有,关东局长按惯例由驻满洲国全权大使①担任,而军事管辖权则归于旅顺要塞司令官,负责整个关东州也就是金州半岛的守备。   现任旅顺要塞司令官是陆大29期的首席(军刀组)井出宣时中将,几个月前,他把司令部安到了要塞区,日夜防备有可能从海面上来的突袭。   原因很简单,海运断了。   连近在咫尺的山东都无法到达,事情不要太明显,敌人封锁了海面,在强大的联合舰队存在的情况下竟然夺取了制海权,那岂不意味着,帝国海军遭到了惨败?   与国内联系之后,从那些语焉不详又暗示十足的字眼里,井出宣时大概琢磨出味来,关东州无法再得到国内的直接支援了。   时间走到7月份,情况渐渐明朗,一海之隔的山东全境落入共军之手,苏联悍然下场,从几个方向围攻满洲,边境线上的要塞群陷入持续不断地攻击当中,苏军通过海运在朝鲜登陆,危及到他们的侧翼,那么辽东半岛呢?   关东军司令部给他的命令是密切关注海面,防止苏军在旅顺口登陆,就像日俄战争时,他们对俄国人的攻击一样。   对于井出宣时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守备兵力的严重匮乏。   日军占领东三省之后,关东州的驻军就分驻各地,留下来的只有区区一些守备队、岸防炮兵和警察、宪兵等等。   5月份的诺门坎事件爆发,为了对苏作战,关东军组建第6军,在各地抽调部队,把原本驻防于此的旅顺重炮兵联队抽调了一大半,成为关东军炮兵团的一部分,再一次削弱了他手中的力量。   这也难怪,谁能想得到,处于腹心位置的旅顺,有一天会成为前线呢。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地方,1939年底,日本人在东北一共有106万人(包括军队、开拓团和商人),关东州就有20万之多,与其他城市的日侨区一样,大连也有准军事组织,在乡军人会的存在。   于是他要求这个组织马上行动起来,编入统一的守备部队中,作为战时的补充。   这个要求让刚刚上任五个月的大连市长别宫秀夫有些为难,因为大连也需要守备,同样缺人。   1939年底的大连,是全日本名列前五的大都市,先进程度冠绝东亚,这座城市也更多地具有日俄混搭风,再加上贫民区的华夏人,有一种光怪陆离的繁荣,特别是在本土断炊半年,这里依然有着充足的供应,便愈发难得了。②   “铁路守备队也被调去了旅顺,如果有一天抵抗份子袭击南满铁路,我们根本不知道拿什么来应对?”   与他一样唉声叹气的还有南满铁路株式会社理事御影池良雄,后者有着深刻的宫内背景,手中财雄势大,是军方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   “要塞司令部限令我们组织两万在乡军人,我只能动员所有能拿得动枪的男子,从16岁到60岁,才有可能完成他们的嘱托,可那样一来,战争过后活下来的,可能只剩下女人、孩子和老得走不动路的男子了。”   “别宫君,不要那么悲观,本土不也在坚持吗?”   “坚持的意义何在?苏联下场,日本的失败就是必然的,军方除了嘴硬,还能做什么,拖着7000万国民一起去死吗?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个满怀复仇怒火的华夏人,把这里的每一个日本人撕成碎片,我们曾经如何对待他们的女人,他们就会如何对待我们的女人,日本会被复仇的火焰烧成灰烬,不光失去明治以来的所有开拓成果,而且极有可能连本土都保不住,军部的那些混蛋,为大和民族制造了一个毁灭性的敌人,说不定会把我们从地球上抹掉。”   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御影池良雄居然毫无反应,反而有同感。   “我听说,国内的一些上层人物正在努力,希望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然而现在军部把持着一切,他们嘴里喊着“天诛国贼”,敢于对首相实施暗杀,我们只能小心再三,否则连家人都有危险,别宫君,按他说得做吧,等到军人都死光了,日本就安全了。”   只能这样了,别宫秀夫正打算打出电话,他的秘书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告诉他们一个惊人的消息。   敌人的船队靠近大连外海,就连肉眼都能看得见!   ①由关东军司令兼任。   ②到了1945年,已经挤进了前三,如果考虑到本土被美国人炸成焦土,说是第一也没毛病,被吹上天的新京此时还在建设中,就算建成后,也与这个排名无关,因为它属于伪满洲国,大连是被日本人当成本土对待的,大连市长属于敕任官,任命之后要由天皇敕封,这可是无尚的光荣,它的先进程度到了什么地步呢,日本作家富永孝子在其著作《大连,空白的六百日》中有过如下描述:大连的日本人生活水准远比国内高得多,住得是砖瓦钢筋的洋房,上下水道完备、暖气设施齐全、家家都有煤气、有的家甚至有了洗衣机、照相机......划重点,是大连的日本人。 第三百九十二章虚晃一枪   “那是啥?”   “那叫灯塔,是给海船指示方向用的。”   王永乐攀着栏杆,给任常伦解释,他是烟台人,当地也有同样的灯塔,还是洋人修的,每到夜里就会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们搭乘北上舰队的4艘老式琼沙型运兵舰行驶在大连以北的海面上,这种老运兵船始建于70年代末期,为了南海岛礁间的兵员和补给运输,经过几十年的服役已经于2008年全部退役,新式运兵船吨位增大了两倍,增加了车滚舱和直升机甲板,具有一定的直接登陆能力,不过都留在海南没有过来,这些老家伙又被翻出来超期服役,编入了北上舰队。   包括2000吨级琼沙型运兵舰4艘:南运830 南运831 南运832 南运835 。   4舰经过了改装和翻修,取消二等舱,双层床改为三层床等措施,使得舱室床位数由219个增加到550个,再加上过道、甲板等地方的站位,单舰极限运输人员数量达到了半个团1500人之多,4舰一次出动可以搭载2个步兵团的全部人员。   再加上由同级舰改装的医院船2艘:南康833 南康 834。   6舰一共可搭载三个步兵团,东北解放军第一师其余的部队包括炮兵和车辆,分别由3艘072II型4000吨级坦克登陆舰:“洞庭山”号(舷号931)、“贺兰山”号(舷号932)、“六盘山”号(舷号933)来搭载,包括师部机关和师直的指战员,也在这三艘登陆舰上。   师政委吕志恒、一团团长唐青山、与战士们一起挤在南运830号运兵舰上,听到他们的议论,同为烟台人的吕志恒介绍道。   “那是大连,有很多鬼子居住,去那里十分麻烦,要登记要拍照还要办证,哪怕你是伪满洲国民也不行。”   唐青山“哼”了一声:“小鬼子作威作福的日子不久了。”   他的营已经升级为团编制,由于滩水河岸的出色表现,全团受到中央的表彰,优先补充、优先升级,也是山东军区第一支编入东北人民解放军的部队,现在将成为第一支登上东北土地的我党队伍。   6条“琼沙级”、3条072,由4艘053H1、4艘037护卫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逼近大连外海,因为无人机已经观察到,这一带没有岸防重炮。   甚至连步兵支援火炮都没有。   那还怕个屁呀,船队逼近到海岸线3公里处,让敌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天哪,是支哪军队。”   “他们有战舰!”   “会在大连登陆吗?”   “一定会吧。”   ......   御影池良雄和别宫秀夫在人群中看到了海上的船队,虽然没有联合舰队那么威武雄壮,也没有看到一条上万吨的巨舰,但是人家已经实实在在地威胁到了大连。   大连不比旅顺要塞区,没有完备的岸防炮群,只能眼征征地看着敌人一步步逼近,将炮口对准了他们。   等等,炮口?   两人突然看到,海面上红色的光点绽放,一声声巨响传入耳中。   “轰轰轰”   包括登陆舰上的双联装57和37炮,所有的军舰火力全开,对着1939年的大连市来了一轮齐射,落点么。   在海岸边看热闹的日本人居多,人人盯着天空中的黑影从头上飞过去,落在身后的沙滩上。   落点整齐一致,爆炸声此起彼伏,吓得人群四散而逃,聪明一点的直接趴在地上,至于会不会被踩踏,就看天意了。   “进攻了,快跑啊。”   “支哪人登陆了。”   御影池良雄和别宫秀夫随着人群跑开,惊魂未定地回到市政府大楼,一个电话打到旅顺警备司令部。   “喂喂,井出司令官吗,大连遭到支哪军队的海上袭击,请求支援,请火速派兵支援,我们需要重炮,才能可能抗击敌人的登陆。”   井出宣时有些懵:“大连?你能确实他们要进攻大连吗?”   “我当然能确定,不信你听。”   井出宣时听到电话里的背景声,像是某种爆炸,敌人在炮轰大连?   难道他们想在金州湾登陆,沿着日俄战争的路线再打一遍?   井出宣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坐视敌人登陆呢,还是派出守备队和可以铁路机动的重炮兵进行反登陆作战?   电话里隆隆的炮声促使他下了决心,支援大连。   两地相隔很近,又有铁道和公路网相连,调动起来十分方便快捷。   同时,安装在要塞各个炮台的岸防重炮全部转动炮口,对准金州湾的方向。   一些系在平地上的探空气球随之升空,做为校射之用,在得到的确有大量船队靠近大连,即将发动登陆作战时,井出宣时又拔打了关东军司令部的电话,要求他们无论如何派出援兵,向大连、旅顺方向集结。   做完这一切,要塞炮兵群的第一轮齐射开始了。   我军护卫舰上的雷达马上捕捉到弹道曲线,并计算出落点,差得很远。   超过30公里的距离,首发命中率无限接近于零,而在敌人开炮之后,我军船队也离开了大连近海海面,向远处驶去。   “嘘”   战士们看着海面上升起的巨大水柱,纷纷发出嘘声,就像是鬼子开炮在为咱们送行。   “太过瘾了,俺发现陆军的炮兵,都没有海军的炮兵过瘾,想打就打,想跑就跑,鬼子追都追不上。”   王永乐无语地看了任常伦一眼:“咱们现在还是步兵。”   “没事,等打跑了鬼子,我去当海军。”   “就你,大字不识一箩筐,还想当海军开炮,先把步枪用熟吧。”   连长王金宝给了他一个爆栗,引得战士们哄堂大笑。   笑闹了一阵,他们发现,船离岸越来越远了,当然也离鬼子的炮火落点越来越远了,船队绕着金州半岛转了个圈子,跑到了旅顺口的外海海面。   被鬼子发现后,所有的炮口又转过来,对准他们就是一顿乱轰,当然也是离题万里。   这一下战士们也糊涂,究竟是打算在哪儿登陆啊?   来来回回转了几圈,鬼子的援兵也到了,驻奉天(沈阳)的第2独立守备队(旅团级编制)坐火车沿南满铁路南下,到达了大连。   “奉天的鬼子出动了。”   得到消息,梁兴初和师参谋长李梓斌微微一笑,向船队下达新的命令,在鬼子的炮声中调头北上,一头杀入渤海湾的。   深处。 第三百九十三章巧夺营口   渤海湾,辽河入海口附近一个叫南甸子的地方,杨靖宇带着十几名战士躲在树林里,他们提前五天潜入东北,是为了后续部队打前站。   这一带处于辽东半岛的底部,关东州厅的边缘,因此海岸线是由伪满洲国军驻守的,他们在内应的帮助下,出其不意地解决了这一带的水警,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我军大部队的到来。   “总司令,你看。”   他的警卫员黄生发指着远处的海面,两艘小艇飞快驶来,到了近处开始减速,停在滩涂上。   “打信号。”   另一名警卫员王传圣拿着手电筒朝来船摁下又熄灭,连续三次,对面马上发出同样的信号。   信号对上了,杨靖宇带着战士们迎上前,对面的小艇也下来十多人,与他们相会。   “我是一师政委吕志恒,你就是杨副司令员吧。”   “我是杨靖宇。”   “首长好,东北人民解放军第一师奉命进入东北,请指示。”   杨靖宇早就接到了中央的任命,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眼下,东北解放军司令员林育蓉和参谋长刘亚楼还在苏联境内整编部队,东北局第一书记王稼祥和副参谋长李天佑在青岛组建队伍,他做为副司令员和东北局第二书记,已经是前线位置最高的领导了。   “好好,给我讲讲,这仗要怎么打?”   杨靖宇十分兴奋,第一师的完全体足有一万多人,三个主力团都是3000人的大团,更不必提那些重武器了。   吕志恒一边向他讲解战役计划,一边让后头的小艇返回,这里没有港口,6艘运兵船不能直接停靠,只能用快艇往岸上运人,速度无法快起来。   三艘072则直接抢滩,在他们惊讶的注视中,高大的船艏向两边打开一个大口子,伸缩型跳板搭在沙滩上,一辆辆的汽车驶出底舱,后面拖着大炮!   当然它并不是山东军区直属重炮团的152,而是缴获的日军师团级支援火炮改38式75毫米野炮,其中完整缴获的不多,大都是各种零件的拼装,好在数量太大,经过一番努力,得到的成品也不少,第一师做为头等主力师自然是要优先配制,于是分得了一个炮兵团的数量,连同牵引车在内一共36门,每艘072装了12门,从沙滩上一一开下来,让所有的抗联战士又是兴奋又是期待。   改38式野战的战斗全重不到一吨重,日军一般是用6匹驭马牵引,我军不缺油,可以用搜罗来的日军汽车,比起要精心伺候的马匹,汽车的维护更简单,坏了怎么办?   扔了重弄一辆呗。   不光如此,杨靖宇等人还发现,这支部队的战士手中,大部分都拿着日军制式的38枪!   简单地说,这是一支接近全日制的部队。   这么一想念头就通达了。   离南甸子不到10公里,是东北第二大港口城市营口,在日俄战争前,他一直稳坐第一把交椅,凭借海运、河运(辽河)两大得天独厚的优势,在旧华夏也能排在前五名以内,东北第一。   日俄战争后,日军占据了金州半岛,旅大成为其殖民地,日本人开始大力发展大连港作为资源出海和物资进口的通道,逐渐取代了位置不上不下的营口港地位,到了30年代辽河通航里程不断缩短,营口的地位也不断下降,如今港口基本上被废驰,驻军自然也多不到哪去。   驻守营口的是伪满国军混成第一旅步兵第5团的第三营,一共400多人,营长陈学义是土匪出身,在918事变后参加了东北义勇军,先抗日再投降,最后成了汉奸,伪满国军中像他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两个月前被调到这里,由此也不必去参加东边道大讨伐和随后的三边大讨伐。   “营长,来......来了。”   他的马弁跑进来吞吞吐吐地样子,让陈学义忍不住一脚踢过去。   “来个屁,谁他娘的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日......本人。”   陈学义腾得站起身,一把抓起军帽,大街上果然到处都是日本兵,汽车拉着大炮横冲直撞,车上的日本兵目光凶狠,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他还是相当有眼力价的,日军的主力师团也不是以骡马为主,像这样一次来了几十辆汽车的,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自己哪里得罪得起。   联想到不久之前,从沈阳南下的部队通过铁路线过去,他不由得猜想,是不是关东军司令部的大人物来巡视了,那得赶紧去聆听教训,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压过来,开口竟然是带着东北大渣子味的日式汉话。   “混蛋,守备如此松懈,你们通通地死啦死啦的!”   陈学义还没来得及把帽子戴好,就被一个重重的耳光打得差点跌倒,他连嘴都不敢还,低头并拢立正敬礼,大声答道。   “卑职有罪,未能远迎,请皇军恕罪。”   对方身材高大,遮住了眼前的光线,对于日本人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不过他此时哪敢质疑,只听到头顶的声音再度响起。   “集合你的队伍,我要看看,都是些什么垃圾在浪费帝国的军费!”   陈学义不敢怠慢,马上叫人去集合队伍,在日本兵的刺刀下,他的一营歪歪扭扭地站成一个方阵,只见那个日本军官一挥手,几挺歪把子架起来,枪口对准了他的人。   陈学义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在地。   “太君,太君饶命啊,弟兄们对皇军忠心耿耿,决无二心,求太君高抬贵手,放卑职一马。”   “哼,当狗还当上瘾了,既然你们承认了自己的汉奸行为,那就最好了,汉奸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预备......”   陈学义愕然抬头,在一套日军的佐官制服下,是一张威严的面容,而这张脸他十分熟悉,因为贴在大街小巷的通缉令,全都是这张脸的样子。   “你......你是杨......”   “对,我是杨靖宇,营口解放了。”   杨靖宇一把抓下日军的帽子,他们身上的军服来自于济南的第12军后勤仓库,都是崭崭新从未上过身的,穿在身上自然阔括,别说陈学义了,就是日本人来,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判断,这支装备精良的部队,竟然是共军。   就这样,登陆部队大摇大摆地开进营口,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包括日本宪兵队、特务机关、警察局、市政府在内的所有部门,在敌人毫不知情地情况下,顺利取得了一个宝贵的港口。 第三百九十四章调虎离山   从一开始,中央就没有打算在旅顺口打一场翻版日俄战争,东北的港口不多,除去军港的旅顺、商港的大连,就只有接近废弃的营口。   占领营口,运兵船便可以直接入港将人和货卸在码头上,即使接近废弃,基本的设备还是有的,杨靖宇带着一团伪装成日军提前控制城镇,其余的人从港口下船,列队通过市区,之前被日军到来吓得关门闭户的市民,大着胆子往外瞟,发现来了一支不一样的队伍。   “听说抗联回来了。”   “看样子不像啊,我听说抗联的人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这么有精神。”   “瞧见没,他们还有炮,老得瑟了。”   “杨总司令,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怪老百姓不相信,38-39年是抗联生存最为困难的时期,被鬼子不断发动的大讨伐赶得走投无路,大量的牺牲和叛变发生在这一时期,为了断绝抗联的生存基础,鬼子使出了十分狠毒的绝户计,将原本分布在各乡的村子强行并在一起,以高墙阻隔、以民团看守,谓之为:“集团部落”。   住在城镇里的老百姓也有诸多限制,粮食要凭票不准多买,就是防止他们支援给抗联,每当消灭一支队伍报纸、广播都会大肆渲染,让百姓们知道反抗的下场,渐渐地,百姓已经习惯了抗联的队伍被打散、消灭,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他们招摇过市,占领了一个城市。   不明形势之下,百姓根本不敢开门上街,生怕惹祸上身,对此,军管会也有办法,很快百姓们就瞅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哇,日本人被抓起来了,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小野队长吗?”   “嗯,就是这个小野,一天到晚牵着大狼狗,传说被抓进宪兵队的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可不是咋地,后面那些特务,到处祸害人,前面老李头家的闺女就被他们抓去了,听说送去日本军营,唉,造孽呀。”   “那不是警察局的王局长,狗日的也有今天。”   慢慢地开始有人走出来,发现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日伪特务、官员、警察被绳子捆着押上街头,还有人拿着喇叭在宣传。   “乡亲们,我们抗联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们不走了,小鬼子完蛋了,营口回到了人民的手中,由你们当家作主,让我们团结一致,清算鬼子汉奸的罪行吧!”   发动群众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公审公判大会,只要参与进来,就脱不了身了,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最终都将投身其中,成为积极份子。   包括陈学义在内的一大批日伪汉奸特务就这样成为突破口,在公审大会上,被群众竞相揭发,各种罪行磬竹难书,要知道,东北沦陷接近了8年,远比关内要长,鬼子的罪行自然也要多得多。   “打倒鬼子汉奸!”   “杀了他们!”   群众被激发起来,公审大会立刻进入高潮,对于台上的这些人而言,几乎没有无辜之人,就连几天前才调来的陈学义部,欺行霸市、偷鸡摸狗乃至草菅人命的行为都不会少,于是,在群众们众口一辞的呼喊声中,这些人的命运已经注定。   当场审判、当场判决、当场执行,是公审大会的特点,对于抗联出身的战士来说,这样的公审大会还是第一次,杨靖宇很满意台下的反应,让战士和群众都得到了一次教育的机会,等到大家伙的呼声高涨,他也顺水推舟,当众宣布这些人的死刑,插上牌子勾上大红叉,被战士们一一提溜出去,就在当街的菜市口执行枪决。   这里也是敌人杀害抗联战士和我党地下组织的地方。   枪声宣告了营口的解放,沉寂了许久的营口港热闹起来,军管会组织起原来码头的工人修理机械、疏竣航道、逐渐恢复起原来的功能。   随后,运兵船队返回山东,将一船又一船的兵员、装备、补充卸到营口,看到那些精壮的小伙子,精良的装备,百姓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营口解放的第二天,林育蓉、刘亚楼、周葆中、李兆麟等东北解放军指战员和全苏式装备的独立步兵第88旅2000多人乘坐苏军的运输船来到这里,将指挥部的架子搭起来,正式进入战争状态。   旅顺要塞司令部,关东军第2独立守备队司令官野副昌德少将与井出宣时分析起当前的形势,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在哪里?”   “不知道,你们赶到旅顺的时候,他们就从海面上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在等一个时机吧,大连的在乡军人已经组织起来,但是缺乏重武器,我们希望关东军司令部能够给予 一些支援。”   野副昌德摇摇头:“我来之前,矶谷参谋长(矶谷廉介)特意嘱咐,一定要速战速决,目前奉天造兵所(即沈阳兵工厂)的产量只能优先供应关东军的消耗,关内已经多次要求供应弹药,如果产能无法扩大,就连这一要求都难以实现,国内发生了什么司令官阁下很清楚,满洲或许要独立支撑起两个国家的进攻,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虽然如此,还是拜托了,大连失守,旅顺口也会有危险,不管敌人在想什么,进攻一定会到来,这里是满洲的门户,请给予足够的重视。”   “好吧,你的要求我会带给关东军司令部,不过无法保证一定通过,阁下,恕我直言,前方赤露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司令官很难分心注意到这里,我的第2独立守备队要管理这么大一片地区,实在是难以应付啊。”   井出宣时听得出来,这是一种隐晦的提醒,白跑一趟,一无所获,引起了人家的不满。   野副昌德多等一天,算是仁至义尽,在没有发现海面上有任何异常后,不顾他们的挽留登车准备返回奉天,也就在此时,前方传来了新的消息,敌人在营口登陆,正源源不断地运来军队,向周边地区发展。   “奉天,他们的目标是奉天!”   野副昌德终于反应过来,所谓的海面船队是什么意思了,他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大连,只是为了将自己从奉天调出来,造成兵力空虚的事实。 第三百九十五章捅马蜂窝   林育蓉有些怕光,这个毛病是在一年前落下的,经过苏联人的治疗,枪伤倒是好了,多了一些别的毛病,比如水土不服。   刘亚楼怕他晕船,除了准备晕船药,还有一袋子炒货。   “这是什么?”   “炒黄豆,尝尝,我找老中医要来的偏方,专治胃口不好。”   林育蓉这些天的确胃口不好,特别是在海船上,下到陆地上,又多了些别的不适,他以为是手术的后遗症,并没有放在心上,刘亚楼的好意也来者不拒,闻了一下觉得很香,捻起几颗嚼了嚼,意外地好吃。   疏不知,刘亚楼更意外,临行前,任弼时特意嘱咐他如果林总有什么不适可以用这个来缓解,当时他还不以为然,一试之下居然奏效了。   于是,出现在一师面前的林总就成了背着手,一言不发的模样。   这是一个混编师,由主力团一团加上两个预备役团组成步兵,再加上一个日械炮兵团,和师直属警卫营、通信营、工兵营、卫生队等单位,人数在一万2千人左右,比他之前担任师长的第115师要少,但是火力却大大加强了。   当然,武器就有些驳杂了,他看到了日械,还有海南送来的56系。   “你们就是用这种枪,打败第5师团的?”   梁兴初向他介绍了这些枪的特点,林育蓉琢磨了一下。   “那就够了。”   什么就够了,梁兴初一头雾水,林育蓉详细了解了他们的装备情况,马上给他们布置下任务,乘火车直趋奉天。   扮成第2独立守备队。   刘亚楼有些担心:“一个师放到奉天,压力有点大啊。”   “他们没问题。”   林育蓉朝嘴里扔了一颗黄豆,“嘎嘣”一声嚼开。   “第2、3师什么时候到?”   “第2师已经在海上,最多5个钟头到港,第3师还在等待登船,山东军区电告我们,他们已经派出了海防大队协助运输,下一批次的部队到达速度会加快,一次性可以运来2-3万人。”   “嗯,第2师到了叫我。”   林育蓉不再说话,对着地形图陷入沉思中,刘亚楼了解他的习惯,向指挥部里的参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把动作放轻,以免打扰了他的思路。   把门带上,一转身就看到杨靖宇大步走进来。   “101呢?”   “102,在里头呢,有事吗?”   杨靖宇朝里面看了一眼,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我看一师上火车了,是不是有任务?”   “嗯,奉天。”   “直接打奉天?”   “对,直接打奉天。”   杨靖宇愕然道:“那不是捅了马蜂窝?”   “就是要捅这个马蜂窝,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营口登陆,一是这里有港口,方便海运,二是这里有铁路,可以快速机动,我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第2独立守备队被调离奉天,当地的守备力量极为空虚,只有伪满国军第一军管区的少量部队,战斗力很差,第一师有很大把握拿下奉天城,你想想看,敌人丢了这么重要的城市,会怎么办?”   “那肯定是重兵合围呀。”   “对,只要他们调动,我们的战机就来了,打鬼子,现在最怕的不是他来打你,而是龟缩在城里不出头,攻坚战我们打不起,把守军调出城,在半路上伏击,是最省事的办法,你瞧着没有,101就在琢磨怎么调动锦州、长春之敌来援呢。”   杨靖宇听完他的介绍,感觉像做梦一样,这才多久啊,咱们已经要想方设法地把鬼子调出来与他们打野战了,生怕他们据险而守。   刘亚楼很明白他的感受,感慨道:“102,我也是第一次制订这么大胆的计划,把整个东北的鬼子都算计在内,甚至都不等到后续部队的到来,但是中央有这个把握,我们不相信也得相信,你说是吧。”   “是啊,不敢想像,我们马上就要打下奉天了,103,我们的任务呢?”   “整编,原抗联部队整编为教导师,你们现在就以可以开始扩充了,扩出一个团给一个团的番号,扩出一个师给一个师的番号,101说了,你们是地主,适合做这项工作,原则上,对于伪军和土匪,要进行斟别,既不能一概收编影响我军的名声,也不能一概放走,为祸乡里,就像营口一样,首恶份子要招开公审大会,用严厉的手段迅速平定地方,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就是东北局的工作了,说实话,我们更喜欢自己招来的兵。”   “我明白了。”   杨靖宇知道他在提醒什么,抗联在过去的发展中,吃过很多次盲目扩招的亏,那些大大小小的叛徒,有很多就是土匪出身。   目前来说,双方还存在一个磨合的问题,好在抗联的部队经过了几个月的休整,又进行了正规化的训练,战斗力有了更大的提高,他们都是经过了8年抗战(1931-1939)活下来的老兵,无论是技战术还是对党的忠诚都有保障,该叛变的都已经叛变了。   这样的部队,才能称之为教导队,   根据101的建议,杨靖宇与周葆中、李兆麟一合计,把所有三路军的抗联战士编成一个架子师,人数在5000人左右,等招到兵把这个架子填满,就会变成一个满编师。   当然,并不是说他们就不用打仗了,就在第一师乘火车出发不久,他们接到新的情报,第2独立守备队从大连乘车北上,似乎冲着营口而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因为第一师已经全体出发,扮作日军的先锋团坐火车,其余的部队沿公路机动,正日夜兼程往奉天赶,营口的部队只剩下了刚刚成立的教导师。   他们一半是苏械,一半是日械,根本没有多少重武器呢。   而最近的援军第2师还在海上飘,至少需要三个小时才会到。 第三百九十六章合击营口   此时的营口正处于历史的低点,港口接近废弃,通商口岸的地位被大连取代,商人纷纷离去,商铺关门,人流大减,原本热闹的城区变得冷清,县城总人口从高峰时期的20万降低到10万人左右,西方领事馆和代办处全部撤离,就连居住在城中的日侨也尽数搬去其他城市,如果不是挨着南满铁路,处于奉天与大连的中间,可以靠着铁路线讨生活,人口还会持续流失。   作为第一路军曾经的活动地区,抗联杨司令的大名还是很有号召力的,一听到是他的部队在召人,很多青年争相报名,要求上前线打鬼子,被压榨了8年的东北人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公审大会以后,都不用号召,便将他的指挥部给堵住了。   一个师不需要那么多干部,根据东北局临时电话会议的决定,以杨靖宇兼任师长,魏拯民为政委,赵尚志为参谋长,冯仲云为政治部主任,一团团长曹亚范、政委陈瀚章,二团团长柴世荣、政委崔石泉,三团团长许亨植,政委冯治纲,补充团团长李延。   原第二路军总指挥周葆中和第三路军总指挥李兆麟分别出任东北人民解放军后勤部主任和东北局南满省委书记,其余各干部也将充实地方,他们有着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又是东北本地人,更适合就地开展工作,比如原第9军政治部主任王克仁就接任了营口军管会主任,副主任季青也是老抗联了。   教导师成立的第一仗就碰上了硬茬子,除了杨靖宇,别的领导心里都没有底。   “情况显示,鬼子分乘多辆火车,前后绵延几十里,人数绝不可能只有一个旅团级别,应该是大连、旅顺的鬼子也出动了。”   师领导当中,参谋长赵尚志没有到位,副参谋长王效明代行其职,负责与司令部对接,二者都是刚刚才组建,草创之余也没那么多讲究,什么信息化指挥中心是谈不上了,一切都要靠图上作业。   林总给他们的任务大而化之,阻击北上之敌,为第一师确保后路。   没了,怎么打,你们自己看着办,别来烦我。   5000人啊,就算大力招兵,枪都没打过的菜鸟上了也是炮灰,抗联什么时候打过这种仗,一时间,人人都在向往钻山林子啃草根吃树皮卧冰雪的美好生活。   啊呸!   众人猛地抬头,咱现在是正规军了,虽然军服还没来得及换,那也是正规军了,不能这么猥琐好吧。   一群钻惯了老林子的领导有些发懵,最喜欢搞小鬼子屁眼的陈瀚章指指南满铁路。   “上级有没有说过,不能破坏铁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个好像真没有。   营口以北5公里的下店村,南满铁路穿城而过,原本驻守的伪满铁路警察被尽数歼灭,当第一列北上的火车过境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这个年代的蒸汽火车是烧煤的,由于载煤量有限,每到一定距离就要进站加煤加水,因此,各个站台上都堆积着煤块,随便准备添加。   “没有人了?”   得到消息,关东军第2独立守备队步兵第12大队大队长铃木启久大佐推开车窗往外看,站台上空荡荡地,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快,快下车。”   然而已经晚了,前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响,他只觉得整个车厢都在摇晃,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火车脱轨而出,歪歪扭扭地挤成一团,前后车厢发出剧烈的撞击,一节跟着一切倒在铁道线外。   “哒哒哒”   紧接着,清脆的机枪声响起来,遇袭了。   等他从车厢里站起来,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喊杀声,各种枪声杂乱无章,他听出了日式的38枪、苏联人的水连珠、还有东北兵工厂的辽十三等多种特征,独立守备队成立的初衷就是讨伐反日武装,他自然不会陌生。   这不过又是一支抵抗力量罢了。   铃木启久心里大定,抓过一个士兵,向他吼道。   “去传令,全军下车,准备攻击。”   又向后方报告:我军在营口附近遇袭,敌人数量不少,极有可能是抗联主力,请求支援云云。   接到消息,位于车队后方的野副昌德赶紧在地图上找到出事的地点,离营口只有5公里,思索了一下,他叫来同车的旅顺重炮兵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近藤虎之助少佐。   “近藤君,敌人以地方武装阻击我军,其主力必然直趋奉天,我已电告奉天方向并关东军司令部,请他们调集兵力前来,在此之前,我军必须确保奉天无恙,为此,需要用最快的速度突破营口,请近藤君辛苦一趟吧。”   “梭噶,虽然是牛刀杀鸡,但司令官阁下说得在下很舒服地说。”   重炮兵第一大队是旅顺重炮兵联队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单位,别的都被抽调给了关东军炮兵团(这个团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团,可以理解为“集团”),拥有被日军称为“完美之作”的96式150毫米口径野战炮12门,这种炮因为成本太高最后停产,只装备了一些独立的重炮兵部队。   在野副昌德看来,反正铁路也给炸了,停下来也要浪费时间,不如干脆给敌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也好,为了增援奉天,他并不敢有所轻视,而是调集了足够多的人手,包括旅顺口这个唯一的机动炮兵大队。   除此之外,为了弥补炮灰喔不步兵数量不足,他还拉上了一半的大连在乡军人,有了万把炮灰的支持,就算打成消耗战,野副昌德也夷然不惧。   何况,哪怕是在乡军人,大都有过服役的经历,只是年龄稍大了一些。   在他的命令下,重炮兵第一大队全体下车,在那些辎重兵的帮助下连拉带拽,将一门门重达4吨多的火车推下平板车,再用人力和马力相结合的办法,拖到已经测量好的炮兵阵地,就地构筑炮兵阵地。   而那些在乡军人组成的临时部队,则乱哄哄地向前跑,准备加入先导部队,向营口发起攻击。 第三百九十七章以炮制炮   “这伙鬼子接到的是死命令啊,不惜一切代价增援平安县城,啊呸,奉天城。”   四艘053H1型护卫舰“台州”号(舷号533)、“金华”号(舷号534)、“丹东”号(舷号543)、“临汾”号(舷号545)组成的护卫舰队一直在营口外海游弋,保障这条海路的安全。   该型舰是053H型护卫舰的改进型,主要加强了舰炮、动力和雷达系统,也是第一款安装卫星导航系统的国产军舰,也是最后一款没有在后甲板设置直升机平台和机库的国产军舰,在的后续改型中,都更强调舰用直升机的应用。   驱九支护25大队第二分队队长文少恭中校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啧啧称奇,“台州”号舰长俞敬中校皱起了眉头。   “从比例上看,这些火炮的口径不小,咱们的人要吃亏。”   “有咱们在,还能让小鬼子占了便宜,那还穿越个屁呀。”   “你想怎么做?”   “打他龟儿子的。”   文少恭冒出一句方言,把俞敬逗乐了,因为他才是四川人。   一声令下,分队里的四艘053H1马上变换队形,沿海岸线一字排开,火控雷达转向陆地的方向,每条护卫舰的前后两个主炮塔也跟着转向,将总数8门79式双联装100毫米舰炮对准了远处。   就火炮数量而言,它比052D还要猛。   不到三分钟,所有军舰已经完成了射击准备,一圈圈的炮弹被自动送弹机提上来,即将进入全速工作的状态。   “开炮!”   文少恭一声令下,4艘齐齐开火,第一轮齐射打出的16发100毫米高爆弹,在巨大的声响中飞向超过7公里远的目标,   雷达测距、无人机定位、计算机辅助参数计算、全自动炮口调整,虽然失去卫星的帮助,在不到20公里的范围内,新科技依然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优势,第一轮齐射就打出了不到30米的偏差,将敌人刚刚构筑的炮兵阵地笼罩在炮火中。   敌人的炮弹落下来时,重炮兵第一大队大队长近藤虎之助正在与前方的铃木启久通话,从炮兵阵地到前方的交战线距离在4公里左右,超过了目视都需要观察员提供参数,并对落点进行校正。   他的士兵也算训练有素,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把火炮从平板车上移下来,拉到预设的阵地上,同时完成了开挖驻锄坑展开炮位的工作,大量在乡军人扛着一箱箱的炮弹送上来,为他们提供后勤保障。   “辛苦了。”   “真是威武雄壮啊。”   “这样的打击,没有人经受得住吧。”   “支哪人一定会崩溃的。”   “那样的话,前线的士兵会不满,因为你们抢去了他们立功的机会。”   “哈哈。”   阵地上气氛轻松,近藤虎之助也是心情大好,不管怎么样,总算不是空跑一趟了。   “铃木君,不必客气,你只需要让你的士兵往后退一点,然后等待敌人被撕成碎片吧,那是怎样的壮观场面,真是令人期待呀......”   “簌”   话音未完,一阵急速的破空之声让他们的对话嘎然而止,近滕虎之助太熟悉这个声音了,抬起头一看,一个个黑影从空中落下,直奔他的炮兵阵地而来。   “快躲开!”   他急得连电话都没有放下,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然而不管是自己的士兵还是来帮忙的在乡军人,全都惊呆了。   “轰”   16发炮弹在地面上炸出一条火龙,虽然直接命中的廖廖无几,不过冲击波和破片杀伤还是给阵地上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一分钟前还欢声笑语的阵地变成了死亡地狱,近藤虎之助本人也被巨大的能量推倒,爬起来一看,阵地上一片狼藉,被击伤的人在地上打滚,发出凄厉的哀嚎。   “调......调转炮口,敌人在......那边。”   他深知此时再来转移已经太晚了,只能拼死一搏,从弹道推测,炮击的距离超过了5公里,那岂不是说,来自于海上?   他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南满铁路线恰好在这一带最接近海岸线,敌人是有预谋地?   只可惜,就连这个机会也被剥夺了,剩下的炮兵奋力拉拽炮身,试图将炮口转过来,4吨重的大家伙,想要原地转向,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没等拉出炮位,第2轮齐射就到了,这一次不用看落点,加藤虎之助也明白,自己的重炮兵第一大队完了。   “轰”   经过校准的舰炮炮弹如雨点般落下,自动装弹机“咔嚓咔嚓”地旋转着,将一发发100毫米炮弹推进炮膛,炮塔内的甲板上“乒乒乓乓”地掉满了弹壳,在战士们的操作下,79式舰炮以一分钟40发的速度急速射击,直到打光了一个基数的炮弹。   在无人机的镜头里,敌人的炮兵阵地一片火海,大口径炮弹的殉爆将这一趋势推向高潮,果然如同他在电话所说的,场面绚烂如樱花凋零,壮美如富士山爆发,绝望之下的加藤虎之助拔出南部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板机。   “啪”   这一次,南部手枪正常发挥,没有发生喜闻乐见的断针现象。   就在教导师奋力阻击北上的敌人时,早早出发的第一师先头部队到达了海城火车站。   与鬼子一样,他们的火车也一样要加煤加水,然而他们停在这里又不光是补给。   泛着白色的蒸汽,一下子弥漫了整个站台,三团长刘善福拉着扶手跳下来,几个身穿铁路制服的男子上前,手里的马灯照了一下。   “老祁,祁致中?祁军长。”   刘善福身后的男子看清了来人的脸,一下子叫出声,祁致中又拿马灯照了一下。   “你是黄玉清,二路军的黄主任?”   “对,我是黄玉清,现在担任东北人民解放军的联络员。”   他把刘善福介绍给对方,祁致中恍然大悟:“我说鬼子怎么这么高呢,原来是你们扮的,可算把你们盼到了。”   时间紧迫,刘善福马上招呼三团的战士下车,空车开进岔道待命,就在他们下车的当口,后面的火车靠上站台,只加了煤和水便扬长而去。   祁致中看着他们的装备有些发晕:“你们来了多少人啊。”   “三千吧,不够吗?”   “够了,这几位是鞍山地下党的同志,我到这里摸了两个月的情况,大致已经搞清楚了。”   刘善福毫不犹豫地说道:“好,祁致中同志,请你告诉我们,如何在尽量保证厂房设备完好的情况下,消灭敌人。”   祁致中哈哈大笑:“本来我没什么把握的,因为厂里有大量鬼子监工,有护厂队,城里还有一支宪兵队,现在你们来了,事情就简单了,就凭你们身上的这身皮,至少也能混到他们眼前,到时候就随便搞搞啦,有多的借我一身,我会鬼子话。”   没错,第一师第三团的目标并不是奉天,而是距离营口不远的鞍山,这里有本时空亚洲第3大钢铁企业。   鞍山制铁所,也就是后世鞍钢的前身。 第三百九十八章奉天造兵所   后世的沈阳曾经号称共和国工业的“长子”,是东北地区重工业的中心,而他的地位就是从20-30年代开始奠定的。   日本人侵占东北之后,为了将其做为侵略华夏的基地,在东北投入重金,特别是以奉天为中心的工业带,打造起鞍山、本溪、抚顺三地的煤钢联合体,和以此为基础的奉天制造中心。   其中又以接收自东北军张学良部的沈阳兵工厂为最。   它早在30年代就是华夏最大的军工制造企业,日军占领后以沈阳兵工厂为主体扩大了生产规模,连续进行重大投资,到1939年,已经成为本土的小仓兵工厂以外的第二大枪械生产厂、第三大轻型武器(轻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生产厂,计划中还要建设起战车、飞机制造工厂,不过那已经是41年以后的事了。   哪怕只到1939年8月中旬,改名为“奉天造兵所株式会社”的这家兵工厂,也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大型制造企业,可以说是后世沈阳重工业的摇篮。   换句话说,这是比奉天城本身更有价值的目标。   “过了辽阳就是沈阳,现在叫奉天,别的我不管,沈阳兵工厂一定要拿下,而且要尽可能完整地拿下。”   火车的军官车厢被临时改造成指挥部,梁兴初、吕志恒、李梓斌和一团长唐青山、二团长江拥辉围在地图前商议。   “出发前,101给我说了,拿下沈阳兵工厂,哪怕打不下奉天城,第一师都是首功。”   梁兴初的脸色在红红的电灯下忽明忽暗:“我给你们的要求,第一师从不做选择,老子通通都要,说吧,你俩谁去?”   唐青山抢先开口:“第一团也不做选择,我们包了。”   江拥辉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瞧把你能的,你咋不说整个东北你唐二愣子一个人包圆了呢。”   “诶,上级敢下命令,我就敢接,不服咋地?”   唐青山一扬头,瞪了回去,梁兴初一人给了一脚。   “别扯淡,这是咱们师入东北的第一战,101说了,咱们在潍水河能堵住第5师团,在奉天就能堵住关东军,打不好撸了我的师长,我先撤了你们。”   吕志恒打了个圆场:“ 这样吧,还是我跟一团去打兵工厂,师长带三团和其余部队解放奉天,兵工厂使不了重火力,炮团用不上。”   “就这么办。”   梁兴初也不让他们选了,三言两语把事情定下来,全师除去第三团,还有8000多人,一列十个车皮的火车只能拉1200到1500人,为了将人和装备都拉上,需要7-8列火车,好在东北的铁路比较发达(39年底达到了一万公里),南满铁路又是最重要的交通动脉,从营口火车站到鞍山火车站一路搜集,总算是找到了足够多的车皮,便捷的铁路运输不仅快,而且能节省战士们的体力,他们穿着日军的制服,打着第2独立守备队的旗子招摇撞骗,沿途的伪满国军和警察不敢问,日本宪兵及守备队人数又过少,往往稍加怀疑就被近距离干掉了,现在他们的队伍里又多了宪兵部队,这比第2独立守备队的招牌还要好使。   奉天北郊的大东区,从文官屯到孤家子,占地5000多亩的广大区域被高墙、岗楼、铁丝网和巡逻队包围着,这里就是原沈阳兵工厂,现改名为“奉天造兵所株式会社”的国内最大兵工厂所在地。   这里光是职工宿舍区就盖了1200多栋楼,全厂拥有技术人员1000多人,职工18000多人,其中伪满洲国人15000人左右,多数都是从事的重体力和基础性工作,只有少数管理和技术人员。   为了达到作战目标,吕志恒、唐青山、团政委孙端夫特意找来了原沈阳兵工厂的兵工专家于鸿春,他现在是一师后勤部枪械修理所的所长。   “难,太难了,厂里最不缺的就是枪炮弹药,所有的工人拿起枪就是士兵,技术人员可以直接操纵火炮,以厂房之坚固,在31年犹可抵挡大军,若非少帅一纸命令,岂会轻易落入日寇之手,如今反过来,我们主攻,要是硬来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攻下来,厂区化为废墟,当然,华夏工人未必会死扛,但是几千日人也绝对不可小觑。”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有些挠头,这个工厂比普遍一个县城还要大得多,不知道的人光是走路都可能迷路,真要硬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31年落入日寇之手后,又加大投资进行了扩建,从张学良时期的3200亩扩大到了5000多亩,一直扩展到靠近东陵的孤家子,在那里建起一座无烟火药分厂,工厂与南满铁路有支线相连,火车可以直接开进去,兵工厂与奉天城的联系十分紧密,显然是吸取了东北军的教训,可以随时相互支援。   为了做到知已知彼,在火车行进的同时,几架无人机朝着奉天的方向飞去,如今的山东部队已经将这种小玩艺当成了标配,每个团都至少装备了一架,师部更是拥有一个无人机中队,侦察、监控、火炮校射,用起来就会爱上,无一例外。   情报上的数字远远没有无人机飞上一圈来得直观,在高清摄像头的拍摄下,一幅巨大的厂区地形图渐渐成形,几个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这是一个远比奉天城还要大得多的目标,甚至拥有高射炮阵地!   这下连唐青山也不敢夸口了,倒不是怕了他,而是要做到尽量保护机器设备,目标难度有些大。   列车很快过了辽阳县,进入奉天境内,在快要到达奉天火车站之前,师部通过电台联系上了提前两个多月潜入这一带的地下党,列车在郊外缓缓停下,一行人从高梁地里钻出来,跳上火车。   “没想到你们真得来了。”   为首的男子身材挺拔、目光炯炯,腰带上交叉插着两把驳壳枪,打量了一下车里的人,向他们伸出手去。   “我是赵尚志。” 第三百九十九章北大营的炮声   抗联的衰落以啥为标志,并不是残部最后退入苏联境内,编成独立步兵第88旅。   而是两个标志人物的先后牺牲。   “南杨北赵”   以南满为主要活动区域的杨靖宇和以北满为主要活动区域的赵尚志,二人的牺牲都轰动了东三省,而且都是被叛徒出卖。   因此,当奉天特务机关长池田纯久少将接到营口地区出现以杨靖宇为旗号的抗匪活动报告时,马上表示了最大程度的重视,因为这个名字已经有半年之久不曾出现过了,他与他的第一路军曾经被皇军的讨伐队包围在长白山一带的密林里,后来不管怎么找,都只能找到林子里的一些宿营痕迹,人却不亦而飞了。   紧接着就传来了营口失陷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因为抗联是没有跨海机动能力的,那就只能是苏联人的手脚,以至于当他听到一个名叫“东北人民解放军”的称号时,也不过把它当作了8年前风起云涌的抗日义勇军中的一个例子,那个时候,打着抗日旗号的队伍层出不穷,都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   然后,鞍山宪兵队发来电报,当地出现抗联活动的迹象,他们正组织人手前往抓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电报。   池田纯久拿着电报慢慢反应过来,事情很严重,因为电话线被切断了。   宪兵队由特务机关指导,鞍山宪兵队是奉天宪兵队的派出机构,只有一个分队的兵力,还没有昭和制铁所(鞍山制铁所)的护工队人数多,一般出现重大匪情,都是要上报奉天的守备队司令部,由他们组织起讨伐队,调动各个地区的警察、宪兵、驻地部队联合行动,而他这个指导机关就是领导者。   于是,池田纯久马上联系了驻奉天的第2独立守备队司令部,却被告知人家已经出发了,对方反而告诉他,部队在营口遇阻,正设法打通铁道线,请他们注意北上可能之敌。   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池田纯久马上将消息上报给新京的关东军司令部,请他们无论如何要抽调部队过来保护奉天这个最后的生产基地。   “池田君,我不得不遗憾告诉你,所有的部队都已经被派往了边境要塞,以补充守备军的损失,你不知道,就在昨天,赤露军队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攻势空前猛烈,他们的战机把我们的前线机场、交通线、集结地、后勤仓库炸成一片火海,甚至出动了战列舰级别的重炮轰击前沿要塞,英勇的帝国士兵正在这样的环境里顽强抵抗,我们已经要求所有的侨民武装起来,他们需要奉天造兵所的武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确保奉天的安全,关东军司令部已经在向国内协调,我们的援军将不断地从锦州-山海关一线过来,你们的生产对于满洲的安危至关重要,池田君,拜托了。”   关东军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的话,让他明白过来,现在处处吃紧,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调给自己了。   援军?   以参谋本部和陆军部的作派,现在能从北平出发,已经是高效率了,哪怕日夜兼程,自己也需要守住至少三天,那是从热河到奉天的路程。   那就只能依靠满洲国军了。   在一般的思维里,这支军队只有在维持治安时才能想起,他一个电话叫来了奉天宪兵队长三浦三郎大佐和特高课长加藤泊治郎少佐。   “三浦君、加藤君,鞍山附近出现抗联活动迹象,这是不可容忍的,他们一定遇到了麻烦。”   三浦三郎说道:“需要我们马上出发吗?”   “不,我已经电告三重市长(指鞍山市长三重野胜)和昭和制铁所的高层,他们会给予支援,我现在担心的是,抗匪的目标不是别处,而是这里,很显然他们的行动一定是为了呼应赤露军的攻势,一旦奉天造兵所被破坏,关东军和整个皇军的后勤就完了,三浦君,我要你去保证那里的安全,告诉三村理事长(指奉天造兵所株式会社理事长三村友茂),他那里的重要性超过了奉天城,无论如何也不容有失。”   “哈依,我马上就去。”   池田纯久又转向加藤泊治郎:“现在可以依靠的只有满洲人了,你要负责监督他们,不要被反满抗日份子蛊惑,你的明白?”   “哈依,为了保证他们心向帝国,必要时,是否可以行使特殊手段?”   池田纯久拍拍他的肩膀:“去做吧,我给你最高授权。”   “唷西,那在下就告退了。”   加藤泊治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就连池田纯久心里也是一寒。   做完这一切,池田纯久站起身,整理好仪容,叫来自己的副官。   “安排一辆车,我要去第一军管区司令部。”   伪满建国后,把东北和热河分为7个军管区(后来增加到12个),第一军管区的范围包括锦州、奉天和通化地区,下辖一个教导队(小旅级两团编制)、3个混成旅(锦州、奉天、通化各一个)、一个骑兵旅和若干辅助部队,总数一万出头。   司令官于琛澄上将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这位奉天城实际上的主人。   “池田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池田纯久用纯熟的汉话回答他:“于桑,事情紧急,我就不跟你扯犊子了。”   “出啥事了?”   “抗匪在奉天省有活跃的迹象,希望于桑马上集合部队,给予最严厉的讨伐。”   于琛澄很不喜欢这种命令的口吻,但也知道自己不能违抗,而且对方亲自过来,就是不容自己有推托的余地,他满口答应,伸手去抓电话。   “既然是抗匪的情报,在下义不容辞,是不是请皇军指导一下?”   “没有问题,我已经让加藤课长前往北大营,请你通知他们,马上集结队伍,即刻出发。”   于琛澄抓起电话要通了北大营的伪满奉天地区防卫司令部。   “喂,我是于琛澄,给我接廖弼宸。”   电话要通后,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等来的并不是奉天防卫司令廖弼宸的声音,而是一个巨大的声响,震得他电话脱手掉下,在座机晃来晃去。   池田纯久离得很近,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分明是炮声,还是日制改38式野炮的轰击声!   两人同时色变。 第四百章兵变1939   北大营自然位于奉天北郊了,曾经是东北军的驻地,日军占领东北以后,嫌它不吉利,第2独立守备队另僻地区驻扎,把这里让给了伪满国军第一军管区。   奉天防卫司令廖弼宸中将原来是东边道讨伐使于芷山的部下,918事变时跟他一块儿投降日本人当了汉奸,从团长、旅长一直升到奉天防卫司令,同时兼任第5混成旅旅长。   他的司令部就放到了北大营,便于就近指挥,也省得受军管区的直接控制。   原本驻奉天的部队一共有:第一教导队、第5混成旅和第3骑兵旅三部,第3骑兵旅由于要参加对抗联的大讨伐目前在通化地区,北大营只剩了第一教导队和第5混成旅两部,他们都是两团的编制,单旅兵力2500人,两部一共5000人马,从旅部开始就设置了日本军事顾问,层层到营一级,既是训练又是监督。   因此,当炮弹落入营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哗变。   在伪满军中,因为受不了日本顾问的严苛训练而铤而走险的事件层出不穷,从8年前开始就没有停过,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出动大炮啊。   “出什么事了!”   他跑出司令部,发现前面的两部营区已经一片火海,士兵们不明所以,都在疯狂地跑来跑去,已经失去了指挥。   铺天盖地的炮火竟然是从奉天城的方向打来的!   在逃跑的人群中,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第5混成旅的日本顾问秋山静友少佐。①   “秋山太君,这是为什么?皇军为什么要向我们开炮。”   秋山静友正一脸懵逼,没好气地说道:“我没有接到任何命令,这一定是误会。”   廖弼宸哪里肯信,但也没有办法再质问下去,猛烈的炮火不断延伸,很快就波及到了他的司令部,两人顾不得再去寻找答案,连电话都来不及接,一溜烟地骑上马就跑,反正到了奉天城,总会知道结果。   五千人的北大营一下子炸了窝,被炸死的、炸伤的、惊吓的伪满士兵不顾一切地往外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偏偏有人在传,是日本人开炮想要消灭他们,混乱便是不可避免的后果,即使有人想要理智,在炮火的追赶下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日他娘,小鬼子不给活路,跟他娘的拼了!”   在这样的形势下,多年以来积压的怨气顿时占据了上风,只要有人振臂一呼,那些平素被欺压、侮辱、打骂的士兵也干脆豁出去了,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跟随,往哪儿跑也有了明确的方向。   结果就是,大队溃兵迎头撞上了刚刚出城的奉天宪兵队。   三浦三郎大吃一惊,以为是伪满国军哗变,赶紧阻拦,并向对面喊话。   “快快停下来,回到营地去,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   没有反应,以前碰到这种事,只要看到日本宪兵,都会停下来,现在的这些人,不光没有停下,还跑得更快了,三浦三郎看到了那些士兵眼中的怒火,毫不犹豫地下令开枪。   “哒哒哒”   宪兵队没有多少重武器,轻机枪就到顶了,溃兵们被突如其来的弹雨打倒,原本不敢反抗的人也没有了生路,只能纷纷举起枪还击,宪兵队人数少,溃兵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但是没有统一的指挥,双方一时间打了个平分秋色,僵持在奉天城外。   “可以了,停火吧。”   2公里外韩家营子,第一师的炮兵团完成了对北大营的炮击,开始收起驻锄,把炮身往车身上挂,梁兴初看了一下手表,对江拥辉说道。   “老唐他们应该动手了,你们团动作要快,绝不能让奉天城有一兵一卒支援兵工厂。”   “保证完成任务。”   第三团在他的带领下向奉天城以东展开,将北大营的溃兵和日本宪兵队一块包了进去。   而梁兴初则带着师直机关和直属警卫营进驻了已经房倒屋塌空无一人的北大营。   “把那面旗子扯下来,把咱们的军旗升上去。”   1939年8月18日,离918事变纪念日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华夏军队再一次回到了这里,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   隆隆的炮声震惊的不光是奉天特务机关和第一军管区,还有近在咫尺的奉天造兵所,理事长三村友茂接到池田纯久的电话,连一分钟都不敢耽误,马上叫来驻厂军方代表小田源一少佐。   “小田君,情况有些不对,反满抗日份子也许要来破坏兵工厂,池田机关长给我们派来了宪兵,请你辛苦一下,把他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上,我还要组织工人保卫工厂,那些满洲人怎么办,要是他们有什么问题,会很麻烦。”   小田源一想了想:“让心向帝国的监工把他们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宿舍,等到事件平息,也就过去了,满洲人没有什么反叛的意志,他们都是经过了严格斟别,家属就在奉天城里,谁敢有二心?”   “也只能这样了。”   三村友茂去找组织人手,两人都听到了炮声,心里轻松不少,因为做为兵工专家,这种炮声简直不要太熟悉,皇军制式的野战炮都出动了,问题应该不大吧。   小田源一走向大门的方向,拱形的大门依然保持了东三省兵工厂的原样,只是把招牌给换掉了,他远远地看到大门果然站着一队宪兵,被卫兵拦在外头。   “哎,奉天来的,放行吧。”   小田源一歪歪嘴,卫兵打开障碍,那队宪兵步履整齐地走进来,最后头跟着一个少佐,他看着很脸生。   “三浦大佐呢?”   少佐没有说话,朝身后一指,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真是纪律严明哪。   小田源一看着这些宪兵的步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实在是太生硬了,就像是第一天出操的新兵。   而且,这身高是不是有点超过平均线。   没等他安排,对方就十分自觉地分别走向各个工事、岗楼、哨位,简直太省心了。   不对,他们怎么知道要接防?   小田源一心生不妙,然后就看到,那些位置上的士兵一个个地倒下来,悄无声息地换了人,而所有的枪口,全都对准了厂区的方向。   他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一直冲到心里。   ①资料上只有个姓,名字我瞎起的。 第四百零一章突击兵工厂   就在唐青山带着一团主力攻击大门的同时,赵尚志带着一支小分队绕过厂区,直奔孤家子而去,这里是奉天造兵所最边缘的一个工厂,远离主厂区的目地很简单。   专门生产无烟火药。   发射药、雷管、炸药,这里生产的火药提供给主厂区使用,生产工艺复杂,产品又十分危险,故而于36年从文官坟迁到了这里,同时也是新型炸药的研制基地。   离工厂还有几里地,空气就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难怪这里人烟稀少,连田地都十分荒芜。   “工厂占地70余亩,分成数个车间,还有一个极大的原料仓库,和一个成品仓库,只有当主厂区需要时,才会通过铁路线运过去,从空中看,结构上与搬迁前相差不大,只是防卫增强了很多,这些炮楼不好对付啊。”   何只是不好对付,整个工厂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原上,四周没有任何遮挡,全是开阔地,光是接近就是个大麻烦,于鸿春跟在队伍中,向他们介绍可能的工厂布局,因为他在这家工厂搬迁之前就离开了东北,并没有实地的经验,但是也比一摸瞎要强。   “既然有难度,那就不搞了,炸了它算完。”   赵尚志十分清楚他们的目地,整个奉天造兵所,就属这个工厂最危险,为什么搬迁到这么远的地方?不就是害怕出事故吗。   既然没有把握拿下它,不如干脆炸了拉倒,省得这里的炸药被敌人用于主厂区,没炸着人也会炸着机器。   说干就干,他带来的是第一团的特务连,特务连长李明海是潍水河战斗的幸存者,今年只有21岁,也是山东军区最早一批接受新装备的战士。   在一架无人机的指引下,特务连从右侧接近工厂,到距离600米左右的开阔地,由班级精确步枪射手对炮楼的火力点进行压制,他们使用SVD为原型仿制后定型的85式狙击步枪,在这个距离上可以达到90%的命中率。   “呯呯”   枪响人倒,敌人被惊动后纷纷涌入炮楼,三层射击孔全体开火,机枪、步枪声响成一片。   赵尚志惊讶于它的精准性,600米的距离,肉眼看到的人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别说步枪了,机枪打出去也是弯的,鬼子的38枪号称800米有效距离,其实超过了500米都是抓瞎,真正的死亡距离是400米以内,因此,这个距离对于进攻者是比较安全的,当然,炮楼里是有炮的,鬼子甚至拆了一门92式步兵炮塞在里头。   于是,精确射手只打了两枪就更换了位置,等到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两人一组的火箭筒手开始匍匐前行,赵尚志看到他们的背上背了两个圆圆的筒子,却不知道用途何在。   很快,一组火箭筒手就爬进了500米的距离,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而是又向前爬了一百米左右,在400米的死亡曲线边缘,爬起来半蹲于地,解下筒具,安好瞄准镜,将超口径的40毫米火箭弹塞进发射具内,以肩扛的方式瞄准前方炮楼。   虽然69式火箭筒的射击需要良好的训练和实战经验,但是目标实在太过明显,根本不需要过多的修正,就在赵尚志的注视下,一道白烟直直地飞出去,准确地砸在炮楼的楼体中部。   “轰”   85毫米半穿甲高爆弹在穿过厚厚的砖混墙体后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他惊奇地看到,半截炮楼轰然倒下,正在射击的步兵炮和机枪嘎然而止。   “冲啊!”   赵尚志大吼一声,挥舞着两把驳壳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特务连的战士紧紧跟上,顺着火箭筒炸开的缺口冲进了火药工厂。   “一班,占领制高点,二班注意敌人动作,不要追得太狠,鬼子会自爆。”   李明海负责具体指挥,于春鸿在一旁提醒他:“这几排屋子应该是工人宿舍,华夏工人大都是鬼子强征来的,里面还有关内的战俘,不如先把他们放出来,免得为爆炸所伤。”   特务连的战士跟着他找到了宿舍区,将日伪监工一一消灭,果然救出上千名华夏劳工,这些劳工有附近的百姓也有战俘,甚至还有抗联的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一听到赵尚志的名字,争先恐后地加入队伍,会开枪的捡起鬼子阵亡者的武器,不会开枪的也主动为他们带路,有了这么一大批熟悉工厂的工人帮忙,战斗变得轻松起来。   在工人们的指引下,特务连的战士首先解决了厂区内几个大的仓库守军,他们并没有接到毁掉仓库的命令,又有工人引路,很快就被干掉,李明海留下一些工人看守仓库,带着战士们继续向生产车间突击。   这里面的鬼子就要顽强许多,在厂区被攻破后,马上退守到了办公大楼和车间里,那里面到处都是有害物质,有的还有毒,战士们与解救出来的工人夷然不惧,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争夺,当鬼子发现整个兵工厂都在被敌人攻击,已经没有援兵时,在绝望之下纷纷使用生产台上的成品或是半成品,试图与我军同归于尽,剧烈的爆炸摧毁了半个炸药工厂,也造成了此役最大的伤亡。   “狗日的瘪犊子,这么狠,连自己人也炸。”   看着眼前坍塌的厂房,赵尚志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心中着实有些后怕,因为只差一点他就成为废墟的一部分了。   灰头土脸的李明海走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比起整个工厂全毁,他们救出了上千名华夏工人,消灭上百名日伪敌人,又保住了起码一半的工厂,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距离两公里外的主厂区,战斗也接近了尾声,由于这里的厂区面积实在太大,敌人的防御更为吃力,又加上被突然夺取了至关重要的大门和前方阵地,转过头我军所用,第一团的战士猛打猛冲,在三村友茂还没有来得及把日本管理者和技术人员、工人组织起来之前就冲进了兵工厂,一面清剿厂里的守备队,一面攻进宿舍区,将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的日本人分割包围,这些人连武器都很少,哪里是一团战士的对手,除了三村友茂见势不妙,带着少数人逃出去,其余的上千人都或死或伤,没有死伤的干脆做了俘虏,他们本来就不是士兵,没有多大的战斗意志。   紧接着,一团又解救了比炸药工厂多出十多倍的华夏工人,刚开始他们还有所顾虑,害怕只是抗联的一时行为,将来会被鬼子秋后算帐,当得知这一次我军将解放奉天城时,又看到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越来越多的工人主动加入进来。   兵工厂什么最多?   武器啊,装备万把工人实在是小意思,他们本来就从事的军工生产,对于枪枝一点都不陌生,结果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原本还担心厂区面积,以一团的人数不足以完全控制,现在有了这么多知根知底了解工厂的工人,战斗马上变得容易了许多,随着一个厂房、车间、仓库被拿下,最后的残余鬼子只能躲进办公大楼负隅顽抗。   小田源一拿着一把南部手枪,小心翼翼地朝窗下看去,大楼已经被愤怒的工人和一团的战士团团围住,任何想要冒出头的行为都将招致冷枪,他也不敢看太久。   三村友茂躲在一办公桌后面,脸色苍白如纸。   “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奉天城自身难保,不会有援兵到来了。”   “闭嘴,身为帝国军人,我们要战斗到底。”   可我又不是帝国军人,三村友茂腹诽道,但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敌人步步紧逼,为数不多的卫兵接二连三地倒下,屋子里倒处都是尸体,他和厂里的几名高管、技术人员也不得不拿起枪,准备最后的战斗。   “我想活着回家。”   一名管理人员低语道,三村友茂心头一震,但什么也没说。   不久,门外响起日语的喇叭声。   “理事长,投降吧,他们答应不杀害俘虏,不要再作无谓的顽抗了,我们不是军人,没有必要死在这里......”   “呯呯”   小田源一朝门口打了两枪,喇叭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响起来。   “败类,无耻的败类,天皇的子民,怎么可以......砰”   小田源一惊愕地看着胸前的血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头,只见三村友茂平端着38枪,一个标准的半蹲射姿对准自己。   “对不起,小田君,我也想活着回家。”   说完,他再一次摁下扳机,6.5毫米友坂弹在不到10米的距离上击穿了他的心脏,小田源一心有不甘地仰面倒下。   三村友茂和屋子里剩下的人站起身,冲着门外大声叫喊。   “不要开枪,我们投降了。” 第四百零二章更改命令   第一师北上攻击奉天的时候,教导师在营口以北的下店村阻击鬼子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状态,不过比起之前的战斗,抗联的领导们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八年以来,他们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轻松的战斗。   随时呼叫炮火支援,谁敢想?   偏偏就是现实,鬼子的重炮被干掉了,旅团一级的支援火力被消灭在后方,就连刚刚组织起来的集团冲锋,也没有任何悬念地淹没在猛烈的炮火中,以至于前沿阵地上的战士不顾危险地站起来,想要看个究竟,因为没有人敢相信。   当得知这是咱们的军舰在做远程火力支援时,人人都忍不住高声欢呼,以发泄这么多年来的憋闷之情。   “狗日的小鬼子也有今天。”   二团长柴世荣一拳砸在战壕上,土块纷纷下落,政委崔石泉赶紧把他拉下来。   “小鬼子的枪准着呢,不要命了。”   “哈哈,高兴嘛。”   柴世荣悄悄说道:“我瞅了,距离超过800米,小鬼子再神也难打得到。”   崔石泉无语:“野战条令规定......”   “好了好了,我的大政委,团级干部不能上前线打冲锋,你要不要一天念叨八遍啊,我当军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烦人的规定。”   崔石泉白了他一眼:“你的第五军有几个人,现在一个团有多少人?要不你继续当军长去,团长政委我一个人干了?”   “想啥呢?美得你,还团长政委你一人干了,那你在独立团还不反了天了?”   柴世荣一边和他斗嘴一边举起望远镜,团指挥部在前沿阵地后面一点的位置,便于观察指挥,又不至于太靠前。   敌人的冲锋被炮火打断,良久没有动静,半个小时后从东司传来新的命令,鬼子退缩了,沿着南满铁路又撤回了旅大。   这就赢了?   阵地上一片欢腾,战士们纷纷跳出战壕,可以不受控制地欢呼,柴世荣看着前方敌人丢下的一地尸体,似有所感地说道。   “大炮真是个好东西啊。”   其实第2独立守备队后撤的原因很简单,我军的援兵到了,就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运兵船有如过江之鲫,从山东半岛不停顿地往营口运兵。   海防支队加入之后,一次可以动员的运输船达到了上千条之多,由于有了营口这个港口的存在,不再需要专业的登陆舰只,一般的民船也可以直接靠上码头了。   整个营口变成了一个大兵营,一队队装备精良(日械加56系混装),看着十分精神的山东小伙,更是让当地本就以山东籍居民为多的本地人倍感亲切,当他们得知,在我党领导下,山东解放区已经光复,并实施了土改,人人都能分到土地,过上有田有地的好日子时,对于我党的拥护便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随着后续部队的到来,东指的结构也逐渐成形,除了山东军区的选派干部,还有一批从苏联回国的我军将领,他们和刘亚楼、李天佑一样,都是在抗战早期就离开延安,如果不是形势有变,最早也要到44、45年才会回国。   “东北局的意见,先让他们在各个主力部队中担任副职,因为苏军的指挥体系与我们现行的体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山东部队在长期战斗中总结出来的经验,老实说就是我都没有完全体会,如果骤然让他们担任主职,恐怕会给今后的战斗带来一些不利的影响,101,我觉得有道理,你看呢?”   林育蓉头都没抬地说道:“都有哪些人?”   “我看看,有二方面军的卢冬生,拟定五师政委,一方面军的杨致成,拟定七师副师长,三军团的钟赤兵,他的腿伤很严重,本来是想送到后方医院的,他自己要求参加东北人民解放军,东北局综合考虑之后拟定担任动员部部长,负责新兵的招募和训练,还有六军团的谭家述,他在苏联学的是防空,拟定担任总部的高炮团政委,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团营级干部,由我们自己酌情使用,我已经拟好了你给过过目。”   林育蓉摆摆手:“后勤部谁在管?”   刘亚楼回答道:“原抗联的副总指挥周葆中。”   “杨致成调去后勤部做副部长,就这样吧。”   刘亚楼明白他的意思,除了这一处变动,别的都没问题,至于团营级干部,你自己看着办。   修改完命令,他发现林育蓉的眼睛,盯着长春方向,心里一动。   “101,你是不是在想,先不拿下奉天,调动敌人来援?”   “嗯,沈阳兵工厂已经攻下,一个沈阳城,除了人口并没有太多的价值,要是一举占领,鬼子会不会以为他们与关内的联系被切断了?”   围点打援不是什么神奇的战术,我军擅长游击战,最喜欢的就是调动敌人攻其必救,鬼子对奉天城的重视程度有多高,援军来得就会有多快。   打从一开始,沈阳城就不是主要目标,在给第一师的命令里写得很清楚。   之所以没有明确,是因为林育蓉对于第一师的战斗力,还没有一个直观的体验,山东的战报只能做为参考,毕竟部队受到了重大伤亡,几乎是以新兵为主。   好在第一师交出了一份还算合格的答案,不但保住了大部分工厂生产设备,还解救了大批劳工,其中有很多都是关内的战俘,他们只要拿起武器就是合格的战士,区别在于如何组织起来。   与山东不一样,我党在东北没有良好的基层组织,早期的地下党被敌人破坏得十分严重,几任满洲省委书记不是牺牲就是叛变,到了后来干脆与中央失去了联系,抗联在38-39年的艰难处境,除了鬼子的疯狂围剿,还有就是基层地下党组织的严重缺失,在这种情况下,想像山东军区一样得到主动要求参军保卫胜利果实的农民,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东北人民解放军成立了专门的动员训练部,管理新兵的招募、战俘的收容、转化、训练等等工作。   第一师的命令被更改了,对于奉天城,采取监视而不是直接攻击的办法,为了保持压力,只在部分地段采取有限的攻势,把主要的精力放到巩固和解放占领区,发动群众上来。 第四百零三章干部的正规化培养   “这个林小鬼,胃口大得很呐。”   新的作战计划通过东北局上报中央军委,主席仔细看完,又让参谋长滕代远在作战指挥中心上调出来,实时显示的示意图更加直观,他现在也喜欢上了这种方式。   老总抱着胳膊点点头:“他是想,把华北的鬼子放进来,减轻根据地的压力啊。”   滕代远看着代表日军的巨大箭头,吃惊道:“那可是百万大军,东北人民解放军吃得下?”   主席思索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林小鬼是个谨慎的性子,木有把握的计划,他不会提出来的,既然有把握,说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有这个决心,我看好得很啊,要是真得能够在短时间内解决华北、华中日寇主力,对于我们的战争进程,好处是可以大大降低国内的战争损失,提前解放如此广大的国土,使我党在全国人民的面前,说话更硬气,坏处也不是没有啊,山东解放区不过150多个大中小城市,所需要的管理干部就在几千人以上,没有足够的数量怎么办?只能留用旧时人员,审查、清理,这样的工作必不可少,又充满了不确定性,最终怎么样呢?建国以后过了十年二十年,我们依然不会信任他们,这是阶级属性决定的,不会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啊,山东解放区的经验告诉我们,城市管理干部、土改干部、农村基层干部,都是需要有一定经验的人才可以胜任,不然就是两眼一抹黑喔,好心办坏事的情况不在少数,既损失了物资又降低了群众对我党的认可,现在看来啊,军事上已经处于一个有利的地位了,我们要把注意力,多放到将来如何管理地方上来,如何行之有效地推行社会主义制度,不再走老路、弯路,少犯一些错误,因为,我们的敌人,远远不只是日本侵略者和果民党反动派啊。”   “主席啊,你在军委说这个问题,是不是已经有成熟的考虑了?”   洛甫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些话,主席转向他。   “中央也有类似考虑?”   “陈云说过好几次了,组织部对于干部的选拔和任命,已经形成了一套机制,我看了一下,很有想法,就来找你商量,这不,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你的大论啊。”   “那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嗯,也可以说是“三个臭皮匠,臭死诸葛亮”啊。”   素来不拘言笑的洛甫难得说笑一次,引起了主席在内的所有人哄笑,东北战局的开端不错,大家的心情也很放松,说笑了一阵,主席看完了组织部的报告,洛甫看他的脸色有些变化。   “从军队选拔和培养干部,适应城市管理的需要,主席认为不合适吗?”   “恰恰相反,我认为是非常合适的,我们战士在部队经过了组织上的培养,具有良好的军事素养,对解放初期新解放地区来说,非常重要,对他们加以培养,用于城市管理,是相当有利的一个条件,我们的抗日军政大学,不仅是为了培养军事干部,也在政治干部嘛,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主席拿烟的手指指报告:“洛甫啊,你看看这一条,从海南省选调主要领导干部接管新解放地区,以他们的先进经验,做为将来我们的规章制度,建立一套先进的标准,这一条不妥啊。”   洛甫不明白:“哪里不妥了?”   “我问你,这个问题,你们与吴明远同志商量过没有?”   “还没有,先征求意见嘛。”   “我跟吴明远同志谈过,早在决定东北局主要领导的成员之前,我就有个想法,推荐吴明远同志担任东北局副书记,专门做城市管理工作和干部安排,他婉拒了。”   “为什么?”   “我也是一样的疑问啊,他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什么话?”   不光洛甫,就连老总等人也来了兴致,纷纷围拢过来。   “他说啊,海南有百万党员、十万干部,但是不能把整个新华夏都交到他们的手上。”   洛甫等人陷入了思考,主席接着说道。   “他说这不是个技术问题,而是个政治问题,讲政治,你们都不如他呀,试想一想,我们每解放一个地区,就要从海南选派干部,又省事又方便是不是?不能那样做啊,那样做的话,就会在党内形成一个很大的山头,要警惕山头主义的出现,但是能不能完全避免呢?那是不可能的,“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林小鬼为什么第一个就点了梁兴初?为什么入辽部队里以115师出身的干部,甚至是一军团出身的干部居多?老上级了,使得顺手嘛,这是不是一个山头啊?我们怎么办?不让他要的人过去,专门把与他搞不好关系的人调到东北?那就本末倒置了嘛,所以这个问题呀,中央和组织部要有一个超前的考虑,东北解放在即,我建议,把抗大新一届的毕业生,山东各级党校、政治学校的学员都派过去,再从部队选拔一批有意从事地方工作的同志补充,进行最少三个月的培训,是不是更加稳妥一些啊?”   洛甫明白了:“干部的正规化教育,海南同志可以提供更先进的方式,比如那个远程教育,我看就很好,他们的教程包括了政治、经济多元化方案,即使没有海南籍的干部,也摆脱不了海南方式教育出来的干部,看问题,我觉得还是要分两面,不能一味地只看到不利的一面,要说山头,我们都是中央的山头,拥护一个组织一个路线,相信我们的党组织,在经历了那么残酷的考验之后,也会具有一个自我纠错的能力,放着那么多的好同志不用,可不可惜呀。”   主席拍拍他的手;“你洛甫呀,就是个老好人。”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谈下去,把关注点重新拉回到东北解放战争当中来。   苏方向他们通报了新的战情,远东军区经过长时间的空袭和炮火准备,从几个方向上迅猛突击,终于一举突破了关东军的边境要塞,双方在战略方向上达成了高度一致,东北解放军的这一击正好打在敌人的腰眼上,产生出致命的化学作用。 第四百零四章远东沙皇   8月18日,天气闷热,时间异乎寻常地过得缓慢,所有的准备工作均已结束,部队前推到了进攻出发地域,火炮矗立在发射阵地上,我们的作战组一早就进入设置于梅特拉山距界标三百米的集团军观察所内,空气一动不动连一丝微风都没有,远处的山包被笼罩在蒸腾的淡蓝色暑气中,山包上空堆积的白云耀人眼目,从观察所望去,可以看到通往东方、通往敌军后方的西洋河河谷,工兵沿河谷开辟的道路渺无一人,无论你怎样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周围有一点动静,可是,在这里,在这块小小边界突出地带的溪谷沟壑中和多林的山坡上,隐蔽着已作好进攻准备的第一波攻击群,包括一个机械化步兵师、两个坦克营和配属的高炮、重炮部队,所有的战士都在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以上摘自《为了祖国》,作者:远东军区红旗第一集团军作战部长阿法纳西.帕夫兰季耶维奇.别洛博罗多夫上校。   从波谢特平原到乌苏里江沿岸,从阿穆尔河谷到外蒙古高原,在长达3500公里的边境线上,170个筑垒地域后面,由10多万名工兵和建筑工人历时十个月之久建成的道路、桥染和铁路交通网将远东地区联接成一片密集的织网地带,靠近前沿一百公里之内的大大小小327个野战机场、三百公里以内44个中型多用途机场、五百公里以内6个大型综合航空基地,超过200条混凝土跑道和近400条符合起降条件的硬质天然跑道上,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型飞机,近20万飞行员、地面指挥人员、机械师、地勤人员组成的庞大队伍整齐排列在飞机前,在他们的身后,是远东空军的全部力量,超过5000架歼击、轰炸、侦察和运输机,其中3200架都布置在滨海州,按照机场的密度,每条跑道上只有不到10架的架次,为的就是保证起降的效率。   在最主要的几个突破地段,平均一公里火炮密度达到了300门以上,大量技术兵器随着部队的移动行进在公路、铁路和田野间,在出发地的后方,超过20万预备队严阵以待,更多的工人、社员组成的辅助队伍为前线提供补给,他们开着汽车、赶着马车与战士们一样静静地等待着。   这是苏联建国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突破战役,远东战役开始将近两个月,之前所组织起来的进攻最大的规模也没有超过10万人,在僵化的战争指挥下,一个又一个红军师在火力密度和时间都不长的条件下冲向敌人的坚固堡垒,往往在摧毁了敌人表面阵地后,受到纵深和坑道敌军的密集火力杀伤,始终无法达成突破。   我党山东战役的胜利,促使钢铁同志痛下决心整顿远东红军,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Апанасенко Иосиф Родионович )跟随贝利亚来到哈巴罗夫斯克(伯力),以清洗全部军区领导层的姿态接过远东军区的指挥权,经过长达半个月的准备,大批新的指挥员充实到各个岗位上,有许多人甚至是刚刚从监狱中放出来的,伏龙芝军事学院教研室副主任阿列克谢·因诺肯季耶维奇·安东诺夫旅级指挥员担任他的参谋长,在他和一帮参谋人员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制订出新的进攻计划,并且通过共产国际与我党达成协议,在辽东半岛的腹地开辟第二战场,减轻正面压力。   规模空前的战役准备足足用去了半个多月,8月18日,就在第一师突击奉天造兵所的同一天,远东军区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停在380多个机场,600多条跑道上的近5000架战机依次启动,轰鸣声震耳欲聋,当红色的战鹰结成一个个大机群飞过边界时,地面上的炮群开始了怒吼。   海岸铁道炮兵第5营所属的三个连9列铁道炮率先开火,每一列都搭载了一门305到356毫米(12-14英寸)口径的舰炮,这些炮原本都为了战列舰准备的,因为种种原因,生产计划被取消,生产出来的舰炮又不可能弃之不用,一部分成为了岸防炮兵,另一部分就被改造成了铁道炮,一整列火车只装一门炮,利用铁道线机动。   9门铁道炮向着已经标定的目标发出一轮齐射,重达500到749公斤的炮弹被巨大的推力送上高空,落到10公里外的日军要塞区。   “轰”   一团团烈焰升腾而起,在人们的视线尽头,变成9个黑色的云团,闷雷般的声响隐隐传来,成为炮群最好的参照物。   紧接着,边境线上从3公里到8公里的大大小小近4万门火炮开始射击,一次齐射就能将2000吨以上的钢铁和烈性炸药倾泄到敌人的阵地上。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整个边境线日军一方阵地被完全覆盖,这一次的炮火准备时间之长,在整个人类的战争史上都是前所未见的,哪怕隔着十多公里远,也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整整3个小时之后,远东军区各参战部队向敌人阵地发起突击,第一波就投入了50个步兵师、12个坦克旅和26个装甲旅,沿着工兵开辟的道路,潮水般地向前涌去。   “可怕的赤色洪流啊。”   这次进攻,苏方特意邀请了一些外国军事观察员,大都是驻莫斯科大使馆的武官,只有美国人不光来个武官,就连驻苏大使也跑到了遥远的远东,试图从中看出某种端倪。   美国驻苏大使威廉.布利特感叹道,驻苏武官菲利普.费蒙维尔上校却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苏军的战役组织能力是第一个让他感到不寻常的东西,这么大的行动,从陆地到天空,所有的技术兵器都要分出层次,光是天空中的超大规模机群,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地面的炮群,射击井然有序,布置得当,准确性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从对面阵地的爆炸声、升腾的火光和云团,都能看得出效果,很难让人相信,在这样猛烈的炮击和轰炸下,还会有活人的存在。   “新的领导人是个强力人物啊,这次进攻比之前组织的要有效得多,钢铁把他最亲信的贝利亚和这个人派到远东,看来是为了尽快结束战争。”   费蒙维尔同意他的观点:“英法代表团先后离开莫斯科,只有德国人留下来,两国签订合约估计就是一两天的事,德国人抛弃了他们的亚洲小伙伴,欧战就要开始了。”   他还注意到,苏军对坦克装甲车辆的使用也有些不合常理,在不到3公里的正面,往往投入上百台车辆做集中突破,比较符合他们之前的某人提出的“大纵深理论”,可那个倒霉的家伙不是被清洗了吗?   难道风向又有变化了,苏联人结束了前两年的混乱,开始走向正规化,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半个小时后,炮击停下来,对面的阵地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很快就被苏军的进攻淹没了,一面红旗插上最高处,在望远镜的镜头里是那样的刺眼。 第四百零五章美国需要元首   1939年8月19日。   在苏军突破日军要塞的第2天,里宾特洛甫与莫洛托夫在莫斯科就最后文本交换了意见,这份后世争议颇多的《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当时震惊了全世界,西方国家失去了阻止纳粹手扩张的最后一次机会,德国则为战争辅平了道路。   离它正式签订公布于众的日子,还有四天。   “战争的阴云已经在欧洲的上空聚集,我们还在为增加一点点军费与国会山那帮吃饱了撑的专门挑刺的议员辩论,浪费的是美国人的机会啊。”   来自苏联的外交情报从一日一报到每隔三到五个小时报一次,译电处的女打字员24小时轮班倒,保证随时有人在岗,整个白宫就像上紧的发条,“嘎嗒嘎嗒”地转动不停。   就连煮咖啡的平均速度也从一个小时一壶缩短到了15分钟一壶。   “哈里,又出了什么事?”   他的密友霍普金斯拿着刚刚出炉的电文走进来,罗斯福转动轮椅,把方向对准他。   “苏联人于昨日突破了日本人在满洲的防线,据他们所见,这是一次规模空前的攻击行动,苏联人一次就出动了一百万陆军、20万空军、4万门大炮和8000辆坦克、装甲车。”   罗斯福大致估算了一下:“也就是说,苏联人一次出动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全部的美国陆军的五倍?”   “是的,考虑到技术兵器的差距,我们还要将这个倍数乘以2。”   “天哪,不可思议。”   霍普金斯继续说道:“布利特先生和费蒙维尔上校认为,一旦德苏结盟,整个欧洲都有落入邪恶轴心的危险,而苏联在欧亚两端的扩张不可避免,他们对于满洲的野心由来已久,与日本人的所有争端,都出于这一点,双方交恶后,苏联人通过扶持华夏重庆政府达到拖住日本人的目地,如今又亲自下场,显然,日本人在亚洲的失败已成定局,除非有奇迹出现。”   罗斯福默然不语,他们都知道,这个所谓奇迹是指什么,当年的日俄战争,新兴小强日本凭什么能与俄国熊掰腕子,不就是一大堆希望俄国人栽筋斗的西方人在背后支持吗,这场战争与其说是战术上的胜利,不如说是外交上的胜利。   如今,新华夏穿越人士用最先进的科技将这条路给堵死了,美国人的货船被击毁,被扣押,人员或死或伤,他们却无法做出任何一种强烈的反应,在国会那里还要进一步强调,不是美国不敢宣战,而是你们不给经费啊。   日本列岛外海事件(指北上舰队在日本外海拦截并击沉美国货船一事)在美国国内掀起轩然大波,不光是国会议员天天义正言辞地指责政府对外软弱,对内残忍,海军部也有大批强硬派主张以牙还牙,马上施以颜色,坚决捍卫美国海军天赐的“通行权”。   哪怕是斯塔克(指美国第1巡洋舰分队指挥官哈罗德·雷恩斯福德·斯塔克少将)从日本近海返回之后,写了一份详细报告,言明对方拥有黑科技,在获得解决办法之前,不宜与之产生冲突,依然没能平复强硬派的情绪。   为了以此向国会施压,罗斯福暗中纵容了他们的行为,最后发展到,死亡货船船员的家属集体到白宫、国会山游行请愿,国内各大报纸争相报道,指责政府和国会无所做为,甚至连个谴责声明都没有看到,简直是十足的投降卖国政府,其性质已经超过了腐朽的满清政权,最近的政治讽刺漫画上,罗斯福一身长袍马褂,脑袋后面拖个长辫子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   做事难啊,两人深刻地理解了某中堂大人所面临的困境。   总统外交事务特别顾问、国务卿科德尔.赫尔推门进来,两人看到他的表情,都是一愣。   “欧洲出事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赫尔向他们通报了新的消息,原来美方破译了欧洲一些国家的电文,发现英国人正在执行一项秘密行动,行动并没有向美方通报,如果不是从浩如烟海的电文中,检索到一些诸如值得怀疑的关键词,又通过历史上的解密档案和分析专家的脑洞,推导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英国人想搞掉元首,制止欧战的爆发!   “事情是由军情5、6两处联手执行的,我们在来往电文中还找到了海军、空军、外交部、内阁等多个部门的痕迹,尽管他们隐藏得很深,不得不说,来自现代的解密手段,已经让我们引以为傲的密码无所遁形,就连德国人奉为至宝的“恩格尼玛”加密机,也不过是小儿科,领先80年的科技,让人叹为观止。”   罗斯福和霍普金斯对他的感叹毫无所觉,他们早就见识过了更夸张的东西,两人真正关心的是,这一事件对于世界局势的影响。   要说谁最不愿意欧战爆发,莫过于英法两个全球殖民大国了,他们是一战的胜利者,也是付出了惨痛代价的失利者,为了保住目前的国际地位,是绝不会愿意让美苏这样的后起者取而代之的,因此对于他们的举动,罗斯福很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国家利益要求美国人必须让欧洲烧起来。   在大部分美国人还没有得知真相之前,只有欧战能让国会放权,扩大美国总统的战时权力,才能创造历史上的那个伟大奇迹,欧战不打了?   那将是可怕的灾难。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十分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那些大人物没有烦死你吗,赫尔先生。”   “怎么可能,他们找不到您,全都跑来找我,每一个都要见,又不能怠慢,他们的胃口太大了,我没有权力拍板,只能躲到基地里去,其实,这个消息在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那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国会不拨款,我们又不能将真相公之于众,让这些有钱人来做,不是一个办法吗?”   霍普金斯解释道:“直接交给他们?这些大人物为了自己的利益,一年都不一定出成果,集中我们最优秀的科学家,研究出来再让他们招标,才是最有效的办法,我在海南看到共产党可以集中人力物力办大事,美国也可以。”   罗斯福告诉他:“你不用再躲出去了,基地已经研究出了一批成果,告诉那些大人物,如果想当美国军方的承包商,必须先垫资,美国政府现在没有钱付给他们,不过,一旦入选,他们将得到后续研究成果的优先权,一切由他们自己考虑,机会只有一次。”   赫尔总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高高兴兴地离开总统办公室,完全没有注意到罗斯福的脸色马上沉下来。   “哈里,美国不能失去元首。” 第四百零六章District9   诺福克海军基地及其周边地区被完全封闭了,铁丝网从3公里拉大到了15公里,几乎将半个弗吉尼亚半岛圈进来。   圈进来干嘛,搞特区呗。   代号“基地”,正式名称为:“海军部国家第九特别实验区”,简称“第九区”。   两个月前,这里突然来了一大批的工程兵,使用机械、车辆推平了实验区内所有的民房和其他建筑,为数不少的居民被集体迁移到别的地区,在一个自诩民主的国家里,这是极不寻常的举动,好在某些强力部门干预下,新闻报道被严格控制,除了那些居民的猜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由于诺福克本来就是个海军基地,人们也只是以为这是海军想要扩大其范围,进行的某种强制行为,虽然不合理,但是在30年代末的政治氛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紧接着,一幢幢灰扑扑的连排小楼拔地而起,围墙、铁丝网将里面的一切封闭起来,军队接管了地区防御,居民们甚至看到了高射炮。   周边的邻近地区也变得有些不一样,镇上经常有一些陌生人,鬼鬼祟祟地打听情况,凡是嘴巴大的都会被带走,过上几天才放回来,回来的人全都变成缄口不言,如此下来,人人都明白了,那是某种机密,不能言说,更不能随便打听。   基地的建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展开,每建成一幢小楼都会有人进驻,大批学者、科学家、研究人员从全国各地被一路送到这里,人人都被告知是为了从事科学研究,由国内一些大财团提供资助。   研究室、实验楼、设备工厂、试验场所紧密相连,大多数厂房只是搭起了一个框架,连四面墙都没有就开始了设备安装,有时候,随处走走也能看到那些只有可能出现在报纸和广播里的大人物。   比如杜邦公司继任总裁,51岁的沃尔特.卡彭特。   他是和实验室主任杰拉尔德.伯切特一块儿来的,也是第一批进入这里,亲眼见证奇迹的非军方和科研人员。   “你是说,我们要用钱买下杜邦公司自己的专利?”   “准确地说,是杜邦公司未来的自己的专利,现在他不光已经出现,而且属于美国国家所有,专利登记号。”   接待他们的是“里根”号航母公共事务主管兰兹妮少校,对方不但是美军(指30年代的美军)中少见的女性军官,而且还是个棕色人种,让卡彭特有几分不爽。   兰兹妮并不管他在想些什么,熟练地从笔电上调出资料。   “专利登记号是00000172234。”   伯切特有些懵:“你们准备了17万件专利,卖给我们?”   “怎么可能。”   兰兹妮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前发掘并有战略性价值的专利为84万6千件,还有十倍以上的研究任务正在努力攻关,你们看到的,是目前生产条件下可以转化为商品,马上投入市场的一部分,杜邦公司如果不想考虑,我们会请其他的化工企业来谈,其际上,专利费用只是一笔保证金,后续你们还要投入相当的资金,生产、改造一系列设备和生产线,严格企业管理,建立标准化生产体系,完善检验制度,这些都需要钱。”   “杜邦公司能得到什么?”   “机会,一个发展成全球化工巨头的机会,你们的竞争者远隔重洋,你们的市场占据了全球的百分之七十,你们的产品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由美国官方包销,原料可以拿到最大限度的优惠,简而言之,你们如果肯花钱买下这些专利,并投入大量资金进行生产和研制,将成为美国重点扶持的垄断型企业,允许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合并国内相关企业,一切都以扩大产能为第一目标,这样的理由,你们接受吗?”   “不得不说,女士,你说服了我。”   卡彭特心动了,因为他很清楚,这是杜邦公司的必由之地,董事会那里多半已经被游说过,否则,哪怕是这个机会都十分难得,根本就不容他拒绝。   接下来,伯切特仔细阅读了专利说明,这是一种新型的合成橡胶,合成橡胶不是什么新鲜玩艺,早在一战时,德国就批量生产过,以应对天然像胶的进口断绝,如今全球天然橡胶的产量绝大部分都在东南亚,那里离美国本土实在太远了,很容易被切断供应。   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美国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命脉掐在敌人之手,因此,生产品质接近天然橡胶的合成橡胶,就成了重要的战略任务,这项任务没有比化工巨头杜邦来完成更合适了。   因为杜邦实验室本身就有类似的研究,只不过成果达不到军方的要求罢了,就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专利,也是杜邦实验室在几年之后的研究成果,伯切特甚至能看出一样的思路。   当然了,实验室产品和工业制备是两码事,这里能提供的是一整套技术,女军官把它叫做“一揽子解决方案”。   合成橡胶、合成纤维(尼龙)、合成树脂(塑料)再加上盘尼西林(青霉素)等抗生素,是杜邦公司在这里得到的最大收获,当然投入更是不菲。   与他们一样的大人物还有石油巨头标准公司的总裁小洛克菲勒,波音公司总裁克莱尔.艾吉维特,普惠发动机公司总裁弗里德里克.伦齐勒等等。   他们的任务更加艰巨,要在军工领域追赶已经超前很多的华夏人,别说赚钱了,每一项都需要投入大量资金,不像化工材料一个分子式就解决问题了,生产设备也比较容易制造,高精尖的军工领域,从一穷二白开始要克服的难关无数,光是培养计算机操作员就不容易。   最早一批来到这里的科学家,无一不在学习计算机操作,因为资料大都存在里面,应用层面就不说了,普通操作快则几天,慢也就个把星期,但是想干掉更高级的活儿,哪怕是四则运算都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并不是一蹰而就的事。   在第九区深处最偏僻的一片地区,就连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也是进不来的,只有国内最顶尖的物理科学家,才有资格进入,进去的,首先也得当学生,甭管多出名,拿过多少诺奖,概莫能外。   被誉为“禁区中的禁区”,里面的人给它取了个代号。   曼哈顿。 第四百零七章曼哈顿工程   奥本海默坐在桌前,手里的平板阅读器屏幕上显示的是他自己的工作笔记。   3年以后的工作笔记。   这是一个规模空前的国家合作计划,聚集了美国最顶尖的数千名科学家、直接间接的参与人数超过五十万人,耗费了超过20亿美刀的资金,所产生的成果除了武器级的核研究,还有一万7千多项相关成果,垫定了未来美国超级大国的地位,影响了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对未来的核能研究更是产生深远的影响。   这种由国家主导集中人力物力办大事的超级工程,具有鲜明的某集权国家特征,事后他本人甚至为此被审查,被限制工作,限制接触机密,差点打成了赤色间谍,这些内容同样写在了工作笔记里。   奥本海默坐在那里看了整整一个下午,当助手戴维.霍金斯(David Hawkins)走进来时,还以为眼前看到的是一座雕像。   “先生,你有什么吩咐吗?”   “爱因斯坦先生还在船上吗?”   “是的”   “备车,我去见他。”   霍金斯有些为难,奥本海默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那艘船被严格限制了,FBI的人守在下面。”   “我知道啊,我有特别通行证。”   奥本海默掏出证件晃了晃,霍金斯没有接话,也没有动作,他微微一怔。   “他们不让我上船了?”   “我也是刚刚接到通知,先生的通行证自即日起失去效力,要重新申请,说是一切资格都交给了基地新成立的审查委员会,所有人的资格都要重新审查,结果还没有下来,现在唯一得到允许的,只有爱因斯坦先生一个人,他得到了总统特别批准。”   “喔,戴维,请帮我拿一份饭来,就在这里吃。”   “好的,先生。”   霍金斯出去之前,看到他关掉了平板阅读器,陷入了沉思状态。   第九区资格审查委员会是一个新成立的机构,成员包括陆军、海军和其他相关人员,其中也包括了FBI等情治部门,据说就是由“老爹”向上头提议的。   海军代表是助理海军部长查尔斯.爱迪生,卡尔.托马斯拿到名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要把奥本海默排除在计划之外,他应该是这个计划的灵魂人物啊。”   “战争部长哈里·伍德林(Harry Hines Woodring)和“老爹”都对他表示了怀疑,要知道我们现在的目标不再只是纳粹,根据其过往的言行,以及有一个赤色主义妻子的事实,都将对计划产生风险,谁也不知道这些人里头,有多少心向苏俄,其实就连爱因斯坦本人,也有着严重的赤色倾向,如果不是总统特批,他的影响力又那么大,绝对不可能在这里来去自由的。”   托马斯无语:“我原来以为美国只有一个麦卡锡。”   “将军,是你的言论影响了白宫的判断,既然未来红色华夏和苏俄先后成为美国最大的敌人,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容忍他们。”   “可他们都是国内最顶尖的科学家,全部排除在外,会使项目进度受到严重影响。”   “有了你们,还需要他们吗?”   托马斯很想反驳他的意见,但是明智地住了嘴,他们的到来,不光让美国人明确了前进的方向,也让持右翼观点的人占了上风,国内的风向被收紧,排华、反赤之举愈演愈烈,偏偏这些科学家包括爱因斯坦本人在内,都有着相当明显的赤色倾向,爱因斯坦的身上甚至有苏联科学院院士的头衔,他连美国人都还不是呢,而奥本海默的新婚妻子也是个左翼份子,受到审查和限制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第九区从它诞生的伊使就是一个奇怪的结合体,一方面大量美国人不计报酬,像苏联人一样努力为国家工作,相信自己正在从事着捍卫自由的事业,另一方面,却又以种种借口,包括种族、信仰来限制人们的发挥,托马斯已经不敢再提什么要求,他的舰队里有着大量有色人种,为了保下这些人,总统不得不与某些掌握权力的种族份子妥协,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会为了这些疑似赤色倾向的人群再去得罪人呢,别忘了选举年在即,假如明年开始,美国的掌舵者换成别的什么人,他都无法想像历史会扭曲成为什么样子。   突然间,托马斯有点羡慕自己的对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一门心思地往一个方向上奔。   咱不就想援个美吗,咋就这么难呢?   他明智地不再争辩,转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来。   “这是我们拟定的目前最急需要攻关的项目,核燃料、核弹的研发异常关键,我们希望能得到最高的优先级,为此,“里根”号动力部门的工程师将加入计划,航母所有的机械加工设备都没有可复制性,把他们生产出来,或是研究出替代品,战斗机的发动机、燃料、弹药的补充,雷达、电子设备、计算机、数据链,这些曾经美国的骄傲,我们可以傲视全球的尖端科技,就凭一艘“里根”号是远远不够的,我只希望,你们在考虑事情时,尽量明白我们要尽全力追赶,才有可能不落后,部长先生,美国处在危机与机会并存的边缘,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在空军还不是一个独立军种,陆军缩减到十分小的规模的时候,海军是目前军方最有话语权的部门,就连总统都有深刻的海军背景,托马斯只能点到为止,对方听不听得进去,就不是他所能左右了,爱迪生只是点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进入8月份,第9区已经涌进了无数的工厂、企业、研究所和实验室,所有的研究项目以四个等级的优先级进行下发,承包商除了具有一定的实力,还要一定的资金要求,JP摩根为首的华尔街金融大鳄成为这一切的推动力,为了推动整个项目的进程,罗斯福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闻风而动的财团、家族纷纷得到了消息,像一群闻到腥味的鲨鱼,将海量的资金聚集于此,可以说除了没有在报纸、电台上公开广播,已经成为稍稍有些门路的人士很容易就打听得到的公开秘密。   此时,这个被内部人员称为“曼哈顿工程”的国家级项目,已经大大超过了历史上的规模,也不仅仅局限于武器级核研究的范畴,可以说包容万象,“里根”号上储存的资料,只怕只是只言片语,也成为宝贵的参考,至少可以保证研究方向不至于走向歧途,在科学研究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帮助。   但是,托马斯很清楚,对于拥有完整生产工艺、实物、制造机械和更多资源的海南来说。   美国落后的实在太多了。 第四百零八章排华法案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东北郊的帕萨迪纳(Pasadena)镇,座落着久负盛名的私立大学加州理工学院,是西海岸具有相当份量的研究型学府。   做为学院的优势学科,航空工程这类新兴的尖端科学吸引了无数有志于此的各国学子,28岁的钱学森就是其中一员。   刚刚在毕业季拿到航空、数学双博士学位的钱学森正步入人生颠峰,却在仅仅几天之后就跌落谷底。   “钱,很遗憾,我尽力疏通关系,却被告知你的问题非常复杂,就连总统的科学顾问也爱莫能助。”   他的导师,来自匈牙利的犹太裔科学家冯.卡门摊摊手,钱学森不解。   “为什么?”   “因为那个该死的《排华法案》,移民局拿来做为依据,我无能为力。”   “华美不是因为日本侵华战争,国内普遍同情华夏吗,很多美国人都为华夏捐了钱,报纸也有类似谴责日本人的文章,我以为,美国不会在乎那个法案了。”   “那你告诉我,你最后看到这类文章是什么时候?”   钱学森记忆力很好:“4月27日的《加州日报》。”   “差不多四个月前,难怪,实验室让你与世界隔离了,我亲爱的学生,你该出去看看,现在的美国已经不是你刚到的那个了,种族主义、排华浪潮是最近一个月报纸的热点,你的很多同胞都被谴送回国,移民局刚刚通知学校,你的留校名额被取消,不能在美国任何一个机构从事与专业相关的工作,你的签证也被限制,无法离开洛城,每周都要去移民局报道,钱,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很明显,这与你的祖国与苏联结盟,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胜利有关。”   冯.卡门不忍心告诉这个天才青年,本来他已经进入了“曼哈顿工程”特邀科学家的名单,却在资格审查的时候被刷掉了,而卡门本人马上就要离开加州,再也无法对他提供任何帮助。   “谢谢你,教授,我明白了。”   钱学森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他想得很简单,最多不过被谴送回国罢了,事实证明他错得很离谱。   由于加州理工在他毕业后收回了宿舍,他不得不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暂时歇身,第二天去当地的移民局报道,却被告知他的签证出了问题,暂时不能离开美国,也不能离开洛城。   他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等想好该怎么办,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入耳中。   “我要抗议,这是非法禁锢,我是华夏政府公派赴美留学生,有护照有签证也有领事馆的担保,你们不能随便剥夺我们的人身自由,这是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   他转头一看,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激动得手舞足蹈,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外向型的华夏女子,一时间有些好奇。   “那是你的自由,女士,请离开这个窗口,否则你将会被带走,你的领事也帮不了你。”   窗口后的白人办事员冷冷地回答,一付公事公办的架势。   女子还想要说些什么,被人拍了下,钱学森拖着她离开移民局,女子一脸惊愕,他赶紧解释。   “他真得会报警,你看警察有多近,你不会想在警察局过夜的。”   女子看着街上的人群,和不时走过的黑衣警察,他们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透着不善。   “我以为这里是自由的世界。”   “很显然并不是。”   “我叫吴健雄,加大物理系的博士,刚毕业。”   “钱学森,加州理工刚毕业的航空学博士。”   “幸会。”   两人握了一下手,找了附近一间咖啡馆坐下,吴健雄有些沮丧。   “我的导师说,本来我入选了一个大计划,很多著名的科学家都去了,包括爱因斯坦,你知道,那可是爱因斯坦,可是仅仅因为我是个华夏人,他们就拒绝了学校的推荐,现在可好,我连回国的自由都没有了。”   “看来我们同病相怜,我的导师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们不能这样做,华美又不是敌人。”   “恐怕,华美已经成为敌人了。”   吴健雄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难道美国要站在日本一边?”   “我的导师告诉我,华夏与苏联站在一起,引起了美国的敌视,所以才不允许我们离开,我的专业与军工有关,他们不放人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你的不会也是吧。”   “你知道核物理吗?”   这下轮到钱学森惊讶了:“你不会告诉我,你学得是核物理吧?”   “不行吗?”   吴健雄挑衅看着他,钱学森想起她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下释然。   “没有,我只是没想到,很少会有女子选择这个学科。”   “确实,我的导师手下,就我一个女人,连个美国女人都没有。”   吴健雄咬着嘴唇,眼珠子转了转:“钱学森,你说,我们一起去领事馆怎么样,国家出面,美国人总不好扣人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钱学森无可无不可地跟着她去了华夏驻洛杉矶总领馆,没想到却被告知,要他们遵守美国的法律,严格按照美国人说得去做。   等于把他们给抛弃了。   “这是为什么?”   吴健雄想不通,钱学森懒得去想:“现在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我听说蒋夫人在华盛顿访问,说不定给她写信,会有什么作用。”   他们的书信通过领事馆送到了华盛顿,蒋夫人倒是没有推辞,向国务卿赫尔提出交涉,没想到获得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鉴于某些学者从事敏感学科的研究并有所建树,这种研究落入美国的敌人之手,会对国家安全带来威胁,因此,除了这类学者不得离开之外,别的华夏人士,都可以申请出境,美国是自由的。”   与此同时,重庆的蒋某人也来电提醒她,不要与美国产生任何形式的冲突,他们要怎么做,就随他们好了,一切以援助为主,要顾全大局。   于是钱学森和吴健雄只能呆在洛杉矶,依靠在唐人街刷盘子为生,等待事情的转机。 第四百零九章另想办法   钱学森等人的遭遇,其实只不过是美国人采取的对等策略。   因为在海南,美国驻海南代表处负责人总统行政助理劳克林·柯里与外事办主任王胜的接触,也是一样的结果。   相比美国这批还需要时间才能成长的雏鹰,他们更看重P-8A上的技术人员,以及数百名美国游客,他们职业各异,但基本上都完成了大学教育,在各自的领域里也有相当的专长,即使不都和军工有关,怎么也比这个时代的一般专家要强得多。   但是海南更了解这批人的价值,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美国人给不出想要的代价,谈判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僵持。   “从菲律宾撤军,国会不可能通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呢,柯里先生?”   王胜对他还保持着礼貌上的客气,但是言语间越来越直白,反正老美也不喜欢假客气。   “我有好的提议,提出你们的名单,我们交换。”   “我说过了,每个人两个1944年美军步兵师的标准装备,劳伦.卡伦中校五个,这个总比菲律宾更容易吧。”   “这个要价太高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生产量。”   “得了吧柯里先生,美国的生产能力你我都清楚,我要提醒你一点,这是8月份的价格,每拖上一个月,标准上涨20%,如果拖到40年,标准翻倍,中校的身价将是12个标准步兵师,划重点,是1950年的美国步兵师,41年,将是1972年的美国步兵师,带陆航的喔,当然,那个时候,你们的生产能力,只怕已经提高到了500%也说不定。”   海南有恃无恐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本来柯里以为,所谓“五个师”只是个噱头,没想到,共产党竟然当真把它作成了标准,按照岗位的重要性明码标价,让他哭笑不得,甚至没有把这个要求拍回美国,因为答复会让他很难堪。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   “菲律宾不可能,物资也不可能,柯里先生,我现在真得很怀疑,美国究竟有没有诚意?”   柯里无言以对,他不是没有提出过交换条件,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如今的美国,还真没有太多值得海南看上的东西,正相反,柯里对这里的一切都兴趣十足,他已经数次电请国内考虑两国展开正常贸易,都被白宫一口回绝了,他这个代办,唯一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双方有个沟通的渠道,关于在海南的美国人。   海南甚至没有禁止他与这些美国人接触,柯里发现,这些美国人的想法,与自己所想的大相径庭,对于39年的美国,没有多少人怀念,不仅仅是物资匮乏的问题,也不光是生活不便,而是主流价值观都有相当的差距,“黑命贵”年代过来的美国人,很难适应种族主义横行的30年代,更别说战争即将到来的40年代,反战浪潮下的5-60年代,冷战大幕下的7-80年代,想想又要把这些日子过上一遍,有多少人愿意?   多数人都对他谈起的“美国精神”不屑一顾,他们宁可在海南吃配给,也不愿意回到自由的彼岸,这个世界怎么了?   海南的空气比美国香甜吗?   柯里并不觉得,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可能性,在工业化铺开之后,不也和美国一样,弥漫着钢铁、煤炭、石油天然气和天知道什么别的味道,哪怕海南人把收尾工作做得再好,也难以完全掩盖,唯一的区别就是,美国的天空有灰沉沉的美感,那是一种大工业的原始之美,小资的海南人又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柯里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还真有些上头。   王胜到省委做报告,一进门就听到海口警备区动员处处长胡继军的声音。   “......截止8月中旬,报名入伍的海南籍、准海南籍人数达到了113862人,年龄从18到35岁,最高学历博士,最低学历高中,大学生教育以上占到44.3%,他们入伍的理由五花八门,排名最高的三个分别是报效祖国、打鬼子和亲历战争,在新兵营的训练中,有5.7%的人因为身体素质、意志力等原因退出,还有2.3%的人是受不了真实的战场录像,经过抽样调查表明,最难以适应的是面对死亡,敌人和战友的。”   张浩的声音有些低沉,发音也不是那么标准的普遍话。   “我去过新兵营几次,战士们的精神面貌很好,训练热情很高,人武部的文部长告诉我,三个月的基础训练后就会分到连队,他们可以胜任更多有技术含量的岗位,比如装甲兵、通迅、雷达、高炮、导弹等等,这些都是目前急需又一时难培养的,关键还是他们的意愿,我与新兵们谈过,发现很多人是不满过于沉闷和枯燥的生活,想要给自己的人生增添一些色彩,看来,和平安逸的日子并不是人人都满意的啊。”   于铮接口道:“越是现代化的军队,对高技术人材的需求就越大,这个比例其实是正常水平,海、空军里面的更高,但是我们也不能让他们都撤下去去搞生产,搞培训,提高全民军事素质是战争年代的需要,准备打仗,准备打大仗,是每一个海南人应该明白的未来,不能等到战争临头了再来准备,那就太晚了。”   张浩一直在了解80年后的华夏人,与总理一样,他在病情稳定下来后就再也闲不住了,满岛到处跑,与那些最平凡的普通人谈心,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不怕死,都愿意上前线,大多数还是希望过和平的日子,进工厂、企业找一份踏实的工作,穿越不穿越,人都要生活,心中有梦想的去寻找机会,渴望安逸的也有自己的追求,党的组织深入基层,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让每一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才能在短短的半年内稳定人心,迅速从和平时期转入战时配给制,而没有造成大的混乱,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相比,深藏其中的高科技,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这让一切过渡得更加平稳。   80年后的华夏社会,并不是那么完美,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其中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给中央的补充报告,张浩特别强调了一个词。   与时俱进。   海南人要适应这个时代,我党人士也要适应海南的超前,避免教条主义、经验主义和本本主义的错误,是他这些天以来最大的收获。   胡继军汇报完毕,于铮看到刚刚进门的王胜,招手让他进来。   “看来美国人又没答应是吧。”   王胜摇摇头:“他们不肯从菲律宾撤军。”   所谓步兵师,当然并不是认真的,只是一种谈判策略而已,我党真正的目标是试出美国人的底线,特别是西太平洋南海附近可以退多远。   菲律宾实在是太近了。   附带的才是留学人材,除了钱学森、吴健雄这样的早期留学生,还有几批庚款生,最近的一批是在39年初启程的,里面最著名的人物是钱伟长。   人数大概在30左右。   为毛不在穿越初期就派人去接回来,原因很简单,39的华共,在民国高级知识份子的心目中,还是一个无名的地方实力派,人家要报效的国家叫中华民国!①   对此于铮并不失望,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要另想办法了,好在总理早有先见之明,没什么了不起的。”   ①本来不想写这种废话的,前面为什么要铺垫西南联大学生事件,我以为写得很清楚了,但是新章节发出来,还是有一些读者质疑,为毛不去美国接人啊,人家拿着民国的护照,花着民国的津贴,人家跟你走吗?你是打算绑架?我党干过这种事吗?重要的事情再多说一遍,这些知识份子的集体转变是在对果党的巨大失望之后,知识份子做为一个集体心向我党,其实是被现实逼迫的,不是果党就是大老美,就算我党大局已定建国在即,仍然有一大批知识份子跟着果党逃到了台湾,我说得够不够明白了。 第四百一十章明星学生   位于海口市琼山区的海南中学,是海南历史最为悠久、师资力量最完全的一所全日制中学,也是省重点中学。   由于战争的影响,1939年度的新学季提前开班,于两个月前就完成了招新和分班的工作,除了本省的学子,一批组织上选送的适龄少年也参加了入学考试,试卷分为初中二年级、三年级和高中一年级三个档次,能在哪一个档次考出合格的成绩就进哪一级,然而却有三个人在三个档次中全部考出了合格。   15岁的邓稼先是其中之一。   一个月的军训之后,高中班正式开班,邓稼先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适应了同学和老师那种异样的眼光。   哪怕为了避免造成混乱,学校里摘除了所有建国初期的功勋科学家头像,但是他的名字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好在他没有考第一名。   “稼先,打篮球去?”   同寝室的梁思礼是这次考试的第一名,他是从重庆转过来的,即使在战争期间也没有中断学业,又师从钱伟长那样的名师,基础可想而知,对于这位实际上还差几天才满15岁的学弟盛情邀请,邓稼先摆摆手。   “不了,我去微机室等位子,顺便看看书。”   梁思礼已经换好了吸汗的快干篮球服,单手抱着一个篮球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么用功,让我等学渣压力很大啊。”   几个本地同学哄笑着簇拥他跑出教室,男女生的争执、玩笑、打闹清晰地传来,显得那样真实,邓稼先每每不由想到北平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日寇的刺刀就在家门外,亡国奴的滋味让他一天都不想呆下去,如果不是地下党舍生忘死,把患病的父亲和一家人秘密接出北平,又通过地下途径一路辗转送到延安,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仅如此,在延安父亲得到了妥善的治疗,新落成的延安中心医院,中外医生为父亲进行了会诊,那些琳琅满目的器械让小小年纪的邓稼先大开眼界,这与他之前想像的艰苦、落后完全不搭。   等到父亲病情稳定,他们姐弟三人的学业就成了家里的大事,23岁的大姐邓仲先考进了抗大,17岁的二姐邓茂先和15岁的他分别考进了海南中学的高一和高二,7岁的小弟邓槜先由于年纪太小,留在边区读小学,一家人第一次分开,不过邓稼先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他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求学机会,组织告诉他们,海中是全球教学水平最高的中级学府。   从录取率就可以得知一二。   乘坐定期班机在海口下机的一瞬间,他就相信了这个推论,眼前是一座梦幻般的城市,哪怕只是机场大巴上的惊鸿一瞥,海南便彻底征服了这群渴望学习先进知识的旧华夏最优秀的知识份子。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海中时的紧张和兴奋,同车的梁思礼对塑胶跑道和篮球场、体育馆大呼小叫,他却对教学楼、实验室、图书馆趋之若婺,当然还有那些闻所未闻的先进教学仪器。   为了这批学子,学校甚至专门精减了数码信息,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图书馆里的藏书也做了精心的挑选,保证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生平。   而当这些人真正到来后,海中的领导比他们本人还要紧张,这要是把人给教歪了,国家损失得有多大。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这些人到来后,所在的班级甚至是整个年级学风都奔着好的方向发展,人人暗中努力,要与未来的大牛一较高下,简直是意外之喜。   邓稼先等人超强的适应能力,远比同龄力更大的自制力,都在学习和生活的过程中表露无遗,喜爱运动是民国学生的一大特点,梁思礼一手篮球打得体育老师都赞不绝口,人家可是总理的学弟,很快就成为体育场上的明星。   而邓稼先本人刻苦的学习作风,更是这个时代优秀学霸的代表,没有老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他的班主任担心的只是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好在这些学子连大迁徙都经历过,身体素质并不比营养过剩的本地学生差。   “稼先,一块儿?”   “好嘞,等我一会儿。”   三人中年龄最小的朱光亚是湖北人,身材比他俩都要瘦小,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个本地同学,一路上聊的也都是学习上的事。   “听说咱们这一届的课程要合并,音乐、美术成为兴趣课,体育也要压缩,只在早晚组织晨跑和夜跑,大幅度加强数学、物理和化学的时长,还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英语课被取消了,小学、初中、高中都不用再学英语,只有大学才有专业英语,也只是语言学的必修课。”   邓稼先和朱光亚不解:“为什么?”   本地同学白先梁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只告诉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啊。”   邓、朱二不疑有他,都是郑重地一点头,白先梁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   “那是因为,咱们海南才代表科技的最高水平,老外要进来得先考汉语,你们说,咱们还要学什么狗屁英语啊?”   邓、朱二人恍然大悟,几个本地同学却掩嘴轻笑,类似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不是第一次开,两人也很快明白过来,与他们追打到一块儿。   “住手!”   一个清脆的女生让他们停下脚步,邓稼先和朱光亚交换了一个眼神,苦笑着转过身。   “二姐。”   “敢打我小弟,你们不想活了?”   邓茂先叉着腰,身后是一大群高年级女生,唬得这帮小男生噤若寒蝉。   她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力,走过来先是摸了摸邓、朱二人的头,然后揽着他转过来,一扬下巴骄傲地说道。   “我小弟,帅吧?”   一群女生笑嘻嘻地围上来,邓稼先和朱光亚见势不妙,挣脱她的手转身就跑,几个本地同学也兔子似得跳起来,呼拉拉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身后一大串银铃般的笑声,还有他听了15年的极具杀伤力的声音。   “哎,记得给爸妈写信,省得他们老来烦你老姐!”   “晓得啦!”   邓稼先身手敏捷,还有空给她一个回应。 第四百一十一章传播者   海中篮球场边上挤满了围观的学生和老师,校篮球队与高一新生篮球队打得难分难解。   做为南开校队曾经的主力,梁思礼面对人高马大的对手,充分发挥了灵活机动的特点,摆脱、过人、后仰出手。   “唰”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中网心。   “好!”   “欧耶!”   场外响起了整齐一致的欢呼,特别是女生的尖叫,让这群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大男孩更加亢奋,对抗也更为激烈,虽然最终由于配合、技术等原因,高一新生队以相当的比分差距落败,并不妨碍梁思礼成为新生中的明星。   打完球,天色已经暗了,他与几个队员勾肩搭膀,准备去宿舍拿盆子洗澡,然后吃完饭去教室上晚自习,没想到钻出人群就看到一个靓丽的身影,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哇,女神啊。”   “滚蛋,那是我嫂子。”   梁思礼呵斥了一句,甩开同伴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嘿嘿”直乐。   “嘘”   他的同伴哄笑着跑开,发出阵阵嘘声。   “你同学?”   林徽因掏出一块手帕想要为他擦汗,梁思礼赶紧接过来自己胡乱擦了两下,生怕让人看到。   “哟,小弟还会害羞,长大了啊。”   “大嫂,你怎么来了,你身体怎么样?”   “早好了,想着你入学两个月了,过来看看。”   为了避免被围观,梁思礼赶紧拉着她往操场上走,这个时候学生大都去打饭,操场上的人不多,而且地形开阔,也不怎么显眼。   看着丈夫这个最小的幼弟,总会让让林徽因想起自己的小弟林恒,当年也是这么大的时候离开家,现在也长成大小伙子了。   “大哥呢?”   “他去昆明接小冰和小诫,快要回来了,临走前他再三嘱咐我多来看看你,问问你将来的志向,公公常说,因人施教,因爱成学,因兴趣而有为......”   “因快乐而成长。”   梁思礼接下去,他五岁丧父,对于父亲的记忆很少,但是这几句话却是被经常灌输的,已经形成了大脑皮层反应。   “是啊,几位弟妹各有所成,只有你还在读书,又是远离家乡的海南,日后我与你大哥都会在海大教书,我们既是老师也是学生,很多东西都要学,将来你有什么疑惑,随时可以来找我们,明白么?”   “太好了,将来我一定能考上海大。”   “那你可要努力了,我看过他们的考题,我和你大哥现在考都很难合格,西南联大过来的一批高材生,现在全部都在读预科,否则直接上大一,根本跟不上,你们这批100多人只有三个人考进高一,同龄的全部都在读初中,可见课程的深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要是你喜欢体育,也是可以的。”   梁思礼不干了:“体育只是锻炼身体的手段,我要学理工,未来之华夏,必是工科的天下,我早就立下志向,要学习最尖端的学科,不再让列强欺负咱们。”   “可我看你打球更有天赋啊。”   梁思礼摇摇头。   “体育生更受欢迎呢。”   梁思礼还是摇摇头。   “当真不考虑?”   梁思礼坚定地摇摇头,林徽因忍着笑板起脸。   “那好,根据你的长处和短板,你大哥为你制订了一个补习计划,想要学习最尖端的学科,你要付出更大的努力,这是书目和时间表,除了目前正常的上课,你要利用课余把他们补全,时间可有些紧呢。”   梁思礼看着密密麻麻的书单,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他一咬牙接过来。   “我一定能做到,谢谢大嫂。”   “哎,谢归谢,你跑什么呀。”   “时间紧任务重,我就不送你了啊。”   林徽因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一溜烟地跑远,真不愧是体育特长。   走出海中,她沿着大街慢慢前行,这一带是学校区,海南师大、医学院和海大西区都相隔不远,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学生出来觅食,与北平的学校外面并无太大区别,这里的人开放、包容、追求潮流、喜欢明星,很难想像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就是炮火连天的华夏大陆,对于辗转大半个国土来到昆明,过着颠沛流离生活的梁家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天堂。   “林先生。”   “华先生,你这是?”   华罗庚提了一个袋子,手里还拿着个饭盒,由于腿有残疾,走起来略有些吃力,看到她停下来。   “家里的孩子想吃羊肉汤,学校食堂没有,我去外头买来送回家,还要赶去教研室。”    “这么晚?还有课。”   “微机课,各个系都有,你们土建系过段时间也会开,在这里不会微机可不行,教学上都已经电子化了,我原以为只是知识层面的问题,现在发现连教学手段都不一样,得重新学呀。”   林徽因深以为然,如果说这里与大陆或是世界别的地方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那就是信息化的普及,不说学校里的计算机网络,就是普通人的家里,微机也是很寻常的物品,而智能手机更是将一切简单化,方便化,那种远隔千里也能面对面交流的通讯手段,让她无比惊艳。   “东西给我吧,左右我也要回家,帮你带给尊夫人好了。”   “那就多谢了,改天等梁先生回来,一起去我家作客。”   “一定叨扰。”   华罗庚把东西交给他,转身朝数学系的教研室走去,到了地方里面已经坐了好些人,好友陈省身招呼他。   “咦”   华罗庚走到他身边,看到液晶屏幕上显示出可视化编程的界面,原本使用英文的地方,变成了汉字。   “怎么样,不一样吧,这是计算机学院搞出来的汉文编程语言,他们说这只是个壳,其实并没有脱出英文代码的范畴,但是这方面的工作已经开始了,既然一切从头开始,未来的信息化标准就由我们来制订,我们这些初学者,反而没有那条条框框的约束,可以从二进制代码的汇编过程开始,做出完全汉语体系的操作系统、应用程序和拓展,罗庚,有兴趣吗?”   与一直留在海南的陈省身相比,迟到了两个月的华罗庚更像个初学者,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他可以从头开始研究,计算机说到底还是数学研究的一个工具,编程语言也不过是0和1的异形解释,打造未来的信息化标准,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   咱们可以不学英语,但是要打破西方科学体系所形成的百年桎梏,就一定要有自己的东西,否则只能一句空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山东服务团   请进来,走出去,要想扩大教育体系,光靠一个海中不行,只有一个海大也是不行的。   随着外来者的增多,新旧思潮的碰撞不可避免,也需要海南人主动适应时代,而不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变成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山东解放之后,海南就与之结成了对口支援的服务,确立起“海口支援山东,山东辐射全国”的这么一个体系。   “小怡?”   孙守诚在秀英港一号码头突然看到自家侄女,手中还推着行李箱,一付出远门的模样,赶紧叫住她。   “叔,我报名参加了山东服务团,你知道我是学人力资源管理的,到了那边有发挥的余地,比留在海南强。”   “你妈知道吗?”   “没细说,只说出个远门,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叔,我怕妈不放,就自作主张先报名了,你可别劝我。”   “这样不对,你妈才失去你爸,现在又要失去你,你让她怎么办?”   “叔,我就是怕这样子,我陪在她身边没问题,做不了什么事也没问题,就怕两个人在一起,天天想的就是我爸,这样的日子你说怎么样过下去?幸亏社区送温暖,那些老姐妹拖着她参加了城市联防,每天早起晚归比我还不着家,我瞧着精神也好了不少,不然我哪敢走啊,别担心,妈应该猜到一点了,没有点明也没有去单位上找领导,说明她支持我去,叔,我走以后,您和婶儿有空多去我家转转,我也会写信回来的,行不?”   孙怡报名参加的这个服务团他知道,因为北上的船只包括了由他担任船长的“椰香公主”号,此刻就停在一号码头,这支服务团人数在700左右,是从各地主动报名者当中选拔出来的,他们从军、政、商、学等多方面参与到山东解放区的建设当中,光是教育工作者就占了一半多,帮助山东建立起贴近现代的教育体系,培养未来国家需要的人材,特别是理工科人材。   除了人,“椰香公主”号还装上了100台汽车和300多吨各种货物,基本达到了满载的状态,从山东解放伊使,海口到青岛就形成了一定周期的班轮,山东出产的资源,特别是矿产资源通过胶济铁路源源不断地运来海南,经过加工之后制成的商品再分销到各个地区。   目前的对外贸易,进口的大项以东南亚的大米、各种矿产为主,出口商品则以化工、纺织等轻工业品为主,当然由于殖民地政府的限制,仅有一部分华侨富商参与,规模并不大,其中北圻(北越)的优质无烟煤就占据了大头。   建设山东是中央定下的新战略,为此,将会把对苏贸易中的大部分工业,特别是钢铁工业放到了青岛西南的日照,将在此打造一个新的大型钢铁企业。   山东钢铁集团。   这批苏贸物资其实是苏联重工业东迁的一部分,将由苏联专家和技工负责指导安装,由海南提供技术升级,虽然是30年代的技术,本着有比没有强的思路,先弄起来再说,因为这些都是海南还无法提供的。   山钢的建设不需要海南操太多心,需要操心的是东北,沈阳重工业带的解放,需要海量的产业工人和技术员,大部分日籍工程师在战斗中或死或伤,或者不合作,我们用起来也难以放心,好在海南做为猫冬圣地,吸引了很多东北人前来度假或是居住,现在一听说家乡要解放了,都不怎么用得着动员,也要争相报名参加山东服务团。   好吧,服务团也兼顾东北当前的解放地区。   张红旗和徐春林两口子就是最早报名的人员之一。   “老头子,你说,会见着咱爹不?”   “我爹这会没生呢,你爹生了?”   徐春林老发愁了:“那要是,俺爷生不出俺爹了,那可咋整捏,会不会咱俩就没了?”   “呸呸呸,没文化的老娘们,组织上说了,存在就是合理,现在的咱们与过去的咱们,不是一码事了,咱们的爹妈也不一定是咱们的爹妈了,生出来的也不一定是咱们,这叫那啥“狐狸小鸡”。”   徐春林鄙视地看着自家老伴:“就这还说我没文化,人家那叫“蝴蝶效应”,不是狐狸吃小鸡儿。”   “得得,就你能,反正没啥事就对了,一想到又能回到鞍钢,我张红旗也是建厂元老,以后那照片挂荣誉墙上,哎哟,老得瑟了。”   “我有点怕回去,看到那厂房,就想起咱们的家,也不知道娃他们过得咋样了。”   “别想了,他们过得指定比咱好,就像歌里唱的,两个世界,各自安好吧。”   两口子和大多数东北人一样,只是想回去看看,也知道那里不是记忆中的家乡,而是刚刚从鬼子的铁蹄下解放出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这批老一辈重工业从业人员,反而对于老旧设备更加容易上手,也能因地制宜地根据后世经验进行技术改造和革新,是这次服务团的最佳人选。   入选人员中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群,伊藤幸介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因为他是个日本人。   “幸介君,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日本再一次被毁灭,而这一次将是灭顶之灾。”   “可是你能做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做为一个80年后的日本人,我相信我有比华夏人更大的用处。”   洋子和他们的两个孩子因为他的主动报名而获得了优待,不再做为敌对份子,可以安排工作,孩子也能上学,在报名之后,伊藤幸介实际上经过了一系列审查和考核,虽然他并不是共产党员,但是对于日本的结果有深刻认识,至于能起到多大作用,谁也说不好。   对于海南而言,哪怕他就此舍弃妻子叛逃,对抗战的结果也不会起到任何负作用,那就试试咯。   哪怕当个日语翻译也不错。   就这样,山东服务团的700多人登上“椰香公主”号客货两用船,与其他货船一起组成的船队,在北上舰队轮换军舰的护卫下驶出港口,沿着华夏近海海岸,向山东半岛驶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印他十个亿   实际上,“椰香公主”号上的货物除了通讯器材,还有一类特殊物资。   从新成立的国家印钞厂出品的新版人民币。   唐宋成为这家以省委印刷厂为主体,合并了省内几家国营印刷单位的国家级保密单位的特聘工程师。   自从被人从琼山监狱里提出来,这几个月就像是做梦一样,可以正大光明地印钞票!   “唐工。”   “是。”   他每次被人叫到名字或是职务,都会下意识地立马回答,这在厂里已经尽人皆知,然而没有人笑话,因为就是这个人,解决了关键的变色油墨问题,并且在印刷质量上,提出了很多宝贵意见,大大加快了新版人民币的印制量,要知道,目前只是在边区和山东解放区两地推广,将来,是要推广到全国的。   周彬大步走过来,唐宋认得,他是省财政厅的副书记,印钞厂的直管大领导。   “首长好。”   “唐宋同志,这批人民币的印刷工作完成得很好,上级部门要对提出嘉奖,相应的奖金将直接打入你的账户。”   “谢谢,谢谢组织上的肯定。”   “有功就要奖励嘛,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以前的错误已经得到了惩罚,如今也算是新人了,给你分配的宿舍还在普通楼吧,已经决定搬到专家楼了,你下班以后去后勤处领钥匙吧。”   “其实我就一个人,住哪都无所谓的。”   “总要成个家嘛,不着急慢慢来,有情投意合的,自己去争取,咱们厂里女工可不少。”   周彬当然不是来保媒拉纤的,拉了两句家常,转入正题。   “有个新的任务,你看看该怎么做?”   周彬从文件包里拿出几张包在塑料袋里的册页,唐宋接过来一看,有些懵。   “美刀?”   “是的,1938年版的新美钞,还有35年的,28年的好几版,其中有什么细微区别,就要靠你这个大专家来分析了。”   30年代的美刀,唐宋饶有兴致地拿起来对着灯光照了照,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用手指感觉了一下,心里头就两个字。   粗糙。   他打开电脑翻了下资料,果然找到了纸张配方。   “印钞纸的原材料是由75%棉花和25%亚麻混和而成,生产工艺保密,不过也不难,多试几次就行了,质量只会更好,防伪原理简单得很,红、蓝两色纤维丝交叉分布,各个年代的分布不一样,有了样张,很容易掌握规律,没有变色油墨,没有微缩文字,没有联邦防伪印章,没有动感线,甚至连个最基本的水印都没有。”   简单分析下来,唐宋心里有了底:“首长,给我一周时间,我有把握拿出成品,主要难度在于,我们可能造得太好了,要把质量降下去,又不能太过于露出痕迹,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实验。”   周彬拍拍他的肩膀:“我给你半个月,半个月后,印他十个亿。”   说完,扔下一脸懵逼的唐宋,拍拍手走了。   除了美刀,还有英磅、法郎、荷兰盾等比较通行的货币,十亿美刀在39年可是一笔超级巨款,号称超级工程的“曼哈顿计划”也不过用掉了20亿,考虑到那是44-45年的币值,除开通货膨胀的因素,也就相当于39年的十来个亿而已。   这是要打“货币战争”么?   海口国安局第一科科长林千军和海口市外经贸局对外贸易管理科科长山诺是同机回到海南的,除了汇报在边区的工作,两人又有了新的任务。   “南美洲?”   “对,美国人的后院,与东南亚一样,在上个世纪殖民时代,我国有大量华工被以卖猪仔的形式卖往南美洲,充当种植园的劳工,从北美到南美,每一个国家都有这种劳工的存在,他们距离祖国太过遥远,很长一段时间,国家都鞭长莫及,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在当地扎下根,甚至拥有一定的势力,比如英属圭那亚的钟氏家族,古巴的布氏家族等等,当然他们并不一定心向我党,也不信仰赤色主义,不过我们也不是想搞颠覆,而是海外贸易,一个多月前,第一批打前站的同志通过秘密渠道在那些国家站住了脚,他们发回来的消息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了这些国家的状况,与预测差不多,这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了。”   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周子光和海口市长张蕾向他们介绍道,两人对视了一眼,林千军开口道。   “需要我们做什么?”   “当然是你们的老本行,林科长负责反谍,山科长负责具体操作,除了正常的贸易物资,还有一些特殊的物品,需要拿出一个妥善的方案来,怎么实施你们商量着办,上级就不做过多干涉了。”   几天之后,两人拿到了样品,才明白这个特殊的物资究竟是什么。   用伪钞全球套购物资,打击西方主要货币的信誉,扰乱其金融秩序,关键还不能让人怀疑到咱们的头上,这就是个斗智的游戏啊。   有什么比开着轮船唱着歌,运一大堆废纸换东西更让人心情愉快呢?   要如何才能消化掉十亿的巨资,一个国家显然是不够的,只有分散到全球的主要国家去,欧洲战火将起,海外贸易很难进行,那就只剩下了英法的殖民地和南北美洲,要在美国人的后院和英法的自留地搞事情,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连时差都来不及倒,就一头钻进小黑屋里,把自己给关了起来。 第四百一十四章大数据修仙   海贸要求的大量物资生产是海南省这几个月以来的主要任务,无订单生产,国家控制,成本核算只用于报表统计,不做实际要求,开足马力的生产线只在原材料短缺的情况下才会放慢或是停止。   回款全部在当地换成物资,粮食、矿产、机械、初级工业品等等什么都可以,哪怕是海南并不缺少的原油都照收不误,反正运回来也要进行深加工,一进一出两头赚,利润可以说惊人。   北圻安南人的起义引起了法国殖民者的疯狂反扑,安南地下党没有经历后世的焠炼,虽然有穿越者的帮忙,毕竟人数有限,连续夺下大片土地后,正忙于巩固占领区,利用缴获的法军武器组建军队,用鸿基煤矿的优质无烟煤换取弹药补充和其他补给,为舰船做一些基本维护等等,每天都有大量煤船通过北部湾运到海南,正好补足本省的电煤和炼钢用焦炭的缺额。   而来自于马来亚、新加坡、婆罗州、荷印殖民地的大米、铁、铜、锡、铝、橡胶......更是一船船地运回来,支撑起海南重工业的发展。   “经过试销,咱们生产的薄丝袜,中短型简装版销量最好,光是新加坡一地,每天的销售额就在1万双以上,可能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吧,长型裤袜和包臀袜不太好卖,但也不是没有人买,我觉得可以采取精装限量的办法,把这几种做成高端,或许更有卖点。”   白斯文对于推销丝袜这种活不以为忤,反而干劲十足,在他的努力下,海南出产的丝袜以弹性、质量、包装、价格迅速上的优势迅速脱颖而出,横扫各国女性消费市场,更有意思的是,在消费者当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男性,来自英缅、英印和大马的殖民地军队订单,一次订购量就达到了20万双。   穿丝袜的英军?   张蕾感觉不可思议,还是白斯文给她解了惑:“您是不知道,在此之前,他们穿的什么袜子,印度粗棉布袜,32支的厚布种,我的天,这样的天气,要是我我也换丝袜了。”   难怪,张蕾和她的秘书岑清颜不厚道地掩嘴笑了。   “照这么说,别的殖民地军队也应该有这种需求吧,菲律宾的美军、爪哇的荷军,法国人估计没有空换装了,泰国人需要不?”   “泰国人喜欢我们的塑料饭盒和水壶,他们买不起铝的,只能用木头来做,又重又不经用,泰国华侨向他们推销之后,因为价格合适,泰军方很爽快地决定一次性订购100万套。”   张蕾惊讶不已:“这么多?”   “他们的军队数量庞大,三军加起来80多万人,100万不算夸张,总要有点库存吧。”   这笔生意也是白斯文谈下来的,当然付出了一部分公关的费用,现在他在财务上是一点也不敢马虎,所有帐目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张蕾依然对他表示信任的原因。   做错事情没什么,钱财上不沾手很重要,与敌区做生意,用金钱打开路子再平常不过了,只要和组织上交待清楚,都是被允许的,这笔交易给海南带来了大量的粮食储备,也是泰国出口的最大宗商品。   对于30年代的华夏,没有任何一种商品比粮食来得硬实,可以说无论多少都不嫌多,华夏粮食安全,是比工业化还要难以解决的一个课题,多渠道来源是一个很有效的解决办法,拿高附加值的轻工产品交换,是最合适不过的。   除了军品,民品的市场更加广大,虽然有关税的加持,不过没有竞争的压力,依然能够攫取暴利。   轻纺、化工两大金矿,海南还有第三个暴利行业,当然不是军工了,而是。   医药。   先不说穿越必备神器青霉素,在这个时代特别是低纬度地区最常见的烈性传染病,疟疾,就有很大的市场。   因为即使是已经拥有奎宁(金鸡纳霜)这种特效药,价格和产量都并不尽如人意,而化工合成的氯喹、甲氟喹、伯氨喹等后世普遍治疗用药,也各有各的疗效,更何况还有青蒿琥脂这种便宜又好用的大杀器。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传染病的疫苗,比如早已经在后世被攻克的霍乱、天花、鼠疫等烈性传染病,如今与日寇一样,在华夏的大地上肆虐。   山东解放区的卫生防疫工作,就需要大量的疫苗和治疗药物,因此海南各个制药厂几个月来都在加班加点地生产这些疫苗和药品,还有用于战场救护的创伤药、消炎药、抗感染和麻醉药,每一趟开往山东的船队,药品都是货物中的大头,然后再通过山东解放区分散到各个根据地,支援全国抗战。   如今生产量上去之后,已经有多余的产量可以用于交易,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可以做到因地制宜地生产和供货。   “我们的产品已经打开东南亚的大门,在高额的利润下,无论是殖民者还是军队都会被商人攻破,他们的分销网点五花八门,几乎深入到了每一个乡镇,我要求他们把所有的销售数据每天用电报发回来,还有最通常的客户调查,当然了,没有那么严格,不过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岑清颜很好奇:“你要这些销售报告和客户调查做什么?”   张蕾替他回答:“大数据。”   白斯文笑道:“电商做惯了,看到数据就心痒痒,不建个库做个分析,感觉东西都白卖了,职业习惯而已。”   “这是很好的习惯,继续保持。”   张蕾肯定了他的做法,像白斯文这样专业又有电商平台经验的人,放到外贸上面更容易发挥所长,这个人活络,能屈能伸,她相信不管什么样的时代都吃得开,与其放任自流,不如收归公用。   如今配给制实行半年了,社会渐渐安定下来,市民按照所长安排合适的工作,没有合适的也可以参军或是调剂,保证有劳动能力的人不至于没有收入,这也算是另一种大数据。   她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维持商贸,保证物资供应,至于工业重建,那是省厅的活儿。 第四百一十五章重工业的曙光   搞重工业有多难,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最有体会,穿越半年多以来,他将重心几乎全放到了这上头,成果依然廖廖,而轻工几乎没有过问,却结出了硕果。   在这些廖廖无几的成果当中,原海南玉柴机器公司,现海南重工柴油发动机制造厂不声不响地攻关出一系列车船用柴油发动机,算是个意外之喜。   “这是YC6MK系列车用机,6缸直列,10升排量,具有体积小,重量轻,集成度高,同时集成了空调机和发电机,油耗低,动力强劲,最大420马力等优点,是总公司的拳头产品。”   为他做介绍是是玉柴机器海南销售公司经理、海南服务站站长姚玉华,一个干练的琼海妹子,海南分公司是为玉柴总公司做配套的,主要产品是汽车变速箱、机用中型齿轮和花键轴,机械加工能力在海南省还算不错,拥有自己的柔性生产线,各种机床、机器人等生产资料。   工业系统整合之后,公司承担了车船用柴油机的制造和开发,主要方向就是总公司的Y6系列车机和船机。   姚玉华介绍的这款车机引起了随他前来的张怀秋的极大兴趣,因为就输出动力而言,已经接近了我军早期装备过的62轻坦和63水陆两用坦克的12150L系列军品机,要知道两款轻坦所装备引擎都是12缸的V型机,即使是民品,制造工艺的进步也是不容忽视的,更何况,大功率民机的使用环境基本上与军用相当,对于恶劣环境的适应性和易维护、易保养的设计指标一样很高。   “首长,从一个配套厂转变为整机生产厂,全厂干部职工是做出了极大努力的,在半年时间内攻克1044项难关,改革和改造了7条新旧生产线,生产专用车床86台,专用模具、夹具、砂芯177种,验证新型材料配方200多种,现在已经完成了3个品种的车机和1种船机的分解制造过程,在全部347个元器件中,我厂能够完全自主生产的数量达到了129种,剩下的118种将由集团下发到各个兄弟单位,只等设计定型就可以启动生产线。”   徐养浩看着他们拿出来的成品,虽然只是个复制品,但是从无到有也是花费了相当心血的,并不是有了图纸和样品,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生产能力就出来了,现代企业生产所涉及到的产业链错综复杂,有的产品甚至是全球招标,我国的全系列全门类产业链,其实是被西方国家的禁运给逼出来的,试想想集全国之力打造出来的产业链,一个一穷二白的海南省想要复制出来,就算把所有的生产工艺都写得明明白白,浩如烟海的工业目录,也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因此,当前形势下,只能是有什么做什么,缺什么干什么,实在不行,民机当军机用也不是不可以。   徐养浩还没说什么,张怀秋捡垃圾捡习惯了,一点都不挑。   “太好了,有引擎才有整车,军工设计部门等你们的成品等得望眼欲穿了,我看哪,两个部门今天就可以联手,争取年底前出成果。”   “张司令员很着急啊,要不要再多做一些测试?”   张怀秋摆摆手:“主要性能指标达到要求,别的都是细枝末节,一边改进一边测试嘛,时间不等人哪,有了这款心脏就可以打造一系列装甲车、轻坦、重型军卡等急需的产品,咱们不和后世比,在这个时代,他的性能已经很先进了嘛,想想现在的装甲车里,有多少是带空调的?”   引擎只是其一,一款合格的军车还需要悬挂、传动、控制、武器等一系列配套设计,哪怕是具有防弹性能的外车体,也是有着严格的要求,在他们攻关柴油机的同时,这些设计就已经在进行中,双方的进度要协调,对于整车的设计进度加以控制,每一步都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好在计算机网络保证了设计的效率。   在军方的组织下,几方面设计人员可以进入专用的产品设计平台,将各自负责的那一部分上传到合适的位置,利用3D建模等手段,直观地分析最后的成果,在设计阶段就能完成大量的前期测试工作,避免重复劳动和浪费,只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才会组成攻关小组全力以赴,从军地两处调集相关专家参与,以便以在短时期内达成突破。   因此,要说这半年多以来,海南在工业化进程上最大的成果,并不是复制了几种发动机或是最终产品,而是建立起一套多层次、全框架下的产品设计平台,以全省所有资源集中攻关的形式,为这个平台添砖加瓦,把产品设计变成了一个搭积木的过程。   换而言之,在他们拿出YC6MK成品的同时,以它为引擎的各种军用车辆就算是积木搭上了最后一块,接下来就是一个组装测试,军方验收的过程,出问题要改进,也是哪个系列出毛病哪个系统负责改进,大大提高了生产效率。   除了车机,YC6系列大功率船机也完成了样品生产,虽然同样是6缸产品,不过他的体积要大上许多,达到4吨多,功率范围也从700马力一直到1100马力。   “我们这个系列的船机在海南卖得不错,是远洋渔船、海警船、渔政船、执法船的首选,维修售后团队都是现成的,拿来打造小吨位的军用船问题不大,柴油机的输出功率高,油耗低,经济性高,以我们目前的生产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军方的要求,将来还可以出口创汇呢。”   姚玉华不知不觉就用上了推销的口吻,让徐、张二人不禁宛尔。   经过整合,海南的民用船只也被纳入了战时体系中,不然失去了订单的民船,只能在港口生锈,除了近海、远洋渔船队,还有大量的客货船、专用船挤满了各大港口,机械是要用的,不用是会生锈报废的,除了把他们充份利用起来,还需要恢复军船的生产,动力自然是重中之重。   “姚经理,感谢你们的努力,接下来,组织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扩大生产线,提高良品率,准备迎接海量的订单砸到脑袋上的痛快吧。”   姚玉华满脸堆笑,把他们送出去:“请组织上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新车测试   五指山下的省军区车辆训练场。   一辆新型履带式装甲车正在进行越野测试,训练场以天然山坡、丘陵、灌木丛、河流为主体,模拟我国国土中的最普遍的野外环境。   “001,加快车速,最大功率,注意地形。”   “001明白。”   装甲车车速不断增加,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一冲而过,车尾拖着滚滚烟尘,“突突”的引擎声传入耳中,1分钟后,省军区后勤部主任何涛不经意地皱起眉头,赶紧发话。   “声音不对头,马上减速停车。”   “001明白。”   装甲车减速在训练场上转了个弯,缓缓停在他的身前,他手下的技术人员马上爬上车体,前前后后的忙乎开来,车顶炮塔盖被人打开,一个戴着坦克帽的年青人钻出来。   “何主任,怎么停了?”   “引擎声音不对,我要检查一下,小于,你先休息会儿。”   于是爬出炮塔,这是一辆测试车,炮塔上的炮座还是空的,看缺口,应该是一门中小口径速射炮。   动车室和传动位于车体中部,设有底舱门便于检修,于是看着技术人员忙忙碌碌,动力室打开以后,一股热气腾腾而起,弥漫了不大的内部空间。   “没错,密封有问题,曲轴的连接处也有松动的迹象,拆了看看磨损程度,小心点,烫手。”   何涛指挥手下做进一步检修,油路、连接、密封等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是他的怀疑重点,有着20年车辆维修保养经验的部队老工程师,有时候只凭耳朵就能听出问题所在,并不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这辆装甲车外形有点像我国曾经大量装备的85式,由于采用新的引擎,输出功率有很大的提高,底盘采用了5对负重轮,宽履带结构,越野和通过性能良好,车体首部上翘,具有一定的泅渡能力,加大的人员舱可以容纳一个完整的步兵班5+1+5形式,前后9个射击孔带瞄准功能,既可以使用95系列,也能很好地兼容81、56枪族,宽大的后舱门便于快速上下,顶舱门和底舱门还可以做为应急出入口。   驾驶舱为三人制,车长、驾驶员和通讯员,炮塔可以根据需要进行置换,在防空、对地和多功能几个方向上都有相应的预案,既可以人工也可以遥控,当然为了适应大量生产的需要,降低成本,生产版本从最简版到高科技版都有,于是所驾驶的就是最简版的试验车。   “老何,能行吗?”   “问题不大,他们也是第一次生产整机,只要不是设计上的缺陷,都可以慢慢改进,先把备件用上好了,你继续测试,完成所有的项目,再跑一遍极限功率,如果问题依旧,让厂家换人来,我得给他们普及一下军品和民品的区别。”   “成,等我跑完,你得让我上59,至少打一个基数。”   “最多让你跑一圈,打两炮。”   “半个基数。”   “三炮,再说拉倒。”   “老何,你就抠吧。”   “你小子,如果不是正常的测试要求,你想上都没门,炮弹精贵着呢,这是咱们海南自产的,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为你好。”   于是等他们更换完备件,再一次跳进驾驶舱,新装甲车的人机功能有了很大改善,空调、减震、三防等等设备一应俱全,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后世烂大街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黑科技。   “001准备完毕,请求开始。”   “001可以开始,注意节奏,项目一。”   “001明白。”   装甲车再一次启动,在他们的注视下冲向那些高低起伏的障碍。   新兵训练三个月后,根据部队的需要进行了分配,于是进入新成立的装甲团,从坦克驾驶开始进行基础训练,他的天赋不错,又肯努力,很快就掌握了坦克驾驶技术,这次也是团里通过选拔,他与其他几名尖子入选了新车测试团队,参与这次测试工作。   除了机动能力和可靠性,装甲车最重要的一项是防护能力。   新型装甲车的设计指标是500米距离上抵御12.7毫米重机枪的射击,1000米距离挡住14.5毫米重机枪弹,以及大小口径的破片杀伤。①   不高于15吨车重的情况下(85式全重13吨左右),优质渗碳均质钢加上一定的角度是完全可行的,不需要成本昂贵的复合装甲,而且在车体表面,新车设置了外挂螺栓,可以根据任务的需求加挂外置式反应装甲,以获得更大程度的防御性能。   新车研制成功后,将会发展出一系列火力平台,步战车、自行火炮、突击炮、双联防空高炮、火箭车、导弹车等等。   当然,在高性能军用钢材的产量没有上来之前,制约其产量的瓶颈不可能完全消失,徐养浩给他们的任务,也只是年底形成量产,在此期间,样车的测试会进行很多轮,从各个方面对它进行完善。   基于同样的原因,主战坦克的产地不得不放到苏联人的乌拉尔车辆厂,由于正在实施整体搬迁,要形成量产也得等到明年去了,装甲团目前可用的,就是张怀秋从后勤仓库里找到的那些旧库存。   一个小时后完成所有项目,接下来于是无比心疼地看到,他刚刚完成机动性测试的样车,被一挺12.7重机从正面、侧面、背面等多个方向射击,打得车体“咚咚”直响。   真打呀。   ①国外曾经使用20MM Anzio反器材步枪,全球口径最大的步枪,在1500米左右狙击对85式装甲车正面在4分钟内射击两弹,其穿甲弹射入正面装甲但是没有穿透,被卡在装甲上。然后在攻击中又有很多反坦克步枪对其攻击,由于现场太乱没有具体统计,但是从85式装甲上的弹痕看,所有子弹包括:20MM、14.5MM、12.7MM、7.62MM卡在车身上或脱落留下弹痕,没有一颗穿透。 第四百一十七章工业设备制造   整车测试的项目很多,动力、防御、武器系统等等,其中的防御部分就是一锤子买卖,打得透就不合格,能防住就合格。   测试结果也证实这一点,车身防御过关,说明制作材料合格,可以先一步进行小规模生产了。   海钢集团第一钢铁厂的轧钢车间。   从前面炼钢车间里出来的连铸钢坯厚度在150毫米左右,经过除磷后上初轧,出来的半成品厚度缩小到50MM左右,通过辊道被送到精轧机的机口,由连续7架4辊轧机加工成需要的厚度,一般低于20毫米,用于装甲车车体的均质钢厚度为17毫米。   轧制过后的均质钢和铸造不同,这玩意是将生产出来的一块钢板通过轧制使其密度增加。同时破坏第一次钢铁结晶时产生的不规则晶状体和分叉状组织,消除气泡、缩孔等等。使得钢板整体的强度比铸造的要高出许多。   不过,轧制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是进行表面硬化处理,经过表面焠火、渗碳等步骤,会在钢板的表面形成一层硬化层,大大提高抗击尖头穿甲弹的强度,虽然这么做多了一道工序,但是对于整车防护性能的提高是有利的。   第一钢铁厂规模不大,设备更是陈旧,主要起的是应急和培养相关专业人材的作用,产量也大多用于前期的弹药生产,之所以现在可以抽出余力生产装甲钢、履带钢、齿轮、传动、变速箱等用量,是因为那套印尼人定制的钢铁生产线,经过几个月的建设,终于投产了。   这套生产线是为印尼人定制的,正好适合从当地进口的铁矿石,新厂的自动化程度很高,先进程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座容积2520立方米的五段式矮胖型高炉,以及全套连铸板坯—热轧的长流程冶炼生产线的投产,使得海南钢铁生产一跃达到了近400万吨,勉强可称得上地区小强了。   有了稳定的钢铁产量,工业化才算是有了基础,武器钢之外的产量也能投入到工业的发展当中,特别是拓展上下游产业,都需要大量的钢材。   “一钢的产量小,今后可以专门用于生产装甲钢,与一柴的发动机产量相对应,到39年底,生产不少于5万吨装甲钢、5万吨履带、齿轮、箱体、轴承钢,如果还有余量,炮钢也可以生产一些,作为车辆厂的原材料供应基地,17毫米到8毫米的装甲钢,各个规格对应各个产品,普通钢的生产,就交给你们二钢了。”   “黄海先锋”号上的钢铁生产线来自于河北德龙钢铁公司为印尼青山产业团订制的一期工程,华方是包安装、调试和预生产的,因此随船还有一个专家团,德龙公司产品部经理李永春是这个专家团的领导,土生土长的唐山人。   “徐厅,二钢的产能在年底能达到设计高点,要不是从选址到基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印尼的铁矿石又是很晚才开始供货,哪用得了半年这么久,现在我们没有一股脑儿开到底,一是产品需要调试,二是铁矿石的供应,还不能算稳定,当然,别的矿石不是不能烧,工艺方面可能要有所改进,不过我向您保证这些都不是难题,毕竟在出口产品的设计过程中,我们已经充份考虑到了这一点。”   徐养浩请他来不是挑毛病的,而是想办法来的。   “你看,一钢的这套生产线,是过去10年海南省淘汰下来的落后产能,人工、煤耗、产能、环境都不尽如人意,就它已经是时代的领先者了,国家要大力发展钢铁企业,光靠一个一钢是不够的,一个二钢也是不够的,东北解放在即,鞍钢已经落入人民之手,苏联交换过来的钢铁生产线也在西伯利亚大铁路上,不日就将运抵青岛,这些都20世纪30年代的生产线,比一钢还要落后得多,可以说一落后就是淘汰产品,但这样的淘汰产品,也是我们急需的,因为这么大个国家,不能只靠一两个先进企业来支撑,淘汰落后产能,至少30年以内不可能,国家基建需要多少钢铁,军工需要多少钢铁,你我都清楚,老李啊,我希望一钢不只是产钢材。”   李永春略略一思索反应过来:“徐厅的意思,是复制这套生产线?”   “这是你们的产品,怎么制造肯定了熟于胸,当然,你们现在和海南一样,要啥没啥,连生产工具都没有,我相信,你们也可以与海南一样从无到有做起来,都到了这个时代,不干点开创性的工作,怎么对得起穿越这么逆天的好运气呢,你说是吧。”   “好运气,徐厅,我宁可没这么回事,你让我回河北吧。”   李永春苦笑着摇摇头:“我听出来了,你是想让一钢开展设备制造,这可真不容易,等于从头打造一个德龙设备制造公司啊。”   “是国家工业设备制造基地。”   徐养浩的话,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嘭嘭”跳起来,工业人的梦想,不就是从头开始搞建设吗,他能在大年初一告别妻儿登上远洋货轮来到异国他乡,并不是为了那点出国津贴,而是一个建设大工业的梦想,哪怕是为别的国家,现在摆在自己眼前的,可是一个要啥啥没有的华夏,有多少空白需要填补啊,那可不是区区一条350万吨钢铁生产线可以满足的。   “我要人才、机械。”   “你牵头,人才,就算是军队里的高级工程师我也想办法给你调来,机械,我手里的目录,随便你挑,工业母机也没问题。”   “用不了那些,锻造、水压这类的大家伙,先调给我使使,不行,来料加工也行,压力容器级别的高级焊工给我调100名,不够我们自己培训,再多估计你那儿也够呛,别的工种也是一样,每样都需要50-100不等,这是最低要求,我得安排倒班吧,横不能把人给累死,那样梦想就成遗愿了,这些我相信都没太大问题,海南一千万人口,挤一挤也能挤出来,实在不行,把年龄放宽,从退休老工人里头返聘好了,真正麻烦的是系统,电子工业、信息产业,海南有吗?”   徐养浩知道,他说的并不是电子产品的买卖和组装,而是元器件的自主生产,芯片级开发,晶圆厂的建设和生产。   “放心,一切都会有的。”   徐养浩的言外之意是,海南都没有,别的地儿就更没有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砥砺前行   钢材的产量上来了,才谈得上工业设备制造,同样,电子工业、信息化产业也离不开最基础的元器件生产。   电子元器件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以下种类:电阻器、电位器、电容器、继电器、连接器、保险元器件、变压器、电感器、变频器、电声器件、电声配件、频率元件、二极管、三极管、集成电路(IC)、开关元件、显示器件、传感器、敏感元器件、光电与显示器件、激光器件、红外技术及应用、光电子器件、磁性元器件、电子五金件、印刷线路板(PCB)、光电子专用材料、电子材料、零部件、结构件、电真空器件、翻板、工业编码器、桥堆、硅堆、桥整流、场效应管、整流器件、可控硅(晶闸管) 整流器、整流设备、LED系列产品、LCD系列产品、PCB电路板、扬声器(喇叭)、光电器件、压电晶体、频率元件等其他电子元器件。   经过大范围的摸底调查,海南本地能完全自主生产的不到70%,都是最基础的产品,在大量非自主产品中,具有相当库存(包括旧货)的占到95%,只有不到5%的产品,需要谨慎地使用,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智能芯片。   绝大部分电子元器件的生产都不是什么高科技,这类工厂在国家各个省市都有,在每市至少一家收音机厂的年代,到改革之后大量引进国外家电生产线,这其中的电路板、控制器生产,也都随之进行了升级换代和市场淘汰,活下来的自然是精英之选,不过也意味着生产品类没有那么全乎,全国产业布局嘛,海南是啥也靠不上,但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些民营的电子厂也能给上游做配套,虽然生产规模不咋地,总算不是一片空白。   在电子管盛行的本时代,所有这些电器件都是不折不扣的黑科技,哪怕是极少数音乐发烧友手里的胆机,也在生产工艺和小型化上领先很多。   第三次工业革命以电子信息技术为代表,以互联网为核心的网络时代到来为标志,海南要想做到领先全球,就必须完成从生产到建设的全产业链构建,这也是未来全国产业布局中,对于海南的定位,那些人力密集企业、资源生产企业、高耗能企业,将来都是要分散到各地的,海南则成为一个高新技术的孵化器,源源不断地向各企业输出革新技术,提高他们的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   海南电子产业的整合就是从控制全省敏感物资开始的,首先是在工商局注册的从事电子产品经营的大小店铺,包括省内几大著名的电子城,加上他们的仓库,这些全新的电子元器件将支撑起很长一段时间的消耗,看着量很大,放到全国范围内就完全不够了,因此最终还得要自产,接下来,以几家主要电子厂为主体,想方设法扩大产能和生产范围,就是这半年来电子组努力的方向。   二手市场、旧货市场甚至是废品收购站,所有涉及到电子的物资都被回收,再加上百姓手里的智能手机、家电、电脑,整个摸底排查工作进行了三个月,哪怕是一部小霸王学习机,也被登记在册,进入了敏感物资管制数据库,保证每一件物资都能追溯到个人,当然,如果愿意上交,国家也会给予一定的补偿,这就是《敏感物资回收办法》出台的背景。   到了8月份,排查工作已经结束,绝大部分物资都纳入了监管或是直接控制当中,在一切向军事工业转型的政策下,所有的存货都将用于军品的生产,军机、军舰、坦克装甲车、战场信息指挥系统、雷达防空网络、导弹控制板、制导炸弹等等,都需要大量的电子元器件,以及智能芯片,而已经启动的航天工业更是需要海量的高精尖电子工业品。   海大电子科学与技术系的孙明启教授,就接过了这个行业的尖端研究,领导成立了国家级半导体实验室,从硅晶片的生产开始,进行芯片级生产技术的艰苦攻关。   要知道,哪怕是21世纪的华夏,已经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依然在芯片技术上受制于人,不得不在西方国家卡脖子之后,集全国顶尖的科技力量,试图对包括光刻机在内的大量技术进行攻关,以形成自主的生产能力。   当时接到这个任务时,孙教授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家是聚沙成塔,他的工作就是在沙塔上盖房子。   “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要想不成为后世的工业短板,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加倍努力,半导体技术是信息化产业顶端的皇冠,芯片制造又是这座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这一次,我们至少没有落后,甚至是走在别人的前面,有生之年把他搞出来,走在世界的前列,甩开追赶者几个身位,让他们也尝尝技术封锁的痛苦,值了。”   最终他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做为国家级重点实验室,将得到国家的定点拨款,只有持续不间断地投入,才有可能结出硕果。   与孙教授一样,接下研究重任的还有中科院光电所的廖运中教授,他的团体要研制的是这个时代最具颠覆性的利器。   雷达。   当然有实物在那里,也就是个反向工程的问题,但是其中涉及到的电子技术、软硬件都需要他的团队去攻克。   “机载小型雷达的探测距离跟发射功率息息相关,早期受制于制造工艺、电子技术的落后,造出来的雷达体积大、重量大、探测距离低,比如在前端进气的歼六上安装雷达的效果就很不理想,只能做为基本夜航机使用,填补咱们空军夜间战斗任务的空白而已。”   廖运中介绍道:“后续的歼七也有同样的问题,在其中央进气道的尖形锥体安装的小型雷达,探测距离依然很不理想,到了我国自行研制的两侧进气型歼八,整个机头都可以安装,雷达体积有了大幅度增加,当年华美密月期搞的那个“和平典范”计划,就有用西方雷达改装歼八战机的项目,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是设施思路和雷达体本身都对我国后续机型产生了深远影响,现在能把那个搞出来,就能吊打一票二战活塞机和早期喷气机甚至是早期三代机了,雷达是军事革命,在信息化战争到来之前,具有无可比拟的作用,我们首先拿出来的成品,是一款小型机载火控雷达,用于飞豹战机上的“神鹰”系列,比飞豹安装的还要小,型号是:SY-80,90年代末、21世纪初的产品,用于歼七的改进,我们的团队对它又进行了进一步优化,在制程和电路上做文章,体积与重量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改进,预备用于新机上,当然,他的成本相对于一款低音速机来说,还是有些偏高的。”   经过他的介绍,新型战机研制部门了解了这款雷达的性能,整机重量小于50公斤,探测距离30公里,控制距离25公里,SY-80火控雷达是一部X波段、中等脉冲重复频率脉冲多普勒体制的火控雷达。相对上一代的单脉冲火控雷达,脉冲多普勒雷达能够全天候、全高度条件下对空中目标进行搜索和跟踪,尤其解决了以往单脉冲雷达难以下视搜索空中目标的难题。该雷达还具有对地面目标精确测距的能力,配合控制机载武器的发射和投放。并具有频率捷变和多种抗干扰能力以及自动检测功能。   是当前还在部队服役的歼七战机主力机载雷达。   而歼七战机则是新机型研制团队下一个阶段的主要目标。 第四百一十九章量产型歼一   陵水机场,一排刚下线的“电风扇”整齐地停在跑道旁边,机群前站着一队身穿飞行夹克、头戴飞行帽的男子。   常乾坤、吕黎平、方子翼、安志敏、陈熙、汪德寿、彭仁发、吴茂林、谢奇光等9人已经通过了初教机考核,在来到海南的原新疆飞行队中脱颖而出,获得了进一步深造的资格。   他们也是新型单发涡桨战斗机的首批驾驶者。   试飞成功之后,新机又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和改进,最终于7月初正式定型,被赋予了新型号。   歼一(J1)。   好吧,兔子在军品命名上一贯比较没想像力,不过也算是与后世接轨,一脉相承了。   “同志们,我要向你们表示祝贺,你们看到的,是咱们最新研制的战斗机,它与你们学习飞行时的初教五比较相似,都是单发螺旋桨外形,内部飞控系统也有着相当的一致性,你们之前已经熟悉过它的操作,今天就要放单飞,大家要记住操作要领,听从地面指挥,严格遵循命令,做到安全飞行。”   郭鹏站在他们的面前,新机定型后,这是第一批量产型,与验证机相比,新机没有安装一体化显控屏,而是传统的机械表,电传也被机械传动代替,原因很简单。   节省成本。   不过安装在机翼上的两挺20毫米航炮使他具备了空战能力,机身下的副油箱挂点也调试完毕,在改进型涡桨五的经济燃油运作下,可以达到相当不错的航程,而他们今天要验证的项目,也包括在内。   “上机。”   郭鹏担任本次试飞任务的地面指挥,9人分别跑向自己的座机,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们的选择或许就是今后的伴侣,很快各机就做好了试飞的准备。   “塔台塔台,洞幺一切正常,请求起飞。”   “洞幺洞幺,1号跑道已清理,风力4级,能见度优,可以起飞,重复,可以起飞。”   “洞幺明白。”   常乾坤点火启动,机头的可变速螺旋桨在推力的作用下缓缓转动,他推动操作杆,机身向前滑行进入跑道,机头对准基准线之后,他将节流阀向后拉,涡桨5发动机的功率输出增大,螺旋桨的转速越来越快,飞机获得的推力持续增加,经过200米左右的滑行,他猛地一拉操作杆,机头向上抬,双前轮离地,机身悬空而起,一跃冲向蓝天。   郭鹏手里的观测镜随着飞行轨迹移动,看到战机正常升空,心里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另外8架也在飞行员的操作下一一起飞,9机今天要完成的项目既包括了单人也有队形,从最基本的狗斗到双机、三机、五机编队飞行,低空通场,最后一项则是实弹射击,验证在飞行状态下,国产20毫米航炮的弹道特性和可靠率。   基本上这些项目飞完,就相当于进行了一场不太激烈的空战。   “上上大吉,岁岁平安,一切顺利,安全落地。”   站在他身边的是海南重工的老总马永强,郭鹏听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不禁好笑。   “马总,对自己的产品不放心?”   “哪里,咱们第一次做军品,难免有些紧张不是,质量上你放心,这9架每一架我都让他们再三检测过,这不怕万一吗。”   郭鹏笑而不语,等到飞机一一落地,全部安全返回,他才向后者揭晓答案。   “马总,告诉你一个秘密,这9架歼一,我们在拿到之后就一一进行了试飞,排除了所有隐患,因此,你根本不必担心。”   马永强愣了一会儿,苦着脸说道:“郭参谋长,不带你这样的,我这没病都得给你吓出毛病来。”   “哈哈”   郭鹏笑得很欢乐,马永强也跟着笑了,不管怎么样,第一批产品验收合格,总是值得庆祝的。   没有太大的毛病,这批歼一就算入役了,第一批9架歼一将在随后分装上船,通过海运送到山东,再从离边区最近的机场起飞,直飞延安,建立中央直属的航空队。   正是因为责任重大,马永强才会患得患失,要是飞机在战斗中表现不好,那就不是露脸而是添堵了。   “马先生,感谢为革命做出的贡献。”   常乾坤等飞行员一下飞机就迫不及待地跑来与他握手,这可是咱们自己生产的飞机啊,每一个零件都是华夏造。   马永强“嘿嘿”乐得脸上的肉一耸耸地:“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嘛,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这飞机性能太好了,我看他的速度超过了苏联人最好的战斗机,爬升、盘旋、机动性能优秀,火力也猛,真想和小鬼子干一仗啊。”   郭鹏看他有些招架不住,主动给他解了围。   “在活塞机中,他的性能的确还行,各项指标都名列前茅,没有明显弱点,战斗中的表现,就要看你们的了,要充份利用自己的长处,不要想着时时与鬼子拼刺刀,那是给他们机会,你们的战术要以地面雷达为中心,实施打了就跑的战术,利用自身高速的优势迅速摆脱,然后再实施下一次攻击,这个战术我们管它叫“放风筝”。”   “放风筝,这个打法好,我们记住了。”   郭鹏指着战机说道:“为了提高出勤率,地面的保养也是很重要的,这次跟随你们回延安的,还有一支保障队伍和部分配件、燃油,常乾坤同志,离出发还有几天,这几天你们抓紧时间演练战术吧,祝一切顺利。”   “是,首长。”   常乾坤等9人只是第一批,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20多名预备飞行员,将会等待下一批次出厂的战机。   以海马厂目前的生产能力,像这种复杂程度还不如一辆家用汽车的涡桨机,月产量达到2000架都没问题,要知道2019年海马厂在销售大幅度下滑的情况下,全年一共生产了28889辆家用汽车。   当然考虑到大小问题,生产线上的总量或许达不到汽车那么集中,不管怎么样,经过改造后的生产线,一年达到一万到一万五千架问题不大。   不要以为这个数量很多,美国人仅仅在1944年就生产了98000架战机,其中包括了B-29那样的大家伙!   因此,我们生产的飞机不光要有数量,还要有质量。 第四百二十章反推型涡桨机   歼一定型量产之时,新型号已经在研发中,为了安装机头雷达,设计小组拿出了反推型动力的方案,意思是发动机位于机尾,以反转的形式推动机身给予动力。   这并不是什么新鲜设计,早在二战当中,德国人和美国人都有类似的设计出现,而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流行起来,到了二战末期,喷气式动力取代了活塞式发动机,没有了螺旋桨的阻碍,也就不再需要它了。   实际上,发动机后置在喷气机上依然十分流行,许多支线客机和运输机,包括各国主力的战斗机无一不是这种布置。   而螺旋桨后置的应用也有实例,那就是无人机,无论是美国人的“全球鹰”还是我国的“翼龙”、“翔龙”都是螺旋桨位于机尾的布置,因此,设计小组拿出来的新方案,就像是无人机的放大载人版。   当然了,新方案并不是把已经定型的歼一倒一个个,整个气动外形都要重新设计,电传、操纵、武器系统也是全新的布局,与四不像的歼一相比,这个五不靠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新鲜玩艺。   计算机辅助设计,全尺寸模型吹风洞,发现缺陷、修改,再试验再修改,几个月下来,原本的方案已经面目全非,最佳的气动外形,也在一次次修改中逐渐成形,最终变成了一个扁平修长尖头细腰的总体布局,被延安来的同志戏称为。   像个拉长的棒槌。   机头安装了一部SY-80改进型脉冲多普勒雷达,兼有搜索、火控的作用,而机翼的修正是这几个月修改的重中之重,最终确定了大展弦比的平直翼,包括机腹一共设置了7个挂点,可以加挂空空、空地、制导弹、各种挂舱在内的多种武器,机头正面像个鸭嘴兽,底部以机内固定的形式安装了一门30毫米航炮,也是我军主力战机的标配。   在超视距空战理论下,近程空空格斗弹都只用做自卫之用,何况是航炮,然而这个棒槌机却有着另外的作用。   对地攻击。   是的,这架飞机诞生的伊使就是为了对地攻击而设计。   在不使用或是少使用精确制导武器情况下,亚音速飞机对地攻击的效果要比超音速战机更好,而使用螺旋桨的活塞机和涡桨机又有着使用成本低,战场持续时间长的优点,用于“舔地”再好不过。   因此当这个棒槌挂上了4个7联装35毫米火箭巢、3颗250-4子母弹,就像一头蓄势待扑的豪猪,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丧心病狂。   对于掌握了制空权的我军来说,舔地才是空军部队的主要活计。   还不曾离开的常乾坤等一干菜鸟飞行员,在第一时间就被这个“带刺的棒槌”折服。   “不行,它只是一架验证机,距离量产还有距离。”   郭鹏太了解飞行员的心态了,那就是猎奇心理,对于新机型总想上手飞一飞,但是试飞员是一个十分危险的职业,只有最富经验的老飞行员才能担当,因为他们能做到临危不乱,用最合适的方式处理遇到的问题。   因此,担任新机试飞员的是海航飞行教官,也是常乾坤他们的老师,资深飞行员孟怀庆中校。   设计师团队他们这样介绍:“我国早期的对地攻击机是引进的苏联伊尔-10,他是一种带装甲盒的活塞机,由于空军对强击机的性能要求日益提高,强5研制过程缓慢,曾经有过用大马力涡桨发动换发改装现役伊尔-10的计划,由此做出的原型机得到了很好的效果,只是后来强5研制成功,改装方案才最终搁置下来,现在我们的设计就参考了一些当时的设计,使用改进型的涡桨5E做为动力,他的功率输出超过2500马力,是在美国通用公司的帮助下设计改进的,改进后的耗油量、可靠性都有提高,首翻时间达到了3000飞行小时,因此,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提出的设计指标是滞空时间达到6-8个小时,分别指轻载和重载的状态下,最大有效载荷2吨,最大平飞速度每小时520公里,经济航速每小时400公里,升限8000米,不追求高空高速,可挂载三个副油箱,极限转场距离高达4000公里,机体采用半装甲盒结构,驾驶舱、引擎部位、内置油箱都加强了凯夫拉装甲,大大增强了抗击毁性,它可以在任何前线机场起降,失速速度仅有每小时139公里(A10攻击机的失速速度是每小时220公里),非常适合战场上空的盘旋、寻找目标和发动攻击,平显、火控雷达、1553数据总线、计算机中控系统、液压传动、卫星导航模块等等一应俱全,而且都是我军装备过的成熟设备,有经验的飞机员很快就能上手。”   孟怀庆跳进座舱,发现高发泡玻璃驾驶舱有着良好的视野,前方没有螺旋桨叶的干扰,与驾驶普通喷气机的习惯相差不远,再加上熟悉的座舱仪表盘布置,简洁的平显,大大减轻了飞行员的负担,后推涡桨发动机启动之后的感觉,也与传统涡扇机的起飞方式相似,整体弹射座椅也与他习惯的一样,简单说,除了速度,感觉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试飞的过程也验证了他的想法,有着良好低空性能的新机向地面的人们展示了他的最大特性,有着接近于直升机的低空低速近距离支援功能,又有着比直升机强大的空载和作战能力,不挑机场,只要有一块平整土地就能起降,起降距离短,只有300米左右。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强大的火力了,连续不断的火箭弹将目标阵地打成一片火海,那种从天而降、来自于头顶的打击效果,让地面的人们集体失声,这是比鬼子飞机的轰炸还要强大的多的密集火力,更不必说它的准确性。   哪怕不使用精确制导弹药,他的打击能力也是超群的。   这正是我军最需要的“舔地”机,当然与歼一相比,增加了雷达、航电、计算机总线等系统的新机造价要昂贵得多,但是与海航现役的飞豹、歼-11等主力战机相比,他又便宜得不像话,这算是新形势下的高低搭配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改装航母   三亚榆林军港,于2010年开始建设的第二航母基地,到2018年底已经建成了拥有双向系泊大型舰船能力的深水码头,同时建成的还有可供大型航母维修和保养的10万吨级干船坞。   从纳土纳大岛返回的“辽宁”号此刻就静静地躺在里头,170多名部队工程师和专家在脚手架上辛勤工作,对船体和内部设备做日常保养。   常规动力,没有复杂的蒸汽弹射器,穿越之后,“辽宁”号易维护易保养的优点凸显无疑,就算动力系统有什么正常磨损,备件也是十分充足的,除非发生了不可逆转的重大事故,把整个轮机舱给炸飞了,否则真不需要太过紧张,至于日常的船体除锈、附着物的清理,那就纯属是个体力活了,最不济咱也有足够的人手用,否则光是把直径十多米的螺旋桨叶清理干净,都不是个轻省的活儿。   相比动力系统的繁重工作,舰载机的维护工作就称得上繁琐了,战斗群飞管许城上校从到港的那一刻就没休息过,带着基地的地勤和工程师一架一架地检测,特别是发动机部门,每一台都要拆下来做地面检修,对于耐高温部件的金属内部探伤更是需要细致入微,而发动机是战机的核心部件,相比可以使用很多年的机体,发动机的大翻小时只有几千小时,哪怕是平时的正常飞行,空中停车、意外报废也屡见不鲜,往往一个小小的疏忽就能酿成大祸,一点也轻忽不得。   “陆工,你们不是搞民航的吗,怎么也关心军机了?”   “现在不分军民了,军民融合明白不?老许呀,你这观念可得改改,新时代了喔。”   南航海南后勤站主任、高级工程师陆鸣是从海口赶过来的,这种近距离接近被拆下来的军用主力发动机的机会可不多,如果不是保密条例的限制,他恨不得拿出手机每个部位都拍上一遍,好在时代真不同了,他现在可以明正言顺地提出来。   “哎,有没有需要上大修线的,我去向上面申请参观许可,你也知道,现在发动机部门在搞攻关,搞个老掉牙的涡桨5都费老鼻子劲了,你们的使用环境高盐高湿,对发动机的抗腐蚀有着无可取代的研究意义,你们这批歼15还是毛发吧,怎么做到的?”   许城有些意外:“你们在搞这个?那可不容易,这批AL-31F是跟着上一批零备件一块进来的,并没有考虑到舰载机的使用环境,人家也没义务给你改啊,只能咱们自己攻关,边使用边琢磨,最终搞出了自己的一套维护方案,你可以看到,经过保养后的发动机指标,有没有明显下降,虽然我无权向你解释,其实具体该怎么做,那是地勤部门的事,你问我也问不着。”   “瞧把你得瑟的,反正我给你打过招呼了,至少在发动机这一块儿,对我没有秘密可言,老许,你们部门的人也要参加研发工作,再好的保养也是一锤子买卖,别到时候没有飞机可用了,你这个飞管就成了空头司令,好玩吗?”   “切,我的机队我能没点数,以咱们的出勤率,再撑上几年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就算是歼15弄不出来,你砍上一半,歼七、歼八总可以吧,实在不行,你扔一堆电风扇过来我也不嫌弃,谁让你们无能呢。”   “激将法对我没用,搞不好你还真得先用上电风扇,把先进战机先封存起来,不管怎么说,“辽宁”号得出动,得有飞机可用,降低点要求,先凑和着使吧。”   两人愉快地斗着嘴,许城听着他的话,半真半假,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先进战机没有补充,不说战损,就算是平时失个事啥的也不是不可能,舰载航空兵就是在平时也有高风险的行当,大老美哪年不摔个七架八架的,咱们事故率没那么高,哪怕损失个一两架也心疼不是,所以,换机队是个大概率事件,许城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的。   “多好的飞机呀,还有我手下那些小伙子,我认识他们每一个人,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你知道,国家为了培养他们,花了多大代价吗?”   陆鸣拍拍他的肩膀,他虽然是民航的人,也是部队出来的,非常了解他的心理。   “别担心,你的人都是飞行精英,每一个都可以当成教官用,现在我们需要大量培养飞行员,初级、中级、高级每个层次都需要,他们不会没有事做,相反,可能会比出任务更累。”   “上级要开始培养舰载机飞行员?”   “不然呢,“辽宁”号一维护,海面上就没有咱们的航母可用了,多可怕的现实啊。”   许城不敢相信他的话:“感情你们真打算上电风扇上船啊。”   陆鸣说得是事实,二战是航母大放异彩的时刻,特别是在太平洋战场,美日两国的海上对决成为后世军迷津津乐道的经典战例。   “辽宁”号虽强,毕竟不能无限出勤,总有入港的一天,如今只是华夏领海,将来为了控制西太平洋,需要多少艘航母?   日本人穷成那样,也造了几十艘呢。   因此,其实在新机设计之前,类似的工作已经展开,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的成立,所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论证货船改装二战水平航母的可能性。   “来到这个时代前,我公司接到了两条3万吨级散装货船的订单,当时已经完成了80%的分段建造,订购的船机也运到了仓库,只要再晚上三个月,就能下水,结果呢,你也看到了,没有客户一切都得停下来,这两条船我们是垫资开工,至今只收到了50%的前期款,要是没人要,真得赔得底掉。”   集团老总是原凯鸿船舶工程公司的总经理林凯,他们刚刚完成了二期建设,正打算大展拳脚,却被穿越给打断了。   如今转为国家接手,自然也不用担心订单的问题了,在海军三亚修理部门的帮助下,新公司开始了改造工作,当然这么大吨位的船体,拿来造普通军舰有点浪费,干脆一狠心一咬牙,直接往航母上头靠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下饺子   咱们的航母建造历史是从“辽宁”号的前身,“瓦良格”号被买回国开始的,当时其实已经差不多建成了,我们至少有了一个了解船体结构的途径,这才有了后来的“002”、“003”。   跃升加斜甲板,还是平甲板加斜甲板加弹射?这是个问题。   货船改航母的难点并不在于飞行甲板的选择,而是动力系统的不足,一般的远洋货船,从经济性的实际考虑,最高航速大都低于20节,这个速度先不说符不符合甲板起飞的要求,首先,他很难跟着上高速行驶的舰队,其次,这么慢的航速,多影响行动啊。   因此,趁着分段还在构件工厂里,首先要改造的就是动力舱段。   “按船主的要求,订购的船机产自奥地利的SGP公司,符合欧盟排放标准,总马力1.1万匹,最大设计航速18节,经济航速14节,满油续航力算,那个没准,现在军方要求改造成航母,要达到30节的最高航速,至少得15万匹轴马力,参照一下大老美的埃塞克斯大馅饺子,2万7的标排就能达到33节的最高航速,咱们要改标排就得过3万,满排4万来算,15万到17万匹是必须的,那就不能上柴油机了,蒸汽轮机是个比较现实的选择,就是“辽宁”号现在用的那种,咱们有使用经验,制造嘛,有难度,但并不是完全实现不了,大老美现在就能造的东西,没啥了不起的,假如动力没问题,咱们可以再精工细造一下,争取拿出一个接近“中途岛”级的方案,为将来直接上喷气机做准备。”   林凯想得很美,现实却很残酷,霍振东一棒子把他打醒。   “你说的这个方案,要多久我能看到真东西?”   “那......得看发动机部门的进度了,我估计,有个两三年,应该造得出来吧。”   “两三年,我答应读者也不答应啊,别扯犊子了,就照最快的速度给我改,埃塞克斯那么落后的造船法,一年几条地下饺子,你这都分段总段了,一年三条不过分吧。”   “不过份,你说几条就几条。”   林凯摸不准他的脾气,霍振东不乐意了,横了他一眼:“造不出来上军事法庭?”   “那就......过份了。”   林凯掰着指头给他算:“我就是想下饺子,你也得给我配套啊,就说这船机,甭管什么轮,首先得能造出来吧,造不出船机,我拿什么上装,军方要求航速不能少于25节,那总功率就得过8万匹了,按四机四轴,单台马力也得上2万匹,一年三条,您给我12台船机,我还您三条饺子,怎么样?”   “办不到呢。”   “您说的,军事法庭。”   二钢投产之后,船用钢材的来源有了保障,林凯的底气也足了不少,但是只有钢材是不行的,船又不是只有个壳子,动力舱、人员舱、油库、弹药库、机库、升降机、弹射器、舰岛,每一样都需要他们去设计去攻关,涉及到的行业五花八门,算是个系统工程。   霍振东扭头就走,林凯怎么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找合适的船机,事实上他太小看集体的力量了,第二天,一批批人员前来报到,有民科,有教育系统的,有研究所的,也有其他企业的相关人员,最奇特的是,还有一群女军人。   “林总,你好,我叫花夷然,负责信息子系统的开发,请给我和我的人安排食宿,然后,我需要一间办公室,大一点,还有主机房,离得近一点,别的没了。”   “辽宁”号信息中心主任的到来,让林凯诚惶诚恐,军方这是要玩真格的啊。   与此同时,省军区工程兵营开来了一百多辆工程车,在公司二期主体项目的边上开始施工,建造三号船坞,计划中还有更多的船坞列入计划当中,将在不长的时间里一一实现,打造大型造船基地,实现年产百万吨级船舶制造能力,就是海重船舶工业集团的远期目标。   如今的海南不缺民船,南海戒严之后,捕捉、扣留、滞留的各种民用船只已经达到了300多条,加上省内自有的,总数上千条,总吨位超过两千万吨,就吨位而言,已经名列前茅,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需要为货运船队而担心。   因此,海船的生产目标只能是军舰,要控制西太平洋甚至是更广阔的地区,区区半只南海舰队是远远不够的,至少也要达到大老美在二战时期的造船量,没有一个庞大的造船基地怎么可能。   短短的几天之内,人材来了,原材料也来了,各种设备一车车地往基地送,彩钢结构的宿舍区成片地开始搭建,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让林凯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那些伟光正的电影。   曾经以为是宣传造势,原来是真的。   等到平板大货车驮着一个个小房子似的发动机开进基地,林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2万匹的船机,有瓦锡兰公司的,也有德国MAN公司的,有外国进口的,也有中外合资的,大小不一结构各异一共四台,凑和着用吧。”   送来机器的海军后勤部余主任把交接单拍到他手上,林凯好奇地问道。   “怎么弄来的?”   “还能怎么弄,拆别的船上的呗,反正那些船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先紧着你好了,把第一条搞出来,定型定样,时间要紧,优先考虑。”   得,林凯明白了,这是不下也得下了啊,为了赶时间,连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都用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军事法庭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大黑鱼   三亚亚龙湾,华夏第二核潜艇基地。   冯光明院士带领的团队已经在基地忙碌了半年,要说国家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如果江凯知道来到他这里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和专业不对口的,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做为国家重点建设的核潜艇出击母港,这里本来就有完善的保障团队,冯院士的加入起到了画龙点晴的作用,成为最合适不过的科研带头人。   “咱们以前是保障,大修都干不了,现在不仅要能修,还得能造,所有的部件包括反应堆,具体有多难我就不说了,现在是从消耗品开始,从易损件着手,涉及到的上到核物理,下到基础的材料学,举个例子,它们外壳上敷设的消声瓦,老毛子用橡胶,大老美用塑料,咱们用玻璃纤维,在水下几百个大气压,怎么让它们牢牢附着在壳体,不致于轻易脱落,里头就有很大的学问,术业有专攻,哪一个学科都少不了,核潜艇是咱们的水下长城,是国防线最深的一厘米,也是当前我们最重要的一道杀手锏,别说半年了,十年之内能恢复到穿越前的保障水平,就算是开了大挂,粗略地统计一下,需要克服的技术难关不下十万道,当年咱们举全国之力才搞出来的东西,就凭现在的人手,我说的十年,是人材培养的阶段,半年的功夫,能把这些课题分门别类地整理出来,划出重点,分配好项目组,指出研究方向,拿出统筹大纲,看看我们有哪些缺失的资源,需要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就是最大的成就了,总共就这点人手,你瞧瞧,每个人的平均日睡眠时间只有5个小时,这还是强制的结果。”   榆林基地司令员邓啸林马上表示反对:“这怎么行,科研人员的睡眠时间一定要保证,不能让他们猝死在岗位上,咱们本来人手就不足了,这样吧,你看哪里还缺实验人员,我给你想办法调。”   冯光明摇摇头:“算了吧,如今哪里不缺人,就是普通实验室汪,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材,不能浪费了,等以后大学生不如狗了,再牵出来遛吧。”   邓啸林笑道:“那有得等了,比你那个十年规划还不靠谱。”   “我知道,所以没指望过,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吧,谁也不可能把所有事都做完了。”   “技术上我不懂,给你们做好后勤保障,保证身体健康,情绪乐观,工作有激情,就算完成任务了。”   冯光明嘴里说着:“那你可以放心,我们现在就剩工作了。”   眼睛却看着前面的水道,邓啸林与他的视线保持一致,一条黑直长的艇身正破浪而来,入港之后在引水员的带领下缓缓靠上栈桥。   “419”艇回来了。   “司令员,冯工。”   程大洋、潘春华下来之后双双向他们敬礼。   冯光明带人上艇检查,邓啸林来到亚龙湾,不完全是为了关心科研人员的身体健康,接艇也是其中之一。   “任务还顺利吗?”   “还行,那次战斗之后,荷兰人再也没有出过港,我们用无人机侦查发现,他们在主要水道布设了防雷网,两艘印尼现代军舰上的雷达也一直保持开机,时刻监视海空,荷兰人的水上飞机从几个方向上做扇形搜索,好几次掠过我艇的头顶,不过显然他们的目视法有些落后,从来没有真正发现过我们。”   程大洋向他汇报了三个多月以来的战斗值班过程,详细情况会以值班日志的方式上交,现在不过是了解一下大概情况。   虽然核潜艇有着近乎无限的续航,但是即使不考虑武器和食物的补充,水兵的心理素质也是需要关注的,一般而言,三个月的出海经历足够让人的心理到达承受极限,水面船只都是如此,更何况是长时间在暗无天日的狭窄空间里生活的潜艇兵,定时的上浮放松很重要,定期的靠岸休整更是必需,所以,无论“419”艇还缺乏不缺乏作战能力,都到了回港休整的时间。   “这次你们有半个月的假期,基地安排了一系列活动,联谊、野营、登山,不喜欢集体活动的也可以单独出行,不过要报备,你们艇的宿舍楼安排在靠里边,出海太久的人都不愿意一睁眼就看到海,我知道。”   “感谢组织上的关心,艇员们的精神头还行,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潘春华回答,程大洋却听出了些东西。   “司令员,是不是有新任务?”   “有悟性,可以给你们俩先透个底,419可能会出趟远门,考虑到你们团队经验丰富,组织决定把任务交给你们。”   程大洋与潘春华交换了一个眼神:“有多远?”   “美国人的家门口,够远吧。”   “要搞大动作?”   “具体任务,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其实也只是了解个皮毛,反正有个心理准备吧,当前的水文、地质条件都不一样,走一趟才知道怎么回事。”   “明白。”   邓啸林也只能告诉他们这么多,任务是保密性质的,核潜艇的作用本来就是远洋打击,放到近海都是浪费,三个月的战斗值班只不过是检验一下该艇的战斗力,算是热身,现在开始才是发挥他们实力的时候。   “419”艇的艇员们陆续上岸,从长时期的海上任务归来,多少总要适应几天,吃吃可口的新鲜饭菜、逛逛街都是为了回归正常的社会生活,如果是在后世,这个假期还要更长,不过眼下潜艇数量不够使用,空窗期自然也不能太长,半个月已经是极限。   实际上,艇上的技术岗位只休息了三天就重新投入到研究工作当中,到了第五天,大部分人都自觉地回到基地,参与各项研究当中,因为有些事情,只有工作才能缓解,人一闲下来反而更难受。   就这样,亚龙湾基地虽然没有别的地方看上去那么轰轰烈烈,紧张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他本身的保密特点,使得整个基地看起来更加地。   神秘。 第四百二十四章神经大条的荷兰人   “419”艇离开爪哇岛外海的消息,当然不可能被荷兰人获取,从纳土纳基地出发的海警船,以更加明目张胆的方式出现在外海海面,这一下就连荷兰人的水上飞机也不敢随便乱飞了。   因为瑞斯伯尔曼警告过他们,像这种上万吨的大型水面舰艇,有着完备的对空对海搜索雷达,有着无可抵御的对空武器,那种慢吞吞又大个的水上飞机,只会成为人家的靶子。   “瑞斯伯尔曼先生,为毛我们不能与英国人合作呢?”   赫尔弗里希十分不解,大英帝国与荷兰王国虽然有过宿仇,但是在进入18世纪之后,已经成为日渐衰落的“海上马车夫”的某种保障,荷印殖民地能生存到现在,说穿了也就是列强之间妥协的结果,双方在东南亚比邻而居,有着紧密的商贸往来,上将完全想不出拒绝英国人的理由。   “很简单,德国人能威胁到我们的本土,如果不想女王再一次流亡伦敦,开战以前,我们与大英帝国最好保持距离,至少也要等到德国人的态度。”   “可是现在殖民地内部,华夏人蠢蠢欲动,土人离心离德,外头还有强大的压力,我们还能再得罪英国人吗?”   “如果阁下担心的是东南亚,恕我直言,将来能做主的绝不是英国人。”   赫尔弗里希疑惑了:“美国人?”   “谁能让我们的军舰无法出港,就是那个。”   “华夏人?”   “可怕的华夏人,如果一切真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东南亚一定会是他们的势力范围。”   瑞斯伯尔曼不是第一次这么信誓旦旦地吹嘘华夏人了,赫尔弗里希想起纳土纳岛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他们为什么没有打过来。”   “这就要从华夏人民共和国这个神奇的国度开始说起了,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消失在西方人的包围、制裁中时,到了21世纪10年代的最后一年,他不仅活得很好,而且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划重点,是在全球不平等的商业环境下做到这一切的,试想想,如果给他们一个公平的环境,这个国家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听完他的描述,赫尔弗里希从心底里感到了一丝震憾,如今还是英法殖民全球的时代,一个号称海军第一,一个号称拥有最强大的陆军,谁又能想到,仅仅几年之后就将土崩瓦解,进入一个重新洗牌的时代呢。   那么问题来了,荷兰王国这个并不强大又虚有其表的殖民者又将何去何从?   是继续和历史上一样,本土被德国人占领,殖民地被日本人抢去,成为唯一一个同时受到德日两个法西斯国家攻击并被灭国的国家吗?   哪怕最终得到了战胜国的地位,还是失去了一切。   聪明人不用说透,赫尔弗里希知道,华夏人一直止步于纳土纳群岛,并不是他们不想打过来,而是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时机,那就是欧战爆发。   因此,他们想要通过与德国人合作的方式,拯救自己的祖国,又通过与英国人暗通款曲,示好英国人,试图在两国之间摇摆,保持一战时的中立地位,避免战火而已。   然而他们都忘了,一个远比德国人更强大的敌人就在外海徘徊,随时等着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瑞斯伯尔曼在委婉地提醒他,应该与新生的华夏政权展开谈判,因为这个国家是讲道理的,可是他也知道,要让这些20世纪的傲慢的白人弯下腰,去平等地对待他们曾经看不起的东亚人,并不容易。   更难的是,即使开展谈判,荷兰人也拿不出华夏人要的筹码,以华夏人打出来的口号,是要解放殖民地运动,那还谈个什么劲?   即使这样,瑞斯伯尔曼还是建议主动与华夏人接触,探探他们的口风也好。   被压制了这么久,赫尔弗里希已经没有当初的傲慢了,说服总督也有了好借口,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斯塔夏迈尔总督也算是看明白了,荷兰人已经失去了当年称霸大洋的实力,无论怎么样,先派人接触一下比较好。   于是一些代表从巴达维亚港乘船出海,在与海警分队接触之后,声称自己是来看望战俘了。   “荷兰人神经也够大条的,这个时候了才想起与咱们接触。”   霍振东回三亚了,王雨田在纳土纳大岛主持工作,严砺从前方跟随荷兰人回来,顺便向他汇报工作。   “不是他们想不到,是没有那个意识,白人不给咱们打痛了,是不会正视华夏人的,随团里有当地华侨,还是当地的头面人物,在荷兰人面前唯唯诺诺,对上我们趾高气扬,有点像老电影里的........”   王雨田替他回答:“胖翻译。”   “对,汉奸。”   “都9102年了,还有这种货色,难怪海工委对他们自己干不抱希望,算了,不是来看战俘的吗,带他们去参观战俘营,谈判神马的,以后再说,老霍不在,没有人接待。”   严砺“嘿嘿”一笑:“你老王也学坏了啊。”   “国际惯例,我们也要和国际接轨嘛。”   王雨田丝毫不以为耻的样子,让严砺翻了个白眼。   “最近荷兰人老实了许多,我一直感觉他们在憋着什么坏,3901虽然吨位不小,武器一般般啊,海军是不是也出出力,搞不懂的还以为咱们就是主力呢。”   “摊子铺得太大,军舰不够用啊,老霍回去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海警船会有一揽子改装计划,“3901”船体大,动力还行,估计不久就要回去返厂了,到时候改装结束,你再看看。”   严砺大喜:“太好了,130舰炮来一部、垂发没希望,在甲板上装几具斜发总可以吧,再加上反潜直升机,战斗力立马就上来,得搞快点,别改装完了,战争也结束了,那多没劲。”   王雨田好笑地摇摇头:“你老严骨子里也是个战争贩子啊。”   “那可不,来到这个时代,不干上几仗,白瞎了穿越一回啊。”   海警船改装计划是王雨田最先提出来的,霍振东当即就表示赞同,把船上装备的高压水枪啥的都换成舰炮,再配上反潜、防空等设备,就成了准军舰,怎么着也比新造要快。 第四百二十五章神经紧张的英国人   荷兰人的动作,瞒不过一直对他们虎视耽耽的英国人。   远东情报处的拜伦少校从2月份就开始搜集法国人和荷兰人消息,是对局势变化最快做出反应的英国人之一,甚至在美国驻伦敦大使肯尼迪拜访唐宁街之前。   “法国人正在收缩兵力,他们就快丢掉整个北圻了,印支土人的抵抗运动愈演愈烈,西贡局势十分紧张,他们那支老掉牙的远东海军自从失去了旗舰“拉莫特.毕盖”号轻巡洋舰,就被压制在了港内,丢掉制海权,你知道意味着什么,阁下。”   新任东印度舰队参谋长汤姆.斯宾塞.沃恩.菲利普斯(Admiral Tom Spencer Vaughan Philips)少将一言不发地听完他的报告,又仔细看完整个书面文件,思索着说道。   “法国同行对我们有所隐瞒的目地是什么?”   “面子或者别的什么,实际上,他们一定是在2月份就得到了某种消息,那次奇怪的海战发生得十分蹊跷,法国人根本就没有发布消息,伤者和幸存者被严格保护起来,我们的人只能看到港口被炸掉一半的舰体,问他们是什么导致的,没人开口,当时还有传闻,苏联人跑到了北部湾,或者是日本人打着苏联人的旗子跑到了那里,他们对于东南亚一向就有野心,后来,你都知道了,外来者导演了这一切,印支半岛只是个开始,最终他们盯上的是整个东南亚,甚至包括了印度,法国人丢了北圻,荷兰人丢了几个小岛,接下来呢?”   可怕的是,欧洲面临空前危机,菲利普斯甚至没有得到多少援助。   如果放在平时,法国人和荷兰人吃个鳖,他们高兴还来不及,但是现在不行,法国人如果真得丢了印支殖民地,荷兰人不幸丢了东印度群岛,接下来,不就轮到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地吗。   两国在欧洲已经就建立统一指挥和联合作战达成协议,在远东还没有类似的机制,更加依靠当地总督对于局势的判断,法国人的动作十分缓慢,是与他们那个极其官僚和傲慢的行政体制分不开的,对此菲利普斯也无能为力。   想到那个催命一般的日子,他的心情就万分沉重,哪怕是新加坡的好天气也熟视无睹。   “还有一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说。”   “能有多坏,说吧。”   拜伦说道:“我的人注意到,一些华夏侨民有些不寻常的举动,他们在新加坡成立了一个类似于筹款的委员会,会员涉及整个东南亚的所有地区,大部分都是当地有名望有影响的人物,这些人聚集在一起,让我们有些麻爪爪,你知道的,虽然他们的祖国快被日本人消灭了,可最近几个月形势突变,神秘力量来自于东方的传闻变成了事实,那么他们对于新加坡的华人,西贡的华人、爪哇的华人,会有多大影响?”   “你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还不能肯定,对一些首脑人物的监视表明,他们并没有私下里串联,也没有试图武装手下的工人,但是这些人的确有着投票,是不是参与反对帝国统治的议题,结果当然是否定了,有些时候,想法与实际行动一样危险,我在想,我们不能等到危险降临再来补救,阁下?”   “这件事你应该去和总督说。”   “我希望先说服你和珀西瓦尔将军(指马来亚英军司令阿瑟.珀西瓦尔陆军中将),否则我一个小人物的话,可能毫无作用。”   萨默维尔回国治病后,东印度舰队的指挥权就落入菲利普斯的手中,关于他即将接任司令一职的说法也成了公开的秘密,就连菲利普斯本人也深信不疑,因此,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他当即与拜伦一起去了吉隆坡,说服驻在那里的英国殖民地陆军司令,再一同去见海峡殖民地总督怀珊爵士。   第二天,新加坡的局势陡然紧张,华人聚居的牛车水一带军警云集,“南侨总会”总部所在地“怡和轩”被查封,组织被宣布从事非法活动而取缔,相关领导人在新加坡、大马的当即就被抓捕,不在本地的也被通辑,一时间风声鹤唳,连底层华侨也感受到了不对。   黄华扛着一个大包跟在队伍里,他在这里当码头工人已经当了一个月,身份早就洗白了,平时也并没有大肆活动,地下工作完全通过当地地下党来完成。   码头上的监工也对这个老实的新人未加关注,他的表现就像每一个新来乍到者一样,谨小慎微。   “老黄,刚刚得到的消息,陈老先生被捕入狱了。”   趁着劳动的间隙,潘先甲向他报告了刚得到的消息。   “英国人紧张了,不排除会采取进一步行动,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要贸然行动,相信以陈老先生的身份地位,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我听说他的家人去果党领事馆求助,果党领事去了一趟总督府,被直接打发回来了,连总督的面都没有见到。”   黄华擦了一把脸,左右看了看:“那就说明英国人还没有什么实际证据,只是对上次投票的反应,先观察观察,把消息电告上级,等候指示吧。”   “海工委”是有一定自主权的,但是这件事情太大,他并不敢自作主张,因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个更惊人的消息通过报纸、电台散播到了全世界。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在莫斯科正式签订,签字的双方分别为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莫洛托夫和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   这一天是1939年8月23日。    第四百二十六章神经错乱的德国人   7月15日,张伯伦以身体原因向国会提出辞呈,并推荐下议员温斯顿.丘吉尔这个著名的强硬派份子继任首相,由于他的任期未满,援引第三修正案,在保守党议员的操作下通过了这一任命,旋即由国王乔治六世颁布敕令,在威斯敏斯特大主教的主持下宣誓就任。   据说在推荐丘吉尔之前,两人曾在唐宁街十号的首相官邸进行过一次密谈,走出官邸的丘吉尔步履沉重,神色恍惚,直到回家后都一言不发。   丘吉尔在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地中海舰队司令达德利·庞德(Dudley Pound)海军上将为第一海务大臣,同时晋升海军元帅。   后者马上按照丘吉尔的意图,赶往皇家海军本土舰队的锚地,斯卡帕湾,与本土舰队司令查尔斯·莫尔顿·福布斯爵士(Sir Charles Morton Forbes)见面。   “德国人即将开战,这不是什么新鲜情报,半个欧洲都知道了,另外半个欧洲是发起者和参与者,我们可以做什么?”   “尽力阻止。”   福布斯微微一愣:“我不明白。”   “张伯伦先生之所以主动辞职,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但绝不是因为身体健康。”   庞德与他说了事情的原委,福布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这个消息委实太过震撼了,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老相识,又得到了新首相的信任,他没准就会怀疑是个假的海军大臣。   而且一定是德国人扮的。   “首相希望海军怎么做?”   “配合情报部门完成一项行动,行动代号:“女武神”。”   海军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张旗鼓地在德国外海开展一项演习,类似的演习在过去不是没有举行过,只不过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德国人的神经,规模都比较小。   现在庞德要求他们主力尽出,摆出一付决战之姿,名目也很容易想到。   纪念日德兰海战23周年。   地点就选在当年的海战区,日德兰半岛附近的北海海域。   为了扩大影响,不光是英国本土舰队主力要参加,庞德还从地中海舰队调来了几艘主力舰,同时邀请了法国海军,于是,这次演习变成了两国联合军演,规模之大为一战之后最大的一次。   8月中旬,从地中海调回本土的三条伊丽莎白级战列舰“厌战”号、“巴勒姆”号和“马来亚”号抵达斯卡帕湾,两天之后,法国海军主力在海军司令马塞尔.布鲁诺.让.苏尔海军上将的率领下赶到这里,双方进行了友好而热烈的交流。   8月23日,英法联合舰队驶向演习海域,开始了为期十天的海上军演。   30多条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7条航母、130多条巡洋舰和驱逐舰、220多条其他辅助舰只的庞大阵容铺满了整个海域,每日里炮声隆隆,声势之大隔着半个北海都听得到。   演习所针对的是谁,是个人都猜得到。   德国紧张起来。   谁也没想到英法会在这个时候摆出一付求战姿态,对准了德国人的软肋,海军。   为此,德国外交部向驻柏林的英法大使表示了口头上的抗议,被告知这只是一次纪念活动,竭诚邀请德国派出观察员前往演习地参观。   “人选定了吗?”   柏林海军司令部,雷德尔元帅的办公室里除了他本人,还有军事情报局的卡纳里斯上将。   “嗯,基尔海军炮术学校的校长海因里希·沃尔达格海军上校,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刻板的旧海军军人,对纳粹党不感冒,忠于职守,热爱国家,有足够的调查背景,就是他了吧。”   卡纳里斯在他的名字上划了一道线,雷德尔的眼皮子一跳。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会热衷于这种阴谋。”   “英国人比你了解我。”   卡纳里斯自嘲道:“除了这个倒霉鬼,我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家伙自以为钓上了大鱼,疏不知那是人家的圈套。”   雷德尔看着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成功了,德国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也比被全世界群殴,一点希望都看不到强。”   英法海军的大举出动,给了德国很大的压力,谁都知道,他们是在向德国施压,与元首之前承诺的英法绝不会为了小小的波兰宣战不一样,除了海军,卡纳里斯频频向元首汇报比利时、法国境内联军陆军的调动情况,至少法国人的动作不容忽视,英国人也将20万的远征军派到了欧洲大陆,再加上强硬派份子丘吉尔的上台,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国防军内部关于要不要实施“白色方案”的意见开始产生了争执,大部分高级将领倾向于慎重,只有少数年青将领主张继续按原定计划发起攻击。   德苏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给了他们一剂强心针,在解除了来自于东方的威胁之后,已经部署到位,充分进行了动员的部队士气高昂,在这种情况下引而不发,对于元首的威信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英法的压力也是现实,因此,元首需要更准确的情报。   除了军事情报局,有着党卫军背景的保安总局也在努力,局长莱因哈德·特里斯坦·欧根·海德里希(Reinhard Tristan Eugen Heydrich)是仅次于希姆莱的第二号人物,受他指挥的一个小组在荷兰境内活动,小组头目瓦尔特.舒伦堡党卫队二级突击大队长自称是受指使的某个阴谋反对元首的将军亲信,获得了已经到达这里并组织行动的军情6处长斯图尔特·孟席斯(Stewart Menzies )上校的关注。   “给他,给他一切他们所需要的消息。”   潘恩.贝斯特上尉是与舒伦堡联系的具体负责人,按照他的指示,将一些精心伪造的材料交给对方。①   舒伦堡如获至宝,马上上报给海德里希。   “噢噢,瞧瞧,瞧瞧,多么重要的消息啊,国防军内部的阴谋集团,为首者是冯·布劳希契元帅,陆军总司令,重要成员还有:冯.博克大将,北方集团军群司令。”   海德里希一面念一面挥舞着手臂。   “冯.龙德施泰特大将,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冯.屈希勒大将,第3集团军司令,冯.克鲁格大将,第4 集团军司令,威廉.利斯特大将,第14集团军司令,冯.赖歇瑙大将,第10集团军司令,约翰内斯.布拉斯科维茨大将,第8集团军司令。”   舒伦堡越听越不对味,海德里希啧啧稀奇。   “让我们瞧瞧还有谁:古德里安中将,前装甲兵总监,现任的第19装甲军军长,克莱斯特中将,第8军军长,霍斯中将,第15摩托化军军长,霍普中将,第16装甲军军长,曼斯坦因中将,南方集团军群参谋长......”   一长串的人物被他一一念出来,舒伦堡忐忑不安地问道:“有啥不对头吗?”   海德里希冷笑一声,咆哮着大吼道:“这TM是照着白色方案实施命令抄的吗?”   把所谓的情报一把扔到舒伦堡的脸上。   ①剧情出自舒伦堡战后的回忆录。 第四百二十七章神经过敏的美国人   76岁的亨利.福特(Henry Ford)是个矛盾重重的家伙,一方面是他让美国成为了坐在汽车上的国家,在二战中转产军品,从汽车到飞机,为胜利作出了相当的贡献。   另一方面,在开战前甚至是美国参战后,福特公司都与纳粹德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它并不是个例,标准石油在德国的投资过亿,是对德投资最多的美国企业,而对德投资的大头则是美国政府。   如果说,美日之间只是贸易往来,那么美德之间的牵绊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哪怕是每一年在炉边谈话,对纳粹德国多有抨击的罗斯福总统,私下里也对欧战乐见其成,因为只有战争才能打破千年以来形成的殖民体系,为美国产品打开全球市场。   福特在德国最大的投资就是位于科隆的汽车组装厂,主要生产福特经典的T型车和卡车,到了1939年,战云密布之时,应纳粹军方的要求,开始专门为军队生产军卡,以及变形的半履车。   “有证据表明,英国情报机关正在实施一项针对元首的阴谋?”   福特科隆汽车厂的德籍经理,国社党员海因里希.阿尔伯特(Heinrich Albert)接到来自于美国密歇根州迪尔伯恩总部的电报,却是与生产无关的事。   “福特先生去年刚刚荣获了大十字勋章,受到元首的盛赞,对德国的反犹斗争衷心支持,对我们要求扩大生存空间的主张也表示谅解,以他的广阔人脉,拿到一些特殊的小道消息并不出奇,可我们要怎么去验证它的准确性呢?”   生产主管罗伯特.施密特(Robert Schmidt)疑惑道:“针对元首的阴谋是指什么?暗杀吗。”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有义务上报有关部门,如果没有这回事,大不了是白忙乎一场,如果是真得,元首危矣,德国危矣。”   消息就这样上报给了秘密警察(盖世太保)科隆分部的负责人海因里希·缪勒(Heinrich Mueller )党卫军旗队长。   这个小个子德国人长着一张天生的特务脸,小眼睛就算是闭着也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美国人嘛意思?嘛意思,还嫌欧洲不够乱吗?”   缪勒不是不信,而是不屑,每年盖世太保也好、军情处也好都要收到几百条针对元首的阴谋,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虚构的,只有极少部分确有其事,而这其中又有绝大部分只是某种臆想,各种在德国不得意的人士出于对元首的忌恨而有所怨言,扬言要放炸弹、扔手雷、下毒啥的,其实也就是图个嘴上痛快,但即使是这样,情报机关也不感稍有怠慢,因为只要哪怕一条是真的,后果便不堪设想。   何况,真发生的暗杀事件也为数不少。   因此,对于从大洋彼岸(大西洋)传来的消息,他也只能本着有鱼没鱼捞一家伙的想法,向上级部门报告,盖世太保并入了保安部,消息兜兜转转又到了海德里希的手中。   “美国人也要来凑热闹,他们究竟想干嘛?”   舒伦堡却从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美国人说得可能是真的。”   “你看出了什么?”   “荷兰人邀请雷德尔元帅去远东,元帅回来以后汇报了什么?”   海德里希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你怀疑他向元首隐瞒了一些东西?”   “如果说,英国人是为了混淆我们的视线,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地是什么?让帝国推迟开战?假如真是这样,那海面上的演习对帝国施加压力就解释得通了,让我们看看元帅在做什么吗,他什么也没有做,这难道不奇怪吗?阁下,你我都知道,我们的目标在哪里,按照计划,我今天应该动身去但泽,和我们的人一起制造事端,现在不需要了,因为英国人和法国人已经为我们制造好了借口。”   海德里希眼中一亮:“说下去。”   “美国人,他们希望帝国开战吗?”   海德里希秒懂,在众多错综复杂又可能是自相矛盾的线索中揪出那个唯一真的,最重要的不是证据,而是逻辑。   英国人和法国人的立场都不会完全一致,只是因为面临帝国的压力,暂时捆在一块儿,而美国会让欧洲平静下去吗。   舒伦堡继续分析:“我宁可以为这是苏联人的阴谋,别忘了,他们与帝国一样,不愿意两线作战,否则也不会轻易与我们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谁都知道,莫斯科在做战争准备,试问一个已经没有救的日本,值得俄国熊动员一千万兵力吗?”   海德里希纠正他:“一千二百万,你的数据过时了。”   “阁下,美国人在提醒我们,一个巨大的阴谋很可能袭来,我请求面见元首,向他当面陈述我的理由和对策。”   “我可以相信你吗,舒伦堡先生?”   “我的荣誉即忠诚。”   “heil,Hitler!”   事情太大了,海德里希没有丝毫犹豫,马上带着那些证据和瓦尔特.舒伦堡本人上了飞机,两个小时后,容克大婶在德国巴伐利亚州贝希特斯加登地方机场降落,他们换乘汽车,一路沿着戒备森严的山间小道驶向阿尔卑斯山脉的奥柏萨尔斯堡山顶。   山顶上的城堡式建筑,就是元首的私人别墅,在1938年以后成为仅次于柏林总理府的重要决策中心,代号。   鹰巢。   山区附近戒严了,党卫军把守了进山的每一条通道,山下的小镇住满了盖世太保,每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都被带走,不是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居民,根本就近不了身。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观察只能从山里想办法,毕竟那是阿尔卑斯山,不可能完全封锁得了。   就在卡纳里斯走进海军司令部的同时,亨利·卡特怀特中校从驻柏林使馆发出信息,军情六处安插在奥地利的一个行动小组利用德奥合并后的合法身份潜入巴伐利亚,他们当中的一些人盯着小镇的动静,另一些人潜入山区,尽量向山顶靠近。   当他们发现海德里希在山脚下车,从隧道里登上电梯,直接到达山项的城堡时,马上判断出元首本人就在这里。   “电告,飞翔的女武神。”   他们马上发出暗语,向荷兰及伦敦。 第四百二十八章神经兮兮的日本人   《苏德互不侵犯条约》的签订,对于英法来说只是一种打击,而对于日本人来说,不吝于跌入深渊,他们就连唯一理论上的盟友也不复存在了。   尽管国内舆论被控制得十分严厉,那些拥有收音机的家庭依然可以悄悄收到世界各地的广播,再通过口口相传,很快就变得尽人皆知。   位于东京六本木的海军省,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大将在自己的办公室迎来了联合舰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的造访。   “山本君,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山本五十六脱下帽子放到茶几上,满不在乎地翘起脚,他是来参加自已晋升海军大将的升职礼的。   “你说得没错,我有可能是大日本帝国最后一位晋升大将的海军军官了,运气真差啊。”   米内光政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禁摇摇头:“你不知道吗?苏德结盟了,我们被彻底抛弃,战争形式不容乐观。”   “大本营很乐观啊,满洲决战,本土决战,冲绳最后的堡垒、台湾不沉的航母,就连南洋厅的那帮家伙,也在叫嚣着“宁投美也不投降”,仿佛决战就要到来,咬咬牙就能撑过去。”   山本五十六自嘲地指指茶几:“上次来,你这里还有优质的古巴雪茄和正宗的哥斯达黎加蓝山咖啡,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米内光政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摸出一个雪茄盒,掏出一根递给他。   “古巴的没有,山巴的将就下,下次再来,这个都没有了,至于咖啡,早就断货了,谁让我们不知道,这次封锁竟然如此之久呢。”   山本五十六也不嫌弃,与他一起点上烟,信步走到窗前。   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走过一群人,都是头包血布,嘴里喊着“一亿玉碎、誓死抵抗”之类的口号,街头的喇叭里不是放着“君之代”,就是“军舰进行曲”,在那些慷慨激昂的背景音乐下,整个城市都显出了一种悲壮,仿佛樱花凋零时的那种壮美。   物资的短缺日益严重,由于电煤的不足,早在两个月前东京就进行了大规模限电,除了工厂和政府机关、要塞、要害部门,民用电基本上被完全掐断,别说装饰灯,就连路灯也很久没有亮过,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总有一天,发电厂再也没有电煤可用,东京帝大的教授们,已经在研究替代能源的可行性,木头、桔杆,山本五十六不知道,当山上再也没有树木可砍伐,难道要拆屋子?   如果说,没有电可用最多就是晚上乌漆麻黑,生活不太方便,粮食的短缺就有些要命了,随着封锁的日益严厉,许多出海的渔船都没有再回来,不问可知落入了敌人之手,濑户内海已经变成了最大的鱼食来源地,可是这样无节制地捕捞,渔业资源很快就会枯竭,到时候,就连寿司都要变成纯素的了。   “米内君,如果我说,联合舰队已经无法可想了,你会怎么做?”   米内光政微微停了一下,吐出一个烟圈:“我猜到了,有些事情,果然非人力所能为啊。”   “怎么说?”   “海军里的少壮派军官有些关于你的传言,说你是畏战,拖延,没有放手一战的决心。”   “这么说也没有错。”   “噢。”这下子轮到米内光政吃惊了。   “我上次说等到“大和”号建成,其实就是拖延之意。”   米内光政想了想:“你打算拖到满洲战事出结果?”   “满洲战事还会有什么结果,不过看什么时候打完罢了,奉天造兵所一丢,陆军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决战之力,还谈什么“满洲决战”?”   “那岂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米内光政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有了这种打算,目前的军部依然还是陆军的声音最大,通过所谓的本土决战、一亿玉碎,陆军准备在国土进行全民皆兵的武装行动,没有枪支可用,一些妇女甚至削木头做竹枪,到处都在进行着类似的宣传,把它当成是天皇的旨意,海军的少壮派对山本五十六的不满,就是这么产生的,因为只有海军,无论是江田岛海军学校还是海大,都没有大张旗鼓地宣传,联合舰队突破敌人封锁的努力又劳而无功,最近一个月甚至沉寂下来,于是他们将这种形势扣到了山本五十六的头上,指责他消极、畏惧,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米内光政忧豫了一下下,还是决定劝一劝好友:“山本君,这次回去之后,联合舰队还是要做一做样子,否则我怕......”   “怕什么,被人暗杀掉?”   山本五十六笑道:“真希望他们敢开枪,那样就不用背负这么大的责任了,会轻松很多吧。”   米内光政无语地叹了口气,抽完雪茄,山本五十六便提出了告辞,晋升大将要进宫,受天皇诫勉,米内光政将他送出办公室,随手打开收音机。   山本五十六下楼上了自己的座车,车子缓缓开出大门,还没有转上大街,路口被一群游行队伍堵住了。   “是山本长官吗?”   山本五十六听到外面的声音,摇下车窗,露出一张年青的脸,身上穿着海军兵学校的制服,是那种刚刚毕业还没有来得及授衔。   “正是,你找我?”   年青人朝他一低头:“得罪了。”   山本五十六顿感不妙,他的副官坐在一旁,看到那人举起手,手上赫然抓着一把左轮枪。   “刺杀!”   他的副官大喝一声,用力扑上去试图挡住,枪声已经响了,山本五十六只觉胸口一痛,被近距离枪击打得压倒在座位上。   “呯呯呯”   那人一口气打光了所有子弹,一半都打在副官的身上。   枪声一响,海军省执勤的水兵就冲了上来,无奈已经太晚了,那个家伙不跑不闪,任人制服压在地上,嘴里大声叫喊。   “我乃海军兵第67期卒业生古野繁実是也,天诛国贼,天诛国贼!”   枪声、警号声在海军省的门口响成一片,动静传到米内光政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凝神聚听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消息。   “路透社新闻,据可靠消息,德国元首小胡子于近日在其寓所遭遇炸弹袭击,目前尚不清楚袭击者为何人,也不清楚是否有人员伤亡,德法、德比、德荷边境全部关闭,据悉国防军调动频繁,当地已经戒严云云。”    第四百二十九章东北决战(一)   营口,东北人民解放军总司令部。   先后到达的第二、三、四师领导干部济济一堂,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副参谋长李天佑,包括第二师师长原山东军区副参谋长吴克华、政委莫文骅,第三师师长彭明治、政委吴文玉,第四师师长胡奇才、政委彭嘉庆,以及各师的主力团团长等人。   “梁大牙动作很快啊,都打到奉天城下了。”   “啧啧,沈阳兵工厂拿到手了,一师赚大发了。”   “就是,老梁那牙口,吃到嘴边的别想吐出来,到时候想要啥补充求到头上,还不够他得瑟的。”   ......   从电讯室里走出来的参谋长刘亚楼听他们在外面吵吵,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各人赶紧把声音放轻,以免干扰了里面的人。   李天佑在里面向林育蓉汇报工作。   “五、六、七三个师也已经编成完毕,考虑到营口地区面积不大,运力又紧张,在没有展开之前,罗司令员建议我们机动使用,利用掌握制海权的有利条件,沿渤海湾进行水上机动,由北上舰队和海防支队提供支援。”   林育蓉一边听他的汇报,一边对照地图做对比,偶尔蹦出一句。   “那个北上舰队,你怎么看?”   “过海的时候看过几眼,船不大,还没有海防支队的日本军舰大,不过听说火力很猛,打得也准,一条军舰能顶得上一个炮兵团。”   李天佑有些摸不准他想知道什么,尽量回答:“海防支队肖支队长告诉我,他们的船十分先进,就连日本人的联合舰队也被封锁在港内,本土与满洲、内地的联系被切断,这才逼得华中、华南的鬼子向华北收缩,想要进入关内援救关东军。”   “嗯。”   林育蓉表示听到了,李天佑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北宁线上巡梭,锦州、山海关、热河,这一带的地形狭长,被称为“辽西走廊”,也是关内外联系的主要通道。   刘亚楼带上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   “苏军突破绥芬河、东宁、瑷春要塞区,正向牡丹江一线挺进,北线赤塔方向上的外贝加尔集群经过20小时激战,攻占海拉尔,全歼该地守军,第8国境守备队以下6000余人,接下的来攻击方向指向齐齐哈尔、哈尔滨一线,西线朱可夫集群也突破了位于大兴安岭西麓的阿尔山筑垒地域,向着兴安省攻击前进,另一支从外蒙出发的中亚军区所部越过杭爱山脉,目标直指鬼子驻蒙军所在的张家口。”   林育蓉抬起头:“这么快,拿来我看。”   从刘亚楼手里接过电报,林育蓉又仔细看了一遍,这是苏方向他们通报战况,属于双方联合作战交流机制中的一部分,东北解放军也会将自己的进展向苏军通报,以便双方形成合力,共同对日寇作战。   在他看完的时候,刘亚楼已经将苏军的进展用标志标注在了大地图上。   几道箭头从四面八方指向东北的中心,新京。   正是因为苏军在外围施加的强大压力,才使得东北内部包括像奉天这样的重要工业城市守备松懈,不是日军意识不到,而是兵力捉襟见肘,即使这样,第2守备队也没有调走。   同样,为了保证运输通顺,从热河到锦州一线的日伪军惶惶不可终日,在要不要救援奉天的问题上捉摸不定,营口我军堆积了三个满编主力师,奉天城下摆了一个,从奉天到营口这一段,由抗联组建的教导师负责警戒,一面利用敌人的缴获扩大武装,一面向南满铁路两面清剿敌人的残余、解放沿途的乡镇村庄,工矿企业。   这一带是东北最重要的工业带,拥有昭和制铁所(鞍钢)、奉天造兵所、本溪湖制铁所、抚顺矿业等等一系列规模在亚洲也数得上的企业,如今全数落入我军之手,敌人的反扑是可想而知的,在明面上的大规模攻击到来之前,那些隐藏的特务、土匪、零散溃军都会对我军形成威胁,像这种组织建设不完善,敌我难分的形势,是一个新的课题,而对付他们的最好人选,莫过于对本地知根知底,又有一定影响力的原抗联武装了。   为了掌握这些重要的生产力,东北局派来了大批干部,一是在当地包括工矿企业建立起党的基层组织,武装和发动群众、工人,二是保护重要生产资料完好,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恢复生产,化敌人的助力为我军的助力。   “新任东北局社会部副部长邹大鹏,城工部副部长冯铉,敌工部情报处处长吴诚,军工部部长陈郁奉命前来报道,杨副书记、梁师长、赵参谋长,你们好。”   “欢迎欢迎啊,可把你们盼到了。”   奉天城外的造兵所办公大楼,梁兴初把一师师指挥部安到了这里,杨靖宇、赵尚志先后到来,与他们建立起直接联系,东北局的干部跟随后续部队过海,帮助他们加强地方工作,把繁琐的民政事务接过来,每个人都是求之不得。   目前不算这些重要企业,光是城市就接管了营口、鞍山、辽阳、本溪和抚顺五座,人口一百多万,按照山东的经验,首先由驻军实施军管,在城市中实行全面管制,打击敌特破坏,建立起一整套由党组织掌握的新式政权,而不是因陋就简,大量留用旧人员,造成敌特份子乘虚而入,对新生政权造成极大的威胁,甚至于勾结土匪,杀害我党的基层工作者,袭击铁道线、补给仓库、后勤兵站,最终酿成武装叛乱,这些都是历史上发生过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东北地区党的基层组织缺失,没有充份发动群众,因此,如今从一开始,我党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另可统管起来,也不要放任自流,特别是对于抓获的日伪人士,不再采用简单的不杀就放,而是建立起战俘营,对他们实施正规的符合我军标准的强制管理,这同样出自于山东经验。   邹大鹏等干部在来到东北前,都在山东党校进行了短期的强化培训,为了防止生搬硬套,党校的培训课程是有针对性地,从东北的地理到当进的人文社会环境,从城市管理经验到反敌反特斗争,杨靖宇、赵尚志等军事干部马上发现,这些外地人对于本地情况并不陌生,甚至连东北话都听得差不离,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我党基层工作的一大法宝就是依靠群众、相信群众,他们依靠的是那些被鬼子强征来,又被我军解救的底层工人,对敌人怀有切齿的阶级仇恨,在他们当中发展积极份子,揭露日伪监工、特务、管理层的罪恶,将敌人从工人队伍中剔除出来,再利用他们对工厂的熟悉,保护生产资料,一步步地恢复生产,为即将到来的大决战,打下坚实的基础。 第四百三十章东北决战(二)   奉天城,还在鬼子的手中。   城外隆隆的炮声,让这座东北工业中心城市的实际掌控者,奉天特务机关长池田纯久不寒而栗。   “满洲军不可信,他们竟然敢攻击皇军,全部的死啦死啦地!”   特高课长加藤泊治郎咆哮不已,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步宪兵队长三浦三郎的后尘,被敌人一网打尽了。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主要原因就是北大营的伪满军崩溃,在两方面的压迫下悍然起兵做乱,与奉天宪兵队相互射击,结果被敌人乘机攻击,双双被消灭。   还好加藤泊治郎动作快,没有贸然去营救,而是赶紧退回奉天城,否则池田纯久手下连个像样的兵都没有。   第2独立守备队南下,宪兵队覆没,伪满军被歼,就算逃回来的,他也不敢再用,如今偌大的奉天城里只剩了警察,还有日本侨民。   不得已之下,池田纯久只能将侨民组织起来,把库存的武器发给他们,当然由于兵工厂落入敌手,武器是不够的,没有拿到枪的只能用传统的军刀。   仅凭一千多个武器都不齐全的侨民,要想守住这么大一座城市,他根本不做指望。   然而无论是新京方向,还是锦州方向,援兵都迟迟未到,奇怪的是,敌人拿下了兵工厂和北大营,也迟迟没有对奉天城发动攻击。   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远处的枪声渐渐平息下来,他不敢相信是敌人被打退了,试探着打了个电话,果然失去了联系。   等到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动静,池田纯久不禁开始怀疑,奉天城外已经被敌人占领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城里没有多少防守力量,那就是另有所图了。   围点打援?   他只能想到这个,奉天已经是囊中之物,敌人想利用这个大城市,吸引其他地方的守军,在路上发动袭击。   想到归想到,难道就可以不救了?   没有奉天,满洲决战将成为泡影,他作为这里的最高负责人,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   奉天,已经成为满洲决战的关键。   “在下恳请关东军植田司令官慎重考虑,向军部请求战术指导,将关内派遣军主力调至满洲,否则,我们将失去这片土地。”   池田纯久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给关东军司令部向关内求援制造一个借口。   果然,奉天造兵所的失守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槄草,关东军司令植田谦吉大将和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联名上报参谋本部,请求关内的华北、华中等军力出关,与赤露远东军决战!   关东军这个经常独走,让人极不省心的高傲家伙低头,也让国内的陆军首脑们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已经做出全线收缩,保全满洲的决议,但是关东军司令部不松口,他们也无法强迫对方接受。   但是边防要塞被苏军全面突破,奉天这样的中心城市又让敌人兵临城下,唯一的补给地奉天造兵所更是落入敌手,满洲形势岌岌可危,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时候再来补救已经有些晚了。   得到国内明确答复,池田纯久终于有了一丝信心,是围点打援也好,还是中心开花也罢,决战终究要到来了,在他的指挥下,奉天城全城戒严,武装侨民在主要街道堆起街垒,在各个制高点设置火力,在城墙上布置守卫,号称要“与城池共存亡,战至最后一人”。   更有甚者,那些没能分到枪枝的侨民开始在城中到处挑衅,试图从伪满警察和残余的军队中抢夺武器,又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伪满官员人人自危,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日本人的疯狂。   伪奉天市长赵欣伯无法应对这种局面,不得已只能带着警察局长等人跑到第一军管区司令部,想请于琛澄出面与日方交涉。   “于司令,事态已经要失控了,日本人在街上横行无忌,动辄杀人,连警察都放在眼里,这样下去,敌人没打进来,咱们就要被日本人杀光了,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于琛澄烦燥地说道:“我一个光杆司令,拿什么理?”   “皇上呢,皇上也不管吗?”   “皇上。”   于琛澄摇摇头:“他能不能做自己的主,在哪睡觉,在哪办公,在哪上马桶都不一定,你指望他,再说了,日本人横行霸道又不是一天两天,八年了,你赵市长还不习惯吗?”   “于司令,这个时候就不要说气话了,你在军中德高望重,日本人也是要给面子的,我们相信,你说句话,池田机关长多少会听进去一点的。”   伪警察局长也劝说道:“司令,那个加藤课长太不像话,弟兄们稍不如意,又打又骂,我就快压制不住了,听说你的兵与日本人的宪兵干了一仗?”   于琛澄瞪了他一眼:“知道还来找我,嫌我死得不够快?”   “那......那可咋办?”   “咋办,等着呗。”   “等啥?”   “要么这奉天城被老毛子和共产党抢了去,你我都是汉奸卖国贼,挂路灯的货色,要么日本人守住了,咱们继续当汉奸卖国贼,跟着皇上混,等吧,就快要出结果了。”   赵欣伯等人见状,知道他是不肯出面了,只得无奈地告辞。   于琛澄等他们走后,走出客厅来到书房,里面赫然站着一个人,他的副手奉天防卫司令兼第5混成旅旅长廖弼宸。   “弼宸,你都听到了?”   廖弼宸垂头丧气地说道:“他娘的,日本人不信我,说我带兵造反,要治我的罪,你把我交给池田吧,说不定还能混上个好位置。”   “屁的好位置,我算是看透了,就算混上满洲国皇帝,也不过是日本人的傀儡,奉天城保不保得住还两说,老毛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你我这种人都是要被镇压的对象,要是有机会,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日本人,真得完了?”   “哼,看城里的乱成啥样,日本人把上岁数的男人都拉出来了,可见已经山穷水尽,我听新京的朋友说,那里也是一日三惊,老毛子打进来,他们本来想往奉天跑,可这个时候,还能往哪里去,唉,真得完了。”   廖弼宸偷眼看他不像是装出来的,试探着说道:“我听到外头的共产党是杨靖宇、赵尚志的部队,看来得到了老毛子不少支援,啥武器都有,大炮也不老少,这奉天城迟早会是他们的,司令,不如趁早想想,说不定有什么别的路子呢?”   “你知道什么?”   于琛澄警惕地看着他,廖弼宸一狠心干脆挑明:“左右是个死,不如搏一把,城里没几个日本人,你我手下加上警察,未必输给他们。”   “你想投靠共产党?”   “共产党说了,只要立功,之前的事情可以既往不究,他们说话还是算话的,咱们如果能控制奉天城,最不济也能谈判,司令,这年头,活下去才是最大,咱们连汉奸都当了,再反他娘的日本人,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在他们眼里,我老廖已经是个反叛者了。”   于琛澄阴沉着脸,对方说得,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以前一直在围剿抗联,那么多条人命,真能一笔勾销吗? 第四百三十一章东北决战(三)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人急了会拼命,也会另谋出路。   “哼,墙头草两头倒,汉奸就这德性。”   柴世荣的大胡子是在苏联境内整编的时候剃掉的,苏军对于脸和皮鞋要求很严格,每天必须都要刮一遍,开始他们这些山林子钻惯的人很不习惯,后来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就如同每天都要出操,训练一样。   教导师在营口打完阻击战就奉命北上,为第一师维持后勤线,同时接管那些城镇、工厂企业,从解救出来的劳工和群众征召兵源,他的二团仅仅几天时间,就从不到1200人扩大到了3000人的大团,武器装备也驳杂起来,第88旅原本一水的苏械,如今啥都能使,能保持一人一枪就不错了,大扩军时代,人数才是关键,至于不可避免带来的整体战斗力下降,那是另一种烦恼,但是对于半年前还面临绝境的抗联来说,已经很甜蜜了。   教导师驻扎在奉天以南5公里的城郊,第二团把指挥部放到南满铁路的铁路守备队据点,就是那种司空见惯的三层圆形炮楼,他们利用鬼子修筑的封锁线,反过来封锁了奉天。   从那一天开始,每天都有人从奉天逃出来,柴世荣按照命令将他们放过去,至于里面是不是有特务,那是情报部门的活了。   但是今天这个自称是信使的家伙,让柴世荣很不爽,但是又不能掏枪把他给点了,因为这个家伙是个伪满军官,曾经带人清剿过抗联,还扬言悬赏要他柴世荣的人头。   不能一枪毙了,真是念头不通达啊,柴世荣只能向上级汇报,等待别人来处理。   吴诚来得很快,事情马上就给弄清楚了,城里的残余伪满军官想起事,与解放军里应外合夺取 奉天。   由于参与者都是伪满头面人物,吴诚详细了解了他们的计划,写了一份报告上报野司及东北局,认为穷途末路之下,这些人想要立功自救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并不坚决,投机的成份很大,况且我军并没有将占领奉天当成目标任务,因此,他的建议是可以保持接触,但并不承诺什么。   对此,野司和东北局经讨论后决定,鉴于对方在伪满官员中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能争取其主动举义,可减少我军伤亡,打击日伪士气,并对争取其他地区伪军有着积极作用,故应该努力推进此事,可以对其做出如有立功表现,对过往罪行酌情减免直至不予追究的承诺。   一切视其贡献大小而定。   同时,为了尽量争取伪军起义,加速解放东北的进程,东北局报请中央,特意请求调来一部分原东北军系统的工作人员从事敌工工作,经征求本人同意,被我党同时从息烽监狱解救出来的黄显声将军成为这一工作的领导者。   “于琛澄、廖弼宸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当时我在沈阳任警察局长的时候,廖还是于芷山手下的一个团长,于投靠日本人后,他也跟着当了汉奸,两人都不是什么好鸟,依我看,就是公审枪毙也不为过,沈阳城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解放军要打,我来带路,保证能拿下。”   黄显声对于策反这些汉奸伪军有顾虑,东北局的领导表示理解,有过多年敌工部经验的邹大鹏劝说他。   “您说得对,他们的确犯下过血债,这次举事也不是真心心向我党,而是迫不得已,但事情要看两面,与其把这些伪军逼到死角不得不与我们为敌,不如让他们调转枪口去打日本人,既能减少我们的伤亡,也能加速沈阳的解放,减轻沈阳几十万老百姓的人身财产损失,为我们更好地接收这座大城市打下良好的基础,为了达到这个目地,我们共产党可以放下一些仇恨,有了他们的例子在前,日后再要策反别的地方的伪军是不是更加容易一些?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   黄显声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劝说,亲自写信给于、廖二人,向他们详细阐述了我党的战场起义政策,鼓励他们倒戈相向,为奉天的解决建立功勋,也是为自己的罪行赎罪。   他的亲身劝说加上我党过往良好的信誉,最主要的还是形势的紧迫,让原本只是试探之举的接触行为,渐渐变成一项可以认真考虑的出路,两人都认为,与其最后落到不讲道理的老毛子手中,全家被发配到冰天雪地里挖土豆,不如投靠我党,换一个平头老百姓也好。   万一表现良好,能混上个政协之类的呢?   就在奉天城的形势波谲云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之时,山东解放军与进入苏北的新四军同时发起对鲁西南果党顽固派沈鸿烈部和苏北反.共先锋韩德勤部的反摩擦斗争,经过激战一举消灭两部敌军一共5万余人,活捉果党山东省主席沈鸿烈以下各级将领上百人,俘虏果军三万余人,彻底打通两部的控制区,将我党解放区扩大到了上海周边地区。   在这次反摩擦斗争中,通过统战工作,苏鲁战区司令于学忠部4万余人在第111师师长常恩多、第333旅旅长万毅等共产党员的率领下,先后起义脱离了果党政府,除其少数顽固份子和蒋安插在于部的政工人员以外,这支以东北军为主的队伍最终都接受了我党的整编,在他们强烈的要求下,整编后的部队也会加入东北战场,成为东北人民解放军序列中的一份子。   这是比第4集团军整体投诚规模更大的一次起义,受到中央的高度关注,与历史上不一样的是,对于果军起义部队的整编,我党不再只是派遣政工干部,保持其编制基本不变,而是充分参考了对长春、沈阳、北平等地果军部队整编的经验,从一开始就将那些首鼠两端的部队拆分,军官整体安排进培训班,士兵打散补充到其余队伍,让“解放战士”的提法,提前出现在整军的手册当中,并因此而发扬光大。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这些起义和投诚,都是建立在我党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处理手段更加果断,从而避免那些投机份子的反复对革命所造成的伤害。 第四百三十二章东北决战(四)   “我宣誓。”   “我宣誓。”   延安,杨家岭一个普通的窑洞里,杨虎城举起右手,跟着组织部长陈云一句一句地念着,他的眼前,是一面鲜艳的镰刀斧头党旗。   “我志愿加入华夏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   “宣誓人,杨虎城。”   这可能是建党以来规格最高的一次入党仪式,主持者陈云是政治局委员,两名介绍人一是总理,二是主席!   观礼者包括我党在延安的大部分政治局委员和中央委员,以及一部分受邀前来参观的西北军将领。   入党仪式一结束,主席就上前与他握手,嘴里表示祝贺。   “欢迎你呀,杨虎城同志。”   “谢谢,谢谢。”   主席的一句“同志”,杨虎城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是他第三次提出入党申请了,前两次都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这一次,主席和总理当即拍板,要亲自给他做入党介绍人,这是莫大的殊荣。   孙蔚如、赵寿山、李兴中三人看着有些眼热,陪他们前来的南汉宸低声道:“杨主任早就心向共产党了,他的夫人、秘书皆是党员,共产党也不曾轻率接受,只是潜移默化影响而已,入党是杨主任自己的要求,一不是特别党员二不是秘密党员,直接成为拥有编号的正式党员,这就是华共的一种态度,招揽也是光明正大的,我党严于律已、宽以待人,若是想要某些自由,还是留在党外,做个社会民主人士为好。”   三人明白这是一种提醒,让他们考虑清楚,否则等到入党后再因为某种原因适应不了,那就不是好事而是坏事了。   “汉宸同志的话并不是要阻挠各位啊。”   主席和杨虎城走过来,亲自向他们以及在场所有西北军将领解释。   “我们在25年(指民国25年,1936年)就成为了朋友,西北三位一体共同抗日反蒋,逼果党改变一心剿共的方针,投入到全民抗战的大潮中来,虽然呐,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继续下去,但是这份友谊一直存在嘛,你们在晋西北与八路军合共抗日,很少搞摩擦就是这个友谊的延续,我们共产党是记得的,如今你们毅然决定投身人民的怀抱,我们很欢迎呐,心向我党,认同我党的主张,想要与我们一起完成抗战大业、建设这个国家,我们更是举双手欢迎咯,你们杨主任我是神交已久,可惜缘悭一面,今天他也成为了我们的同志,假如有一天,你们愿意步他后尘,我也是很愿意为你们介绍地,共产党木有那么可怕哟,他应该是每一个有志于革命的进步青年可以依靠的摇篮,而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门槛咯。”   “毛先生......主席,如果我们还想继续带兵打鬼子,可以吗?”   孙蔚如的话也是这些西北军将领的心声,主席毫不避讳地笑道:“那当然可以咯。”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话要说在前边,想必杨主任也告诉过你们,我党我军是一支怎样的部队,他之所以能打这么多的胜仗,能在蒋委员长不懈的努力下生存到现在,与它铁的纪律是分不开的,我建议啊,在带兵之前,先进我们的抗日军政大学学习一下,学习什么呢?学习我军的做战方法,免得双方带兵的理念出现分歧,出现指挥不灵的情况,那样就不好了嘛。”   主席坦然的态度,让孙蔚如等人心悦诚服,至少这种开诚布公的做事方法让他们觉得敞亮,就连共产党倚为法宝的政委制度,也为他们进行了详细地讲解,把党组织建立到连队,让每一个战士充分调动起主观能动性,而不是机械地听从命令,在此之前,孙蔚如等人知道红军是这样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被俘虏的士兵在加入红军以后脱胎换骨,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钢铁战士,现在听到主席的解释,总算明白了原委,难怪人家对党员的要求如此之高,并没有强制他们加入,反而劝说他们要考虑清楚,就连杨主任也是三请才入,因为自己的身上沾染了旧军人的习气,甚至有军阀的思想,与红军格格不入。   听到这里,不少人的心里其实有些动摇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甘愿如此,对此主席心知肚明,也绝不会去勉强。   “先生,若是,我们不愿意留下,可否离去?”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杨虎城向主席介绍:“他叫池峰城,是第30军军长。”   “喔,池将军,幸会幸会呀。”   主席上前伸出手与他一握:“将军台儿庄一战,大大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涨我国人士气,贵军是一支英雄的部队,池将军是抗日名将啊,你的疑问我现在就能回答,如今还是果共合作抗日,只要果军不搞摩擦,不持反动立场,不去做汉奸的勾当,我们是不会主动进攻这样的部队的,池将军想归队,我想我们早就承诺过,来去自由,不光是你呀,所有果军将领不愿意留下来的都可以自由离去,我们发给路费,还包邮喔。”   池峰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实不相瞒,潼关一战,第30军的弟兄死伤惨重,除了少数为贵军所救,还有相当一部分被打散,池某有责任收拢他们,感念贵军相救之情,池某在此立誓,今后绝不与贵军为敌,哪怕上峰有令。”   “好,很好啊,池将军也不必为此违抗蒋委员长的命令,我们大可以私底做做样子,朝天放枪给蒋委员长看,我军甚至可以成全你们,放弃一些阵地,让你们去向上峰交差,说不定,还能得到一枚勋章喔。”   主席幽默的话语让众人皆是大笑不止,池峰城等人也放松下来,本着来一趟不容易看看再说的心思,他们在我党社会部同志的带领下参观了边区,这一看不要紧,让所有人又吃惊不小,包括刚刚入党的杨虎城。   西北军曾经是果府第二大军事集团,人数众多战斗力也并不差,然而在几次内战中输得一败涂地,不完全是战争的原因,冯玉祥就曾经痛心疾首地说过,西北军是输给了“金钱”。   因为他们太穷了,日子过得太清苦,那些将领走出西北在见识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后马上丢弃了传统,投入到资本的怀抱当中,光是有名有姓的倒戈将军就出了一堆人。   西北清苦,而陕北又是陕西省最穷的地方,这么一块穷山恶水,如今在共产党的建设下,竟然迸发出勃勃生机,一条条宽阔笔直的马路连接起城镇乡村,一幢幢厂房拔地而起,石灰厂、水泥厂、砖瓦厂这类基础建材工厂一家连着一家,在杨虎城等曾经主政过陕西的旧军阀看来,这是纯属傻逼的烧钱行为,更何况他们居然还修了一座现代化的机场!   “各位将军,请这边走,你们眼前看到的,是延安东关机场,杨将军一定认得,因为它是你主持下修建的。”   杨虎城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当年不过是一道800米长的夯土跑道,连煤渣都没钱铺,如今看到的,却是两道又宽又平又长的硬质路面。   “额得个天,谁说共产党么钱,人家拿洋灰铺马路咧!”   洋灰就是水泥,在1939年是绝对的高端建材,洋灰马路那是租界和大都市才有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标准。   为他们做介绍的是东关机场建设指挥部主任助理沈蔓,一身干净挺阔的灰白色八路军军服,显得英气十足,闻言笑道。   “边区还是很清苦的,诸位看到的,是海外华侨的捐助,我们都用在了建设上面。”   这些人当中,只有杨虎城知道,这个所谓的“海外华侨”是咋回事,既然组织上不打算公开,他当然也要守口如瓶。   沈蔓解释了一句来历,继续介绍。   “这是机场已经峻工的一期工程,包括一条1500米长的硬质混凝土跑道,一幢三层航站楼,一些机棚、油库、机库之类的铺助设施,目前是军民两用型,大家请看那边,正在施工的是机场二期工程,建成后将拥有一条2500米长的世界最长跑道,介时东关机场将成为全球最现代化的航空港。”   众人皆是赞叹不已,这时候,一架运8刚好在一号跑道降落,呼啸而至的大家伙让大伙凝神摒气,机身上明晃晃的“华夏空军”几个字更是让他们心动不已,在抗战战场上,要说对日军最大的怨念,莫过于无时不刻飞过头顶的战机了。   这海外华侨得有多富啊,居然能买得起一支空军? 第四百三十三章东北决战(五)   趁着众人去看大灰机,沈蔓退到后面想找杯水喝,一个细长的不锈钢保温水杯递到眼前。   “谢谢。”   “我发现,你干接待工作挺合适的,考虑考虑呗,给转社会部去?”   刘清明从身后冒出来,沈蔓喝了一口才发现,这是他的水杯。   “我才不想干这个呢,组织上要求有什么办法。”   沈蔓转过身,正色说道:“纠正一下,首长同志,社会部不是搞接待工作的,应该是对外联络部。”   “谁让你要来指挥部,上上下下就你一个女同志,不派你派谁?”   “那我还是有点用吧,你都不考虑考虑收了我?”   刘清明无语,这词都被后世玩坏了,不是一个意思好不好,真是一个纯洁的时代啊,他忍不住语重心长地教育。   “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要去学技术,这是歪路啊姑娘。”   沈蔓抿嘴一笑:“首长,你也觉得我长得好看?那就收了呗,以后再有这种接待的工作,我帮你。”   刘清明无语败走,沈蔓举举手里的杯子:“首长,你的杯子。”   “是你的益达,不,送你了。”   刘清明落荒而逃的背影,乐得沈蔓“咯咯”直笑,反正她的组织关系已经调到了机场建设指挥部,再想走就得走程序,她敢断定这位怪怪的刘主任绝对不会去组织部打报告。   想让姐自己走,没门!   东关机场只是第一站,接下来,众人坐上缴获的敞篷卡车,沿着已经修好的马路开往延长县。   如果说,东关机场给他们的印象,只是一个稍微先进一点的飞行场,再了不起也只是运输的节点,那么建设中的延长石化基地,就给了这些人重重一击,大工业的的场面在旧华夏,绝对是秒杀一切的提神利器。   经过三个月的建设,基地已经初具规模,那些架设在荒野中的磕头机(游梁式抽油机),如同一排排矗立的钢铁巨人,不知疲倦地将地下的石油提升到预设好的管道内,再通过管道输送到精炼厂、储油罐中。   这批磕头机当然不是空运来的,而是通过山东转运的,将他们运到边区的就是西北军游客乘坐的大卡,日军北撤之后,几大根据地沿着黄河连成了一片,利用日本人留下来的铁道线、公路线,山东军区组织起了较大规模的汽车队,用的都是缴获的敌人卡车。   咱不缺油。   有了可行的陆上交通线,那些不方便空运的大型反应釜、高炉、大型管件也可以通过陆运进入边区了,在石化生产建设兵团3万多战士的辛勤劳动下,前期的土方工程基本上已经完工,刚好可以容纳运来的设备,设备的安装又用去了相当的时间,距离试运行投产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石新睿为他们介绍:“这是已经落成的炼油厂,他的设计能力是每年40-50万吨,鉴于采油能力的限制,第一期工程达到这个目标,我们认为已经可以了,其中成品汽油12万吨,柴油等其他油品10万吨左右,石化用原料20万吨左右,乙烯、化肥的产量在10-15万吨左右,其他石化产品5-8万吨,考虑到市场容量问题,在二期工程上马之前,都会一直保持这个产量,二期工程预计会在两年后建成,界时将达到一百到一百五十万吨的总产量,制约产量的并不是规模,也不是市场,而是设备生产能力,大家知道,海外华侨的捐款是有限的,要撑起这么大的工业,我们不能光指望人家掏钱,还要有一定的赢利能力,好消息是无论是汽油还是灯油,都有非常广阔的市场,也就是说,我们的产品不愁卖。”   众人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石新睿讲得也不会有多么深刻,只要让他们有这么一个印象,就足以令人震惊了。   两年后,这里将成为一座产量达到一百五十万吨的石油精炼厂!   那是什么?   那就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啊,在此之前,陕西贫瘠的土地上,种出来的最有利润的东西是什么呢。   大烟。   这种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的害人货,为什么还要流行,因为这里太穷了,种粮食都养不活自己,共产党居然能在这么贫瘠的土地上挖出一座金矿,众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有了石油这种全球通行的硬通货,比害人的烟土不要好太多,难怪人家如此硬气,敢一手包办华北的百万日军,还把手伸到了东北,就在他们与延长石化兵团的战士交谈,了解他们的工资收入水平,生活状况,又一次为这里丰富的物质条件所震撼时,一个新的消息在广播里响起。   我东北人民解放军已于昨日收复东北最大工业城市,沈阳。   “林小鬼不得了喔,这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呀。”   东北野司上报给中央军委的最新作战计划,在老总的手里停留了一会儿,就被刚刚赶来的主席抢去了。   “在辽西地区全歼华北、华中、华南全部日军,口气不小啊。”   “是啊,拿下沈阳就切断了关东军与关内日军之间的铁路联系,如果此时,东北解放军掐断北宁线,占据锦州这个战略要地,日军就被堵在了狭窄的辽西走廊里头,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打歼灭战的好地方啊。”   “一百万日军一鼓而歼,将是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呀。”   滕代远的感觉也和老总一样,这是鬼子的精华,每一个师团都在华夏战场上打了至少一年,要是身处绝境,不知道会爆发出多少战斗力。   主席拿着电报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眉头紧紧皱成一团,一连走了好几圈,停在两人面前。   “老总,参谋长,你们觉得呢,我们要不要硬吃这碗夹生饭?”   “主席呀,你心里有决定了嘛。”   “有想法,但是不容易决定呀,一百万日军,狗急跳墙,要和我们拼命,前面要顶住,后面要堵住,中间还要分割消灭,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决心,能不能调动全部的力量,一口气吃下去,这不是东北解放军一支部队的问题,华北、山东、苏北的新四军,所有的力量都要用上去,打一场大决战,大到半个华夏的范围,这一场决战,将一举奠定抗战的格局呀。”   老总补充道:“还要考虑方方面面,在我们与日军决战的时候,果党会不会搞偷袭,向我们的根据地发动新的进攻?”   滕代远也很担心这个问题:“军委二局破译的电文来看,日蒋之间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尽管洛阳之战日军破坏了这种默契,但是蒋政权显然没有也不会吸取教训,在日军放弃华中各大城市时,果军随后就会接管,两军相隔不到三小时,我们怀疑,他们在华北也会玩这个把戏,将诸如太原、北平、天津这样的大城市交给果军接管,而拒绝我们。”   “是个问题呀,我们在前方拼命,人家在后头摘桃子,反过来还要偷袭我们,但即使是这样,我们也还是要认真地考虑一下,打这样一场决战的必要性,因为这个机会太好了。”   主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是不是这样,电告各个根据地、解放区,让他们综合考虑一下各自的困难,特别要告诉林育蓉、罗荣恒,有没有决心打好这一仗?“   他的手臂在空中有力地挥动,断然说道。   ”夹生就夹生,也要把它吃下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东北决战(六)   北平铁狮子胡同段祺瑞执政府旧址,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所在地。   几辆黑色小轿车从街口驶过来,在日军哨卡前一一通过,每辆小车的车头都挂着五色旗,那是华北伪政府的标志。   小车在门前停下,几个人从车子里下来,当头者身穿燕尾服,头戴西式礼帽,手拿文明杖,留日式仁丹小胡,鼻梁上架着一付金丝眼镜,跟在他后面的刚好相反,长袍马褂颌下一部长须,两个相见都是抱拳相迎。   “慎吾。”   “叔鲁兄。”   前者便是华北临时政府委员长王克敏,后者则是伪政府内政部长王揖唐,最后一辆小车里出来个制服齐整的军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军刀,见他俩在那里客气,不耐烦地说道。   “哎呀,我说两位大人,都嘛时候了,还来这一套,知道杉山司令官叫咱们来做甚不?”   “齐司令有何见教?”   王克敏客气地问道,华北绥靖军司令齐燮元摸摸嘴巴上的两撇小胡子,眼睛斜着往上瞟,两人没有回头,因为那个方向是日军士兵。   “听说没,日本人要撤了。”   “有风声,难道是真的?”   王克敏低声说道:“这些天,津浦、平汉、京唐、往关外的铁路线上全是军列,日本人的大兵一车车往那边拉,我以为只是过兵,难道这北平城他们也不要了?”   “反正都小心着些,宴无好宴啊。”   “啊。”   王揖唐素来与王克敏有些不对付,此时也顾不上了,三人各怀心事,前后脚地走进司令部,里面果然忙忙碌碌,很多士兵都在搬东西,大院里堆满了文书之类的东西,看样子是要烧掉。   “两位王桑、齐桑,快快地上来。”   参谋次长武藤章大佐站在台阶招呼他们,三人赶紧快走几步,跟着他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已经站了几个人。   “来认识一下,你们以后将是同僚。”   齐燮元看得清楚,这些人都穿着果军的军服,打头的一脸老态,头发花白,朝他们拱拱手。   “兄弟庞炳勋,刚入伙,以后多多关照。”   三人面面相觑,这位的大名并不陌生,西北军里也是数得着的人物,曾经在临沂顶了第五师团一天一夜,被誉为“抗日名将”,居然也投靠了皇军?   “好说,好说。”   武藤章等他们打过招呼,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皇军要出关去打赤露军,华北的治安就交给你们了,庞桑手下有几万人马,加上齐桑的绥靖军,一定可以保证平津地区的安全,两位王桑,你们要协助他们维持好治安,绝不能让华北落入共军的手里,你们的明白?”   三人心里“咯噔”一跳,心说果然来了。   齐燮元开口说道:“皇军此次出关,不知何时返回,要不要我们绥靖军协助?”   “多谢齐桑的好意,你是帝国最忠实的朋友,我们永远会记得,至于何时回来,相信不会太久。”   “那,如果八路打过来,我们抵挡不住,是否可以向皇军求援?”   齐燮元的话处处都在试探,王克敏和王揖唐也竖起了耳朵,庞炳勋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低着头看脚,他手下的几个军官也是神色各异。   武藤章犹豫了一下下,出口说道:“皇军战事紧,一时间有可能支援不及,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们可以考虑向山西或别的地方的果军求援,相信他们会给予帮助地。”   这个答案让三人俱是一怔,找果军帮忙,那岂不是说......   武藤章也只能说到这里,其余的意思要让他们自己去体会,交待完毕,他便匆匆离去,齐燮元顾不得许多,赶紧向庞炳勋打探消息,后者向他们讲述了河南境内发生的战事。   三人越听越是心惊,日本人只在报纸上宣传打通平汉路的大胜,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胜利,果军第一战区是除了阎锡山部最靠近华北的军事集团,居然被一举击溃,庞炳勋投降之后,光是溃兵就收容了5万多人,如果不是日军急于北撤,只怕要打进陕西去也说不定。   “更陈兄,既然都投了皇军,你我就不要客气了,日本人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会回来的,是不是关外不太好?”   “哎,这不明摆着的事么,他们连平津都不要了,一门心思往关外奔,前头的已经过山海关,后头的还在太原,我在果军的时候听到上峰说,老毛子来势汹汹,日本人的好日子到头了,老子,真他娘的......”   庞炳勋一脸的晦气,三人心知肚明也不好再问下去。   果然,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及直属部队当天就撤离了北平城,庞炳勋所部被伪政府任命为第七集团军司令,为了填补鬼子撤离后留下来的巨大空隙,他们用抓壮丁的形式,在华北地区疯狂扩兵,一时间民怨沸腾,再加上鬼子沿途的烧杀抢掠,华北广大地区陷入抗战以来最混乱的局面。   为了与敌人抢时间,我党华北各根据地纷纷主动出击,攻打鬼子撤离之后只剩下伪军把守的县城、据点、铁路线,吸收被日伪军逼得走投无路的乡亲们参加队伍,在果军没有上来之前抢占要地,把他们挡在河北之外。   对此,河北、山西的果军告上重庆,蒋政府竟然发布命令,不准我军接受伪军的投降,要交给果军第二战区的部队负责,阎锡山依据此命令,无理要求八路军退出所占据的晋西北各县城,遭到我军严辞拒绝,在这种形势下,新华社刊发了社论。   《卖国争先,抗日惟后-论重庆政府的骚操作》   文章指出,在苏联出兵东北,日军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蒋政府不思抗击,放开大路任其逃窜已是不该,更有资敌不成反被灭的恶果,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如今日军北进关内,华北大片国土依然为伪政府所据,竟然妄想和平接收,把坚持敌后抗战的我党排除在胜利之外,这怎么可能,果党政府怎么会有这么无耻又天真的想法,请问,你们的蒋委员长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吗,连一个合格的黑帮头子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政府,怎么可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在我党决心与日军一决雌雄的情况下,我们欢迎任何一支抗日的军队加入我们,共同打击侵略者,但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对于这样倒行逆施,不顾国耻,一意孤行的做法,我党唯有坚决反击,在此奉劝那些接到命令,妄图从背后向抗日军人开枪的那些人,日寇还未出国土,这是汉奸行为,行汉奸事者,人人得而诛之,请珍惜一个军人的荣誉,请珍惜你们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这份光荣,不要从抗日英雄沦为汉奸逆贼,切切。 第四百三十五章东北决战(七)   绥远,第二战区最北端的省份,辖后来的内蒙中部、南部,省会归绥(呼和浩特)。   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北路军总指挥傅作义面临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他的老东家阎长官和重庆蒋委员长都电令他迅速南下,抢占包头、张家口、北平,另一方面,苏联中亚军区部队所组成的蒙古集群(步兵第68师、步兵第83师、坦克第9师、骑兵第18师、空降兵第212旅等部队)已经通过了蒙古高原,离他的防区只有一步之遥,派出来的联络员此刻就在归绥城中,等候他的消息。   “副长官,有阎长官和蒋委员长的亲笔指令,我们抢占北平有理有据,为何还要犹豫不决?”   参谋长鲁英麟劝道,傅作义没有答他,而是看着几名部下,第101师师长董其武、暂编第32师师长袁庆荣和暂编第31师师长孙兰峰,第218旅旅长姚骊祥,第302团团长郭景云等人。   北路军下辖他的基本部队第35军,他自己兼任军长,所辖的三个师和一个骑兵旅就是北路军全部的人马,一共三万多人,与苏联人相比无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相差甚远,与日本人也有很大差距。   他们面对的主要敌人是华北方面军辖下的驻蒙军,以张家口为据点,以所谓的“蒙古自治政府”为爪牙,向北、西威胁绥远、察哈尔等省。   日军北撤之后,驻蒙军也缩了回去,眼看苏联人来势凶猛,张家口朝不保夕,他们也必须要做出选择了,南下与阎锡山部对进,接收被日军放弃的华北,特别是平、津一带,还是与苏军一起对日军发起攻击,堵截他们的进关之路,加入共军对日寇的最后一击。   傅作义注意到,手下有一半人不吱声,显然并不赞同鲁英麟的话。   特别是他的亲信部下董其武,掌握了他的起家部队第101师,份量不可小觑。   傅作义将其他人打发走,单独留下董其武。   “老九,你讲老实话,是不是与共黨有接触?”   董其武毫不隐瞒:“我部队里没有共产党,司令不清楚吗?又何必明知故问。”   “你不赞成南下?”   “长官面前不敢说假话,有人同我讲,南下只有死路一条。”   傅作义摆摆手:“坐下讲。”   董其武依言坐下,端端正正地挺直腰杆:“老蒋也好,阎长官也好,丝毫不念及我们的处境,苏联人捅到腰眼上了,他们的坦克隔着呼伦贝尔大草原也听得清清楚楚,华北目前是个什么情形,司令难道不清楚吗,不过就是看到老蒋委任你为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冀绥公署主任,一下子把平津抓到手,心动而已,他老蒋轻轻一张纸,第35军三万多弟兄就要去和八路军拼命,在人家与日寇血拼的时候行不义之事,恕我直言,这是生儿子没屁眼的勾当,我董老九是不会做的,我劝司令你也不要做。”   “不做,不做就要和共产党站在一起,自绝于国民政府,背弃先总理遗训,背弃三民主义,做个不忠不义无信无悌之辈,傅某人又何尝做得出?”   “共产党抗日打鬼子,与他们站在一起有什么错?”   “苏俄是个什么样子,你我心里清楚,就我们这种军阀出身,难保日后不被清算,又是什么好下场?”   “华共与苏共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们对自己人更狠。”   傅作义看着董其武一脸倔强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华北是个是非之地不假,不是麻烦也轮不到你我头上,这是我们掌握华北的好机会,这年头只要有地盘,哪个主义都会来拉拢你,就算你真想投过去,手里有华北,不是更好讲价钱吗?”   “司令,现在不一样了,你应该听一听共产党新的广播,我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汉奸,如果司令一意孤行,请现在就解了我的职,让我解甲归田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傅作义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第101师是他的老部队,相信大多数人还是会听他的话,但是董其武毕竟掌握了多年,也会有自己的心腹,他的起家部队都是这样了,那些新编、暂编部队又能好到哪里去,思来想去,他并没有当场解了董其武的职,而是客客气气地将他送走。   这样一来,傅部的分裂之势就呈表面化了,他可以借机脱离晋绥军,人家也可以脱离他傅作义,军事会议没有达成任何决议,傅作义听了董其武所说的共产党的电台,更加举棋不定。   他不动不代表别人不动,社论出来的第三天,在我党统战工作的影响下,晋陕绥边区总司令邓宝珊将军宣布脱离重庆政府,驱逐蒋安插在军中的特务份子,以榆林为中心成立民主联合政府,站到了延安的一边。   由于邓的防区就在傅部的旁边,他这一举事,马上将傅部与第二、第八战区的联系全部切断,使得傅部成为了孤悬敌后的一支孤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傅部迟疑不决的时候,果党留在华北的所谓冀察战区司令、河北省主席鹿钟麟纠集手下河北民军总指挥张荫梧、暂编第五军军长孙殿英等部由林县进犯我太行山根据地,妄图通过根据地抢先占领北平,与伪政府合流,被八路军129师总部刘伯承部、太岳军区陈赓部、太行军区陈锡联部、冀南军区陈再道部合击,损失惨重,鹿钟麟本人仅以身免逃出华北,跑到重庆去控告八路军攻击友军,破坏抗战的罪行。   而张荫梧被俘,孙殿英见势不妙率残部向南逃窜的结果,也使得果军在华北的最后一点力量被完全消灭,这个结果更是给了傅作义一个重重的打击,让他明白了共产党在广播说得不是虚言。   一天之后,傅作义在五原发出誓师通电,拥护我党抗日方针,宣布加入苏军和我党对日寇的攻击,要与日寇殊死一战。   同日,我党向全国发出对日寇最后一战的通电,并同时宣布,外蒙取消独立,重新成为华夏版图不可或缺的一块。 第四百三十六章东北决战(八)   沈阳,东北人民解放军教导师第一团举行了光复后的接管及入城式。   东北局城工部和各级党组织首先进城接管了各大职能机构,向广大市民宣传我党的城市管理政策,组织学生、工人积极份子上街,用火红的宣传标语装饰大街小巷,广播里播出的是我党刚刚发表的对《对侵华日寇最后一战》的全国通电。   “5月20日,苏联政府宣布对日作战,华夏人民表示热烈的欢迎。由于苏联这一行动,对日战争的时间将大大缩短。对日战争已处在最后阶段,最后地战胜日本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时间已经到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华夏人民的一切抗日力量应举行全国规模的反攻,密切而有效力地配合苏联及其他同盟国作战。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应在一切可能条件下,对于一切不愿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的进攻,歼灭这些敌人的力量,夺取其武器和资财,猛烈地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必须放手组织武装工作队,成百队成千队地深入敌后之敌后,组织人民,破击敌人的交通线,配合正规军作战。必须放手发动沦陷区的千百万群众,立即组织地下军,准备武装起义,配合从外部进攻的军队,消灭敌人。解放区的巩固工作仍应注意。今冬明春,应在现有一万万人民和一切新解放区的人民中,普遍地实行减租减息,发展生产,组织人民政权和人民武装,加强民兵工作,加强军队的纪律,坚持各界人民的统一战线,防止浪费人力物力。凡此一切,都是为着加强我军对敌人的进攻。全国人民必须注意制止内战危险,努力促成民主联合政府的建立。华夏民族解放战争的新阶段已经到来了,全国人民应该加强团结,为夺取最后胜利而斗争!”   就在这样庄严的背景音下,第一团的战士们以整齐的军容、昂扬的斗志走过大街,沿着当年日寇发动918事变时的路线,向市中心前进。   杨靖宇、赵尚志、魏拯民、冯仲云四人骑着缴获的东洋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值几万大洋,通缉的布告现在还贴在城中的显眼位置,如今就像是为入城式做了一次广告。   “哇,那就是杨司令啊。”   “看着比画像上还要威武。”   “赵司令也长得老精神了,是俺心目中的样子。”   “盼了8年,俺们的队伍可算打回来了。”   他们的大名早就响彻了东北大地,从一开始只有学生和工人在街道两旁欢迎,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百姓纷纷涌上街头,争相一睹两人的风采。   这支以老抗联为主的队伍马上赢得了广大沈阳市民的心,大伙纷纷用熟悉语言的相互打招呼,一些市民端出刚出锅的玉米窝窝、鸡蛋、水果往战士们的怀里揣,等到了市中区中央广场,看到布置好的会场,和台下一长溜被绳子捆住的日伪汉奸特务,气氛顿时达到了高潮。   “杨副书记、赵参谋长、魏政委、冯主任。”   东北局城工部副部长冯铉、敌工部情报处处长吴诚将他们迎上主席台,顺便介绍了一些老熟人。   “鄙人于琛澄。”   “鄙人廖弼宸。”   “鄙人赵欣伯,今日得见杨赵诸位将军,惭愧惭愧。”   杨靖宇毫不介怀地与他们一一握手:“幸会,往日你们想捉我,我也想搞你们一冷子,大家不打不相识嘛,既然弃暗投明,回到人民的队伍,那就既往不咎了,日后建设新东北,你们还要多多出谋划策才好啊。”   “一定一定。”   赵尚志冷眼看着这些前汉奸,面露鄙夷之色,魏拯民生怕他表露出来,好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一直看着没有说话而已。   入城式伴随着公审大会,代表人民政权在沈阳的正式确立,广场上除了维持秩序的第一团战士,还有闻讯赶来的上万市民,挤不进来的也都在场外翘首以盼,更远的地方,广播会将会场的实时音像传播开来。   东北局副书记杨靖宇当仁不让地主持会议,一开口就抓住了下面群众的心。   “老少爷们,我们抗联,我杨靖宇又回来了。”   欢迎声四起,会场上掌声雷动,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小鬼子长不了了,我们的党已经决心与日寇决战,把他们彻底消灭,从此东北没有租借地、没有满铁、没有高高在上的洋鬼子、没有欺压我们的汉奸特务、对于这些人,我杨靖宇在今天要告诉他们,要么像个老爷们堂堂正正地与我们干一仗,打死算俅,要么像老于他们一样反戈一击,提着鬼子的人头立功赎罪,要是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瞧见没有,老林子山圪塔只管钻去,有本事就躲上一辈子别他娘的再出来祸害人。”   满场哄笑,杨靖宇等到他们笑够了,一指台下的俘虏。   “看到没有,这就是残害百姓的鬼子特务汉奸土匪,这八年来,他们在俺们东北祸害了多少老百姓,今天就是算总帐的日子,大伙儿说,怎么办?”   “杀!”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让这些自知不免的鬼子汉奸两腿发软,特别是站在最前面的特高课长加藤泊治郎,这个最喜欢用活人喂狼狗的鬼子头目,更是被无数道吃人的眼光狠狠盯住,连头都不敢抬。   杨靖宇一挥手,宣布了他们的下场:“我代表民主联合政府宣布这些罪犯死刑,当场执行!”   听到判决,人人喜极而泣,被宣判的人各有反应,一些胆小的已经瘫倒在地上变成一摊烂泥,更有甚者哭叫求饶也为数不少,加藤泊治郎心里一震,恶狠狠地抬起头,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支......”   “梆”   负责看押他的任常伦一枪托砸在他的下颌,腮帮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起,将那些污言秽语堵进了嘴里。   加藤泊治郎疼得眼冒金星,想要扭过头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反剪的胳膊被人拉起来,推着向前走。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坚决消灭侵略者。”   “小鬼子滚出华夏!”   “华夏共产党万岁!”   ......   在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这些人被押上车,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执行地,加藤泊治郎一眼就认出,这里就是他们杀害抗日志士的地方。   死到临头,他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身后传来的汉话交谈更是让人无所适从。   “小任,杀过人没?”   “嘿嘿,开过枪,不知道打中没,你呢?”   “一样,估计就是没打中过,所以叫俺们来干这活儿吧,一会儿可得打准点,子弹老精贵了。”   “可不是,干嘛要用子弹嘛,一刀下去多痛快。”   “我还是用子弹吧,鸡都没杀过,这杀人是不是不一样。”   “差不离吧,俺常看俺舅杀猪,叫声老惨了,也不知道鬼子叫不叫。”   加藤泊治郎听不下去了,恨不得教他们怎么开枪一次毙命,也不想像他们曾经干过的那样,以折磨人为乐。   “呯呯”   枪响人倒,任常伦和王永乐等新兵用干净利落的枪法处决了这些鬼子特务汉奸,也正式宣告我党对于沈阳的新政权开始运作。   就在他们举行入城式的同时,一支船队横跨渤海湾,从海上直趋辽西,拉开了东北决战的序幕。 第四百三十七章东北决战(九)   与风和日丽的沈阳城不同,渤海湾特别是靠近辽西一带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支队伍从山海关的方向朝着关外急奔,所有士兵都身披黑色橡胶连体带帽雨衣,一个紧跟一个,皮靴踩在高低不平的水洼里,水花向同一个方向飞溅,气势十足。   饶是如此,带队的军官依然在不住地催促:“やまないで,やまないで。”(快,不要停。)   “永田君。”   “长官。”   独立混成第2旅团独立第一大队大队长辻村宪吉大佐赶上来喊住他,第一大队第2中队中队长永田武史少佐赫然发现,辻村宪吉后面的人,露出雨衣的领章上镶着一颗金星,他赶紧立正敬礼。①   “嗨,旅团长阁下。”   “放下放下,从现在开始,不准在野外行上下级之礼。”   “是。”   旅团长阿部规秀少将去年年底才从关东军第1师团转调华北,对于这一带的地形一点也不陌生,即使在滂沱大雨中,依然能够准确地辩认方向。   “雨太大了,前路不好走,铁道线又被破坏份子一再捣毁,我旅团乃是进入满洲的首批部队,担负着为全军开辟道路的任务,永田君、辻村君,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占领锦州!”   “哈依!”   辻村宪吉心里一惊,旅团长说得是占领而不是进驻。   “阁下怀疑,前面已经被赤露军截断了?”   “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哪。”   阿部规秀一指周围的地形:“你们看看,这一带的环境,一面是山一面是海,只有8-15公里宽的一段可供通过,支哪人称他为“辽西走廊”,窃以为非常形象哪,如果我是赤露军首脑,无论如何也要堵住锦州这个出入口,这样就能把援助关东军的支哪派遣军堵在这道狭窄又细长的区域内,诸君,你们感觉到了吗?”   “大雨”   “呼啸的狂风?”   阿部规秀摇摇头:“NONONO,是决战的气息。”   他用双手一把按住永田秀史的双肩,在他耳边大声喊道:“敌は本能寺にあり,速く进む!”   永田秀史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吼着回答他:“哈依!”   说罢转身跑向自己的队伍,比之前催促得更加凶猛,他们的速度陡然加快,整个部队也快起来,像一条蜿蜒的长蛇,朝着目标游去。   辻村宪吉还在回想他说得那句话,决战在即,主将举的这个例子,是不是不太恰当?   他们其实是坐火车通过北宁线进入山海关的,在一路经过了绥中、兴城等站,在过了葫芦岛之后铁道线就被破坏得十分严重,他们来不及等到修复,阿部规秀毅然决定下车步行,好在独立混成旅团没有太多的重火力,基本上可以做到轻装前行,不过连绵大雨让道路泥泞不堪,给他们的行军带来了很大困难。   尽管如此,120里路,他们还是顶着漫天大雨紧赶慢赶地赶到了。   大雨中的锦州城灰蒙蒙地若隐若现,哪怕是德国原装蔡司镜头也穿不透,阿部规秀看不清城头上究竟挂着什么样的旗子,没有贸然进城,而是派了人先去接洽,使者很快回来,还带来了伪锦州省省长徐绍卿,伪市长、警察局长、“日满友好协会”会长等一干大小汉奸。   “欢迎皇军进驻锦州。”   “徐桑,小野队长呢?”   “在城内维持秩序,为阁下一行准备下榻之处,另,锦州同仁略备薄酒,慰劳雨中行军之英勇将士,也请将军阁下不要推辞。”   阿部规秀笑容可掬地答应下来,转头叫来第2大队大队长堤纠贵野中佐。   “旅团长是要我们马上进城吗?”   “不,我要你带人把这些支哪人分开,一个一个审讯。”   “啊,阁下认为他们在撒谎?”   “撒没撒谎,审讯过后就知道了。”   堤纠贵野动作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拿到了结果,锦州在几个小时前已经为敌人所占,他们杀死或是俘虏了所有的日本宪兵和特务,让这些伪政府的官员出城诱骗他们进城,然后围而歼之。   “好险,差一点就中了圈套,支哪人大大地狡猾,可恶之极。”   辻村宪吉气愤不已,他的第一大队是预定中第一批进城的部队,如果没有识破这个圈套,此时已经陷入敌人的包围当中了。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们在华北还没有吃够八路军游击队的亏吗,使用诡计,只能说明他们的实力比较弱,不足以与我军正面对敌,我判断他们只比我们早到了几个小时,还不能完全控制城内,甚至很可能兵力不足,就连城防也难以完全实施。”   阿部规秀马上有了计划:“我命令,全旅团马上展开,第二大队以一个中队为先头部队,随那些支哪官员入城,其余部队埋伏在城门口,只要敌人打开城门,就发动突袭,一举拿下城关。”   利用大雨为掩护,独立混成第3旅团的五个大队只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按他的命令向四个方向运动,打算用突袭的方式拿下锦州,同时阿部规秀也没有忘记用电台向后方的部队通报,锦州方向出现敌踪,或许有大部队在活动,请他们加快步伐,迅速通过山海关,一举打通辽西走廊,与关东军会合。   做完这一切,他的部队也分别运动到位,在正门方向他投入了两个步兵大队的兵力,没有留下下任何预备队。   “开始吧。”   阿部规秀站在高处,看着自己的士兵一队队消失在大雨里。   隆隆的雷声夹着闪电,在空中劈出一道道弯弯曲曲的蛇形图案,远处高大的城墙不时露出真容,城头上一面战旗被狂风扯得笔直,在他的眼中呈现出一种迥异的鲜明色彩,与他在华北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红色,血一般的明艳,就算是狂风骤雨也难掩分毫。   他的心猛然一揪,莫名地失去了信心。   ①独立混成第2旅团编成于去年3月,按1938年2月 “陆甲第9号命令”,在北京北苑旧29军驻屯地编成。编成记录『支那駐屯兵団及独立混成第二及至第五旅団編成要領、同細則の件』【5】中第六条规定,独立混成第二至第五旅团的使用目的是“在北支那方面军司令官或驻蒙兵团令官所指定的地域内担任守备勤务”,“司令部业务与(关东军)独立守备队相同”。 第四百三十八章东北决战(十)   营口,东北野司。   各种呼叫声、电话铃声、命令声响成一片,一房之隔的里间,林育蓉就像听不到,一边往嘴里扔黄豆,一边在地图上点点划划。   东北局还没有配备信息化指挥系统,做不到实时动态显示,只能用上老办法,刘亚楼带着野司的一群参谋将各个部队的行动问清楚,再一一标注在地图上。   “101,锦州打起来了。”   刘亚楼进他的房间不用敲门,林育蓉也习惯了他的风风火火,闻言抬起头。   “喔,什么时间?”   “二十分钟前,日军通过北宁线接近城防,他们诱敌入城,敌人没有上当。”   “好,电告彭、吴(指第3师师长彭明治和政委吴文玉),搞清楚来了多少敌人,什么番号,不要急于歼灭,最好是把敌人黏在锦州城下。”   刘亚楼依言去电锦州,五分钟后收到回电。   “第3师来电询问,不打歼灭战,是不是为了继续诱敌?”   “嗯,争取将鬼子装进辽西走廊这个大口袋,我们前后一堵,又有海上优势,这样的仗最划算。”   刘亚楼犹豫了一下下,林育蓉奇怪地问道:“怎么回事?”   “第3师已经将来敌击溃,经审问确定该敌系驻华北之独立混成第2旅团,全军一共5000余人。”   “这么快,用时多久?”   刘亚楼看了一下手表:“不到半小时。”   见他不说话,刘亚楼怕他生气,解释道:“第3师是山东主力团的老底子,参加过围歼第5师团的战斗,战斗力比较强,我们去电的时候,他们那里的战斗只怕已经接近了尾声,并不是抗命。”   “我没有说他们抗命。”   林育蓉缓缓说道:“就怕他们打得太快,鬼子摸不清虚实,放慢了进军脚步,影响战役大局,算了,都怪我们考虑不周,没有认识到他们真实的战斗力,责任在我。”   刘亚楼放心了,笑道:“是啊,谁能想到,5000鬼子连半个小时都没坚持到呢。”   “要另想办法,诱不行,那就赶好了。”   刘亚楼琢磨了一会儿,回过味来:“请罗司令员和八路军总部在关外对鬼子施加压力?”   “双管齐下吧,联络苏联远东军区,也请他们对齐齐哈尔、哈尔滨、牡丹江一线加强进攻,逼关东军向关内求援,同时,命令梁兴初第一师,以主力向新京进逼,做出直捣敌巢的姿态,我倒要看看鬼子还能不能坐得稳。”   “好,我马上拟电。”   刘亚楼刚要迈步,林育蓉又喊住他:“提醒梁兴初,不要用力过猛,绝对不能过早拿下新京。”   “明白。”   林育蓉的指挥特点很少会具体干涉下级部队的行动,这是给第3师的锦州战斗作总结呢,第一师号称山东军区头号主力团,受到过军委明令嘉奖的,他怕梁兴初脑子一热,把新京给端了,那样的话关内日军主力就失去了救援的目标,不会再拼命地往关外赶。   如果让敌人的大军分布在华北的广大地区,我军的整体兵力甚至还不如敌人多,战局的发展就不好说了。   接到野司的电报,第3师师长彭明治、政委吴文玉都有些懵,没想到自己动作太快,反而干扰了上级的作战意图,这也难怪,独立混成第2旅团并不是野战师团那样强悍的作战单位,又是在大雨中日夜兼程赶到锦州城下的,被我军以逸待劳还有地形优势的情况下,甫一交手,敌人就显出了疲态,没等第3师的其余两个团穿插到位,守城的一团已经将正面的两个大队敌军给击溃了。   结果就是,敌人马上放弃了强攻锦州城的计划,向锦州西北部的山区逃去,为什么逃向山区?因为退路被第3师给截断了。   “101没有指责我们,都怪我,不该把一团放到城里,担负正面作战。”   政委吴文玉看了看电报,安慰他:“我们本来也是想打歼灭战的,谁知道鬼子这么不经打,简直是一击即溃,一团自己也没想到,不可能打败了还不追吧,现在已经这样了,干脆灭了这帮小鬼子,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好。”   彭明治砸吧砸吧嘴:“狠狠地打,让他们再向后面求援,引鬼子出关?”   “就怕他们电台失灵了,发不出求救电报。”   “有没有消息,后面的鬼子到哪了?”   参谋长吴信泉回答他:“到达兴城了,由于铁道线被我们破坏得很利害,又是大雨,行动比较迟缓。”   兴城,那还有至少5个小时的时间,彭明治心里有底了。   “命令,一团、二团围歼敌军,务必要在3个小时内结束战斗,3团、师属工兵营以锦州城为依托,构筑防御工事,咱们这回只挨打不反击行了吧。”   大雨还在继续,与鬼子一样,第3师的战士也披着连体雨衣,只不过更加轻薄贴身,鬼子被击溃后逃到了锦州西北方的北普陀山一带,占据了该山区的最高峰鸡冠山等制高点,妄图依靠天然地形负隅顽抗。   一团首先运动到位,团长吴国璋、政委李雪三接到师部命令,都有些郁闷。   “鬼知道鬼子这么不经打,第5师团很顽强啊。”   “他们只是地方治安部队,不是野战部队,当然不经打了,咱们又是突袭又是使计,鬼子也抗不住哪。”   一团的前身是3团一营,主力团中的主力营,如今从800多人扩充到了3000人,战斗力并不会马上提升,还处于以老带新的阶段,要提高战斗力,没有比一场有份量的实战更合适的机会了,他们马上与二团配合,从东西两个方向向敌人攻击,经过分工,一团拿到了鸡冠山主阵地的任务。   阿部规秀的麾下还有近4000人,损失最大的是对正门进攻的第2大队和第4大队,其余各部损失不大,这要得益于他的果断反应,在对手的包围圈形成之前撤离了锦州城。   当发现退路被截断后,他又果断地做出进入山区依托地形守备,同时向后方发电,告知锦州已经失守,敌人将其围住的消息。   “诸君,我们的友军就在100公里之外,最多两天就能赶到,坚守两天,我们就能得救......”   阿部规秀的话还没有说完,前方阵地就响起了激烈的枪炮声,隔着大雨清晰地传入耳中。   几个大队长、中队长忙不迭地往阵地上跑,居高临下的他举起望远镜,看到第一线阵地已经被突破,手下的士兵纷纷冲上去想要拼刺刀,却在离着很近的地方被打倒。   怯懦卑鄙的支哪人,阿部规秀恨恨地想,随着更多的士兵被打倒,他总算看出来了,敌人的火力,特别是近距离火力十分猛烈,根本不给日军拼刺刀的机会,而少数冲上去的,只能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他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多好的士兵啊,然并卵,很快就连这种机会也没有了,一面面红旗插上他的阵地,敌人的攻击猛烈而迅速,他看到第一大队第2中队永田秀史带着残余的士兵发动反冲锋,猛烈的炮火撕碎了一切,连同他本人在内纷纷倒在血泊中,剩下的也被枪弹打倒,敌人的炮火在大雨中都如此犀利。   不多时,敌人就攻上了鸡冠山主峰,每一轮攻击都伴随着猛烈的炮火,将那些简陋的工事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浑身颤抖起来,别说两天了,两个小时都未必坚持得下来。   阿部规秀放下望远镜,大声口授电文:“电告方面军司令部,敌人异常强大,一定要集结兵力一鼓而进,绝不可轻敌冒进,更不能前后脱节,给敌人留下打伏击的空隙,独立混成第2旅团将战至最后一人,全体玉碎在即,天皇万岁。”   说罢,下达了捣毁电台的命令,集合起旅团部全部人员,冲向前方的阵地。   “嘟嘟~嘟嘟嘟~嘟嘟”   解放军的冲锋号刺破雨幕,在鸡冠山主阵地上响起,无数战士高喊口号,对敌人发起最后一击。   不到两个小时,鲜艳的红旗插在了敌人的阵地上,在风雨中高高飘扬。 第四百三十九章东北决战(十一)   “名将之花,凋零在辽西走廊啊。”   接到独立混成第2旅团的最后电,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山下奉文中将轻声说了一句。   从北平撤出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旋即向东转移,经过一番赶路,暂时在唐山落脚,这里离出关不远了,无数部队正昼夜兼程赶过来,公路、铁道线都挤得满满当当,让八路军在华北的游击队连个搞破坏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看了一眼电文,目光在辽西走廊上停住,巨大的军事地图十分精准构划出这道185公里长的长廊,就像雄鸡的咽喉,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作用都是那样的重要。   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失守了。   他有些恼怒,关东军与支哪派遣军之间是有隔阖的,否则但凡双方有那么一点默契,也不至于丢失了这么重要的战略位置,他们都不知道。   锦州,如同卡在喉咙里的一块骨头,是会要命地!   而最让他恼怒的是,直到现在,已经决定放弃占领地全军撤往满洲了,两部分之间依然没有建立直接联系,关东军的动向,他们竟然只能从参谋本部的转告才能得知!   而关东军目前有什么动向,有什么要求,也同样由参谋本部来转达,战争是如此儿戏的吗?   如果早一点建立联系,知道锦州已经失守,又怎么会白白送了一个旅团过去?   更糟糕的是,锦州失守,辽西走廊被截断,他们要如何才能冲过去?   敌情不明,就无法制订相应的对策,山下奉文看了一眼他的脸色,轻声说道。   “阿部旅团长的建议还是谨慎的,前方部队已至兴城,是不是让他们放慢脚步,维护北宁铁路,让后续的部队可以快速通过,以免又被游击队袭击?”   杉山元“喔”了一句:“不救独立混成第2旅团?军部那里如何交待。”   参谋次长武滕章大佐大着胆子说道:“这是应阿部旅团长的要求所为,为了帝国保存一丝有生力量,与赤露决一死战。”   山下奉文也劝说道:“如今前路不明,要多少救兵才够?阿部旅团长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是白白牺牲,司令官阁下,请体谅他们的心情。”   杉山元犹豫半晌,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山田司令官到哪里了?”   他明面上问的是华中方面军司令官山田乙三大将,实际上是问华中方面军的动作,一直与他们保持联系的武滕章回答。   “山田司令官的司令部目前还在太原,动作最快的岗村司令官之第11军已经到达了天津,最慢的第13军刚刚由洛阳渡过黄河,原因是上海的很多侨民因为我军收缩,害怕会被支哪人报复,坚持要跟随部队行动,山田司令官感念他们的追随,特许该部放慢速度,以收容沿途各地的侨民,认为他们可以帮助我军作战。”   山下奉文对此有不同的意见:“如今我们是去与敌人决战,带上这么多平民,行军如何隐蔽,里面除了男人和女人,还有不少老年人和小孩吧,怎么帮助我军作战,吃掉本就不多的军粮吗?”   他的不满是有道理的,从地图上看,日军两部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之”字形,华中方面军的动作快不起来,他们也不能动作太快,以免留下空子。   比起华中,华北是日本人经营多年的地盘,北平、天津都有不少的侨民,杉山元都能想得到,当这么大一支队伍经过时,原本不想走的侨民也会产生恐慌情绪,几十万部队再加上几十万侨民,真得成了一支“百万大军”啊。   但是他可以说什么,抛弃本国的侨民?怎么对士兵交待。   “就这样吧,将阿部旅团长的电文转发梅津司令官,请他谨慎行事。”   什么叫就这样?感情争了半天什么问题也没解决,山下奉文还要争取,被武滕章拉走了。   “为什么阻止我向司令官进言?”   “没有用的,我知道山下君想说什么,请司令官出面向军部进言,组织起统一的指挥机构对吧?”   “当然,三个方面军各自为战,又互不统属,这样的仗,来再多的人又怎么样。”   “那我问你,谁来当这个总司令官?”   “那当然是......”   山下奉文的话没有说下去,关东军、华北、华中方面军是平级单位,司令官都是大将军衔,要是统一指挥,就得来一个元帅,先不说谁能出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轮得到下面的人提出来,那都不是军部能考虑的,得天皇来圣心独裁。   也就是说,这个提议只能由军部向天皇提出来,就连独立混成第2旅团的结果,也推给了第1军处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杉山司令官根本就不想去淌混水。   两人无语,只能尽力在参谋部的范围内做好进军计划,提醒过于突前的第1军小心前行,催促后面的部队加快行军,迅速通过山海关这比锦州更重要的咽喉要地。   临榆县,设于清乾隆年间,县内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山海关了。   “七城连环,雄据山海,真乃天下第一关哪。”   第109师团到达这里之后,接到第一军司令部命令,就地驻扎,确保这个重要关卡的安全。   师团长阿南惟几中将兴致勃勃地登上关城,城下一队又一队的皇军士兵坐着汽车、骑着东洋马或是徒步走过去,前面看不到头,后面看不到尾,再加上与之平行的北宁铁路,一列列火车飞驰而过,大军军容之雄壮,配合这“天下第一关”匾额,让他不禁意气纷发。   第109师团在攻击洛阳的战事中颇有些损失,不过很快就从侨民中得到了补充,如今又成为齐装满员的完整师团,没等他的好心情维持太久,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跑上来,告诉他一个麻烦的事情。   “侨民要通过,不,绝对不行,所有的通道只能过军人,告诉他们,这是作战,作为天皇的子民,他们必须配合皇军的行动,强壮的男人可以跟随部队一起走,其余的都留在后方,等到战斗打完了再安排行动顺序。”   阿南惟几突然明白为什么会让他的师团在此驻扎,没有次序的行动只会成为致败的根源,而这些本国侨民乱轰轰地挤进来,结果将是灾难性的,他不由得想起在支哪战场上,果军败退时的那种惨状,心里涌起一阵寒意。   “长官,海面上!”   仿佛嫌麻烦还不够多,负责海面警戒的士兵大声叫喊,两人转头一看,灰蒙蒙的海面上,出现一些移动的黑影,就在他们的眼中,一团团红光在雨雾中突现,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几乎与炮弹同时下落,好在因为大雨的遮挡,炮击的准确性不怎么样,大多数都落到了野外,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然而,敌海军出现在近海海面的事实,让敌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第一军司令部马上上报方面军司令部,同时进一步命令各师团加快通过速度,不顾一切地朝锦州方向疾进。 第四百四十章 海军中的叛徒   大雨中的渤海湾,狂风卷起的海浪高达数丈,哪怕是万吨级的重巡洋舰,也被海浪抛高落低,甲板上连站都站不稳,一不小心就会被大浪卷走。   “司令员,风浪太大了!”   被我军俘获的原日海军“足柄”号重巡洋舰的舰桥,26岁的新任舰长马冠三大声叫道,站在舵机旁边的海防支队司令员萧劲光抓住固定在甲板上的铁柱子,强撑着身体向外张望。   翻着白沫的浪花几乎淹没了舰艏,舰身的摇摆度达到了18度,在没有平衡系统的情况下,主炮的射击已经成为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但是他依然命令继续开火,要的不是准确度,而是持续地施压。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也不需要追求什么射速了,几分钟,甚至十几分钟开上一炮,宣示我军海上力量的存在就可以了,敌人没有海防重炮,也无须担心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反击,对于舰上菜鸟水军来说,是个不错的实弹训练机会。   在“足柄”号的身后,跟着一支似模似样的舰队,其中四条驱逐舰也是原日本海军的“枞”级,吨位上要小很多,武备更是无法匹敌,只有两前一后三座单装120火炮,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吃水浅还跑得快。   这是海防支队第一次执行外海作战任务,虽然不是对舰,但是战士们依然十分兴奋,海防支队的士兵都是从山东等沿海地区选拔的,多数都是八路军战斗骨干,比如马冠三就是山东纵队的老战士,他们虽然没有太多的专业知识,胜在敢打敢拼,在日籍教官的训练下,从最基本的擦甲板开始,一步步成长为合格的海军,当然这需要时间,如今在缺乏专业海军军官的条件下,只能采用这种边学边练,边练边打,边打边学的三结合路子,这也是历史上我党海军成长的轨迹。   青岛一战缴获的日本军舰成为海防支队最好的训练舰,反正都是落后的玩艺,打烂了也不可惜,由于时间太紧,只在旗舰“足柄”号修理的时候,安装了两部民用海事雷达,再加上信息部门的无人机,勉强支撑起一个简陋的信息化作战平台。   “足柄”号舰桥的原对空观察室里,拆掉了老旧光学设备后的房间安装了配合雷达的显示屏和处理系统,其中一部雷达被改造成了火控雷达,负责对各主炮齐射提供参数。   “距离3528,落点偏差227,要做修正吗?”   “不,原样照发,没有稳定器,你越修正越偏移,掌握距离就行了,打不打得到,看天意吧。”   信息官叶辰是这个新组建部门的负责人,他的部下也都是来自于南海舰队,从各基地的富余人员中抽调,除了雷达、通讯、计算机系统操作人员,驱逐舰上还有一些声呐官,负责操作用于寻找鱼讯的远洋渔船船用声呐,对于这个时代的潜艇那拖拉机般的巨大声噪,已经足够灵敏了。   出于成本和改造难度,目前对于这些旧式军舰的改造仅限于此,但是仅仅是加强了一点点黑科技,叶辰相信,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相当牛逼的存在了。   原本他对操炮更感兴趣,在观察了一号主炮塔日我混搭炮组的作业之后,便果断放弃了这一想法,见惯了全自动化炮塔的高效率,对于那些脱光衣服抬着炮弹跑来跑去的场面,实在是无法忍受。   况且,虽然管子粗一些,但就作战效能而言,037这类500吨的小艇都可以吊打“足柄”号,即使重巡皮糙肉厚,架不住人家洗甲板啊。   于是,叶辰把心思一门放在了提高它的作战效能上来,火控雷达、无人机的使用,让它从根本上与旧时代的军舰分割开来,至少是部分拥有了一点点现代化的影子。   对这种变化,我党初建的海军官兵可能没有多少感受,原日海军特别是熟悉这条船的水兵,一下子就发现了它的好处。   “雷达,是一种电子探信仪吗?”   小林仁海军大佐就是其中之一,自从改造了这个小小的观察室,他几乎每天都要爬上来看他们操作,问题更是层出不穷,让叶辰有些烦,但是上级已经把这个家伙当成了“反战”典型来宣传,他也没有办法太不给人家脸色。   “差不多,电磁波懂吗?”   “懂的,原来,电波真得可以发现远处的船只,当时他们弄出来的时候,只能很模糊地显示一些波形,根本不能判断前方是小山、岛屿还是军舰。”   日本人的“电探”,叶辰也有所耳闻,没想到1939年就有雏形了,然并卵,并不是电磁波的发射有问题,而是回波的处理手段,80年的技术相差何只天渊,这个时代的显示器就是一个单坐标的十字波形,要靠分析人员的经验,一点一点地判断,很多时候就是靠猜,而现代哪怕是民船上用的,也有着精确的三维立体图显,目标可谓一目了然,当然,还需要敌我识别装置来辅助一下。   小林仁倒底是海大的高材生,一下子就明白了机器的原理,看了几天连猜带蒙,又不耻下问,居然也弄了个八、九不离十。   现在他对当初的失败已经完全释然了,有了这么牛逼的设备,虽说区区一条“足柄”,就算联合舰队最新锐的那些军舰,照样不是人家对手,因为在茫茫的大海里,先敌发现,精确测距,先敌开火是一个多么大的优势,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知道。   在这支初生的华夏海军里呆了两个月,他越看越觉得,当初与华夏为敌是个多么大的错误,反戈一击成为叛徒的愧疚感也越来越轻,海军在华夏的利益很少,他们更热衷于南下夺取盛产石油、橡胶等战略物资的英法殖民地,对于华夏只想要青鸟、上海、广州等几个港口做为中转,因此对于陆军坚持的大陆政策,才是两者产生分歧的根本原因。   如今日本败局已定,如何避免以最小的损失结束这场战争?   是每一个爱国的海军军人思考的问题,华夏人至少不会虐待俘虏,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有相当的倾向性了。   海防支队这种漫不经心的炮击,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浪费弹药,203口径的炮弹很贵,炮管的消耗更是难以弥补,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明白,就这样,经过整整一天的毫无准确性的打击之后,持续了好几天的大暴雨终于有了减小的趋势。   奇怪的是,海况变好了,天空晴朗了,能见度优良了,他们却停止了炮击。   “转向,到天津去打一转,吓唬吓唬小鬼子。”   萧劲光扶着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的政委苏振华,和他一起商量了下一步计划,同时上报山东军区司令部。    第四百四十一章 抵达济南   “雷达有情况。”   济南郊外的军营里,几部机动雷达担负着警戒任务,日夜不停地监视周边的天空。   接到警报,陈运来和时学勤钻进作业车,发现显示屏的光点正在接近济南。   “青岛过来的,问一下。”   经过询问,果然是我军的转场飞机,不过这一次不是运8那样的运输机,而是低空低速的小飞机。   第132旅驻扎济南已经三个多月了,山东解放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作战任务,被中央军委做为一支奇兵隐蔽起来,顺便拱卫济南城。   警报解除,两人钻出车厢,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没过多久,一队旧式的螺旋桨战斗机从军营的右侧方飞过,机身上涂着红星“八一”标志,异常醒目。   “这就是咱们的新飞机?”   “应该是吧,涡桨机,咱们在活塞机上的经验不足,与其从头研发,不如复制成熟的涡桨发动机,抢时间比成本更重要,以海南的生产能力,大规模生产线下来的成品,可以平摊很大一部分工业成本。”   难怪看着像二战旧军机,陈运来顿时失去了兴趣,时学勤看着排成品字形的9机编队,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济南驻场?”   “不是说转场去延安吗?”   “难说,如今队伍都在向华北集中,陆军海军都来了,只有空军没消息,你想想,北上舰队还缺啥啊?”   这倒是,陈运来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如果驻场济南,那就需要通讯保障,咱们也许能捞到仗打?”   “那是肯定的,命令估计下来了,看吧。”   没过多久,命令果真发到了第132旅旅部,新到达的机群就地转为济南驻场战斗机中队,由他们旅提供预警和导航。   根据中央军委关于对日决战的命令,山东军区各部队在完成整编后悉数向济南方向开拔,张仁初第9旅动作最快,成为第一个到达济南的主力部队。   山东军区是全军编制试点单位,团改旅之后的总兵力由近3000人增加到了一万人,已经达到了华夏战场一个加强师的标准,增加后的编制主要分配给了技术兵种,利用鬼子的缴获组建旅级的山炮营,与扩大的原本团级火力一起达到了接近一个炮兵团的标准,再加上骑兵营、工兵营、通信营、汽车辎重营、防空营、汽修队、野战医院等单位,战斗力在原有的基础上翻倍,要求就是能够独力击败日军的一个野战师团。   不过张仁初更怀念自己原来的老部队,因为扩编之后,由于56系枪械不足,新加入的预备役新兵只能用日械来装备,怎么看也没有之前顺眼。   结果被政委刘西元笑话:“穷人乍富,忘了以前是怎么饿肚子了。”   不管怎么样,他至少还有一个团的新枪,济南警备司令兼警备旅旅长聂凤智就没这么好运了,都是旅编制,第九旅足有上万人,他的警备旅只有五千出头,数量是人家一半不说,装备更是天差地别,以至于看到第九旅的战士,人人都羡慕得流口水。   “主力就是主力啊,和你们一比,咱们就是地方部队的编制了。”   “哈哈,老聂,要不你来我这里,给你个主力团干干?”   “去你娘的,张疯子,你不就是运气好,跟着罗政委捡了个大便宜,少在这儿给我卖乖,是骡子是马,咱们战场上见,看谁消灭鬼子多,你这个主力旅千万别让咱们的地方部队给比下去了啊。”   眼见两人要掐,刘西元赶紧糊弄过去。   “啥主力地方的,都是党的部队,都是山东军区的队伍,好好打就是了,比啥比。”   张仁初“嘿嘿”接道:“就是,老聂,你还别不服气,和你们比,第九旅砍掉一半战绩都行。”   “瞧把你能的,一百多万鬼子,干脆让你张疯子包圆得了。”   “哎,你把弹药给我弄足了,包圆也成啊。”   聂凤智愉快地和他斗着嘴,眼睛却在一辆辆大卡车和拖在后面的山炮上打转转,他知道军区主力团改旅的整编过程,除了接收预备役新兵,这两月最重要的就是训练技术兵种,会开汽车、会打炮、步炮协同、空地一体化啥啥的,那才是改编的重点,并不只是增加了数量。   主力部队就是主力部队,打完了山东战役的第9旅战士,走起路来精气神都不一样,哪怕是新兵也有着不一般的神气,在济南城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重新启程,向前方的德州进发。   第二支到达济南的是许世友的第4旅,他们同样毫不停留,赶往聊城方向,就这样,一个个主力旅或是搭火车,或是乘汽车,或是步行先后通过济南开往前线,向进入河北的鬼子主力大军压过去。   济南西郊张庄机场,经海路到达青岛的常乾坤中队在沧口机场完成了整机装配和试飞,随即转场到达这里。   本来只是停留加个油,然后直飞延安,突然接到命令转归山东军区,就地组建空军第一大队一中队,为即将到来的决战提供空中支援。   张庄机场有一定的规模,只需要配置专业的地勤就可以了,他们当中的地勤人员与零备件、燃油、拖车、维修器械都在青岛港,要通过铁路线送过来。   在地面航站楼的引导下,9架战机一一降落,守卫机场的警备旅战士们看到自己的战鹰到来,而且要常驻济南,人人兴奋不已,他们才不管什么样的飞机,只要能从空中打击鬼子,那就是好飞机。   “老常,可算把你们盼到了。”   聂凤智和政委刘浩天一齐来到机场迎接他们,这些日子他们尽干些迎来送往的活儿了,与过路的部队不一样,既然是驻场部队,那可不得搞好关系吗。   “聂司令,刘政委。”   常乾坤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级别,双方争相敬礼,聂凤智摸着漂亮的机身,恨不能马上就能升空去和鬼子干。   “可惜少了点,后面还有吗?”   “还没生产出来呢,再说了咱们的飞行员培养也跟不上,人家要求太严格了,50多号人,30多个飞行员,合格的就这9个,组织上说了,山东军区空军将在济南、青岛大规模招飞,以两地为基地培养初级飞行员,咱们哪,边练边作战。”   聂凤智高兴起来,常乾坤带着二人参观了这支小小的机队,向他们介绍飞机的性能,他们落地的时候,这边刚刚放晴,跑道上还有些水渍,一辆东风猛士从机场的入口处驶过来,“唰”得一下停在他们身边。   “时政委,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时学勤跳下车,向他们敬了个礼,然后朝常乾坤伸出手:“常队长。”   “你们认识?”   “组织上发来了资料,有照片。”   时学勤负责外联,与聂凤智、刘浩天早就相熟了,常乾坤虽然是头一次见面,有相关资料在,一眼也能认出来,常乾坤一看他的装束就知道,这位是海南来客。   “有命令?”   “恩,军区罗司令员要求我们相互配合,充份发挥出你们的战斗力,这是我们拟定的战备值班计划,你看看。”   常乾坤倒不惊讶,其余的飞行员一听有作战任务,全都围上来。   “侦察天津?!” 第四百四十二章 日军的粮食困境   天津,海光寺,77事变前的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所在地,第11军到达后选择了这里做为司令部。   岗村宁次高大的身影在主屋里显得异常醒目,使得其他小个子都成了陪衬。   “友邻第一军过关了吗?”   “与北支哪派遣军联络过,他们的队伍正在通过山海关,第1军司令部估计还在临榆以西的滦州一带,具体在哪里不清楚,这几天天气很不好,他们行动迟缓也是应该的。”   参谋长沼田多稼蔵少将为他在地图上一一指出。   第11军是整个支哪战场上实力最强大的一个军,下辖:第3、6、13、33、34、101、106师团,以及独立混成第14旅团,人数达到了近20万之多,除了突前的第1军和殿后的第13军,属他的部队动作最快,华北方面军的先头部队还没有完全出关,他的司令部已经到达了天津,离山海关不远了。   当然,司令部动作快,下辖的各个师团也不会慢,速度最快的第3师团已经到达了乐亭,其余各师团也分布在从曹妃甸到宁河、静海、廊坊、霸县、雄县、保定的广大地区,如今前路被友军堵住,他们想快也快不起来了。   位于他们右侧的是从广州撤回来的第21军,只有18、104两个师团和军直属的一些部队,但也是军级作战单位,能够做出调整的,只能是军部。   在他们身后,从上海、苏州、杭州、南京、武汉、九江、南昌等华中地区跟随而来的日本侨民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人流,他们拖家带口,速度怎么也不可能快起来,每天的宿营都是个大麻烦,军方不能不管,否则士气就散了,但是这一管,麻烦就变成了自己的,渡过黄河之后进入华北,这股声势极为浩大的队伍就像蝗虫一般,走到哪吃光哪,华夏老百姓被他们吓到了,基本上都不用动员,人人争相往外躲,河北躲不了就去山西、山东,平原躲不了就去山里,城里的跑到乡下,乡下的跑到山里,结果大部分人都跑去了我党的根据地和解放区,最后剩下来的地主、汉奸、富商之类的,没有地方可跑,只能眼睁睁地让日本人祸害。   抢来的东西总有数,连军带民上百万,啥地方也供应不上啊,抢不到老百姓的,只能朝这些人下手,就算岗村宁次并不主张杀戮平民,对此也毫无办法,如今偌大的天津城处处烽烟,他只当视而不见,怎么才能让麾下的士兵吃上饭,才是伤脑筋的事情。   愚蠢,愚蠢至极!   岗村宁次心里狂怒不已,拿土地与重庆政府作交易并不算错,可要不要这么一窝蜂地涌向华北?这么多部队,哪怕规定一个顺序也好啊,如今简直毫无章法,这么整下来,华北将荒无人烟,百万大军去喝西北风吗?   “军中存粮还有多少?”   沼田多稼蔵摇摇头:“从南昌出发时,上面说到了华北就有粮食,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各师团只能就地征集,但是支哪人纷纷逃亡,他们根本就征集不到多少粮食,如果不尽快打通辽西走廊,最多还能支撑两周。”   两周,半个月!   岗村宁次烦得一逼,本来军粮就不够,还要照顾那么多平民,这仗打得堪比果军,不,比果军还要糟糕,人家至少跑起来毫无负担。   粮食,粮食,这是无法伸伸手就从地里长出来的东西,又须臾不可或缺,问题是他又能怪谁呢,两个方面军互不统属,行动上都无法做到协调一致,他甚至不能因为第一军行动迟缓而去责问人家,岗村宁次越想越是心烦,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沼田多稼蔵犹豫着说道:“不如减省口粮吧。”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了,他无奈地点点头:“让他们尽力搜集粮食,不得随意浪费,即日起军官宴饮全部取消,各级官兵口粮减少三分之一,平民口粮减半,就这样执行吧。”   他深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减少士兵口粮会造成极大的不满情绪,但是现实摆在这里,另可未雨绸缪,也不能等到断粮了再来后悔。   命令被沼田多稼蔵下发到各师团、直属部队,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的人直接告到方面军司令部,司令官山田乙三派人调查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于是,华中方面军把官司打到军部,军部在此情形下只能和稀泥,谁也不敢得罪,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不加快动作都不行了,恰恰在这时,我军从山西、河北、山东、绥远、察哈尔、热河等多个方向向日军发动袭击,尤其以天津南面的山东部队最为猛烈。   作为天津的南方门户,沧州多次受到炮击,集结在两省交界处的山东部队越来越多,各种技术兵器也毫不掩饰地出现在守城日军眼中。   “就是那支让第12军全军覆没,就连“帝国之骄傲”的第五师团都未能幸免的八路军武装?”   “应该是的,他们的装备已经不输于皇军,守军甚至看到了重炮,参谋部判断,敌人大举集结的唯一目地,应该就是天津。”   岗村宁次毫不犹豫地命令第33、34师团和独立混成第14旅团向沧州方向展开,配合驻扎在那里的第106师团做出防御,同时上报方面军司令部。   重重压力之下,两个方面军司令终于达成了统一意见,那就是如果不能迟快打通北宁线,他们将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被分割包围。   于是,在他们的联合催促下,通过山海关的日军速度陡然加快,一天之后,一个新的情况加速了这一趋势,敌人的海军出现在天津港外海,雪上加霜的是,几架战机飞临头顶,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侦察。   当敌机在上空开始盘旋时,岗村宁次马上觉出了不妙,赶紧带着司令部的人往外跑,果不其然,他们刚跑出来没多久,猛烈的炮火就从天而降,虽然首轮准确性不怎么样,但是在天上飞机的不断校正下,落点越来越近,直至将他的司令部炸成一片火海。   这日子没法过了,岗村宁次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疼得直抽抽,后院堆积着好不容易节省下来的粮食啊。   “电告方面军司令部,第11军愿意为敌前趋,打开锦州城!”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机械化工兵   山东聊城,位于济南以西250里地,与八路军冀鲁豫军分区相邻,是山东解放区通往边区的重要通道,两地联通之后,这里也是山东军区支援兄弟解放区的前哨地区。   对日决战命令下达之后,各根据地都要做好出击准备,为了进一步加强兄弟部队的战斗力,山东军区将主力部队第4旅派到了这里,与他们对接的是第129师769团和冀鲁豫支队。   有意思的是,顶着是果府正规番号的769团远不止一个团的兵力,而第4旅也不只一个旅的兵力。   “军长!”   “王疯子。”   许世友上前与他的老部下,同出身第四方面军的王近山拥抱在一起。   同来的几位领导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两人放开之后,许世友一把将他推开,上前一一敬礼。   “刘师长,邓政委,陈旅长......”   他离职之前的上级,第386旅旅长陈赓上前为他介绍另外两人。   “冀鲁豫支队司令员、115师第344旅旅长杨得志。”   “杨旅长。”   “我是黄克诚,欢迎欢迎哪。”   冀鲁豫支队政委黄克诚主动向他伸出手去,许世友赶紧与他相握:“应该是我们欢迎你们哪。”   政委林浩和团以上干部也与对方打过招呼,有一起长征见过的,也有素未谋面的,三言两语说完,从太岳地区赶过来的陈赓指着他的部队行军队列,不无羡慕地说道。   “都在传山东的部队发了财,我不信,现在亲眼一看,不得了啊,许和尚,你确定这是一个旅?骗我们的吧。”   许世友还没接话,林浩先开口回答:“的确是一个旅的编制,上个月刚整编完,补充了大量新兵,看着人多,战斗力啊,可能没多大提高,兄弟部队请多提宝贵意见。”   陈赓不信转头对王近山说道:“一个旅这么多人,你信不信?”   “人数我信,装备不信,几百辆汽车,乖乖,那不是战士都可以坐车上?”   “这有啥子不信的嘛,一战缴获几千辆汽车不是多正常的事嘛。”   刘伯承看到的是另一面:“我有个疑问,你们准备咋个通过没有公路的地方呢?”   许世友“嘿嘿”一笑:“我们有一个机械化工兵营。”   邓政委来了兴趣:“说来听听,这个啥子机械化工兵营咋整的捏?”   林浩在管这部分工作,闻言叫来通讯员,直接通过他身背的步话机呼叫队伍,这么方便的无线直连通话,又引起了刘伯承的注意。   “你们把这个步话机配备到了营一级?”   林浩摇摇头:“排,如果有需要,旅部可以直接指挥到机枪排的每一挺重机枪,让他们摆在哪,间隔多少都没毛病。”   众人惊讶不已,在座的都是打仗打成精的老干部,对于他的部队有多少汽车、多少大炮并不十分感冒,因为山东战役通报全军了,那么大一片地区,又有济南、青岛这样的大城市,缴获肯定不会少。   正如刘伯承关心的,有汽车你还得有公路,不然在野地里跑不了多久就得趴窝,何况不平的野地、各种河流、山丘等等障碍,红军一向提倡轻兵机动,两只铁板脚要赛过汽车轮,并不是说步行的速度就真能赶上汽车,而是公路里程有限,也不会是直线,步兵可以翻山越岭抄近路,再加上惊人的意志和耐力,才能取得那么多载入史册的战例。   如果说汽车还能凑合使的话,把这种异常方便的通讯手段普及到步兵排一级,就是颠覆性的改变了,要知道,红军长征初期大搬家式的转移方式受到了主席毫不留情的批评,也是湘江战役损失惨重的一个重要因素,在长征途中,他多次命令丢弃不必要的辎重,甚至连为数不多的山炮都推入了河中,用轻装疾进一次次摆脱敌人,才能抓住稍纵即失的战机,分割包围歼灭敌人,创造出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   然而,就算是在最危急的关头,中央纵队也没有放弃重达上百公斤,分解和装配都十分繁琐的旧式电台,下面的各个军团也是一样,因为这是现代战争的灵魂。   “报告各位首长,工兵营营长兼指导员刘兴元奉命来到,请指示。”   “稍息,刘兴元,首长想看你们营的野外作业,有把握吗?”   “有,首长想看架桥还是开路?”   刘伯承兴致盎然地打量了他一番,山东军区的部队在整编时已经完成了换装,仿07式丛林迷彩在夏秋之际的华北大地有着良好的透气性,比八路军灰白色的军服更具隐蔽等作用,更不必提人手一双军靴了,要知道很多八路军战士还要穿草鞋呢。   邓政委问得更细致:“你们这个机械化是啥子意思?”   “报告首长,我营一共装备了23台小型挖掘机,12部中小型推土机,65台拖拉机,7台吊车,还有一个快速舟桥连,所有机械都是轮式或是履带式,故而被称为“机械化工兵营”。”   “乖乖,难怪敢在山东这么跑,要是遇到敌人用我们的破袭战,你的这个机械化工兵营就派上用场了。”   “是,我们可以在10分钟内修复路面上的弹坑,一小时内修复或是架设长度300米以内的桥梁,2个小时内挖掘出不短于5公里的纵深式壕堑,包括前后火力点、掩蔽部、大型坑道和地下掩体等等,完成不少于团级规模的野外快速布防。”   刘、邓两位首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难怪许世友这么狂,日军有个很重要的能力,就是快速由攻转守,依托山地构筑野战阵地,虽然比较简陋,但是对于缺乏攻坚武器的八路军是十分头痛的,啃不动就会带来更多的敌人,陷入被动,而我军的土工作业至少在这一时期是比较薄弱的,更多的时候提倡“打不赢就走。”   如果能像日军一样,不,是比日军更强,无需依托地形,哪怕是毫无遮掩的开阔地,在2小时以内迅速构筑起一个团级的纵深野战阵地!   那简直太可怕了。   很快,山东部队又让他们见识了更有意思的一面。 第四百四十四章 军队文工团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   一朵朵白云绕山间   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   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哎谁不说俺家乡好   得儿哟依儿哟   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弯弯的河水流不尽   高高的松柏万年青   解放军是咱的亲骨肉   鱼水难分一家人   哎谁不说俺解放军好   得儿哟依儿哟   鱼水难分一家人   ......”   从电子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女声高亢清丽,让通过的战士们精神振奋,人人在嘴里轻声哼唱,脚步更加轻快。   山东部队当然不可能全是机械化了,汽车营的主要作用是运辎重、弹药、补给和拉大炮,大部分战士还是要靠腿的,部队中还有大量的骡马,在有铁路线的时候,依托铁路线机动才是主流,但是1939年的华夏,铁道线比公路更稀有,全国拢共就那么几条,公路虽然也不多,但是硬质路面还是有的,有了机械化作业的工兵营,大部分时候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构建出简易公路,供部队通过。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工兵营只是第4旅众多辅助单位中的一个。   “哪个在唱歌哟,很好听啊。”   “啥子调子,么听过。”   “刘师长,邓政委,这是山东的本地小调,由军区政治部下属的文工团干事改编后,新填上的词,因为效果不错,就在全军区部队推广,咱们的新兵大都是山东籍的嘛,听着亲切。”   文工团并不是一个新鲜事物,早在井岗山时期,红军就组建了政治宣传队,向广大农民宣传我党的政策,对于目不识丁的农民来说,照本宣科地读马列、共产党宣言显然意义不大,怎么做呢?   当然是以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节目来寓教于乐了。   八路军同样有相关部门,比如“八一剧社”,各军分区也组建类似的文艺团体,他们编文明戏、唱歌用各种手段鼓舞士气,为前线的部队慰问演出,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明显的。   但是一个旅级单位居然有正式编制的文宣连,还是让他们有些吃惊。   在一个不算太高的小山城上,身穿同样军服的女兵一手举着电喇叭,一手插腰引吭高歌,圆脸短发英姿飒爽。   一曲即毕,战士们边走边鼓掌,由于她已经连续唱了好几首,要休息一下嗓子,接来来的节目换成了山东快板。   “闲言碎语不要讲,表一表咱们山东的抗日英雄冯安邦   那一年,鬼子的飞机来轰炸,炸弹扔到了咱头上......”   见他们听得认真,林浩干脆让司机把车停下,刘伯承拉着横杆跳下来,打量了一下这辆有着四个硕大车轮的小车子。   四个轮子加个不大的车厢,有的在后面增加了一辆小拖斗,里面可以放武器、弹药,必要的时候打横了还能塞个伤员进去,后座拉着横杠站起来,架上一挺重机枪就是突击车。   关键它不挑路,两人亲自试坐了一下,除了有点颠屁股,乘坐的舒适性不咋地,无论是水塘、坑洼还是山坡、丘陵都是平趟。   比马能跑又不咋伺候,没事还能在上面睡一觉,真是个好东西呀。   “小辛,过来。”   林浩朝刚才唱歌的女兵招招手,女兵提着电喇叭就跑下来了,在他们面前敬了个礼。   “女娃儿,好大了?本地人吗。”   邓政委亲切地询问,她也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报告首长,我叫辛锐,今年21岁,章丘人。”   “我晓得,离济南么得好远嘛,学生?”   林浩替她介绍:“嗯,她父亲是济南有名的银行家,家境很好,她在77事变后主动向我党靠拢,投奔抗日根据地,从战地服务团干起,如今已经是第4旅文宣队的队长了,享受连级干部待遇。”   “那应该叫辛连长咯,了不起,怕不怕上战场啊?”   “报告首长,不怕,我们文宣队平时做宣传工作,战时当救护员,什么样的战场都见识过了,我们还在战后搬运过鬼子的尸体呢。”   “哎哟,那真得了不得了,歌唱得好听,事情做得漂亮,革命工作就多多需要这样的同志啊。”   “谢谢首长夸奖,我会更加努力的。”   辛锐红着脸说道,林浩向邓政委介绍:“她的爱人陈明同志是山东分局党校的校长,也是很早就参加革命的老同志。”   “看来,一打仗你们夫妻又要分离了。”   “没关系,我们约好了,胜利以后见。”   “好啊,好啊,我们即将迎来最凶险的一战,你们女同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还等着,在胜利大会上,听到你们的歌声咧。”   汇报完毕,辛锐返回工作岗位,与文宣队的同志们一起继续为部队加油、鼓劲、打气,她的歌声再度响起,像百灵鸟一样在这片土地上翱翔。   “绿油油的果树满山岗   望不尽的麦浪闪金光   看好咱们的胜利果   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   哎谁不说俺解放区好   得儿哟依儿哟   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   按照中央军委的统一安排,第4旅与晋冀鲁豫边区的部队联合作战,受刘、邓等首长的指挥,负责南线对日军的压迫作战,后勤却还是归山东军区管,机械化的负面作用就是后勤难度的大幅度增加。   在所有的物资供应中,以粮食、弹药和油料最为重要,如果说粮食还可以让当地自筹,那么武器弹药和不可或缺的燃油就是整条后勤线的重中之重了。   海南最不缺的就是油,从高档的航空煤油到船用重柴油、车用轻汽油都不在话下,青岛港外为了停泊十万吨级的油轮,一直在扩建码头、油库等设施,其中一个油料专用码头已经接近完工,可以供油轮直接通过输油管道将油料直接卸入码头上的油库中,再由专用油罐车或是油桶、塑料油箱等等工具打包运往前线,保证部队的供应。   随着部队的开进,这条运输线也越来越长,沿途经过的都是刚解放的地区,土匪、溃兵、反动道门、地主武装为数不少,袭击、杀害干部战士,抢劫运输物资的行为时有发生,为此,山东军区特别组织了护路队,以军区预备役团为骨干,发动周围群众积极参与,层层建立联防体制,利用电话、电报的方式沟通上下,保证了信息通畅,这也是快速反应的先决条件。   为了支援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决战,山东解放区充份动员起群众力量,大力开展支前工作,三千万人的解决区,就组织起了50万民兵、200多万支前队伍,包括150万辆独轮车、30多万辆牛车、马车、骡车、50多万畜力,在华北大地上汇成涓涓细流,有力地支持了前线的作战。 第四百四十五章 细菌战的噩梦   后勤有多重要,没有人比罗荣恒更清楚,供给部长李辉高这几个月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后勤部门更是团团转,从青岛港码头的货运仓库到军区后勤仓库,每个小时都有大量的货物下船,打包转运,有些直接从码头拉到了前方,一箱箱地分到支前队的手中。   “李部长。”   “你是......”   李辉高对这个年青女孩有点印象,但是来得人实在太多了,一时想不起叫什么。   “我是孙梦兰啊,莱西县妇救会副主任,妇女支前一大队二中队中队长。”   “喔,对对对,孙队长,你们不是才领了一批物资吗?”   “瞧您这记性,那都是十天前的事儿了,俺们都送了一趟回来了,这不队里让我来领任务,你给分配吧,俺们啥都能行,俺瞧那边堆着一堆箱子,要不交给俺们吧。”   李辉高笑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知道那是啥不?”   “俺哪知道,瞧着箱子也不大,不会是啥好东西吧。”   “那可是好东西,重炮炮弹,一只箱子有小二百斤呢,别说你们的人力车了,一般般的牛马也扛不住啊。”   吓,孙梦兰吐了吐舌头,没想到看着不起眼,一箱居然这么重,她们的独轮车的确推不动。   “那......”   “炮弹别想了,等着卡车来拉呢,你们这样吧,有一批药品,在军区卫生处,需要找人运到前线野战医院,你们拿条子去领物资,不过我要先说好,这批药品非常珍贵,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放心吧李主任,妇女支前队,就是以小心著称的,司令员还夸奖过咱们呢。”   孙梦兰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李辉高笑着摇摇头,接着处理下一批物资。   军区卫生处设在司令部的边上,孙梦兰赶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   “大姐。”   “小孙?”   徐丽英一身解放军的迷彩服,让孙梦兰十分羡慕,支前队目前还是农民的装束,并没有统一的着装。   孙梦兰也只有一顶八路军的旧军帽,山东解放军换装以后,把旧军装脱给了民兵,她就是那时候分到的。   徐丽英见到她也很高兴,来到山东几个月,就是这个小妹妹陪她走遍了解放区,采访到了很多优秀的素材,两人甚至有过生死患难之情。   “大姐你来卫生处,是生病了吗?”   “当然不是,我从司令部出来,刚好看到他们在装卸,就过来瞅瞅,你呢?”   “我就是来接收这批货的,咱们同路。”   山东军区卫生处处长邱国光正与来人交接,两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方大夫,啥叫疫苗?”   “种痘听说过吗?”   “当然,预防天花嘛。”   “疫苗起的就是预防传染病的作用,这批疫苗一共有17个种类的烈性传染病,包括但不限于鼠疫、天花、霍乱、黄热、疟疾等等,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不光邱国光听明白了,后面赶来的两个女孩也一清二楚,因为他说的每个病种都十分可怕,徐丽英也许是从历史教科书或是网上听过这些病,但是对于1939年年仅16岁的孙梦兰来说,对方说得每一种疾病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海口防疫站主任方清华是跟随这批疫苗一块儿来到青岛的,这也是海南医药集团生产的第一批烈性传染病疫苗,他深深地知道,在这个时代,还存在着很多后世人想都想不到的病毒,那些建国后经过党和人民付出了巨大努力和代价才消灭的烈性传染病,如今正在华夏大地上肆虐,更可怕的是,日本人正在利用这些病毒作为武器,并在东北建立了细菌战培养工厂,用我国人民的活体来作实验!   731!   孙梦兰可能不明白这三个数字背后的意思,徐丽英却听得浑身发抖。   “731部队,很可怕吗?”   “他们是魔鬼。”   方清华只用了一个单词就概括了这支部队的全部特点,如果说普通士兵在华夏村庄的烧杀抢掠是一种战争罪行的话,这只部队的所作所为就超过了人类所有的下限,只能归咎为魔鬼的行径。   他领导的团体专门负责细菌防疫这一块儿,趁着这次大战,在国内推行防疫检疫措施,消灭那些传染源,普及个人卫生,建立起深入乡村一级的合作医疗制度,大力培养基层医护人员,切实地帮助军队和群众打赢这场不亚于对日决战的另类卫生大决战。   “我要去前线。”   徐丽英再次走进司令部,向罗荣恒当面提出要求。   “徐同志,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指挥中心的实时画面,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不,我需要记录下战士们最真实的状态,他们的战斗和牺牲,不应该毫无留存,我来到山东,亲眼见证了这里发生的一切,用最真实的镜头记录下土改的必要性,为什么要打倒地主阶级,为什么要没收他们的土地,农民为什么在分到土地后,会死心塌地拥护党,甘愿把自己的儿子、丈夫送上战场,现在,我要去前线,记录下他们所做的一切,将来把这些最真实的影音留给我们的后代看,让他们深刻地理解,为了这个国家,有多少人在负重前行,有多少人在用生命铺就,如果我真得不幸被子弹或是别的什么打中,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我很光荣,司令员同志,请不要剥夺我的权利,你很清楚,有很多十多岁的孩子都在那里,而我已经20多岁了,没有遗憾。”   罗荣恒深深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对于她在山东的一举一动,他一清二楚,这个与本地人格格不入的女子,深入到了田间地头,与很多农民平等对话,她做出来的记录片,让司令部的每一个人印象深刻,听说中央点名要他们多拷贝一份,跟着固定班机送到延安,成为中央土改工作决策的重要依据,因为很简单,真实的影像资料能看到很多,文件和报告中的不一样的东西。   既然这样,万一她的纪录片也会送到中央军委呢?   “徐同志,你说服我了,这样吧,军区重炮团马上就要开拔,你跟他们走,我只有一个要求。”   “司令员请说,我一定遵从。”   “很简单,一切行动,请在警卫员的安排下进行,做不到的话,我就是拼着中央的批评,也不答应你的要求。”   徐丽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至于以后怎么做,再说呗。    第四百四十六章 重型旅到达青岛   傅胜蓝在码头上工作了一夜,做为工会积极份子,他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坚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赢得上级的信任。   “嫂子来了。”   “哎,给他送点吃的,你们也来点。”   “谢谢嫂子,哇,这饭菜太好吃了,大哥真有福气。”   丁履贞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着一个个瓷碗,为了保温都包上了厚厚的毛巾,送到他面前时,还是热气腾腾的,虽然现在不算热也不算冷,但是能吃到一顿热饭热菜,让这些付出了一天劳动的工人胃口大开,也多少驱散了身体上的疲乏。   “又让你破费了。”   “哎,我是你夫人,做点饭菜不是应该的吗。”   丁履贞放下篮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停靠在码头上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   他们在青岛沦陷之前就在这里了,两年多以来,经历了果党、日本人和共黨的三方统治,比较而言,无论是果党还是日本人的治下,这个码头都没有今天这么热闹。   是的,对于一个不怎么懂经济的情报人员来说,判断好坏的标准就是热闹。   热闹说明什么,说明来往的船只多,说明工人的干劲足,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也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以至于,他们在发给上峰的情况汇报里,都不敢写出这种真实的状况,丁履贞不知道,这样失实的情报有什么用处?   “别看了,小心被他们怀疑,以后你也不要每天都来送饭,隔个三五天来一次吧。”   “那今天的情报?”   “随便写啦,今天下来的全是打包货,绿色的箱子可能是弹药,长一点的可能是枪支,共产党不知道买了多少苏联货,出卖了多少国家利益,触目惊心哪。”   触目惊心的确是傅胜蓝的真实感觉,但与苏联无关,在那些箱子上,他看不到任何一个俄文字母,在那些船上,更是没有一个俄国人,但是怎么解释这一切?只能乱编了,至于上头怎么想,他们也顾不上。   傅胜蓝吃惊的是共产党为这样战役所准备的一切,物资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但最能说明问题,能从日本人占据绝对优势的大海上运来物资,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他们不得不相信,日本人是真得不行了。   他们的晚饭还没有吃完,码头上又有船到港。   “准备接船,都做好准备了。”   青岛港的港机自然还是老式的那种,不过基本的起重设备是有的,有些大宗货物需要先从船上吊下来,再用别的工具或是车辆运到后面的堆栈区,仓库或是别的地方,而稍小的一些的货物则由码头工人用人力、推车等分拆运走,傅胜蓝所在的这一组人就是如此。   听到召唤,他们纷纷起身,把吃饭的饭碗筷子放到一边,傅胜蓝朝丁履贞使了个眼色,抹抹嘴走过去,状似无意地问道。   “兵船?”   “恩,老傅,带你的人去那边集合,干得利索点。”   “得嘞。”   傅胜蓝马上来了精神,与同组的工人一起跟着走过去,果然,一号码头附近已经戒严了,手持长枪的警备旅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封锁了码头,他们这些工人也被挡在后面。   丁履贞慢吞吞地收拾碗筷,眼睛不时地朝码头的方向瞟,不多时,汽笛长鸣,来船缓缓靠上码头,这是一条滚装船,同样的船他们一早就见识过多次,知道上层装人下层装货或是车辆,只要码头的高度合适,可以直接靠上来后,打开舱门,里面的车辆便能驶上岸。   所以这种船是反向靠上码头的。   “吁”   船身到位之后,前后要用缆绳固定在铁锭上,岸上的工作人员吹响哨子,通知船上可以了。   丁履贞看到,尾舱门向两边打开,从里面开出来一个圆滚滚的大家伙,履带、低矮的车身、半圆形的脑袋以及,从脑袋里伸出来的长长的炮管子。   战车!   和他的女人一样,傅胜蓝也看傻了,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欢呼。   济南警备司令兼警备师师长杨勇也有些愣神,军区通知今天到港的船只会有一批重要物资,他一兴奋就带上了师里的车辆来抢物资,为了不让别人抢先,干脆自己亲自来一趟,没想到,是这么重要法。   他是见过132旅的那些突击车和两栖战车的,心里羡慕得不要不要地,但是也清楚这样的装备不容易,有炮就不错了。   “注意前面有人,向右拐。”   “318”号车组的车长洪战魁打开顶盖露出半个身体,朝车外不停地摆手,示意他们让开。   愣神中的杨勇和他的卫兵赶紧跳到一旁,看着这个大家伙灵活地从身边绕过去,“哗啦哗啦”地压过马路。   紧接着,一辆接一辆的坦克从船舱里驶出来,很快就在码头上停成了一长溜,最后下来的是一辆装甲车,只装了一门速射小炮,在一干坦克的队伍中显得十分精干。   “没人接船吗?”   坦克团长鲁中胜从装甲车上跳下来,大声喝问,杨勇赶紧上前,自报门户。   “杨......杨司令,请给我们安排一个营区,要大一点,后面还有几船。”   他的团一共拥有95辆“59”式中型坦克,由于坦克的体积大,占用的位置较多,一条滚装船装不完,加上维修车辆、指挥车、备件等等需要三条之多,在他们后面还有装载着62轻坦、63水陆两栖坦克的船队,每种各一个团,加起来刚好是一个重型旅。   这个旅由中央军委直接掌握,什么时候投入战斗,延安说了算。   下船后的坦克在杨勇的带领下通过城区的主要街道,开进早就准备好的营区,三百多辆坦克隆隆驶过城区的景像,让青岛的市民和其他人士着着实实惊诧了一把。   近距离一辆辆看着他们下船的傅胜蓝、丁履贞二人更是惊讶得失了语,直到第二天回到家,两人都是失魂落魄,两人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半晌,丁履贞颤抖着声音说道。   “胜蓝,怎么办,要上报吗?”   “怎么报,共黨一夜到来三百辆重型战车?戴老板一定会让我们设法搞清楚型号、性能,你我就完了。”   “那......”   “这样上报,查共军疑似获得一些日式战车,数目不详,因防守严密,难以接近,属下等正在努力,望上峰另派高手,以免误党误国。”   丁履贞点点头,这是要把事情推出去,派来人就是来人的事,不派,自己能力有限,查不到。   但两人都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种沉重的失落感。   共产党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难道他们真能消灭日军主力?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反战同盟   山东分局组织部副部长谷牧只有25岁,不过在我党早期领导人都非常年轻,不乏20岁的军团长、军长,不到20岁的师长等等。   “孙怡,孙同志,欢迎哪。”   “部长好。”   见识了总理的风采,孙怡已经没有了对于领导人的不自然感,何况两人差不多年纪,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与对方握了一下。   “副部长,李部长(李林)才是正职领导,不过他下基层了,李书记(李富春)特意叮嘱我,对于海南过来的同志,要认真接待,你的关系落在组织部,级别定为副科,具体工作单位是干部处第一科,主要工作为山东分局干部的调配和档案管理,各城镇乡村干部资源的组织和安排,在领导需要的时候,能够提供合适的人选,与你的申报的这个人力资源管理比较像,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孔之见,你有什么意见,咱们可以交流,相互学习吧。”   孙怡有些愣神,她原以为自己是来干个企业的HR,没想到会是一个省的干部调配,不用对方解释,她也明白省委组织部是个什么部门,原本平静的心突然间“呯呯”乱跳起来,哪怕是分到妇联也不至于如此。   “我......我还不是党员呢,这样合适吗?”   “资料里说,你在大学就是预备党员了,后来没有转正吗?”   “没有,我毕业之后就进了私企,没有再与组织发生联系。”   “这样啊,我接到的指示是,你的组织关系落到部里,那就从现在开始考察好了,预备期一年,行政级别不变,孙怡同志,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还需要学习,现在的岗位担子有点重。”   谷牧笑了笑:“现在到处都缺干部,你知道山东局组织部一共有多少吗?”   “100?”   “加上你十个人,每个人都要管一大摊子事,李部长还兼着青岛市组织部的部长,下面的城市更惨,济南这样的中心城市,组织部一共只有3个人,许多县城更是缺得一塌糊涂,都怪山东解放太快,我们也没想到,管理一个城市需要这么多的干部,从积极份子里头培养也是需要时间的,党校、抗大都在对口支援山东,这才稍微好一点,而这些事情最终都要落到我们头上,孙怡同志,我是很盼着你来啊,可不是来享福的,你要做要吃苦受累的准备。”   “谷副部长,我明白了,请马上给我分配工作吧。”   她的任命是海南对口支援山东的一部分,副科并不算高,在这个战争的年代,根本不可能像和平时期一样花费多年来考察一个干部的任命,很多时候都是有什么人用什么人,特别是城乡干部,而组织部的作用也远远不像后世那么完善,她处于一个初创的阶段,孙怡的作用是用科技的手段对干部调配进行信息化管理,增加诸如公示之类的措施,加强透明度,   与孙怡的忐忑不安相比,伊藤幸介就要倒霉得多了,他没有在青岛下船,而是被一条小船送到了海外的一个小岛上。   山东外海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有的连居民都没有,或者是曾经有过居民,在日本侵略的时候被屠杀或是赶走了,离着大连不远的长山列岛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选择獐子岛是因为这里离东北近,便于开展行动,顺便做为一个中转的海中补给地。   随着山东战役的结束,大批被俘日军需要安置,放到哪儿都不合适,因为人口密集的地方逃出来一个就会有危险,又不能全都杀了,还要让他们劳动改造,思来想去,没有比海外的小岛更合适了,大海成为天然的障碍物,就算跳下去也游不到山东,最多游到东北,危害不大。   于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批批在战斗抓获的日伪战俘、特务、反动商人、侨民都被安置在了小岛上。   他们必须要用劳动唤取食物,没有什么特殊待遇,华夏人民共和国虽然不是日内瓦条约的缔约国,也不承认西方的那些规则,但是并没有虐待他们,这就足够了。   19平方公里的海洋岛位于獐子岛以东60公里,这里关押着上万日本海陆军、特务、商人和侨民,1939年8月下旬,这里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这么多人?”   伊藤幸介有些吃惊,岛上除了开垦出来的田地就是大量的木屋,看样子全是日本人自己盖的,因为这种风格只有日本人搞得出来。   “欢迎你们,我是长山岛战俘管理所所长孙明斋。”   “孙所长你好,我是伊藤幸介,他们是随同一起到来的积极份子,已经有了弃暗投明的觉悟,希望我们可以马上开展工作。”   岛上除了卫兵,还有一些特殊的人群,他们与战俘们同吃同住,每天都要为他们做思想教育,这些人都是日本人,有日共、也有投降八路军的日军士兵,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称。   “反战同盟”   孙明斋把伊藤幸介和他带来的人也看成了反日的日本人。   然而他并不是。   “推翻军阀、门阀的统治,建设新日本?”   前田光繁就是其中的一员,他的真正身份,是日籍八路军战士!   伊藤幸介向他和别的“反战同盟”成员解释。   “是的,日本败局已定,但是当局的顽固出乎想像,他们另可拉着全日本7000万人民去死,也绝不会接受无条件投降的下场,那样的话,日本会被战火完全摧毁,我希望我们能站出来,领导一个推翻现政府的组织,利用我们身为日本人的特殊条件,让华夏人可以尽快占领全岛,结束这场战争,减少普通人的伤亡。”   日本共产党领袖野坂参三问了一个十分敏感的问题。   “天皇怎么办?”   跟他一起前来的男子答道:“我们希望,为了日本的稳定,可以保留天皇做为精神象征。”   “阁下是?”   “海军大佐寺冈谨平。”   野坂参三摇摇头:“你们太天真了,华夏人是不可能放过天皇的,新日本必将是人民的政权,不需要这样的精神领袖。”   “那将招致顽强的抵抗。”   “哼,华夏战场上的日军主力就快要被消灭了,如果你说得是本岛,很不幸,华夏人并不打算强攻,他们可以围困个一年、两年、十年,直到日本政府接受无条件投降,或者,饿死。”   伊藤幸介见他们就要吵起来,马上打断:“这就是我们前来的目地。”   “你有什么办法?”   “不管是什么主张,也要等到解决战争问题之后再说,我建议,在拯救日本的口号下,先召集一切力量,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再来解决这些分歧好吗?”   “不解决分歧,怎么可能做事情?”   “没有天皇的号召,大部分士兵是不会背叛他们的国家的。”   寺冈谨平也不同意在没有消弭分歧的前提下开展行动,双方在这个问题僵持住了,对此,我党并没有打算介入,正如野坂参三所说的,登陆本岛、踏平东京神马的,暂时不在我军计划之内,先把他们关着,饿一顿再说。   喔对,冬天就要来了,1939年的最后几个月,可能比较难过。 第四百四十八章 米内光政下台了   寺冈谨平怎么也没想到,他心目中海军甚至是政府未来的首脑人物,此刻已经不治身亡了。   山本五十六中枪之后第一时间被送进了海军医院,在痛苦中挣扎了8小时、又在昏迷中熬了24小时,最终还是咽了气。   三个月之内连续失去两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事实,让整个海军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有要严惩凶手的,有要深耕细挖的,有要息事宁人的,有要自我检讨的,还有人叫嚣着“海军要为自己的无能负责,因此死的那个就是下场。”   一时间人心惶惶,米内光政不得不调遣海军陆战队上岸,保护一些据说也是暗杀目标的人物,包括他自己。   对于这次事件,天皇一言不发,就连身为皇族的军令部长伏见宫博恭王海军元帅也称病不去工作,更让事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甚至有流言称,是天皇陛下对海军不满,才会促使一些激进的年青军官兵行险着。   而海军内部对于行凶者的审判也陷入了僵局,凶手坚称出于“义愤”才会下手,为的是剪除国贼。   山本五十六为啥成为“国贼”呢,一是海军破围不力,二是态度消极,对战争不抱希望,后者犹其严重。   当凶手古野繁実将这些招出来时,米内光政沉默良久,负责审理案件的第三部(情报部)部长前田稔少将、海军省军务局局长井上成美少将两人也犹豫了一会儿,后者开口说道。   “表面看,不是政治谋杀,没有迹象表明有人在后指使。”   “古野的家庭如何?”   “与档案上记载的一致,家中贫寒,并没有大集团大门阀的背景。”   井上成美是死者好友,前田稔则无明显倾向,又是一个代表海军省一个代表军令部,两人的组合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证审理过程公平,米内光政点点头,对前田稔说道。   “前田君,请将案件卷宗复件带给伏见宫元帅,务必请他给出指示,拜托了。”   “哈依。”   前田稔转身出去,井上成美等到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就忍不住抱怨道。   “荒谬,这么大的案子,死了一个刚刚晋升的海军大将,陛下一言不发,海军将士是被天皇抛弃了吗?”   “我担心,是被这个国家抛弃了。”   井上成美愕然:“为什么?”   “因为山本君死前与我透露,他希望利用海军现存的资源与敌人谈判,而不是白白损失掉,当然还有那些海军工厂,或许是这样,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假借一个刚毕业的海军兵学生来下手,幕后那些人或许答应他什么丰厚的条件,买下了一条生命吧,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判处他死刑,山本君也回不来了,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吧,井上成美还要再争,桌上的电话响了,米内光政抓起来一听,马上严肃起来。   “是,我马上就去。”   他抓起军帽,临走前对井上成美说道:“井上君,请务必等我回来,不要自己离开,我怕......”   井上成美明白他想说什么:“好,我就在这里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夜幕降临,当米内光政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井上成美都快要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哎呀,这么晚上,实在不好意思。”   “走吧,我送你回去。”   井上成美看出他心事重重,也不说话,跟着他走出海军省的大楼,座车已经等在楼下,根本没有熄火,而一整队的海军陆战队员乘坐卡车为他们护卫,让人很难想像这里居然是帝国的首都。   他注意到,车子经过大门口的路口时,米内光政转头看了一眼,那里就是凶案的发生地,此时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   与几天前相比,东京的街头更加安静了,随处可见的醉汉没了踪影,警视厅的巡捕三三两两地走来走去,街头到处都是诸如“一亿玉碎”“天诛国贼”“七生报国”之类的横幅,整个日本都成了一个狂热者的海洋。   车子停下来后,井上成美正要推门下车,被他拉住了。   “趁着我还在位,你的职位可能要动一动。”   “去哪里?”   “去海军大学做校长吧,希望你能阻止海大学生,让他们不要轻易地死去,为这个国家保存一分元气。”   井上成美沉默了一分钟,开口说道:“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么?”   “嗯,今天的大本营会议,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赢得满洲决战,所有的飞行员都要做好出征的准备,海航也不例外,你应该知道,从本土起飞的飞机,没有足够的油料返回。”   “那不是......”   米内光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因为反对被勒令去职了,接替者将是岛田繁太郎大将,而伏见宫元帅也为山本君被刺事件引咎辞职,推荐了永野修身大将接任,明天请井上群你早一点来海军省,接受我在任上的最后一个人事任命吧。”   “阁下.......”   “别说了,他们已经用鲜血告诉了我们,不准再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就这样吧,我们都尽力了,接下来看陆军的吧。”   井上成美向他低头施一礼,推开车门下去,看着小小的车队驶入没有开灯的东京街道,很快就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第四百四十九章 舰载航空兵的决死出击   九州岛上的福冈县,隔着朝鲜海峡与东亚相望,是日本本土距离欧亚大陆最近的地方。   270公里宽的海峡被对马岛一分为二,这里曾经是日本海军走向辉煌的顶峰时刻,30年前的举国一战,日本打败了西方列强之一的俄国熊,成为亚洲唯一个跻身列强的国家,从此开始了扩张之路。   离海岸不远的村庄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的哨子,原“赤城”号直掩机分队的队长坂谷茂海军大尉一边跑出屋子一边把飞行帽往脑袋上扣,从其他屋子里跑出来的也都和他一样,这个伪装成普通村庄的地方,实际上居住的都是海军飞行员,而他们更是海军飞行员中的精英。   舰载机飞行员。   “赤城”号中弹之后,舰上的飞行员都通过跳海逃生的方式离开了甲板,绝大部分人游上了广东电白县的海岸,虽然被游击队伏击,最终逃回广州的飞行员也有40多人,这些人全部搭乘水上飞机回到了本土。   经过审查、甄别,他们被送到了这里潜伏起来,当地的村民都被迁走了,周围全部被警察、宪兵隔离,谁也不知道这么个不起眼的小村庄,竟然居住着这么多飞行员。   “坂谷君。”   “村田君。”   雷击机分队长村田重治与他跑在一起,两人都有些疑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除了生活,就是训练,没有别的事情可干,突然召集起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村子最大的屋子里,也是他们平时的训练讲解室,两人看到正面墙壁挂着的地图换成了一整张硕大无比的东亚地形图,疆域包括了北支哪、满洲、赤露的远东地区、朝鲜和日本本土。   “渊田前辈。”   渊田美津雄早已站在里面,看到他们只是点点头,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将官和一个大佐。   “诸位,我是山县,他是从支哪战场回来的大西大佐,航空作战专家,对支哪首都重庆多次轰炸的策划和实施者,下面由他为诸君讲解本次任务。”   大西泷治郎当仁不让地上前一步,扫过满屋子的飞行员。   “我是大西,你们的新任指挥官,我们的任务很简单,从这里起飞,在平壤停留加油,最后到达满洲,为即将发生在那里的决战提供空中支援,我们都是海军,却只能困在这里无所事事,愧对国民的期待,你们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骂海军的,天皇陛下节省自己的口粮养出来的庞大舰队,只能停在锚地里生锈,坐视国家困苦,国民生计无依,就连粮食都得不到保障,这是海军的耻辱,而我们,就是承担着为海军洗刷耻辱的使命,你们是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天?”   屋子里的众人沉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谁率先振臂高呼。   “洗刷耻辱,杀身报国!”   众人也一个接一个地举起双手,与他一起大喊口号,大西泷治郎满意地看着他们,压压手。   “这里没有机场,也没有跑道,每一架战机都是辛苦隐藏保留下来的,我将和你们一起出发,现在请诸君在这里等候,飞机一旦准备好了,你们再分批出去,这样做是为了不暴露目标,大家忍耐一下。”   接下来是飞行航线的确认,这条航线笔直地向北沿伸,竖穿朝鲜半岛,由于航程的限制,需要在平壤等地中转,他们都是精英飞行员,不需要太多指点,区别在于不能象平时那样组成编队一起飞行,因为等不起。   当然,即使这样也影响不了什么,这条线他们在当学员的时候就飞过很多次,哪怕没有地面导航,只凭目视也能寻找到合适的地面参照物。   坂谷茂和村田重治这样精英中的精英自然不需要再看地图,两人退出人群,挨到渊田美津雄的身边。   “前辈为何一言不发?”   渊田美津雄眼睛看着这群狂热的年青人,有些惋惜地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海军是不想让你们去满洲的,可他们杀掉了山本将军,把所有阻碍他们的人赶出海军机关,这个大西鼓吹肉弹杀敌,驾机与敌同归于尽,赢得了上头的赞赏,在这种情况下,谁也阻止不了。”   “啊!”   曾任海军省航空本部部长的山本五十六虽然还没有达到后世那么显赫的声望,但是在一线飞行员特别是舰载机飞行员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威信的,这样的人物应该是海军的领导人,居然被自己人给暗杀了。   渊田美津雄无奈地说道:“我与海大的井上校长说好了,调你们二人去任航空教官,别的就没有办法了。”   坂谷茂和村田重治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摇摇头。   “感谢前辈的好意,我们本来就是逃回来的,这样的身份去海大,会被学生耻笑,还不如上战场,用战绩洗刷耻辱呢。”   渊田美津雄无声地叹了口气:“明白了,两位还有什么要带给家人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要训练出一批优秀的舰载机飞行员,帝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样的精英,不应该被白白消耗到地面战争中,但他们又能做什么?   本土被袭击之后,明面上的机场全部关闭,幸存的飞机都被转移隐藏起来,借助公路、天然的平地进行训练,这个村庄的旁边就是一大片草坪,一直延伸到海岸。   很快,第一架战机就从隐蔽的地方被人推出来,地勤迅速为它挂弹加油,“赤城”号直掩机分队的小队长小山内末吉飞曹长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座机。   这架九六舰战是新出厂的,为了节省原材料,做了大幅度的简化,去掉了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日本是个资源贫国,本土除了金银几乎没有任何矿产,制造飞机所需的铝更是稀缺,在被封锁之后,他们不得不向民间征集铝制品,其实就是以爱国的名义强行收取,但这样也只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没有任何指示,小山内末吉在草坪上发动战机,滑行了一段之后拉起升空,对于这些精英来说,不过是小儿科一般的操作。   众人纷纷挥动白毛巾对着上空的机影大声欢呼,这是航母作战时的传统,在他们的目送中,战机飞过大海,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到达朝鲜,可就在这时,已经变成小小黑点的战机突然间凌空爆炸,变成了一个火球,洒满整片天空。   “高角炮!”   富有作战经验的渊田美津雄、坂谷茂和村田富治齐声惊呼,他们都清楚地看到了几道弹迹,那是一种浅浅的红光,就像天边的一抹彩霞,短暂地令人窒息。 第四百五十章 反饱和式空袭   “咚咚”   30毫米高爆弹壳掉到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位于舰身中部的1130近防系统停止射击,炮口处轻烟袅袅。   H/PJ-11型11管30毫米舰炮,是华夏研制的一款11管30毫米转管式速射炮近程防御武器系统,装有11个炮管,2个弹舱。一次能够锁定40多个目标。最大火力为每分钟11000发,即每秒约166发。   它是用来反导的,打这种亚音速飞机,纯属浪费。   金玮也没办法,总不好用防空导弹去打吧,那样他会心疼死。   宽度不到300公里的朝鲜海峡是北上舰队封锁的重点,也是旗舰“长沙”号导弹驱逐舰巡逻的主要区域,在返回青岛进行了简单维护和补给之后,“长沙”号旋即北上,进入这一段担任前哨警戒。   从日本本土起飞的飞机其实不是他们拦截的重点,很多时候都是听之任之,因为日军没有大型运输机,一次最运上几个人或是几百公斤物资,不值得浪费宝贵的弹药,只要切断他们的原材料来源,迟早有一天他们既没有铝来制造,也没有油料来运转,成为一条死鱼。   对,日本本土在北上舰队海军官兵的嘴里,代号:“死鱼”。   死鱼还能扑腾多久?把他们摆案板上就行了,不值得多费心,偶尔吐个泡泡,也只当视而不见,因此,大多时候,军舰是不会主动去拦截飞机的,但谁让他们那么衬,自己往炮口上撞呢。   近防系统是自动开火的。   小山内末吉的战机刚好在近海航行的“长沙”号头顶上空爬升,触发了近防系统的自卫机制,于是就爆了一个烟花。   他们离岸很近的原因是这一带没有岸防炮台,尽管如此,金玮还是放飞了一架无人机,而不是动用舰载直升机。   只是没想到,无人机刚刚升空,敌人的飞机就从海边起飞,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金队,雷达有动静。”   政委宋海洋跑出来,只看到烟花的尾迹,天空中连个伞花都没有。   “雷达慢了,还是咱们的近防炮敏感。”   “咱们离岸太近,是不是拉开一点。”   “嗯,是太近了,吓到友好的日本渔民就不好了。”   宋海洋白了他一眼,两人搭档一年多,如今金玮当了水面舰艇的支队长兼“长沙”号舰长,他反而要更多地把军舰管起来。   武器官谢永祥也跑出来,炮塔已经停止了转动,只有炮管还在冒着热气。   “打下什么了?”   “应该是一架日机,从那边起飞的。”   “这一带没有机场啊。”   “二战的飞机,不需要专门的机场和跑道,你们看看无人机侦察的反馈。”   三人看着战术平板上的显示,近岸有一大片平整的草地,完全具备起飞功能。   “咦,那是什么?”   谢永祥指着画面,金玮和宋海洋也看到了,原本看着普普通通的小村庄,竟然暗藏玄机。   海岸边是一片悬崖,一群飞行员冲到悬崖边上放声大叫。   “小山内君!”   “队长!”   他们只看到战机凌空爆炸,却不知道是怎么爆炸的,只有渊田美津雄三人看了个大概,等到三人跑过去时,一眼就看到了海面上的那条军舰。   “敌舰!”   比他们更慢一步的第17航空队司令山县正乡少将、大队长大西泷治郎大佐两人也看得清清楚楚,从大小推断,吨位不会超过一万,武备么。   只有舰首一门单管炮!   周身甚至连一门高射机枪都看不到,艉甲板倒是停着一架蜻蜓样式的飞行器,如果不是那个小小的单管炮塔,所有人都不会认为那是一条军舰。   “哭,哭个屁呀,你们的战友被杀了,你们就只知道哭?海军是这样懦弱的兵种吗!”   大西泷治郎上前一个一个拉起来,厉声吼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找不到敌人的踪影,现在他们就在眼前,还等什么,快去开飞机,快!”   “大西君,你要攻击它?”   山县正乡拉住他,大西泷治郎重重地一点头:“可惜这里没有布置重炮,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嚣张,但是既然现身了,我们就不能让它逃掉,我就不信,30架飞机,炸不沉一条几千吨的军舰。”   “好,你去组织空袭,我来联系海军,双管齐下。”   两人分别跑到不同的方向,一大群飞行员也朝着几个方向跑去,他们的飞机全部隐藏在附近的村庄、田野、树林中,做了非常巧妙的伪装,如果不动弹,就算无人机飞过头顶也难以觉察得到。   “好家伙,日本人就像从地里冒出来,这么大一群飞机,居然藏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谢永祥啧啧称奇,宋海洋马上下令“长沙”舰全速驶向外海,所有的武备全部进入作战状态,正面的相控阵雷达不停地扫描四周,声呐室也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雷达发现海面目标,距离2319,速度15节,方向098,一共两个。”   “098?那不是后面?”   金玮马上查看战区数据信息中心,海峡一带最近的友舰在东边,距50公里左右。   056A型护卫舰“曲靖”号(舷号508)。   不是友舰,又不可能是日舰,他一下子明白了。   “接通43频道,就说我们要求与最高首长通话。”   “俄国人?”   宋海洋知道那是苏联红海军太平洋舰队的专用频道,两军联合作战后,向他们通报过。   “嗯,看这个样子,他们很可能要通过海峡,也许会成为日军的目标,以他们那两条老舰的能力,我不看好能活下去,都是友军,提醒一下也好。”   金玮拿起对讲机,向频道里喊话。   “我是华夏人民共和国海军南海舰队北上特遣分队指挥官,请求与贵军首长通话。”   他用的是汉话,通过自动翻译系统,变成了标准的俄语,清晰地传到对方耳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慈父号”舰长苏霍鲁科夫海军少校收到军用频道里传来的信息,马上报告给了第一驱逐支队支队长谢尔盖.格奥尔基耶维奇.戈尔什科夫海军上校。   “交战?”   “对,日军飞机马上就要扑过来了,你们最好立刻转向,由我们来应付。”   戈尔什科夫不言语了,切断联系,他马上向两舰下令。   “转向,我们凑近点。”   “可是支队长同志......”   苏霍鲁科夫迟疑道:“我们要参与战斗吗?”   “我想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日本人的飞机。”   “慈父”号和随后一点的“沃尔科夫”号非但没有调头离开,反而加速驶向交战区,金玮对此也没有在意,因为日本人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咻”   即使是二战的老式战斗机,速度也比现代的军舰要快得多,“长沙”号不可能凭速度逃掉,再说了,金玮也没想要逃。   军舰加速前行,舰首的主炮转向岸上,在无人机的指引下首先开火,不多时,那个小村庄就燃起了大火。   炮击的效果一时难以分辨,隐藏在各处的飞机全都在着急忙慌地寻找合适的起飞跑道,在炮火的威胁下,顿时乱成一团,急得山县正乡和大西泷治郎两人不行,只得命人为他们编定顺序,“赤城”号的飞行长渊田美津雄正好合适,在他的手势指引下,一架架战斗机、轰炸机依次上了天,迅速组成编队,朝着不到10公里的“长沙”舰扑下去。   为啥要编队呢,因为无制导武器坑爹的命中率,必须要靠数量来弥补。   在“长沙”舰的雷达荧幕上,就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换近炸引信,给我轰!”   金玮一声令下,前主炮马上旋转起来,炮口仰角不断提升,在全自动装填机的作用下,一发发延信高爆弹塞进炮膛,以每分钟40发的速度飞速发射,竟然打出了机关枪的效果。   “砰砰砰”   70倍径130主炮打出去的炮弹,每一发都能炸出一个巨大的黑球,在10-20公里的距离上形成了一道黑色的死亡弹幕。   “轰”   坂谷茂眼怔怔地看着一发炮弹在他的机群中爆炸,至少三架九六舰战受到波及,而最近的一架被炸成了两截,近乎直接命中,爆炸威力之大,打得之准,都让这些精英飞行员感到了一阵寒意。   要知道这可是15公里以上的距离啊,炮弹飞过来都得一分多钟,照理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打得到的。   “分散,散开,快散开!”   他一边冲无线电里大吼大叫,一边压下操纵杆,座机脱离机群向下俯冲,其余的战斗机也有样学样,原本密集的编队马上四散而开,逃得满天都是。   不得不说他的决定非常正确,敌舰只有一门炮,旋转瞄准发射都需要时间,他的十多架战斗机可以从各个方向突击,防不胜防。   以坂谷茂的经验,这种大口径防空炮的特点就是射速慢,调整慢,基本上没啥卵用。   然并卵,他很快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那门小小的单管炮就像是长了眼睛,炮口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每一炮都冲着他的同伴而去。   坂谷茂亲眼看到,他的僚机羽生十一郎一等飞兵明明已经躲过去了,那枚炮弹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爆炸,那么近的距离,战机根本无法躲过去,机体像爆米花一样迸开,就连他的战机也受到了波及,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这是什么炮!   速度较快的战斗机是为了吸引敌舰的防空火力,后面跟着无论是体形还是速度都有些慢的轰炸机。   可以做俯冲攻击的九九舰爆和既能当作雷击机又可以携带炸弹作水平轰炸的九七舰攻。   坂谷茂马上将情况通过无线电告知雷击机机群的指挥官村田重治大尉。   “唷西,各机分散开,雷击机跟随我下降,准备突击!”   “好的,武运长久。”   “武运长久。”   攻击机机群指挥官阿部善次海军大尉大声应道,带着攻击机向上飞,他们需要4-5000米的俯冲距离。   他们这一分散,“长沙”舰上的雷达屏就不再是一大坨了,而是星星点点地明确起来。   金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火控雷达迅速扫描这些飞机,在计算机的解算下形成一个个射击诸元,主炮塔飞快地进行着调整,将一发发炮弹打向天空,几乎每一炮都有不错的战果。   “额得个神呐,这是舰炮?”   “减速,停车,不要再靠前了。”   戈尔什科夫站在“慈父”号的舰桥上,举起望远镜向远处张望,不到5公里的距离,视野相当不错,镜头里的战斗场面,让舰长苏霍鲁科夫惊叹不已。   “华夏人是怎么做到的?”   “华夏同志。”   “好吧,华夏同志太牛掰了,这简直是拿霰弹枪打麻雀啊。”   戈尔什科夫没有回答他,因他也想知道。   “岩间君,指宿君,芳城君......”   一分钟内,坂谷茂就从天堂掉入了地狱,他的直掩机机群从近20架一架架地被击落,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消失在天空中,没有一个人有机会跳伞。   最终突破外围屏障的,只剩下了区区两架,不是人家放过他们,而是目标转向了威胁更大的轰炸机群。   “谁还活着,吱一声。”   “我.......我还在。”   “高须贺?”   “是的,分队长。”   一等飞兵高须贺满美回答,两机一左一右,速度超过了每小时500公里,对着敌舰呈40度角斜冲下来。   3000米的高度机炮是没有准头的,他们必须要冲进1000米范围,敌舰已经将注意到放到了轰炸机群,一时间没有注意他们。   坂谷茂的手上全是汗,滑津津地很不舒服,他顾不得擦上一下,眼珠子都是红的,只要再过一分钟,他将用凶猛的火力清洗敌舰的甲板,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高度表转得飞快,一分钟是那样漫长,还没有走完一个刻度,他突然发现敌舰主炮上面的一个装置有了动作,似乎转向了天空。   由于过程太快,坂谷茂只来得及看清这个装置飞速转动着对准了另一个方向上的友机,然后就是一阵火光。   “啊!”   无线电里传来高须贺满美的惨叫声,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是很快那个喷火的装置就对准了自己。   坂谷茂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眼里一瞬间充满了红光,他感觉飞机和自己的身体一齐被撕成碎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噢,天哪,你看到了吗,支队长同志。”   “看得很清楚,太不可思议了,难怪他们要我们远离战场。”   从第三者的角度,日本人的攻击就像飞蛾扑火,无论是速度较快的战斗机,还是高空飞行的俯冲轰炸机,低空掠海的雷击机,无一例外全都被凶猛的炮火撕得粉碎,连根毛都没剩下。   他们吃惊的是仅仅一门主炮就达到了屏蔽大部分敌机的作用,那是什么样的准确性?   同样的130毫米左右口径的单管主炮,戈尔什科夫敢保证,他的“慈父”号和“沃尔科夫”号拼了老命也很难打中哪怕一架敌机。   更要命的是,哪怕有几架漏网之鱼,也很快就被一种更加猛烈的炮火摧毁了。   “上空,80度角,距离3500。”   金玮看着主炮几乎仰到了最大角度,炮口直直地伸向上空,轰鸣声中,一架架俯冲轰炸机炸成了碎片,这比打靶机还要过瘾。   “武运长久!”   攻击机机群指挥官阿部善次海军大尉对着无线电说出最后一句话,松开扳掣,800公斤的炸弹从3000多米的高度落下,这并不是俯冲攻击的最佳投弹距离,根本就不谈不上准头,然而他不得不如此,因为再不投就没有机会了。   3000多米的高空看一条军舰就像十层楼看一个脸盆那么大,他连看清楚炸弹落点的机会都没有,就让炮火给撕碎了。   “武运长久!”   村田重治的频道里已经没有了声音,他的所有队友全部战死了,因为没有机会跳伞,他是对自己说的。   他驾驶着九七舰攻几乎贴在了水面上,机腹下挂载的鱼雷在他下降的时候就扔出去了,因为他知道,不早点扔,很快就会失去机会。   鱼雷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也不在乎攻击效果,唯一想的就是撞上去,连人带机撞上去。   “还有一架,右舷,距离1700米!”   金玮“呃”了一声,转过头一看,是一架双人轰炸机,机腹下啥都没有,这是要闹哪样?   “神风?”   宋海洋嘀咕了一句,金玮回过味来。   “成全他。”   主炮射界有点不够,近防炮很快锁定来机,突突一阵火光。   世界清静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倒霉的“沃伊科夫”号   “坂谷、村田、阿部!”   渊田美津雄趴在悬崖边上目睹了整个战事的经过,眼怔怔地看着这么多同伴前赴后继地战死,连同战机被猛烈的炮火撕成碎片,一个囫囵尸体都剩不下。   他语带悲怆地呼喊着这些年青人的名字,直到他们消失在蓝天下,前后不到五分钟。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赤城”号被袭击时的那一刻,敌人在他们的目视范围之外发动攻击,巨大的飞弹从天而降,无可抵御地冲破一切阻碍,在巨大的飞行甲板破开一个大洞。   远处的那条军舰不到一万吨,在联合舰队里只能算一条轻巡,并不是那种浑身长满尖刺、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巨舰,可就是这么一条看上去没什么危害的小舰,让半只“赤城”号舰载机编队葬身大海,他们只能看着这些年青人战死在离国土如此之近的海岸线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大西泷治郎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他身边,喃喃自语,渊田美津雄突然暴起,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身体压在悬崖之外。   “渊田,不要冲动!”   山县正乡根本没想到他会动手,急急地喊道。   渊田美津雄充耳不闻地朝着大西泷治郎吼叫。   “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让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死......”   “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推他们去死,刽子手,你是一个毫无怜悯之心的刽子手,你让他们死得毫无价值,看到了吧,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山县正乡怕他下死手,赶紧上前制止,渊田美津雄骂骂咧咧地被他拖开,大西泷治郎从地上爬起来,嘣着粗气说道。   “不,你说得不对,他们的战死是有价值的,至少说明了敌人拥有先进的武器,海军用生命做为代价,一定能赢国民的谅解,我们没有懦夫。”   渊田美津雄不挣扎了,山县正乡劝他:“大西君说得对,海军需要这样一场战斗,“赤城”号上的飞行员,犹其需要,他们不会白死的。”   三人坐在地上,不约而同地向海边张望,那条军舰正驶离海岸,远处升起几道黑烟,似乎有更多的战舰正在赶来。   难道敌人要登陆?   “快,通知陆军,敌舰靠近,让他们派炮兵来。”   原来他们看到的黑烟,就是红海军的两条老旧驱逐舰“慈父”号和“沃尔科夫”号。   “长沙”舰驶向海峡的中线,雷达显示,两条苏舰正在靠近。   “金队,苏舰发来消息,祝贺我们取得战斗胜利。”   “回电,感谢他们的祝贺,这是我们共同的胜利。”   战斗结束,“长沙”舰也放慢了航速,以节省宝贵的轮机动力磨损小时,与相向而行的两条老船渐渐接近。   就在金玮寻思是不是要战士们在船舷两侧列队做为礼节时,舰上的战斗警报突然拉响了。   “呜哇~呜哇”   他眺望上空,没有任何发现,政委宋海洋了解了情况,告诉他。   “是声呐浮标报警。”   “潜艇?”   “也许是的,声呐室已经严阵以待,反潜直升机正准备升空。”   金玮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加速,通报友军......”   他的话音未落,通讯器里传来声呐室主任赵启明的声音:“鱼雷,距离10220,速度42节,还在上升!”   “方位,数量!”   10公里的距离,哪怕45节的速度也要跑上12分钟,再加上声呐室的严密监控,并不需要太过紧张,这个时代的自导鱼雷还没问世呢,都是一锤子买卖。   “3条,另有3条朝098方向去了。”   日本人是有潜艇的,战前至少也有30条以上,不过大部分都被死死封锁在长崎、大坂、横须贺等基地中,只有几百吨的小型艇有可能出来,不过数量有限,威胁也不大。   二战日本潜艇部队被形容为:装备一流、乘员二流、战绩三流,不但与德国人的“狼群”不能比,就算直接对手美国也要强上许多,完全对不起他们在这上头的投入。   金玮和宋海洋一边指挥舰艇避开,一面通知友军。   “这么远的距离,是“长矛”吧。”   “应该是,小日本搞出来的唯一有点先进的武器,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12分钟,军舰可以开出几里地了,日本人太心急,多半是受了空战的影响,不过好歹也算是有点威胁了。   “他们在做什么?”   “长沙”舰突然改变航向,又放飞了直升机,让戈尔什科夫大惑不解,舰长苏霍鲁科夫也没看明白,日军的空中攻势明明已经被粉碎,再也看不到一架飞机出动了。   “警告:鱼雷来袭!”   我军发来的警告让“慈父”号紧张起来,戈尔什科夫大声询问。   “瞭望哨,有没有发现?”   位于主桅高处的瞭望哨打来“毫无动静”的信号旗,苏霍鲁科夫和一些军官攀到船舷边,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怎么也看不到鱼雷的尾迹。   三分钟后,二次警告传来:“鱼雷接近,迅速机动!”   戈尔什科夫看到,从“长沙”舰艉甲板上起飞的大蜻蜓旋转着飞过侧舷,由于高度很低,螺旋桨激起一圈圈的漩涡,水花四射。   “右满舵,前进三!”   苏霍鲁科夫已经在执行机动命令,“慈父”号的最高航速只有24节,要突然加速也需要时间,看起来就像一个哮喘病人,“赫哧赫哧”地原地转向。   “鱼雷!左舷。”   一个军官叫得嘶心裂肺,戈尔什科夫攀着栏杆,上半身都离开了舰身,总算看到海水中一个长长的黑影飞速冲过来。   有那么一刻他都以为自己完了,好在虽然慢,“慈父”号陡然转向的动作还是救了所有人,那条鱼雷无声无息地划过舰首,只差一点点。   惊魂未定的戈尔什科夫从左舷跑到右舷,看着那条鱼雷远去的航向,突然间张大了嘴,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方向上还有一条军舰!   “打信号,快发信号!”   坑爹的是,红海军的军舰上无线电只配给了旗舰,作为僚舰的“沃伊科夫”根本就没有!   这一点不光我军没想到,戈尔什科夫自己都忘俅了,于是原本就是并列双向行驶的两舰在他们打横之后,将身后的僚舰舰体完全给暴露出来了。   旗舰打出来的信号旗被“沃伊科夫号”舰长奥布霍夫海军大尉收到,赶紧下令倒车转向,坑爹的老式锅炉加蒸汽机实在做不到那么快的反应。   于是,戈尔什科夫眼怔怔地看着那条鱼雷一头撞上了“沃伊科夫”号的屁股。   “轰”   冲天的水柱伴随着一声巨响,93式610毫米重型鱼雷在研制到定型后终于收获了第一个战果。   这声爆炸甚至惊动了在海岸边观看的日本人。   “那是?”   “我们英勇的海军潜水战队。”   山县正乡不无得意地说道,渊田美津雄沉默不语,大西泷治郎看着正在下沉的敌舰,兴奋地握起了拳头。   只是当他们看到命中的并不是主要目标时,还是有些遗憾,以及期待。   其他看客已经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第一次反潜实战   这个结果,更是让“长沙”舰上的金玮等人无语,从距离上看,超过了15公里,在没有导航装置的情况下,绝对的安全距离,也只有小日本的变态货能打这么远,   就在“沃伊科夫”中弹的同时,从甲板上起飞的直-9C反潜直升机已经到达了可疑海域。   “我操,拖拉机啊。”   尽管知道二战潜艇的噪声水平很差,但是从固定式声呐浮标上传来的波纹还是让机上的操作人员大吃一惊,这简直就是告诉敌人,我在这里,来打我呀。   “深度不到40,速度不超过7节,没必要浪费宝贵的反潜鱼雷,准备深弹。”   “深弹准备完毕。”   “扔吧。”   机长卢九琛发出命令地同时,稳稳地将直升机悬停在100米高度的海面上空,以方便操作人员手工作业。   直-9C是一架4吨级的轻型机,原本并没有搭载深弹投放装置,只是在两侧各装了一具反潜鱼雷发射管,也无法带动远程拖曳式声纳,执行北上封锁任务时,在基地进行了临时的改装,以便能够使用相对便宜而非昂贵的国产深弹。   “扑通扑通”   一串连续5枚深弹从机舱扔下去,在这片海域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攻击区,而直升机投弹完毕之后马上上升,半分钟后,第一声闷响传来,海面上骤然升起一股水柱,足有十多米高。   “撞击!”   水面下方38米左右的深度,“吕-29”号艇静静地悬在海中,他们在发射了三枚鱼雷后便迅速下潜并离开了发射区域,足足位移了好几公里,照理来说已经到达了安全范围,只要等敌人的驱逐舰离开就行了。   当然,由于距离太远,他们并不知道鱼雷是否命中。   艇长岩佐直治中尉手搭在潜望镜的扶手上,听音室里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就像是某宝网购的空气炸锅炸出来的无油鸡翅,闷骚闷骚的。   此刻,艇里的日本水兵就像鸡翅,被动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第一发深弹在40米左右的位置上爆炸,由于水深的影响,爆炸产生的冲击力相当于把水向几个方向压缩,集中而至的水压重重地撞在艇身上,上好的耐压合金钢壳体立刻产生形变,犹如被一柄大锤子砸过来,一下又一下。   “咚咚咚”   连续几发深弹落下,落点越来越近,最近的一发只有几米远,早就无法承受的壳体顿时炸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被汹涌的海水灌了个满满当当。   随之而来的不仅有水流,还有失去舱压带来的窒息感,岩佐直治拼命地朝破口处划,只有30多米深,并非无可救药,然而生死当前,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失去秩序的人只能凭着求生的本能行事,你拉我我拉你,抓到什么是什么,最终能侥幸逃出去的廖廖无几,岩佐直治终于憋着一口气冒出水面时,忍不住朝天空张大了嘴,贪婪而急促地呼吸着。   然后,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飞行器呈现在眼中。   “目标消灭,请指示。”   “方位021,有异常动静。”   “收到,马上前往。”   卢九琛推动操纵杆,直-9C的机头向下一压,在尾桨的作用下微微倾斜着向前飞去,掀起的气浪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几名日本艇员浇了个透心凉。   “3号、9号浮标都有反应,敌人出动了不只一条潜艇!”   “长沙”舰的动作更快,在他们发动攻击时,已经开始了大范围反潜作战,舰体上的固定式声呐探测距离有限,主要是通过各个水道投放的声呐浮标来做前沿预警的,预警范围超过100公里,如果不是“吕-29”行动隐蔽,就连发射93鱼雷的机会都不会有。   两条潜艇正好一机一舰分配完毕,速度一快一慢差不多同时赶到,这个时代的潜艇没有水下打击水面舰艇的功能,水下速度又奇慢无比,只要被驱逐舰侦测到,基本上就是个死,何况还有一架反潜直升机。   “救人!”   戈尔什科夫是在看到直-9干掉“吕-29”后才放心的,之前一直不敢停车救人,就是怕再次被敌人偷袭,一击即中,效果之高远超高速驱逐舰,这是他对反潜直升机的第一个印象。   金玮向他通报了进一步的敌情,由于距离相隔比较远,无论如何也达不到鱼雷的射程范围,他才能让“慈父”号减速,拯救已经沉没的“沃伊科夫”号舰员。   是的,被轰掉整个艉部的“沃伊科夫”号已经消失在了水面上,沉得比“吕-29”号还快,幸存下来的70多名舰员浮在水面上,等待他们的施救。   “动作快一点,先不要靠上来,让他们向对马岛方向上岸好了。”   对马岛早就被我军拿下,由于位置太过紧要,在上面布置了一些防御措施,也有一个临时搭建的浮船坞可供紧急停靠之用。   苏联参战后,两国达成联合作战的协议,对马岛也对红海军开放,作为双方共同的暂栖地。   “支队长,还靠近吗?”   苏霍鲁科夫小心翼翼地问他,戈尔什科夫一摆手:“离开,我们帮不上忙。”   支队长的心情明显不太好,红海军太平洋舰队一共只有两条老掉牙的帝俄时期驱逐舰,这下好了,只剩了个独苗。   幸好沉得是“沃伊科夫”号,要是“慈父”号沉了,苏霍鲁科夫都不敢想,克林姆林宫会不会把屋顶给掀了,要知道,那位小个子贝利亚,可就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坐镇呢。   “慈父”号以14节的经济航速驶向对马岛,戈尔什科夫发现,就在他们救人、调头的这么点功夫,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老毛子干嘛走了呀。”   “人家仗没捞到打,船还沉了一条,报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哪还有心情看热闹?”   金玮白了他们一眼:“都是一个战壕里搭伙的,以后不要那么说话。”   政委宋海洋正在指挥舰员作战,闻言附和道:“金队说得对,你们以后要是吃亏,一定是在这嘴上,不管是对苏联同志还是本国同志,都别说怪话,人家不一定听得懂梗,明白吗?”   武器官谢永祥“嘿嘿”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想,这么些俘虏,让苏联同志带回去,也好当个战果交差嘛。”   宋海洋毫不客气地戳破了他那点小心思:“你会这么好心,是想让苏联同志来折磨日本战俘吧。”   谢永祥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舰有作战任务,不方便收容战俘,又不能全杀了,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交给苏联盟友,不过份吧?”   宋海洋还要批评他,金玮出人意料地说道:“老谢说得有道理,交给他们,比让我们带着强。”   于是,当幸存的日本艇员发现华夏人不打算救他们,而是招来了苏联人时,一个个拼了命地朝岸上游去,至于能跑出去多少人,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山县正乡还没有从击沉敌舰的喜悦中回过神,就看到了自家潜水战队全军覆没的情景,三人眼看着那些水兵奋力挣扎,被苏联人一个个拉上救生艇,心里一片灰暗,人人都明白,落到赤露人的手中,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支哪人,毫无同情心,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控诉,我要向国联控诉!”   可惜,远处那条始作俑者无视他的嚎叫,在海岸上无数日本人的眼皮底下飘然远走,渊田美津雄眼力不错,发现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向岸上打了一串旗号。   “不投降,就是......这个......下场!”   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嘴里蹦出来,三人都是汗流浃背。 第四百五十四章 陷入恐慌的新京特别市   就在“长沙”舰在朝鲜海峡装逼的时候,从别外起飞的战机通过朝鲜半岛中转,三三两两地到达了满洲。   新京,原名“宽城子”,位于满洲中心地带,1920年日俄战争后被划为南满铁路附属地,1932年开始规划立市,成为伪满洲国的首都,经过5年的建设,到38年一期城市建设完工后城区面积20平方公里,人口接近50万,在东北地区仅次于奉天(84万)和大连(54万),是伪满洲国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39年,作为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地,这里原本驻扎着司令部直属的第4、第7和第104师团,第二飞行集团主力以及第7独立守备队、野战重炮兵第2、10、18联队、 第11、14、15、16野战防空队司令部、野战高射炮第32、33、34、35、36、40、44、45、49、56大队、 牡丹江重炮兵联队、 战车第7、8、23联队、 独立工兵第27联队、 野战照空第1大队、电信第3、4联队、关东军野战铁道司令部(铁道第2、3、4联队)、 迫击第10大队、瓦斯第3大队等部,还包括了伪满洲国的禁卫军这支所谓的“劲旅”,不过在诺门罕战役开始后,第4、7、104师团奉命调往海拉尔组建第6军,第二飞行集团、战车团、野战重炮兵联队也跟着调去了那边,使得新京周边的兵力为之一空,只剩了第7独立守备队、关东军宪兵司令部和一些零散的高炮单位,至于伪满军?基本上不在日本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诺门罕之战中,第二飞行集团打得并不算差,产生了一大批所谓“王牌飞行员”,然而在苏军增兵之后,又调来了一大批在华夏战场上经过了实战锻炼的资深飞行员,战场制空权就再度易手,日军飞机的损失日益增大,到了8月底,只剩下不到50架可以上天的飞机。   因此,要在满洲决战中有所作用,空军力量必不可少,这才促使军部下决心调遣本土的航空队跨过日本海,千里迢迢地赶去支援。   总得来说,只要不像“长沙”舰那么头铁,一心要往枪口上撞,大部分的战机都完成了这一任务,通过朝鲜半岛中转,先后降落在满洲的几个主要城市。   新京公主岭机场,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海军?”   第二飞行集团司令官嵯峨彻二中将看到一架九九舰爆落下来,不禁皱眉道。   “陆航的战机被袭击搞得差不多了,只有海航还有一些力量,放心吧,大本营已经教训那些不听话的海军份子,他们会全力以赴的。”   关东军参谋长兼关东军宪兵司令官矶谷廉介中将向他解释:“他们来自“加贺”号舰载机编队,曾经在支哪战场上作战两年多,都是富有经验的老手,技术出色,忠诚可嘉,我们应该高兴地上前迎接他们的到来。”   “加贺”号目前正在吴海军工厂的船坞里改装,他的舰载机编队一直被当成海军飞行学校教导队使用,这是日本海军的惯例,除非战舰沉没了,否则战机都要随战舰走,不得配给其他的航母使用。   截止1939年8月底,日本海军可用的舰队级航母(日本人称为正规空母)一共有三条,“赤城”、“加贺”和“苍龙”,“赤城”被干掉后仅剩下两条,“加贺”号在改装,“飞龙”、“翔鹤”、“瑞鹤”都在船台上还没有完工,舰队中唯一能用的仅有“苍龙”号一艘。   被封锁在柱岛锚地后,航母失去了作战意义,舰载机也只能东躲西藏,直到今天被调遣到满洲,加入所谓最终的“决战”。   “在下是嶋崎重和海军少佐,奉命编成新京特别航空队,请二位多多指教。”   带队指挥官走到他们的面前,将名册递给嵯峨彻二。   “感谢你们及时到来,不过现在还不能休息,这个机场太显眼了,停在外面很危险。”   矶谷廉介顾不得与他们客气,当下就组织人手把到达公主岭机场的每一架战机都隐藏起来,民房、工厂、山洞、树丛,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让人看起来不容易发现其中的玄机。   在这座人心惶惶,到处都是日本人、军队和侨民的城市里,这样的到来每一天都在发生,所有人也是见怪不怪,只有一个外国人例外。   满铁调查室主任中西功走进新京大和旅馆的时候,看到《读卖新闻》驻上海记者西里龙夫匆匆往相反的方向走。   “嗨,西里君。”   “中西君?你从哪里来?”   “满铁总部,你这是去做什么?”   “军方有个活动,我去采访一下,你知道的,这个时候,需要一些精神力量。”   “那,晚些时候,我们居酒屋见。”   “哈哈,好的,真好啊,新京还能喝到正宗的日本清酒,东京却是很难了。”   中西功微笑着点点头:“是啊,能在这里喝到清酒,真是太好了。”   目送他出门而去,中西功走上二楼,敲响了203号房间的房门。   “进来。”   一推发现门没锁,里面的男子回过头,朝他招招手。   “佐尔格君。”   理查德.佐尔格坐在书桌前,不停地写着什么,中西功上前一看。   “你要回国?”   “嗯,我在这里的使命已经结束了,德国外交情报部门想让我回国述职,他们需要关于苏日战争的详细资料。”   “那可太遗憾了,你都不想看看结局吗,这可是我们为之奋斗了多年的结果。”   佐尔格放下笔,转过身,正色说道:“那是你的权利,中西功同志。”   “是无产阶级的胜利。”   中西功很高兴,德国人的撤离,说明日本被彻底抛弃了,没有人再看好他们的战争。   佐尔格将信写好,装口封袋,中西功这才发现,他写了不止一封。   “这是给尾崎君,这是给别人的,麻烦你将来方便的时候,替我交给他们,我爱日本,他应该是一个和平的国度,每一个人都享受安逸的生活,而不是为法西斯政府所驱使,投入到一场罪恶的战争当中去。”   中西功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向他伸出手去:“我对德国人的愿望也是一样。”   “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佐尔格与他不是一个系统的,自然不会告诉他,其实这次回国,是苏联总参情报局的要求,莫斯科急于弄清楚一件事。   元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挂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佯攻   四平,新京南方门户,虽然还没有像40年代那么坚固的工事,但是该有的都有,日本人的土工作业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一番攻下来,梁兴初差点就没收住手。   “唐青山,唐二愣子,你给老子赶紧回来,三番五次告诉你了,不准靠近新京,你倒好,都要打到公主岭了,把咱们皇上吓出个好歹你赔啊,照顾照顾满人老百姓的民族情绪行不?”   吕志恒笑着接过话头:“别拿民族政策开玩笑,师长是在提醒你们,不要打乱101的部署,我们师已经给敌人很大压力了,你们收着点,差不多就撤回来吧。”   “师长,政委,一团明白,放心吧,这就回来。”   从地图上看,一团突前,二、三团一左一右形成一个品字形,师直机关拖在最后,压在日伪新京集团的外围,他们的动作太过迅速,攻击又猛烈,与敌人南北对进,在一场遭遇战中击溃了本来是去压迫奉天(解放后改名为沈阳)的敌增援部队,造成了新京一日三惊的困境。   守卫公主岭机场的除了日军第7独立守备队、宪兵部队和其他一些警察特务队,还有为数不少的伪满州国军,毕竟这里是伪满首都,不光有第2军管区这样的普通部队,还有直属军政部的禁卫队、宪兵总团和一些技术单位,比如高炮队、江防队、甚至酝酿中的航空队。   高炮队驻防在公主岭机场以西的飞机修理厂,这里不光能修理战机,还可以装配战机,在日后会发展成一个规模不小的组装厂,不过目前周围还是一片荒地,原来的村民被日本人赶到了附近的“集团部落”里,顺便征收了他们的土地。   队长金宪东有些心神不宁,借口查岗带了个马弁骑马出了营区,他的高炮队是营级编制,下辖3个高炮连一个探照灯连,沿机场西路顺时针布置,密度并不大。   最外围是第二教导旅的步兵驻守,旅长赵秋航摸不清这位皇族子弟的来意,以为是受日军委派前来巡视,一点也不敢怠慢。   “贝勒爷,啥风把您吹来了,也不事先通报一声,好让弟兄们有个准备呀。”   他的试探,金宪东一眼就瞧出来了,摆出满洲大爷的谱,拍拍他的肩膀。   “老毛子打来了,皇上心里不托底,让我来瞧瞧,要是真有战事,守不守得住啊。”   这话让赵秋航更加笃信对方是授命前来,马上立正答道:“臣等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操,成语都会了,好好,我一定把你的话带给皇上。”   赵秋航心领神会,将一个纸包塞到他手里,金宪东掂了掂,满意地笑了。   “上道,成,你的阵地我都看过了,军务紧急,就不进去了,回见嘞。”   金宪东打马就走,赵秋航目前他们离开,叫过自己的亲信暗中跟上去,不久后回报。   “的确是往第9混成旅的防区去了。”   “妈的,这帮纨绔子弟,打秋风打到老子头上,等真得见了阵,看他们不吓尿。”   赵秋航“呸”了一口,愤愤地回到自己的营区。   却说金宪东外围转了一圈,孝敬收了不老少,情况却比他想像得还要遭,伪满军的阵地连成一片,没有空子可钻,他的高炮队被半包围在中间,身后就是日军的飞机场!   “爷,回来了?”   “嗯。”   回到自个儿的指挥部,金宪东甩蹬下马,一个打小就在王府侍候的老人对他说道。   “有俩人打新京过来,说是奉了大爷的手令,我瞧了,真真儿的。”   “人呢?”   “偏房呢,您看见吗?”   “瞧瞧去。”   大爷并不是指他的大哥,而是7哥金璧东,目前担任着新京特别市长的要职。   金宪东走进偏房,里面果然坐着两人,其中一个年青人与他年纪相仿,西装革履,另一个年纪30多岁,一袭长衫。   “老金,瞧我把谁带来了。”   “绍纪,这位是?”   长衫男子却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先把大门给关上,年青男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是老金的地盘,侍候他的都家生子,全家性命捏在手里,断不会背叛的。”   做完这一切,长衫男子不紧不慢地向他伸出手去:“金宪东同志,我是华共东北局敌工部处长吴诚,奉组织的指示与你们接洽,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的行动由我负责联络,也是你新的上线。”   与吴诚同来的年青男子叫张绍纪,他的父亲,就是伪满洲国总理大臣张景惠!   金宪东更不得了,他的满名全称是:爱新觉罗.宪东,末代肃亲王善耆的幼子,他有个大名鼎鼎的姐姐叫金璧辉,日文名。   川岛芳子。   在新京,有一批像他们这样背景的年青人,都是权贵之后,都去日本留过学,都对日本人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姿态不满,这种不满经过长年累月的积压就变成了反抗的动力,都在我党地下工作者的指引下开始从事反满抗日工作,成为高级别的潜伏者。   “解放军什么来打新京。”   憋闷了一天的金宪东迫不及待出口询问,吴诚向他们介绍了当前的形势,两人都有些失望。   “只是佯攻?”   “放心吧,日军现在之所以还有抵抗的士气,一是盼着关外的主力来援,二是指望本土,现在他们的本土已经被锁死,关外的主力正一步步进入我军的陷阱,等到决战失利,再也没有了希望,你们说,他们会怎么办?”   金宪东明白了:“难怪这几天日本人如临大敌,还有不少战机飞到公主岭,感情是孤注一掷啊。”   吴诚问道:“是从本土飞来的吗,有多少?”   “瞧方向,应该是打朝鲜过来的,昨天一天就到了40多架,日本人看得很严,不让满洲人靠近,我只能数个大概,不到50架,四十3-4吧。”   吴诚记下这个情报,给他们布置了新的任务。   “你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轻举妄动,而是暗中掌握更多的力量,特别是部队,为即将到来的解放做准备。”   张绍纪点点头:“我家老头子也是这个意思,他指望我们多弄点队伍,将来不管和谁谈都行,我准备去宪兵总团任职,我哥去禁卫队,多了不说,一个营的兵力没问题。”   “好,你们到任之后,马上以换防的名义更换军官,把一批我党地下人员安插进去,切实掌握这些力量。”   有了他们的加入,我党在新京这个伪满统治中心就有了武装力量,再加上地下党擅长的学生和工人运动,对于将来最大限度地完整接收这座城市,是有很大帮助的。   不过吴诚亲身犯险,为的当然不仅仅是联络。   “新京市郊是不是有个关东军的病马厂?” 第四百五十六章 满洲余孽   新京特别市市政公署。   他的七哥金璧东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在他的西装背后甩来甩去。   “七哥,不能再犹豫了,皇上和娘娘必须移驾,万一落到共黨手里,绝逼是个死啊。”   金璧辉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条马鞭子,身穿紧身马甲,一点都不像个女子,不过对于他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从热河来,那里当真不保了?”   “那还有错,甘珠尔扎布都准备往大漠跑,我要是慢一步,这会子你已经见不到妹子了。”   金璧辉心有余悸地说道:“老毛子的铁甲车铺天盖地,天上还有飞机,蒙古骑兵?别说近身了,隔着老远就被打倒,他们照样有骑兵,地形比咱们还熟,你说这仗怎么打?”   “日本人呢?”   “早跑了,驻蒙军一周前就放弃了张家口,把口外丢给了溥作义,那些蒙古王公早就没心气,跑得跑,降得降,军队一哄而散,比他妈日本人打过去的时候丢得还快,眼瞅着就要压到山海关了,我在山海关的时候听说,锦州让共产党的军队占了,要不是化妆混在难民的队伍里,根本就挨不到新京。”   金璧辉一想到那些天就浑身发抖,热河、锦州一线的百姓全都被赶进了关外,共产党来者不拒通通照收,哪怕里面混进了奸细也不在意,她就是这么混过来的。   “热河丢了,锦州丢了,就连奉天也一早就丢了,到处不是共产党就是老毛子,你说,皇上往哪里移驾?”   “坐飞机去日本。”   “啊!”   金璧东吃惊地看着她:“可我听说,日本本土也完了。”   “没那么快,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金璧东沉默了,妹子的话在理,与朝不保夕的满洲相比,日本本土至少还算安全,苏联人的一百五十万大军从各个方向突进满洲,日本关东军不得不层层阻挡,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守备其他城市了,否则奉天这样的工业重地又怎么会一鼓而下。   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伪满大臣更明白,丢了奉天的恶果,不光是工业基地没了,而且切断了退回华北的退路!   如今的形势下,要想跑只有飞回日本本土一条路,趁着飞机还能起飞,否则等到苏军再打近一点,人家的空军覆盖到新京地区,那就是想跑也没门了。   但这事并不容易办,先不说日本人答应不答应,伪满政府自己都没个准主意,指望那个傀儡皇上?   别逗了。   “我这就去找张景惠、于芷山商量。”   他拔脚就想走,不料被金璧辉一把抓住:“他们可是汉人,你确定这个时候了,不会出卖皇上?”   “你的意思?”   “找植田司令官吧,我也去找找有关系的日本人,这个时候,咱们满人要多出力,小弟的手里有炮兵,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成,就这么办。”   金璧东的座车在新京大街上意外地碰到了他弟弟的马队。   “老18,你这是打哪来啊?”   “7哥,正要找你呢。”   金宪东也不骑马了,钻进他的汽车,并排坐在后座上。   金璧东向他述说了打算去关东军司令部见司令官植田谦吉,商量一下转移伪满皇帝的事宜,金宪东有些吃惊。   “如果是这个心思,我劝你不要去,日本人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允许皇上出逃的,他们还指望咱们卖命呢,你想啊,皇上都跑了,鬼才有心思打仗。”   “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说,日本人在新京力量不够,咱们得拿到更多的兵权,将来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好谈,要保住皇上,也只能靠手里的枪杆子,你说呢?”   “可大妹她说最好是跑去日本。”   “女人有个屁的见识,你可千万想清楚了,皇上在咱们满洲国都被欺负得不要不要地,跑去鸟不拉屎的日本,还能有个好?”   被他这么一说,金璧东也没个准主意了,金宪东找他,是有别的事情,他7哥是新京市长,门儿清。   “西郊那块是不是让关东军占了?”   “是啊,早几年就占了,说是要办个病马厂,还有兽医研究所什么的,不过我看不太像,我去过一次,连大门都不给进,如临大敌似的,没准是别的用处,你可别头铁,日本人可不好惹。”   “哪能呢,我就随口一问,我的高炮团打算要换个营地,西边不行那就南边呗,反正咱地儿多,你费心给找一块儿,到时候我来办手续。”   “嗯。”   金璧东有心事,也没太在意,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小弟的话有几分道理,不如先进宫去探探皇上自己的口气再说。   金宪东得了准信,也不再纠缠,直接在路口下了车,一路溜达着往自家的方向走。   公主岭西北方向,一支身着07式丛林迷彩的队伍在绿色的高粱地里快速移动,特务连长刘海清和指导员柴川若走在队伍中间,身背步话机的通讯员跟在他们身后。   “师里都让撤了,突然又来这么一出,是要闹哪样?”   “甭管哪样,执行命令就是了。”   “方才我瞅见了,正面都伪军,咱们团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拿下公主岭阵地,听说后头就是小鬼子最大的机场,干嘛不干他一家伙再撤呢?”   “咱们逼得够紧了,你想团长挨剋啊。”   刘海清一边与他说话,一边快步前行,他们的鞋子踩在高梁地里“唰唰”直响,庄稼正返青,再过个把月就能成熟,到时候黄澄澄地贼招人喜欢。   “嘘,隐蔽!”   前面的尖刀排突然发出信号,一个传一个地,全连100多名战士赶紧趴下,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俩也分别紧握56半和54手枪,伏在高粱地里。   三分钟后警报解除,一个劳工打扮的男子被战士带到他们面前。   “吴处长。”   “刘连长,柴指导员。”   吴诚蹲下身,打量了他们一番,每个战士除了正常的武器弹药还有一个背囊。   “情报打听清楚了,你们的目标是位于新京市郊5公里的一处军事设施。”   由于光线被挡住,两人打开战术手电,对着他带来的手绘示意图进行分析。   “军马厂?”   “不,是病马防疫厂。”   吴诚向他们介绍了这个所谓“病马厂”的内幕,听得两人冷汗直冒,就算不知道“细菌战”是个什么概念,鼠疫、炭疽、霍乱等致死率极高的烈度传染病还是知道的。   这个病马厂就是利用牲畜研究和培养用于战争的细菌,对交战区的军民进行国际社会明令禁止的生化战!   最关键的是,他们用于培养细菌的试验体,不光是牲畜,还有活人!   “狗日的,鬼子简直不是人。”   “一定要消化他们。”   吴诚比他们潜入得早,地形更为熟悉,又找到了当地党组织,了解更多的细节。   “那里处于防线的后方,敌人肯定会想办法转移,销毁证据,我们在消灭他们的同时,最好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因此,作战要求是快、狠、准,十五分钟之内结束战斗,团主力会在正面吸引敌人,为你们争取时间。”   刘海清狠狠地一压手:“干。”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同寻常的病马厂   新京西南郊外的孟家屯,有一片截然孤立、东西宽约一华里、南北长约两华里的一大厝平房和楼房,这片建筑当中最为显眼的是几座高高大的烟囱。   若松次郎站在办公楼二楼的窗口,不舍得看着那些烟囱,因为它们建成还不到一个月,苏联人就打来了,原以为马上投入生产,可以在战争中大显身手,没曾想又遇上新情况,敌人竟然玩起了背刺,从营口方向登陆,一下子占领了奉天,直接威胁到了新京的后路。   “大佐阁下,又送来了一批原木。”   若松次郎头也没回地摆摆手:“收下就是了。”   “可我们马上要撤离,之前的还没有处理呢。”   “一并处理干净,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里的秘密外泄,有什么问题吗?”   “是宪兵送来的。”   若松次郎转过身,看着自己的手下:“哪一次不是宪兵送来的?”   “我说得不是日本宪兵,而是满洲国宪兵。”   若松次郎皱起眉头:“满洲国人不是不允许接触这个事情吗?你确认他们的身份了?”   “身份没问题,来的是满洲国总理大臣的儿子,刚刚进入宪兵总团,或许是立功心切吧,主动承揽了这个工作。”   “唷西,日满亲善的结果,皇军的宪兵都去作战了,使用他们也是理所当然地。”   “要不要连他们一块儿?”   若松次郎当真想了想,这里不是简单的军事机密,而是要命的勾当,满洲人是绝不能知道的,“原木”是他们对于活人的代称,一般都是抓获的反满抗日份子,或者是战俘,或者是普通的村民,就连日本宪兵也不知道他们送来的人会有什么作用。   “来了多少人?”   “50多个,送来了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原木”。”   人数有点多,基地的守卫加上看守、研究人员也就这么多,还有相当数量的“原木”要处理,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大,因为都是他们所需要的。   于是,他决定去见一见这位总理大臣的公子。   “怎么这么慢?”   张绍纪叨着一根烟,靠在车门上,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军人的做派,让若松次郎心下鄙夷,不过脸上却是笑意盎然。   “张......少校。”   “兽医大佐?”   张绍纪言语之间有几分不敬,他的手下怒喝道:“若松大佐是帝国大学的博士,大佐军衔,你一个满洲军的少校,怎敢无理?”   “唰”   张绍纪将一张纸展开在他们的眼前,上头鲜红的关东军司令长官大印让两人都无语了。   “矶谷参谋长怎么会让你们来做这个工作?”   “我向他要来的,家父与矶谷将军有些交情,帝大,我也不是没去过,怎么着啊,不行我再给拉回去?”   若松次郎制止了手下的动作,笑容可掬地一摆手:“放行。”   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张绍纪用眼神给刘海清等人打了个招呼,带了两个马弁大摇大摆地跟在若松次郎的身后,向办公楼的方向走去。   特务连的战士分成两拨,一拨扮成伪满宪兵,利用张绍纪弄来的军服,背上在山东战役时缴获的38枪,倒也似模似样。   另一拨在指导员柴川若的带领下扮成“战俘”、“犯人”、“村民”等等,在他们的押解下进入这片所谓的“病马厂”。   “他们好像在撤退。”   “嗯,火力点都撤了,正好方便咱们的任务。”   “就是不知道那个张绍纪能不能拿到研究资料。”   “不管他能不能拿到,我们的任务是解救这里的同胞,拿到他们做活体实验的证据,日军看守、研究人员都要抓一些活的,别全给弄死了。”   刘海清一脸的严肃,眼睛不住地搜寻日军守卫的数量和位置。   在若松次郎的手下带领下,他们押着“原木”来到关押的地点,位于营区中部的几排平房。   这里和监狱没有多大区别,高墙、铁丝网、岗哨、巡逻队一应俱全,他们还看到一些身穿白大褂的人在其中走动,几个面相狰狞的看守走过来,从他们手里接过“原木”。   “又有新鲜“材料”了啊。”   “把他们分开,不要都关在一起。”   “哈依。”   看守们骂骂咧咧地把人往牢房赶,柴川若与扮演宪兵的刘海清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是要动手的信号。   刘海清用眼神和手势向战士们分配任务,这里的守卫不多,只有几个制高点需要花点心思,交给几名神枪手来解决,其余的人要负责那队牵着狼狗的巡逻队,一共九人。   “喂,你们的,可以离开了。”   若松次郎的手下叫道,刘海清将三八枪背到肩上,笑嘻嘻地走过去,攀着他的肩膀。   “你......”   那人还没来得及斥骂,就被骇人的疼痛给打断了,他低头一看,一把圆锥状的长刺从肋下捅进去,随着对方大力地搅动,将他的内脏搅了个稀巴烂,鲜血在瞬间充满腹腔,顺着喉咙涌上来,一下子渗出五官,也堵住了他的声道。   “噗”   刘海清拔出三棱军刺,轻呼一声:“动手!”   然后一把将还在抽搐未曾死透的日本人推开,像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   营区主楼的办公室里,张绍纪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若松次郎正在拨动电话盘,进一步确认他们的身份,同时想要让这队满洲人去做更多的事。   有些事情甩锅给满洲人比较好。   没等电话号码拨完,一声清脆的枪响让他停下动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地方打枪?”   张绍纪其实紧张得不行,只是极力在掩饰心里的不安,虽然一直干着反满的地下工作,可是这样面对面对付日本人的行动,还是第一次,听到枪声,他反而释然了。   若松次郎的问话刚落,他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杯盏扔出去,“砰”地砸在日本人的脸上,若松次郎被砸得眼冒金星,这才意识到不妙。   他是个大佐,兽医大佐。 第四百五十八章 空袭公主岭机场   “开火!”   唐青山一声令下,团属炮兵连的40多门火炮一齐发射,将几百公斤高爆弹扔到远处的敌人阵地上。   他的命令是只要射速不要命中,一分钟之内使用最大射速,打完就撤!   为毛要撤,因为不到15公里的距离就是敌人的飞机场,等着挨炸吗。   就这一分钟,倾泻的炮火也足够敌军喝上一壶了。   “哪里打炮?”   第2教导队队长赵秋航从帐篷里钻出来,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因为不这么喊,没有人听得到。   “共军要进攻了,共军要进攻了。”   从前沿阵地上跑出来溃兵一下子冲进了他的防区,赵秋航吓得魂飞魄散,前方阵地一片火海,也顾不得找人求证,和他的部下一样扭头就跑,他们一路跑到了日本人的防区,被机枪给逼住了。   “混蛋,快回去,回到你们的阵地上,否则,通通地死啦死啦地。”   新京宪兵队长近藤新八大尉举起指挥刀,他的手下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做准备,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这些伪满国军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只不过后面的还在不断向前挤,整个队伍并没有停下来。   “警告式射击。”   近藤新八毫不犹豫地下令,几名宪兵朝天放枪,队伍受到惊吓,速度慢下来,但还在前行。   “准备,射击!”   “哒哒”   歪把子特有的发射声让队伍中间的赵秋航回过神来,急忙大声叫喊。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都是误会,误会!”   近藤新八不为所动,枪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溃兵队伍被削掉了一层,满地都是死伤者,剩下的全都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违抗军令,擅自脱逃,就是这样的下场!”   赵秋航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向他求饶:“太君,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回去,这就走,这就走。”   一边说一边连踢带骂:“都起来,再不走,全都要死,不想活了吗。”   在日本人的枪口下,这些习惯了被压迫的满洲国军人不得不爬起来往回跑,这个时候前方的炮声也刚好停下来,就连日本人也认为敌人马上就要发动地面进攻,赶紧通报后方的指挥部。   “敌人有重炮,一定是来自奉天造兵所,我们需要空中支援。”   公主岭方向立刻紧张起来,机场也一改往日的状态,一架架战机从掩蔽所拖出来,人拉马拽地排列在跑道上。   嶋崎重和与他的部下纷纷跑出宿舍,不知道是听错了,耳朵里传来的是刺耳的对空警报。   “纳尼?”   他们抬起头,突然发现天空中出现几个黑点,在眼中疾速放大。   “敌......袭!”   嶋崎重和等人发出凄厉的叫喊声,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敌机都到了头顶,警报才刚刚发出来,而此时跑道上正排列着一架架战机。   空无一人,正在加油上弹的战机!   “目标确认,组成攻击线,开始吧!”   常乾坤机队是从沈阳机场起飞的,一路都是走的高空,利用地面的无线电导航确定方向,唐青山团除了佯攻,剩下的工作就是为他们指引目标。   九架歼一在下降的同时,形成了一个最简洁的攻击阵形。   歼一的视野良好,常乾坤压下机头,使得飞机呈小角度斜向下进入俯冲状态,透过高速旋转的螺旋桨,可以看到地面的跑道上停着成排的飞机,简直是天赐的攻击时机。   沈阳到新京的直线距离不到300公里,歼一可以满弹满油出击,因此,除了航炮,他们还在腹下的副油箱位置挂上了一枚250公斤集束炸弹。   “快拖走,快拖走......”   嵯峨彻二比嶋崎重和还要绝望,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关东军航空队的现状,每一架战机都弥足珍贵,就算是国内,也已经产不出多少新机了。   然并卵,敌机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就连布置在四周的高炮都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枚枚炸弹便从天而降。   虽然无制导航弹的命中率堪忧,但是那是相对于目标的难度,一条2000米的跑道,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有多大难度,常乾坤和他的小伙伴当然是菜鸟新手,因此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停在上面的飞机,而是跑道。   那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9枚航弹在200米左右高度迸开,变成了成百上枚小炸弹,天女散花般地落在跑道上,也将大部分的战机覆盖进去。   “轰”   爆炸此起彼伏,一枚枚小炸弹将平整的跑道炸得坑坑哇哇,波及到的战机连同机体里的燃料和弹药一起殉爆,又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大爆炸,最终的结果就是整条跑道都在燃烧。   “哇!”   机队里的小伙子尽情高呼,这是他们首次实战,虽然不是空对空,但是凭借先进的科技,做到了抢占先机,这就是最好的胜利。   “注意拉高,地面有高炮!”   常乾坤冷静地下令,敌人的高炮阵地在他们投弹完成后才姗姗来迟地开炮,只是给天空增加了一朵朵黑色的烟雾罢了。   “太棒了!”   驻在西北角的金宪东高炮团也参与了对空射击,当然,在他看来,更像是开炮为战友送行。   “什么?公主岭机场遭遇空袭!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隐蔽吗,敌人大举进攻?明白了,马上加强防御,一定要守住阵地。”   关东军司令部,矶谷廉介放下电话,遗憾地说道:“司令官阁下,敌人从奉天给予了我们很大压力,关东军如今处处吃紧,已经没有余力增加守备力量了。”   瘸了一条腿的植田谦吉大将阴沉着脸,他被苏联人强大的攻势搞得焦头烂额,如今后院又要起火,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军部的那些官僚,还要不要满洲,敌人就要打到新京了,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他的咆哮在司令部里回荡,一众参谋皆是不语,只有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家伙说道。   “开拓团的团民,是时候为帝国而战了。”   “你是?”   “在下是作战参谋辻政信,司令官阁下。”   矶谷廉介怕他触怒植田谦吉,赶紧解释:“辻君虽然年青,很有战略头脑,对于战局有独道的见解。”   “喔,那么请说一说,如今的局势下,怎么应对?”   “我们需要更犀利的武器,能造成敌人大面积伤害的,在下与哈尔滨特务机关秦机关长联系过,有一支特殊的部队已经从哈尔滨来到了新京,他们或许能帮助我们。”   “梭嘎,给我一份详细的计划。”   “哈依。”   矶谷廉介补充道:“我们应该催促参谋本部,让他们动作再快一点,锦州、奉天,一定要夺回来。”   “嗯,矶谷君,你来起草电文吧,措辞一定要严厉,我们没有时间客套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罪有应得   公主岭一带的战斗吸引了日本人的注意,以至于孟家屯病马厂枪声大作,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里本来就十分偏僻和神秘,根本不敢有外人靠近。   “你们要干什么?”   若松次郎被一杯子砸得眼冒金星,回过神后又被一支枪顶在脑门上,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像是变了一个人,年青的俊脸凶狠地有些扭曲。   “下令让他们停止抵抗,如果不想死光的话。”   “你们不能开枪,这里很危险。”   “砰”   张绍纪一枪打在天花板上,震得吊灯乱荡,若松次郎被他吓坏了,屋外响起阵阵枪声,当中不时夹杂着一两下惨叫。   日语。   “你们跑不掉的,援军马上就会来。”   张绍纪不知道外头什么形势,不由分说地拽着他的手压在办公桌上,用枪口压住手指。   “你干什么?”   “砰”   枪响指断,若松次郎万万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开枪,断指上的疼痛传到脑子里时,已经慢了半拍。   “啊!”   “砰”   张绍纪又是一枪打断他的中指,若松次郎疼得满头大汗,眼瞅着他又在移动枪口,忍痛大声说道。   “我打,我打电话,让他们停止抵抗,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张绍纪轻蔑地“呸”了一声:“老子还以为你他妈当真不怕死呢,警告你,好好说话,你还有八根手指,十根脚指。”   若松次郎被他吃人般的眼神吓倒了,也明白他绝不是威胁,两根血淋淋的断指就在桌子上,他一狠心,用完好的左手拔动电话盘。   “我是若松大佐,我命令你们......”   他突然想起对方说过的一句话,这个年青的狠人也是东京帝大出身,那就说明,他精通日语,若松次郎闭上眼睛,继续说下去。   “停止抵抗,把武器交给对手。”   “大佐阁下,你说什么?”   “我说,马上放弃抵抗,这是命令!”   若松次郎挂掉电话,偷眼看了一下张绍纪,见他的眼神没那么凶狠了,试探着说道。   “我可以包扎一下吗?”   张绍纪听到外面的枪声渐渐稀疏,也不知道是不是当真起了作用,点点头,枪口却一直对准他的头部。   若松次郎找了些伤药、碘酒、绷带之类的包扎伤口,同时小心地把断指收拾起来。   “我听他们说,你是满洲国总理大臣的儿子,这么干,不怕连累到家人么?”   “你是东京帝大的博士,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不怕全家死光?”   “我儿子有屁股。”   若松次郎本能地辩解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   “你们小日本就快完了,你儿子有没有屁眼,都是战犯的后代,我的家人当了汉奸,是死是活都是他们应得的下场,老子不想当汉奸,能真刀真枪地和你们干一仗,就他妈值,你这种畜生是不会明白的。”   “我不是畜生,我是个研究者。”   “去你妈的,拿活人做实验,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若松次郎在断指的疼痛下都没有恐惧,却被他的一句话一下子打进了冰窟。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实验......”   “不然,你以为我他妈命都不要和你们干,是为什么?”   若松次郎颓然坐倒,连断指也顾不上收拾了。   楼外响起大股大股的欢呼声,这回都是。   汉话。   刘海清接过柴川若递过来的防护面罩,他们的面前是整个基地最神秘的部门,必须要穿上最严格的防护服才能进去,前后还需要多次清洁和消毒。   门牌上写着“生产车间”   这里很像一个手术室,到处都是与医院一样的设备,手术台、手术刀、消毒水、培养皿,还有病人。   “里面没有活人了,能送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活体染上病毒后,失去生机而进行的病理解剖,有的人在上手术台时还没有死,他们为了观察病毒的效果,不会做任何措施,所以你在这里找不到麻醉剂。”   刘海清气得浑身发抖,他们是第一批接种各类疫苗的前线部队,海南出产的首批疫苗经过山东中转,到达东北的也只够部队接种,第一师做为前出最远的自然是首选,然而,他们也不敢丝毫大意。   手术室后面就是处理间,刘海清只看了几眼就忍不住要吐出来,柴川若也没有再往前走,因为眼前只一样。   各种死状的尸体。   “这一批一共33人,昨天处理的,本来今天应该焚烧,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其中有几个是怀孕的女人,他们想要验证病毒对孕妇的特殊作用,比如畸形、死胎......”   “别说了,老子要把这些畜生全都杀光!”   “老刘,你会犯错误的。”   “犯错误,被撤职,枪毙,老子都认了,不杀光这些畜生,对不起他们!”   刘海清的脸在面罩后面看不真切,柴川若却能猜得到他的愤怒。   “老刘,你听我说,我们过来,不是为了杀人的,解救活着的人,拿到铁一般的证据,把这个军国主义法西斯团伙罪恶的一面公诸于世,对他们进行正文的审判,不比你泄私愤要强吗,让他们认罪伏法,在全世界的面前低头,才是告慰死者最好的办法。”   刘海清喘着粗气说道:“道理我懂,战俘政策我也知道,但是他们不一样,你我都清楚,审判下来,最多处理几个头目,要是让这些畜生活下去,几十年后还能恶心咱们,甚至摇身一变成为什么“友人”,我儿子问我“爹你当初干嘛去了呀?”,我没脸回答。”   “那也不行,我不能让你公然杀俘。”   “当前情况下,我小队无法带走所有俘虏,留下他们,会给行动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造成失败,因此,我以军事负责人的身份,命令你们对他们执行战场纪律,一切由我承担,执行吧。”   柴川若放开手,两人走出生产车间,愕然发现,外面乱成了一团,被他们解救出来的受害者冲向那些看守和守卫,对他们拳脚相加,他们连的人手都放到了清剿和警戒上,根本无法阻拦。   看到眼前的一切,柴川若马上有了主意。   “都放下枪,怎么能对准自己的同胞呢,他们受到鬼子残酷的虐待,发泄心头之恨是人之常情,你们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只能规劝,讲道理不会吗?”   战士们有些发愣,这种情况下讲道理,人也要理你才行,就这样,当受害者发现解放军并不怎么阻拦时,全都一拥而上,尽情地在这些鬼子身上发泄自己的痛恨,几百人一通拳脚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了。   刘海清冷眼看着一切,最终也没有下达那道命令,让柴川若松了一口气,虽然也是违反纪律,但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枪毙应该是不会的吧。   接下来,他们还要尽量采集证据,包括文字资料、拍照片,活口也需要留下一些,像若松次郎这类的首脑当然不能处置了,他的口供将是最关键的证据,正如柴川若所说的,这一仗只要解救了受害者,活捉到若松次郎,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张绍纪跑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一支日军队伍正冲病马厂而来,很快就要到了。   带队的又是一个医学博士,名叫:石井四郎。   大佐。 第四百六十章 幸运的辻政信   张绍纪有点慌,这种真刀真枪与日本人干的真实场面与他想像的不一样,除了刺激更多的是害怕,因为他知道失败的话,日本人会把自己怎么样,家里人也难以幸免。   比起这个不起眼的病马厂,城里的宪兵队实在太仁慈了。   现在他换上了一身日军的军官制服,心里头更慌了,不得不摆出一个嚣张的站姿才能掩饰一下。   从新京过来的车队迅速接近,为首的是一辆小汽车,后头是一溜军车,车篷里的日军士兵没有一百也有两百,张绍纪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转筋,赶紧带头立正敬礼,他在日本人的军校里呆过,姿势还是相当标准的。   “对不起,请表明身份。”   标准的东京腔让北陆出身的辻政信微微一愣,他掏出军官证从车窗递出去,发现外面的年青军官似乎有些畏惧自己。   “喂,哪一期的?”   张绍纪比对了一下证件和本人,双手恭恭敬敬地还回去,嘴里答道。   “第42期步科,前辈请收好。”(辻政信是陆士第36期)   “42期,你们的森田教育长还是那么严厉吗?”   “对不起,森田教育长在我们入学那一年上调参谋本部了,我们教育长是村井少将。”   “梭嘎,那也是个不苟言笑的军人啊。”   可能是看到车子停下来了,坐在后座上的男子不耐烦地喝道:“若松君呢,他在哪里?”   “这位是?”   辻政信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介绍的石井大佐阁下,来自哈尔滨的防疫给水部队长官,与你们若松大佐是很好的朋友。”   “失敬了,若松长官在主楼迎候诸君,请。”   张绍纪一招手,门口的守卫拉开栅栏,车队缓缓驶进厂区,辻政信注意到一队队身着灰色病囚服的支哪人被看守们押出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来他们也在处理剩下的材料,这里也要撤退吗,那我们到哪里生产足够多的武器?”   “这就是我们过来的目地,这里的材料看样子不少,应该可以多生产出一批,阁下与若松大佐对帝国的贡献,将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法宝,请一定要努力。”   “可惜了,哈尔滨的基础比这里好很多,我们在奉命撤离前,处理了3000多具“马路大”,要是全都带过来,是多好的材料啊。”   辻政信狞笑道:“阁下放心,材料么,要多少有多少,新京可是个大城市。”   说话的功夫,小车就到了主楼的楼下,下车之前,辻政信从车窗看到,二楼的走廊上站着几个人,当中的正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若松次郎大佐。   “五辆大车一辆小车,大车每车18+2,小车4-5人,105人最多。”   刘海清迅速得到了敌人的数目,与下面伪装成看守的柴川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用手势通知各个制高点、火力点的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   “等等。”   他突然发现,车上装的并不都是士兵,还有很多器皿!   被他用枪顶着的若松次郎说了一句汉话:“石井大佐生产的细菌武器才是主力,我这里刚刚开始实验,没有他干得好。”   刘海清转过头,他不想让自己通红的眼睛被下面的日本人看到。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开枪,不是下不了手杀人,而是会打乱战斗部署。   小车后座下来一个大个子,石井四郎有着这个时代日本人少见的身高,将近一米八,他向二楼的若松招招手,然后带着几个手下向楼梯走去。   早一步下车的辻政信指挥后面的士兵卸车,眼镜后的小眼睛四处乱转,这里透着一种古怪,他想了一会儿才觉察出来,无论是大门口的哨兵还是院里的巡逻队、看守、守卫,目光都不对,那是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他在很多支哪人身上看到的那种。   仇恨。   支哪人?   辻政信浑身一个激灵,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下意识地往楼上看,看到石井四郎正快步朝若松次郎走去,后者身边的几名卫兵解开枪拿在了手里,他一下子明白了,奋力朝前一扑,大声喊道。   “他们是支哪人!”   枪声与他的叫喊声几乎同时响起,那些正在卸车的士兵俱是一愣,石井四郎也停下了脚步。   “哒哒哒”   高墙上的火力点首先开火,几挺歪把子组成的交叉火网在一瞬间打倒了好几个车上车下的士兵,石井四郎的耳边“嗖嗖”飞过一串子弹,将他带来的几个人打得向后仰去。   “这个大官抓活的,其余的死活不论。”   刘海清大吼一声,转身对准楼下,一枪撂倒一个汽车司机,让鬼子的车子跑不起来。   这伙鬼子明显比营区的守卫强悍,在辻政信的带领下顽强反击,依托汽车向外射击,刘海清摸出一个“香瓜”手雷,还没来得及磕,手臂被人死死拉住。   “不,不能炸,会传播开。”   若松次郎蹲在他身边,石井四郎已经被他的人扑倒,用绳子捆起来,听到若松次郎的话,石井四郎大声喝斥。   “你,你怎么能背叛帝国,你是日本人啊。”   若松次郎扬起手,露出被包裹的断指:“对不起,石井君,我怕疼。”   刘海清顾不得他们之间的斗嘴,主要目标抓获,剩下的就无足轻重了,他甚至有点不希望下面的鬼子再投降。   “他们只有30不到,一排向左包抄,二排向右,机枪掩护,都给我打准点,把鬼子消灭干净!”   总算不用憋日本话了,他朝下面大声叫喊,辻政信是听得懂汉话的,心知不妙,一面指挥剩下的人抵抗,一面抓过一个矮壮的男子。   “看到那边那个楼了吗,你的弟弟石井大佐就在那里,被支那人捉住了,带上人去救出他。”   石井三郎叫上人就往那个方向冲,趁他们吸引了敌人的注意,辻政信钻进一辆汽车的驾驶室,把中弹的驾驶员推下去,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歪歪斜斜地开动起来,由于他们是刚刚停下,车头朝里,要想出去就得转个弯,密密麻麻的弹雨打碎了前挡风玻璃,让他根本抬不起头,只能用力踩着油门,凭感觉连打方向盘,汽车像是脱疆的野马扭来扭去,战士们纷纷跳到一边,只见车子一头撞向了两扇大铁门。   “咚”   卡在门框里动不了了,大门也被撞掉了一边,辻政信从驾驶室里爬出来,慌不择路地往里头跑,只觉得眼前黑漆漆地,身后的枪声像是催命符,他一步也不敢停下,只想找一个房间躲起来。   “别追了。”   柴川若制止了战士们的动作,看了一眼头顶木牌上的“生产车间”几个字。   刘海清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石川四郎眼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打成马蜂窝滚下了楼梯,绝望得大吼大叫,被他顺手一枪托砸在脑袋上。   “跑了一个,活捉7个,消灭20个,对了,楼上还有一个。”   刘清海一愣:“怎么跑了一个?”   柴川若朝后头一呶嘴,刘清海明白了。   经过打扫战场,石井一伙人车上不仅装着成品,还有所有的实验数据,也是铁证。   “撤”   趁着主力团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特务连和解救出来的几百名受害者迅速离去,等到辻政信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跑出来,整个营区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十多里地呀,难道要腿回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第109师团的最后机会   “杉山君。”   “山田君。”   杉山元笑容可掬地站在司令部门口,等着山田乙三上前来。   两人虽然都是方面军司令官,但他是陆士12期、陆大22期,后者则是陆士14期、陆大24期,资历摆在那里,除非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或是大败,将来的晋升肯定也是在前面。   山田乙三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尽管他麾下的部队更加强大,人数也更多。   “有劳久候了。”   山田乙三上前几步首先向他鞠躬,后者马上还礼,把臂将他迎进去。   甚至都不想浪费时间去介绍别的人,因为来自于军部的催促,已经达到了几个小时一封电文的密度。   关东军已经快撑不住了。   “请山下参谋长为我们讲解一下当前局势。”   山下奉文微微一欠身,走到大挂图前,用木棒指向辽西走廊的位置。   “两位司令官阁下,目前支哪战场派遣军的所有部队都在朝这里集结,有情报显示,我们的敌人也准备在这一带与我们决战,他们在海、空方面优势明显,我们别无他途,唯有用血肉撞开锦州大门,才有可能与关东军会师,共同应对这一不利的局面。”   山田乙三面色凝重,他是从太原过来的,一路横穿华北,而脚下已经是河北唐山。   华中方面军要跨越大半个华夏,如果不是重庆军的积极配合,根本完不成这么大的转移动作,一仗没打不说,沿途还受到了意想不到的招待,靠着果军留下来的军需物资,他们才能最终撑到这里,人人都知道重庆政府的用意,但他们不得不走,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   如今在地图上,日军主力全面向辽西集中,在唐山、天津、山海关一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前面的以每天一个联队甚至是一个旅团的速度越过山海关,拖后的第21军也紧赶慢赶地越过了平汉线,至此,日军主力经过两个多月的行军,已经全部渡过了黄河。   国内还嫌他们行动太慢。   “第一军主力已经到达葫芦岛,其辖下的第20、36、37、108、109师团,独立混成第3、4、9、10旅团也分别部署到位,正按计划向锦州方向展开,第一军参谋部预计一次使用两个师团担任正面主攻,以一个独立混成旅团为助攻,进行不间断地突击,力求用最短的时间突破锦州,打通辽西走廊。”   杉山元问道:“敌军的正面摆得开这么多人吗?”   “当然不可能,一次各上一个大队,不超过五千人,这是极限了。”   山田乙三有些担心:“这么密集的冲锋,伤亡会很大吧。”   “与时间相比,付出一定的伤亡是完全有必要的。”   杉山元马上同意了第一军的计划:“请转告前方各部队,无论多大的伤亡,方面军司令部都将给他们补足。”   山田乙三问道:“国内的联系不是中断了吗,从哪里补?”   山下奉文只解释了一句:“侨民。”   葫芦岛到锦州只有60公里远,距离我军的锦州防线最外围更近,第一军的先头部队是阿南惟几的第109师团,由于洛阳之役损失过大,已经补充了一轮。   梅津美治郎本来打算以第109师团为军预备队,是阿南惟几自己请求打头阵,用新兵去磨敌人的坚固阵线,也是为第109师团血耻。   最终,梅津美治郎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将方面军司令部的决定转告给他们,第109师团不但获得到了优先补充权,还得到了另一个特权。   “唷西,让英勇的士兵在战前享受快乐,是帝国女人应尽的职责,既然身为帝国的侨民,得到大日本皇军的庇护,就应该贡献出全部的力量,男的拿起枪,女子也要挺身而出,至于孩子嘛,抬抬东西什么的,也是一种贡献,总之,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不能有一点浪费,没有用处之人,不配得到保护,也不配得到粮食。”   于是,侨民营地里,那些临时搭建的帐子成为了士兵狂欢的小天地,每一个帐子外头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从里面出来的人如果时间太短,还会受到同伴的嘲笑,营地里活跃的气氛,也让阿南惟几露出久违的笑脸。   “师团长阁下,我看过支哪人的防御工事,很有章法,而且纵深极深,以坚固的锦州城为依托,截断了我们的正面,这么要害的地方,居然轻易地丢给了敌人,关东军的指挥,简直毫无道理。”   对于参谋长落合甚九郎的抱怨,阿南惟几深表同意。   “是啊,他们连辽西走廊都无法保证,只知道一封电报一封电报地催,你看看,这是兵家最为忌讳的死地啊,支哪人把我们诱进来,不就是想一次性解决掉吗?”   落合甚九郎惊讶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拥有两个方面军近70万人,还有上百万的侨民可以补充,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但是这个战略意图太明显了,我猜想他们是打算把我们堵在这片小小的走廊里,再让赤露军发起致命一击,关东军如果挡不住,这个意图是有可能实现的。”   说到底,他们两人都不认为八路军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更不相信他们有这样的实力,共产党的队伍一直以来都奉行游击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与上百万日军主力硬碰硬?   怎么可能?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他的师团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以大队、联队、旅团为单位进入前沿出发位置,师团级的炮兵联队、军部直属的炮兵旅团也在人拉马拽之下沿出击部队布置成一个半圆形的炮兵阵地,将一门门炮口对准了我军防御阵地。   大战,一触即发。    第四百六十二章 锦州防线   从独立混成第2旅团覆没到敌人大举出关,在争取到这几天的宝贵时间里,东北人民解放军第3师全力以赴,已经将锦州城变成了一个立体的纵深高达30公里的堡垒。   其中正面防线北起普陀山,南到十二道沟(海岸),长度约为100公里做为整个防御体系的最外围。   核心主阵地就是有着坚固城防工事的锦州城,城墙本身可以做为制高点,为外围阵地提供远程火力支援。   彭明治把师前指设到了城楼上,城里的师指挥部由政委吴文玉主持,他带着师参谋长吴信泉登上城墙,拿着望远镜一丈一丈地观察外围阵地。   “前沿交通壕要再往前延伸,给敌人制造更多的障碍,最主要的是,让敌人的炮火,全都落到阵地前沿,假火力点的布置很不错,至少我在这里看不出来。”   吴信泉记下他的命令:“二团和三团都有山地可以依托,只有正面中间方向的一团全是开阔地,他们在假目标上做文章,也是很有想法的。”   彭明治也有些担心一团阵地,要知道,一百公里宽的正面,三个主力团平均要防守33公里长,他们一个团满编算上非战斗人员才3000出头,也就是说,每个战士要防守10米宽的阵地!   这将意味着,火力密度的稀疏程度令人发指。   三个团摆在前面,他手里的预备队只有师属特务营、师属炮兵团一共4000余人,其中一半都是诸如野战医院、文工连这类的非战斗人员。   为此,华共锦州工委、军管会大力发动群众支前,组织起担架队、输送队,在吴文玉的安排下做好战地服务工作,为他们节省了大量宝贵的人力。   “吴政委,我是锦州工委书记魏奇,兼任军管会主任,我们除了支前工作,还根据东北局的要求,建立了城市治安联防队,吸引工人、学生积极份子,取代旧警察,进行全城范围的反特防敌斗争,他们利用缴获的日伪武器,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必要时也是可以拉上去的。”   吴文玉十分感谢他们的工作,要知道,锦州解放不过半个月,主力马上面临敌人的反扑,城里的敌特份子是不是肃清了,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好在山东解放之后,根据在青岛、烟台、威海、济南等大中城市政权建立过程中取得的经验,已经形成了一整套城市接管制度,即以熟悉情况的地下党为骨干,从学生、工人当中吸收积极份子,建立深入到街区的综合联防网络,这套做法在营口、辽阳、鞍山、抚顺、本溪、沈阳等城市的接管过程中又结合东北当地实际情况做了更加符合形势的修改,效率之高,让山东出来的吴文玉也为之赞叹不已。   什么叫“积极份子”,就是在长期的地下工作中同情并掩护过我党工作人员的那一类家庭,或是冒着生命危险散发传单进行抗日宣传的学生,或是在日伪工厂企业领导工人与工头、监工做斗争的工人领袖,他们经受了对敌斗争的考验,又有积极向我党靠拢的意愿,往往能以极大的热忱投入到工作中来,也避免了过多留用旧人员产生的不稳定因素,以及投机份子的大量涌入,带来的组织力下降等等一系列问题,当然,人员良萎不齐是肯定的,只能边工作边学习,在工作中成长了。   好在他们都是本地人,熟悉城市的方方面面,有了现成的管理制度,并不会产生过多的混乱,只要挺过敌特猖獗的接管初期,慢慢就会稳定下来,逐渐步入正轨,毕竟没有哪个组织比我党更重视基层建设,抓住了街区,就抓住了城市的根基,治安联防又把整个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网,让特务份子要么不露头,一露头就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中。   现在,一个日趋稳定的锦州已经成为了第3师坚强的后盾,也彭明治敢于以一个师挡在这里的最大倚仗。   他要拿下东北人民解放军的第一个集体荣誉称号。   “再挖深一点,把各个阵地联接起来,要多层次,立体化,啥叫立体化,请咱们政委来讲一讲好了。”   一团长吴国璋亲自在阵地上监督工事的构筑,政委李雪三与他一样也是没日没夜地呆在阵地上,两人各自负责一片,几个营之间相互开展劳动竞赛,短短半个月,已经将地表挖得面目全非。   “立体化,就是挖得深,挖得巧,个人的散兵坑不能只有一个,以班为战斗队的话,十人左右的防炮洞就要更加坚固,为了对付敌人的炮击,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些坑洞挖到阵地的反斜面,所以我们阵地要有纵深,在敌人打炮的时候,躲入第二线的反斜面,就能极大地减轻人员伤亡,等到他们的炮击过后,再进入前沿阵地,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打击。”   “鼓掌!”   吴国璋“呱唧呱唧”带头拍起手来,李雪三摆摆手:“快干吧,敌人很快就要上来了。”   一团接到师部命令,继续将阵地向前延伸,在前沿布置雷场,制作各种伪装的火力点,甚至是稻草人,在他们快要完成的时候,信息分队传来消息,敌人的探空气球升空了。   一团的指战员迅速通过交通壕往后撤,前大半个前沿阵地腾空,所有人以班组为单位躲进防炮洞,没过多久,炮弹特有的破空之声便到了上空。   猛烈的炮火似乎可以撕碎一切,一团刚刚修好的前沿阵地浓烟滚滚,那些暴露在外的火力点受到了重点照顾,精心布置的假目标被炮火炸上了天,大地颤抖个不停,哪怕躲在深深的防炮洞里,头顶的土块也会落得满头满脸。   “20分钟?鬼子就这点存货。”   城楼上的彭明治一直在掐表,20分钟后炮火逐渐减弱,又过了2分钟完全停下,最多也就打了一个基数,让他不屑地撇撇嘴。   吴信泉的镜头里,前沿阵地出现了一群群的黄色的身影,鬼子的步兵上来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冷枪和地雷   步兵第31旅团旅团长小玉与一少将站在掩蔽部看着一队队士兵向前跃进,那是第69联队的一个大队,1000多人的队伍中,有6成都是入伍不到两个月的新兵。   “我不明白,师团长为什么要用木村大队,他们的战斗力至少还要一年时间才能恢复到战前的状态。”   联队长佐佐木勇忍不住抱怨,小玉与一伸手一指:“你听。”   佐佐木勇细听了一会儿,除了士兵前进的脚步声,就连交谈声都很少,疑惑道:“什么?”   “炮声停了,炮火准备时间连半个钟头都没有,佐佐木君,你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佐佐木勇默然,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说人员还可以从侨民中获取,武器特别是炮弹的补给已经完全断绝了,离他们最近的兵工厂就在锦州城的后头,打不通这条路,他们所有的人都将被堵在这条狭窄的走廊里。   人员已经是他们最便宜最不值钱的消耗品了。   而在这些消耗品中,又属刚刚补充进来的侨民新兵为最,明知道是一场恶战,不让他们先去趟,难道消耗宝贵的老兵吗?   侨民的特点十分明显,花白胡子年龄在40-50岁的老头兵和15岁到18岁还在读书的少年兵,后者大多数人连步枪的长度都不到,不过在入役后短短的这点时间里,已经经历了军国主义的洗礼,被灌输了为天皇而战的圣战思想,反而显得表情严肃。   这样的兵,只要在支哪的战场上经历几场低烈度的治安战,屠上几个村子,激发出他们身体里的兽性,顺便练练技术,很快就能成长起来,过上一两年便会成为完成不输给任何人的可靠老兵,佐佐木勇有几分惋惜,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牙唧给给!”   对面的锦州城下外围阵地还笼罩在一片硝烟当中,看不到守兵的身影,大队长木村纯佑中佐挥动指挥刀,他的步兵拉开呈一条散兵线,人人猫着腰向前冲,小队级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跟在前冲的队伍中,89式掷弹筒组紧紧伴随,队伍层次分明,队形合理,就像平时训练的一样。   在步兵后面,大队所辖的枪炮中队正在展开,以12挺92式重机枪为核心的机枪阵地将推进到800米的位置实施火力支援,最宝贵的两门92式步兵炮被木村纯佑抓在手中,他的目标是远处的那座灰蒙蒙的城池。   日军攻击线从1500米远的出击地迅速向前推进,很快就到达1000米左右的均线,小玉与一和佐佐木勇都没有在望远镜里看到支哪军阵地有什么动静,难道他们弃守了?   “轰”   一连串的爆炸声打破了他们心中的侥幸。   “地雷”   两人同时惊呼,当然这并不是什么新奇的战术,触雷的队伍停下来,全都趴在地上,几名工兵从队伍里跑出来,举着磁式扫雷具向前搜索。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三名工兵几乎在同一时间倒下,两人神色都有些阴沉,一千米的距离,他们的士兵很难打得准,敌人却能在首发命中,说明还有余力。   麻烦的是敌人明明可以早开枪,却要等到雷区的边缘,而且专打工兵,明显是要拖延他们的攻击。   应对也是常规的,要么炮轰要么火力压制,两人感觉到麻烦的是,枪响之后他们竟然没有发现支哪枪手的位置,那就只能盲射了。   果然,两挺92式重机枪向弹道的方向开火,打得到是运气,打不到是正常,同时又有几名工兵匍匐着向前爬去,再也不敢直起身。   “呸呸”   一营长傅春早正往外探头探脑地观察,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打在他眼前的土层里,溅了他一脸。   指导员孙仁道赶紧把他拉下来,傅春早吐了几口泥水,忙不迭地说道:“暴露的火力点记录没有?”   “放心吧,咱们有眼睛。”   傅春早下意识地抬头,看不出天上的眼睛在哪里,不过他知道,一定在某个地方盯着。   一人深的战壕里,他的战士在炮击停止的时候,已经通过交通壕到达了各个战位,一团正面防线宽达十公里,他的一营就要负责3.5公里,全营总共千把号人,要是以往他心里还真没底。   “都别露头,别让鬼子摸清虚实,除各连、排、班的神枪手可以自由移动外,所有人都给我猫着,有命令再出来,还有,火力点一定要保护好,随时做好移动的准备。”   要说最满意的,就是布置在战壕里的电话线了,团里的通信兵推着大滚子,他的战壕挖到哪,电话线就步到哪,如今他可以通过电话机与阵地的任何一个位置通话,这样的指挥才酸爽。   麻烦也有,团长同样酸爽。   就这样,一营的上百名神枪手拿着带4倍光学镜的79/85式狙击步枪,在1000米左右的距离上组成了一道无形的猎杀网,他们严格遵循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原则,也不去管战果,在敌人的火力覆盖到达之前迅速离开,战前挖掘的四通八达的战壕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敌人就算发现了之前的位置,也看不到他们下一步跑去了哪里。   3.5公里宽的正面,足够他们东躲西藏四处换位了。   鬼子就惨了,敌人的影子看不到,想拼命也没辙,冷枪随时随地要人命,对于这支以新兵为主的大队,士气打击更甚于被打死。   鬼子也在想办法,当他们发现盲射的重机枪地无法压制神枪手时,便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新兵迟早会崩溃。   “命令,马上发起冲锋,趟过雷区。”   木村纯佑一把撕下领章和肩章以及胸口的军衔标志,怒吼着发出命令。   在他的命令下,原本呈散兵线进行的队伍陡然加速,士兵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喊着各种各样的口号,不顾一切地冲向雷区,气势之盛让参加了对第5师团围歼战的傅春早也微微一愣。 第四百六十四章 肉弹扫雷   这些日军士兵并不是不怕死,特别是那些侨民新兵,他们早就被看不见的敌人冷枪搞得快要崩溃了,冲锋命令恰逢其时,与其在这里无助地等死,还不如冲进去主动求死。   雷区被大面积引爆,那些还没有枪高的少年兵被老兵驱赶着向前冲,有的口喊“板载”、有的喊“妈妈”、也有的只是大喊大叫,剧烈的爆炸将他们单薄的身体撕碎,变成血肉模糊的几段,鲜血染红了整个雷场,后面的日军越过他们的残肢断体继续前行,短短的一瞬,上百名鬼子尸骨无存,不过好歹也破坏了大片雷区。   经过鲜血刺激的鬼子更加疯狂,就连队形也顾不上了,一个个怪叫着向上冲。   “小鬼子真是不要命啊,居然这么快就趟过了雷区。”   傅春早收到团部的消息,又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一下,指导员孙仁道提醒他。   “快到800米均线了。”   他们的望远镜当然没有带测距功能,不过可以通过简单的设置来确定这些点,比如在阵地前放上一些明显的参照物,一棵歪脖子树之类的。   800米,也就是鬼子92式重机枪的火力范围,傅春早等到前面的人潮形成一道土黄色的波浪,断然下令。   “起爆。”   “轰轰轰”   设置在前沿800米位置上的100多颗66式定向步兵雷在一瞬间迸发出来,总重约为一斤半的烈性TNT炸药,将塑料盒子里所盛的八百颗均质钢珠,以一个六十度的弧形扇面,射向密集的人群中,把前方五十米的扇形区域,变成了人间地狱。   “纳尼!”   木村纯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眼瞅着他的大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终于突破敌人的雷区,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陷阱在等着。   由于距离过远,双方的步枪、机关枪此时都还没有开火,日军的队形也处于最为密集的时刻,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不用去看也知道死伤会是何等的惨重。   更要命的是,那些侥幸没死的士兵,无一不是伤痕累累,那些细小的钢珠速度极快,近距离打在人体造成的创伤不亚于子弹,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此刻的反应都是一样,抱着胳膊大腿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个定向雷,居然这么飚?”   团长吴国璋连连咋舌,他见过那玩艺,也就是个铝饭盒子的模样,与传统的圆圆的地雷截然不同,还需要引线、摇控啥的,没想到其貌不扬,效果却是拔群,无人机从上到下,看得更加仔细,敌人的队形就像是被冲击波打中,一下子就崩溃了,前面成排的人以各种姿态倒下,后面一点的也不能幸兔,侥幸没中的看到这种场面,再粗的神经也受不了了,一个个转头就往回跑,比兔子还快。   “不开火吗?”   “不必了,丧胆之兵,于我有益,让日本人自己处置吧。”   吴国璋其实还有一个意思,敌人目前为止,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阵地上的我军战士,这种无言的恐惧会传染,比单纯杀掉他们更有利。   在敌人退却的同时,阵地上的战士们已经通过突前的交通壕摸到了800米的前沿,悄悄地将新的定向雷安装在泥土里。   至于地雷,暂时顾不上了,因为敌人的炮火再次发声,又一次覆盖了我军表面阵地。   这一次的炮火准备时间更短,连十分钟都不到。   “耻辱!这是第69联队的耻辱,你们对不起天皇亲授的这面联队旗,不配成为帝国的武士!”   佐佐木勇集合了木村大队残余的士兵,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至于站在他面前的木村纯佑,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如果不是反作用力让他的手有些痛,佐佐木勇还会继续发泄他的情绪,因为实在是太丢人了,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大队就丢了大半,逃回来的不到400。   更让他感到痛恨的是,这300多号人也几乎被吓破了胆,不惩罚不足以振士气。   他的作法简单粗暴,让下一个出战的大队经过时,每个人给这些士兵一个耳光,有的还会吐上一口唾沫。   于是木村中佐的猪头脸,更加猪头了,眼睛都快要肿得睁不开,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大吼着喊道。   “联队长阁下,本大队愿意作猪突冲锋,以挽回军人名誉。”   “第一军十万将士在看着我联队,你们呢,给联队旗带来了多么大的耻辱,现在想要以死报国了,晚了,逃兵没有资格追求名誉。”   “那请阁下让在下剖腹谢罪。”   佐佐木勇看着猪头大队长,实在是下不去手了,再说他的目地也差不多达到,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   “留着你的命和支哪人去拼吧,等到前方打开缺口,你们还有一次赎罪的机会。”   木村纯佑大喜:“哈依,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为第69联队趟平攻城之路。”   佐佐木勇不再理会他们,回到自己的指挥部,木村大队的失利让他警醒了不少,支哪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接下来的战斗必定十分艰难,他需要更多的兵力,一个人都是有用的。   果然,接替的大队吸引木村的经验,仍然以散兵线向前推进,虽然同样在800米的距离受到定向雷的打击,好歹没有木村大队死伤得那么惨重。   冲过800米均线的日军开始像之前一样稳步推进,一个个重机枪阵地迅速构筑起来,也给我军阵地上的神枪手提供了新的目标。   “首要目标,是与你们同样的神枪手,日军的枪法很准,这一点不用我和你们说,38枪在500米以内具有相当大的威胁,因此,尽量把敌人压制在500米以外,别担心弹药的问题,只管给我打出去,千万别给我省!”   吴国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豪横,这么富裕的仗哪怕他们在山东也没打过,东北兵工厂的入手解决了他们最大的后勤问题,为了打好阻击战,101更是给了第3师最高等级的特权。   一共俩字。   管够。 第四百六十五章 300米死亡距离   67-2轻重两用机枪的最佳射击距离是600米,不过它发射的7.62*53全威力弹到了2500米依然有杀伤效果,当然飞到哪里去只有天知道。   17岁的机枪手杨希忠是招远人,15岁那年参加游击队,17岁时已经是山纵的老兵,五支队中的一部分战士编入换装后的第3团,他就是其中之一,山东战役结束后,第3团扩编为第3师,加入东北人民解放军,他又成了第3师第一团第一营机枪排的副班长,同时负责班里的第二火力点。   排长张明22岁,临潼人,红军到达陕北那年入的伍,比他军龄也就多上一年半,已经跟着红军和115师打了很多仗,看着整箱的机枪弹就高兴。   “鬼子步兵上来了,距离750,正前方集群目标,来个短点。”   他的副射手手脚利落地打开长形弹箱,将荷载250发的弹链一头压进机匣,杨希忠拉开保险,竖起表尺,推动架在三角架上的机枪对准远处的阵地前沿。   “哒哒哒”   五发作为指示的曳光弹随着他的动作飞出枪膛,在空中形成一道红线,消失在地平线上。   “散布理想,无须修正,各班注意,瞄准,开火!”   张明一声令下,他的机枪排6挺67-2朝着阵地前沿打出一道道火线,排里的每一名机枪手他者都很熟悉,只从枪声就能分辨出是谁。   杨希忠先打了两个短点射,接着一个十发的长点,弹链在导气管的作用下顺滑地移动着,很快就达到了他心目中最佳的状态。   “哒哒哒”   他喜欢这个状态,在自己的操纵下,这门强大的武器向鬼子的队伍尽情地泼散弹雨,看到黄色的身影一排排地倒下,就像波涛不断地冲击着堤坝,每一波都被坚硬的岩石拍得粉碎。   3.5公里长的阵地一共布置了27个67-2机枪阵地,他们的作用除了杀伤集群敌人,还有一点就是为营属火炮指示目标。   依照67-2打出的弹道,营属的82毫米和连属的60毫米迫击炮相继开火,这些轻便的曲射火力可以隐藏在战壕里,甚至从反斜面的后方打出去,哪怕随之而来的敌人远程火炮,也无法有效压制。   “3分钟了,快,更换位置。”   张明帮着杨希忠收起三角架,后者提起机身上的提把,副射手抱着弹药箱,三人飞快地撤出阵地,猫下腰顺着战壕往另一头跑,刚一拐弯,炮弹就落下来了,把之前的工事炸得七零八落。   三人靠在坑道里喘着粗气,心里都是一阵后怕,要是稍稍一犹豫,这会子已经牺牲了。   “快,二号位。”   张明扛着三角架当先跑过去,三人齐心协力,只用了一分钟就完成了布设过程。   “两分钟,打完马上撤。”   生死面前,人的潜能会被无限激发,短暂的射击窗口,对射手的要求更加严格,杨希忠愈加沉着冷静,争取让每一发子弹都不会落空。   700多米外,关口正三郎匍匐在泥水里头都不敢抬,子弹“嗖嗖”地飞过头顶,那种刺破空气的声音仿佛永远也不会中止,身边不断响起惨叫和“扑通扑通”的声音,他知道那是又一个同伴中弹倒地了。   从出发地到这里,800米的距离,关口正三郎所在的分队已经倒下了一半,分队长就死在不到两米的地方,被一发迫击炮弹削掉了脑袋。   他是浦东祝桥镇日军守备队的新入伍兵,满打满算刚好一年,正经的战斗一次都没参加过,驻扎上海半年之后,跟着第13军一路北撤,也是华中方面军中速度最快的队伍。   他们这批人是在洛阳补充进第109师团的,比起毫无经验的侨民,他们好歹接受了完整的军事训练,还有一些清剿的经验,于是也成为第一批补充兵。   关口正三郎想起出击时那些站在路旁被他们扇耳光的士兵,根本不像他心目中的帝国军人,一个个仿佛丢了魂,眼中全是恐惧,当时他和别人一样都有些鄙视,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些士兵究竟经历过什么。   雷场残缺不全的肢体、前方死状凄惨的尸体、没有死透却无法救治的伤者,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敌人的强大。   他所在的大队在800米距离上被强大的火力压制住,每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这与英勇无关,因为血肉之躯在密集的子弹面前,什么也不是。   敌人的火力太强大了,重机枪仿佛有着无限的子弹,而已方的92式重机枪无论是射程还是射速都完败,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威力极大的迫击炮,他连爬起来冲锋的勇气都丧失殆尽了。   没办法,带队的指挥官只能呼叫远程火炮,打不打得中先不管,好歹让敌人的火力密度降低了一点,给步兵留出冲锋的空间。   “关口,关口,起来。”   他被小队长小田一把拖起来,后者看到分队长的尸体,拍着他的肩膀。   “伍长关口,现在由你接任分队长,带领他们冲上去。”   “我?”   “就是你了,看到没有,前方300米,我要你的分队到达那个位置,掩护一个掷弹筒组展开,上吧。”   关口正三郎一咬牙,分队连他在内一共6个人,加上5人的掷弹筒组全力向前方突进,重机枪子弹交织的火网稍微稀疏了一些,但是无处不在的迫击炮弹依然能给予他们严重杀伤,冒着纷飞的枪弹,他们忽尔快速移动,忽尔匍匐前行,短短不到300米的一段路,他的分队在小队之前,小队又在中队之前,直至整个大队都在冒死突击,从空中看,形成了一条半月形的攻击线。   100米、200米、300米   关口正三郎连滚带爬地扑在那个位置上,扯着嗓子大吼道。   “关口分队到达目标。”   连吼了两遍都毫无动静,他扭头一看,身后横七竖八全是倒毙的尸体,分队所有人包括他们掩护的那个掷弹组在内,活下来的只有他自己。   头顶上的枪声骤然间响成一片,将这片开阔地变成一个不断扭曲的死亡漩涡。 第四百六十六章 鬼子拼命了   鬼子不要命地突击,让一营长傅春早和指导员孙仁道都有些紧张,因为他们亲历过潍水河歼灭第5师团的战斗,知道鬼子的凶残。   两人是走过长征的老兵,参加过残酷的反围剿,特别是第五次,以堡垒对堡垒,寸步不让的呆仗,曾经让红军遭受了重大损失,当时的对手不过是果军,如今面对火力、战斗力都大大强于果军的日军,能不能凭借这些战壕和工事挡住,他们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些打鼓的。   然而,从战斗一开始,形势就截然不同。   3.5公里宽的正面,敌人竟然采用步步推进的传统战法,疏不知其一举一动都在我无人机的监视之下,就这一点便轻易扭转了战局,各种针对性的打法配合深沟堑壕,将鬼子的攻势步步削弱,一个大队一千一百多鬼子,在这么宽的正面首先是定向雷,既而是神枪手的冷枪,然后是67-2的远程压制,接着又被各种口径的迫击炮轰击,连二到三人的战术组合都打不出来,到了500以内,更是他们特意平整好的一大片无遮挡无掩护开阔地,对于守军而言,就是视野绝佳的收割之所。   一人的防守宽度十多米,去除机枪组还不只,因此,前沿阵地不可能像撒胡椒面一样布防,一营的办法是以班为单位,负责120-150米宽的正面,步枪组、突击组、机枪组在这片阵地上形成一个独立的战斗小队,火力前后搭配,以两挺56式班用机枪为中心在这个宽度上自由移动,支撑起整个前沿阵地。   排属的重机、连属的60迫排、营属的机炮连依次布置在第三、四、五道防线后面,通过电话线灵活调配,既可以由团部指挥统一行动,也可以由前沿呼叫,提供支援,将防守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因此,看起来,扩编后的部队与山东战役时相比战斗力甚至有所下降,但是在战斗开始之后,两人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塌实。   “开火”   傅春早等到敌人进入开阔地才下达了战斗命令,静悄悄的阵地上,突然冒出无数火光,56班、56半、38枪组成的密炽火网,以更加准确地效率收割人头,鬼子越是前进,战士们的准头越高,即使是新兵,傅春早也并不苛求他们能打得有多准。   “不要紧张,记得平时的训练要点,三点一线,轻扣快放,38枪啊弹道平直,后坐力小,其实很适合我们用,就是要拉大栓,千万不要露头的时候拉,记住,你能打中鬼子的时候,鬼子也能打中你,拉一枪打一下,打一下缩一下,头部中弹是最麻烦的,多换位置,子弹呀,专盯手脚慢的。”   一边打阻击,他还有闲心一边给营里的新兵讲解,以老带新是我军的优秀传统,每个班都是新老搭配,由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带着,新兵会少犯错误,大部分问题在战前的训练中就会强调,何况这些新兵都经历了完整的新兵训练和一场史诗级别的大战,并没有菜鸟初上战场的那些破事,傅春早只是担心他们太兴奋,忘记了躲避。   营里的神枪手在敌人逼近后把目标转向军官、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他们的位置更加飘乎不定,控制范围更加广大,逼得鬼子先是撕掉代表军官的标志,然后连指挥刀都不敢举了,即使这样,要在一群鬼子里分辨出谁是军官也没有任何难度,那种颐指气使的骄横嘴脸,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不啦,再加上手上不拿38枪,不打你打谁?   于是关口正三郎在短短的半小时,由上等兵升为伍长代理分队长,又从伍长升为军曹代理小队长,因为他的小队所有军官都死光了,他是最高指挥者。   或许是一直拿着38枪又不是什么神枪手,战斗中大部分时间都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关口正三郎居然一直活到了掩护他们撤退的炮声响起。   第二大队的幸存者只有200多人,心疼得佐佐木勇直抽抽,但是与第一次大发雷霆不同,这一次他非但没有责骂,反而大大赞扬了这些残兵。   “你们坚持到了最后,极大地接近敌人阵地,没有一个逃回来,无愧于我第69联队的荣誉,你们每一个都是帝国的勇士,将受到表彰,现在请下去休息吧,在勋章从国内运来之前,我给予你们的奖励,是一次免费的慰安,美丽的女人在等着,勇士们,去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劫后余生的士兵怪叫着跑向后方,只有关口正三郎默默地低头跟在后面,佐佐木勇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的名字,上等兵。”   “报告,我是关口正三郎,长官。”   “我认得你,做战很勇敢,最先到达敌人的阵地,你们的小队伤亡很大,马上将得到补充,由你带领,怎么样,不高兴吗?”   “没有长官,我只是怀念死去的战友。”   “梭嘎,那就好好地快活,为了他们打起精神来,不要输给任何人喔。”   “是,长官,我关口不会输给任何人,战场上是,战场下也是。”   “唷西,很有精神,去吧,关口小队长。”   送走这些残兵,佐佐木勇的笑容消失了,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鼓舞士气,他心里很清楚,这两次攻击的效果都很勉强,勉强都不对,应该是效果极差,两个大队损伤大半,只摸到了敌人阵地的边儿,看着远处尸横遍野的战场,和再一次消失的敌人身影,他突然失去了信心。   这仗不能这么打了。   第109师团师团长阿南惟几也也有同感,参谋长落合甚九郎总结道。   “根据火力密度,我判断支哪军的防守人数并不足够,但是拥有的轻重机枪、迫击炮数量不少,还有坚固的工事做为依托,两次试探进攻表明,敌人并不惧怕这样的层层推进,每一步都被化解于无形,他们似乎有着良好的视野,可以轻易看到我军的一举一动,并做出相应的对策。”   “我要解决办法。”   “一个大队远远不够,一个联队也很难达到目地,我的建议是把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除了军医之外,全部补充进大队,以完整的步兵第118旅团为骨干,发起不间断地连续攻击,不给支哪人以喘息之机,才有可能达成突破。”   阿南惟几沉默了,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用人数去堆,赌敌人的供应,赌敌人的素质,用尸山血海铺就一条生路。   “光是步兵还不行,师团炮兵要做抵近攻击,在最短的攻击间隔内给予步兵支持,弹幕打到哪里,步兵就要冲到哪里,这是唯一的机会,阁下,请速速决断!” 第四百六十七章 老当益壮   营口,野司,电话、电台呼叫声音此起彼伏,刘亚楼和作战参谋们忙得不可开交,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喂喂,要锦州,专线为什么断了,马上查线,无论如何也要保证线路畅通。”   电话线从营口一路架到锦州,那是不可能的,好在鬼子留下的线路基本完整,只是需要中转,这就难免带来很多问题,军用专线最直接的办法是通过渤海湾,也要海军的帮助。   接通之后,刘亚楼手里的电话被人抢去了,他让开位置,林育蓉接过来,沉声说道。   “你是彭明治还是吴文玉?”   “报告101,我是吴信泉。”   “战况如何?”   “鬼子拼命了,不过我们挡得住,人在阵地在......”   “人没了阵地也要在,告诉彭明治,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锦州!”   林育蓉挂掉电话,刘亚楼斟酌道:“战报里说,鬼子一连发动了十多次集团冲锋,炮弹的落点离他们自己的步兵不到20米远,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我想是不是让第2师再向前一点,分担一下他们的压力。”   “不,我看过他们的工事,远没有到危险的时刻,你不要听下面人的那些话,不夸大一点,怎么显出困难,第3师是阻敌也是诱敌,不给鬼子一点希望,他们那么多人,怎么可能一门心思往辽西走廊里奔,给第3师准备的补充兵也要隐蔽开进,这里是东北,不知道有多少特务在盯着我们。”   “我明白了。”   明面上,除了锦州的第3师,沈阳的第1师,以及分散在沈阳周边各地的教导师,营口地区只有第2、4两个师,都在向南对关东州也就是旅顺、大连方向设防。   因此,给鬼子潜藏特务的感觉就是我军兵力不足。   这也是林育蓉想要达到的目地,否则鬼子突破无望,退回华北去,那么大一片地区,再想要围歼何其难也,他另可第3师承受一些伤亡,也要把鬼子的主力一步步吸引进来,为此,东解主力第5、6、7、8、9等步兵师连海都没有过,全在山东半岛的北部沿海地区整训,以备随时上船出发。   “101、103。”   副参谋长李天佑拿着电报跑过来:“中央军委急电,询问锦州战况。”   林育蓉拿过来一看,递给刘亚楼,后者看完说道。   “军委也很关心啊,担心锦州顶不住,我来写份详细的战报吧,一会儿给你审阅。”   “嗯。”   林育蓉简洁地表示知道了,除了锦州战事,他要把握东北全局,第1师在沈阳以南的四平停止脚步,杨靖宇带领教导师横扫沈阳周边地区,收复了辽阳、鞍山、抚顺、本溪等一大批重点城市,完成了抢占东北重工业区的任务,如今正大力扩军,以沈阳兵工厂(原奉天造兵所)的武器生产装备起来的二线部队将成为东北人民解放军未来的主要兵源。   与此同时,王稼祥带领东北局领导班子从山东渡海赶到了沈阳,接管城市、工矿企业,恢复生产和社会秩序,建立起我党的新生政权,为东北决战提供了有力的保障。   与山东相比,东北的广大农村受到的压迫更甚,他们不是没有自己的田地问题,而是最为迫切的生存问题,鬼子为了切断东北抗日联军的地方联系,不惜将农村强行并入村寨,用高墙炮楼圈起来,称为“集团部落”,同时以极低的价格甚至是白拿收缴他们的土地,分给国内的所谓“开拓团”,解放军的到来,不光把他们救出来,而且顺理成章地将这些土地分配给他们,开始了东北地区土改的试验。   一个地区有一个地区的实际情况,山东的经验未必就适合东北,可以借鉴但不能照搬,为此,东北局向山东分局借调了一大批有着农村土改工作经验的干部,打到哪里改到哪里,既打鬼子也打伪顽地主土匪,每一个村子都建立起自卫武装,男女老少纷纷拿起枪保卫自己的土地,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对敌斗争当中,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让鬼子伪军卷土重来,别说土地保不住,家人也会被杀光。   在日本人的高压统治下熬了整整八年的东北老百姓,有着比其他地区更加强列的仇恨和反抗热忱,看到解放军的强大,看到抗联不仅没有被消灭,反而愈加壮大,一时间人人报名参军,各种地方武装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保护着从城市到乡村,从工厂到铁道的广大地区,就连鬼子费心尽力修建的炮楼也成为人民的坚固堡垒,反过来保护人民。   不得不说,日本人在东北的持续投入,造成了本地的交通、电力等基础设施好于内地,不说四通八达也也算是交通方便,通过铁道线和公路网,各地之间可以快速运兵,达到相互支援的目地。   鞍山火车站,张红旗和老伴徐春林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下火车,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是鞍山,是鞍山,小时候我最喜欢来铁道上玩,那个时候的老火站就和现在差不多,没有啥候车大厅,只有一个排平房,趁铁路工人不注意,从栅栏里溜过来,在车站里跑来跑去,哎哟,一晃多少年了。”   徐春林也是热泪盈眶,鞍山还是那个鞍山,他们的家却没了。   “别磨唧了,一会儿想想咱们的宿舍不知道在不。”   “扯呢,那宿舍楼是5几年苏联专家援建的时候盖的,这才39年,啥都没有呢。”   “哎,忘俅了,39年,可不啥都没有吗?”   与两人一样,专家团的成员里大部分都是东北老年过冬团的老工人,基本上都生于解放后,印象里的鞍山也是解放后十多二十年的景象,与现在相比当然又不一样了。   就连现在的鞍钢,也不是苏联156援建工程中的一个大项目,而是刚刚从日本人手里解放的老旧企业。   虽然这里的高炉已经华夏乃至东亚地区首屈一指,但是在他们的眼里,依然是落后得不行。   没有时间感怀,东北局负责工业建设的党委委员军工部部长陈郁将他们接下车,坐着缴获的日本卡车一路摇摇晃晃地来到企业所在地,张红旗看到,大门上还挂着“昭和制钢所”的牌子。   到了这里,他们总算能认出一些建筑了,因为有些厂房一直保留到了70年代,正是他们进厂后最熟悉的记忆。   “鬼子认为咱们接管不了这么大的企业,没有多少人愿意与我们合作,不得已我们才向中央求援,各位师傅,东北需要鞍钢,人民需要鞍钢,我希望大伙儿克服一下困难,休息一天,明天就开始工作,好不好?”   老师傅们安静了一分钟,张红旗一边脱下外衣,大手一挥。   “扯犊子,就这堆破烂,埋汰谁呢,休息个啥啊,老哥们儿,你们说,是不是?”   “大兄弟说得对,还休息个啥啊,各自分工,那个谁陈部长,一人给安排一百个青工,要老实肯干的,大伙这就干起来呗。”   “干,闲得蛋都疼了,给小鬼子瞧瞧,啥叫工业化。”   陈郁看着这些平均年龄62岁的老人们龙精虎猛,说干就干的热情,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抢占大上海   王家坪,中央军委作战指挥中心,主席从八月中旬就常驻于此,基本上没有再回过杨家岭。   东北战事紧啊。   林育蓉只看得到东北这一片,罗荣恒的眼里山东军区的重整和训练才是重点,华北各个根据地也有自身明确的目标,而只有延安,中央军委的作战指挥中心里,才挂着完整的华夏地图。   当然了,如今已经换成了电视幕墙,不过展示出来的依然是华夏地图,一排排鲜红的箭头直指华北到东北之间这片小小的区域。   “8月29日,敌第一军以第109师团、第36师团、独立混成第10旅团为前导,连续对我锦州外围阵地发起17次大队到联队级别的冲锋,并辅以重炮伴随,前沿阵地守备战士沉着应战不怕牺牲,先后将敌人进攻粉碎,截止29日夜,阵地依然在我军手中,预计敌人损失在2万左右,上述部队都接近伤亡线,我军亦付出了......”   滕代远读完电报内容,老总又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主席点燃香烟,吐了一个烟圈。   “看来,东北局对于锦州局势的判断是有把握的,只放一个师在那里,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地呀。”   “想不到啊,一个万把人的步兵师,在没有海空军的帮助下,已经可以挡住三到四倍敌人的进攻了,林杨刘没有改变布置的计划,倒是我们在这里杞人忧天哟。”   主席摆摆手,赶走眼前的烟雾:“是啊,山东一战把部队的士气打出来了,好的武器固然可以提升战斗力,也不可忽视部队的思想建设啊,他们知道为什么要打仗,从心底里拥护我们党,才能充分地发挥出主观能动性,涌现出一大批有能力肯动脑筋勇敢顽强的优秀指战员,吴明远同志告诉我,我们的解放军战士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步兵,我以为他是在夸大其辞,现在看来,并不是木有可能哪。”   “我相信。”   老总感概道:“郭鹏同志在离开延安前也和我讲过,我们的战士是最优秀的,他们可以不吃不喝饿着肚子追赶敌人的汽车轮子,可以穿着单衣卧在冰雪里几天几夜,最后冻成冰雕,是什么样的信仰支撑起他们的意志,保卫祖国、赶走侵略者,解放最广大的人民,建设一个强大的华夏,历史告诉我们,这一切都会实现,试问,我们的战士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多好的战士啊,我们不能让他们再饿肚子穿单衣拿着简陋的武器去和敌人拼了,东北局要充分发挥起作用来,尽早地让已经接管的工厂企业开始生产,给前线提供更多的物资,后勤部门一定不能让锦州前线弹尽粮绝呀,对此,我们要以中央和中央军委的名义分别致电东北局和野司,一切以对日作战为大前提,不准出现扯皮拉筋相互推诿的情况,否则,我们是要追责的。”   锦州就像一道门,这道门顶不住,鬼子就会像洪水一样冲进东北大地,现在看到战役有实现的可能,构想正一步步实现,就连主席和老总也不免有些着紧,因为这场战役的规模之大,需要全国所有的根据地和部队共同来完全,而中央就是调动起他们的神经中枢。   全国一盘棋,东北是重点。   晋西北的贺龙所部为了堵截日军,连太原都没有去抢,山西地区除了运城一带,我军已经全部越过太行山进入了华北地区,追着华中方面军的殿后部队一路向前,与华北的晋察冀、晋绥、冀中、冀鲁豫等部队会合,从西、南两个方向将他们向着山海关一线压迫。   “聂荣臻来电,他们敦促北平地区伪政府投降的命令被敌人拒绝了,据社会部的情报,伪临时政府行政委员会委员长王克敏和伪华北绥靖军司令齐燮元都是死硬的顽固汉奸,说什么他们只接受重庆政府的劝降,华北局社会部的同志在做工作,争取伪军部队部分起义,完整地拿下北平城。”   “有把握吗?如果没有可能,那就坚决地消灭他们,伪军的战斗力在他们的日本主子快要灭亡的当下,只会更加掉链子,趁果军主力还没有北上之际解决他们,应该是可行的。”   “华北局讨论过这个问题,一来我军目前的主要目标是华北日军,北平地区的伪军数量较大,如果我们抽调的部队太多,不利于对日军的作战,二来社会部的同志正在对新加入的伪军庞炳勋部作工作,他们是西北军出身,又是被迫投降,具有一定反正的可能性。”   主席思考了一会儿,对老总说道:“做兵运工作,最好是双管齐下,政治军事一把抓,不能光讲道理,果党披着一个合法政府的皮,具有相当的欺骗性,他们一定也在拉拢这些伪顽,在东北战局出结果之前,没有一定的压力,很难达到好的效果,是不是从边区抽调一些部队向华北方向挺进,给予伪军一次或几次重大打击。”   老总合计了一下,提出一个方案:“警一团为骨干,加上已经改编的西北军赵寿山部,2万人左右,组成华北挺进兵团,怎么样?”   “2万人,又有相当的战斗力,我看可以。”   滕代远记下他们的命令,如今的边区,留守兵团已经扩充到了6万多人,其中包括西北军战场起义的一部和彭雪枫的游击支队,拉出去2万人问题不大,因为榆林的邓宝珊部加入了民主政府,边区北方的通道彻底打开,果军的封锁已经失去意义,也不需要放这么多人增加政府的财政和供给负担了,还不如利用起来。   除了华北,还有一个重要地区,也是果军与我军争夺的焦点。   那就是第13军撤离后的宁沪杭地区,本时空华夏最发达的那一部分。   日军从广州、南昌、武汉、南京、杭州、上海地区北撤,一下子空出来这么大一片地区,果军就算想要接管,也是需要时间的,因为日军走后并非就是一片空城,而是由伪军把守,与华北地区一样。   伪军又不是个个都心向果府,就算是,也有一个谈判的过程,要不要追究汉奸罪行啊,投降之后的待遇问题啊,部队改编的问题啊,将来的驻防问题啊等等。   谈判就要时间,讨价还价的时间就是我军的机会,新四军撤过江北后,江南的广大地区自然没有希望了,再说那是果军重兵云集之处,与他们抢夺大城市的可能性不大,就算占据了也会陷入重围,不过又是一个皖南事变,只有苏北根据地,我军占据优势,又离上海比较近,完全可以抢先进驻。   “看来,陈毅这个上海市长是天生的喔,历史都改变成这样了,他还是跑不脱。”   “是啊,我党在上海周边的地下组织和游击队都很得力,对于抢先占领上海这个最大的城市,新四军比较有把握。”   “占得住还要守得住啊,上海人口多,外国人也多,情况复杂,不像别的城市好开展群众工作,不晓得我们陈市长还能不能应付自如啊。”   “那就要看,我们是不是要下这个决心了。”   主席吐了一个烟圈:“上海我去过,也住过一段时间,不喜欢,但是它是华夏旧社会的一个缩影,有很多值得我们研究的东西呀。”   老总没有接话,他知道让主席不喜欢的是什么,三个儿子就有一个丢在了上海,其余的两个还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是个父亲都不会喜欢。   主席站起身,在大厅里走了两步,断然说道:“告诉陈毅粟裕,拿下大上海,不给蒋政权与帝国主义勾结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争夺胜利果实   “告诉顾墨三,上海一定要拿到手,绝不能落到共黨手里,那是具有国际影响的大都市,意义非凡。”   无独有偶,蒋某人在重庆最高国际会议上也提到了上海,并且将它列为最高优先级,因为离共黨近,离果军远。   日军撤离之后,有些城市很快就被果军接管了,比如广州,日军没有设置什么障碍,也没有多少伪军能与果军讨价还价,前脚日军走,后脚果军就进了城。   广州只是特例,因为它孤悬敌后,别的城市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特别是华中方面军的统治中心南京,原本是打算另立一个伪果民政府的,虽然最后没成,但是大大小小的伪军武装盘锯在这些城市,双方达成的默契并不包括这些伪军无条件出降,人家也是有条件的。   打?   或许打得过,但那就不好说了,蒋某人也绝不希望自己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战斗中去。   况且还有一个问题,他的嫡系主力远在云贵川湘桂这样的大后方,为了准备应付日军即将发起的长沙战役,大量部队集结于常德、长沙、衡阳一线,其中多数都是中央军嫡系。   而在日军原本的计划中,占领海南岛,并以此为跳板登陆钦州湾,发起桂南战役,打通广西、湖南,切断滇越铁路的行动,几乎与长沙战役同时进行,围歼果军主力于上述地区的目地,也让重庆方面不得不将一些主力部队,例如机械化程度较高的中央军第5军放到了这一带,如此一来便造成了离前线近的杂牌部队居多。   一战区、五战区几乎全由杂牌组成,蒋某人私心也不愿意所有的失地都由这些杂牌来收复,在没有大老美帮忙的情况下,要把这么多的中央军从大山里运出来,想想也不容易,于是,一方面与伪军接洽,让他们提出要求,另一方面用最快的速度把中央军往这些大城市里调,就是这次国防会议的关键之处。   “各军的行动还要再快一些,时间不等人,有谁贻误战机,不能在指定的时间赶到,我是要骂人地,这是多大的光荣啊,收复首都,那是要载入史册的。”   “委员长,既然南京收复在即,果民政府还都仪式,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嗯,这是一定要办的,还要办得热热闹闹,把中外记者都请来,昭告天下,我们又回来了。”   这类公开的行动不需要多少计划,反而要平衡各方势力,不能让人家啥也吃不到,那样吃相就太难看了,蒋某人自然是深谙此等平衡之道的。   “五战区李司令长官应尽快敦促所部河南、山东、山西进发,配合第二战区阎司令长官接收该地,二战区除了山西,还应挺进华北,北平、天津等大城市,能不能争取一下?我听说,王克敏、齐燮元他们还是心向果民政府的,好得很呐,可以马上委任他们为华北挺进军总指挥吗,统一指挥华北各地军政要务,只有一条,坚决杜绝华共的入侵,防止华北赤化,只要做到这些,他们以往的一切罪行,通通可以不予追究,我还要为他们请功。”   华北?军令部长徐永昌小心地问道:“如与华共军队起冲突怎么办,他们号称正在与日寇决战,这个时候挑起事端,于我形象不利吧。”   蒋某人斜了他一眼:“我们这是正常的进军,收复失地,谁也说不出什么,民心在我,中央政府难道还要向一个地方政府妥协吗?”   徐永昌马上不说话了,别的大员见他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哪里还敢多嘴,布置完快速进军的计划,蒋某人也有些口干,遂宣布散会。   他的小舅子财政部长宋子文留在最后,蒋某人喝了一口水,不紧不慢地说道。   “子文,这么多军队要开拔,军费有着落吗?”   “军费只是小头,借一点筹一点怎么也能凑得够,委员长想过没有,一下子接收这么大一块地盘,要恢复经济,稳定市场,维护民生,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蒋某人皱起眉头:“经济我不在行,你讲讲,为什么我们收复上海南京杭州这样的大城市,反而还要花钱呢?”   “日占两年,民不聊生,日本人是侵略者,不会在乎沦陷区百姓的死活,而我们不能不在乎吧,简单说一点,粮食,我收到的消息,日军北上的时候,几乎搜刮了当地所有的存粮,这么多百姓一下子断了粮,市面上自然是粮价飞涨,几百万军队一下子涌进这些没有粮食的地区,委员长想过没有,老百姓没有粮只能饿死,军队没有粮,会怎么样?”   一句话,蒋某人顿觉寒意上涌,他是信奉强权的,军队是个什么德性焉能不知。   “为什么共产党没有你说的这些问题?”   宋子文摊摊手,他不是不敢说,而是不知道,共产党所干的事情,在他看来完全不符合经济规律,陕北那种穷困之地搞实业,搞钢铁化工,那么多脱产工人拿什么来养活?还有军队,一个百万人口的边区,脱产的工人、军队、政府人员竟然达到了20-30万,他们都是神仙不要吃饭吗?   要知道,重庆政府举全国之力,在抗战这等最需要的时候,都可以把一个钢铁厂办得破产,实业之路何其难也,没有人比宋子文这位大管家更加明白,入不敷出就是入不敷出,纸钞可以随便乱印,粮食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有钱也买不到!   “阿姊在美国国会游说,听说效果不错,美国政府已经有意加大对华贷款,是不是可以从中拨出一部分,就地转为购买他们的面粉,想必美国政府是愿意地。”   拿宝贵的美援买面粉?   蒋某人本能地就想拒绝,但看着小舅子认真的样子,又换了一个语气。   “我明白,我会去电美国,请那边斟酌办理,子文,军费之事,还要你多费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军队马上开拔,没有足够的钱,他们是会抢掠的,会让百姓更加困苦,国家之事,何其难也,你我一定要同舟共济,共渡时艰才对。”   宋子文想起重庆黑市上那些海外的捐赠物资,想说一句“你有什么难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地夹起包走出会议室。   戴笠进来的时候,正好与他擦肩而过。   “校长。”   “雨农,你说,共军这一次,有没有可能打赢?”   “凭他们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毕竟日军有百万之师,哪怕有一些先进武器,短时间也很难完成这么大的战役,我们推测他们会像山东那样,步步蚕食,现在加入了苏联,就有一些不好说了,好在苏联还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到欧洲部分,他们一定希望尽快结束远东战事,其中或许有什么玄机也说不定。”   蒋某人默然,戴笠又说道。   “无论他们打不打得赢,短时期也不可能一口吃掉这么多日军,即使吃掉,自己又要付出多大伤亡,校长大可不必忧虑。”   “你说得对,就让他们在华北互咬吧,忠义救国军,有没有马上接管上海的可能?”   “学生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我的人已经与上海的临时政府取得联系,他们愿意把上海交给果府,就是需要我们给一些名份,让他们名正言顺。”   “给他们,通通给他们,务必不能让共产党拨了头筹,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学生明白。”   戴笠立定答道。 第四百七十章 上海武装起义   上海,位于沪西区极斯菲尔路76号,李世群将一个男子从后门秘密迎进去。   男子30岁出头,个子不高,长脸,挺拔的鼻梁上戴一副金丝眼镜,穿一套淡咖啡色西装,乌黑的头发涂着闪亮的凡士林油,美式白皮鞋一尘不染,俨然一副小开气派,   “在下萧叔安,在租界工部局谋一份闲差。”   李世群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笑道:“我是干什么的,先生那些虚应事体,就不好在我面前讲啦。”   萧叔安微笑着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来,是奉了重要人物的指示,也是你的老相识,伍豪先生,还记得么?”   “周先生,他如何说?”   “他说李世群这个人呀,早先是有过革命思想地,后来因为被捕叛变,转到果党专干一些特务勾当,出卖了一些我党的同志,这是血债,依照组织原则,叛徒是一定要铲除地。”   李世群苦着脸说道:“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党的政策你很清楚,立功赎罪,立下大功一切既往不咎,这是周先生要我给你带的话。”   “可否多问一句,周先生在哪里”   “苏北。”   萧叔安的回答让他沉默了,因为对方没有说假话,总理在苏北,新四军主力全部过江到达苏北的消息更是街知巷闻,上海几乎人人都知道。   “木乃伊行动”之后,上海的大小汉奸被一扫而空,就连他的同伴一同创建特工总部的丁默邨也下落不明,日本人不得不倚重唯一活下来的他。   事后,李世群做为上海最大的汉奸头目,顺理成章地成为日本人新的合作对象,短短三个多月,他除了特工总部,还掌握了上海的市政府,警察局,接收了伪绥靖军,并利用日本人的信任大肆扩张,把那些地痞流氓全都招进来,势力极度膨胀,号称拥兵“十万”。   好景不长,先是苏联人宣布参战,上个月,日本人又突然于撤出了常熟、无锡、杭州等地的驻军,他的消息比较灵通,马上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了。   果然,当日本特务头子影佐桢昭、晴气庆胤先后暗示上海将交给他之后,李世群便明白,日本人的大势已去,他也要为自己寻找一条后路了。   萧叔安不是第一个来找他谈合作的,在此之前,果党已经通过一些中间人递过话,要他改换门庭待罪立功,等待果军的接收。   价码也开出来了,江苏省政府主席。   李世群没有马上答应,除了待价而沽,还想左右逢源,上海的价值人人皆知,他明知道萧叔安的身份却没有动他,因为新四军就在苏北,他同样也没有把“木乃伊行动”中抓获的军统上海区负责人王天木怎么样,因为果党也在竭力争取自己。   萧叔安离开极斯菲尔路76号后上了一辆黄包车,他让车夫在城里转了好几个圈,直到耳朵里传一个声音。   “安全了,从3号路线返回。”   “去四川北路。”   萧叔安感觉很奇妙,这个声音来自于一个小小的装置,小得可以直接塞进耳朵里,轻易躲过了特务的搜身,他却不知道声音的来源。   虹口区一片狼籍,日军的撤离不光没了陆军、特高课,聚居于此的日侨绝大部分也跟着跑了,因为他们害怕华夏人的报复。   目前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区,伪政府不愿管,西方人不想管,华人不敢管,于是成为了鱼龙混杂帮会势力横行之地,也是我党地下组织隐藏的好地方。   一身西装革履的萧叔安与这里革革不入,但是那个神秘的声音来自于中央特派员,他的上级社会部副部长李克农亲自来电指示他配合,就连上海地下党也要听命行事,他当然不敢怠慢。   黄包车七拐八拐地进了一条弄堂,萧叔安没有让他拉进去,就在口子下了车,一路穿过弄堂进了一个小院子,这是一幢两层的小洋楼,看样子是本地人长居于此。   用约定的暗号敲开门,裘兰芬将他放进去,警惕地观察了一下两边,再度将门紧闭。   “尼罗河同志,我是神官,法老在等你。”   萧叔安听到这个怪异的代号,很是不习惯,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跟她上楼,两个男子已经等在屋里,其中一个赫然便是三个月前离开上海的电台负责人李霞。   “欢迎你,尼罗河同志,我是祭司,他是法老,从现在开始,我们是一条线上的战友了。”   “祭司同志,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法老”?”   彭刚心说,你才是鼎鼎大名啊,伸手与他一握。   “尼罗河同志,我就是法老,从现在开始,担任你们的上级,任务只有一个,解放大上海。”   “太好了,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彭刚是“木乃伊行动”中唯一没有当即撤离的成员,留下来的目地是亲身体验和熟悉这座城市,39年的上海,日本人只控制了华界,租界被称为“孤岛”,是情报人员和难民的栖息地,他的安全并不会有太大问题。   三个多月以来,他通过自己的眼睛了解了这座光怪陆离的城市,与后世的那些小电影描述相比,其实更有其矛盾的一面,租界的歌舞升平和日占区的民不聊生形成鲜明对比,黑帮活动猖獗,特务暗探到处出没,所谓“冒险家的乐园”,指的就是这个。   萧叔安向他们汇报了面见李世群的过程,彭刚这些日子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这个李世群,知道他是个特务头子,对付果党的军统上海站很有一套,历史上曾经打得军统几乎无法生存,由此产生了极大的膨胀心理,最后被日伪自己干掉。   “你认为,有可能做通他的工作吗?”   萧叔安摇摇头:“此人首尾两端,难以信任,他之所以与我们谈,不外乎新四军威胁最大,我认为,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为我们在上海的行动提供一些便利。”   李霞有些吃惊:“我们自己干?”   彭刚说道:“对,上海地下党已经在各大日资工厂中发展可靠的人员,日本人跑了,那些工厂目前无主,李世群也没有空来管理,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上海工人武装有着悠久的历史,我们大可以充分发动起来,做为迎接新四军主力到来时的内应。”   萧叔安继续说道:“除了伪政府,还有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   他一指窗外:“日本海军。” 第四百七十一章 淞沪前线作战指挥部   1939年8月23日,我山东人民解放军和新四军联合行动,发起了对果党顽固派,沈鸿烈、韩德勤所部的进攻,活捉沈鸿烈,韩德勤等少数顽固份子逃跑,整个沂蒙山区和苏北都落入了我党掌握,新四军在打击了敌人的同时也扩大了自身,陈毅、粟裕出任新成立的苏北指挥部正副指挥,统一指挥新四军8个支队近十万兵马。   日军主力北撤以后,完成整编的苏北指挥部在我党淞沪游击纵队等地方武装的支持下挺进淞沪,从南通、海门等地渡过长江,向常熟、无锡、杭州、太仓、昆山等地区推进,沿途的伪军要么降要么逃,在新四军的雷霆攻势下土崩瓦解,很快就逼近了上海外围。   “军委来电,组成淞沪前线作战指挥部,以陈毅为总指挥,粟裕为副总指挥,总理为前委书记,陈毅、张云逸为副书记,邓子恢为政治部主任,赖传珠为参谋长,统一指挥宁沪杭地区的作战行动。”   张家港,淞沪前线作战指挥部设在了这里,总理将收到的中央来电给他们一一传阅,从苏北指挥部到淞沪前线指挥部,谁都知道,这是又一次重组,随着项、叶、周等人的离开去延安学习,新四军正式开启了陈粟时代。   等他们看完,总理继续说道:“中央的作战决心很明确,那就是赶在果党之前拿下大上海,目前根据情况,对我们比较有利的是,无论是华中方面还是江南方面,果军主力都还比较远,他们连南京都没有收复,至少一周之内我们的主要对手,除了伪军,就是在上海周边活动的忠义救国军,他们主要由军统上海区负责指挥,人数不多,战斗力嘛也很一般,但是他们会打着正统的牌子大肆扩军,不排除首先进入上海的可能性。”   “那我们就要加快脚步了,从张家港出发,沿江过去,是太仓、昆山、嘉定县城,可以先把这几个钉子拔了,扫清上海外围,再研究如何打进去好了,啥子忠义救国军也好,伪绥靖军也好,一锅子烩了算俅。”   陈毅的话让众人皆是笑起来,总理摇摇头:“打成一个烂摊子,你这个上海军管会主任就要头疼了。”   “啊,我来当这个军管会主任?要不得喔,还是恩来你兼任比较好。”   “这是主席亲口定的,拿下大上海,由你出任上海军管会主任,粟裕同志任淞沪警备司令,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使,上海是华夏唯一的国际化都市,我们的蒋委员长肯定也是志在必得,到时候,你们两员大将就要在这里打场一淞沪会战,别的不说,如何稳定上海的市政,恢复工商业,都是让人头疼的事情啊。”   陈毅马上高兴了,给了粟裕一下。   “哎哟,打仗这个事喔,粟裕比较合适,我就在后头给你当大老板好了。”   此言一出,连一脸严肃的粟裕也露了笑容。   “拿下大上海,我们要好好筹划啊,我有一个初步想法,敌人想让我去打太仓、昆山,我偏不如他们的愿,我们以一部前压,让他们以为我们会去打,主力南下,先把苏州打下来,切断沪宁铁路,然后再南下攻取嘉兴,上海就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岛,打也好,谈也好都游刃有余啊。”   粟裕的计划让众人眼前一亮,参谋长赖传珠马上拿出了具体作战方案,以3支队向太仓一线逼近,1、2、5、7四个支队隐蔽南下,在我地下党的指引下突袭苏州。   这是一个比苏北战役更加庞大的计划,粟裕却没有急于直奔主题,马上赢得了总理的赞赏,难怪中央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年轻的粟裕独当一面。   前指通过了他的计划,并上报军委,军委复电:战役指挥由前指掌握,不必事事请示,给予了他们更大的自主权,毫无疑问也增强了相关指战员的信心。   就在各支队整队行动之际,上海地下党直属中央的特派小组与淞沪战役指挥部取得了直接联系,总理一听他们要在工人中发起武装起义的消息,不禁又惊又喜,喜得是有了工人武装的接应,对于顺利接管这个大都市无疑是十分有利的,惊得是,除了伪政府、伪警察和绥靖军,日本人竟然还在上海保留了一支部队。   这支队伍的存在,将给战役带来什么样的不利影响,谁也说不好。   它就是驻上海的根据地队(海军陆战队)和遣支第3舰队。   “木乃伊行动”海军的损失最大,3支根据地队被完全摧毁了一支,重挫一支,兵力折损了至少一半,海军军舰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只是麻烦在于,他们跑不掉了。   陆军可以沿津浦铁路、平汉铁路北上,从山海关进入满洲与关东军汇合,海军呢?   谁都知道,联合舰队被封锁在濑户内海,无论多么强大的军舰也开不出来,本土就这样失去了联系,华夏战场的三支海军舰队。   第5舰队在广东外海被人偷袭一鼓而歼,第4舰队在青岛让人连打带抓,倒有一大半成为敌人的一部分,只剩下驻上海的第3舰队,还在苦苦支撑。   现在他们的军舰包括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能登吕”号水上飞机母舰,“天龙”号轻巡洋舰、同级的“龙田”号轻巡洋舰,5条二等驱逐舰,13艘敷设、扫海、水雷等辅助舰只,30多只200吨以下的炮艇和巡逻艇。   加上幸存的一支半根据地队,兵员人数在5000左右。   这五千人加上几百家属,50多只大小舰只,可急坏了第3舰队司令官及川古志郎中将。   陆军全数撤走,他们连北上的可能性都没有了,看起来,出海成了唯一的选择,但是真要做出这个决定,又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眼看时间越拖越久,第13军全军渡过了黄河,越过了太行山,他们已经成为一支真正的孤军,陷入了绝境。 第四百七十二章 第3舰队何去何从   “司令官阁下,是走是留,请速速决断,我们已经错过时机了。”   参谋长草鹿任一少将急得不行,几乎天天来司令部催促,上海方面根据地(海军陆战队)参谋长柴崎惠次大佐,杨树浦支队支队长竹下宜丰少佐,海军情报处情报官森村正少尉等人也在他的司令部,希望及川古志郎能拿出一个方案,没想到后者沉默了半天,把一封电文交给他们。   草鹿任一也顾不得矜持,拿过来一看,吃惊得张大了嘴。   “米内海相辞职,山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被刺杀!”   柴崎惠次等人也凑过来一看:“他们要及川司令官回国接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   难怪及川古志郎死活不挪窝,从电报上看得出,目前国内一片混乱,海军已经成了国民口中的“罪人”,谁知道有什么在等着。   及川古志郎按着桌子站起身,沉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回国是怕死?”   “属下不敢。”   “无所谓,你们这么想也很正常,我是怕死,我与山本君并不对付,他们几个反对与独国结盟,反对与英米开战,我赞同,所以被发配到这里,但是,山本君这样死去,我不同意,大本营已经被陆军马鹿把持,要搞什么满洲决战,本土决战,简直是胡作非为,这样做只会把日本拖入深渊。”   草鹿任一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司令官是这个意思。   “那,第3舰队何去何从?司令官可有决断。”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及川古志郎沉吟了片刻,出人意料地说道。   “有个人,你们先见一见。”   一个男子从后室走出来,身着与他们同样的海军制服,草鹿任一愕然道。   “你是林利作?”   “对,在下就是“朝凪”号驱逐舰的舰长林利作,海军殉职名单上的第一人。”   实际上,“朝凪”号报的是失踪,也是最早回报的一次战情,两条前卫驱逐舰的损失,对于如日中天的日本海军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因此他们都有印象。   林利作比草鹿任一小六届,比柴崎惠次小四届,与竹下宜丰同期,不过两人并不同科,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及川古志郎是认得他的,两人在海大有过一段师生之谊。   “林君此来,有何用意。”   “惭愧,在下此次前来,是一个可耻的战俘身份,希望诸位听我说完。”   草鹿任一看了一眼及川古志郎,发现他并不吃惊,显然两人已经有过交谈,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妨听一听,这个自称“战俘”的家伙,想要说些什么。   林利作说出来的话,让这些自诩精英的海军简直不敢相信。   “在下要告诉诸君的是,你们的对手来自一个陌生的时代,他们的科技领先我们80年,我的船连一艘民船都敌不过,就被人家撞翻了,“赤城”号正规空母,是我们最强大的一条战舰,你们知道吗,它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被支哪人拖到港口,供人参观。”   林利作讲述了他的遭遇,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如果是半年前,绝不可能有人会相信,但是经过了一系列挫折,特别是亲历了“木乃伊行动”的竹下宜丰,有更深刻的体会。   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凶猛的火力,还有天上那种可以悬停的蜻蜓状飞行器,的确很难解释出处,事件过后,他们这些上海的驻军人人以为会被军部追责,没想到,本土早已经焦头烂额,根本就顾不上追究这些小事,就连青岛失守都不过如此,被人劫走一群支哪人,又算得了什么。   与这些疑惑相比,他们更在意的是林利作的来意。   “诸君,赤露对大日本帝国宣战,我们的国势就难以挽回了,现在要做的,是制止陆军的疯狂,他们的一意孤行,将把整个日本拖入深渊,难道,非要等到支哪和赤露联军杀到本土,日本化为一片焦土,国民被屠杀一空,就像陆军在南京城所做的那样,这场战争才最后结束吗?”   草鹿任一听得气闷,急忙问道:“难道你要我们投降支哪人?”   “为什么不可以是合作呢?”   “此话怎讲。”   “日本必须为这场失败承担责任,但那是陆军的责任,他们在支哪所犯下的罪行,不应该让我们海军背负,如果,未来的日本需要一个领袖,那一定是海军而不是陆军,诸位同意吗?”   众人慢慢回过神来,柴畸惠次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支哪当真有这么强大?”   “我亲眼所见,他们有一条6万吨级的巨型空母,你们可以想像一下,能造出如此巨舰的国家,会有多么强大,在东亚,日本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不想被支哪和赤露人联手报复,只有依附于强者,华夏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就在满洲,百万陆军覆灭在即,我想等到那时,你们也能看清楚局势了吧。”   草鹿任一这才明白,及川古志郎为什么把起航的日期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无路可逃。   一直低头不语的及川古志郎突然抬起头:“好了,我们也不是要背叛大日本帝国,而是要拯救它,再等等吧,满洲战事一结束,是真是假就一目了然,诸君,如果有不同意见,也请再忍耐几天,几天就好,如果我错了,我一人自裁以谢天皇陛下。”   “哈依。”   草鹿任一等人齐声答道,等他们心情各异地走出去,林利作马上说道。   “前辈,这件事情太过重大,夜长梦多,万一有人心有不甘,给国内去电,或是带兵以下克上,一切就全完了。”   及川古志郎猛然醒觉,这是一件掉脑袋的勾当,马上下令全军戒严,收缴了所有的电台,明义上是为了准备出海,海军陆战队的主官更是通通换上了自己人,就连他自己也把司令部搬到了旗舰“出云”号上,所有水兵取消休假,军舰随时有人值班,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日本海军的这些动作,自然瞒不过实际掌握了上海政权的李世群,共产党的军队出其不意地袭取了重镇苏州,一下子切断了沪宁线,上海被孤立了一半,动作之快让他始料不及。   “李主任,戴老板可是再三发话了,给你的待遇,没有任何一个伪政府官员可以比,足见诚意,你还犹豫什么,难道共产党会让你当省主席?”   果府派来劝降的是忠义救国军别动总队淞沪特遣支队司令熊剑东,军统老人,与他也是旧相识,说话一点都不客气,李世群无奈地解释。   “我也想马上把青天白日旗挂上去,可是你知道吗,戴老板在催我,共产党也在逼我,你们果军的进军速度太慢了,我敢保证,只要我一易帜,共产党的新四军就会打进来,到那时,什么江苏省政府主席,管用吗?韩德勤是你们封的江苏省主席吧,手底下三、四万人马,被人家一鼓歼灭,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还有那个沈鸿烈,反.共最积极的一个,也是山东省主席,结果怎么样?汉奸,破坏抗战的反革命份子,接下来就是公审,枪毙,我李世群傻不傻?还是你熊老弟觉得我傻,我怕我都坚持不到你们的援军到来,谁都不是傻子,共产党什么也没有许给我,但是他们拿枪在上海外头站着,我就不得不惦量,要想让我改换门庭,不如你去催一催你的戴老板,让他行行好不啦,走快一点,我李世群保证,双手把上海奉上。”   熊剑东无语,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很明显了,就凭自己手上千把人的忠义救国军,人家不可能把上海和军队交出来。   李世群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日本人都没有走光,他哪里敢动弹啊,共产党在外头还没有打进来,日本人可就在四川北路,抬抬脚就过来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转变立场   林利作的转变是亲眼见证了海南的种种异样,当然不是信仰了共产主义。   日本人有个习性,喜欢依附于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当然,也可以称他们为“有识之士”,不愿意看到国家灭亡。   但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就算是在海军里,想要找到志同道合之辈也并不容易,军国主义的思想早就深入人心,否则也不会出现刺杀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事情。   寺冈谨平和伊藤幸介在战俘营里的游说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有一个原因就是战俘中绝大部分都是陆军,海军只有区区几百人,全都来自于青岛。   陆军中的大部分都是来自第12军,他们经历的或是像第5师团那样残酷的阻击与突围战,或是像第21师团和第114师团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下化为灰烬,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这些残存的陆军士兵心有余悸,但是想让他们立刻反戈一击,还不太可能,就是整个抗战八年,像前田光繁那样   从俘虏到反法西斯战士的日本人有多少呢?   后世的统计数字是一千余人。   与几百上千万日军相比,可算微不足道,哪怕是本土被原子弹轰了两次,天皇亲口宣布无条件投降,还有不甘心的死硬份子想把战争继续打下来,军国主义的荼毒,是日本用了上百年时间洗出来的,已经深入到了骨髓,特别是对于学历不高,以农民为主的陆军士兵而言。   因此,在满洲战役没有出结果,陆军主力还给人一种希望或者说是妄想的情况下,他们的工作收效甚微就是可以预期的结果。   对此,华共社会部、统战部,东北局敌工部,山东分局城工部的建议是,请他们和已经有所转变的日军战俘前往辽西战场,一方面是亲眼见证这场决战,另一方面也可以做一些战地宣传工作。   于是,他们登上了一条熟悉的战舰,与船上的数百名日本水兵一起驶向渤海湾。   “想不到小林君你也......”   “寺冈君?”   小林仁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赤城”号航母的舰长。   两人简单交换了一下彼此的经历,默契地略过了各自比较尴尬的那一部分,转到更现实的上面来。   “想不到,帝国的重巡洋舰,如今成为了支哪海军的旗舰。”   寺冈谨平看着主桅上那面鲜艳的红旗,莫名地想到停在海口港的“赤城”号残躯。   “我也没想到,它最辉煌的时刻,竟然是朝日本陆军开火。”   “华日友谊靠陆军嘛,我们的动作要加快了,你知道吗,朝鲜人已经成立一个复国组织,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一旦让朝鲜人首先武装起来,说不定会比华夏人还要凶狠,华夏人还有可能讲道理,朝鲜人,你懂的。”   “就凭我们,太不乐观了。”   寺冈谨平低声说道:“在几个月前,我经历了人生最低谷的一段时期,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是在国内的妻子和孩子,我不能让本土化为灰烬,无论如何也要做一点什么,只要能挽救他们,我不在乎干什么,就算是要抱着炸药包去炸军部也无所谓。”   小林仁愕然看着这位同僚,他自己的妻儿都在青岛,所以很干脆地倒向了华共,但是要反攻本土,那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你想怎么做,寺冈君?”   “成立日本救国军,或者赤色军之类的,把所有想要改变的日本人集合起来,从冲绳、北海道、九州、四国开始,逐步逐步地争取民心,冬天就要来了,我敢保证,这将是日本本土一个难以忍受的饥饿与严寒。”   小林仁被他描述的前景吓到了,日本缺乏资源,特别是能源矿产,每年用于取暖的煤都是从朝鲜和满洲运来的,全国7000多万人口,过冬需要的煤是一个天文数字,如今本土被彻底封死,储备能支持多久?他们这些军人最是明白。   再加上无法满足的粮食,难怪敌人围而不打,仅仅是这两样就足以毁灭整个日本,一想到整屋整村的人饿死冻死,他就觉得浑身都在发抖。   不,绝不能这样,小林仁紧紧抓住栏杆,心里无比痛恨挑起这场战争的陆军马鹿和海军沙雕。   “寺冈君,让我们干起来吧。”   “嗯,加油,我们一定要拯救日本!”   拯救日本从哪干起呢?从消灭辽西走廊的百万陆军开始,不消灭这支部队,日本人就不会陷入绝望,更谈不上起来反抗。   于是,海防支队司令员肖劲光、政委苏振华惊讶地看着,船上的日本水兵比华夏水兵还要干劲十足,他们是真得搞不懂,两个兵种之间,会有超越国家、民族的切齿仇恨吗?   “山东军区来电,我军拟于今日午夜发起海河战役,目标天津,海防支队务必于午夜前到达天津港外海,配合我军在陆上的行动,从海面发起打击,并掩护登陆行动。”   两人看过电报,马上向舰队下达作战命令,小林仁等人立刻向他们请缨。   “我们是帝国海军最优秀的炮手,请务必让我们参与战斗,给予敌人致命打击!”   “拜托了!”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鞠躬鞠到了九十度的日本人,两人感到无比怪异,他们的战斗决心居然超过了华夏战士,这怎么能忍。   于是,在日本人的先锋模范带头作用下,无论“足柄”号重巡还是几条二等驱逐舰都进入了战备状态,小林仁亲自去担任枪炮长,寺冈谨平也站到了舰桥,他的特长更加广泛,除了航空作战,还是一名优秀的操舵手。   “命令,全舰就战斗队形,转向......天津!”   大战将起,肖劲光的心情就和渤海湾高高的海浪一样上下起伏,这是新华夏海军的第一战,他和所有的战士一样十分期待。   也包括在甲板上忙忙碌碌的日本水兵。   很有精神! 第四百七十四章 陆海一体   华北的夜空,群星璀璨,翟英俊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色,以至于被老伙计推了一把,差点跌倒。   “想啥呢,这么入神,嫂子就在海南,好着呢。”   “我知道,刚收到来信。”   翟英俊靠在炮车轮子上,妻子的来信就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真得很奇妙,如今没有微信、没有QQ视频,就连长途电话也没有,两个人的联系要靠一周左右的通信来维持,他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依恋,因为在这样的条件,人们才会分外珍惜团聚的那一刻,才会明白什么叫做。   家书抵万金。   王志刚并不羡慕,因为他除了书信还收到了老婆亲手织的毛衣,即将入秋,这是最好的礼物。   在他们的身前,军区重炮团36门66式152毫米加农榴弹炮以27米的标准战斗间隔展开,75公分深的炮垒,加上一米高的沙包墙做为防护,每一门展开的重炮都按事先标定的诸元调整好了角度,炮口高昂,蓄势待发。   阵地后面,停着36辆外形方正,霸气侧漏的一汽MV3军卡,所有车辆都没有熄火,保证在十分钟内完成收拢、拖曳撤离的全过程,更远一些的地方,团属的指挥车、雷达车、发电车、饮事车等辅助车辆分散停靠,他们这个团基本上算是坐在车轮子上的部队,让位于前方出击阵地的山东人民解放军第九旅羡慕不已。   “离总攻发起时间还有多久?”   张仁初站在2500米远的临时指挥部,说是临时,也拥有野战工事的标准配置,1米五深,5乘11米见方,正面以土木沙包构筑起7米厚的防护墙,可抵御75公分炮弹的直击,顶部敷设有8米厚的土层和两米厚的木层,可防御105口径重炮的直击,至于再大口中径的炮火,只有钢筋混凝土工事才能挡得住了。   原第9团副团长徐敬元升任旅参谋长,闻言回答:“27分钟。”   “这时间过得咋这么慢捏?”   政委刘西元笑道:“是你太心急了,咱们第9旅的展开速度已经超过兄弟部队了,一团正在前沿摸黑排雷,日军布设的雷区、障碍、铁丝网、探照灯一应俱全,正等着咱们淌过去呢。”   “哼,常规手段而已,钟本才要是连这些招数都应付不了,趁早别干团长了。”   徐敬元帮腔道:“老钟没问题的,这几个月,我们所有的训练都是攻坚,打常规战、阵地战、城市巷战,为解放大城市做准备,一团练得很辛苦,都等着今天呢。”   张仁初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咱们练,兄弟部队也在练,鬼子被咱们赶到了一块儿,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一定会死拼,咱们只有比他们来得更狠,才能把他们打垮,真他娘的过瘾哪,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数今天最过瘾,谁敢跟我掉链子,别怪我张疯子不讲情面只讲纪律。”   两人皆是无语,刘西元纠正他:“一会联上了数据链,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小心罗司令员剋你。”   张仁初心虚地往后看了一眼,嘴硬道:“我这是在强调战场纪律。”   在115师也好,山东军区也好,罗荣恒最强调的就是战场纪律,每次大战前都会专门下发文件,有时候还会特别敲打一些人,张仁初就是被敲打得最多的一个,他都习惯了。   习惯归习惯,真有什么违反纪律的事,那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的,所以张仁初实际上有些虚这个政工干部出身的司令员,反而不怕陈光那种粗放的领导。   刘西元每次都笑话他是打皮了,不会疼。   这是一次联合作战,从南到北依次是山东军区、冀鲁豫、冀中、晋察冀、冀绥等边区部队,将日军在山海关以西的兵力包裹起来,然后在中央的统一指挥下共同作战,用迅猛的突击将日军强行向关外赶,被主席形象地比喻为。   “灌香肠”   其中仅仅是山东军区就一次性出动了7个主力旅,加上技术兵种超过8万人,负责对天津的进攻。   “联机请求中,第9旅联上军区指挥中心。”   “已联接,数据上传完成,通信频道分配完成,任务下发中。”   “任务命令接收完成,第九旅任务为突破当面之敌,全力突击海光寺日军城防司令部!”   张仁初振臂低呼,军区把最艰难的任务交给自己,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十分钟后,所有部队完成联接,一架架无人机飞向远处,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   天津港外海,海防支队的十多条大小舰只同样做好了战斗准备,寺冈谨平在旗舰的舰桥里见识了华夏海军是如何作战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无比好奇,在黑夜中能保持在航道当中不撞上礁石就不错了,他实在想不通,要如何对目标进行攻击。   主动要求在主炮塔客串枪炮长的小林仁却兴奋异常,无人机的作用他一早就知道了,不过就是代替了舰载水上飞机提供校射的功能而已。   但是今天不一样,这是黑夜,水上飞机无法出动,而无人机却依然能来去自如,不仅如此,他在主炮塔的解算室,改造成了控制室里看到,黑暗中的图像清晰传来,目标位置、距离全部由无人机完成计算过程,而这些结果又被计算机解算成射击诸元,提供给了军舰上的每一个炮塔。   “距离6533,角度27,修正5,穿甲弹一发。”   “一发穿甲弹!”   几个华夏水兵和几个日本水兵一起推着供弹车来到炮膛口,然后一起把重达300多斤用弹钳夹起放到输弹槽上,然后由炮手用推弹杆推进去,再由另外的水兵将几个大药包一一推入膛中,闭上炮闩,完成装弹过程。   这个简单的过程需要经过长期而严格的配合训练,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装好弹,他们的时间越短,主炮的射速就越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肖劲光看着表针一点点地转动,与分针重合,马上下达命令。   “开火。”   与此同时,天津外围,翟英俊也发出同样的命令。   “时间到了,开火!”   在一瞬间,沉寂的黑夜被一道道红色的火线打破了,闷雷般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一团团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天空,在大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第四百七十五章 总攻之前   钟本才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   他们在总攻开始前五个小时就进入了出发地,一直在做侦察和排雷工作,日军的防御在他们看来非常完善,如果在以前,这样的阵地他们连碰都不会碰,能绕多远就绕多远,因为仅仅是那些高大的炮楼就够八路军啃的了。   可以说,整个抗战八年的历史,八路军就是在和炮楼较了八年的劲。   然而,接下来的4个多小时,他们看到那些貌似坚固无比的工事,被炮火炸得渣都不剩。   与往常不一样,一轮飞上天空的是上百发大口径的照明弹,那些炮弹升到最高点后启动定时引信将抛射药点燃,推出弹壳底部的照明剂和伞吊装置,降落伞打开的同时点燃照明剂,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挂在天边,发出对比强烈的散射光,在照明剂用光之前,可以提供持续的战区照明,原本漆黑的天空亮白一片。   那些矗立在敌人阵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炮楼、堡垒在这样的强光下异常醒目,也成为炮击的主要目标。   “簌”   然后,钟本才听到了这辈子最美妙的音乐,在他整个军人生涯,或者说整个人生中,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种声音,那是无数道圆锥形钢铁柱体划破空气的声音,那是死亡的声音。   这才过了多久,我军已经能集结起几千门大炮,实施长期的炮火准备了,那些看似坚固的工事在这样猛烈的炮火下连一分钟都撑不到。   “打得好!”   钟本才看到最高的那座炮楼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整个楼体断成了两截,不知道引燃了什么,先是爆炸既而熊熊燃烧起来,像是一座火矩。   不同于无方向的地毯式轰炸,所有的目标都有明确的标示,如果一个堡垒始终没有被破坏,那么它将承受集群式地持续打击,直到尸骨无存,而在他们前方两公里的雷场,也被从天而降的炮火彻底引爆,钟本才看得很清楚,那些炮弹是钻到地下后爆炸的,直接把土层翻了个遍,比他们拿扫雷具一点一点磨可清爽多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炮击,确认,再炮击,花去了4个多小时,将鬼子的天津外围阵地炸成一片废墟。   “喂喂,61大队大队部,给我接61大队大队部,混蛋!”   “62大队接通没有?什么还是无法接通。”   海光寺日军司令部,天津守备司令官、独立混成第14旅团旅团长藤堂高英少将气得砸了电话,为了加强天津防卫,他的旅团由6个步兵大队扩充为10个,又加强了炮兵大队和其他的部队,总兵力接近万人,再加上三万多本地伪军,也不过五万人上下。   这点人要守卫天津城,其实一点也不多,军部给他的命令也只是尽最大的可能拖住敌人,给主力转移争取时间。   于是,他把防御的重点放到了外围,沿护城河原有的防御体系又进行了大规模加强,在他接管的这些日子里,他恨不得把整个天津城区拆了堆到阵地上。   所有的伪军都被派到了外围阵地上,留在城里他实在是不放心,为了监督这些伪军,他派出了三个大队分别负责三面,眼下战斗才开始几个小时,所有的通信竟然全都中断了,无论是电话还是电台都不通,没办法,他只能派出骑兵前往联系。   让藤堂高英忧心仲仲的是,支哪人的炮火竟然如此猛烈,他看了一下时间,三个小时过去了,竟然一点都没有减弱的迹象,而已方连个反击都打不出来,他能想像得出,那些精心布置的火力点只怕也完了,他现在只希望,为数不多的炮兵能存活下来,为即将到来的步兵攻击做准备。   “旅......旅团长阁下。”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吓了藤堂高英一跳,来人浑身黑灰,没有戴军帽,也没有穿制服,显然是从床上刚爬起来的,他好不容易才认出,来人正是步兵第62大队大队长佐藤良义中佐。   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回来了,你的部队呢,你的阵地呢?”   “完了,全完了,支哪人的炮火催毁了一切,我的士兵在睡梦中被炸死,我不知道他们的炮是从哪里打来的,离得很远,我根本看不到弹道的痕迹,而他们却可以轻易地击中每一个工事,无论建得有多坚固,也无法抵御炮火的直接攻击。”   “等等,你说,直接攻击?”   佐藤良义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是的,直接命中,从很远的地方,直接命中一座炮楼,我无法想像在黑夜里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那也不能成为你放弃阵地,独自逃生的理由。”   佐藤良义一阵语塞,急忙解释:“我连一个活人都找不到,无论是日本士兵还是绥靖军,他们要么死了要么跑了,又打不通这里的电话,我相信旅团长阁下一定想知道战况,我的阵地很危险,如果没有足够的支援,敌人很快就会打进来。”   “我现在知道了,你也应该履行一个军人的职责。”   佐藤良义低下头,声音低沉了很多。   “请给我一把刀。”   藤堂高英解下自己的佩刀递给他,佐藤良义道了一声谢,转身朝门外走去。   几分钟后,他的副官走进来,拿着自己的军刀,刀锋还在滴血。   “帝国的军人,宁愿自裁也不愿意回到阵地上,可怕呀。”   “阁下,支哪人的炮火好像停了。”   藤堂高英仔细一听,炮火声似乎真得停下来,那也预示着敌人的地面进攻要开始了。   “我们需要派出援兵吗?”   “不,现在去已经晚了,你听。”   副官听到远处隐隐传来的号声,脸色大变。   从距离上判断,外围阵地此刻已经被突破了,敌人或许已经越过护城河,攻入了以楼房、工厂为依托的第二道防线,也是由日军主力守卫的主要阵地。   外围阵地失守得如此之快是藤堂高英始料未及的,他现在对第二道防线突然间失去了信心。   “命令第63、65、67、92各大队撤出阵地,退回市区,混入居民区中,与他们打巷战,能拖一时是一时。”   没等命令下达,一个惊人的消息打破了他的设想。   天津港失守,敌人的登陆部队从码头源源不断地上岸,已经抢先攻入了市区。 第四百七十六章 突击海光寺   “炮来!”   一营长龚玉烈带着人冲在全团的最前面,敌人的外围阵地一片废墟,偶尔响起的枪声也很快被压倒,敌人的防御体系不光被打垮,而且近乎毁灭性地被清理掉,幸存者只能发出零星的抵抗,连迟滞我军攻击的脚步都做不到。   一直攻到护城河边,他们才发现炮火有多精准,近在咫尺的公路桥居然完好无损,省了他们涉水或是搭浮桥的功夫。   然而,桥洞下的几处暗藏火力点压制住了一营的冲锋,对此,他们毫不意外,也早有相应对策,下到连队的82毫米无后坐力炮就是一线步兵的伴随火力。   随着几道白烟,敌人的火力点被一一摧毁,一营的战士一跃而起,飞快地冲过公路桥,天津外围最重要的防线就这样被突破了。   同样,另外几个方向上的我军攻城主力也突破了海河等防线,迅速向市区穿插,至于那些活下来的日伪兵,大多数已经吓破了胆,只是傻愣愣地坐在废墟里,等着后面的部队来接收。   天津的地形特点东西窄,南北宽,一旦打穿河防工事,市区就在眼前,而且天津是北方城市中少有的无城墙城市,大大减少了攻城部队的阻碍,否则光是拆掉那些老城墙就得浪费多少炮弹啊。   就在陆地部队向市区推进的时候,海防支队和他后面的运输船队在塘沽港码头登陆,将整整一个旅的兵力连同技术兵器卸到了港口。   他们的任务是切断敌人的北逃之路。   田守尧的第6旅负责天津东面,与第9旅刚好相对,两军几乎在同一时间突破外围,又以迅猛的攻势向市区穿插,一方面孤立敌人的第二道防线,一方面从突破口不顾一切地突进市区,并向纵深发展,以求切断敌人相互之间的联系,完成战役目地。   “一团向南市、劝业场、金汤桥方向突击,一定要赶在敌人之前卡断这条通路,把二线敌人挡在市区之外。”   “是!”   一团长张天云应声答道,他的政委陈少发带着一营立刻出发,在天津地下党的带领下穿过大街小巷,整齐的脚步声让天津市民们纷纷探出头,一些胆子大的,从门缝里看到了我军战士的身影,无不是惊讶万分。   “这是嘛队伍,不像果军呢?”   “果军,果军还在重庆呢,也不像是八路军,他们的臂章上写的是。”   “山东人民解放军?”   “老天爷呀,是共产党的部队。”   “难怪小鬼子都往北跑了,天津是不是就要光复了。”   人们一时间都在猜测,直到配合我军进动的地下党开始发动群众,他们才知道,共产党的队伍打进了天津。   第6旅政委张爱萍根据地下党提供的天津市地形图,搞清楚了市政府、宪兵队、警察局、一些重要的工厂企业的位置,马上派出部队占领了这些地方,从背面截断二线日军退回市区的可能,与正面进攻的兄弟部队一起,将这些顽敌分割包围,逐一加以歼灭。   半个钟头后,第9旅张仁初部与第6旅在北安桥一带胜利会师,实现了东西对进的战略计划,将敌人拦腰斩断。   钟本才的一团根本不管市区里的少数溃兵,一门心思瞄准了敌人的司令部,这里是城中最坚固的堡垒。   海光寺。   海光寺,顾名思义原为一座古刹,建于康熙年间,20世纪初毁于八国联军的炮火,日军占领后在废墟上建起兵营,成为侵略华夏的发起地。   七七事变之后,华北驻屯军司令部迁往北平,这里就成为天津宪兵队、特务机关和守备军的营地,直到1939年6月底,北撤计划开始执行,这里又成为战略要地,先后驻扎过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第一军、第11军等指挥机关。   同时,在加强天津城防的时候,这一带也建成了一系列防御设施,距离南开大学只有3公里。   “支哪人!怎么可能如此强大。”   藤堂高英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司令部大楼里咆哮不止,原以为外围防线纵然被催毁,敌人想要过河也得费一番功夫,没曾想,他连部队都来不及召唤,市区就出现了敌人的身影,海光寺传来激烈的枪声,很显然并不是少数,也不是地下武装。   现在别说打巷战了,就连联系也一一被切断,他们成为了彻底的孤军。   不过从枪炮声来判断,第二道防线依然在坚守,藤堂高英马上下令集合所有人,包括医生和文职人员全部进入防御阵地,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给方面军司令部发电报,天津失守在即,我旅团将战至最后一刻,天皇万岁。”   藤堂高英授令完毕,让他们发完报后烧毁密码本,砸烂电台,没想到报务员告诉他。   “我们与方面军司令部失联了,无法呼叫。”   “那别的地方呢,东京大本营可以吗”   “报歉,任何地方都是一样,或许是机器故障。”   藤常高英愣了一分钟,摆摆手走出去:“算了,炸掉这里。”   海光寺被一团包围起来,钟本才并没有马上开始攻击,而是让政委王六生带着地下党的同志挨家挨户疏散周围的群众,这里位于天津市的中心,居民人口不在少数。   之所以大动干戈,就是为了避免巷战的发生,一旦让鬼子在城里埋伏起来,就要进行一幢楼一间屋子的争夺,势必造成我军战士和平民的伤亡,这是中央不愿意看到的。   把群众隔离开,就可以使用重武器了。   “把大炮推上来。”   钟本才没打算用人命去填,在敌人拒绝了投降的建议后,周围的群众也疏散得差不多了,他马上调来团属的改38日造山炮和原本配属的120迫击炮。   “看到有旗子的那个大楼没,给老子轰掉它!”   这么近的距离,基本上不需要演算,好的炮手只凭手感也能精确命中,在团属炮兵的猛烈轰击之下,司令部大楼连同楼顶的火力点轰然倒坍,然后是无人机观察下的各个工事。   “混蛋,支哪人的炮弹不要钱吗,他们打算轰平这里?”   藤堂高英一早就明白,那幢显眼的大楼肯定是敌人炮兵的目标,因此早早就跑出来,躲到了掩蔽部里,然并卵,炮弹很快打到了头顶,一个个工事被敲掉,人员伤亡惨重,可哪怕只剩下一只步枪,敌人依然会坚持不懈地炮击,直至再也没有声音。   对于他的咆哮,我军的回答是。   更加猛烈的炮轰,能用炮弹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反正以后也要搞老城改造,不如一劳永逸地轰平算了。   藤堂高英悲哀地发现,直到死,他都没有机会看到敌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第四百七十七章 解放天津   “天津解放,是我党在华北取得的又一个重大胜利,充份表明了日寇的顽抗毫无意义,在8个小时的战斗中,炮火准备达到了史无前例的4个小时,全军1203门大小火炮一共发射了89万7千多发炮弹,向敌军阵地倾泄了重达5万2千4百多吨的钢铁和烈性炸药,这是全体工人、农民、科技人员和军人的共同胜利,因为没有工人把它生产出来,农民把它们送到前线,科技人员研制,军人使用,是不可能完成这一壮举的,它预示着战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新生的华夏人民共和国,不再是以战士们的血肉之躯去阻拦敌人的钢铁铁车。”   徐丽英的团队在战斗开始后深入到第一线,用摄影机纪录下战场上的点点滴滴,既有战争之神怒吼的英姿,也有地表最强轻步兵矫健的身姿,虽然部队拒绝了她跟随一线部队进攻的要求,但是已经让她收集到了足够的素材。   破晓时分,太阳从渤海湾升起,阳光散满整个战场,枪炮声、喊杀声渐渐平歇,取而代之的是对胜利的欢呼声。   她的团队小心翼翼地从阵地中间穿过去,位于最后方的炮兵阵地依然雄壮无比,打光了炮弹的大炮昂首朝天,累了一个晚上的炮兵们靠着炮位打盹,有的已经酣然入睡。   “徐记者。”   “你是翟连长。”   “对,我是翟英俊,在青岛外围见过一面。”   两人没有握手,只是打了个招呼,她看到阵地后面堆积如山的炮弹筒,光是把这些炮弹搬到合适的位置,就需要耗费大量的体力,而这位连长看起来很有精神的样子。   “方便的话,可以透露一下下一步你们的动向吗?”   “转移阵地,睡觉,等候下一步命令。”   翟英俊的回答让徐丽英掩嘴而笑,不过他还在保密范畴之内向她透露了一些东西。   他们在等待补给,以今天的发射量,支前队的人扛肩挑已经无法维持一分钟8-10发的急促发射需求,而所有的弹药都堆积在青岛港,要通过日趋安全的胶济铁路运到济南,再转道津浦铁路运到天津前线。   天津的解放,也让我军有了一个前线的支撑点,铁路和海运都可以完整地实施,作战效率将大大提高,但即使这样,与朝鲜战争时期的大老美相比,我们的差距依然相当明显,海南的军工企业每天都在以最大负荷开动机器,各种枪弹、炮弹的生产线已经能够按前线的需求随时调整,想要什么样的口径就能生产出什么样的口径。   特别是在一条装配线上同时生产几种不同口径的弹药,只需要调整一些参数,生产过程完全一样,效率比起庞大的东北兵工厂高出百倍,占地却只有后者的几十分之一,人手就更少了,但即使是海南军工企业,目前也还无法完全支撑起,百万人级别大战的规模,特别是在炮火的烈度持续提高的时候。   火力不足恐惧症是一个需要大力治愈的顽疾。   除了生产,运输方面的瓶颈也很突出,几千公里的海运,运输船一个小时连20海里都达不到,从青岛到海口2300公里的距离,按15节的速度来算,跑一趟需要85个小时,差不多三天半。   这就造成了,北上的海路异常繁忙,海军不得不花上大量精力用于护航,为了改善这一结果,对运输船自卫能力的加强也在计划当中,但这又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即将安装到船上的武器和弹药也是需要生产出来的。   当然,随着产能的提高,这些问题都在不断地改善中,目前的对手只是一个穷逼的日本,战争的需求还是基本上可以满足的。   天津的迅速失守,导致日军南部防线被击破,山东部队通过天津市区继续向北方压迫,大有截断日军主力后路之势,使得突出于前方的廊坊、宝坻一线之敌不得不主动后撤,有力地配合地兄弟部队的行动。   与此同时,自外蒙过来的苏军攻占热河省省会承德,从北部进一步压迫日军,逼得他们不得不向唐山方向集结,这也是山海关以西日军最重要的据点。   天一亮,枪声基本上平息下来,徐丽英和她的团队也得以获取通过战场进入市区。   天津外围防线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那些突出于地面的堡垒全部被直击火力摧毁,看上去就像开了瓢的西瓜,而在战场上打扫的军民,已经很难找得出一具完整的尸体,如果不是见识了山东战役的景象,坐在车上的徐丽英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通过路桥进入市区,迎面而来的是几幢只剩下框架的大楼,每一个窗口都是弹痕累累,战斗的激烈程度可见一斑,大楼外摆着一长溜日军的尸体,没有任何遮盖地表露于外,她看到,一些百姓走过去的时候,无不是大声唾骂,甚至饱以拳脚,她心里想的并不是这些百姓为什么只敢欺负尸体的傻逼问题,而是这些禽兽究竟干了什么,才会让百姓痛恨至此。   等到进入市区,大街上已经逐渐热闹起来,百姓们越来越多地聚集在街面上,看着一队队解放军战士穿城而过,沿街的许多商贩将早起的第一笼包子、麻花、油条、豆浆等食物往战士们的怀里揣,不接还不让走。   “下车,就在这里拍。”   徐丽英马上决定开始拍摄这一进程,将一张张兴高采烈的面孔留下来,因为这是最原始的生态,百姓们没有组织,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手拿小旗,也没有高喊口号,他们穿着朴素,或许只是看看热闹,直到亲眼看到我军严整的军容,秋毫无犯的纪律,才会发自内心地喜欢上这支队伍,并甘愿将家中不多的吃食拿出来,让这些战斗了一晚上的战士们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就连她和她的团队成员,也因为穿着同样的军服而受到同样的待遇。   别说,80年代的狗不理,味道还挺不错。 第四百七十八章 向前线进发   “呜~銧铛銧铛”   一列军列行驶在津浦铁路沧州到天津路段上,列车前部是客车车厢,墨绿色的车皮流露出浓浓的史前气息,中后部是平板车,上面覆盖防水帆布,外表看不出装载了什么。   只能从撑起的一角,大致推断得出,必然有着长长的炮管了。   “一对8。”   “蛋。”   “不要。”   “不要。”   “蛋都能过,你们什么手气,三带一。”   洪战魁哈哈大笑,将手里的牌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六人的长座,四个人打扑克,两个人看,输了的下,这是队伍里在长途旅行时的唯一集体娱乐,酒是不准喝的,如果不打牌,也就唱唱歌吹吹牛,那就太无聊了。   要知道,从青岛到济南,再转道北上,得好几天功夫呢。   重型旅由中央军委直接掌握,做为战役的总预备队使用,是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全团将近三百多台车,全部都由铁路运输的话,需要大量的车皮,为了不影响前方的补给,弹药和其他物资都是由青岛港出海,绕道山东半岛直驶渤海湾,直接在塘沽港下货的。   这个时候,还被称为塘沽港的北方港口,也是非常重要的中转码头,开埠可以追溯到三千多年前,也是历朝以来着力打造的北方出海口,特别是元明清三代定都北京,这里更成为了京都海运要地,支撑着整个北地的商业运作,其历史之悠久,设备之完善,远不是别处可比的,纵观整个渤海湾,也只有俄国人和日本人大力打造的旅顺、大连有一点点后起之秀的模样。   塘沽离天津市区还有30公里远,为此专门修了一段铁路相连,一直连到北京,也就是最早的京塘铁路。   无论什么铁路,在硬质公路还远远不曾普及的旧华夏,铁路是大陆快速行进的最佳选择,也是大宗货物运输的主要途径,重型旅的运输当然别无选择。   “于是,该你了。”   “你们玩吧,我看会儿风景。”   洪战魁扔掉手牌,拍拍另一个战友:“我也等会儿,你们先玩,水平太差,赢得没意思。”   “切!”   众人齐齐比出中指,也不去管他们俩,重新洗牌开始。   洪战魁坐到于是的对面,摸了一颗山东大花生,三下两下驳掉外壳,扔进嘴里咀嚼。   “还是这老百姓送来的大花生好吃啊,瞧这颗粒多饱满,后世很难买到这么天然的好东西了,不是化学试剂洗过,就是加了什么生长素,你不尝尝?”   “吃过了,挺好的。”   洪战魁也不勉强,一边驳花生吃,一边转头看窗外。   “这么荒凉的景象,有啥可看的?”   “原生态啊,你说的。”   “我操,你小子还会开玩笑,真难得,搞不懂你了,放着好好的书不读,跑来开坦克,还是老掉牙的五对轮,你图什么呀?”   于是头也不回地说道:“打小日本。”   “你们00后这一代,和日本人没什么仇怨吧,日剧、日漫、游戏、小电影,难道不是你们的最爱?”   “那你们90后呢,不也是一样?”   洪战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们玩的就是非主流,火星文你没见过吧,现在网上玩的,都是咱们剩下的,忒没劲。”   “是没劲,在海南呆着,读书上学,等到毕业的时候,战争结束了,把80年的路再走一遍,有什么劲,还不如参军,我就想看看,日本鬼子究竟长什么样。”   “小屁孩,没见过死人吧,别到时候晕过去,咱们车组是要立功的,谁也别耽误老子升官,我的将军梦啊。”   洪战魁拍拍手,扔掉一手的花生壳,推开战友,嘴里大声呼道。   “休息够了,来来来,再来打上一轮,输了的贴纸条啊。”   于是重新转过头,“咣铛咣铛”的声音比起高铁完全不是一个世界,新奇过后就是单调,单调的旅途,单调的风景,单调的军伍,现在唯一能吸引他的,只有不知道何时才会到来的战斗了。   “哎,收了收了都收了,脸上这贴的什么呀。”   “团长。”   鲁中胜一路走过来,看了一眼靠在窗户上的于是。   “洪战魁,瞧把你乍呼的,隔两个车厢都听得到,战场上咋不见你跳呢?”   洪战魁扯下贴在脸上的纸条,“嘿嘿”一笑:“团长,光打牌多没劲,又不准赌博,可不得找点乐子吗,没违反纪律吧。”   “快到天津了,都注意军容风纪,别给老子丢脸。”   “哪能呢,咱们又不是菜鸟。”   洪战魁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于是,鲁中胜拉着他往车厢中间的连接处走,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地方,洪战魁摸出一盒烟,鲁中胜拿了一根,自己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听到他说道。   “团长,那小子什么来头,18岁的小毛头,你干嘛非到塞我们连,先说好了,不管什么来头,上了战场我可管不着。”   “我也不知道,军区首长亲自安排的,要我分个好车组,你老洪是咱们团最好的车组,只能放你这里了。”   “好车组不假,但是你塞个菜鸟进来,不是给我添乱吗,要是来头大,干嘛不扔团部当个什么干事之类的,这是战斗部队,真上了战场,谁能顾得上谁呀。”   鲁中胜瞪了他一眼:“华夏战场上,能打得动老59的没多少武器,你只要不是运气背到家,被日本人的重炮直接命中,应该不会有事,老洪,你运气不会背到家吧。”   “呸呸,要上战场了你跟我说这个,318要是不幸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准都是你鲁团长的乌鸦嘴。”   “别扯犊子了,我看能不能把他调到团部吧,在这之前,你好好带着,别给我惹麻烦。”   “得嘞,团座大人的命令,小的一定遵从。”   两人有一嘴没一嘴地聊了会天,一根烟堪堪吸完,火车上响起汽笛声。   天津站到了。   重型旅的到来,在天津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因为军列只停靠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让车上的战士们在站台活动了一下手脚,加好水煤,便马上再度启程,整个过程都被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封锁了,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   另一支队伍的到来就不一样了,传得那是满城风雨。   几乎每一个天津老百姓都能感受得到,因为他们来自于天上。 第四百七十九章 重任交给第11军   天津城有坚固的工事群,有一万多日军加几万伪军,只守了区区8个小时的事实,让杉山元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   与此相比,锦州的支哪军已经守了三天,连续挡住了第一军5个师团4个独立混成旅团的50多次轮翻攻击,依然没有任何突破的迹象!   锦州过不去,后路又被截断,几十万大军和更多的侨民挤在这片小小的区域本来就十分狭小了,现在可好,被几个方面的敌军一压迫,首先是那些侨民,不顾一切地往山海关的方向跑,占了道路桥梁隘口,动作又慢,已经影响到了行军的速度,要是被堵在山海关外,他都不敢想像。   “第一军在干什么,十万之众,攻不下一个小小的锦州,梅津司令官,要是做不到,就给其他人让路好了。”   山田乙三忧心仲仲地说道:“植田司令官又把状告到军部了,军部责令我们加速前进,不得在山海关外逗留。”   杉山元郁闷不已:“这么多人,只有一条道路,你争我夺,哪里快得起来,难道要我朝帝国的子民开枪?”   “军部的催促倒也没什么,可是天津失守,南线已经无险可守,我们也必须早做打算了。”   “山田君,有什么好办法?”   “就这么一点地方,完全没有回旋余地,能有什么办法可想,打不通北宁线,什么都是妄言,岗村司令官倒是同我提过,愿意去碰碰强悍的支哪人。”   “喔,第11军按摁不住了么?”   “第一军辛苦了这么久,也应该退下来补充兵员了吧。”   杉山元斟酌了片刻,此时不是闹意气的时候,第11军集中了整个侵华日军的精锐,是唯一的机动部队,如果他们都撞不开,那......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好,我这就给梅津司令官发电报,第一军与第11军换防,攻击锦州的重任,就交与华中派遣军了。”   “我也去电岗村君,请他务必尽快攻下锦州,为全军打开通道。”   “那就拜托了。”   山田乙三告辞离开,两个方面军平级,有什么事情只能商量着来,谁也无法命令谁,好在大敌当前,有什么小心思都只能先收起来,一切等到回到满洲再说。   杉山元将他送出司令部大门,山下奉文已经起草好了电文,等着他签字。   “山下君。”   “司令官阁下。”   “我不明白,支哪军怎么会这么厉害,一个加强的旅团,足有万人以上,依托坚固的工事,竟然连8个小时都没撑到,我担心啊,前面等着我们的又会是什么?”   山下奉文没有先说话,而是恭恭敬敬地等他签完字,交给副官发出去,然后开口说道。   “阁下,事情从一开始不就很明朗了吗,第12军多么强悍的战斗力,第5师团号称“钢军”,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回来,那个时候的敌人就已经很厉害了,只是我们当时不愿意承认而已。”   “是啊,皇军所向无敌,怎么可能成为区区支哪军的手下败将呢。”   杉山元大笑起来:“我也相信,三个月就能灭亡华夏,结果呢,六个月,华夏人就把我们逼到了这里,本土全面封锁,满洲危在旦夕,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   山下奉文默默无语,等他笑完,劝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加强唐山一线的防卫,在下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想说什么,本司令官都知道,但是不行,起码现在不行,一切等到华中军打通锦州再说吧。”   于是,华北方面军与华中方面军交换防线,由后者担任前方主攻,华北方面军担任后卫,在唐山到山海关一线建立新的防线,以图阻止敌人的进攻,同时进一步加快行动的速度。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明知道敌人的用意在于把他们赶进辽西走廊,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葫芦岛,第一军司令部,岗村宁次中将带着参谋长沼田多稼蔵少将走进去,看到司令部的人都在打包。   “岗村君,沼田参谋长。”   “梅津君。”   “司令官阁下。”   梅津美治郎毫不意外地将他们迎进来,指着墙上的大地图说道。   “这是我命人新制的,所有的地形都经过了勘查,应该比较准确,就送与岗村君了。”   “太好了,本来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梅津君太了解我心中所想,不胜感谢之至。”   “哎,都是为了帝国,你我不必客气。”   梅津美治郎摆摆手:“不得不承认,我心有不甘,并不想这样离去,但是方面军司令部给了我这么多时间,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只能承认失败。”   “锦州,这么难打?”   “怎么说呢,看上去一点也不难,比起我们在华北、山西、徐州、上海、武汉所打的那些仗,我当时的计划是在一天之内突破城防,结果呢,三天,三天之内,我动用了五个师团4个旅团的兵力,连城墙都没有登上去,外围阵地夺了又丢,丢了又夺,支哪人有时候会主动放弃阵地,只是为了布置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我们踩进去,岗村君,接下来你会看到他们的战斗力,希望你不要轻敌。”   梅津美治郎给了他一个忠告,然后匆匆收拾行装离开了葫芦岛,把司令部让给了他。   与他一起离开的还有第一军的剩余部队,岗村宁次仔细观察了这支部队,失利的阴影在这些军人的脸上留下了很多痕迹,颓丧、不安甚至是恐惧。   难怪梅津美治郎没有坚持,哪怕没有方面军的命令,这支军队也不可能有战胜的希望,因为他们丧失了勇气。   虽然第一军自成立后就一直在从事治安作战,编成内没有多少常设师团,但是岗村宁次相信,这支军队哪怕碰上果军精锐也一样能战而胜之,能在他们的攻击下屹立不倒的支哪军,他哪里会有一点轻敌之意。   岗村宁次站在那面巨大的挂图面前,上面用一整面墙的篇幅绘制了仅仅只有辽西走廊这一小块地方的详细地形图,特别是锦州一带,上面纵横交错的坑道、堑壕、城墙,将他们唯一的出口,割裂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天,沼田多稼蔵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生怕影响了他的思路,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   言简意赅,毫不拖泥带水。   “请藤田君(指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稻叶君(指第6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来司令部一趟。”   沼田多稼蔵心里一惊,这何只是不轻敌,简直是重视得不能再重视了,一次就要派出日本陆军中号称战力最强的两个常设师团。   岗村宁次也真是拼了。 第四百八十章 打他一家伙   锦州城下,尸积如山。   后来之所以敌人能接近外围阵地,就是因为鬼子可以用同伴的尸体做为掩体,生生堆砌起一道道人墙,这样才能最后达成突破,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因为他们总不能用尸体堆平城墙吧。   让彭明治郁闷的是,日军终于停止了攻击,他却要用最快的速度来处理这些尸体,否则鬼子卷土重来之时,又可以利用它们来,更糟糕的是,现在正是夏天的尾巴,几天功夫,尸体就会开始腐烂,这无异于一场生化战争。   好在锦州军委会主任魏奇组织起城内的群众,主动承担了这一工作,2万多锦州百姓将敌我双方的战死者一一挑选出来,我军战士的遗体都要仔细清理、整容、拍照、存档,然后在锦州城外的青山绿水寻一个上好的地方,建立起烈士陵园,永远祭祀。   至于日军的,一把火烧成灰,拿来肥田,来年的庄稼一定会长得特别好。   在这个过程中,第3师的战士们也只能得到少许的休息时间,因为他们马上还要去修补战壕,恢复被占领的阵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更加凶猛的进攻。   “入他娘,这啥味?”   一团长吴国璋扇扇鼻子,政委李雪三也皱眉道:“像是百姓在烧荒。”   “屁,好像谁没烧过荒似的,算了,工程营的机械到了没有。”   “呶,那不是。”   几台履带式挖掘机从后面开上来,在已经被填平的阵地上撒开欢,一挖斗下去,就是一个标准的散兵坑,再向两边掘进,很快就变成了一道道的战壕,加上原有的基础,这个速度更是要快上许多,有了机械的帮忙,战士们干起活来事半功倍,外围阵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与此同时,堆土机将挖出来的浮土推平,以便露出视野,两人看到,那些土的颜色极深,不知道掺杂了多少东西在里头。   参谋长吴信泉从城里出来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消息。   “你们的动作要加快了,无人机侦察显示,敌人虽然撤下去,但新的生力军已经到达,正在向阵前集结,很快就要进攻了。”   吴国璋并不意外,这几天鬼子发了疯似地进攻,根本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就连表面阵地都丢了好几次,不过每次都会被他们的反击夺回来,第3师实行的是弹性防御,以给予敌人重大杀伤为前提,同时最大程度地避免自身伤亡,他们也的确做到了。   “就这事?你一个电话就行了,干嘛要亲自跑下来?”   “电话线还没有架设好。”吴信泉不想跟他掰扯,直截了当地说道:“不是让你们防御,而是进攻。”   “啊!”   正在挖土的两人同时停下动作,李雪三不解:“不是要堵住敌人,但又不能让其绝望吗?”   “一样,打他一家伙,再退回来,让他们推迟进攻,为咱们多争取一点休息的时间。”   吴国璋扔了军用锹,兴奋地搓搓手:“那还等什么,干啊。”   “着什么急,给你们团补充的新兵都到位了吗?”   “到了,正带着训练呢,从挖土开始,先学会保命,再学打仗,我还是喜欢山东的兵,都有底子,虽然不如老兵好使,可是打上一两仗就能行,你们找来的那些娃娃,除了开枪啥都不会,一打炮尿裤子,跑了喊都喊不回,城里现招的吧。”   “废话,咱们东北解放军才组建多久,上哪给你弄训练过的新兵,这些兵都是热血青年,又是本地出身,战斗意愿强烈,又会打枪,你还不满意?”   吴信泉不是来检验新兵训练的,只是提醒一句,既然是进攻,当然不用挖战壕了,一团的战士马上按班、排、连队组织起来,进入还没有完全挖掘好的前沿阵地,等待出击命令的那一刻。   十分钟后,吴国璋和李雪三总算知道了,上级要求他们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5公里外的日军阵地,步兵第47联队联队长岩崎民男大佐正在向准备出击的队伍训话,他的面前是1、2、3、5四个大队的大队长,12个中队长和40多个小队长,以及近5000多名士兵。   ““明”兵团的勇士们,在上海是谁冲破所谓宁沪国防线,击垮一百万支哪人的?”①   “是我们。”   “是谁,第一个攻入敌人的国都,立下殊勋于天皇陛下御前的?”   “是我们。”   “在洛阳,是谁击破重庆军的防御,一举歼灭30万敌军的?”   “是我们!”   “唷西,现在我要你们,在3个钟头之内,把天皇御赐的联队旗插上锦州的城头,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大日本第一强军”。”   “板载!”   他的面前扬起一片手臂,举起又放下,岩崎民男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些部下,招招手把几个大队长叫到身边来。   “士气很高,想必昨天没有尽兴吧。”   第1大队大队长福田環少佐志得意满地说道:“侨民的女人太过温顺,不如支那的花姑娘有意思,士兵们玩起来不尽兴,如果联队长阁下可以答应,给予第47联队在锦州城里自由行动一天的权利,我想对于士兵们的勇气会有更大的鼓舞,或许不要三个钟头就能如愿。”   第2大队大队长阿部政太郎少佐打了他一下:“在支哪人的首都,我们第2大队可是没有输给你们第1大队,要不要在这里比试一下?”   “比试就比试,有联队长和各位作证,第1大队不能首先破城,城里所有的一切,都归你们。”   “这可是军议,要记档的。”   “好了,战利品的事情,等打完了再说,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能达成突破,这些要求,我去师团部向师团长请求,绝对不会比你们想像的更少。”   “哇!”   岩崎民男听着耳中传来的怪叫,总觉得其中夹杂了什么杂音,不由得抬起头。   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①第6师团代号“明”,多用于电文,也会用于平时的代称,比如书信、聊天什么的。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合格的舔地机   常乾坤的机队在这些天已经扩大到了24架,一个歼击航空兵大队的规模,后面陆陆续续还会有新机加入,不过如今还在海上漂。   经过军委研究,决战在即,他们被暂时分配给东野,先是驻扎于沈阳,现在又调来了锦州,以锦州西郊的小岭子机场为驻地。   今天刚到。   “洞俩洞俩,听到请回答。”   “洞俩听到。”   常乾坤喜欢01这个编号,更喜欢座下的战机,哪怕它不那么先进,哪怕晚到的后一批都在前9架量产型的基础上又根据他们的使用经验,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改进,他还是喜欢自己的这架。   国产第一架量产型歼一。   “高度1000,注意你的右侧。”   “高度1000,明白。”   从前线机场起飞,目标距离只有20公里,起飞即到达,连地面导引都不需要,也无需爬升,反而为了目视的需要还要再降低一些高度,1000米算是不算太高又相对比较安全的一个高度,避免日军的重机枪对空射击而已,至于高射机枪或是高炮,对不起,39年的步兵编制里真没有。   由于距离太近,两机都是挂满了机载武器,以5吨的自重,1.5吨的有效载荷,除了机腹,两翼还各有3个挂点,挂满之后煞是唬人。   尽管当前速度只有每小时300公里,在战机中属于绝对的低速,但是对于这么近距离的任务,眼睛还是有点不够看,当然这也与他们飞行时长不高,经验不算老到有关,两人一齐向下看,生怕漏了什么,1000米的空中看下去,房子只是一小小的黑点,人,根本就找不到。   常乾坤突然发现,这次任务与轰炸公主岭机场完全不一样,因为机场有着明显的跑道可以做参照物。   就在他寻思着,是不是降低高度的时候,频道里传来一个声音。   “你机还有30秒到达战场,请迅速下降,准备投弹。”   他此时也顾不得去问消息来源了,马上依令行事,压下机头,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声音始终在为他们指示方向。   “角度偏离3度,请修正。”   “角度偏离负一度,请修正。”   就这样,他们以合适的俯冲角,准确地到达目标上空。   常乾坤也终于看清了地面的情形,排得十分整齐的步兵方阵!   这个时候自然不需要什么提示了。   “洞俩洞俩,准备投弹,跟随我切入攻击线。”   “洞俩明白。”   僚机上的方子翼有些兴奋,炸机场虽然也比较愉快,但是他还是更喜欢搞人,特别是日本人。   “空袭!”   岩崎民男眼珠子都快鼓出来,拼命地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叫喊。   “快散开!”   然并卵,他的士兵还沉浸在一举破城后自由行动的美好幻想中,听到空中传来的动静,有的还以为是已方的战机,纷纷挥手致意。   炸弹从天而落。   7个挂点挂满最轻的250航弹全重1.75吨,比标准挂载高出那么一点,会影响航程、最大空速、机动性等指标。   扔下机腹和两翼的三颗之后,常乾坤感觉到整个机身都轻盈了许多,在拉升的同时,他毫不犹豫地摁下射击按钮。   “哒哒哒”   两翼的23毫米航炮冒出阵阵火光,长长的曳光线像两道巨大的火犁,比低阻型航弹还要先抵达地面。   都不需要怎么瞄准,便在整齐而密集的步兵方阵中切过去。   23毫米高爆弹以每秒高达670米的初速倾泄在人体上,无论打中哪里都是一样,没了形状。   甚至连嚎叫都发不出,就被直接分解了。   岩崎民男已经被几个大队长压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士兵被打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而这只是开始。   “轰”   第一枚炸弹落到人群中,炸出一个巨大的火球,紧接着发生了第二次爆炸,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膨胀,一下子扩大了十倍,空气中充满了灼热的气息,星星点点的火花落到人体身上,马上燃烧起来,被溅到的士兵无不是举手拍打,不料却越拍越多,越烧越旺,一些人赶紧脱掉军服,希望摆脱火焰,也有一些人在地上打滚,希望能将火苗弄熄,然而却是无济无事。   敌人竟然投下了燃烧弹。   “不好,快跑!”   被压在地上的岩崎民男急得大喊大叫,然并卵,他的声音在一枚接一枚炸弹的爆炸声中显得那样无力。   仅仅几分钟,整齐的步兵方阵就变成了一片火海,他的整个联队都在大火中挣扎,那片天皇御赐有着无上荣光的队旗?   “旗,快救联队旗!”   总算有人反应过来了,第1大队大队长福田環少佐爬起来就往旗杆跑去,疏不知,高高飘扬的军旗本就是最为显眼的标志物,就在他快要跑到的时候,一枚炸弹落在几米远的地方,冲击波挟着火星将福田環的身体完全包裹,当他再度爬起来时,已经成了一个火人。   “救我,救.......我!”   福田環看不清眼前的事物,火焰很快吞噬身上的制服,侵入到了肌肤,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高声惨叫,然而每一个试图上来营救的都被他身上的火焰点燃,最终无人再敢上前。   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身体慢慢变成一具焦黑的枯骨,烧得鬼都认不出来。   福田環的悲惨遭遇让台子上所有的军官不寒而栗,一个个爬起来扭头就跑,岩崎民男终于失去了压舱物,与部下一样,他现在心中只有一念头,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各机以地面燃烧物为指示,依次攻击。”   投弹完成的常乾坤和僚机上升到1000米左右的高度,地面的敌人没有任何反击,第一波攻击12架歼一先后到达战场上空,将整个出击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于是,当第一团发起冲锋时,前面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活着的敌人,上千具烧焦的尸体还在冒着黑烟,气味隔着老远都闻得到,看到眼前的情形,吴国璋,这位参加了长征,身经百战的老红军,也忍不住呕吐起来,他感觉自己一年之内都不会再想。   吃肉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杀光这些畜牲   第6师团完全没有想到,一直乖乖缩在锦州城,靠着纵深几十里的工事群拼死抵抗,几次三番被夺去了表面阵地的敌人。   竟然有余力反击!   时机拿捏得还如此之准,卡在出击部队集结的时候发起空袭,一个加强了一个步兵大队的联队(标准联队人数是3800人),就这样在没有看到敌人的情况下被打崩了。   “混蛋,你竟然,连天皇御史赐的联队旗都丢给了支哪人!还活着回来干什么。”   稻叶四郎听到第47联队丢失了联队旗时,怒气像火山一样迸发,抓着岩崎民男的领口,喷出的口水溅了后者一脸。   其实第47联队真正的战损不过才千把人,伤者大半,岩崎民男毫发无损已经让稻叶四郎很不满了,但丢失联队旗,却是比联队真正意义上的全军覆没还要严重,因为那意味着第47联队的编制从日军的序列中消失。   骄傲的第6师团,从无败绩的第6师团,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败仗?   “唰”   他一把拔出军刀,岩崎民男扑通跪倒在地,等着刀子落下,没想到只等来一句。   “你自己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稻叶四郎扔下军刀,再也不看他一眼,岩崎民男的直接上级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治少将低声劝道。   “岩崎联队长固然该死,但是就此自裁太伤士气,不如让他去战场赎罪吧,就算是战死也比现在的羞辱要好。”   第36旅团旅团长牛岛满少将也是一样的态度:“联队旗丢了,让他带队抢回来好了,抢不回来就战死沙场吧,若是现在自裁,岂不让所有人都知道,第6师团的将天皇御赐的联队旗丢给了支哪人,这等奇耻大辱,怎能告知天下,第6师团还要不要做人了?”   两位旅团长众口一辞,稻叶四郎也不得不斟酌,转身喝道:“本师团长的刀就送与你了,拿着它抢回联队旗,否则就不要回来了。”   正在解衣的岩崎民男停下动作,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稻叶四郎摆摆手:“带上你的人下去,听到命令再出击。”   他相信在被击溃之后,第47联队的幸存者还不具备马上出击的可能性,现在派出去,就是赶着他们去送死。   第47联队的败退,不光打断了日军的进攻计划,也让他们的后续进攻一时无法继续,因为敌情不明,敌人的战机在他们之前的战斗中一直不曾出现,都让这些人忘记了敌人是有空军的事实,而防空,则是日本人一直以来的最大短板,从海军到陆军概莫能外。   整个侵华日军的编制中,高射炮部队少之又少,反而关东军都有装备,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强大的苏联。   日军作战并不是鲁莽行事,哪怕是在形势如此危急之下,依然先派出了侦察兵,发现敌人的进攻十分短促,早就已经退回锦州了。   得到确切的消息,稻叶四郎马上召集部下,重新制订作战计划。   “不能再公开地集结,要秘密推进,充分发挥皇军的近战特长,我第6师团白刃战打败支哪军无数,只要攻入敌阵,锦州就是我等的囊中之物,区区几架战机,吓不坏帝国的勇士,我希望第47联队之败不要再上演,更不准出丢弃战旗之事,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临战前将联队旗交由旅团部或是师团部保管也可。”   他看了一下几个人,点了牛岛满的名字。   “此次进攻,就交由第36旅团吧,牛岛旅团长,拜托了。”   牛岛满傲然答道:“第36旅团定不负阁下所托。”   今村胜治没有与他争,第47联队的溃败让他只剩了一半人马,师团长选择对方也是顺理成章,只不过,当牛岛满看到出发地的惨状时,才明白为什么,岩崎民男会败成那个样了。   “是烧夷弹,支哪人,竟然有这样的技术,难怪这个锦州城,久攻不克。”   牛岛满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很明显前面的支哪军不同以往,他也不敢再向往日大摇大摆地行军。   “若松君。”   “在下听令。”   第45联队联队长若松平治大佐应道,原以为是出击命令,谁知牛岛满出人意料地说道。   “把第45联队的联队旗留下,你的部队,为头阵,切不可像岩崎那样轻敌,明白么?”   “在下一定不负所托。”   牛岛满打定主意,要让第45联队来碰一碰这个钉子,也不搞什么阵前集结了,三个主力大队隐蔽前进,相互之间相隔比较远,以免在空袭中损失惨重。   第3师的指战员获得了宝贵的4个小时休息时间,这是空军为他们争取来的,为此,连续出击的机群耗费了大部分油料、绝大部分的航弹和多半的机炮弹药,需要等待后方的补给,才能再度恢复出击能力。   不过趁着这段时间,魏奇组织的群众和工兵营的战士已经将战壕修补得七七八八,基本上恢复到了多日之前的程度。   “醒一醒,日军上来了。”   战士们被一一叫醒,反应各自不同,老兵揉着惺松的睡眼慢腾腾地抱着枪站起来,猫着腰在战壕里穿梭,新兵大都是一跃而起,要茫然地站在原地发一会儿呆,然后才在各班班长、排长、连长的催促下跟在队伍后面。   等到了战壕里,还有些发懵,这都是人之常情,为了让他们尽快集中精神,每一段战壕都是以老带新,第3师守了这些天,人员更换了一半,犹其以当面的第一团为最。   为此,吴国璋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让这些新兵们激起了无边的斗志。   “你们当面之敌是日寇第6师团,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最凶恶最残暴的那一个。”   什么是“南京大屠杀”?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特别是东北的老百姓,长期在生活在奴化教育下,消息更是封闭,但是每一个山东籍战士,在入伍后都会受到相应的教育,他们每天的识字课上,思想教育课上,都有这类日寇暴行的宣讲,以激发战士们的爱国热忱。   “啥是南京大屠杀,就是鬼子在俺们的首都干的坏事,见人就杀,男人一刀砍下脑袋,女人死之前还要糟蹋,不到6万的小鬼子,杀了30万华夏百姓,每一个鬼子兵的身上都背着5条人命,你们想想,他们是人吗?”   “畜牲!”   “杀光这些畜牲。”   “给百姓报仇!”   熊熊怒火蔓延到整个阵地上,不需要多余的宣传,新老战士都紧握手中的钢枪,等待鬼子出现的那一刻。 第四百八十三章 铁打的锦州城   由于我军出动了空军,占据空中优势,日军的新攻势,竟然连炮火准备都不敢做出来,害怕被我空军一举摧毁,而是分散再分散,全部混入步兵队伍中,因为他们太知道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仗有多难打。   抗战以来,日军的空中优势,是很多时候战役的成败关键,重炮、空袭往往能让一支部队濒临崩溃,如今形势倒转,日军当然更加重视,不再使用集团冲锋,也不敢大肆排出炮兵阵地,显得十分诡异。   一营长傅春早对此深感诧异:“小鬼子搞什么明堂,一点动静都没有。”   指导员孙仁道站在电话机旁,电话线是保持始终通畅的,与团里直接用专线联接,以备战时之需,除非特殊情况比如电话线被炸断,否则一直都可以直接呼叫,而不需要再摇号,这也是城市守备战的特点,电力供应有保障。   “一连一连,什么情况?”   电话里传来一连长韩复东的辽西口音:“啥情况没有,鬼子不露头。”   他是黑山人,黑山就在锦州东北,沈阳与锦州之间,中央军委决定进军东北后,派出一大批东北籍干部,指战员,他也是其中之一。   辽西战役打响后,他作为本地人始终战斗在第一线,三师伤亡过半,一团伤亡6成,一营8成,一连差不多换了一茬,他的头上至今还缠着绷带。   阵地一恢复,一连就顶到了最前面,带着手下这群新兵伢子,韩复东毫不畏惧,因为他知道,敌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也是最关键的时刻。   一排长金荣久是晋察冀根据地的侦察员,也是本地人,与韩复东一起派到东北,本来在锦州城从事兵运工作,由于战事紧急,干脆带着新兵一块儿成建制地加入了三师,成为他手下的一名排长。   “老金,你那边怎么样?”   韩复东也不用电话,直接一嗓子喊过去,前方阵地上冒出一顶军帽,金荣久冲他摆摆手。   一连指导员许均成趴在他身边,不无担心地说道:“鬼子不露头,是想干什么?”   “看不出来,难道是想等天黑?”   在1939年,鬼子的夜战能力其实并不怎么样,果军对付日军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段就是利用夜袭把白天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要说鬼子这么干,也不是没有理由,至少到了夜里,飞机的效率不会那么高,只不过很快,无人机就传来了准确的消息。   鬼子在挖交通壕。   而且是多路掘进,难怪看不到人影,这是打算要以战壕对战壕吗。   从空中看下去,一队队的日本兵弯下腰在大半人高的坑道里拼命向前挖,最前方并排三人或是四人,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批,后面的人负责运土,用竹筐以接力的方式往后送,难怪在正面根本看不出来。   “这个第6师团,看来是被飞机那一下子吓到了,开始想办法啊。”   土工掘进对付坚固阵地,是我军在抗战后期和解放战争中学习并掌握的一项看家本领,到了朝鲜战争更是发扬光大,至少在这一时期,日军的土工作业还是很强的,在攻击不顺畅,又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想到这一点很自然。   三师师长彭明治和参谋长吴信泉商量:“是不是搞他一家伙?”   “搞呗。”   吴信泉马上要通了一团的电话,告诉他们日军正在进行土工作业的消息,命令他们以团属火炮进行抵前射击,破坏敌人的行动。   敌不来我就去。   团长吴国璋和政委李雪三马上研究作战计划,通过坑道分解运输团属、营属、连属迫击炮进入前沿阵地,准备实施远程打击。   经过测距,敌人的距离足有三公里远,在三种口径的选择当中,以营属82毫米迫击炮最合适,可以在使用中号药包的情况下完成打击任务。   一连阵地上热闹起来,战士们看到战壕里一门门火炮安装完成,炮兵们将炮管摇起来,却没有任何观察装置伸出去,这要怎么打?   负责指挥的炮兵团团长张志毅却是笑而不语,他是东北人,东北进武堂毕业,抗战后才入的党,在抗大学习期间被抽调回家乡,来到三师后才接触到新战术,从测距、目标指示、诸元标定、校射、战果观察、参数调整全部都由后方的信息分队来完成,他们要做的只是装弹射击而已。   “距离3211,方位7,角度39,1号药包。”   他亲自操作一门团属120迫击炮,根据射表进行调整,转动高低机到达合适的角度,为了容纳这门一米五长的巨炮,阵地设置在一处“T”形的拐角处,等他调整完毕,炮手马上抱起一枚28斤重的炮弹倒着放在炮口上方。   “高爆榴弹一发,放!”   他一声令下,炮手脱开手,炮弹在重力作用下滑进炮膛,击发点燃发射药,又在火药的作用下被大力推出炮膛,出膛初速达到了每秒300多米。   在空中飞出一条弯曲的弧线,落到三公里以外的敌人阵地上。   “轰”   发出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一发失地,目标偏差正4.5米,右调一个密位。”   结果由无人机侦测发回后方,又从后方通过电话线传到前沿阵地,张志毅异常耐心而轻缓地调整机械装置,粗大的炮身微微一动。   “再来,高爆榴弹一发,放!”   28斤重的炮弹经过13秒的飞行,准确地落到敌人正在挖掘的坑道里。   “打中了!”   消息传来,阵地上一片欢腾,张志毅马上下令,各炮依次对准敌人的阵地,进行无差别自由射击。   一时间,正面35公里宽的阵地上,数百门大大小小的迫击炮一齐开火,向着远处的敌人出发阵地倾泄成吨重的弹雨,这是一场双方都看不见的特殊战斗,当一发发炮弹准确地落入三到四人宽的坑道时,正在里面作业的日军士兵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这一举动,不光是为了打击敌人,而且还起到了鼓舞我军士气的功效,预示着第3师从现在开始将火力全开,不再有所保留。   从而创造出战史上的一个经典战例,被誉为。   “铁打的锦州城” 第四百八十四章 炮火凶猛   “迫击炮,大口径迫击炮!”   牛岛满在后方的指挥部看到,正在执行掘进作业的第45联队士兵突然遭到持续而密集的炮击,原本他并不以为然,因为相隔几公里远,炮击的效果会被战壕大幅度抵消,然而事实证明,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依然是可以实施准确打击的。   “旅团长,这样不行,他们的炮打得太准了。”   第45联队联队长若松平治大佐从联队部跑过来,本来以为敌人的炮击只是震摄性打击,他在前方进行了一些调整,炮击一开始就让士兵后撤,等到结束后再上。   这样还能消耗敌人的炮弹,可是没想到,他的士兵后撤,敌人的炮击就停止了,他的士兵再进去,炮击又会开始,简直就像长眼睛一般。   敌人拥有在高处的远距离观察能力。   这个事实让他有些沮丧,敌人的炮兵充份利用了这一点,以此来进行校射,那些隐藏在战壕里的迫击炮将给他的部队带来惨重的伤亡,这一点,就连屡攻不下的第一军都不曾享受到。   “我需要火力支援。”   若松平治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牛岛满狂妄归狂妄,打起仗来却异常谨慎,他始终在考虑敌人航空兵的威胁。   “前沿对空观察哨没有起到应有的警示作用,只能说明一点,敌机就在锦州城附近的机场,升空后很快便能抵达战场,实施近距离空中支援,若松君,工兵付出的努力是值得的,这些炮弹落到他们的身上,比炸死你的士兵更划算。”   若松平治理解了,这是打算要用人命去换敌人的炮弹吗?   “我有另一个建议,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派一些非武装人员去挖?”   “嗯?”   牛岛满马上反应过来,稍稍犹豫了一下,吐口道:“他们应该要为天皇陛下做出应有的贡献。”   很快,一队队身穿和服或是常服的日本侨民送到了前线,他们没有任何武器,只有一把铁锹或是竹筐,军方告诉他们,需要他们在离敌人很远的地方挖掘一些土坑,没有任何危险,这些侨民就高高兴兴地来了。   他们的行为很快被我军侦知,师长彭明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变化。   “这里是战场,在他们没有放下武器投降之前,所有的人都是敌人,无论男女老少,我军没有分辨的条件,告诉张志毅,各种口径炮弹已经从沈阳兵工厂运过来,他打出去一发,我给他补充两发,只要能消灭敌人,我不管他怎么打。”   有了师部的明确指示,张志毅便将前沿炮击行动进行了大胆地机动作战,利用迫击炮轻便移动迅速的特点,在长长的正面阵地到处跑,这么做的目地除了打击敌人,还能培养更多合格的炮兵。   “快快,所有分解程序一定要牢记于胸,做到手到眼到,一分钟内组装到拆解,迅速离开阵地,这样才能提高生存能力,因为敌人可能会有比你打得更过的大炮,反击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覆盖范围也不会少于一公里。”   快速移动、快速展开、快速调整、快速射击、快速分解、快速离开。   这场大练兵性质的作战成为敌人的噩梦,35公里宽的正面,炮弹从每一个有可能发射的地方打出来,曲射炮的性质让这些炮弹无孔不入地飞向每一处坑道,打不到毫无损伤,打中了就会波及整个坑道的人,恐惧在每一个侨民的心里蔓延,不是说毫无危险吗?   他们本来就不是士兵,心理素质自然差上许多,眼看就算是拿枪逼也无法让这些人进入坑道,牛岛满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枪杀侨民不光会让士气大降,而且失去了宝贵的兵员补充。   以炮制炮是压制敌人炮火的最好办法,但这就意味着为数不多难以补充的重火力将要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他还是担心来自于空中的打击。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太好办法了。   “噎,鬼子出动炮兵了。”   要确定这一点很容易,炮兵是个技术兵种,需要大量技术装备,空中要升起观测气球、校射飞机,地面要有观察哨、测量兵。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X”形的炮队镜,只要看到这个东西,就说明在为炮兵提供目标测定,再加上水平测距仪,直流式方向盘,和最普通的望远镜,便形成了四位一体的炮兵观测定位系统,在整个二位期间,都是炮兵间瞄法的基础。   现代战争,无人机、炮瞄雷达、激光测距仪、弹道计算机等设备代替了手工测距和解算,先进在什么地方?   一是准确二是速度。   第3师的团属火炮除了120迫击炮、105无后坐力炮,还有日军联队级的改38式75毫米野战炮,这种炮在日军后期已经成为师团级的主力火炮,而像第6师团这样的常设师团,除了75毫米野战炮,还装备了105甚至是120口径的重型榴弹炮做为压制火力。   91式105毫米口径野战炮就是其中之一。   有意思的是,第3师的师属炮兵团,装备了与日军常设师团同样的火炮,一共36门。   敌人想用师团级火炮反制我军前沿阵地的迫击炮,我军也在寻找敌人炮兵的位置,然后进行远距离压制。   找到了观测员的位置,把范围往后一拉,敌人炮兵的位置就也一清二楚了,尽管伪装得很好,但是只要一动,马上就反馈到设在县城里的信息分队手中。   “找到了,发现敌军炮兵阵地,计有改38式野战2门。”   “2门也叫阵地?”   吴信泉不屑地撇撇嘴,日军为了引出我军的火力点,不再进行土工作业,而是直接出动步兵,拉出一条长长的散步线,做试探性进攻。   他将情报转给炮兵团,很快,一个炮兵连的3门105野炮就做好了射击准备。   两分钟后,敌人的观测员还在费力巴拉地测算射击诸元,暴露的两门改38还没有卸掉伪装,就被从天而降的急促射给覆盖了,这个小小的极为隐蔽的炮兵阵地陷入一片火海,不幸殉爆的炮弹炸得敌人后方浓烟滚滚,更让牛岛满一阵胆寒,莫非真有一双眼睛在天上盯着?   否则怎么可能打得这么准。   压制不了敌人的火力,反而被敌人压制的残酷现实,让他终于放弃了一切幻想,老老实实按常规打法来,用血肉铺就一条胜利之路。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反坦克   “战车。”   经历过潍水河战斗的彭明治已经对小日本的薄皮坦克毫无畏惧之心了,比起当时那会儿,他现在拥有更多的技术装备,从师属炮兵无差别覆盖到排属的82毫米无后坐力炮都能轻易应付,只要弹药管够,剩下的不过就是见招拆招罢了。   在单向透明的信息战面前,指挥员的个人能力已经无足轻重,战争成为一个可以量化的过程,让他感觉到有些索然无味。   仅仅半年前,八路军对于日军,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坚战全面处于下风,只能通过游击战、伏击战、破袭战来进行小规模的战斗,别说几十万日军,一个大队的日军都可以在根据地横行,一个联队就能组织起扫荡,一个旅团就能让主力分散突围,一个师团......有多远跑多远吧,历史上就是这么残酷。   如今可倒好,他一个师就能将日军主力死死挡在锦州城下,迎接一轮又一轮的玩命攻击。   小鬼子终于开始玩命了。   看着小鬼子在猛烈的炮火下被撕成碎片,好不容易冲过来又被密集的弹雨打成马蜂窝,心里甭提有多舒爽了。   哪怕他的第3师补充了近一半的新兵。   “别慌,沉住气,瞄准了,38枪可是好家伙什儿,咱们以前想抢一把都得付出几条命,那是主力才有资格拿的,你们这帮娃娃呀,可赶上好时候了。”   金荣久自己不过才20啷当岁,已经有资格教训手下的新兵蛋子了。   原先的一排长受了伤正在城里的野战医院接受治疗,排里的老兵还有2个班长,别的老兵都升了职去带新兵了,完整的建制只剩下一个82无后坐力炮班。   鬼子的冲锋开始了,远远看上去还是很唬人的,特别是夹在步兵中的一排战车,让新兵们有些紧张,结果等到各级口径的火炮发威,将几辆倒霉鬼直接击毁在冲锋的道路上,看到敌人在炮火下死伤惨重的情景,顿时发现这铁车车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远程火炮的覆盖,对于有速度的坦克来说,怎么可能做到全部消灭,那些冲过来的“铁王八”,远远地就开起炮来,基本上不可能打中什么,倒是必须停下来才能射击,否则天知道炮弹打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坦克,曾经在华夏战场上让我军吃尽了苦头,就是没有合适的武器。   “1000米、800米、600米、500米,准备,打。”   PW78式82毫米无后坐力炮的最佳射程就是500米,来自山东部队的老兵稳稳地在瞄准具里捕捉到日军坦克的正面,摒心静气摁下扳机,一道白烟猛地蹿出,老兵看都没看战果,马上收起炮筒转移位置。   “嘣”   带尾翼的82毫米一型破甲弹飞出500米的距离,从正面轻易地撕开日军坦克不过30毫米薄薄的均质钢装甲,几秒钟后,“轰”得一声,整个车体爆炸燃烧起来。   新兵们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排里那门宝贝似的圆筒筒,竟然可以打掉鬼子的战车,这让在日寇铁蹄下被欺负了8年的锦州人,突然一下子就失去了对日本人的畏惧。   小鬼子也不过如此嘛。   500米,是个很危险的距离,鬼子的步兵放下轻机枪向阵地上射击,子弹“嗖嗖”飞过头顶,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3点方向,轻机枪。”   不用露头的60迫开始发射,换上杀伤榴弹后具有30米范围的高杀伤,与传统的铸铁炮弹以破片杀伤为主不同,新型榴弹的弹壳里塞进去了数百枚钢珠,一旦爆炸就会波于一大片。   哪怕鬼子的队形十分松散,30米范围内怎么也得撞上几个倒霉鬼,再加上那挺异常醒目的机枪,好家伙,一炮下去倒了4、5个,连射手连付射手一窝端掉,顿时就哑了火。   就这样,第6师团的第一波攻击连我军阵地的边儿都没挨上就被粉碎了,剩下的士兵呼拉拉地退下去,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几辆还在燃烧的铁架子。   “欧”   阵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金荣久没有去制止新兵们的庆祝,他自己却没有参与其中,只是一屁股坐到战壕里,靠在上面恢复体力。   果然,没过多久,鬼子的进攻又开始了。   第36旅团的两个联队轮流出击,每次只排出一个大队的兵力,相互之间隔得很开,为的就是避免火炮的杀伤,每次到了500米左右都被密集的火力打退,每个大队损伤都在几十人左右,一连几次,为的是摸清前沿阵地的情况。   牛岛满要求他们记清楚每一个弹坑、每一块岩石、每一个可供蹲点或是躲避的东西,哪怕是尸体,闭上眼睛也能找得到。   “鬼子这是转了性?”   比起第一军,这支凶名在外的第6师团的打法让第3师的指战员大惑不解。   “拿人命消耗咱们的弹药吧。”   “有可能。”吴信泉琢磨:“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还有别的目地。”   彭明治看了一眼天空:“你是说,他们在等天黑?”   “试试不就得了。”   命令传到前沿阵地的时候,天色渐渐黑下来,鬼子停止了进攻,阵地的战士们抓紧时间吃上一口热饭,饮事员带着支前民工在各个战壕里穿梭,将热气腾腾的饭菜直接送到手上。   张志毅正蹲在坑里和几个炮兵瞎唠磕,听到命令放下饭盒趴到战壕上,望远镜里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那些烧光了的战车歪七扭八地扔在那里,以及周围小鬼子的尸体。   这有什么可瞧的,他瞅了一会儿不得要领,金荣久伏到他身边。   “张团长,有啥不对吗?”   “瞧不出,让你的人小心点,上级要求肯定有原因。”   金荣久点点头:“俺觉得这些小鬼子不对付,太容易了点。”   吴信泉的方法很简单,朝500米外的开阔地打上几发燃烧弹,让亮光起到一个警示的作用,鬼子不管想干什么,咱们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夜战的优势   日军阵地上,牛岛满也在布置任务。   “黑夜是我们最好的掩护,从现在开始,第36旅团将发起全力进攻,拿出你们的勇武,给对面的支哪人看一看,就算他们从苏联人那里搞来了武器,也不可能是大日本皇军的对手。”   “哈依!”   “若松君,准备好了吗?”   “嗯,前面留下了一百人,一定可以打支哪军一个措手不及。”   “唷西,去吧。”   牛岛满拍拍他的肩膀,若松平治低头施了一礼,带着手下的几个大队长转身离去。   在他们的身后,第6师团所属的野炮兵第6联队正在努力推进,为了隐蔽,他们不敢用驭马牵引,全都只能靠人力来推,改38式野战炮的行军全重1吨出头,短距离移动靠人手也是完全可行的,至于更大口径的105、120甚至是150野炮,至少也有2吨多,很难在黑夜里移动。   在他看来,最大射程11公里的改38式野炮就已经足够了。   “旅团长阁下,支哪人有行动。”   第45联队出发之后,他站在原地观察,没过多久,就发现了新的情况。   前方传来沉闷的炮声,他的心顿时抽紧了,难道行动又被发现?举起望远镜一看,500米左右的开阔上燃起一个个火堆,很明显这是一种预防措施。   但不得不说,很麻烦。   他马上叫来第23联队联队长佐野虎太大佐:“马上做好攻击准备。”   “哈依,阁下是认为,若松君的攻击会不顺利吗?”   “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一个联队就能攻下锦州。”   “在下明白了。”   佐野虎太马上去集结人手,这个时候,第45联队的士兵已经在向前方移动,白天的行动中他们已经记下所有的路线,因此哪怕没有光亮,也能迅速通过,中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牛岛满为麾下士兵的素质感到骄傲之时,异变陡生。   就在500米那片开阔地的一处燃烧点,突然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准确的说是火影。   “额操,尸变呀。”   金荣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又突如其来的被人敲了一下脑袋。   “尸你个鬼,那是鬼子。”   一连长韩复东大喊一声:“全体准备战斗!”   远处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从地下爬起来,那个不小心被烧到的倒霉鬼大喊大叫着冲在最前面,韩复东举起一枝56半,将那个如此明显的目标套入准星。   “砰砰”   连续几枪打在那个鬼子身上,对方却像是毫无知觉,还在向前跑,更多的枪声响起来,一排的新兵纷纷开枪,将那个鬼子打得像个筛子,倒在300米左右的阵地外。   “哒哒哒”   阵地后方的重机枪欢快地响起来,一道道红色的曳光弹划破黑夜,几个黑影在奔跑中被打倒,其余的动作更快,在枪林弹雨中高低起伏。   “这伙鬼子是老兵啊。”   一连指导员许均成有些担心,阵地上的新兵比例太高,容易被打懵,韩复东也发现了,常规武器在目视条件不高的环境下,对于这种老兵的打击精度并不理想,狙击枪的准确率也降低了不少。   “嗯,能在尸体堆里趴上这么久不动弹,被火烧着了才现身,应该是老兵中的精锐,难怪白天这么不痛不痒地打了好几回,原来是憋这个坏呢。”   韩复东盯着这些不断起伏的黑影,向上面报告,同时将一个起爆装置拿在手里。   300米以内,枪声密集起来,由于我军阵地上没有光亮,这伙鬼子根本不做还击,一门心思地挪腾前行,而且他们也感觉到了阵地上打出来的子弹准头不高,判断出守军的战斗力不强,想要一举突入阵地,依靠近战取胜。   不能再等了,韩复东摁下起爆器,轰鸣声中,安置在200米距离上的第一排定向雷起爆,将正对这个方向的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霎时间倒下一片。   “牙唧给给”   剩下的鬼子也不再隐藏行踪,反而加快了脚步,一下子冲过了200米。   就在这时,阵地后方响起了沉沉的轰鸣声,师属、团属炮兵开火了,第一轮发射的全都是大口径的照明弹,就在一营的阵地上空炸开。   瞬间迸发出的强光让进攻者和守军同时闪了一下眼睛,正在高速冲刺的敌人身影一下子暴露在开阔地里,成为了最好的靶子。   “打!”   韩复东端起56半,100多米的距离已经相当近了,举枪瞄准,扣动扳机,远处的身影被打得血花四溅,不知道有多少枪口在同时瞄准。   还剩下不到20的鬼子精锐就这样被报销掉,最近的离阵地前沿只有不到50米,却再也爬不过来了。   没等他歇口气,后方的炮火从天而降,敌人的大队兵力上来了。   这一回才是真正的进攻。   第45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山本强雄少佐在看到照明弹的一刻就知道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但是再退回去已经不可能,第6师团浪费了一个白天,是顶着军司令部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双重压力,才让上级批准了这个作战计划的,他们再也耽误不起一个晚上了。   “天闹黑卡,板载!”   既然失去了突然性,索性硬来,否则连气势都没有,那还打个屁呀,山本强雄没有去拔指挥刀,而是拿过一枝38枪,像步兵一样大声呐喊着全力向前冲锋。   炮火不断地在四周爆炸,那种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本国所产,一定是来自奉天的缴获,他在心里不住地痛骂关东军的混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炮火越来越密集,支哪人的炮弹难道是不要钱的吗?   忘了,人家还真不要钱。   联队长若松平治脸色阴沉,埋伏在尸体里的人手显然没有起到作用,敌人的照明弹让黑夜变成了白昼,更要拿的是,照明弹的范围绝大部分都在进攻的一方,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在敌人的目视范围中,去攻击一个黑糊糊啥也看不到,只有开火时的点点火光,一闪即逝。   “命令,第2、3大队出击,决死冲锋。” 第四百八十七章 空中布雷   锦州小岭子机场,常乾坤和他的队员都从屋里跑出来,向远处眺望。   “看,天边红了。”   “鬼子在进攻吧。”   “废话,没听到炮声那么响,也不知道是谁的。”   “要是咱们也能上就好了。”   “夜航?这可是新科目。”   常乾坤心里一动,歼一没有安装雷达,以目视发现、攻击为主,需要飞行员非常专注,与他在苏联飞过的老式双翼机相比,这款战机自然是先进的,但是与海南现役的那些相比,又是落后的,他也想试试,全天候战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麻烦在于,之前的战斗中,他们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航弹,而在弹药的补充中,航弹只有海南才能生产的,因此扔弹一时爽,补充盼断肠,可是对于一个飞行员来说,又有什么比升空作战更有瘾呢。   “没有航弹,别的也行啊。”   “炮弹得留着,你们难道希望,当敌人的战斗机来袭时,飞机什么都没有就要上天,拿什么拼,撞机吗?”   场站主任一摊手,常乾坤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总可以扔点什么吧,汽油桶也行啊,我烧死他们。”   “汽油桶?”   场站主任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还真有一些可以扔的。”   在他的指挥下,一群地勤打开仓库,里面是一个个粗大的圆筒,看上去有点像是外挂式机腹油箱。   “真扔付油箱啊。”   常乾坤就是这么理解的,场站主任拿起一本说明手册扔给他。   “集束式布雷弹?嘛玩艺。”   “字面意思,跟炸弹差俅不多,你们只管往战场上扔就是了,千万别扔到自己人的阵地上,这样吧,我让机场给前线打个电话,让他们用燃烧弹给他们指示目标,24架战机每架装一枚,沿着前沿阵地扔上一排,齐活。”   “就一枚这玩艺,能起多大作用?”   场站主任笑而不语,摆摆手让人把东西运出去,给他们一一装上,释放方式与普通炸弹相同,没有什么难度。   本着有比没有强的原则,常乾坤也不挑,就当是夜航训练了,小岭子机场还没有安装专业的跑道指示灯,他们直接利用日军留下来的探照灯,将跑道照得透亮。   很快,第一架装弹完毕的歼一就被推到了跑道上。   “记住,投弹高度2000米,扔完了就飞回来。”   常乾坤一肚子疑问,机腹下挂的这个大家伙就算是个大炸弹,也就是一锤子买卖,能炸死几个?   带着这种疑问,他驾机升空,很快到达指定区域,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火坑,十分明显。   “发现目标,开始投弹。”   他摁下按钮,机身为之一轻,他赶紧拉起机头向上飞,侧头往下看,发现那个巨大的弹体屁股后头弹出一具降落伞,慢慢悠悠地朝下落去。   从2000米高度不断下降,到了500米左右时突然炸开,像天女散花一般迸出无数个小小的巴掌大小的东西,一下子覆盖了大片地区。   就这?   既没有火光也没有爆炸,还不如扔下汽油桶下去呢,常乾坤有些失望,驾驶战机盘旋了一圈,调头朝机场的方向返航。   “卧倒!”   若松平治大喊了一声,迅速卧倒在地,飞机的引擎声一出现,日军士兵根本不用他示警,纷纷趴下。   结果什么也没有,天上掉下来一大片小小的黑影,大部分都直接落到泥土里,虚惊一场。   若松平治看到飞机扔完就离开了,连机枪也没放,难道又是纸片轰炸?   他从地上爬起来,士兵们已经在向前冲锋,让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嘣”   到处都响起一些类似爆竹的声响,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声响过后,无一不是士兵的惨叫,他看到,离得不到十米远,一个士兵抱着脚大喊大叫,被他抱着的那只脚连皮靴都烂掉了,露出血淋淋的断掌。   “嘣嘣嘣”   一连串的爆炸声在前方响起,所有的伤者都是一样的位置,左脚或是右脚。   若松平治大惊失色,他再是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刚才的飞机扔下来的,就是一种微型炸弹,微小到只伤人的脚部,但是却让人失去了战斗力!   黑暗中,不知道一次扔下来多少这样的炸弹,但可以肯定的是,前面的一大片地区都不安全了,他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抱着脚在地上打滚,伤者之多,就连军医都看不过来,甚至于前去治伤的军医也被同样的炸弹炸伤,他们根本就看不清地面上的炸弹在哪里,又有多少炸弹扔下来,因为空中响起一个又一个的引擎声,这些战机不扔炸弹不打枪,只是将一个又一个的这种东西扔下来,撒得满地都是。   中招的士兵越来越多,余下的不知道该往前还是撤退,若松平治把所有的工兵都派出去,然并卵,就连工兵也无法避免被炸伤,战场上一片混乱,没过多久,第一大队的残余士兵撤回来,与他们撞在了一起。   “为什么不支援?”   侥幸逃回来的山本强雄大佐怒不可遏,明明已经出击了,居然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停下,他想找若松平治问个清楚,一路吼叫着找过来。   “小心!”   若松平治刚刚提醒一句,山本强雄只觉得脚下踩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声爆炸,他的左脚就像被人割了一刀,痛得站立不稳,一下子倒在地上。   “我的脚!”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自己的整个脚掌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疼得死去活来。   若松平治悲哀的发现,他的第45联队陷入了一个无法进退的境地,谁也不知道哪里有危险,变得人人自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应对,身后又过来了大队人马,第23联队的生力军赶到了。   “不要过来!危险。”   若松平治拼命摇手阻止,但是黑暗之中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呢,两部都在一个旅团,见他们陷入困境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一来,又有更多的人中招,等到发现不对下令后退时,这片区域已经困住了几千人。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他们还在苦苦挣扎,试图找出一条安全通道,远处响起尖利的破空之声。   敌人的大炮开火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火力覆盖   这是第3师炮群第一次进行火力覆盖,而非精确打击。   36门91式105毫米口径野战炮,12门团属的改38式75毫米野战炮齐齐开火,将这片雷区炸成一片火海。   由歼一投掷的集束炸弹中一共装载了近5000枚微型反步兵地雷,每枚全重仅有75克,外壳由塑料制成,只有巴掌大小,内装炸药20克,威力只够炸掉一只脚。   炸伤的目地就是让敌人的步兵失去战斗力,部分丧失行动力,迟滞或是围困敌军的动作,在夜里视线不清的条件下,效果尤其好。   炮击带来了恐慌,使得更多人触雷,在行动不便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炮弹落下,将自己的身体撕得粉碎。   雷场变成了修罗场,触雷后无法动弹的人在地上拼命地爬,以求躲过炮火的范围,可是在越来越密集的打击之下死伤惨重,见势不妙,若松平治只能放弃那些行动不便的伤者,带着剩余的士兵向后撤退。   接到报告,牛岛满面如死灰,仅仅一个晚上他的第36旅团就丢掉了大半个联队近3000人,却连敌人的边儿都没有挨上,这是从未有过的惨败。   “把辎重,病马等单位的士兵全部补充进步兵联队,从侨民当中招收补充兵,一定要拿下锦州城。”   对于这个结果,师团长稻叶四郎完全无法接受,他像赌输了的赌徒般押上一切,以求一次翻盘。   已经试过各种进攻办法都无效果,第6师团只能采取最简章粗暴的战术,因为他们没有时间了。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刚转亮,第6师团就以补充过的第36旅团主力向锦州外围阵地发起了进攻,无数士兵头扎“必胜”的布条,端着上了刺刀的38枪,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每个人狂热无比地喊着口号,他们曾经用这样的冲锋打垮过清军、战胜过俄军、击败过果军,稻叶四郎相信,只要能冲过去,他们一样能取得胜利。   迎接他们的依旧是猛烈的炮火,成排的105、75毫米炮弹在他们开始冲锋时就从天而降,又随着日军的步伐一路随行,要是寻常的部队,在这样的打击下早就崩溃了,第6师团不愧是老牌常设师团,重创之下依然拼命向前,很快就越过了雷区。   “小鬼子拼命了,加大火力密度,注意敌人的火炮。”   城中的信息分队忙得不可开交,要在无人机的镜头里寻找敌人的动向、异常,还要做出最快的反应,100公里宽的正面,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只能是保住重点地区。   敌人的步兵冲锋的同时,隐藏起来的火炮也会跟着向前移动,往往开上一炮就要马上转移,命中率自然难以保证,但是也起到了吸引我军注意的作用。   就这样,步兵集群终于冲到了500米均线距离。   迎面而来的是更加密集的枪林弹雨,重机枪打出明晃晃的火线,像鞭子一般抽过去,中者便是血肉横飞,连属的60迫、营属的82迫以一分钟10发以上的急促射,将一枚枚杀伤榴弹打出去,以更加准确的命中率,让鬼子的队伍四分五裂,好不容易冲过这片死亡之地,又要面对密不透风的班机、自动步枪、半自动步枪和栓动步枪组成的火力网,一个个被打得浑身颤抖,带着不甘心的眼神,仆倒在地。   “杀,消灭他们!”   成千上万的人冲过来,接二连三地倒在阵地前,让阵地上的新兵都有些不适应,各级指挥员纷纷发挥带头作用,不停地在语言上鼓励他们奋勇杀敌,因为这只是开始。   就这样,第36旅团以大队为单位将一队队士兵派上去,前赴后继连绵不绝,有了昨夜的教训,牛岛满根本不管前面的有没有退下来,只顾着将攻势保持下去,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打击力度下,能活下来的肯定没有多少人,但此时已经无暇顾及了。   “再上。”   “准备,继续攻击!”   “下一队。”   牛岛满面无表情地将士兵派出去,直到喊了两遍都无动静,转头一看,身后竟然已经没有人了。   “牛岛君,轮到我第11旅团了。”   今村胜治走到他面前,牛岛满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他的旅团就这样完了?   锦州外围阵地上,我军战士也渐渐打红了眼,敌人不要命一般地冲锋,一波接一波好像永无止境,让所有人高度紧张,各种口径的步枪、机枪子弹、炮弹不要钱似地打出去,阵地前方尸横遍野,甚至可以堆成掩体了。   “三点方向,机枪!”   金荣久对着电话大叫,马上便有迫击炮弹落到那个方向,将敌人的火力点端掉。   轻重机枪、掷弹筒是日军威胁最大的步兵支援武器,必须要第一时间解决,他在第一线阵地上最担心的就是这三样,至于别的威胁,是上级的事情。   鬼子的进攻渐渐达到高潮,一波又一波的步兵冒死向前冲,密度之大甚至连炮兵的弹药补给都有些跟不上,好在政委吴文玉及时调整,让支前队将一箱箱炮弹直接送到前沿阵地上,即使如此,连续不断地发射,还是让炮筒子、枪管子达到了发热的极限。   “是不是让一线阵地的战士后撤?”   吴信泉有些担心,三个团的阵地都被日军疯狂进攻,战斗趋于白热化,特别是正面的一团,所面对的第6师团十分凶残顽强。   彭明治摇摇头:“不,现在一步也不能退,日军在拼命,你越退他越进,不会再有任何余地,传令全军,再坚持一下,一定要把敌人消灭在阵地之前。”   他果断地动用了预备队,派出特务营充实到各个阵地上,准备迎接敌人最后的疯狂。 第四百八十九章 禽兽部队覆灭在锦州城下   “尸山血海,乃是最壮美之战斗画面。”   稻叶四郎的话让牛岛满听得遍体生寒,他的第36旅团连做饭的都派上去了,也只不过给后续部队辅平了道路而已,可以说现在的进攻部队,就是踩着他的士兵尸体往上冲。   可是他看不到尸山血海,眼前只有一片高高的火墙,那是各种口径的火炮在以高速发射时打出的效果,他心算过,要维持这样的景像,火炮的持续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然而半个钟头过去了,却看不到一点减弱的迹象,这是何等的我操。   渐渐地,稻叶四郎再也无心感慨,从昨天夜里到第二天白天,敌人的阵地在他的全力进攻之下始终矗立不倒,很多次自己的士兵攻入敌人阵地,却没有他想像的肉博战发生,很快就被消灭掉,远处那个看似并不怎么坚固的阵地,就连一个钢筋混凝土工事都没有,全凭人力在防守,他的第6师团在华夏战场上曾经攻破过无数个类似的阵地,却被死死挡在了锦州城外。   他的骄狂不见了,从容不迫也变成了急切万分。   “命令,工兵第6联队、辎重兵第6联队全部做好冲锋准备,还有.......还有......”   稻叶四郎狠狠心,拿出最后的王牌:“骑兵第6联队和野炮兵联队中的非战斗人员全部集中。”   “牛岛君。”   牛岛满赶紧答道:“在下在。”   “不能等了,今村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这是第6师团最后的人员,全部交给你,带上他们,给敌人重重一击吧。”   第6师团是个四联队制的常设师团,满员人数高达25000人,除去四个步兵联队16000人之外,还有多达9000的其他编制,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兽医、医护兵、军医等等,如今眼看步兵联队损失殆尽,他也不得不孤注一掷,将这些人全都派上去,做为主力野战师团,哪怕是编外人员,战斗素质也堪比普通治安师团,并非毫无用处。   稻叶四郎已经红了眼,牛岛满什么也没说,马上以活下来的军官为骨干,就地进行编组和分配,好歹可以搭起两个联队的架子,也不敢公开搞什么集结,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捡上几个“香瓜”手雷,就是拔了销子还要往脑袋上磕一下才能激发的那种坑货,没办法,如今的日军,即使是王牌师团,也做不到人人有枪了。   “轰”   排里的82炮班已经被金荣久当成了救火队员,哪里危急往哪里调,配合全排的8挺班用机枪、3名精确射手维持阵地上的战线,在这样猛烈的战斗中活下来,新兵的成长将是飞速的,这是战争年代所有的部队必由之路,没有任何迅捷可以走。   不同于以往,新兵们在强大的炮火和重火力支援下,心理上本来就会占据优势,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成长了。   具体表现在,见惯了各种死法,对于血腥味的适合,开枪的时候从不知道飞到哪里,慢慢地学会瞄准,打中人生中的第一个战果,到越来越多的命中,手上产生出老兵才有的战场感觉,瞄准不再靠眼睛,射速越来越快,因为慢一点,后果很可能就是死亡。   学会了保存自己,不再被炮火和纷飞的枪弹所影响,能够沉着地射击、找掩护,不再为战场以外的情绪所左右,犯下呆滞、兴奋等影响战术动作的错误,可以说,只要做到这几点,就离老兵不远了。   越是顽强的对手,越能磨砺自己。   这也是彭明治不愿意让出阵地,给兄弟部队的生力军接手的主要原因,他很想知道火力全开的第3师,极限在哪里。   前沿三个团,每个团都要顶住一个日军师团的反复冲击,每小时、每分钟都要消耗超出想像的弹药量,为此锦州城内的军需仓库一直在不停地接收物资和分发物资,到了现在,很多弹药箱是从锦州火车站直接送到前沿阵地的,数万支前队员来来回回地送上弹药,背下伤员,有的甚至直接拿起牺牲者的步枪,站上第一线,双方的比拼到了白热化,每一处阵地都是硝烟弥漫,其中不乏双方士兵一齐拉响手榴弹抱着同归于尽之举,那些拼死冲过我军炮火的日军士兵,终于发现,哪怕是攻上阵地,也没有任何便宜可占。   “哒哒哒”   每个步兵班的两只56冲是近战的利器,凶猛的火力远远超过打手枪弹的二战时期冲锋枪,让那些想要进行刺刀肉博的鬼子一个个变成马蜂窝,带着不甘心的眼神倒下。   第13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白滨圣海少佐脱光了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口,头上扎着“必胜”的白带子,跟在队伍的中间,他的大队从出发时的1100多人经过一千米的冲锋,只剩了三分之一,三个中队长有两个战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唯一活下来的第3中队长加川胜马大尉在武汉会战中第一个攻入田家镇要塞,在南京会战中第一个攻上雨花台果军阵地,为第6师团拿下中华门城楼立下汗马功劳。   此刻,加川胜马已经一跃而起,朝着战壕扑过去。   就在他以为加川胜马又将立下大功,第一个攻入敌军阵地时,一发冒着白烟的直射炮弹正中其身体,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巨大的冲力将加川胜马推得凌空而起,在阵地的前方爆炸,那个在敌人的炮火下始终未曾受伤的家伙,就在他的眼前被炸得四分五裂,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爆炸波及了周边很大一片范围,白滨圣海下意识地伏下身体,靠着一具战死者的尸体躲过一劫。   紧接着一个个长柄手榴弹从战壕里扔出来,炸得好不容易冲上前的鬼子队伍人仰马翻,距离如此之近,他都能看到露出战壕的支哪军人,眼睛通红通红地,拼命朝外打枪,或是扔手榴弹,虽然在近距离没有了炮火的威胁,可是阵地上的轻重火力还是压得日军抬不起头来,他的手下不顾一切地朝战壕里扑,好不容易冲进去的,也被更加密集的弹雨打倒,别说拼刺刀了,就连放一枪的空隙都没有,只有一些不要命的先拉响手雷,再和身扑过去,以身为弹才造成了一些伤亡。   白滨圣海的心里一阵悲凉,这明明是支哪人对付日军的战术,看到那些在密不透风的火力网中被撕得粉碎的士兵,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   第6师团又被叫做“熊本师团”,而第13联队的所有士兵都来自于熊本,是这个师团的绝对主力,眼下连他的第一大队在内,几乎已经死伤殆尽。   第一大队完了,第13联队完了,白滨圣海眼见没剩下几个活人,一手抓起一个“香瓜”手雷,用力将它们咬开,双手在胸前一碰,举起冒烟的手雷便往战壕里冲,嘴里大声叫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俺操!”   金荣久早就瞥到不对,手上一扣扳机结果打了个空,他扔下56半,急忙去找武器,什么手榴弹都太慢了,突然看到一个家伙,一把抓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那边打过去。   白滨圣海蓦然发现一股烈焰席卷而至,高温在瞬间包裹了他的身体,赤裸的上身一下子被烧焦,剧烈的疼痛让他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痛苦地扭了几下身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他失去知觉之前,脑子里想的居然是那些被他们绑在树上烧死的支哪俘虏和平民,也是这样痛苦地死去吧。   “轰”   两枚已经拉了弦的手雷同时爆炸,将他焦黑的枯骨炸得粉碎。   金荣久坐在战壕里一阵后怕,这要是扑进来,又得牺牲几个战士啊,现在的阵地上能活下来的每一个都是宝贝,他一个都不想失去。   “抓紧时间补充弹药,快快,别发愣,鬼子最喜欢你的样子。”   金荣久只坐了一下就站起来,丢开火焰喷射器,给自己的56半压上弹夹,同时催促手下的新兵,这一波攻击几乎就要打进他的阵地了,有好几次险些发生肉博,那是他最不愿意碰到的,好在最终打退了。   牛岛满带着师团最后凑出来的8000人冲上前去的时候,第11旅团旅团长今村胜治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一个都没有回来,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经过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一小时之前还意气纷发的家伙已经变得失魂落魄,越往前越看得清楚,1000米长的进攻线上,日军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铺满了整个开阔地。   在这里你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有的只剩下半截身体,有的脑袋被弹片削去大半,更多的是各种残缺的肢体,任何一个神经大条的人看到这些都难免不适,如果说书里描写的地狱存在的话,这里再也合适不过。   看到眼前的情景,由工兵、辎重兵等辅助战斗人员组成的队伍动摇了,许多人的脚步开始减慢,身体开始颤抖,不知道谁首先站立不稳,双膝跪倒大吐起来,就连有着铁石心肠的牛岛满也感觉到胃部一阵翻腾,这种死状,要比南京城里那些被砍掉头颅的支哪人还要悲惨,已经完成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了。   “勇士为我们铺就的胜利之路,正要我等并力向前,岂能止步于次,站起来,跟我冲!”   敌人的炮火已经停下,正是冲锋的最佳时机。   他拼命地想要鼓起士气,甚至一个一个地去拉,一些军官也是又踢又打,好不容易把人赶起来,准备硬着头皮踩过去,那种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又一次在头顶上响起。   牛岛满惊异地转过头,声音是从海湾的方向传来的,一枚枚炮弹在他的队伍中落下,每一次爆炸都比之前还要猛烈得多,那些刚刚还在缅怀战死者的人,一转眼就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被剧烈的爆炸撕成碎片,在这片地狱般的土地上又多铺上了一层。   那是海军重炮,比陆军炮口径更大,威力更猛,发射速度更快!   绝望充满了牛岛满的胸膛,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自己的队伍了,扑天盖地的炮火毁灭了一切,也断绝了第6师团最后的希望。 第四百九十章 向沦陷区进军   “锦州很吃紧啊,一个师万把人被日军轮番攻击,已经连续第五天了。”   王家坪中央军委作战指挥中心,从这里发出去的电波,联接着所有的根据地、解放区和部队,大战开始后,每天的往来电文都是成堆成堆的,需要做出的决策也是千头万绪,但最为关心的还是锦州。   主席从老总手里接过电报,看得皱起了眉头。   “攻坚战、阵地战,都是我们要学习的新的战争形式,与游击战相比较,回旋的余地要小很多,这种真刀真枪的正面作战,比拼的是人力、后勤,是国力的大小,在抗战初期,日本人利用这一点压倒了我们,造成果军在正面战场的失利,我们只能用游击战在敌后发展根据地,一点一点地削弱敌人,这是持久战的观点,我们做好了打上很多年的准备,但是形势不同了,目前我们有条件尽快地结束这场战争,把侵略者赶出国土,减轻国家的损失,那么就应该全力以赴啊,我看呀,东北局和东北人民解放军的工作很得力,别的地方呢,有没有用上全力呀,是不是有所保留啊,我看要下一个文件啊,不能这样慢吞吞地,人家在前面挡了五天,后面呢,还有多少日军留在关内?”   老总见他有些不满意,为其他部队辩解道:“主席呀,你有点心急喽,山东、东北的部队有了可靠的后援,装备比较好,打起仗来自然顺利,你看,他们在五天的阻击战里头,用掉了多少弹药?滕代远他们统计过,已经超过了果府这几年战役用掉的总和,要不然,以鬼子的顽强,未必能撑得这么久,刘邓陈,贺胡子,聂荣臻他们的部队还是很勇敢地,一直在压迫鬼子的防线,进攻战伤亡不小啊。”   “不是讲让山东军区给予支援吗,罗荣恒没有办理吗?这是本位主义思想,要不得呀。”   “他们支援了,要不然现在也打不起攻坚战,支援归支援,战斗力摆在那里,不是多几枝枪,几发子弹就能有根本性的变化地,不要错怪人家罗荣恒嘛。”   主席拍拍脑袋:“对不起,怪我怪我,是我没有调查清楚就下结论,但是关内战场的进展缓慢也是不争的事实,要加快,越早解决越好。”   “是啊,要想办法。”   老总也在琢磨这事,滕代远突然想到了:“是不是可以动用预备队,用于关键地段上的突破?”   主席还是知道这个预备队的,一个重型旅而已,不过他俩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旅,只是以为在普通旅上加强了重火力,多了些大炮而已,滕代远解释之后,两人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个“重型”。   废话,一个旅足有近300辆坦克,能不重吗?   根据情报,日军关内部队目前位于唐山以东,从唐山到山海关一线至少还有5个师团十万人的兵力,五天了,还有这么多人没有出关。   主席注意到,山东部队在攻克天津之后就停止了前进,难怪前线攻坚不利。   “就这样办,让这个重型旅发挥他应有的作用,还有山东军区的重炮团,海空军都要起到作用,要么把敌人赶进山海关,要么坚决地把他们消灭在关内,总之要加快速度。”   老总对此没有异议,滕代远马上将决议形成命令,通过电台发到前线各个部队。   命令决定,山东部队不再北上参与围攻日军,而是分兵西进和南下,一方面巩固现有的解放区,并向江苏、河南进军,一方面通过铁路线威胁北平,与晋察冀、晋绥部队一起对伪临时政府施加压力,促使他们投诚、起义,要么就坚决消灭。   通过这次决议,中央已经将目光转移到全国解放进程上来,抢在果党之前接管这些地区就是预防措施之一,对此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恒非常理解,没有继续北上就知道在战事结束之前,果党一定会起夭娥子。   “张仁初第9旅沿津浦铁路南下,抢占战略要地徐州,如果伪军拒不接受,允许主动进攻。”   “许世友第4旅西进,目标北平。”   “其余各主力部队分别向济宁、荷泽、商丘方向集结,随时策应战局发展,我党既然承担了歼灭日军主力的任务,就有在华北各省收复失地,接纳投降,恢复法统的权力,对于果党的无理要求,我们拒不接受,任何敢于挑衅的行为,都将视为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将遭到我军的坚决反击,各部队在作战的同时,还要担负起更多的职责,宣传我党的主张,帮助当地党组织建立起民主革命政权,大力发展群众组织,深入到农村,彻底地将广大农民解放出来,实施土改,要做到收复一地,巩固一地,发展一地,让每一片光复的国土都成为新的解放区,而不是重新陷入三座大山的压迫当中,不能走了侵略者,又来压迫者,这是华夏共产党的使命,也是人民解放军的光荣使命。”   根据中央指示,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局共同制订了向华北进军,向中原进军,向广大沦陷区进军的计划,津浦路、陇海路、平汉路等各条大主脉上,一列列军车呼啸而过,将山东军区主力部队送往各个目标地区,山东部队的强大远远出乎伪军和果党顽固派的意料,就这样,一路势如如竹般,将触角从华北伸到了华东、中原一带,他们的动作迅速,几乎没有给敌人以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已经大军兵临城下,城里的伪军只有打和降的选择,连逃跑的可能性都被掐断了。   与之相反,已经到达唐山外围的重型旅和从天津过来的重炮团则加入了攻击的序列,成为我党华北部队的一个杀手锏。   “啧啧,这就是坦克啊,比起小鬼子的铁王八,看起来还要威风咧。”   “哎哟,那么粗的炮管子,不得了啊,够小鬼子喝一壶吧。”   “看起是蛮唬人的,就是不晓得打起仗来得不得行。”   “是骡子是马,溜一圈不就完了。”   刘伯承、邓政委、徐向前、聂荣殝、陈赓、黄克诚、杨得志、陈锡联、王近山......   每一个都是赫赫有名,别说洪战魁了,就是团长鲁中胜都有些着不住,只好充当解说员,向他们介绍这些战车的性能,听得众人津津有味。   如此霸道的性能,难怪中央要抓在手里,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拿出来。   曾经在伏龙芝军事学院深造,深知苏联强大的刘伯承摸着冰冷肃杀的钢铁车体,问他。   “鲁团长,你们讲要我们咋个配合?”   “步坦协同现在临时抱佛脚时间可能不太够,不过大致上,就是需要步兵伴随攻击,为坦克指示目标,因为车内的视野不好,双方通过无线电联系,这个问题不大,简单培训一下就行了,或者我们派人跟在队伍里也行,步兵的搭乘是个问题,没有装甲运兵车,靠两条腿很难追得上坦克的推进速度,看来只能采用跟车行进的办法了。”   邓政委很好奇:“咋个跟车法?”   鲁中胜拍拍车体:“就是在进入攻击出发地之前,步兵爬上去,一辆坦克坐上7-8个人问题不大,前后都可以搭载。”   这么一解释,大伙就都懂了,照他这么说,三百台车就能一次性搭载小一团的步兵,在进攻的过程中先乘车到达前线,再下车伴随攻击,双方互相依靠,步兵可以坦克的车体为掩护,坦克也可以以步兵的眼睛扩大搜索范围,提高反应速度,基本上就是最原始的步坦协同战术了。   “那好,我们就来一次真正的伴随进攻好了,也让小鬼子尝一尝铁王八的厉害。”   这群开国将帅们就在原地商量出了一个进攻计划,没有参谋不需要图上作业,商量完了,命令也到了当事人的手中,目标就是日军重兵把守的唐山防线。 第四百九十一章 突破!渤海湾   唐山到涧河(靠近渤海湾)一线全长40公里左右,是日军出关前的最后一道防线,由前边退下来的第1军5个师团4个独立混成旅团负责防守,当然,在经过了一番消耗之后,还有5-6成的兵员,不得已只能强征侨民入伍,好歹先把人数给补足,至于质量就顾不上了。   其中伤亡最大的第109师团已经是第四次补充,关口正三郎又一次获得升官,如今火线提拔成了小队长,已经步入低级军官的阶层,要知道他连陆校都没读过,好在他是帝大毕业的高材生,也算是特殊人材,不过在他的小队里,大学生已经不稀奇了,北海道大学理学部部长、教授小熊捍也不过是个普通一兵。   54岁的小熊捍身体很好,基本的战术训练完成得游刃有余,马上就被编入了他的小队,拿到一杆宝贵的38枪,关口正三郎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像是在大学里面对那些要求严苛的教授,出点什么错一口就骂上来了。   “小队长,关口君?”   “喔,教授,不,小熊上等兵,你不在大学里教书,来到华夏是要闹哪样?”   “报告长官,我来华夏的目地是为了科学研究,我需要标本。”   关口正三郎好奇地问道:“什么样的标本,华夏有而日本没有?”   “活体标本。”   小熊捍轻描淡写地一句话,让关口正三郎立刻住了嘴,他虽然只当了一年的新兵,听说的事情可不少,当然知道这四个字的份量。   以为他不明白,小熊捍又多解释了一句:“将华夏的抗日武装人员作为实验材料会怎样呢反正最后也是会杀了他们的。”①   关口正三郎还没有进化到视若无睹,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小队负责的阵地位于师团的内侧,原因就是他的小队新兵多,战斗力差。   为了挖掘战壕,日军四处抓捕华夏人充当劳工,造成的后果就是这一片地区百姓的大逃亡,整村整乡的华夏百姓连夜逃走,让他们不得不自己来干,不干不行,因为我军就要打来了。   第69联队联队长佐佐木勇就在他们大队的阵地上,第二大队大队长木村淳一少佐脸上还有些红肿,这是在锦州城下的痕迹,他的大队是全师团中损失最大的一个单位,如今活下来的老兵只有200多人,还不及总人数的五分之一,他不放心呐。   “阁下尽可以放心,这里的支哪军不行,没有重武器也没有大炮,就连子弹都很少,他们从来不与皇军打阵地战,如果不是天津丢得太快,我们根本不用退到这里来。”   木村淳一的话让他的心稍稍安稳一点,嘴里依然严肃地说道:“希望那些新兵能在这样的战争中尽快成熟起来,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有能力的老兵。”   “没办法,支哪人看到皇军,全都跑光了,如今我们连个可以训练的材料都找不到,不然找一些战俘,让新兵见见血,再打上几仗,他们会很快成为合格的士兵。”   佐佐木勇很赞同他的话,国内的新兵在征召之后往往要训练半年之久,后来战事吃紧,补充赶不上,这才降到了三个月,但是三个月也实在是太久了,远远赶不上战争中的消耗,眼下可好,本土被完全封锁,他们彻底没有了兵员补充,只能从随军撤离的侨民里征召,说是征召,其实和强拉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侨民是没有选择的。   但是佐佐木勇相信,即使是从侨民里征召的新兵,也比支哪人强,第2大队利用空无一人的村庄,砍掉周围的树木,构筑起在他看来十分坚固的工事,没有攻坚力量的华北八路军,是绝不可能越雷池一步的。   他想起让第109师团损失惨重的锦州城,华夏人的阵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靠的是近乎无限的火力才最终守下来,现在轮到他来守,至少不能输给敌人吧。   掩蔽部、散兵坑、交通壕、交叉分布的机枪工事、倒打火力点、半隐藏式炮位、纵深的反斜面阵地一应俱全,为了靠成良好的射击视野,前沿所有的障碍物都被清除,就连快要长熟的庄稼也被砍光,既能消除遮挡,又可以充作吃食,至于熟不熟的,有得吃就不错了。   就这样,第一军的5个师团在40公里长的防线上没日没夜地挖,终于建起一道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防线,没等他们歇口气,从几个方向上的攻击就接踵而至。   首先是东北方向,苏联的中亚集群以坦克第9师为先导,步兵第68师、步兵第83师、骑兵第18师、空降兵第212旅等部队跟进,又从外高加索军区调去了第25航空兵师做为空中掩护,司令官是列昂尼德.格列高里耶维奇.彼得罗夫斯基二级集团军级指挥员,他在38年被捕入狱,差点被枪决,几个月前才刚刚放出来,这些都是他在被捕前的老部队,算是复职。   与他们相邻的是傅作义的绥远集团,作出加入对日攻势之后,他便率兵东进,一路收复张家口、承德,与苏军会合,再从承德南下,向唐山东北方向进逼。   西面由我党的华北八路军负责,各个根据地派出了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山东军区的大力支持下,至少保持了轻武器和弹药的供给,重火力虽然不多,但比起半年以前已经很好了,至少什么92式步兵炮之类的没人再当个宝。   为此,军委还将手里的战略预备队,一个重型旅、一个重炮团和一支规模不大的机群全部配属给了他们,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对于怎么用这股力量,众人产生了分歧。   大部分将领认为,将这些力量平均分配给每个攻击面,做为各个部队的突击力量使用,以求一次性达成大面积突破为好。   “请各位首长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   鲁中胜在一众大佬面前还有些发虚,不过该提的意见还是要提。   “鲁团长有什么意见只管说,我们洗耳恭听呀。”   年青的邓政委笑咪咪地样子,让他的心更虚了,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大胆说道。   “以我们对敌人阵的侦察,鬼子连个正经的反坦克壕都没有挖,估计也就在前面埋了几个雷,要是把整个旅拆了,每个老总分一个连,你比如说我们团95辆五对轮,每个方向一个连十辆,最多也就起到一个箭头的作用,什么作用呢,就像洪水一样,把鬼子的阵地整体向后推,他们最大的可能性是溃散,跑得到处都是,当然这也是个很大的胜利。”   “说但是嘛。”   “但是能不能这样。”   鲁中胜受到鼓励,思路越来越通畅:“集中一点,达成快速而猛烈地突破,全团的整个突破面可以达到10公里,就像一个钢钉钉透了木板,接下来......”   刘伯承接着说道:“接下来,投入重兵巩固并扩大突破口,而你们坦克团则掉过头向上打,从鬼子阵地的侧后方给他卷过去,一举包围并歼灭这股敌人,对不对?”   “原来您知道。”   “哎哟,这就是苏联人的大纵深理论嘛,他们的装甲集群就是以这个理论为依据组成的,我看了结构与你的那个重型旅有异曲同工之效,故而听你这么一讲啊,就推断出来了。”   鲁中胜点点头:“意思差不多,我们就是觉得,与其击溃不如歼灭,让他们逃回去,对于下阶段我们的战役部署会不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刘伯承、邓政委、徐向前、聂荣殝四人一齐看着没有说过话的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做为前线最高指挥,他是具有绝对拍板权的。   “左权,你看呢?”   34岁的参谋长左权是黄埔一期毕业,又有过苏联留学和深造的经历,对于这个计划理解得同样十分透彻。   “我在想另外一个问题,如果另一个方向上的苏联军队也采用了同样的战术,我们就可以与他们配合,双方同时突破、包抄在敌人的腹地会师,就如同两把铁钳,将鬼子牢牢夹住,这样是不是效果更好?”   “那就把握更大了嘛。”   “我看可以。”   “完全可以。”   “同意。”   最后,彭老总一锤定音:“那就决定了这样打,马上与苏方联络员联系,把我们的计划转告给他们,希望双方一起行动。”   很快,苏军传来回复,同意我方计划,他们也会采取同样的战术,争取与我军在敌人后方会师。   ①2017年日本NHK电视台播出了揭露日军731部队在华夏进行人体实验和细菌战的纪录片。其中揭露了侵华日军细菌战罪行的另一责任主体——日本高校。当时日军与大学的联系非常紧密,军方为大学提供研究经费,大学则向军方提供“科研人才”。   据不完全统计,上世纪40年代,日本高等学府每年向侵华日军输送的研究人员都超过100人。这些来自日本各大高校的权威学者,在731部队中被称为“技师”,和军医一样属于将校阶层,是生物武器研究的中坚力量。北海道新闻报道称,有关北海道道内的研究人员也曾参与人体试验,此前很少有人了解。 第四百九十二章 59坦克的初战   “重型战车!”   第69联队的阵地上响起一阵惊呼,是高处的瞭望哨发出来的,佐佐木勇和木村淳一赶紧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画面让二人的心里都是一阵凉意。   远处出现一个个小山包似的黑影,在崎岖不平的荒地里快速前行,随着距离的接近,已经可以明显看到炮塔上高高昂起的炮管,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战车,因为一般的战车不会有这么长身管的主炮,大都是短身管的小口径火炮,37到45毫米居多,能搭载如此长管的主炮,战车车体的吨位也必然小不了,对于日本人来说,超过“豆战车”的那都是重型战车。   “速射炮!”   36年以后的日军编制里都增加了一个速射炮中队,一共12门,每个联队能分到3门,做为反装甲之用,果军接受的苏援里,是有坦克的,虽然只是T-26这样的轻型坦克,但也不是机枪可以打得动的。   于是,仿制德国人的Pak36型反坦克炮的37毫米速射炮就成为了日军的主力武器,佐佐木勇马上命令所有的速射炮进入战位,这种炮只有300多公斤重,属于轻便型支援火炮,虽然有效射程达到了近三公里远,不过对战车的有效的直射射程是1200米。   佐佐木勇有些慌,敌人不像他们想像的一穷二白,连重武器都没有多少,而是甫一露面就使出了杀手锏,日军的反装甲能力与他们的防空能力一样挫,原因很简单,华夏战场上的对手根本没有多少装甲车和飞机。   现在敌人的战车部队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一长溜,粗粗一数,也有十多辆,每辆之间的间隔是10米左右,他注意到,每台车的车身上都坐着几个人,难怪看不到步兵跟随。   “距离多少?”   “1500米。”   佐佐木勇一边观察一边询问,他在估算敌人战车的速度,结果发现,这些战车的车速达到了每小时40公里。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1200米的射程,佐佐木勇马上下令:“穿甲弹,攻击。”   就在他下令开火的同时,位于我军阵地后方的重炮团也接到了第一个目标参数。   “距离5703,高爆弹,集火射击。”   翟英俊的连负责这个目标,全连6门152一齐向目标发射,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首发摧毁。   与此同时,突进的“318”车组也发现了敌人阵地上的火光。   “炮击!”   车长洪战魁在周视镜里发现了远处的火光,一发炮弹直直地飞出,对于初速高达每秒700米的37速射炮来说,1200米也就是一秒半的事儿,眨眨眼就到了。   “铛!”   正在高速行进中的车体猛然一震,于是感觉得很明显,他并不知道这就是坦克被击中时的状态。   “没有击穿!”   车组的所有成员都是一个激灵,虽然明知道日军没有对付自己的手段,但是当真得中弹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就在车体正面装甲被穿甲弹击中的时候,车上搭载的7名步兵(左右裙板上方各2后部3)全部跳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敌人的阵地,也看到了来袭的炮火。   “准备作战,目前正前方,距离......1000米。”   洪战魁迅速锁定目标,启动激光测距,然后将目标传给炮长,担任装填手的于是也在自己的潜望镜里看到了敌人的阵地,听到炮长的声音。   “高爆弹一发。”   他马上从身边的置弹架上抱起一发105毫米高爆弹,塞进炮膛合上炮门,大声答道。   “装填完毕。”   “射击准备完成。”   洪战魁正想下令开火,突然看到远处的敌人阵地被接二连三的炮火覆盖了,不需要他们来打,显然是无人机发现了敌人的火炮,直接启动了远程火力覆盖,在这样的打击下,他相信什么样的阵地也保护不了火炮的安全。   当然,就那种挠痒痒似的火力并没有放在他的心上,他更在意的是另一种威胁。   继续前行没多久,车身左侧又是一震,坦克履带撞上了鬼子的地雷,地雷被压力引爆,驾驶员只觉得手上一滞,但是速度却丝毫未减。   “步兵报告损害情况?”   洪战魁切换到对外频道,这是与周围步兵联络的方法,很快耳机里传来一个浓郁的河南话。   “要俺干啥?”   “观察履带受损情况,就是轮子上那个铁带带。”   车外的步兵指挥员是营长楚大明,闻言先看右边再跑到另一边观察左边的履带,没有异常。   “么啥事,还是好的。”   洪战魁松了一口气,鬼子没有多少反坦克雷,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坦克的意识,前方一马平川,连个反坦克壕都没有挖,更别提什么三角混凝土反坦克锥了。   因此,他决定硬扛有可能埋在土里的普通地雷,果然没有炸断履带,继续如此那就可以随便浪了,他马上通报外面的步兵。   “请跟着坦克的履带痕迹前进,不要随意走动,谨防踩中地雷。”   “中。”   楚大明响亮地回答,他还不太习惯这种通讯器,很小巧就背在身后,一个小小的对讲机挂在耳朵上,没有那种笨重的耳机。   他亲自指挥的这个班是自己的警卫班,技战术水平自然是拔尖的,就是放到整个太岳纵队,也绝对数一数二。   与重型旅伴随进攻的就是陈赓的部队,论抢任务,谁抢得过他呀,刘邓首长也在第一时间就决定了队伍的人选,非陈赓莫属。   作为他的爱将,楚大明便当仁不让地抢到了先锋连的位置。   “318”是连长指挥车。   这辆59-2当然比不上后来的车型那么舒服,在这种野地里驰骋,乘坐体验就不摆了,颠簸得于是想要吐,然而他在强忍,因为空间这么小,会给别人带来难以忍耐的味道,他不想让车组的人反感自己,尽管已经知道自己并不受待见了。   洪战魁此时没有空去操心他的心理状态,战斗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特殊人士了,全车就是一个整体,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前方那门反坦克炮被后面的炮兵兄弟集火干掉了,“318”号坦克风驰电掣般地冲过荒野、被收割一空的田地和几条小水沟,毫不停留地冲向鬼子正面阵地。   “左前方400米,9点方向,机枪。”   冲到600米的时候,鬼子的阵地就闪起一片火光,各种枪弹纷纷朝他招呼,只不过无论是6.5毫米有坂弹,还是7.7毫米机枪弹都不过是隔靴擦痒,连块漆皮都难以蹭得下,他并不想在步兵身上浪费炮弹,找来找去,一个重机枪阵地算是勉强可以一打的目标。   炮长摇动炮塔转向9点钟方向,先进的火控系统迅速调整好了射击的角度,他点火激发,炮弹脱膛而出,准确地击中400米开外的重机枪阵地,将机枪连同几名鬼子一起掀上了天。   “手雷,燃烧瓶!准备,肉弹攻击。”   木村淳一眼都红了,这个有着半圆形脑壳的扁扁的战车不光形状怪异,性能更是强大无比,他明明看到37速射炮在首发就准确地命中了车前首,结果人家屁事都没有,反而让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重炮给炸成碎片,连渣都没剩下。   这就是华北的土八路?   他简直想把情报部门的家伙暴打一顿,如果还能活下来的话。   一排士兵已经在往身上绑手雷和燃烧瓶,这个办法其实是他们从华夏人的身上学到的,果军士兵连37速射炮都没有几门,只能用土办法对付鬼子的战车,好在鬼子的战车本来就是薄皮大馅,手雷都能炸出个洞来,燃烧瓶更是有奇效,对于汽油驱动的鬼子战车来说。   现在没有了速射炮,他只能用支哪人的办法来对付土八路。   “鬼子冲出来了!”   由于视线的原因,首先发现敌情的是跟在车后面的楚大明,他马上通知车内,同时举枪瞄准了其中一个身影。   “板载!”   一个鬼子大喊着冲出战壕,向战车扑过去,在离着大概200米远的地方被一枪击中前胸,他摇摇晃晃地举起点燃的燃烧瓶,奋力向前掷去,却因为差得太远落到泥地里。   紧接着,又是十多个鬼子先后跳出来,哇哇大叫着向前冲,这个时候,炮塔已经转过来,炮长操作并列机枪一通扫射,再加上步兵的打击,没有一个能接近车体,全都倒在100-200开外的泥地上。   接近敌人阵地了,“318”号车一个加速,从那些倒毙的鬼子尸体上碾过去,毫不停留地冲上战壕。   主炮、7.62毫米并列机枪、7.62毫米前列机枪、车顶的12.7毫米高射机枪全部进入射击状态,火力全开的老59就像一只浑身是刺的豪猪,一头撞向密集的人群。   “哒哒哒”   战壕里的鬼子士兵接二连三地倒地,轻重机枪被一一点名炸上天,一路势不可挡。   躲在战壕死角的木村淳一看着那个浑身喷火的钢铁怪兽,颤抖着点燃胸前的燃烧瓶,然后飞身扑过去,谁知在半空中被一把锋利的刺刀挡下来,又落到了战壕里。   “噗!”   楚大明死死摁住他胸前的燃烧瓶,一把拔出刺刀,木村淳一的喉咙被破开一个血洞,挣扎了两下便不甘心地闭上了眼,楚大明飞快地跳起来,燃烧瓶猛然爆开,在他的尸体上熊熊燃烧。   “报告,报告,我营已经突破敌人一线阵地,正向纵深发展,正向纵深发展。”   将战况通报给后方,他顺手捡起一枝鬼子的38枪,将手里的刺刀安上去,跑步朝着前方的坦克追去。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大纵深战略   突破了,负责步兵指挥的陈赓高兴得连连摆手,没想到这铁疙瘩挺好用,鬼子的阵地就跟纸糊的一样,没什么费劲便戳破了。   “老陈,别光顾着高兴,扩大突破口。”   政委王新亭提醒他,参谋长周希汉也在等待他的命令,陈赓马上下令。   “对,突破只是第一步,马上巩固并扩大突击面,命令:易良品的772团即刻出击,占领敌一线阵地,第25、38、42、57各团跟进,扩大突破口,巩固战线,新一团、新二团装备较差,负责打归战场,收缴鬼子的武器。”   此时还没有成立太岳纵队,陈赓所部依然是第386旅和受其指挥的山西新军决死一纵主力,不过编制归编制,兵力归兵力,决死一纵编成的五个大团就有近一万五千人,第386旅也不是仅有两个主力团的原编制了,以新编团和补充团的名义扩充到了原来三倍以上,是华北八路军的一支劲旅,得到了山东军区的武器和弹药扩充,陈部如虎添翼,因此才会被委以重任。   他们在后方看得很清楚,重型旅的突击将鬼子正面阵地撕开了一个宽达几公里的大口子,按计划他们在突破之后就将转向北方,从鬼子防线的后方发展,顺着这个口子,我军主力也会涌进去,将这股敌人围歼在唐山地区。   我军选择的突破口,正是第109师团的防区,宽达7公里的防线被重型旅一个突击便撕开了口子,该旅以坦克团为先导,像一把锋利的钢锥切进去,越往后越宽,一线阵地、二线阵地、纵深防线皆是毫无抵抗之力,他们辛苦这么久构筑起来的防线,与纸糊的毫无区别。   师团长阿南惟几中将绝望地看到,他的师团节节溃败,就算是用绑上炸弹的肉弹去对付也没有任何作用,敌人的战车连他们装备的37毫米速射炮、41式山炮、改38式山炮都视若无睹,穿甲弹打上去,大部分直接被圆润的炮塔给弹开,少部分也无法击穿。   反观敌人的火炮,竟然超过了10公厘,这是重炮联队才有的大口径啊,打不穿又挡不住,溃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至少参谋长落合甚九郎大佐是这么想的。   “第1军军司令部通知我们,敌军全线猛攻,北方防线受到赤露机械化军团和航空兵的大举进攻,无法抽出兵力支援我们,望我师团克已奉公,不畏强敌,战斗至最后一人。”   阿南惟几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阵地,他的士兵还在顽强地抵抗,但是很显然已经无力回天,而他却派不出援军,第109师团实质上已经是个残部了,活下来的老兵不足五分之一,敌人选择自己为突破口,非常正确。   “师团长阁下!”   “落合君,第1军是全军的断后部队,而我第109师团也是第1军的后卫,敌军突破的目地,一定是为了截断第1军的后路,不让一兵一卒退入山海关,仗打到这里,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第109师团与第1军一样,都是为了荣誉而战,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们无路可退,你我,都只能等待。”   “等待什么?”   落合甚九郎不解,阿南惟几苦笑道:“当然是生命的最后时刻。”   他的司令部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勤务兵也派上了前线,两人站在掩蔽部里,亲眼看到前面的阵地被一道道地突破,在没有反击的手段面前,所有的抵抗都不过是徒劳,甚至连拖延时间的目地都没能达到。   当他们清楚地看到敌人的战车时,心中再无半点侥幸,那样拉轰的外形,绝不是他们印象中的笨重又不抗揍的帝国自产战车,光是那门大炮就足以轰平一切,什么样的工事能挡得住它的打击?   “落合君。”   “阁下?”   “我不想被他们轰成肉渣,请帮我一把。”   阿南惟几解下自己的军刀放到桌子上,拿起一把较短的,然后开始脱衣服,落合甚九郎拔出刀,寒光闪闪的刀面犹如一泓秋水。   “在下很荣幸为阁下介错,只不过,有谁能帮我一把呢。”   就在他的师团指挥部以外500米的核心阵地上,步兵第31旅团旅团长小玉与一少将和第69联队联队长佐佐木勇大佐也迎来了最后的时刻,核心阵地被突破,师团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他们无路可退,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抵挡敌人的钢铁洪流。   是的,在小玉与一和佐佐木勇的心目中,敌人的突击就像洪水一样倾泄而下,轻易地冲垮了他们苦心搭建起来的堤坝,即将淹没一切。   “为什么打不动,为什么!”   小玉与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士兵冲上前去,用尽一切办法想要阻止,然并卵,却连降低敌军坦克的速度都做不到,那些大家伙一路碾过他的阵地,压碎他们精心布置的火力点,甚至是步兵炮,都在碾压下变成了一堆零件,这是30吨以上的重型坦克才能造成的效果,难怪他们的火力根本无法对敌军坦克造成伤害,也就是说他们面对的,是日军根本无法撼动的技术兵器,就像是用木船去和拥有铁甲舰的敌人打一场海战。   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二人,佐佐木勇本来也想帮他自裁的,因为日军还没有过将军被俘或是投降的先例,没想到小玉与一举着刀就冲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这货想干嘛?”   洪战魁从潜望镜看到一个鬼子跳出战壕,像这样的肉弹攻击他已经见识过无数回了,但人家至少身上会绑一个手雷、炸弹之类的,最次也要拿个燃烧瓶吧,你举把军刀是要闹哪样?   砍坦克吗。   第一连是全军的箭头,他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纵深防御,眼前就是最后的核心阵地,坦克的作用不是缠斗,而是突击,不顾一切地向纵深突击,打穿敌人的防御,再反过头把他们包进去。   火力、速度、防御三者平衡才是好坦克,在1939年的华夏战场上,59-2就是这样一型好坦克,坚不可摧,无可抵御。   敌人已经颠狂了,他没有下令开火,为这么个疯子不值得浪费宝贵的弹药。   “压过去,成全他。”   “318”陡然加速,在那个鬼子大喊大叫中撞上他的身体,然后一路猛冲,将他压进了泥土中。   于是通过装填手的潜望镜看到了这一切,从最初的不适应到慢慢地习以为常,哪怕看到一个人的身体被碾成肉泥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看过了各种死法,比这更惨的有的是,前面就是鬼子的指挥部,也是最大的掩蔽部,鬼子没有了反击之力,慢慢地就连所谓的肉弹攻击也看不到了。   一路走来,“318”车组经历了所有可能的攻击,地雷、37毫米反坦克炮、各种山炮、野战炮、炸弹和燃烧瓶,他也经历了人生中最为丰富的一段时间,由于备弹只有38发,其中又有一半是反装甲的穿甲弹,因此开火的频率并不高,于是大概是车组成员中最轻闲的一个,除了偶尔搬一下炮弹,大部分时候都是做为辅助观察手来帮助洪战魁扩大视野。   “前方,好像有一具鬼子尸体。”   他提醒了一句,洪战魁转动潜望镜,看到了前方100米左右的尸体,不知道是被炮弹炸死的还是流弹打死的,他没有发话,车子便没有转向,眼看就要压上,于是突然看到,尸体冒出一阵白烟,他心里一紧。   “不好,是陷阱。”   “停车!”   洪战魁也喊了一声,已经太迟了,坦克带着惯性压过去,驾驶员只来得及转了个向,避免炸弹在车底爆炸。   佐佐木勇狞笑着拉响了手雷,他将最后剩下的所有炸弹都捆在自己身上,在履带压上身体的一刻轰然炸响。   剧烈的爆炸让30多吨重的车体猛然一震,车组成员都知道这一次不一样,洪战魁抓紧座位上的扶手,朝车内通讯器里大吼一句:“损害报告。”   “左边履带好像断了,导向轮不知道脱落没有。”   “晦气。”   洪战魁很郁闷,眼看就要打穿敌阵了,居然在最后时刻中了招,他马上通过对外通讯联络伴随的步兵,果然证实了这个判断,履带被炸断了。   他只能命令其他的车组继续前进,把指挥车的位置交给一排长,然后打开车顶盖,从上面探出头。   “你、小于,跟我下车看看,能不能自行维修履带,炮长留守,注意警戒。”   备用履带就固定在车体的后部,如果损伤面积不大,接上坏掉的一截也是可行的,只不过当他们跳下车时,却发现除了左履带断掉以外,负重轮也坏了一个,得,凭他们是不可能自行修复的,只能等到专业的修理人员来处理。   “干!”   洪战魁不是郁闷,而是生气了,“318”车组旅里最好的车组,成员中除了于是,三人都是退役的老坦克兵,他们在退役前使用的就是老59,所以才会这么得心应手,没想到会在阴沟里翻了船。   洪战魁现在是看哪哪不顺眼:“我说,你就不能选个别的地方镀金?非得上一线,我求求你,于大少爷,咱们这庙小,容不下大佛,您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是个战士,分配到哪里,由组织上决定。”   于是知道他气不顺,迁怒自己,不过他也不是个低眉顺眼的性子,两人都顶上了牛,驾驶员一把把他拉开。   “老洪就是性子急,没坏心眼,再说了他是上级,你和他顶,是违反战场纪律的,他大可以以此为由把你调回去,何必呢。”   “没事,打完这一仗,我自己走。”   于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要自己还在海南部队,这种事情就不会少,离开海南,到延安的队伍里去,才会没有人认识自己,而他学会的知识也会更有用武之地。   现在,他连“于”这个姓都不想要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第一军的覆灭   从第109师团的阵地取得突破,重型旅这个箭头转头向北,带着华北八路军的部队从鬼子的防线后方向内席卷而去,切断了第1军向山海关的退路。   唐山县城里,第一军司令部已经乱成了一团,所有的阵地都在告急,南方防线被敌人迅速突破的事实,让司令官梅津美治郎焦头烂额。   消息是参谋长栉渊鍹一少将亲自送来的。   “司令官阁下,第109师团与我司令部失去联系,他们发来的最后电文是:敌军拥有重型战车200到300台,我军势不能挡,阵地已被突破,全体将士将战至最后一人,天皇万岁。”   “纳尼!”   梅津美治郎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但是没料到会是这么快,前后才一个小时,以第109师团所构筑的防御纵深,哪怕是直接冲过去,也需要这么长时间,那也就是说,第109师团战到了最后一个人,却没有阻止敌人哪怕一分钟!   这是什么样的重型战车?   其实,在修筑防线的时候,他更重视北面的防御阵地,因为面对的是赤露军的机械化军团,除了T-26、BT-5这类苏军主力装甲,还有为数不少的战机。   因此,他把第一军建制中,唯一的一个常设师团第20朝鲜师团放在了北部防线,抵御赤露军中亚集群的攻击。   第20师团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战斗打响之后,他们冒着苏军航空兵和大炮的狂轰乱炸,死死顶住坦克师的攻击,利用各种手段炸毁炸伤苏军坦克20多辆,使得苏军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也未能突破他们的防线,双方在几道战线上反复拉距,阵地多次易手,虽然损失惨重,但好歹还是守住了,为了巩固北方防线,他早就把手里的预备队派了过去,因此,当第109师团告急的时候,梅津美治郎就是想支援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就凭军司令部里这十来个参谋?   栉渊鍹一忧心仲仲地说道:“我们的重心在北面,可是敌人却从南面突破了阵地,假如他们抄了我们的后路,第一军5个师团4个独立混成旅团,可就都被包围了。”   梅津美治郎郁闷不已:“这是明显之事,但是我们能怎么办,命令第1军突围?放弃现在的阵地,就会被赤露军和敌人的战车师团追杀,或许敌人正盼着我们这么做,再说了,我们要向山海关进军,势必与敌人的战车师团迎面碰上,野战我们拿什么去对付?”   栉渊鍹一也想不出对付的办法,因为这不是一个战术问题,而是一个技术问题。   对付坦克最好的武器其实是长身管的高射炮,可是日军最不重视的就是防空,为了防备赤露军,第1军仅有的一些高炮也都调到了北方,这才造成南方阵地的轻易失守,现在再想去堵漏洞已经太晚了。   第109师覆没之后,大量华北的八路军部队从他们的阵地上涌过去,一下子绕到了整个日军防线的后背,在前后夹击之下,南面的阵地一个接一个崩溃。   首当其冲的是3字头的新建师团,这些师团组建于38年底到39年初,都是三联队制的治安师团,从人数到质量都无法与野战师团相比,被重炮团一轰,重型旅的坦克一冲,再加上华北八路军从正面发起的进攻,哪里还撑得住。   第36、37两个治安师团一垮,和他们相比,质量上差俅不多,数量上又隔了一层的几个独立混成旅团也没有坚持多久,他们是与八路军打交道最多的部队,自然知道对方的战斗力,一个加强了战车和重炮的八路军,不跑还等着被打吗?   于是,整个南方防线的崩溃比梅津美治郎想像的还要快,战斗开始三个小时,第一军还能维持的,只剩下第1军军司令部所在的唐山县城和北方防线,分别由第108师团和第20师团防守,他们的对手分别是傅作义的绥远军、于学忠部原东北军改编而成的东北挺进纵队和苏联中亚集群。   “什么,共产党已经突破了鬼子的防线,把他们赶到了唐山?”   傅作义不相信,八路军是个什么水平他并非一无所知,双方当年在山西有过合作,沂口战役时并肩作战,平型关、阳明堡这样的战斗的确很漂亮,但那都是伏击战,与正面作战是两回事,八路军很少会打那种硬碰硬的阵地战,这一回,他们才会如此分工,无论是唐山县城还是北方防线都比较硬,西南方的防线要软上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以八路军的攻坚能力,他并不指望什么,然而事实却是,他们还在进行攻城前的准备,八路军就攻破了整条防线,击灭、击溃3个师团和4个独立混成旅团的强大兵力,从侧后方包围了唐山县城,也威胁到了北方防线的腹背。   于学忠部在易帜之后改编为东北挺进纵队,下辖三师一共4.5万人,东北军虽然是杂牌军但是武器装备并不差,在918之前,因为拥有东北兵工厂这个全国第一大军事工业,甚至比没有整编的中央军还要强,如今落魄落魄了,好歹底子还是有的,因此,于学忠才会主动请缨去啃硬骨头,与傅作义一起攻打唐山县城。   当然他比傅作义要多了解一些,知道共产党拥有山东部队这一强军,但是唐山战场并没有山东部队的出现,华北八路军才是主力,当然,组织上的考虑是山东部队不能包打天下,更不可能让海南的部队包办了,别说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日本不过是个练兵的机会,真正的对手还在大洋彼岸,那些来自于现代的武器,能少用就少用,让所有的队伍都有成长的机会,才符合我党的根本利益。   于是东北战役将以华北八路军和东北解放军为主,再辅以新成立的海军和空军来完成,目前的战局发展表明,这一计划是成功的,唐山战场上的八路军除了贺龙的120师所部,全部都在这里了,他们从山区、平原游击战的模式中转变过来,需要这样的过程,对手又是曾经不可一世极难对付的日本兵,心理上也将拥有更大的优势。   就这样,十多万八路军在突破日军西南战线中获得了宝贵的战斗经验,并且进一步通过缴获壮大了自己,虽然有着重型旅这样的尖刀,但是大部分地面战斗还是由步兵来完成的,无论是占领还是巩固,还是防守敌人的反扑,都少不了步兵的影子,正是这些部队在未来成长为地表最强轻步兵,海南没有那么多的人力,最重要的作用是让他们发扬光大,建立起比历史上更加伟大的功绩,而不是什么都自己出风头,再说了,也出不过来啊。   于是,做为他们成长路上的垫脚石,第1军很不幸成为第一块石头。   八路军的神速突破,不光震撼了傅作义、于学忠,也让苏联人刮目相看,中亚集群指挥官彼德罗夫斯基主动通过苏方联络官找到彭德怀,要来他们的战役计划和过程,一看之下惊讶万分。   “这是大纵深理论?”   “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我们自己的实践,贵军不是已经推翻了这套理论吗?我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的时候还有这方面的教学,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你们不光打倒了他的发明者,也取消了装甲兵集中原则,而我们自己在这些理论的基础,进行了更多的研究,并付诸实践,这次战斗又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在未来发展成为海陆空三位一体的立体化战争形式,纯粹的地面突破,或是单一的空中打击都会有其局限性,那样的话,目前的理论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落后,当然了,这只是我党我军的一已之见,仅供参考。”   左权的俄语发音很地道,彼德罗夫斯基对于这位伏龙芝军事学院毕业的华夏学生也很欣赏,但欣赏他的话,苏军突破不利,武器上的劣势是个很大的原因,目前苏军装备的两种主力坦克都是淘汰货,当他得知,苏联国内已经在量产新型坦克时,马上把刚刚得到的战场经验向国内反馈,以期获得更好的产品。   反馈归反馈,战争还在继续,解决了西南防线的八路军与傅、于、苏军各部密切合作,马上发起了对包围圈内日军的最后一击,通过这种合作,各方也直观地看到了我军的战斗力。   八路军强大的炮兵和坦克部队,给了三方一个定心丸,在各方的通力合作下,本来就在苦苦支撑的日军终于崩溃了,唐山县城首先被攻破,绥远军、东北军、八路军分别从三面攻入城中,与日军打了一场艰苦的巷战,逐屋逐屋地清剿,一直打到第1军的司令部,走投无路的梅津美治郎和他的部下在绝望中自杀,他们的灭亡反过来又影响到了仍在城外苦战的第20师团,苏军一鼓作气终于实现了突破,将这个顽强的敌人消灭在唐山城下,也宣告了第1军的完全覆没。 第四百九十五章 新华通讯社   徐丽英走入唐山县城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飘扬在天空的红旗。   她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再过30多年,这里将经历一场大地震,无数房屋倒塌,居民死伤惨重,就像眼前的模样。   到处都是八路军战士,他们没有换装,穿着灰白色深浅不一的旧式军服,许多战士的帽子上还缀着青天白日徽章,他们和城里的百姓一起将屋子里的尸体抬出来,大部分都是日军的,也有少部分是我军的牺牲战士,放眼望去,整条街没有一幢完整的屋子,墙壁上弹痕累累,可见战事有多激烈。   “都拍下来,我不要摆拍的假新闻,最好有种抓拍的感觉,对对就这样,来来,这边给个长镜头,用广角镜头,注意景深。”   徐丽英已经不再是初来时的那个见习小记者了,也知道该怎么取景,怎么控制场面,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恒派来了他自己的警卫连,让新华社女记者也有了足够的人手可用,他们一方面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另一方面也能帮她维持秩序。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一些注视,一些孩子围着摄影机跑来跑去,徐丽英制止了战士们的驱赶,她将早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孩子们,让他们不再捣乱而是成为自己的助力,帮助她找到合适的街道,甚至是急需的电力供应。   “这位女同志,你们很有经验嘛。”   徐丽英转过身,一个身穿八路军军服的男子微笑着站在面前,他身后还有一大群人,竟然有一半是洋人。   这是组团来作战地采访吗?   “对不起,你们是?”   “喔,认识一下,我叫向仲华,新华通讯社社长,从延安过来......”   听到他的名字,新华社见习记者徐丽英有些发懵,怪道说这么熟悉,敢情眼前这位是当年她毕业后走入实习单位新华社大楼里的那个画像啊。   向仲华已经看到了她的胸牌,那几个字还是主席的手笔,他诧异地左右一看,无论是话筒上还是摄影机上还是警戒线上还是别的什么装置上都打着同样的铭牌。   “你们是新华社的采访队?”   “是的,我们是新华社战地采访小组,我叫徐丽英,向社长。”   好在来自于延安的向仲华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很明智地没有去问她的来历,而是将身后的人群介绍了一遍,每一个都是新闻界大名鼎鼎的人物。   新华社早期的记者华山、仓夷、冯森龄,美国记者艾格尼丝·史沫特莱、爱泼斯坦、哈里森·福尔曼、冈瑟·斯坦因、夏南汉、普金科,英国记者詹姆斯·贝特兰、弗雷达·阿特丽、田伯烈,瑞士记者瓦尔特·博斯哈德,德国记者汉斯·希伯……   这些人的关注点并在她的身份上,而是她采取的方法。   “这是拍纪录片吗?很奇妙的构图,天哪,这是彩色的取景框,真想看到成片,一定很震撼。”   “这就是成片,你们在镜头里看到什么,最后显示的就是什么,当然会做一些后期处理,剪片或是修图什么的,不过我一般不这么干,原汁原味的最有保存价值。”   39年,彩色胶片还是昂贵的奢侈品,并这些记者还是很有见识的,虽然形状有些怪异,但是一眼就猜到了那个大机器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们注意到,徐丽英在工作的时候,并不需要用一个小本子记下,采访工作通过话筒直接传到画面上,一位工作人员甚至现场将这些素材配上字幕,以便让听不懂当地口音的观众理解。   “这是TV,华夏已经在制作电视节目了吗?”   从美国来到华夏战场的合众社记者哈里森·福尔曼想起世界博览会上的未来科技,电视走入家庭,人人通过一个方形的小盒子收看到动感的画面,而不仅仅是广播,但是这种科技还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中,就连美国都不曾普及,华夏人应该听都没听过吧。   “No,电视已经过时了,我们在制作网络节目,那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需要用海量的新闻来填补,现场的采访不用任何修改就能被所有人看到,谁能抢到第一手独家,就能成为时代的宠儿。”   编辑师一边工作,一边向他们普及真正的未来科技,本来打算去云岭采访新四军,因为皖南事变的提前发生而未能成行的史沫特莱诧异道。   “这一切在哪里可以看到?延安吗。”   “是的,延安,华夏的未来在那里。”   这些老外大都有过好几年的华夏生活经历,多少懂一些汉话,就算不懂,延安两个字的发音还是很清晰的,史沫特莱不相信。   “我在那里呆了好几个月,“清贫”是华夏共产党的标志,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未来科技?”   “女士,共产党人的清贫,是为了华夏的富裕,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更不是共产主义,“先进”才应该是它的标志,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再去延安看一看,与几个月前相比,它有什么变化。”   史沫特莱把他的话与其他老外分享,众人一听之下议论纷纷,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了全新的新闻采集模式,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个笑话,现在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哎哟,我们的大记者来了啊。”   一口四川话的邓政委从设在城里的联合指挥部走出来,看到年轻版的邓政委,徐丽英停下了自己的工作,恍惚看到对方朝自己走过来,亲切地伸出手。   “早就接到通知,说你们要来,没想到,人还没看到,已经在工作了,欢迎啊,小同志。”   “邓政委。”   两人握了一下手,邓政委又与向仲华带来的中外记者团一一打过招呼,记者们问得最多的还是战事过程,他干脆就站在街头,向他们宣布。   “大家看到了,我们已经消灭了这股日军,根据目前点算出来的数目,一共击毙日军4万7千多人,伤俘3万9千2百多人,缴获嘛,没有一个准确的统计数字,因为很多部队直接用于作战了,我们会督促他们统计以后上报,日军第1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中将的尸体已经得到确认,这说明这个第1 军哪,成建制地被我们消灭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他标志着日本侵略者在关内的力量已经荡然无存,华北全部国土都被我军收复。”   “邓先生,我是英国共同社记者弗雷达·阿特丽,请问,贵军下一步的方向是哪里?”   “相信这也是诸位的疑问吧,我可以清楚地告诉大家,接下来,我们将进军东北,与我党东北人民解放军和苏联远东军一起,解放东北,消灭盘踞在我国国土上的每一个日军。”   “邓先生,我是瑞士《新苏黎世报》记者瓦尔特·博斯哈德,我曾经去过延安,拍下过那里的一切,现在有人告诉我,延安与之前不一样了,你能说说,怎么个不一样法吗?”   “喔,这个问题,恐怕我回答不了,因为你们是记者,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不应该只听别人的描述啊,如果想知道,不妨自己去看一看嘛。”   徐丽英和他的团体忙不迭地将镜头对准他们,这是一个小型的现场新闻发布会啊,简直太难得了。   “邓先生,如果完成了你所说的东北解放,那么华夏与日本之前的战争是不是可以认为已经结束了?”   “不能这么说,战争是侵略者强加给我们的,消灭他们的力量只是第一步,什么结束,就要看日本政府能不能答应我们的条件了。”   “请问贵党的条件是什么呢?”   “很简单,五个字。”   邓政委举起手,张开五指:“无条件投降。” 第四百九十六章 果府的绝世武功   我党第一次提出“无条件投降”的战争结束条件,在国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消息传到重庆,更是让蒋某人暴跳如雷。   “娘希匹,共产党想干什么,以为他们是中央政府吗?无条件投降,要提条件,也应该是我们的外交部来提,他们越殂代疱,这是赤果果的篡位、越权!”   “委员长,我们该怎么应对?”   外交部长王宠惠等他发完火,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们就没有一个主意?”   财政部长宋子文答道:“英美要求我们加快进军脚步,不要和伪军讨价还价,特别是上海,不能落到共黨的手里,他们已经在要求西方放弃特权、租界,西方列强都视其为洪水猛兽,必会加速援助我们,通过滇缅公路的物资已经由每月一万吨上升到5万吨,足可以装备20个师。”   “不够,远远不够,我需要300个师的装备,你去和他们谈,除了轻武器,还要飞机大炮坦克,总之,共黨有的我们都要有,不然我没有办法保证他们在华夏的利益。”   宋子文苦笑道:“阿姊虽然在美国国会发表了深受欢迎的演讲,但主题是抗日,如今我们要美援用于内战,只怕难以说服美国人。”   “当然是抗日啦,日寇不是还没有投降吗,只要他们没有投降,我们就要抵抗,果军是正面战场的主力,战果有目共睹嘛,你们外交部可以做做文章,告诉西方人,我们即将收复南京,还都仪式都在制订中,界时一定会广邀各国领事参加。”   王宠惠摇摇头:“可是现在怎么办,共产党已经在扩大影响,华北光复与我们没有关系,更麻烦的是,果民政府还不曾对日宣战,就算是外交谈判也是师出无名地,日本人如果真得投降,主体只能是苏联和华共。”   “岂有此理,共产党的部队还在果军序列之中,我才是华夏最高领袖,获得国际社会一致公认的合法政府首脑,华北的胜利就是果府的胜利,我们是应该要想个办法了,不能让共产党把风头都出尽了。”   蒋某人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   “亮畴,外交部可以马上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各国领事和中外记者宣布,华北部队在最高国防会议的指挥下,发起对日军的致命一击,一举收复全部国土,歼敌无数,傅宜生、于学忠还不是共产党吧,那就是我们的安排。”   宋子文愕然:“这,记者要是发问,我们很难应付啊。”   “不会的,共产党不是讲统一战线吗,他们的华北部队不是八路军吗,就是果军的一份子,没毛病,你只管去做,舆论不就是讲嘴皮子吗,打打嘴仗总好过打真仗嘛。”   蒋某人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子文啊,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武装我们的军队,没有实力西方人不认,共产党也不会认,日本人一完,你以为接下来是什么?”   “你不要同我讲,军队怎么样我不管,我只提醒你,把所有的钱都拿去武装军队,国民经济怎么办?沦陷区受日本人荼毒多年,百姓民生困苦,急需政府加大投入,假如明年有个什么天气变化,收成不好,救济的钱也要准备一些,国家收入为负,还有那么多的企业、学校要维持,政府官员的薪水要开支,你告诉我,没钱怎么办?”   蒋某人见他油盐不进,有些恼火地说道:“钱钱钱,果民政府再没钱,也比共产党那帮泥腿子强吧,他们是怎么维持政府运作的,又是怎么养军队的,难道共军可以不吃不喝?”   “我跟你说不通,总之,没有钱,我这个财政部长是做不下去的,你另请高明好了。”   说罢,竟然一转身拂袖而去,王宠惠都没拉住,蒋某人气得够呛,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发火,强抑着说道。   “亮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的好亲戚,危难之际都不愿想想办法,一甩手就撂挑子,自己人都这样搞,国家怎么搞得好?”   “委员长也勿要忧心,我看子文兄只是情急罢了,国库里没有钱,换谁来也会发愁,发发牢骚罢了,哪能真撂挑子呢。”   “罢了,随他去吧,你这里也要抓点紧,多登一点报纸,用好消息消除掉共产党的影响,不要让他们太过得意,明白吗?”   “明白,我下去就办。”   很快,重庆政府就在外交部举办了中外记者招待会,并请来了各国外交使节,庆祝“华北大捷”。   王宠惠遵照蒋的指示,找人写了一篇声明命人照着读,自己却在下面与各国使节应酬。   “尊敬的部长先生,祝贺你们取得的伟大胜利。”   英国驻华公使阿希尔德·卡尔举杯说道,王宠惠面色不改地与他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   “王,这个发布会办得OK。”   美国大使尼尔斯.约翰逊也凑过来,意有所指地说道,王宠惠心领神会,低声说道。   “都是委员长的意思,希望西方友邦给予支持。”   “我们英美两国很乐于帮助蒋委员长建立民主的合法政府,抵抗邪恶势力的侵袭,维护自由世界不受侵犯,保护我们共同的在华利益,相信这也是双方的共识。”   “当然,英美友邦一向就是果民政府最好的朋友,贵国政府的帮助,将永远铭记于心。”   套话说完,两人窃窃私语,尼尔斯.约翰逊看着台下的那些记者,不无担忧地说道。   “共产党的速度很快,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吗,整个华北就快落入他们的手中,而在长江流域,他们的部队也在朝上海周边发展,苏州被他们占领了,接下来一定是上海,要是失去了上海,你们的财源就没有了,拿什么来与西方做交易,难道你们想只凭半个华夏与共产党划江而治,听我的劝老朋友,要让国会松手,你得让我们看到价值。”   “我们已经在进军了,你也知道,要从大山里把部队往前线运,我们没有足够的运力,要是你们能多支援一些运输机,或许速度会大大加快。”   “得了吧,难道你还想让共产党得到那些珍贵的运输机,要知道,我们国家自己都很缺乏。”   老狐狸,王宠惠在心里腹诽,谁都不是傻子,西方人更不是慈善家,他们希望果民政府能拖住共产党在东亚的扩张,却又不肯付出太高的代价,因为他们的眼睛,重点还盯在欧洲。   卡尔和约翰逊都注意到,德国大使陶德曼并没有出席这个活动,联想到发生在德国境内的一系列不寻常事件,这或许是一个暗号。 第四百九十七章 德国人退缩了   比起果国政府的自吹自擂,西方列强此时都在不约而同地关注着一个时间的到来。   1939年9月1日。   这一夜,从白宫到唐宁街,从杨家岭窑洞到克里姆林宫,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来自欧洲的电波。   中央军委二局,是在主席的亲自关怀下建立的,作用只有一个,破译敌人的电台密码。   长征到达陕北后,二局的办公地址设在安塞县沿河湾镇碟子沟村,今年3月,按照海南的建议迁到王家坪与军委所在地相邻,以便保持最快的反应。   如今的二局没有了惯常的电键敲击声,取而代之的是几台硕大的平板显示器,其核心部门则是一间小屋子,里面安放着一排机柜,一溜发光二极管展现出的以彩,让整个房间充满了科技感。   外面的堂屋除了显示器就是整整齐齐成排的打印机,不停地吐出打印好的纸张。   “日军华北方面军致参谋本部电,关于第一军战败的总结。”   “这是参谋本部的回复电,要求华北方面军高层回国述职,同时将该方面军剩余部队编入华中方面军辖下,由该部代为指挥。”   “华中方面军致参谋本部电,同意接手指挥权,并建议关东军放弃新京,向沈阳、锦州方向攻击。”   “参谋本部致电关东军,询问其对于上述计划的意见。”   “关东军司令部致电参谋本部,同意放弃齐齐哈尔、哈尔滨、牡丹江、新京等地区,向朝鲜境内转移的计划。”   “参谋本部复电关东军司令部,不准。”   .......   这些机器执行的就是对于各种截获的密码进行破解的工作,以及对其进行分类、整理、归档,因为他们执行的是全频道监视,无论是军用、民用还是商用频道,全球每一刻都会有大量的往来电波,截获之后进入特定的破解程序,依靠现代计算机强大的处理能力,在经过大量的数据积累之后,无论什么样的密码,都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或者说,是以秒计的。   但是破解只是一方面,真正繁重的工作是检索,因为收到的是海量的信息,哪些有用,哪些无用,都需要验证,如果靠人工,那将是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好在后世对于这类的数据处理有着丰富的经验。   二局的工作人员要将这些打印出来的情报分门别类地收集好,以供上级领导参考,有些是战术情报,比如日军的动向,有的则是战略情报,比如某国的外交政策。   林千军是昨天才跟机飞到延安的,他想亲眼见证一个历史的时刻,既然他这么热情,曾希圣也乐得把工作交给他,自己还有一大堆活儿呢。   “怎么,还是没动静?”   “嗯,德国人的一些惯用频道全都处于静默状态,很明显,有大事发生,现在就看什么时候发生了。”   曾希圣不解:“德国人隔得这么远,干嘛这么关心?你从海南千里迢迢地飞过来,军委领导也是隔三岔五地过来询问,小曾啊,有没有欧洲的消息啊。”   林千军乐了:“曾局,你也被人叫小曾啊。”   “老总叫我小曾,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我只是没想到,老总也在等,那说明军委对于欧洲的局势发展非常关注,说不定,其中还有苏联人的要求,毕竟他们比我们更心急。”   “那当然了,咱们这里,是唯一不对苏联特使开放的地区,保密等级是绝密,比军委作战指挥中心还要高,看看你们带来的这些机器,无论什么样的电报进去,出来都是明文,无非是哪个国家的语言而已,太可怕了,它简直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   “外挂?”   “对,就是外挂,开了挂对付敌人。”   军委二局是延安所部门中,海南人最多的一个,几个月接触下来,曾希圣也学到了一些他们的语言,能听懂他们的语言。   “曾局,爽吗?”   曾希圣笑着点点头:“爽。”   两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盯,简单聊上两句当是调剂,马上就要投入到工作当中,一名操作员突然说道。   “欧洲电报,关键字搜索,有“德军”。”   林千军马上来了精神:“是从德国哪里发出来的。”   “不,是从波兰西部城市波兹南发出来的,经过翻译后的电文中含有“德军”这个关键字。”   波兰,林千军精神大振,消息终于来了。   “快,打印出来。”   他等不及别人送来,自己跑到打印机去等待,很快,一张电文译稿就从打印口吐出来。   “波兰波兹南集团军致电华沙陆军参谋部,边界上的德军没有集结的迹象,关卡、哨卡、巡逻队都无异常。”   没有异常?   难道不应该是大机群先飞过边界,将波军战机大部炸毁在地面,然后出动装甲集群突破边境防线,以几路漂亮的迂回穿插,割裂波军主力,然后完成一周占领华沙,灭亡一个百万陆军的地区小强,达成军事史上被称为“闪电战”的奇迹吗。   “又有新电文,来自于但泽自由市。”   由波兰控制的但泽市政厅、警察局一直在严阵以待,德国人在当地刻意挑起种族矛盾,派遣了大量情报人员潜入,制造事端,挑起纷争,为军事界入做准备,这都是明面上的行为。   林千军又等到一份打印件。   “德国人销声匿迹,市面平静,停泊在港内的德国军舰“施勒斯维希·霍尔斯泰因“号突然拔锚起航,离开了但泽驶往波罗的海,目前去向不明。”   林千军更不理解了,该船将打响波兰战役的第一炮,这是要闹哪样?   接下来收到的所有情报都来自于波兰,他们向总部的报告无一例外都是德军没有出动迹象的电文,而这一刻,距离德国向波兰发出的最后通碟,已经过去了12小时。   欧战不打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女武神折翼   很快,来自于别的国家的情报对此进行了佐证,英国的、荷兰的、比利时、卢森堡等德国邻国的消息都表明,德国人从德波边境后退中。   这么大规模的运兵,哪怕是隐蔽行进,也很难瞒过军情6处在德国的眼线。   “柏林、莱比锡、德累斯顿,各个铁路枢钮都有大量军列通过,综合各地情报估算,德波边境集结的兵力应该撤出了大部分,剩下的不足以完成战役任务。”   军情6处长斯图尔特·孟席斯(Stewart Menzies )上校在荷兰境内靠近德国边境的据点听取了亨利·卡特怀特中校的报告,后者公开身份是驻柏林大使馆的副武官,也是6处在德国谍报网的直接负责人。   卡特怀特不明白的是,这种事情电报里说不就完了,干嘛非得跑上一趟,虽然现在双方还没有开战,来去比较自由,但也浪费时间不是。   “大使馆对德国外交部的拜访,他们对于局势守口如瓶,也没有表明对波兰的外交交涉是否要继续下去,最后通碟的时间已经过了,德国人的这种沉默是很不寻常的,如果不是国内经历了重大变故,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孟席斯捏着一个黑矅石烟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成功了?”   “你不相信?”   “只是感觉事情太过顺利,在间谍的辞典里,太过顺利的事情,往往都是圈套。”   “好,假设这是一个圈套,那位可爱的元首没有挂,那么这一切是为了达到一个什么目地呢,战略欺骗吗?针对什么,不打波兰打法国?”   卡特怀特只觉得好笑,法国是当前世界陆军最强的国家,拥有230万常备军,从今年4-5月开始,又从非洲殖民地调来了不少当地人群征召的部队,更不必提英国已经将20万远征军派到了法国,再加上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联防体制,马奇诺防线的钢铁水泥要塞,他实在想不出,德国人要多么头铁才会去撞这么坚硬的壁垒。   元首被炸傻了吗?   卡特怀特对孟席斯的疑惑不以为意,孟席斯踱了几步,边走边摇头。   “但愿是出于一个老情报人员的敏感,计划实施得很顺利,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议,足以写入培训教材,我连后手都没用上呢,你说是不是另一种遗憾?”   卡特怀特无语:““女武神”计划是不是完成了?”   “完成了,你回去以后,马上通知所有小组撤离,特别是柏林这条线上的。”   “Why?”   他这下子不明白了,都成功了,还要撤离干嘛,要知道,在德国每成功地安插一名间谍,或是发展一名间谍,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撤离也就意味着之前几年的努力白费了。   孟席斯没打算同他解释:“这是计划最后一步,全部撤离,马上,这也是你回到德国的重要工作。”   回去的时候,卡特怀特充满了疑问,火车在进入德国边境时停下来,他是看到荷枪实弹的德国边防警察才意识到的。   “怎么了?”   “天知道,以前从来不检查的,现在每天过去的火车都要停下来检查,准备好证件吧,一会儿盖世太保就上来了。”   列车上的乘务员提醒他,卡特怀特果然看到了戴着“卐”臂章的秘密警察走入车厢,挨个地检查他们的证件。   “英国人柏林大使馆武官付,去荷兰干什么?”   “外交事务,无可奉告。”   德国人对着证件仔细看了又看,让卡特怀特心里有些发毛,不得不强作镇定,好在没一会儿证件就还给了他,火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他观察到与离开时相比,德国国内的形势显得十分紧张,到处都能看到秘密警察的身影,似乎从侧面印证的确发生了大事,他突然明白席孟斯那番话的意思了。   回到英国驻柏林大使馆,他马上按计划通知各个小组撤离,然而很快发现,很多小组失联了,特别是柏林这条线上的,竟然一个都联系不上,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海军司令部,雷德尔比他还要紧张,有个风吹草动都会惊到,他的秘书已经被喝斥过好几次了,整个司令部都因此变得神经兮兮。   “阁下。”   “又怎么了?”   “海因里希·沃尔达格海军上校请求会面,您看见吗?”   “没有预约,我谁也不见,不是告诉你了吗?”   雷德尔下意识地喝道,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上校从哪里来?”   “北海,他是德国代表,受邀参加英法联合军演,刚刚到港。”   “对对对,快请他进来。”   一分钟后,一个身穿海军制服的男子站在他的办公桌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举手礼。   “上校,请坐。”   沃尔达格在他对面坐下,脱下军帽拿在手中。   “演习结束了吗?”   “是的阁下。”   “说说你的印象。”   “很强大,我们难以匹敌。”   雷德尔想听的不是这个:“你感觉他们会来真的吗?”   沃尔达格犹豫了一下:“会开战?”   “那不取决于我们,我只是想知道,他们在这个时候发起军演,究竟有多大的决心,是恫吓还是来真的。”   “那我就说说我的感觉,与同行交流的时候,我发现英国人比法国人轻松,法国人显得有些紧张,当然不排除他们的水平还有些差距,在英国人的表现下产生压力,我不明白,就算真得开战,海军能做什么,在基尔港登陆?”   “你感觉他们对你有敌意吗?”   “敌意?”   沃尔达格想了想:“对,我的感觉不太寻常,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对就是敌意,很明显的敌意,作为受邀代表,这本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雷德尔见他不明白国内的局势,也不点破:“就这样吧,你准备一份详细的报告,把你最真实的想法写进去,越快越好。”   “是要向元首汇报吗?”   “元首。”   雷德尔古怪地笑了笑:“准备好,等候通知吧。” 第四百九十九章 雷德尔的野望   那天之后,军事情报局局长威廉·弗兰茨·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没有再去找过雷德尔,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人监视了。   作为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他对于危险有着天然的嗅觉,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很快就确定,这不是自己的职业敏感。   方法很简单,他面见元首的请求被直接驳回了。   元首出事了,这在德国还是一个被严格保密的消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但是他相信,想知道实情的人很多。   首先是军队,“白色方案”早在5月份就下达到了部队,无论是预计中的进攻集团,还是留在国内防备英法联军的守备集团,人人都知道开战在即,这一次不可能再像之前的冒险一样毫无抵抗。   波兰人一直没有松口,对于德国的领土要求。   即,将德国人占90%人口的但泽自由市收回主权,以及打通波兰走廊,使德国本土与东普鲁士(后来的加里宁格勒)飞地相连。   最后的通碟日期是9月1日零点,但是时间早已经过了,他随后收到了国防军正撤离德波边境的消息,这也是他在今天收到的最后一份情报。   卡纳里斯掌握的情报网都在境外,对国内他的消息渠道还不如雷德尔广,只能从有限的消息里作分析,一边正常地上班,一边等待事情的水落石出,直到被人闯进办公室。   “上将,请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   “元首召见,你不是要求见他吗,现在如愿以偿了。”   卡纳里斯微微有些错愕,不过很快调整过来,镇定地站起身,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帽子。   来得是一辆普通牌照的小轿车,他被两名秘密警察挟持着坐进后座,包括这两人在内,他一个都不认识,车子很快开出市区,不用看被窗帘挡住车窗,他也能感觉到这条路通往哪里。   “元首在哪里?”   果然,下车之后,看到的并不是元首在乡村的别墅,而是一座旧式的庄园,到处都挂着鹰徽,“卐”字旗飘扬在屋顶,迎接他的男子长相英俊,一头金发,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审视。   党卫军全国副领袖,保安总局局长莱因哈德·特里斯坦·欧根·海德里希(Reinhard Tristan Eugen Heydrich)走下台阶,回答他的问题。   “别着急,上将先生,元首很好,在见到他之前,我们先谈一谈。”   卡纳里斯马上判断出元首肯定不好,否则根本不会由他来接待自己。   海德里希将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这处庄园是纳粹的党产,由一名富有的党员捐赠,做为柏林地区的总部,卡纳里斯判断元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   “喝点什么吗?”   “有杜松子酒吗?”   “当然。”   海德里希从酒架拿出一瓶装潢精美的方瓶,上面的图案被卡纳里斯瞅到,是一个来自于英国的品牌。   “要配上柠檬片吗?”   “不,如果可以,我想加冰块。”   “很好的习惯,我也喜欢这么喝烈酒,与冰块一起下喉,风味独特,男人最爱。”   海德里希在两个杯子里各倒上一杯,卡纳里斯接过来,轻轻地在手里荡了荡,透明的冰块在醇香的酒水中起伏,反射出一种妖冶的光线。   “这里只有英国货,其实我更喜欢荷兰人的产品,有种郁金香的味道。”   卡纳里斯喝了一口,赞赏道:“我都喜欢,就算是德国酿的也行。”   “喔,我还以为英国人给上将先生的礼物,你不喜欢呢。”   “我在英国没有朋友。”   “是吗,让我看看。”   海德里希放下杯子,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卡纳里斯一眼就看出,那是口供。   “我们在柏林破获了一个英国人的地下组织,据他们供认,一个月前他们就曾与你接触过,从事阴谋反对元首的卑劣行为,你承认吗?”   “没有,我不认识所谓的英国间谍,也没有与他们接触过。”   卡纳里斯回答得十分坦然,海德里希盯着他看了看:“那为什么,你的情报部门,对于这次事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那是因为我们没以查觉得到任何蛛丝马迹,无从推断一个针对元首的阴谋,我记得保安总局也没有与我们交换过类似的情报,难道你在此之前接到了线报?”   海德里希告诉他舒伦堡的发现,卡纳里斯越听越是糊涂,英国人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只是想挑起德国内部的分裂吗?   到目前为止,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英国人主导了一个阴谋,结果是造成了“白色方案”的暂停实施,德波边境的部队正往回撤,至少有多少人参与,那就不得而知了,联想到他们给自己的提醒,卡纳里斯突然觉得,英国人并不想让他们干点什么,而是在事后扰乱盖世太保的调查方向,海德里希也不是因为抓到了什么把柄才将自己请来,更不是出于风度才说这些话,而是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自己什么都没干,哪来的把柄,卡纳里斯现在更急切地想知道,元首究竟怎么了。   ““鹰巢”的爆炸案,有结果了吗?”   想到这里,他决定转守为攻,主动出击,海德里希摇摇头:“那是希姆莱亲自抓的案子,我也只是协助,上将,据可靠消息,国防军里存在着一个反对元首的团体,你觉得谁会是主脑?”   “没有根据,我不能乱说。”   “前总参谋长贝克将军,还是空军元帅戈林,或者是海军元帅雷德尔呢?”   海德里希咄咄逼人的说辞让卡纳里斯惊呆了,几乎在一瞬间,就从温情脉脉到撕去伪装,他这才猛然醒觉,来自于纳粹党的反击开始了。   “上将,其实我们并不需要你开口,该说的,你的部下中央部部长汉斯·奥斯特上校全都已经招了,包括你的密谋、运作、拉拢了哪些人参与,对未来政体的设想,的确,你们还没有来得及与英国人接触,但是英国人显然有些不耐烦,真可怕呀,他们的触手伸到了元首的秘密堡垒,打得却是你们的招牌,现在,需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上将先生,如果你还想保全自己,就必需要供出点什么,陆军、空军和海军都有些人参与其中,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或许对你的处境会有帮助。”   卡纳里斯的手颤抖起来,盖世太保的手段他早有耳闻,一想到那些残酷的刑罚,他就不寒而栗。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海德里希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很好,做为一个好的开始,你要做的,首先好好品尝这杯美酒,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好好谈一下细节方面的问题。” 第五百章 欧战爆发   实际上,国防军中存在反对元首的团体是个公开的秘密,在38-39年间,多次出现陆军各个首脑反对元首的激进冒险行动的呼声,去年年底,前总参谋长贝克上将就是因为反对吞并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行动而辞职。   虽然,冒险成功为元首增加了很大的声望,但是在“白色方案”实施之际,这种反对之声再次高涨,没有人认为,英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步,德国很有可能陷入战争当中,并受到两个方向上的夹击(指英法和波兰)。   反对归反对,只要他们不搞政变,小胡子元首其实也没想把他们怎么样,了不起自己辞职或是被撤换掉,不过这一次,显然触及了底线。   迎接他们的,只能是一场大清洗。   从德军主力回师的时候开始,对国防军内部高层的又一次清洗活动开始了,除了被卷入密谋集团的一些将领,还有许多被认为不够忠诚的老式将领也被勒令退役,其中甚至包括了参与“白色方案”的军队首长,与此同时,一个庞大的替代方案顺理成章地出炉。   武装党卫军,这个本来应该过几年才会得到发展的怪胎,提前得到了释放,由39时的1-2个师的编制猛然扩大到了15个,大量从国防军中抽调的被认为是忠诚的纳粹党员的中低层军官和士兵宣誓加入党卫队,搭建起这15个师的骨架,再从全国各地的狂热青年中征召兵源,由于得到优先的补充权,武装党卫军师的组建,标志着德国全面倒向法西斯政体,传统的容克军官团在军队中的影响被一再削弱。   9月1日夜,一直保持沉默的德国官方新闻机构,纳粹党的喉舌,柏林电台播出了由宣传部长戈培尔亲自发声的一则声明。   声明指出:由于一次蓄谋已久的暗杀行动,元首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经过手术现已脱离危险,虽然目前还不方便露面,但在他的指示下,国家安全机关采取了非常措施,现已初步查明暗杀行动的真相,有证据显示,该行动是由某些帝国主义国家联合策划并实施的无耻阴谋,为的是打断德国人民谋求生存空间的权力,好在天佑大德,行动没有成功,但其所造成的严重后果,已经超越了国家外交关系的底线,是赤果果的宣战行为,为此,德国政府严正声明,我方将保留一切形式的追究权利,包括但不限于使用战争的手段讨回公正,并将不会再复述。   这个声明让西方世界陷入了沉默中,德国人等于是在宣称,他们已经同某些国家进入了战争状态,但并没有挑明是哪些国家,未来所采明的一切军事行动都可以不必事先声明。   这是德国政府第一次正式承认元首遭受了暗杀,也解开了之前始终保持无线电静默的谜团。   声明发出之后,出乎意料的是,首先对此做出反应的居然是波兰政府。   波兰表示,谴责以暗杀手段对付他国元首的恶行,愿意与德国保持睦邻友好关系,部分同意德国关于但泽地区主权的要求,并答应在此基础上继续开展双边谈判,寻求一个和平解决的途径。   紧接着发声的是苏联,两国刚刚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正处于蜜月期,莫斯科表示,对小胡子元首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已经派出国内最好的外科大夫前往柏林,协助恢复其身体健康,严厉谴责这种挑战外交底线的卑劣行为,同时愿意帮助德国政府追查凶手,声明中指出:目前一些线索指向了倒向西方的波罗的海三国,或许有一些凶手身藏其中,苏联政府很愿意帮这个小忙,至于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与德国交好的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土耳其、罗马利亚、保加利亚、南斯拉夫、挪威、中立的丹麦、瑞士等国也纷纷表态,谴责暗杀一国元首的行为,对小胡子表示慰问等等。   结果,本来是一场全球瞩目的战争开端,变成了德国人的悲情表演秀,就连身在大洋彼岸的美国也委婉地发表了一通不痛不痒的声明,表示并不认同这种激烈的非正常手段,希望双方保持克制,以外交手段解决争端云云。   这样一来,就让身处漩涡当中的英法荷比等国十分被动,哪怕他们随后马上出言跟进,表示与事件无关,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被德国人摆了一道。   一脸无辜状的法国最委屈,明明啥也没干,结果成了众矢之地,德国人虽然没有对波兰开战,可大军依然摆在那里,谁知道矛头对准哪里。   英国也松了一口气,战前一直口气强硬的波兰愿意让步,德国人就再也没有借口开战,这次行动也算部分达到了目地,而且直到现在小胡子也不曾露面,谁知道是死是活。   唯一的麻烦就是军情6处在德国的一些小组失联,多半已经落入了德国人的手里,不过这种事情并不出奇,他们大可以矢口否认,那些间谍本来就是德国人,拿出来也没有多大说服力。   因此,尽管外交上有些被动,“女武神”行动还是被认为取得成功,孟席斯回到伦敦后马上被新任首机丘吉尔召见。   “噢,我们的英雄。”   “首相阁下。”   唐宁街十号,丘吉尔亲切地把他迎进去,孟席斯向他简略汇报了行动过程,“鹰巢”的炸弹是德国国防军的反对派安插在守卫中的人安放的,他们只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由于纳粹的反应太过迅速,他们连确定最后结果的工作都没有完成。   丘吉尔对过程并不在意,结果达到了目地就是好的。   “现在我需要知道,德国人的下一个计划,会在什么时间发动。”   对此孟席斯还是有办法的,他的谍报网并没有被一锅全端掉,仅凭有限的信息,也能推断出个大概。   “德国人军内大清洗,一批重要的军官被逮捕或是退役,他们需要时间寻找合适的接替者,这将影响到他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我们估计最早也需要三到四个月,考虑到天气因素,德国人最好的行动时间是明年开春,即1940年3-5月间。”   乐观的估计,战争推迟了半年,丘吉尔很满意,为了庆贺特地开了一瓶珍藏的法国香槟,结果睡得有些沉,当助手不得不叫叫醒他时,头脑还有些晕。   “怎么了?”   “开战了,海峡对面打起来了。”   “什么!”   丘吉尔的酒意不翼而飞,撑着手站起身。   “是德国人吗?”   “是的,他们以参与暗杀行动,包庇凶手为由,突袭了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   “什么时候?”   “十分钟前。”   丘吉尔看了一眼墙上的大挂钟,当前时间是4点50分,也就是说,“女武神”行动仅仅让战争推迟了24小时。 第五百零一章 英法的外交困境   欧战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开始了,当收到消息时,其中之一的欧洲弹丸小国卢森堡已经投降了,德国装甲部队沿着卢比、卢法公路一路疾进,穿过这个小国直趋他们的战略目标。   德国空军是第一个跨越国境线的作战单位,比利时、荷兰境内的多个机场被轰炸,为数不多的作战飞机还没有来得及起飞就被炸毁在地面,随之而来的是空降兵部队在各个关隘、桥梁等交通要道的伞降、机降(滑翔机)作业,包括著名的埃尔本要塞顶部实施的教科书般的大胆突袭,使得比利时境内的列日要塞群完全没有发挥一战时期的阻滞作用,顺着这些打开的缺口,陆军以机械化部队为先导迅速推进,很快就夺取了通往运河和法比边境地区的关键性城市,通往法国的大门打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英法两国正陷入外交困境,德国并没有向他们宣战,也没有一兵一卒进入法国的国境,低地三国不光是法国屏障德国的壁垒,也是英国大陆平衡政策不可或缺的一环,后者表现得比受到直接威胁的法国人还要心急。   为了督促法国人统一行动,丘吉尔不得不亲自致电达拉第,希望他忠实履行法国与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等国的外交义务。   可问题是,法国人并不愿意卷进去,已经知道历史的达拉第、雷纳等人本来是想将开战推迟到至少是历史那样的明年年中,眼下却告诉他,“白色方案”没有了,德国人直接跳过一系列包括在北欧的行动,与貌似强大实际上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法国干上,这不是扯蛋么?   再来一个“曼施坦因”计划?再来一个“发电机”行动?再来一个巴黎不设防?   既然都是这样,法国人为什么还要重演一遍历史,屈辱的历史?   达拉第没有答应也没有一口拒绝,只是借口内阁还要开会商议,议会也要时间商讨,丘吉尔对此毫无办法,因为不同于波兰,法国对比利时没有外交义务。   这是很奇怪的现状,明明比利时对于法国更重要,而波兰远在天边,偏偏当波兰受到侵略时,英法两国步调一致地与德国宣战,而近在咫尺的比利时却反而没有这个待遇呢?   原因很简单,法国没有与比利时签订这样的同盟或是军事互助协定。   法比两国的关系很微妙,比利时曾经是一个永久中立国,其中立国地位由当时的几大主要工业国英法德意奥等国共同担保,但是一战德国人撕毁了这个保障协定,悍然入侵比利时,导致战后比利时不再坚持中立国地位(实际上也没啥卵用,荷兰同样宣布永久中立,但逃过了一战却没逃过二战),转而寻求国际间的合作,想要以与英法结盟的方式保障自身安全,但英国没同意,法国反而比较热衷,双方于1920年正式签订《法比同盟条约》,规定了任何一方遭受侵略,他方应该给予军事上的援助,注意是受到侵略,主动进攻不在此列。   这一期间,法国人为了限制德国的崛起,先后与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利亚和南斯拉夫,甚至是苏联都签订了类似的同盟或是互助条约,想要建立一个欧洲对德包围网,然而随着英法两国在苏台德乃至后来的捷克斯洛伐克被吞并事件中的无所作为,各国先后看清了英法的嘴脸,这些条约都到了名存实亡的边缘(从这一点讲,波兰战争是英法挽救自己日益破产的国家信誉的最后一博)。   法国人坐视准工业国家,拥有相当实力的捷克斯洛伐克灭亡,相较而言,更为弱小的比利时有了“唇亡齿寒”的担忧,法国人靠不住,他们只能另僻犀境,这个时候,德国爆发了“鲁尔危机”,为了保障莱茵兰的非武装地位,法比两国出兵占领了这一地区,引发了英国人的关注,为了解决这一危机,英德意法比五国共同泡制了一个《莱茵兰互相保障公约》,又称为《洛迦诺公约》,得到各国共同担保的比利时自以为安全了,不再需要与法国捆绑在一起,于是渐渐废除了《法比同盟条约》。   谁知道,1936年德国人以法苏签订《法苏互助条约》为由,悍然出兵莱茵兰,迈出了破坏《凡尔赛条约》,重新武装的第一步,连带着也撕毁了《洛迦诺公约》,从这一点讲,比利时实际上也成为了与捷克斯洛伐克一样,绥靖政策的受害者,比他时间上更早。   再加上两国的一些其他矛盾,比如马奇诺防线扩展到法比边境一线被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三世断然拒绝,在德国人对波兰发出战争威胁时,又拒绝了英法联军提前进入比利时境内驻防等等一系列骚操作,结果就变成了,当战争真正来临之时,比利时既不是一个中立国,又没有一个真正可靠的盟友,变成了孤军奋战。   没有人认为他能挡住德国人的钢铁洪流,因为与准备充分的德国人相比,比利时只有8个师,一个装甲师都没有,大炮和飞机的数量也很少,甚至来不及全国总动员。①   因此,达拉第犹豫了,他不想刚刚与德国人宣战,三国就先后投降(只剩两国了),那样或许比历史还要不堪。   作为前任国防部长和现任总理,一直致力于加强国防建设(坑爹的马奇诺防线每个财年要吃掉一半的军费,前后持续十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法国陆军的真实状况,否则也不会搞什么绥靖政策,实际上,出卖捷克这类勾当,都是建立在法国陆军实力不足,还达不到开战的要求前提下,并不是他真得想这么干。   于是,达拉第将决定权交给了议会和军方,决定以未能阻止德国人的战争行为为由,自行辞职。   法国人的这个决定让英国人一下子乱了阵脚,如果不能拉上法国人,英国人是绝不会单独对德宣战的,即使丘吉尔有着战斗的意志,也要考虑政治问题。   欧战开始了,然而发展过程,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①历史上,到1940年5月,也就是“黄色方案”实施的当天,比利时动员了22个师,65万人,撑了18天,。 第五百零二章 经济工作的思考   奇怪的战争、静坐战争、法国无战事......   诸如此类的形容词让这场万众企盼的战争变成了西方媒体口中的“怪胎”,也让延安窑洞里的人们研究不止。   当战争开始的消息传来时,中央正在听取关于边区经济工作的汇报。   “从7月1日正式兑换开始,边区已经基本完成了内部法币结束流通的任务,由于物资充足,边防措施得力,群众对于新版人民币由迟疑到拥护只用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从延长石化兵团的战士薪资发放开始,目前在全边区范围内,新版人民币的流通趋于平稳,说明我们事先的估算是准确的,备币也是充足的,物价包括粮食的单价都没有大的波动,果党特务想尽办法也没有造成实质性的破坏,如今啊,我们的新版人民币已经在三边、榆林、晋西北甚至是靠近西安一带流通,敌人本想用法币套购我们的物资,没想到,反过来被我们套购了,印刷精美又难以仿制的人民币,越来越为群众所喜爱,这还要得益于我党多年来建立的说一不二,有诺必偿的良好信誉啊。”   陈云现在主抓经济工作,组织工作反而不怎么碰了,在人民币发行的事情上,他做为总负责人与边区银行、各大分销社、光华商店以及边区各级民主联合政府、警备区部队战士一起,做了大量细致而富有成效的工作,两个月过去了,工作成绩有目共睹,边区经济活力十足,主席也很高兴。   “好啊,好得很,以前我们不怎么了解经济工作,把一切弁利的行为都归结于剥削,后来慢慢意识到了,这是片面的,生产领域和流通领域都需要赢余,不然是没有去做的,只有把经济搞起来,我们才会有多余的钱去买粮食、买武器弹药、买伤药,甚至是笔墨纸砚啊,不赚钱,怎么养活边区十几万脱产的干部战士、热血青年啊,所以,我们不但要赚钱,还要要把生意做到国统区去,将来要走出国门,做到全世界去呀。”   一直在边区担任经济工作顾问的吴明远也笑道:“主席,别人从马列专著里看出来的经济问题有问题,你不应该哪。”   “喔,怎么说呢,吴明远同志。”   “你做过帐房先生,收过洋货,干过杂货铺子,怎么会不了解经济工作呢?”   主席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哎哟,被明远同志揭了短啊,我都搞忘记这回事了,不错,在长沙上学堂之前,我的确干过帐房先生,后来搞农运,搞武装暴动,通通都忘喽。”   洛甫等人也相视而笑,吴明远是个特殊的存在,经过补选成为政治局候补委员,也算是高层领导,有资格参加政治局会议,具体的分工却没有定论,目前担任经济工作委员会顾问,顾问顾问那就是什么都可以问,有点中央特派员的意思。   主席很喜欢找他聊天,有时候一聊就是一整夜,直接在窑洞里抵足而眠,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这也得益于吴明远本人的努力,大半年的时间,他的足迹遍及边区每一个角落,调研工作扎实细致,写出来的报告数据翔实,论据充份,往往一针见血,本身又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得出的结论与主席不谋而合,特别是土改工作,看了他的报告,中央领导们才会发现,情况之复杂远远出乎意料。   “80年来,我们的农村经历了土改、公社集体化、包产到户、机械化农业大生产等一个有反复、有起落、有成功、也有失利的过程,这些过程就是我党关于农村的一个摸索的过程,要评价的话并不能单纯地以成败得失来论正确与否,应该说每一步变化都是与时代息息相关的,比如说现在,把土地从地主剥削阶级手里夺回来,分给广大的贫雇农,得到占华夏人口大部分的这部分人群的衷心拥护,首先是一个政治问题,其次才是一个经济问题,无疑它是正确的,没有彻底的土改过程,我党就不能真正地打破地主乡绅对于农村的统治,就无法改变政权不下乡的封建顽疾,农民依旧无地无产受苦受穷,华夏就谈不上真正的解放,在这个过程中,的确要牺牲一小部分中小地主、良绅善人的利益,他们可能与人为善,支持民主联合政府,拥护我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出人出力支持抗战,但也改变不了他们身上的阶级属性,后世我们不讲阶级斗争了,但并不代表已经从根本上消灭了阶级本身,所谓“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又成为了新既得利益阶层,开始泡制所谓的“豪门”“上层”圈子,造成新的社会分化,他们掌握了财富,必然就会谋求在政治上的话语权,他们取得了话语权,会代表谁?这是由他们身上的阶级属性所决定的,即使贴上所谓的“人民资本家”“红色资本家”的标签,也改变不了一个基本的事实,即,他们首先是个“资本家”其次才是“人民”,把这样的人树为标杆,指望人人以他们为榜样,这是不懂经济规律,又不懂政治的表现,人人都有钱,钱从哪里来?那么,我党提出的全民共同富裕,建设高度发达的社会主义集体经济,要怎么做呢?这是我入党以来一直在寻求的答案,“贫穷”不是社会主义,大力鼓吹私营经济,靠各种资本家的良心来带动社会进步,在我看来也是行不通的,资本家有“良心”吗?我所见到的听闻的,恰恰相反,这个阶层整体依然腐朽堕落,毫无先进可言,就算他们的第一代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后代大都向往西方,绝大多数都是西方教育体制下的产品,赚着华夏的钱,挖着华夏的墙脚,一心想逃离华夏,这样的人会对社会主义华夏有丝毫好感吗?可怕的是,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共识。”   吴明远的话,引起了在座中央领导的深思,他们都是看过建国以来历史进程纪录片的,成就鼓舞人心,但并不说一切就完美无缺,新的利益阶层的产生就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哪怕在国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建设成就,也无法掩盖日益突出的贫富差距和阶级矛盾,最近一段时间,这些话题也是他与主席聊天的核心内容,主席需要他的见解,因为随着解放区的扩大,我党马上就会迎来这些问题。   城市管理、工业生产、经济流通、社会主义改造等等一系列问题,已经提上了日程。   每一样都需要他们讨论、修改,制订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政策性文件,也就是俗称的“红头文件”。   当然了,在全国解放之前,都有时间去做调整,目前所有的经济工作只有一个目地,支援前线战斗的需要。   也就是在短暂的思考和沉默当中,叶子龙送来了关于欧洲发生战争的新消息。 第五百零三章 敦促日本投降书   欧战开打的消息,让屋子里重新活跃起来,暂时想不通的东西先放一放,是主席的工作方式,也可以称为“换脑子”。   消息在众人手中快速传递,洛甫看完注意到一个细节。   “英法还没有宣战?”   “嗯,目前还没有收到宣战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都打到家门口了,装看不到就能躲过去?   主席摸出一包烟,给在座的每个人都递了一支,吴明远也入乡随俗接过来点上,他算是看明白了,反正也要吸二手烟,还不如吸一手的。   “不打波兰,直接打比、荷、卢三国,一举打掉法国的屏障,让整个北部边境暴露在外,德国人战而不宣,把难题丢给了英法啊。”   陈云也说道:“从经济的角度,德国这些年扩军备战,是适应了国内容克和民族主义者的需求的,进军莱茵兰、合并奥地利、分割苏台德、吞并捷克斯洛伐克,一系列大胆的冒险都获得了成功,小胡子元首的声望如日中天,这个时候被暗杀,正好给了德国政府一个更加正当的开战理由,不打,就赖不掉那些西方的外债,还呢,又还不起,所以这一战是必然会发生的,哪怕小胡子元首当真被暗杀掉,也会有继任者顶上,现在看来,之前的撤兵不过是迷惑人的假动作啊。”   主席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打波兰是先易后难,在正式开战之前,利用这个对手达到练兵的目地,同时践行新的战术,波兰是苏德之间的缓冲地带,德国不打,苏联也就没有借口进军了,所以钢铁同志把目光放到了波罗的海三国,接下来或许是罗马尼亚、芬兰之类的小国,进一步扩大欧洲的安全防线,波兰夹在两个大国之间,外交政策又摇摆不定,两边都得罪完了,被瓜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现在就看英法的选择了,假设他们了解了历史,哪一个最不想开战?”   洛甫若有所思的地说道:“一定是法国。”   “对,法国军队和社会舆论都倾向于不战,至少在39年他们开战的意愿并不强烈,这就造成了一定的混乱,从理智上讲,政府无法坐视三国投降,又没有合适的手段来阻止,外交明显已经行不通了,如果是英美法苏等大国一致施压,还有一点外交解决的可能,苏联与德国人达成事实上的同盟,美国巴不得欧洲打成一锅粥,好输出资本占领市场,解决国内的经济危机,说不定德国人的行动,还有美国人的影子呢,英国首鼠两端,玩大陆平衡政策,实际上没有一个靠谱的盟友,法国打不起,又不愿意单独承受伤害,事情就被动了,以他们的政府效率,要想拿出一个统一的行动方案,只怕要讨论几个星期,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军委估计,三国抵抗不会超过两周,极有可能在一周之内见分晓,比历史上还要短。”   主席一拍大腿:“那就完了,德军在三国战争中检验了自己的作战能力,接下来一定会入侵法国,照现在的形势,法国只怕连总动员都没开展就会失败喽。”   “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重点防守阿登地区?”   “怎么提醒?我党与法国又没有外交关系,要是重办还在,倒是可以去驻重庆大使馆传递一下消息,现在,就算让重庆的地下党同志暗中传信,能不能传到大使的手上先不说,人家又凭什么相信?”   主席突然问了一句:“剑英同志回来没有?”   “回延安?重办撤销之后,叶剑英、董必武等南方局的领导干部都拟赶赴江南,与恩来同志和新四军会合,怎么,要调回延安吗?”   “记岔了记岔了,不用不用,决定好的事情,不要轻易改变,这样就很好,南方局的任务未来会很重,加强他们的领导是很有必要的。”   主席话风一转:“我看还是要提醒一下法国方面,毕竟我们都是反法西斯战线上的一员嘛,他们坚持得越久,就越难脱身,重庆行不通,转道苏联如何啊,请苏联同志通过法国驻莫斯科大使,向他们国内发出警告,德军很有可能通过阿登地区突破法军的防守,将法军主力分割成两部分,造成整个防线的崩溃。”   吴明远听懂了,法国人坚持得越久,就越能转移西方的注意力,为我党在东南亚地区的行动赢得时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话不能这么说,反法西斯统一战线就是一面很好的旗帜。   不论干什么,站到道德的制高点都是很有必要的,国家不是黑帮,把国家信誉不当一回事,是最愚蠢的行为,再说了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欧洲太远,我党真正关心的只是东南亚殖民地,荷兰人已经被卷入了战争,本土即将沦陷,英法虽然还没有宣战,也是迟早的事,接下来将是我党在东南亚掀起革命高潮的好时机,与国内的解放战争同步进行,也是本次准政治局会议要讨论的重点。   经济都是为政治服务的。   “欧战一开,世界局势就会有一个大的变化,我国的抗日战争结束得越早,我们在这个变化中能做出的反应就会越有利,是时候一劳永逸地解决日本问题了。”   “是啊,早一日解放东北,我党就早一日拥有一个可靠的大后方和工业基地,与苏联的工业技术交易计划放到那里,利用日本人留下来的工业基础,实施大规模地基础设施建设,才能用最短的时间,把海南地区的技术优势转化为产业优势,迎接未来更大的挑战。”   吴明远的话让主席笑了:“明远同志是不是已经把目光盯到大洋彼岸去了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与美国总有一战,不是在朝鲜就是在别的地方,这是历史的必然。”   “说得好,为了在战后赢得一个和平发展空间,就要在战争中取得优势,西方人讲实力,我们就同他们讲实力,不讲别的,有什么意见哪,打完了再谈,人家只尊重胜利者说的话,那我们就当个胜利者好了嘛。”   主席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   “首先,命令华北八路军准备出关,与东北解放军共同作战,歼灭东北地区的日军,解放这片广大地区,其次,向广大华夏人民宣告,我党即将消灭侵华日军,光复全部国土的消息,这一天来得太不容易了啊。”   “是啊,这么多年,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终于赢来了胜利的一天。”   “不,还木有到胜利的一天哪。”   主席单手叉腰,拿着烟的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   “消灭了日军主力,我们就可以敦促日本政府无条件投降了,这个声明,我看现在就可以起草了,有备无患哪。”   “嗯,我看可以,主席,你来起草吧,以华共中央的名义发出,做为我党对于结束这场战争的最终态度。”   “我同意。”   “同意。”   几个人举手表决,正式通过了这项主张。 第五百零四章 嘉奖令   根据中央指示,东北野司于9月3日进驻锦州,代表东北战役进入第二阶段。   “101、103,各位首长。”   “吴文玉,你们师长、参谋长呢?”   “彭师长在前沿指挥所指挥战斗,吴参谋长带特务营上了第一线,这会儿应该在一团的阵地上,我们有电话直通,可以随时联系。”   刘亚楼点点头,问林育蓉:“101,你看呢?”   林育蓉看了一眼屋子:“就这里吧。”   吴文玉还没反应过来,刘亚楼拍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野司了,收拾你们的东西,马上交接,电话留下。”   林育蓉指指墙壁:“还有地图。”   得,那还有什么可收拾的啊,吴文玉赶紧命令警卫员和师指的其他人员行动起来,把文件、枪枝之类的打包收走,别的全都留下了,当他们出门时,发现门口的牌子也换掉了。   就这么一会功夫,第3师师部就成了东北野司,他只能带人上城墙,加入前沿指挥所。   林育蓉没功夫与他们客气,不是因为性格问题,而是时间紧迫,除了领导班子,进入锦州城的还有吴克华的第2师和胡奇才的第4师,两师将换下已经坚守了一周多的第3师,担任锦州方向的反攻。   “彭明治,我是103。”   “首长好。”   “根据中央军委命令,你部已经圆满完成阻击任务,现在请撤出阵地,交给兄弟部队接管。”   “报告首长,第3师还能坚持,请求继续执行阻击任务。”   “没有阻击任务了,撤吧,回来接受新任务。”   彭明治愣了一下,不怎么情愿地接受了命令,趁着日军攻击的间隙与第2、4师生力军交换阵地,他自己一溜小跑来到野司,结果发现所谓新任务就没任务。   是的,从现在开始,第3师的防御任务结束了,马上将转入攻击,配合山海关方向的华北八路军,共同完成对辽西走廊日军的歼敌任务。   没他们什么事了。   彭明治很沮丧,刘亚楼安慰他:“你部任务期间伤亡较大,101特意把你们换下来,留做总预备队,总不好一个人把功劳都拿,不给兄弟部队剩点吧。”   “可是......”   他还要再争取,不防一个声音响起来:“是彭明治吧,进来。”   刘亚楼推了他一把,彭明治赶紧拉拉军服,正步走入里间,立正行礼。   “101。”   刘亚楼看到,林育蓉迎着他走过去,主动伸出手,这可是极为少见的。   “第三师,锦州城下打得好。”   “谢谢领导表扬。”   彭明治更奇怪,他早在南昌起义时就认识了这位,什么性格一清二楚,对人热情之类的评语那是八杆子打不着,果然,一句话之后,林育蓉就没再多说,只是将一张纸递给他。   彭明治一看:“嘉奖令?”   刘亚楼笑着走进来,解释道:“你们师凭借野战工事在锦州城下挡住了几十万日军的疯狂进攻,完满完成诱敌和阻敌任务,东北野司上报东北局及中央军委决定,给予第3 师“锦州师”的荣誉称号,并授予相应旗帜,全师记集体特等功一次,团以下各记一等功到三等功不只,个人功绩由你师政治部统计以后上报,这不军委的回电就在你手上,老彭啊,这是咱们东北人民解放军的第一只部队荣誉称号,很光荣喔。”   彭明治很激动,山东战役那么大的胜利,也没有产生过一支以地区记名的荣誉部队,第1师打得比他们苦,伤亡比他们更大,也没有捞到一个“潍水师”之类的称号,突然间他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郑重地向两人敬礼。   “谢谢首长,我代表全师指战员感谢上级的鼓励,第3师一定认真总结,好好修整,不辜负中央军委的信任。”   “去吧,向你们师传达中央的命令,到动员部和后勤部去补充人员武器,准备随时迎接更大的战斗。”   “是。”   刘亚楼将他送出去,转身回来的时候,林育蓉已经站到了挂着地图的墙壁前。   “部队到位没有?”   刘亚楼已经适应了他的工作状态,那是一点转折都没有,生硬得让人憋气,你打得好他高兴但不会流露,打得不好,他生气也不会流露,但会比骂你一顿还要憋气。   “2、4两个师正在进入前沿阵地,预计在一个钟头之内做好出击准备。”   “嗯。”   “第5、6、7、8、9五个师已经从山东装船启运,预计在一天之后到达营口,目前营口地区由教导师下属的独立旅接管防务,他们也将负责对旅顺、大连地区之敌的监视。”   “教导师的独立旅?”   林育蓉的心思都在作战上,对于兵运、后勤从都是撒手的,下面的人只要按他的要求做到就行了,做不到?   也只有刘亚楼从他的话能一下子听出他到底想问什么。   “教导师的扩充出乎我们的意料,短短两个月时间,他们已经从不足5000人的队伍,发展到了12个团近4万人,要不是基层军官不够,这个数字还要大,目前他们主要以治安和剿匪作战为主,东北的地面上,山头多、土匪多,要不是他们熟悉这块土地,咱们得花上很大精力在这上头。”   4万人,林育蓉也有些吃惊,原本他还担心把营口方向的两个师调上来,后路会有危险,现在看来根本用不着了。   “既然这样,其余几个师除了一师摆在四平不动之外,全部可以用于辽西战场。”   刘亚楼记下他的命令,不动一师,说明林育蓉对短时间大扩军的教导师战斗力还是有疑虑的,并不敢真得将从沈阳到营口的广大地区全部放手交给他们,他心里更信任老红军团,或者说是第115师的老部下。   林育蓉站在地图面前抱着手沉思,偶尔扔个豆子里嘴里,当他不扔的时候,就说明有了新思路。   “参谋长,你说,五个师都走营口,会不会太局促?”   刘亚楼不解:“101,你的意思是?”   “形状不好看,这么大一坨挤在一起,我不喜欢。”   那摆哪儿好看呢?刘亚楼站到他身边,盯着辽西走廊位置看了又看。   这是一块儿狭长的地区,长不到200公里,宽不到20公里,总共也没有4000平方公里,一下子挤进来几十万日军和几十万侨民,哪怕原来的老百姓大量逃亡,也达到了上百万人之多。   但不管多少人,正面就这么宽,东北方面准备了7个师加一个预备队,另一个方向的华北部队没有统一的编制,加起来也有十几二十万部队,整个战略就像是一东一西两柄重锤向中间砸。   这么一想,刘亚楼大概明白了他的想法,担心山海关一线压不住。   “对山海关的总攻定在什么时候?”   “明天凌晨。”   “把海防支队和第5师调过去,从海上发起进攻,你觉得来得及吗?”   刘亚楼没有说话,这不是一个疑问句。 第五百零五章 雄关锁钥   山海关素称“天下第一关”,南临渤海,烟波浩渺,是海防的要地,东有欢喜岭,是一道天然屏障,西有石河,是一条天然堑壕,北宁铁路横贯东西,为华北通往东北的交通要冲。   山海之间相距只有7.5公里,这条线就是生死线。   入夜后的渤海湾风平浪静,明亮的月光洒在海面上,就像铺了一层白辉,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叶辰靠在左舷的栏杆上,耳边传来海风声和一些日语,他不是这个专业,听不太懂,不过最近也在学习,因为看起来,会有越来越多的日本海军加入,海军是个专业性非常强的兵种,培养起来费时费力,从零开始的华夏海军既缺船又缺人,这是最好的办法,先利用熟练的日本水兵把架子搭起来,在实战中培养自己的人材,加上海军学院这类专业军事院校的毕业生,最终形成良好的成长机制,但那需要时间,对于穿越不过半年的华夏来说,还是个遥远的设想。   但迫在眉睫的战争不允许这样温吞水的方式。   于是,才有了统战法宝下的联合作战思路,包括他脚下的这条军舰,都是标准的日本原装货,有什么比开着日本人造的军舰打日本人更爽的事呢?   还真有,那就是开炮的是日本海军,挨揍的是日本陆军。   “叶组长。”   叶辰回过头,两个男子走过来,身上还穿着传统的八路军灰色军服。   “肖司令员,苏政委。”   他的正式职务是信息组组长,军衔不变,目前军衔制度只在海南保留,以后还会不会有都两说,没人在乎。   “小叶啊,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想吹吹风。”   苏振华开玩笑道:“那还用说嘛,不是想家就是想爱人了。”   “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很支持我出来当兵,刚开始那两年,是有点想家,后来在部队里习惯了,感觉就是一个大家庭,一年到两年回一次,跟上学一样,平时有什么事情还能打电话,也就没那么想了。”   “你比我们强,我们出来干革命之后,家里就断了消息,都不知道老人还在不在。”   “一定在的,等到解放了,他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肖劲光哈哈一笑:“说得对,咱们的亲人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说笑了几句,叶辰习惯了他们没有架子,至少平时没什么官样,这样朴素的上下级关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失,以后再想和海军司令员聊天,你得是人家的亲戚才行。   话一聊开,他也就多说了两句:“司令员,政委,舰上这么多日本人,而且基本上都是原来的操作者,你们就不担心他们使点坏啥的?”   “我说你想什么呢,原来是担心这个。”   苏振华说道:“这些日本水兵都是经过了思想教育,主动要求帮助我军训练和培养海军的,人数不到全舰的一半,说句老实话,他们想造反,我们也不怕,入选的舰员全都是战斗骨干,打这帮小鬼子轻轻松松。”   肖劲光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别听老苏说得轻松,刚开始不知道是谁睡觉都要枕上一把枪,舰上始终驻扎一个警卫连,100多战士美其名曰海军陆战队,其实就是随时准备镇压吧。”   “嘿嘿,有备无恙嘛。”   叶辰释然,到底是老革命,都是血火中滚出来的,没人会那么天真,搞什么疑人不用,要知道,东北的历史上是有过日本俘虏大规模叛乱的,虽然这些人是海军,但也是日本人,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海防支队成立以来,一直在近海打转转,参加的战斗也全都是对地支援,这次任务也不例外,在支队的十多条军舰后头,跟着一长溜的运兵船,船上装载着第5师的一万多名指战员和轻重武器,他们是从山东上船在营口外海汇合,没有下船直接转向山海关方向的。   “叶组。”   一名组员来找他,看到肖劲光和苏振华,举手朝他们敬了个礼。   叶辰转过头:“有什么消息?”   “报告,我舰与山海关前指取得了直接联系,他们已经收到东北局的通报,根据战役部署,他们要求我们从山海关背后发起攻击,策应正面攻势。”   叶辰把电报直接交给肖劲光,后者看完递给苏振华:“原文抄发给5师师部吧,他们才是作战的主力,我们最多就是敲敲边鼓。”   苏振华看完转身就走:“我去电报室,这事得盯着。”   看着他的背影,肖劲光笑道:“老苏比我还心急,干政委屈材了。”   这话叶辰哪敢接,没等苏振华返回,雷达室又有了新的动静。   “战机接近,方向西南,方位318,速度700,五分钟后到达我舰上空。”   山海关日军阵地,第21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与参谋长田中久一少将正在视察,他们是从广州一路撤回华北的,现在又要进入东北,之前一直没有参与战斗,等于在养精蓄锐,如今总算要派上用场了。   经过广州外海的那一战,原本属于第21军下辖的台湾旅团一个也没有回来,第21军只剩下第18师团和第104师团两部,再加上配属给他的一些技术兵种,算是全军当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军级单位,因此留下来担任山海关的阻击任务就是理所当然。   全军五万多人防守着7.5公里宽的正面,华夏古代防御战术的结晶,长城为他们提供了坚实的支撑点,蜿蜒起伏的山峦又成为天然屏障,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敢大意,因为如今的共军已经今非夕比,天津只守了三小时,唐山五个师团外带4个独立混成旅团,也没撑到一天。   “毫无破绽,我看即使土八路有重炮,赤露军有飞机,我们也能守上一个月。”   田中久一的话让安藤利吉微微有些皱眉:“梅津司令官当初也保证过,至少坚持一个月,结果呢。”   “唐山防线是匆忙挖就的,不比这里的天然工事,再加上我军士兵不是治安师团的新兵可比,定能在这个雄关之下,给赤党一个重重的教训。”   话音刚落,防空警报之声陡然响起,刚刚还在吹牛的田中久一拉着安藤利吉就往战壕里躲,半分钟后,天空出现几个黑影,快得不可思议。   奇怪的是,这些飞机并没有投下炸弹,而是一大片雪花般的纸片,纷纷扬扬地落到山海关阵地上。   等到飞机远去,两人从防空洞里钻出来,安藤利吉随手捡起一张,上面用华日两种文字印着很多文字,标题让两人同时色变。   《敦促日本投降书》 第五百零六章 两栖作战   “这样的阵地,很难攻克。”   彼德罗夫斯基和一群苏军指挥官在彭德怀、左权、刘伯承等我党高级将领的陪伴下,近距离观察日军阵地,在他看来,眼前的山海关符合军事上关于要塞的定义,险峻、坚固、高大、难以攀援、火力点众多而隐蔽,属于很难对付的一类据点。   左权、刘伯承等留过苏的人员都能听懂他的俄语,左权充当了临时翻译,给其他不懂俄语的将领解释。   “从表面看,敌人的守备严整、训练有素,又有高墙山峦作为屏障,正面强攻势必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我军目前拥有火力优势、兵力优势、空中优势,这么大的优势,我们不光有信心,而且有决心在短时间内攻克他,这是辽西日军最后的倚仗,拿下它就扒下了日军最后一层皮,为我们与锦州方向的东北人民解放军合击创造了条件,否则,几十万人堵在这里,不光解决不了问题,还给刚刚解放的华北人民带来负担,粮食都是从后方运来的,就地征粮,我们的条件还不具备,只能靠山东解放区支援,他们要同时支持华北、东北和山东本身,已经非常困难了,我们不能再给兄弟部队增加负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地完成歼敌任务。”   彭德怀考虑得更全面,人每天都要吃饭,华夏人要吃,苏联人也要吃,供应不上去他们就要为祸乡里,苏联人的军纪在39时还没那么乱,但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在国外,没有了顾忌,很难用纪律来约束,如果我党没有一定的实力,就像45年的东北那样,问题就大了,如今我军在唐山战役中表现出相当的实力,甚至远比苏军更强,这才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连带着军纪也好了不少。   当然,中央给华北部队的命令是友好,但不做无原则地退让,这种略显得强硬的态度,也让苏军有所收敛,倒是始料未及的。   经过协商,双方的分工很明确,我党华北部队负责北线,即首山、角山、立郎庙一线阵地,苏联军队负责南线,欢喜岭到石河一线,各自大概宽3-4公里左右,其中隐隐也含着较劲的意思在里头。   在彼德罗夫斯基看来,虽然我军拥有不错的装甲车、坦克部队,但是对付这样有垂直型障碍物的要塞型堡垒意义不大,最终还得要靠人力来堆,双方的武器装备差不多的情况下(39年俄军的轻武器还是莫辛纳干),俄军至少有航空兵的支援,谁能先达成突破真不好说。   不管怎么样,经过实地勘查,他们把各自负责的防线划出来了,也避免了日后的扯皮,他们在离开的时候,与安藤利吉一样看到了从天而降的飞机。   彼德罗夫斯基发现,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新型战机,有着漂亮的外形,却没有司空见惯的螺旋桨,速度奇快,在日军的防空火力做出反应之前就离开了。   “这是你们的新玩具?”   “对,他们从天津过来,直接支援我们的进攻行动。”   “本来我不看好这次进攻,但是现在很有兴趣了,不得不说,有了空中支援,会给进攻带来很大的帮助,但是我还是不看好短时间攻下要塞。”   左权微笑着回答他:“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虽然这么说,左权心里其实也没有底,航空兵的支援固然不错,但对于这种程度的防线有多大帮助?他更相信苏联人的判断。   很快,苏军就有了动静,在他们负责的那一段防线面前,首先以军属、师属火炮对日军阵地展开炮击,炮击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天色刚刚放亮,苏军第25航空兵师的200多架战机便从唐山机场起飞,对日军阵地展开了地毯似的狂轰乱炸,或许是为了要在华夏人面前拔得头筹,整个轰炸和炮击一直持续到步兵发起冲锋,排山倒海般的“乌啦”声响彻山海关上空,从声势上的确给人很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一个工业国的底气啊。”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苏军想抢功,让他们抢去好了,这样一来,鬼子的压力大增,势必影响到防线的稳固,最好是被迫向那边增援,那才好咧。”   彭德怀对此并不在意,我军的这一段一直延伸到海边,日军不光要防陆上,还要防海上,他在等,等到海防支队及后续船队的到来。   当然,也不是干等,重型旅所辖的两栖团开始了行动,那是一种有着船形车首的新型坦克,虽然炮管子看着没有59粗(85毫米线膛炮),它就是我国自行研制的第一种水陆两用坦克,63式两栖坦克。   就在一众首长的注视之下,一辆接一辆的63从海滩直接开进水中,神奇地在水面上开动起来,只露出一个圆圆的炮塔和长长的炮管子,神奇之处比当初看到五对轮还要震撼。 第五百零七章 总攻山海关   凌晨6点,苏军发动攻击一个小时之后,我军准时开始了对山海关日军的总攻。   重炮团早就划定了远点目标的射表,随着战斗的进行,战士们的射击速度和反应速度都在不断提高,首发命中率也在不断地增加,被翟英俊和王志刚称为“重炮打出狙击枪的效果”。   没法子,152炮弹就算放到后世也是很昂贵的。   “1号目标清除,2号目标准备。”   与苏联人铺天盖地的炮火准备不一样,雷声大雨点小不说,一通砸下去,连个人影都炸不到几个,更别说轻重火力点,热闹是热闹了,等到步兵发起冲锋,发现到处都是射过来的子弹,结果就是一波一波地倒冲锋的路上,这样的战术,难怪连芬兰人都欺负不了,整个体制僵化得吓人。   无人机的画面传回来的时候,翟英俊等人的脸都绿了,这是拿人命不当回事啊,经历过五反的彭德怀已经忍不住要骂出声来了,甚至还波及到了左权、刘伯承等人。   “这就是伏龙芝军事学院教出来的战术?满清的那一套嘛,仗着火力优势,拿人命去填壕沟,难怪李德一来就搞这一套,操他的娘,瞎胡闹嘛!”   左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苏联国内大清洗结束不到一年,造成的后果就是军队从上到下体制僵化,前线指挥员不敢因地制宜地改变战术,只知道机械地执行命令,而制订作战计划的参谋都是刚刚从学院毕业的,没有任何实战经验,遵循的还是一战那一套,与他们20年代末时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学到的不一样。   刘伯承也经历过李德的僵化指挥,对此深表同感。   “老总骂得好啊,这完全是草菅人命的打法,苏联底子厚死得起,我们死不起,当年五反我们向中央提建议,被博古、李德斥责为投降主义、逃跑主义,大帽子一顶顶扣下来,吓死人喽。”   徐向前是四方面军出身,没有这种切齿之恨,不过不难设想,无论是哪个方面军出身,打到最后被逼走上长征之路,丢掉了经营多年的根据地和广大革命群众,谁心里也不好过,到了延安之后,他们在抗大学习得最多的就是对那段时期战法的总结和反思,此时与苏军并肩作战,才发现源出于此。   当然,正规化作战的战术原则,我军无论是在解放战争后期还是抗美援朝、援越、对印、对越等几场局部战争,乃至改开后的现代作战体制改革,前前后后也学习和总结了80年,怎么攻坚、怎么突破都有自己的一套,通过天津、唐山等战役,华北八路军已经在学习这一套打法,因此才会对于苏军的作战方式颇有微辞。   攻坚最重要的就是压制,无论是火力准备还是空军袭击,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地,以减轻步兵冲锋时的伤亡,后世的精确打击更是让这种固定式的防御体系失去了作用,转而变成了全方位立体化的兵种、电子信息对抗。   在一众将帅的眼皮子底下,我军的进攻从一开始就截然不同,重炮从5公里以外对敌人的火力点进行定点清除,152炮弹打不掉的坚固工事,由天津飞过来的教9机群解决,相对便宜的激光制导炸弹,至少也有250公斤以上,而与二战时期航弹不同的是,哪怕250航弹也有一定的穿甲作用,对付几米厚的混凝土顶盖毫无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无人机始终掌握着战场通讯权,从目标指示到激光照射,从战果反馈到弹道修正,哪怕没有建立起一个先进的C4系统,只凭最简单的无线链接,也能发挥出无与伦比的效果。   科技的代差,让依然拿着各种栓动式步枪的八路军成为了真正的出闸猛虎,给予前线战士们最直观的感觉就是,日军变得好打了。   明面上的火力点从他们进入出击阵地时就被炮火和空袭打掉了,剩下来的轻型火力也有相应的应对措施,769团团长王近山最喜欢的是一种细长小巧的火箭弹,虽然射程不太远,可对于缺乏近距离支援火力的八路军来说,那就是“神器”。   “毛子,机枪,打它。”   “毛子,前面有个暗堡,给老子敲掉它。”   “毛子,你行不行,轰开城门,给你记首功。”   129师特务营分配给他们团的一个排全部换装了被称为“40火”的小炮砸,40毫米的发射管,85毫米的超口径弹头,一名战士一次能背上3-4发弹体,为了携带得多一些,王近山连警卫员和通讯员都用上了,每人至少也要背上两发备弹,因为他实在是太好用了。   于是在攻击的路线上,排长毛文堡就成了被他叫到名字最多的一个人。   虽然射程不到300米,可对于习惯了刺刀见红的八路军来说,已经是方便得不能再方便的近距离支援火力,打什么都好使,他们换装“40火”只有半个月时间,实战还是第一次,他们在这之前使得是间瞄的迫击炮、掷弹筒,好在有了一定的射击基础,再来换装火箭筒并不困难,在部队的推进中,他们的射击技术也越来越好,打得越来越准。   正面的强大攻势让鬼子疲于应付,战斗开始短短一个小时,被田中久一视为“固若金汤”的防线已经摇摇欲坠,安藤利吉惊恐地看到,他的指挥部在第一时间就被敌人的重炮摧毁,里面的人连跑出来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不放心,要到前面去视察,这会子已经去见天照大神了。   “敌军的攻势太猛烈,第18师团已经数次告急,开战不到半小时,他们就损失了一个旅团长、2个联队长和5个大队长,久纳师团长重伤,敌人的炮火异常精准,空中打击更是无从防御,我们的工事根本挡不住,就算最大最坚固的掩蔽部,也经不起航弹的直接打击,阁下,我觉得应该请求方面军司令部的战术指导了。”   田中久一心有余悸地说道,他亲眼看到,一枚航弹从几千米的高空下落,居然好巧不巧地落到第18师团师团部的指挥所,将整个第18师团的指挥系统完全摧毁,师团长久纳诚一中将重伤,参谋长以下人员大部分阵亡,而他本人只差几分钟就要走进去了。   第18师团正面就是华北八路军,本来以为守备措措有余,还有余力支援正被赤露军猛攻的北方第104师团防线,结果没想到,首先支持不住的居然是这里。   安藤利吉心知这不是要面子的时候,马上去找还能使用的军用电台,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要不通,他以为是被炮火震坏了,赶紧让骑兵通讯员往后方去,联络最近的部队。   “司令官,参谋长,快看,海上,海上!”   两人转头一看,海湾的方向出现大片黑影,很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乌龟,如果忽略伸出来的长管子的话。   两人还是有点见识的,39年虽然落后,两栖坦克的概念其实已经有了,只是没想到敌人不光有成品,数量还这么多,在看到那些“突突”冒水前行的水上战车时,他们都明白大势已去,哪怕援军真得到来,也无法抵挡这些战车的侧背一击了。   雪上加霜的是,与两栖团同时展开突击的,还有刚刚到达近海海面上的海防支队和登陆船队。   “敌军要溃逃?开炮,为他们送行。”   肖劲光一声令下,支队大大小小的军舰沿海岸线打横过来,以最大火力密度向着陆地发出怒吼,彻底摧毁了敌军最后一点战斗意志。   不到一个小时,我军的红旗就插上了“天下第一关”的城楼,此时苏联友军还没有达成突破呢。 第五百零八章 打到关外去   “杀!”   王近山带着769团的战士冲向残余的鬼子,战前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投降就消灭,无论是受不受伤。   第18师团又叫做“久留米师团”,与第6师团一样,都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属于最残暴最顽固的法西斯份子,哪怕是重伤员也喜欢玩“裤档藏雷”,他才不想自己的战士为了这帮畜生牺牲,因此,在他的命令下就是凡是不主动举起双手投降的鬼子,通通补上一枪。   这叫彻底贯彻上级意图,没毛病。   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鬼子被俘后好吃好喝优待加思想教育,能够主动投降的就属于凤毛麟角了,让他们在战场上主动举手,基本上就和没说一样,但还是没毛病。   于是,战士们也放开了手脚,不用再去想俘虏的事儿,也不用学“檄枪不杀”的日语汉文来替代,看到还能动弹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刺刀,先帮他们解决了痛苦,再送“天照大神”免费车票一张,算是慈悲为怀了。   饶是如此,死硬份子拉响手雷妄图与我军战士同归于尽者,在这片阵地上也比比皆是,王近山听着四下里响起的爆炸声,后梗脖子阵阵发凉,要不是领导战前再三强调战场纪律,特意叮嘱一定要小心鬼子的疯狂,他的团伤亡指定小不了,这可是顺风攻势,炮兵和空军已经拔除了绝大多数的重火力点,他的团又加强了不少支援火力, 他都不敢去想,这仗最后会打成什么样。   红旗插上了山海关的城楼,他的部队顺着城墙冲下去,敌人除了少数还在顽抗,大部分都溃逃了,等他们赶着敌人的屁股一路狂追,居然让他们赶上了从海湾方向上侧击的两栖团,见识过陈赓部队伴随坦克团冲锋的王近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步坦协同,纷纷爬上车体,兴高采烈地跟着63式水陆两用坦克追击敌人的溃军。   在他们的身后,是十多万华北八路军部队,邓政委带着记者团一路走一路看,向他们介绍战情。   “邓先生,我注意到,八路军只用了37分钟就突破了这样坚固的城防,而在另一个方向上,苏联军队还在与守军苦战,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八路军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苏联红军?”   邓政委笑着答道:“我只能说,我们的战斗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已经超过了日军,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苏联红军与我们的战法不一样,我们是不方便做出评价的。”   记者们登上城楼,居高临下,战场环境一览无余,城楼上下还没有打扫过,到处都是弹坑、死者的尸体、没有人拿的武器,正是记者们最喜欢的原始素材,记者们注意到,有很多日军修筑的工事都是被直瞄火力摧毁的,这就说明八路军的攻击并不依赖于远程火炮和空中打击,而是配备了下到连排级的火力支援,已经不再是他们印象中的土八路了。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更令人震撼的一幕,那是登陆舰队在渤海湾靠近山海关内侧的抢滩登陆,远处成排的舰炮火力正在吞吐着红光,将成吨的钢铁倾泄到海岸上。   在1939年,这种形式的强行登陆可不多见。   “Oh,My God,这是专用的登陆舰吗?”   说实话,邓政委也没有见过类似的场面,更回答不了那么专业的问题,好在有人会。   “Yes,这就是华夏自主建造的专用人员登陆舰,它吃水浅,可以直接开上沙滩,大家看到了,他采用的是前艏门开启形式,战斗人员可以直接从船舱里发起进攻,后面的舰载火力还可以提供直接掩护,一条登陆舰可以搭载一个营的兵力,极限状态下还可以装载装甲车或是坦克,形成更强大的火力突击面,大家还能看到更多的细节,请到这边来。”   徐丽英指着远处海面上一艘最大的军舰,从甲板上升起一架顶着个大圈圈的飞行器,虽然不能直接抢滩,但是从坞舱里开出来一条接一条的中小型登陆艇,在海面上形成更大的攻击群。   “那是新型飞机吗?”   “毫无疑问,我们看到了前沿科技,瞧啊,它会打转、悬停、飞行速度还不慢。”   “不不不,它还会喷火,噢,瞧啊,它在发射火箭!”   “我开始同情日本人了,他们能支持八年可真不容易。”   “太不容易了。”   徐丽英毫无所动,被后世弹幕文化轰炸过的人类,是不会对这类小小的吐槽有什么感觉的,她倒是真想知道,要是现在能通过网络现场直播,弹幕得刷成什么样啊。   “小同志。”   “邓政委。”   “你的知识很渊博啊,新华社的大记者。”   “其实,我也不过是事前恶补了一番,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邓政委“哈哈”大笑起来,几个首长走过来,胜利之下都显得十分轻松。   “在聊啥子?那么高兴。”   “喔,徐记者在为我们普及军事知识。”   刘伯承、徐向前、聂荣殝等首长饶有兴致地边看边听她介绍,包括正在开火的海防支队各舰,徐丽英早在青岛就进行过细致的采访,可谓是了如指掌。   “最大的那条是我们在山东青岛俘获的日本海军重巡洋舰“足柄”号,一直没来得及给他换个名字,这是中央的事儿,不过不耽误咱们先用上,舰上有一半都是日本人,瞧见没,他们打自己人狠着呢。”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战斗已经进入尾声,第18师团的残部被129师主力追得满地跑,又让在内海湾登陆的东北人民解放军第5师截了个正着,前后夹击之下基本上已经没得跑了,海防支队加入战斗以后,又以猛烈的炮火拦截可能的援军,进一步巩固了这场胜利,现在除了北段苏军还有战斗,整个山海关阵地都已经落入我军之手。   华北八路军主力部队正通过关口向前推进,重型旅和重炮团也以行军队列加入其中,浩浩荡荡的一眼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突破山海关,也意味着华北八路军正式加入东北战场,完成对辽西日军的前后包围。 第五百零九章 反推   锦州方向,在华北八路军对山海关日军防线发起总攻的同时,东北人民解放军的两个主力师也完成了出击部署。   小岭子机场,获得了补给的机群又恢复了出动能力,海南正在逐渐建立军工生产链,从枪弹到炮弹到航弹,一步步恢复起来,在枪弹的生产得到充份释放之后,炮弹、航弹的生产也在缓慢恢复,飞机只是一个载体,没有弹药等于没有战斗力,前线的需求让军工部门全力投入这两样弹药的开发,如今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生产能力,至少可以慢慢补充起来。   “嘿,新材料外壳啊。”   场站主任来自陵水机场,手下一半军一半民,既负责管理也负责培训,机场的交管人员、后勤人员、技术人员都是国家急需的专业人材,需求量十分大,不可能光靠一个海南来调配,新到的航弹一看就是刚刚出厂,为了节省钢铁,外壳采用了复合材料,里面是各种类型的子弹药,根据作战需求,可以反人员、反装甲、燃烧弹等等,他们正在装载的,就是反人员的钢珠子弹药。   这个规模不大的机场驻扎着常乾坤的歼击航空兵大队,虽然只有24架量产型歼一,不过再多的话,机场也维护不过来,   接到出击命令,小伙子们兴奋得欢呼雀跃,一路蹦蹦跳跳地从战术室里跑出来,争先恐后地爬上战机,只有常乾坤和前来布置任务的刘亚楼走在后头。   “101对你们的期望是给突击部队打开通道,粉碎鬼子的阻击,正面20公里左右的宽度,你们这飞机够使吗?”   “要保持始终有空中支援,我合计合计,问题不大。”   “成,你老常说不大,我相信,别给我掉链子就行。”   “放心吧,我有数。”   刘亚楼来这里不只一次,每次都有不一样的体会,空军对于我党是个新军种,他在苏联的时候就曾经万分羡慕过,如今总算看到了自己的航空兵,小是小了点,但总算有个好的起步。   他的目送下,一架架战机排成列从跑道上起飞,在空中结成一个菱形的阵容,朝着鬼子的方向飞去。   葫芦岛,第11军司令部,岗村宁次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参谋长沼田多稼蔵少将推门进来,他马上睁开眼。   “司令官,山海关那边失联了,情况可能不太好。”   “什么?”   岗村宁次看了一下手表,才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啊。   “方面军司令部催促我们,对锦州的攻击还要加强,希望能在今天之内达成突破。”   沼田多稼蔵看到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从露出的几个字可以看得出,那是支哪人扔下来的纸片。   也就是军中严格禁止阅读的《敦促日本投降书》。   他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第6师团损失惨重,稻叶师团长认为他应该负主要责任,已经剖腹自尽了。”   “嗯。”   岗村宁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答非所问地说道。   “冬天就要来了,今年应该会很冷吧,不知道东京什么时候下第一场雪,沼田君,你的家乡在福冈吧。”   沼田多稼蔵不解:“司令官阁下,那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打不通北宁铁路,我们就无法保住满洲,日本的希望何在?”   “哼,即使打通了北宁路,与关东军汇合,也不过是晚死几天,有什么区别。”   “阁下,缘何出此不详之语?”   “如果我没有料错,山海关凶多吉少,沼田君,我们无路可逃了。”   岗村宁次拿起那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本土被封锁,海路断绝,粮食、煤炭都无法运回去,派遣军主力被包围在这片狭小的地区,前路打不通,后路又被堵上,敌人掌握了制空权、制海权、火力优势,我们连弹药都供应不上,这样的仗你认为还打得赢吗?”   “阁下的意思,难道要我们不战而降?”   “我只怕支哪人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陆军在这片土地上干的事情,让我们结下了一个生死大仇,第6师团的士兵一片片地倒在锦州城下,我看到他们坐视伤者流血流到死也不管不顾,这不是共产党军队的做法,他们已经不在乎帝国的战俘了,看看这张纸上说的,他们只要日本无条件投降,不接受任何谈判,你也知道,军部怎么可能投降,那就意味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能战斗到死,而本土,也将在敌人的打击下变成一片焦土,甚至,每一个日本人都会被一个一个地杀光,直到大和民族成为历史。”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家人,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岗村宁次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觉得军部会允许一个将军成为战俘吗?”   不理会呆呆的沼田多稼蔵,他推开门走出去,葫芦岛是个不大的港口城市,为了躲避战乱,华夏人早就跑光了,到处都是日本军人,第11军司令部和军直属部队占据了整个城市,下辖的各个师团、独立混成旅团沿北宁线排列,轮番参与对锦州的攻击,除了已经被打残的第6师团,半残的第3师团,还有大部分兵力可供调遣,沼田多稼蔵拿来的其实是进攻方案,包括对残存部队的补充和整训计划,以剩余的骨干重建师团等等,但是很显然,岗村宁次有了新的想法。   他想趁着手里还有力量,主动与敌人展开谈判,寻求一个和平的机会。   只不过,没等他将这个想法与方面军司令部沟通,就从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不好的消息,山海关连一个小时都没守到就被攻破,而锦州方向,一直坚守不出的支哪军突然大举出击,在飞机的掩护下朝着第11军猛攻,猝不及防的日军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防守,因此连一个像样的防御阵地都没有,就被如狼似虎的东北人民解放军两个主力师打垮了前卫,眼看就要形成崩溃之势。   到了这个时候,岗村宁次已经顾不得谈判,先稳定战线再说,否则拿什么和人家谈。 第五百一十章 论制空权的重要性   到了前边,岗村宁次才发现,别说发动反击了,就连让部队停下来就地防御,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那是什么武器!”   他在望远镜里,亲眼看到了反步兵子母弹对于无防护地面人员的杀伤威力,那些从高空扔下来的炸弹会在空中解体,变成成百上千枚小型子炸弹,每个子炸弹的爆炸又会以成百上千颗钢珠覆盖周边的几百米范围,高速飞行的钢珠能将人体打得千创百孔,比起破片更富杀伤力,人群越密集杀伤力越大,往往会将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队伍打得四散崩溃。   不是皇军不英勇,实在是共黨太BUG。   这玩艺一扔就是一大片,几乎无孔不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一片片地崩溃,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算还有各自为战的少数士兵,也会被随后潮水般涌上来的共军所淹没,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失去制空权,又没有有效的战场防空,这仗根本没法打,共军一直示弱不出,并不是他们没有进攻的能力,而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岗村宁次浑身颤抖,辽西走廊这处战场,根本就是人家预设好的,可笑他们还从华南一路回撤,十分配合地钻进了这个巨大的口袋,如今山海关一失守,敌人就发动了攻击,因为他们不需要再防守了。   “防空,所有的轻重机枪,组织起来,对空射击!”   日军的编制里,高射炮部队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只有方面军一级有少量的配置,整个第11军都找不出一门,炮兵部队里那些山炮、野炮、战防炮、速射炮全都没有对空能力,唯一可用的也只有机枪了,坑爹的是,无论是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歪把子)还是92式重机枪(野鸡脖子),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射速慢、火力持续性差,而这两样,恰恰是防空最需要的特性。   坑爹归坑爹,此时没有别的选择,也只能将就用一用了,于是,在岗村宁次的严厉督促下,鬼子纷纷架起机枪对空射击,重得要死的92式也被架在专用的高射架具上,木头做的架子。   乱轰轰的队伍总算有了一丝反击的力量,由于没有专用曳光弹,进行应急射击的士兵们全靠蒙,对着高度在500米,时速在250左右的敌机一阵疯狂扫射。   “洞幺洞幺,注意地面火力。”   “洞幺明白,小口径机枪而已,能不能打得穿机身防护,正是我们需要验证的科目,不必管他们,保持这个高度,继续投弹。”   歼一最初设计是做为战斗机设计的,没有坚固的装甲盒整体防护,只在重要部位,比如引擎盖、油箱和座舱等处敷设了一层凯芙拉复合材料做为保护,即使这样,常乾坤也相信,500米的高度,对付这种弱鸡程度的机枪火力已经足够了。   他的镇定也影响了整个机队,在有限的几次出击行动中,战士们并没有受到地面火力的威胁,现在算是补上这一课,在他的带领下,大队24架战机轮番出动,以近在咫尺的锦州小岭子机场为基地,对日军步兵展开了密集而不间断的空中打击,对于无制导武器来说,能够大面积覆盖战场空间的集束炸弹、子母弹和燃烧弹效果最好,因此这一批运来的也大都是这类航弹。   “注意注意,我军已经发动进攻,到达战场上空后不要急于投弹,先与我军地面部队取得联系,以免误伤。”   第一波次攻击空中打击归来,常乾坤将座机停在跑道上,马上接到了野司的战情通报,地勤人员上前检查飞机的时候,发现机身多处中弹,场站主任有些担心。   “要不要停一下,做个仔细检查,我怕内部有什么问题。”   “应该没什么问题,只要引擎没被打坏,还能上天就行,前线任务更重要。”   “新下线的战机和飞行员在路上了,最多一两天就能到港,没必要这么拼,老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咱们现在的产量已经达到了月产300架,日产十架,年底就能达到月产千架,明年的目标是月产2000-3000架,可惜飞行员的培养跟不上,目前在海南、山东两地的航校招生人数加起来也只有5000多人,按照最低半年的培养期来算,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就会有一支实力强劲的航空兵队伍,用不着你们这么拼命了。”   场站主任一边亲自动手为他的座机检查,一边和他聊天,常乾坤听得心潮起伏,上千架战机升空的场面,那是一个什么概念,他们在苏联学习的时候,参加过红场阅兵,阅兵的最高潮就是一排排战机通过上空时的情景,谁能想到,咱们华夏有一天也能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十分钟后,检查完毕,战机基本完好,被打中的都不是主要部位,常乾坤再次跨进座舱,等待再次出击的命令。   由于前线机场相隔太近,即使只有两波,以歼一良好的滞空时间,也能做到无缝连接,近距离对地攻击足够了。   战斗一开始,岗村宁次就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以目前的防空力度是无法打破敌人的空中优势的,想达到的目地也就是干扰敌机的投弹,当然能打下来一两架那就最好,至少能提高士气,然并卵,那些造型优美的战机依然在他的火力下不紧不慢地将一枚枚该死的炸弹扔到部队头上,哪怕躲进战壕里也难以避免。   他们竟然还能投燃烧弹,烧在身上扑都扑不灭。   在这一刻,岗村宁次从来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制空权对于战争的重要性。   “呼叫方面军司令部,我们需要对空武器!”   他才不会顾什么面子,一迭声地发出命令,没想到,距离只有一百公里的方面军司令部竟然要不通,紧接着他又发现,不光是后方的司令部要不通,前方的各个师团指挥部也全部失联了,只有少部分通过电话线联接的单位还能联系。   第11军在敌人发动攻击的同时,竟然就失去了对前线的指挥权!   他感到敌人就像张开了一张网,正一步一步将他勒紧,这就是窒息感。 第五百一十一章 刺刀见红   以山东军区老部队为骨干编成的第2师一直在半岛的北部训练,师长吴克华是原山东军区副参谋长,政委欧阳文则是杨勇独立旅的政治部主任,一团长梁海波是老山纵的战斗英雄,参加了海南部队打的第一场地面战争-李家沟伏击战,二团长杜光华是参加了长征的老红军,三团长蔡正国也是一样,都是老红军,打过平型关等光辉战例,又在山东战役中经历了新型战争形式的洗礼。   他们这批指战员,全程参与了山东部队的建立,有着相当的对日作战实践,整编加入东北部队之后,又在培养中高级指挥员的抗大山东分校进修了两个多月,进一步加强了新式战法的掌握,因此,甫一开始,他们的进攻方式就与八路军有着本质区别。   他们最大的特色就是通讯下到排,虽然还达不到山东主力部队的步话机到班组,海南部队的通讯到个人,已经是本时空的世界先进水平了。   通讯面的扩大就是指挥面的扩大,所有部队间的配合更加流畅、紧密,火力支援到位,攻击起来自然是得心应力,一团做为全师先锋团,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入他老娘,小鬼子也有今天。”   梁海波兴奋异常,虽然山东战役打得鬼子全军覆没,但是他所在的第7团没捞到太多的硬仗打,有些不太尽兴,心里头老羡慕那些主力部队了,如今编入东北部队,又被晾了两个月,一天到晚在黄县、龙口一带训练,见天的训练,好不容易拉上来了,那还不可劲儿地造。   空中打击拉开了进攻的序幕,身处前沿阵地的一团看得最清楚,一架架战机呼啸而至,将鬼子的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等到他们吹响冲锋号,跃出阵地向前进攻时,根本碰不到有组织的抵抗,即使还有一些残余的抵抗,也很快被他们自身的火力消灭。   为了防空,鬼子不得不抽调轻重机枪对空射击,这样一来又大大减轻了地面的火力密度,一团的56班就能有效压制敌人的步兵武器,他们以班组为突击小组迅速向前推进,将敌人的阻击粉碎在地面上,只有遇上硬茬子,才会立刻呼叫师属、团属火力,或是为空中打击提供引导,在空地一体化的立体打击下,日军处于前卫的两个师团33、34师团首当其冲,他们都是新成立的三联队制治安师团,战斗力本来就捉鸡,战斗意志也远远不如老牌常设师团那么坚强,如此猛烈的空袭再加上东解主力师的迅猛突击,两个师团立马就崩溃了,哪怕军官们拔出刀枪相威胁,也阻止不了整个战线的垮掉,几万人呼啦啦地就往后跑,又冲击了友邻部队的防线,眼看就要殃及整个第11军,偏偏这个时候,军司令部与下面的各个师团指挥部之间通讯中断,只能用传令兵的方式加以沟通,效率一下子降了不知道多少倍。   简单来说就是日军在打日俄战争甚至是日清战争,而我军打得至少也是朝鲜战争,在现代科技的加成下,代差进一步扩大,反观日军却失去了日俄战争时的拼死血战的勇气,或者说,我军已经不会再给他们这种机会了。   紧挨着第33、34师团的是两个特设师团,第101师团和第106师团,所谓特设师团,就是开战以后,以留守国内的常设师团为骨干,临时编制的野战师团,比如第106师团就是以留守第6师团为基础组建,无论是编制还是人数都与常设师团相当,达到两旅团四联队23000人左右,不过战斗力当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第106师团编成时间短,作战时间长,连续受到多次重大伤亡,在去年的武汉会战中,就于万家岭地区被果军主力包围,差一点连师团长都没能跑出来,堪堪补充完毕,又遇上了打通大陆交通线的河南战役,在洛阳再次受挫,好在伤亡不算大,不管怎么样也比编成才几个月之久的治安师团要强。   师团长中井良太郎中将上任只有三个多月(1939年5月19日接任),马上带队从南昌一直退回华北,这么点时间最多就能把人认完而已,本来想趁着轮攻锦州城的机会,加强对部队的掌握,但是很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反击,如果不想被炸死,全都给我往前冲,只有与敌军接触,才能活下去!”   他还是有点眼光的,知道没办法夺取制空权,又没有时间构筑防空洞之类的工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万一单车变摩托呢?   在他的疯狂叫嚣下,受到友军冲击的第106师团逆势而上,两万多鬼子端起刺刀将那些碍事的溃兵打倒,然后踩着不断哀嚎的同胞身体,冲开第33、34师团的溃兵,反向发起冲锋,也就在这个时候,第二波次的空中打击到了。   “全体卧倒!”   梁海波有些上头,正打算来个刺刀见红,被早有察觉的吴克华在通讯里提醒,他们团马上以连排为单位就地卧倒,将身体紧紧贴着地。   “咻”   为了尽量提高命中率,避免误伤我军战士,副大队长吕黎平的06号长机飞速下探,一串集束炸弹从不到300米的空中下滑,如同一条蜿蜒的长蛇,狠狠砸进鬼子密集的阵伍中。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让整齐密集的队伍出现一个个的空隙,更多的鬼子被冲击波或是钢珠杀伤倒在地上,空隙很快被人流填补,只不过厚厚的队形被削下一层,马上又迎来了第二架战机的轰炸。   梁海波忍不住睁开眼,鬼子此时已经冲进600米的距离,几乎可以看清脸上的表情,然而就是这么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被从天而降的袭击生生给打断了,一波又一波的轰炸在眼前肆虐,鬼子被炸断的肢体就掉在他面前不到100米的泥地上,一些被炸掉了上半身的人体,凭着惯性还在向前跑,直到失去意识颓然倒地,连他都觉得,鬼子太惨了。   当最后一架战机拍拍翅膀远去,他马上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已经被炸得死伤惨重,或许已经懵逼的鬼子队伍冲去,手里的56系步枪、冲锋枪、班机一齐开火,尽情地收割剩下的人头,让那些妄想拼刺刀的鬼子只能带着不甘的眼神,成为我军战士军靴下的垫脚石。   仅仅两波突击,第11军的四个师团就溃不成军,再也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垂死挣扎   锦州火车站,一列列军车通过站台,当中大多数都是运兵车,从营口登陆的第6、7、8、9四个主力师下船之后通过铁路到达这里,数万人的到来,将整个锦州城变成了一个大兵营。   还有一部分是从沈阳方向过来的,大多都是平板车,车上被缆绳牢牢固定着一门门昂首向天的大炮,每一门炮管都十分粗大,看着便威武异常。   “老陈。”   军工部长陈郁从车厢跳下来,与前来迎接他的副参谋长李天佑握了一下手,后者不是一个人来的,退后一步,将身后的人介绍给他。   “刚从山东过来的朱瑞同志,现在是东北人民解放军炮兵司令员。”   “朱瑞同志。”   “陈部长。”   34岁的朱瑞斯斯文文戴个眼镜,却是很早就在苏联留学,学的就是炮兵专业,算是我党早期的炮兵专家,也是林育蓉点名要来的。   目前东解的几个主力师还在大量采用日式火炮,由于部队扩充太快在海南的军工产能释放之前没办法统一供应,只能是有什么用什么,原定的师属火炮应该在105到122口径之间,目前只能用先凑合着把数量补齐,从75到105什么都使。   而在林育蓉的计划中,军属炮兵至少也得是山东军区重炮团的规模,152口径正好是苏联的制式口径,此时苏军的主力装备ML-20 152毫米加榴炮给在苏联呆过的林育蓉留下很深的印象,也是苏军大炮兵主义的代表,因此,在拿下东北兵工厂之后,他就向军工部部长陈郁提出来,要以这种口径的火炮,组建东解炮兵部队,先是一个团,既而扩大到三个团一个师,以一个团36门的标准数量来算,一共需要108门152重炮,再加上朱瑞这个在苏联深造过的炮兵专家,一切水到渠成。   东北兵工厂的设备早在20年代末就能自行制造150口径的重炮了,日本人占领之后又对工厂进行了大肆扩充,生产能力达到了相当的规模,至少在本时空并不算落后,经过海南一批老专家的研究,在旧有的基础上实施工艺改进,很快就恢复了生产能力,当然不是真得生产老式的ML-20,而是它的后继型,著名的神炮D-20的华夏改进版,也就是翟英俊他们正在使用的老家伙,我军直到穿越前依然用于主力作战的66式152毫米加榴炮。   至于未来的师属火炮,也是沈阳兵工厂目前正在攻关的主要项目,是复刻另一款成功之作,D30型122毫米榴弹炮,这款火炮战斗全重只有3吨多,比66式轻了40%,很适合牵引或是做为卡车炮的主身管,达到快速部署和机动的目地。   当然那是后话了。   陈郁向他们介绍了新下线的这批火炮,在主要指标上与原版相差不大,随着生产工艺和熟练程度的改进,以后每批次的质量肯定还会有提高,毕竟,原版也不过是60年代的产物,当时的生产工艺并没有多大的代差,如果放到海南以现代工艺加工,或许质量还会更高,只是海南的军工生产目前已经趋于饱和,生产线的扩展和新建都需要时间,还不如放到沈阳兵工厂,成为工厂的主打产品为好。   对此,朱瑞已经喜出望外了,因为他是亲眼看到过山东军区重炮团在历次战役的表现的。   “现在炮呢,我是交给你了,人员你自己带来了,怎么用就是你们的事。”   “太好了,我只带了一个炮兵团的架子,你告诉我,很快我们就会有一个炮兵师,真是好事不出门啊。”   “工厂的老师傅们干劲十足,每次劝他们注意身体多休息,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说,我们这辈子什么都见识过了,享过福也遭过罪,现在白来一回,啥牵挂都没有,不努力工作,难道躺着等死吗?惭愧,在他们带动下,工厂里所有的青工、干部一点都不敢懈怠,人人争着加班加点,说是一定要保证咱们的部队用上最好的大炮,有着使不完的炮弹,砸也要把小鬼子给砸趴下。”   朱瑞和李天佑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感动。   “陈部长,请你回去的时候给厂里的师傅带个话,感谢他们的辛勤工作,我们一定会实现他们的愿望,把每一发炮弹都打到小鬼子的头顶上。”   朱瑞郑重地向他敬了一个军礼,陈郁将火炮和弹药交接完毕,换车返回沈阳,朱瑞和他从山东带来的炮兵接管了军列,只简单检查了一下,便跟车继续向前,与即将赶赴前线的其余几个步兵师一起,沿北宁铁路向山海关的方向行进,铁路运输为这种重炮的运输和部署提供了良好的便利性,否则以华夏坑爹的交通现状,像这么重的火炮,根本就没有多少地方可供通过。   为什么要部署大口径重炮,因为飞机还达不到毫无间隙的支援力度,有了军属炮兵,才能随时随地召唤远程火力,给予敌人持续不断地压力。   此时第2、4师已经在航空兵的支持下向前推进了40公里,将鬼子从锦州外围一路压迫到葫芦岛,也就是第11军的司令部所在地。   岗村宁次在城中设立了收容所,将溃逃回来的士兵就地编组,让他们依托城区建立起防线,希望可以阻挡住我军的攻势。   “要将城中的每一幢房屋都变成堡垒,每条街道都变成战壕,每一名士兵都要抱定必死的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让他们在这城中寸步难行,纵然有飞机大炮也无可奈何,直至全城变成一片废墟,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第11军的坟墓,没有人可以例外。”   在他和司令部参谋人员的不懈努力下,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安置到城中,他们拼命地利用旧有的房屋格局,在墙壁上开挖射击孔,在暗处设立火力点,以极高的效率,迅速将这个不大的城市变成了一个处处都是陷阱的堡垒。   以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第五百一十三章 常规手段   锦州城东北野司,无人机的画面接到了司令部,刘亚楼对这个小小的平板很感兴趣,不停地问这问那。   “没有线,信号是怎么传回来的。”   “看不清,能调近一点吗?”   “这真是日本人的阵地?”   “小鬼子在干嘛呢。”   信息分队的同志耐心地为他们讲解无线信号传输原理,空中成像原理,画面放大的操作等等,做为使用者,很容易就能理解,要上手也并不难,当然焦点并不在此。   林育蓉对此就兴趣缺缺,他要的是自己感兴趣的情报,至于以什么方式获得毫不关心,敌人在我军的空地联合打击下退入了葫芦岛,这是一个不大的港口城市,再不大也有很多的房屋、仓库、建筑,敌人龟缩不出,就是想与我们打一场巷战,而且是那种全民皆兵的巷战。   “城里头有多少百姓?”   “据地下党同志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听到即将迎来战火,城里的百姓大多数都跑了,很多人就在咱们的锦州城里,有投亲的靠友的也有露宿街头的,我军接管以后,锦州军委会的同志进行了妥善的安置,目前还留在葫芦岛的,不是汉奸就是特务,连个地主资本家都没有,他们也怕被小鬼子祸祸。”   刘亚楼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托出,林育蓉在他手里的平板画面上凝视了片刻。   “既然如此,这个城市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拼命的东西?”   刘亚楼一愣,细想之下还真想不出,城市里的屋子?还是设施都没有多少的港口?他摇摇头,林育蓉马上有了决定。   “那就炸了它。”   在林育蓉看来,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么一座毫无价值的城市,根本没有必要,现在的东北人民解放军,有了自己的后勤补充,弹药每天都在大量生产,随着工艺的改进,产量会越来越大,这也是他敢这么做的底气。   林育蓉提出战役指标,刘亚楼负责具体实施,两人很快忙活开,更多的无人机飞上天空,对几十公里外的葫芦岛进行全面侦察,以确保打击的准确性。   常乾坤和朱瑞都参与了这次计划的讨论,轰炸城市目标,对于他们也是新科目。   “鬼子躲在屋子里,炮击或是空袭的效果会不会好?”   “那是肯定的,就算是重磅炸弹也会被障碍物影响到爆炸冲击波的传播,何况他们一定会朝地下挖,你就算把地表建筑都炸平了,鬼子也能躲起来,他们挖洞可是有传统的。”   “挖洞......”   常乾坤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盯着平板上的城市实景,问了一句。   “葫芦岛的房子是不是和锦州城里的差不多?”   刘亚楼不解:“当然,老百姓盖的,打土垒用木头撑个顶篷,有个档风遮雨的地方就不错了。”   “也就是说,城里绝大部分建筑都是简陋的土木结构,甚至以木结构居多,只有很少一些建筑,市政府、警察局、富人的居所为砖石结构,混凝土都极少对吗。”   被他这么一说,刘亚楼和朱瑞都慢慢嚼出味来。   “你想用燃烧弹?”   “普通燃烧弹还不行,得要汽油燃烧弹,那玩艺粘身上就扑都扑不灭,贼稳当,他们管这种汽油叫“稠化汽油”,反正如果要炸,普通的高爆弹效果未必有它好。”   “老常,你的意思是炸不如烧?”   “肯定啦,高爆弹的冲击波和破片杀伤在旷野里效果最好,对于有防护措施的建筑物、战壕、堡垒都难以造成最大杀伤,鬼子玩这一套就是防着咱们的炮击和轰炸,咱们偏不炸,烧死他们,我就不信了,就算他们躲到地底下,还能不呼吸?”   “有道理,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最多挖个地窖,总不可能把通风换气全都装上吧,就算烧不死,他们也得跑出来,那时候再来一通炸是不是效果最好?”   三个人七嘴八舌一通讨论,最后定下的计划完全变了样,对此林育蓉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在他的眼里,葫芦岛的日军不管结果如何都已经是死人了,根本没有费脑筋的必要。   40公里外的葫芦岛,岗村宁次也带着人在部署防御。   “这一带是进入市区的必要通道,一定要完全挖断,设置至少三重街垒,附近的高点布置好枪手,机枪一定要隐蔽,敌人拥有很精确的直瞄火力,一旦进攻受阻,马上就会受到炮击,所有士兵全都要躲藏好,人不要集中在一起,屋子里要有隔断,不能被击中就全毁掉了,我的建议是,把旗子都收起来,也不要再使用电台,不要架设天线,这样你们的指挥部就不会有明显特征,否则很可能成为敌人空中的打击目标,总之,要把所有的设施都充份利用起来,开动脑筋多想办法,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明白吗?”   “哈依!”   鬼子善于学习,岗村宁次这个老鬼子犹其善于总结,知道以目前的状态,在野外难以挡住我军的立体攻势,放到城里来或许还有办法,巷战是最让人头疼的战场,哪怕到了21世纪的现代,以大老美的科技优势,也会玩出黑鹰坠落之类的把戏,而反恐战争的主战场恰恰就是城市,他的第11军还有十多万人,真正受到重创的只有第3、6师团,第33、34、101、106四个师团被击溃,第13师团甚至还能保持着完整的建制,被他一直当作预备队使用,早在司令部进驻葫芦岛时,就在这座城市里驻防,已经打下了相当的基础,所以他才会想到依托现有布局做殊死抵抗。   他相信,以现有的兵力和兵员素质,分散到整个城市里,把每一幢房子都变成碉堡,等着敌人来啃,看看他们能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许到了最后,会有一线转机。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这是岗村宁次给部下打气的话,所有人领命而去,如他所料,没过多久,我军的炮击就开始了。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战机也抵达了市区上空,一切都是常规手段。 第五百一十四章 炸不如烧   “燃烧弹?”   小岭子前线机场场站主任听到常乾坤的要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革命前辈真会玩啊。   这是要为东京大烧烤预热吗?   “对,我们研究发现,与其上常规手段,不如烧他丫的,咱们的房子结构以木材为主,这就是天然的引火物啊,一般性的地毯式轰炸,也会引起火灾吧,那炸死的人多,还是烧死的人多?”   主任无语:“葫芦岛城区面积有多大?我记得一千多平吧。”   “哪有,无人机侦察的结果,鬼子据守的城区面积在18平方公里左右,按12万守军计算,平均每平方公里守军为6600人,密度很大,值得一炸。”①   18个平方,主任默默心算,参照二战美军轰炸日本城市来计算,每平方公里需要投下15-20吨普通燃烧弹,才能取得不错的效果,那就需要至少270吨普通燃烧弹,按歼一的极限带弹量2吨来计算,整个大队需要出动6个架次才能扔完。   而新到的这批燃烧弹,都是添加了稠性剂的汽油弹,没办法,海南啥都没有就是油多,光是拦截国外的油轮就有几百万吨之多,里面大都装满了成品油和原油,再加上接管的南海石油钻井平台,所有的炼油厂加班加点生产,也找不到这么大的消费市场,以这个时代华夏的汽车保有量,每个月都用不了一百万吨,剩下的怎么办?   发电,每条成品油轮都是一个移动电站,功率大一点的可以供应整个城市的生活用电,再说了这年头哪家有个电灯、收音机就不错了,根本用不了多少。   化工原料,市场跟不上产量的典型代表,没见外经贸局的同志为了打开销路,连南美洲的主意都打上了吗。   在这种情况下,武器作为易耗品就被军工部门的同志盯上了,反正这个时代也没有禁止扔燃烧弹的国际公约,再说了,就算有,也不关大国的事。   鼓捣鼓捣,一架极限状态下的歼一就让地勤同志给弄好了,机翼下的6个挂点各自挂上6枚250,机腹下单独挂上一个500,荷载刚好2吨。   常乾坤试着发动,比平时需要的滑跑长度增加了200米,拉起机头的时候明显有点滞重感,远不如平时那么轻灵,不过好歹还是飞起来。   就这样,一架接一架升空,也用不着爬升,直接从1800米左右的高度飞到目标上空,常乾坤看到地面升腾起朵朵黑烟,这是地面的炮火在为他们指引目标。   “第一波投弹准备,无须编队,各自寻找地面目标,注意炮火。”   比起之前的对地支援作战,敌人显然放弃了防空的打算,这个高度有些看不清,他的机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盘旋下降,在500米左右投下炸弹,然后迅速拉升,转头就可以看到,炸弹落地后爆炸所形成的明亮火光。   与传统的高爆弹不一样,它不会产生剧烈的冲击波和惊天动地的声响,而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爆炸产生的能量,将弹体内上百公斤添加了各种剂质的汽油抛撒到周边的一大片区域,不管附着任何物体上,哪怕是石头、瓦片都会随之燃烧起来,大火吞噬了一切,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土木结构的房屋,很快就烧成了一个大火堆。   常乾坤看到一股股黑烟冲天而起,浓烟渐渐遮蔽了天空,很快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第一波的48吨燃烧弹包括葫芦岛北部城区的三分之一面积,不超过3平方公里的面积,整个城区18平方公里的区域被无人机分为6个部分,由地面炮兵以炮击的方式作为指引,空地双方紧密合作,就这样一波接一波地将燃烧弹投下去,慢慢覆盖了整个城区。   由南向北的海风,将大火吹向每一片漏过的区域,很快整个城市都燃烧起来,大火烧灼了空气,天空变成一片明艳的红色,灼热的气流形成了自下而上的“火旋风”,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机舱,常乾坤都能感受到那种可怕的热流。   1000米上空完全不可目视了,到处都是柳絮状的黑烟,气味变得异常难闻,如果不是他们跑得快,光是这些异物就能让发动机陷入异常,甚至是不可逆的空中停车。   “一号无人机失联,推测已经坠毁。”   与他们相比,远程摇控的无人机就没这么幸运了,信息分队的同志赶紧将其余的无人机撤回来,再也不敢将它们放到目标上空,实际上也不需要了。   地面上首先感觉到这种异常状况的是设置在离城区3公里的地面监视部队,吴克华的第2师第一团。   “额的个老天,那是啥?”   梁海波眼神不错,一眼就看到远处的敌人阵地被熊熊大火给包围了,不一会儿,从阵地里跑出来一群人,在他的望远镜镜头里,这些人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是也能深刻地感受到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已经慌不择路了,只想一门心思地往外跑,手上什么也没拿,梁海波呆呆地看着他们后面,从黑烟中闪现的红光,突然在眼前爆裂开来,一下子将这群人给裹进去,人人身上都着了火,有的边跑边扑打,有的滚在地下翻来翻去,有的看到一个水塘,“扑通扑通”地往下跳,然并卵,无论是哪样都扑不灭身上的火苗,反而随着他们的动作愈烧愈旺,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变成一个不断扭动的火人,大声惨叫着倒在地上。   就连跳进水里的那些人也不例外,他发现,水面上“咕嘟咕嘟”地在冒泡,这是要被烧开了吗?   烧开!   梁海波无比迅捷地跳起来,政委蔡雍泉不解地看着他,居然在这个英勇无比的老战士脸上看到了一丝恐惧。   “老梁?”   “快,下命令,快下命令!”   “啥命令?”   “撤退,全团后撤,立刻,马上!”   就在一团战士撤出阵地不久,大火就以令人难以想像的速度覆盖了这片区域,我军不得不迅速后撤以免为大火所波及,这一撤就是20多公里!   ①1945年的东京市区面积为41平方公里,大坂只有21平方公里,葫芦岛这个小城市估计在10平方公里以下,不过考虑到鬼子人数众多,扩大防守面积是可能的,不然人都堆不下。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我们想回家   第11军完了。   岗村宁次知道自己最终会战败,也做好了切腹自尽的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与之前想像的不一样,敌人的炮击并不猛烈,东一下西一下的甚至没个章法,被直接命中的屋子更是廖廖无几,大多数炮弹都落在了街道上,最大的后果就是把地面炸出一个大坑,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浪费弹药。   接踵而来的空袭也毫无准确可言,那些晃晃悠悠落下来的炸弹不超过500公斤,虽然威力巨大,可要炸平这么广大的一片区域,那得多少吨才够?   他早就做好了全城炸成一片废墟,在废墟里抵抗敌人的准备。   但很快,岗村宁次就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敌人扔下来的居然是燃烧弹,一次几百颗近50吨的投弹量,将不到3平方公里的城区点燃。   以他的智商,很快就明白敌人想要做什么了,他们要用大火烧掉这个城市!   当第二波次的投弹落下来之后,马上证实了他的判断,那是另一个3平方公里,而之前的零零落落的炮火,只是为了指引目标而已。   这个结果让他不寒而栗,敌人竟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连堂堂正正的一战都不敢。   “司令官阁下。”   参谋长沼田多稼蔵的牙关有些打战,岗村宁次转过头,发现他的脸色煞白。   “沼田君,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们......我们冲出去吧。”   岗村宁次拍拍他的肩膀:“去向敌人投降吗?你很清楚,外面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我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支哪人俘虏的帝国将军。”   他心里还有一丝侥幸,那就是燃烧弹的效果,等到烧完了,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吧,虽然不可避免地会有伤亡,但也比冲出去让人家屠杀好。   他的指挥部位于城区靠海的位置,也就是最里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情形。   着火的区域是一片一片过来的,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敌人的飞机盘旋、投弹,扬长而去,不久又去而复返,而那些被波及的街区,大火熊熊而起,被海风吹得到处乱飞,飞到哪烧到哪,不管什么样的方式都扑不灭,他们并不是没有做过防火措施,也准备了水盆、桶,可是浇上去,火势不仅没有变小,反而更大了。   这是什么样的燃烧弹?   尽管如此,他的士兵还在努力控制火势,大批人群用各种方式从海港里提取海水,冲上街头试图去灭火,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风助火势越烧越旺,很快就波及了大部分城区,他们眼前的天空变得黑乎乎一片,空气慢慢灼热起来,难闻的气味让人极感不适,更要命的是,大火已经截断了出城的道路,现在就是想拼命也没有办法了。   他的士兵在大火里煎熬,很多屋子熊熊燃烧,将空气里的氧份完全消耗掉,里面的人只剩下两个选择,要么憋气憋到窒息而亡,要么冲出来,被怎么也扑不灭的大火烧成焦炭,而人类求生的本能,让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后者,于是,他看到的就是一幕幕地狱般的场景。   无数人影从大火里冲出来,浑身是火地到处乱跑,直到被烧死,他们变成了活动的火源,把火苗带到每一个角落,再加上海风,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城区都烧起来了,空气很快变得灼热难耐,难闻的气味更是无孔不入。   “哇”   沼田多稼蔵首先忍不住大吐起来,那些年轻的昭和参谋也一个接一个地弯下腰,吐得满地都是。   无他,实在是太惨了。   岗村宁次捂着鼻子,强忍胃里的翻腾,转身往屋里走,桌子上放着他的佩刀,由于陆大毕业时名列第8,他遗憾地错过了日军陆军最高荣誉“军刀组”,没能得到天皇亲授带菊纹的指挥刀,只能用这把普通的将官刀来结束自己的一生。   “阁下!”   还没来得及拔出刀子,他的手被人抓住,沼田多稼蔵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就朝外跑,岗村宁次不明所以跟着他一阵乱跑,好不容易停下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跑到了海边。   这里也是唯一没有受到轰炸的地区,那些侥幸跑出来的官兵越聚越多,很快就挤满了整片沙滩,岗村宁次悲哀地看到,面前的城市已经被大火完全吞没了,他的第11军,派遣军中最精锐的一个机动兵团,居然如此窝囊地被打败,连一个拼命的机会都不给。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不甘心,问题是,现在想要自杀,得往海里跳,还不如一刀子来得痛快呢,岗村宁次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参谋长一眼。   “阁下,我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第11军为了帝国,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现在,我们想回家。”   岗村宁次左右一看,就连那帮狂热的年青参谋也低下了头,显然被敌人的大轰炸吓破了胆,更不必提从火海里跑出来的官兵,人在死里逃生之后,再坚强的信念也会动摇,正如沼田多稼蔵所说的,他们并不是没有战斗过,看着这一双双充满了求生欲的眼睛,岗村宁次也动摇了。   “诸君可知道,一旦成为支哪人的俘虏,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是如何对付他们的战俘的。”   “八路军优待俘虏,共产党很讲信誉,他们连日本遗孤都能主动交还,我们都相信,他们不会滥杀战俘。”   沼田多稼蔵的话让他的心理又有所动摇,第11军的主要作战目标是果军,与华北八路军没有什么过节,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既然有了决定,接下来就是个技术问题,要怎么向敌人表达投降的意愿呢?   陆地太远,还隔着个火场,天空太高,人家也没办法受降,沼田多稼蔵指着大海的方向。   “看,他们的军舰。”   岗村宁次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条船,似乎、好像、大概是日本海军的船型捏?   “鬼子要闹哪样?”   舰长马冠三疑惑地看到,聚集在沙滩上的鬼子似乎在挥动什么,“足柄”号的主炮塔正在转动,即将对准岸上。   寺冈谨平神色古怪地说了一句:“他们是想投降。”   “啥?”   舰桥里的华夏海军都听到了他的话,无不是诧异,肖劲光和苏振华更加不敢相信,日本鬼子在华夏战场上打了这么多年,就没听到有人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哪怕是重伤员,都有可能手里攥着一个拔了插销的手雷,反战同盟的那些人,被俘的时候也是骂不绝口的,改变思想都是以后的事了。   “诈降?”   所以人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寺冈谨平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吓破了胆,现在只想回家,我看得懂。”   或许是这个日本人的话,让肖劲光相信岸上这些鬼子的确是想投降,把情况上报给野司,经过讨论,最终决定接受这批人的投降请求,把他们做为一个典型,这也是出于政治的需要,毕竟我军的传统还是不杀俘。   当然,这个时候,没有人想到,第11军的司令官居然也在其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最后通碟   第11军的覆没,震动了整个派遣军高层,山田乙三把他的司令部设在绥中县城,辽西走廊的中段。   山海关和葫芦岛两地的同时失守,让他们发现,敌人正从两个方向紧紧压过来,而第1军、第21军和第11军的覆没,让他们失去了最精锐的野战师团,目前掌握的,只有一个新组建不久的第13军和一些独立混成旅团,以及大量的侨民。   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敌人的强大,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匹敌的,别说打通北宁线,现在要考虑的是全军覆没的问题。   谁的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了。   年青军官们都在叫嚣着最后的决战,把手雷发给侨民和非战斗人员,要以集体玉碎的方式报效天皇,中高级军官集体沉默,都在等着他的决定,而普通的士兵和侨民当中,恐慌的情缘正在蔓延,如今别说打了,能不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都是个问题。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在下是第11军作战参谋池谷半二郎中佐,奉岗村司令官之命,将此信送与方面军司令部阁下。”   山田乙三吃惊地看着这位池谷参谋:“第11军还活着?”   “不,它已经不存在了。”   山田乙三拿出信件,一看题头就知道是岗村宁次的亲笔手书。   “山田司令长官,很遗憾在这样的情况下给阁下写信,第11军败于敌军强大的攻势,我们从各个方面都处于劣势,战争的失利不可避免,再坚持下去,只不过白白葬送了这些日本军人和侨民的生命,给予敌人一个杀死我们的借口,望阁下以大和民族的前途为念,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牺牲一已之名誉,拯救数十万日本人的生命,成就无尚之功绩,全在阁下一念之间,共产党保证,给予你们人道主义待遇,不杀害不虐待,本人以亲身经历表示,该党素来讲求信誉,没有做过出尔反尔之事,应该可以信赖,望阁下思虑再三,尽快答复,败军之将岗村致上。”   山田乙三将书信给属下们转了一圈,人人看完了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岗村司令官没有自裁?”   “这是本人的笔迹吗?”   “应该是的,我认得他的笔迹。”   “真想不到,帝国“三羽乌”竟然也有屈膝投降的一天。”   “他不是为了自己,第11军残部还有数万人,岗村司令官对此负有责任,他一人担下所有责任,此乃大勇之举。”   ......   参谋长吉本贞一少将、参谋次长铃木宗作大佐、情报部长谷荻那华雄大佐、特务机关本部部长兼驻伪维新政府最高顾问原田熊吉少将、驻蒙军司令官后宫淳中将、第13军司令官藤田进中将等人议论纷纷,除了掌握几个师团和独立混成旅团的部队长官,他们就是被围日军的最高负责人了。   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第11军的战斗经过,因为这个军是侵华日军中最强大的机动兵团,包括了最精锐的几个师团,通过池谷半二郎的讲述,他们才知道岗村信中所说的巨大优势究竟是什么,原来自始至终,人家就没打算和你硬拼,以持续不断的地空、海空优势对毫无防空能力的步兵,简直比屠杀还要痛快,他们无法想像,把一座城市点燃是个什么场景,但是很显然,敌人已经做到了,否则以岗村宁次极右翼份子的顽固身份,怎么可能放下荣誉成为战俘?   他恐怕是日本陆军战史上第一个主动投降的将军吧,在这些将军的心目中,除了鄙视,竟然有几分释然。   “池谷中佐。”   “阁下请吩咐。”   “他们给我们多少时间?”   山田乙三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池谷半二郎回答他:“14个钟头,到明天凌晨5点没有答复或是拒绝,就会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将不会考虑平民的问题,而是统一当作作战人员来处理。”   “这么一点时间,我们怎么可能做出决定,就不能多给几天吗,我们向大本营求得谅解,这需要时间来沟通。”   参谋长吉本贞一忿然道,其他人也纷纷出言。   “这么多人,有多少是想抵抗到底的,我们要劝说他们放下武器,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就是,年青军人一定不甘心失败,他们的热情就连长官也是无法控制的,搞不好还会闹出兵变之类的勾当,时间太短,我们无法保证步调一致。”   “请池谷君向他们转达我们的请求吧。”   池谷半二郎现出一个苦涩表情:“诸君还是不要多想了,他们之所以派我前来,并不是希望你们放下武器,而是给接下来的战争一个借口,向全世界宣布,是由于你们的固执才导致了这些平民的死亡,并不是出于怜悯,共产党怎么可能给你们拖延时间的借口,说什么与国内联络,难道你们的电台,如今还能与军部通信?”   山田乙三愕然,吉本贞一不解:“电台出故障,不是偶然事件?”   “如果我说,这是他们掌握的某种技术,你们相信吗?”   池谷半二郎的话,给了所有人重重一击,电磁干扰技术并不是什么新鲜科技,但是大规模作用于战场,将这么大一片地区变成电磁盲区,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通过有线电话与下面的部队联络,而无法使用方便快捷的无线通信,敌人是怎么做到的?   山田乙三不相信,马上让人做了一个测试,果然,不光是与东京的通信中断了,就连近在咫尺的几个师团也要不通,敌人没有说大话,而是彻底地屏蔽了他们的无线电。   “诸位长官,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还有13个小时零20分钟了。”   池谷半二郎的话就像催命符,狠狠地敲击着这些人的心灵。 第五百一十七章 地狱   哈里森.福尔曼作为美国合众社和英国《泰晤士报》的特约记者,曾经走过华夏的很多地方,也在抗战初期亲历过那些血肉磨坊般的战场情景,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切,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   整个城市上空都被黑色的烟尘熏得暗了几分,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很像他在某个野外营地制作的便餐,大地黑糊糊的一片,根本分不出原来是什么,偶尔露出来一两截焦黑的枯骨,也被掩没在无法清理的泥土中,上面盖着厚厚的灰泥,与火山喷发之后形成的火山灰差不多。   也就是说,他们眼前的这座城市,在人为制造的一场火山喷发下燃烧到了现在,余烟还未完全熄灭。   “上帝,他们毁灭了一座城市!”   对城市的大规模轰炸始于西班牙内战,德国人的秃鹰军团使用轰炸机群对共和政府掌握下的加泰罗尼亚、安达卢西亚、马德里等城市进行了不分军民的狂轰乱炸,让世人惊呼战争的扩大化,已经不分前线后方了,而在华夏战场上,日军飞机对于各个城市特别是重庆的大轰炸,也为这些西方记者所熟知,各种新闻图片早就满世界登载过,但是从来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任何反应,也没有因此而对日本形成过有效的制裁。   但即使是经历过惨烈的重庆大轰炸的西方记者,也为眼前的一切深深地震撼了,因为他们第一次看到,人类用战争的形式将一座城市从地图上抹去,很显然,这不会是第一次,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城区的大火基本上熄灭了,还有一些余烬,不过温度有些高,氧气也被过度消耗,如果现在进去,需要穿上防护服,背上氧气瓶,一次只能呆上一个小时。”   记者团是从秦皇岛上船,来到葫芦岛的,他们在山海关的八路军总部指挥所看到了战情通报,对于战果很感兴趣,一些记者便要求到现场看看,如今战局大致已成定局,海路没有什么危险性,距离又近,于是八路军政治部请示中央,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一个被毁灭的城市自然不需要管理者,接待他们的是锦州军管会主任魏奇,徐丽英的团队也随船赶过来,顺便充当他们的翻译。   “徐姐,真要进去吗?这也太惨了。”   摄影小张也是个新人,在老孙牺牲之后临时提拔起来配合她工作,徐丽英看到那几个西方记者全都在换防护服了,一咬牙。   “进,这是第一手资料,不能让老外拍下来,到时候咱们还得找人家要,多丢穿越人士的脸啊。”   氧气瓶、过滤面罩、全身防护服,穿戴好这些装备,一行人在解放军的护送下向着城区行进,越往里走,看得越是清楚,到处都残垣断壁,被高温融化的金属附着在石壁上面,以一种流质的形态,结构组成的居民建筑化为灰白色的灰烬与泥土粘在了一起,已经分辨不出房屋和街道之间的界限,四周充满了灰白色和黑色的灰尘,在空气中飘飘荡荡,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会发出“吱吱”的声响。   德国记者汉斯·希伯在新闻稿中写道:“我在战前有幸到过这个不大的港口城市,当时的葫芦岛与华夏的其他城市一样,有着大量的贫民窟,也有少数的现代建筑,比如三层高的市政府、有着西式风格小洋楼的警察局、令人望而生畏的日本宪兵队大院等等,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从华夏人的口中得知,这里的居民早在战争开始之前就逃离了家园,他们大都跑到了锦州等地逃避战火,城里全部都是日本军队,经过走访,我们在一些百姓的说辞中证实了这一消息,再加上被俘的日军战俘口供,可以得出城中没有平民的结论,可能是这个原因,促使攻方做出了轰炸全城的决定,据称,当时的守军超过十万人,他们依据房屋、街道构筑的壁垒,希望与攻方打一场激烈的巷战,结果让人很惊诧,整个城市被完全摧毁,连一处完整的建筑都没有留下,我看到房屋都变得像融化的糖块一样,在一处水源地,河水几乎都蒸发掉了,无数烧焦的尸体遍布干涸的河床,尸体呈各种姿势蜷缩着,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天哪!那一刻我怀疑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哈里森.福尔曼更是在通讯稿中直接将这里形容为“地狱”。   “很明显,战争呈现出残酷的一面,但即使在这样残酷的战争中,八路军也表现出足够的人道,他们接受了数万人的投降请求,并在战俘营中妥善安置,甚至会给受伤的俘虏治疗,同样的情形,我没有在日军的战俘营中见到过,他们经常会将俘获的华夏士兵送往矿山、边境做苦力,许多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甚至我还从日军战俘的口中了解到,他们会用华夏战俘来给新兵练习胆量和枪法,这是应该受到谴责的犯罪行为,相比之下,共产党要仁慈得多。”   徐丽英用最真实的镜头语言记录下这一切,没有打算进行任何的剪辑或是修图。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连同里面的近十万日军化为尘土,在这一刻,我没有任何怜悯之情,因为我首先想到的,是南京城里的30万亡魂,他们就是被这十万日军中的大部分士兵所残杀的,事实告诉我们,战争没有无辜者,当这些残暴的日军士兵在南京城里滥杀无辜,连女人和孩子也不放过时,有没有想过这一天,我想对大家说的是,在你的圣母心泛滥之前,请想一想,是什么人把一个善良包容的中华民族,推入灭国的边缘,我更想对侵略者说一句,这就是你们应有的下场,用罪恶的躯体,浇灌华夏的未来之花,它一定会开得分外鲜艳!”   就在记者团来到葫芦岛采访战地现场的同时,我东西两路大军对包围圈中的日军发出了最后通碟,限令他们在14小时之内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   而这个时限,很快就要到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下克上   隶属第13军的独立混成第13旅团驻扎在绥中县城以西50公里的韩家屯,旅团长尾崎义春少将接到军部命令,带着麾下的几个大队长去开会,部队中的中下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有些已经听到了风声,一时间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第11军在葫芦岛被击败了。”   “我听说不只是击败,好多人都死了。”   “怎么办,敌人马上就要打来了,听说他们还有重型战车,我们怎么可能挡得住。”   士兵们的议论声被人大喝打断,独立步兵第58大队第3中队中队长弓场义郎少尉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给了这些士兵一人一巴掌。   “八嘎,你们都是皇军的勇士,怎么能说出如此丧气之话,就算不敌也要英勇地战死,方才不负天皇陛下的期许,将来我们的神位一定会被供奉在靖国神社当中,为千万国人所仰慕,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属吗?”   “弓场君,不要动怒,他们也只是随口说说,不必当真。”   第1中队中队长星野辉夫少尉拉住他,劝说道,弓场义郎余怒未歇地挥挥手。   “滚,不得再传播谣言,否则以动摇军心论处。”   “弓场君,事情有些不对,恐怕这一次,不一定是谣言。”   “星野君。”   弓场义郎被他拉住,只能以目相询:“你也这么说?”   “如果是真的呢?”   “那也要血战到底,怎能未战生怯,我们绝不能示弱,向支哪人低头,那将是终身的耻辱!”   “梭嘎。”   星野辉夫放开他,轻声说道:“希望不久之后,弓场君还能记得你的态度。”   弓场义郎没理解他的话,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旅团长尾崎义春回来之后召集全军中队长以上军事会议,向他们宣布,派遣军司令部、第13军司令部共同决定,向敌人交出武器换取一条活路,此事一经宣布立刻在会议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与他一样的年青军官一下子就炸了。   “请问这是天皇陛下的旨意吗?”   尾崎义春摇摇头:“我旅团部已经与本土失去联系,不仅如此,军部、方面军司令部也同样无法联系国内,目前无法得到天皇陛下的旨意。”   “那怎么能向敌人投降呢?”   “因为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我们被敌人包围在这片狭长的区域里,前后都无法动弹,继续打下去,我们会战死,跟随我们的数十万侨民,老人、女人和孩子也会失去生命,为了所有人可以活下去,与国内的家人团聚,我们必须忍耐,这就是原因。”   “混蛋!”   “这是耻辱,军人只能战死,连被俘都不能忍受,更何况是投降。”   一群年青的军官鼓起噪来,尾崎义春和几个大队长苦口婆心地劝说,到最后不光没能说服他们,反而一些大队长也被这些年青军官带动,反过来逼迫他们接受,事情乱套了。   尾崎义春无奈,只能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们,听到连岗村宁次这样的高级将领都投降了,第11军在葫芦岛被敌人的优势空军轰成渣,烧成炭,总算让这些狂热的年青军官安静下来,他趁热打铁,马上让一些赞同的大队长回去掌握部队,再把事情向士兵们扩散,争取赢得他们的拥护,因为离敌人的最后通碟时间不远了。   同样的情形也在其余各个师团、独立混成旅团中上演,这个时候,弓场义郎才明白,星野辉夫的那番话是个什么意思。   独立步兵第58大队大队长大浦实中佐召集起自己的部队,打算向士兵们宣布这一决定。   “弓场,要向你看不起支哪人檄械了,做好准备了吗?”   “混蛋,我就是死也绝不可能向支哪人檄械,绝不!”   “那你只能切腹自尽了,否则又能怎么样?”   “我要带上我的士兵,杀向敌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带上整个大队,整个旅团一起去呢?”   弓场义郎看着他,后者缓缓说道:“我们都不想屈辱地活着,那就干脆大干一场好了,谁要是阻挡就杀了谁,帝国的军人,什么时候一枪不放就向敌人投降过,还是我们的手下败将,去召集你的中队,我也去联络更多的人,开始吧。”   大浦实坐镇大队部,看到手下的三个中队长带着部队进来,人人面上杀气腾腾,愕然地站起身。   “你们......”   “大队长,请带领我们向上面请愿,绝不能放下武器,成为支哪人的俘虏。”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对不起了。”   大浦实惊讶地看到,他的士兵朝自己举起了枪:“不,你们不能违抗军令,这是把所有人拖下深渊......”   “砰砰砰”   迎接他的是一阵密集的排枪,大浦实被打得向后倒去,星野辉夫一扬手。   “我们去旅团部。”   被他们裹胁进去了第2中队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为了区别,他们在手臂绑上白毛巾,头上扎着“必胜”的条幅,嘴里嘴着“尊皇攘夷、天诛国贼”的口号,大声鼓噪着向旅团部所在的韩家屯冲过去。   绥中县城,派遣军司令部,各个部队驻地的传令兵、通信兵、架线兵忙得不可开交,无线电不能用,只能将电话线拉到每一个驻地,有些是架设好的,只需要保持畅通就可以了。   “各个师团、旅团的反馈都回来没有?”   山田乙三很焦急,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做,就没有退路可言,但是日本的军队有些特殊,要说令行禁止也是不假,但违抗军令,屡屡出现以下犯上之事也是传统,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参谋长吉本贞一拿着电话一个一个核实,参谋次长铃木宗作也在干着同样的工作,司令部里的紧张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第26师团拥护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决定追随长官,放下武器。”   “骑兵集团表示,服从命令。”   “第15师团派来联络参谋,表示遵从司令官的命令。”   “第17师团发生小规模骚乱,部分军官试图抢班夺权,被广野师团长坚决镇压了。”   “第22师团还没有回音,不过听到驻地有枪声传出,恐怕有什么变故。”   “第116师团正在联络,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独立混成第11、12旅团没有回音。”   “驻韩家屯的独立混成第13旅团失联,已派出骑兵通讯员,可望在2小时内取得联系。”   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部队没有明确表态,山田乙三看了一下时间,离最后通碟剩下不到5个小时。   不能干等了,他赫然站起身,连续发出几道命令。   “马上联络共产党,告诉他们,我们只能向他们放下武器,不能由赤露人接手,其次,军中有变,我们需要时间压制不同的声音,请他们务必多一点耐心,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为了表示诚意,可以让一些女人和孩子先过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镇压叛军   池谷半二郎带着山田乙三的亲笔信和情报部长谷荻那华雄大佐一起穿过防区,来到我军的阵地前,请求见最高首长。   早就接到通报的前线阵地将消息报告给后方的指挥部,马上得到了允许通过的指示。   他们要通过的是重型旅和王近山的第769团阵地。   “什么,小鬼子要投降?”   王近山一脸懵逼,鲁中胜也是大惑不解,他们得到的军令是做好进攻准备,时间就在明天凌晨5点。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   两人从打开的通道走进去,前面的步兵阵地没什么,后面突然出现一排排的战车,让二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愣住了。   首当其冲的是五对轮,两排59式坦克相对而立,粗大的炮筒子昂首朝天,在黑夜中一眼看不到边,两人边走边是心惊,难怪前面败得这么惨,无论什么样的精锐师团也挡不住敌人的兵锋,就凭人家的这些重型坦克,打起来根本没有任何胜算,原本他们还有几分不甘,此刻完全折服在这一排排的钢铁战车之下,只希望自己能走得再快一点,赶得及阻止事态的发展。   向强者低头,才是小日本的真实心态。   两人被带到了前指,见到刘、邓、徐、聂四位首长,各自以不怎么纯熟的汉话介绍了事件的始末,听得四位首长都有些吃惊,要知道这可是4-5个完整的师团,不算侨民都有十万多人。   十万鬼子兵,居然要向八路军放下武器,谁肯信?   “请长官们一定要相信我军的诚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给予我们一些时间,处理好内部的一些小小变故,为顺利完成阵地的交接,这是可以理解的吧。”   听到二人将投降形容得如此清新脱俗,四人都有一种“八年抗战终于迎来了胜利一天”的解脱感,好吧,这不是个梗,而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们军中出现了一些反对者,你们需要时间来镇压?”   四人当中三个四川人,只有徐向前说的话口音没那么重,能让俩鬼子直接能听懂,而不必借助于翻译。   谷荻那华雄略有些尴尬地说道:“的确有一些人反对,不过我们可以解决,假如贵军介入的话,怕会产生误伤,最终造成不好的结果,也有违这次事件的初衷,毕竟涉及到几十万平民,我们的想法是,让平民先通过防区,交给贵军接管,做为我方的诚意,各位觉得这样可以吗?”   堂堂一个大佐,近乎以巴结的口气与我军商量,四人合计了一下,马上与山海关的总部联系,以现场电话会议的形式进行了讨论,决定为了今后战斗的需要,可以允许日侨中的妇女和儿童通过我军的防区进入后方,由我党进行安置,答应他们不交给苏联人。   至于目前日军中发生的叛乱,暂时不介入,让他们自行处理,用彭老总的话就是,“鬼子打鬼子,狗咬狗一嘴毛,死完才干净。”   八路军统一了意见,再与东北野司一通气,两边都达成了一致,联合上报中央军委,形成最后的决议。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通知派遣军司令部,谷荻那华雄带来了日军的密码,却因为电子屏蔽无法联系,现在叛乱已起,又值黑夜,再通过陆路返回显然不保险,眼看时间就要到了,两人急得直跳脚,对此我方却有自己的办法。   “通知信息分队和海上电子战分队,开放电磁通讯20分钟,允许他们电台联系。”   谷荻那华雄亲眼见证了我军是如何封锁日军的无线电通讯的,赶紧老老实实地向派遣军司令部发报,把商议的结果告知他们,这个时候,以绥中县城为中心的日军防区已经打成了一窝粥。   刚开始,山田乙三还想派人劝说叛军服从命令,等到派出去的人接连被杀,叛军攻陷各部指挥所,杀死主官,声势越来越大之后,他便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动用武力镇压。   他马上决定调遣听从命令的部队讨伐叛军,有意思的是,双方都称对方为叛军,全都打着为了天皇陛下的旗号朝对方下手,黑夜中所有的火力和准头都大打折扣,往往要等到撞到一起了才发现对方的踪迹,结果就变成了近身肉博,以日军训练良久的刺刀朝着不久之前还是战友的身上招呼,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斗中,很快人人都杀红了眼,再也没有什么平民士兵之分。。   这下可好,不用再作动员,大量被卷入其中的日本侨民自觉得朝两边我军阵地逃命,甚至还有很多叛军士兵在后头追赶,这种情况下,继续放任显然已经不合适了。   两边我军阵地灯光大开,无数照明弹打上天空,战士们严阵以待,轻重机枪、火炮全部就位,以临战之姿应对当前的现状。   “热,小鬼子杀起自己人,也挺狠啊。”   “操,对女人和孩子也能下手,真他妈不是人。”   “所以他们才是禽兽部队,妈的,全死光才好呢。”   一线战士看到大片人影跑过来,本来看热闹的心思,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在这些人的后头,跟着很多日军士兵,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38枪,就像驱赶牛羊一样把平民往我军阵地上赶。   “鸣枪示警。”   人群暴露在灯光和照明弹之下,又发现前面的阵地枪声大作,所有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然而身后的日军毫不犹豫地举枪就刺,又逼得他们继续往前。   “鬼子是想以平民为掩护,冲击我军阵地?”   从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更能清晰地看出日军的意图,他们只在人群停下来才会动手,不停地制造恐慌,逼着人群向前冲,眼看就要接近我军阵地了。   “怎么办?打不打。”   “废话,打,这是战争,我团的任务只有一个,守住脚下的阵地,不让任何敌人通过。”   梁海波抓起步话机,向各个阵地下达命令。 第五百二十章 极端反人类行为   首先开火的是布置在最前沿的连属60迫,一发发炮弹越过前面的人群,在后面的追兵当中爆炸。   看到我军真得开火,人群有了一个短暂的停滞,紧接着,一个个声音从我军阵地上响起,全都是有着各地口音的日语。   “不想死的人就趴下,快快趴下。”   反战同盟的日籍战士不停地用喇叭广播,总算让人群有了动静,那些平民一个接一个趴在地上,把身后的日军露出来。   一霎那间,轻重机枪纷纷开火,密集的弹雨在他们的头顶织出一道道火网,让那些平民连头都不敢抬,而突如其来的打击,全部落到追赶的日军身上,这么好的目标,正是机枪火力的最爱,强大的动能撕开他们的身体,将这些日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一片片像割麦子般地倒下。   剩下的也在我军的炮火和步枪火力打击下死伤惨重,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后,日军终于溃退了,扔一大堆尸体和平民在我军的阵地前。   接下来怎么办,让梁海波有些挠头,派到他的团负责对日宣传工作的反战同盟成员前田光繁爬到他身边。   “梁团长,请不要向他们开枪,里面有很多女人和孩子,她们是无辜的。”   “无辜,你们杀害华夏妇女和孩子的时候,可没有觉得她们无辜。”   “对不起,这些都是日本法西斯犯下的罪行,但还是请你放过她们吧,相信经过这次事件,她们已经充分地认识到,军国主义对于日本的危害,拜托了。”   梁海波最烦日本人动不动鞠躬作揖,貌似谦卑实则包藏祸心的虚伪作派,不过此人不一样。   “别,我要是下得手早就开枪了,人和人就是不一样,哪怕身负血海深仇,让我朝这些人开枪,还是做不出来,华夏人吃亏就他妈吃亏这上头,操。”   “梁团长,你是好人,是你救了她们。”   梁海波不想再和他说话,只能先把情况向上报告,好在这个时候双方终于达成一致,我军也同意放侨民中的女人和孩子通过阵地,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不然这么多人趴在他的阵地前方不到200米的地方,仗都没法打。   只放女人和孩子通过,他的心理上还是过得去的。   只不过,认识了日军的狡猾和凶残,哪怕只是女人和孩子,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一团决定不准这些人一拥而过,而是只能一个一个地站起来,经过检查后,确定没有携带诸如手雷之类的武器,才能放过去,速度自然是快不起来,对此,梁海波也不在乎,就这么慢悠悠地边警戒边放人,还真让他们发现很多夭娥子。   一些日军士兵脱了军服混在平民的队伍里,更有甚者,化装成女人抱着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企图骗取我军的信任,要不是孩子表情有异,还真有可能让他们骗过去。   鬼子的无耻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对于后面大量的日本侨民到来,他们都有了经验,对于混在侨民当中的日军士兵,发动侨民将他们一一找出来,有的甚至被愤怒的侨民活活打死,这个时候,我军才发现,原来日军对待自己的侨民也没有什么两样,男的被征发入伍,或是当民夫来用,女的除了做事,还要用身体安慰皇军的情绪,就连小孩也不会放过,在过关的小孩身上,他们居然搜出几千颗手雷,有的已经打开了保险,只需要往硬物上一磕就会爆炸。   梁海波一阵阵地后怕,鬼子实在太凶残了,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利用,对此,听到消息赶来拍摄的徐丽英一边做节目,一边向他们普及城市反恐作战。   “有的地方,小孩从小就被培养各种军事技能,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能学会开枪了,身上绑上炸药微笑着朝你走来,“砰”一下子炸上天,这叫肉弹,还有路边炸弹,保不准什么东西就有危险,让人防不胜防。”   梁海波听得冷嗖嗖,一团的干部战士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娇柔的女记者,居然知道这么多弯弯绕。   西方记者更对日本侨民感兴趣,喜欢挖掘战争中的所谓人性,还可以骗骗普利策新闻奖之类的。   犹其是战争中的女人和孩子,更是他们的最爱。   他们从进入阵地的日本女人和孩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这些西方人根本理解不了,在明知道已经战败的情况下,不但不思投降保住性命,反而还要朝自己的同胞开枪,甚至不惜驱使他们去送死,这种极端反人类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西方记者。   美国人哈里森.福尔曼在新闻通稿中写道:“在我的印象中,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犯下如此多的罪行,他们肆意杀害战俘和平民,每占领一个地区都会执行最残酷的管制措施,哪怕在战败之后,依然毫不收敛,丝毫不顾及平民的伤亡,甚至利用八路军和共产党的仁慈发动突然袭击,连不到10岁的儿童也不放过,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士兵会是自称文明国家的日本培养出来的,他们在国际舞台上表现出来的彬彬有礼,难道只是欺骗的外表?骨子里依然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原本我对发生在葫芦岛的大轰炸还有所保留,但是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明白了,对于这样反人类的军队,彻底地消灭才是对人类社会最好的选择,让他们活下来的唯一结果,就是威胁人类文明的延续。”   德国记者汉斯·希伯更是毫不掩饰地将他们与纳粹相比。   “我本来以为,“水晶之夜”中对犹太人的大清洗,已经足够辣眼睛了,现在才发现,法西斯份子的底线原来还远远没有达到,当小胡子元首和他的党卫军在欧洲大力营建集中营,使用毒气高效地杀死每一个犹太人时,东方的日本人把刺刀对准了自己的国民,毫不迟疑地向女人和孩子开枪,相比之下,高贵的“雅利安人”至少做得不那么露骨,不管怎么样,法西斯份子都在向人类社会表现出他们格格不入的一面,这是要逼着整个文明社会团结起来,铲除这些地球的毒瘤吗?我很期待。”   随着日本侨民的逐渐增多,长夜渐渐过去,天色慢慢亮起来,而日军防区的枪声,不光没有减弱,反而日趋激烈起来。 第五百二十一章 会师绥中   “板载!”   两支装备一模一样,军装也毫无区别的队伍正在相互厮杀,他们喊着一样的口号,将刺刀同时捅进对方的身体,或是抱在一起互相殴打,直到一方倒下或是一起倒下。   “司令官阁下,他们开炮了。”   山田乙三五味杂陈,下面都是他的部队,如今各据一方大打出手,人人都像疯了一样,哪怕几个小时前还是战友。   每倒下一个,不管是哪一方,都让他心痛不已,这是日本最后的陆军精华了,谁也没想到,没有死在进攻敌人的道路上,却要死在自己人的炮火之下。   “重炮兵联队、独立重炮大队、各师团的野炮兵、山炮兵联队准备,向叛军射击。”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了,好在方面军手里掌握着几支重炮部队,装备着从105到150毫米的重炮,本来打算拼死一搏的,没想到最终用到了自己人头上。   “牙唧给给!”   独立混成第13旅团第58大队的一群年青军官是这次叛乱行动的发起者,他们先是掌握了独立步兵第58大队,然后出其不意地袭击了韩家屯的旅团部,杀掉旅团长尾崎义春和其他高层,再一一除掉旅团中的反对者,就这样带着整个旅团成为反对事件的核心力量,有了他们做榜样,一些摇摆不定的师团、旅团也纷纷效仿,叛军汇集了好几万人,形成一股强大的兵力,他们打算一举拿下绥中县城的派遣军司令部,把整个日军部队都拖下水。   山田乙三调集的部队与他们在绥中县城附近展开激战,双方动用一切手段打得难分难解,许多阵地被反复争夺,数次易手,或许是看到难以突破,叛军终于动用了大炮,朝着他们的阵地轰击,也不管双方纠缠在一起,一炸就是死伤一片,既然如此,他也不再保留,马上命令炮兵阵地还手,他们的炮兵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远远优于对方,马上压制了叛军的火力,取得了战场的主动权。   “命令:骑兵第4旅团从左翼包抄,击溃他们!”   等到叛军的阵形有所松动,山田乙三马上打出手中的预备队,骑兵集团原来包含骑兵第1旅团和第4旅团,因为战事需要,第1旅团临时调入第12军,在山东战役中被消灭,如今只剩下第4旅团这一部。   重炮摧毁了叛军的炮兵,从侧翼发动进攻的骑兵又瓦解了他们的战斗意志,山田乙三眼看胜利在望,马上下令全线反击,叛军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终于崩溃了,在他们的驱赶下,不顾一切地朝后跑,那是八路军的方向。   “结束了,电告我们的联络官,叛军正向贵军阵地逃窜,希望他们加以截击,共同结束这场战争吧。”   一个晚上忙下来,他身心俱疲,这样的胜利也不值得称道,山田乙三把事情交待给手下,打算回去睡一觉,参谋长吉本贞一突然指着天上。   “阁下,好像是我们的飞机。”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一架涂着旭日旗的立川98式联络机(Ki-36),正朝县城的方向飞过来,原本是做为双人侦察机研制的,后来有一些改装成联络机,他们马上在地面点起火堆之类的做为标识,飞机在上空盘旋了两圈,扔了一个降落伞下来,然后调头飞走了。   他的手下很快找到了降落伞,发现扔下来一个箱子,里面除了一些补给品,还有一封由天皇颁布的晋升状。   山田乙三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封由陆军大臣、参谋总长签署,天皇盖上御玺的晋升状,他被正式任命为本地的最高军事长官,派遣军总司令,同时晋升大将,比历史上提前了大半年。   吉本贞一等人也是面面相觑,原本在杉山元走后,这里最高也就是个中将,现在可好,火线提拔了一个大将,这是嫌他们的级别不够,好在接下来的投降仪式中更有面子吗?   我军阵地上,同样忙乎了一夜的战士们又接到了新的任务,被击败的日军顽固份子正朝这个方向而来。   “可算不用跟女人和小孩打交道了。”   王近山精力旺盛地没处撒去,一听之下马上跳起来,与团政委黄振棠一起集结部队,配合重型旅准备反攻。   隆隆的引擎声响起,一辆辆五对轮开出营地,与之前一样,每辆都会搭载7名战士,王近山带着769团的战士一一跳上去,以20-30米的间隔形成一道2-3公里长的宽大正面,向绥中县城的方向攻击前进,他们的阵地由后续部队接管,第129师是这次出击的主力,全师由重型旅和第769团为先导,沿着北宁铁路包抄整个日军的正面,在相反的方面上,东解的第2、4、6、7四个主力师一字排开,在航空兵大队的掩护下也在朝着绥中县城的方向突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网,将剩下的鬼子包裹在内。   “发现敌人,炮手准备。”   “318”车一马当先冲在全团的前面,颠簸不平的地面使得车内有些摇晃,听到车长洪战魁的命令,于是马上从弹药架上搬起一发高爆弹塞进炮膛,此时,并列机枪已经在炮长的操作下打响,长长的红色曳光弹像鞭子一样扫过去,打进鬼子的队伍中。   “敌人的战车,我们没有退路了。”   弓场义郎绝望地嚎叫,重型战车的出现,截断了他们的前路,两边都是敌人,星野辉夫拔出指挥刀,恶狠狠地向前一挥。   “敌人就在前面,我们即使是战死,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这是最好的时机,帝国的勇士,报效天皇的时候到了,给我冲!”   发现敌人的同时,车载步兵就纷纷跳下来,在坦克的掩护下向鬼子射击,看着大片大片的鬼子被机枪、步枪打倒,王近山发现,以前无比顽固的敌人,现在居然这么好打,为了对付我军的坦克,他们不得不在身上绑上炸弹、手雷,被击中后炸得粉身碎骨,就算侥幸没死,躺在地上也要拼命拉响手雷,妄想炸毁我军坦克,然并卵,即使他们躺在坦克射击的死角位置,也会被王近山的战士清理掉,每个鬼子上身上都多出十几个弹孔,直到确定没有威胁为止。   弓场义郎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前挪,他的双腿在冲出去不久就被机枪打断了,眼看手下一片片地倒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接近敌人的战车,他双眼通红,眼里只有不断接近的那辆战车,子弹纷纷打在他身边的泥土里,眼看就要爬到了,手却被一只露着脚趾的草鞋踩住,抓在手里的手雷也被踢开。   “小鬼子还挺横,想炸吗?下辈子吧,老子开到东京去让你们炸。”   王近山收回脚,“318”宽大的履带从这个鬼子的身上辗过去,将弓场义郎杀猪般的嚎叫声压进了泥土里,变成这片大地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开炮!”   洪战魁一声令下,炮长猛地拉动发射掣,30多吨重的车身猛地一震,将一发高爆弹打向远处鬼子的队伍,坦克团火力全开,用猛烈的炮火和机枪火力粉碎了小鬼子的一波波亡命反击,将他们反推回去。   看到我军大举出击,为了避免被波及,山田乙三果断下令自己的部队后撤脱离接触,向绥中县城集结,把广大的战场让给了我军。   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东西两路大军相对而进,将残余的鬼子叛军合围在绥中城下,连同山田乙三的部队一起整个包裹进去。   八路军和东北解放军的会师,也宣告了辽西走廊战役的彻底胜利。 第五百二十二章 第一次受降仪式   “阁下,时间到了。”   山田乙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提前一天熨烫好的将官服捧在副官的手中,领章上的金星熠熠生辉,反射在镜子里异常醒目,他转过身,并没有去拿衣服,而是出人意料地扯住领章,将左右各一颗金星用力掰下来,慌得吉本贞一一逼。   “阁下,你这是?”   “还是给大日本帝国留一点颜面吧,记住,我们没有收到大本营的任何感状,我如今依然是陆军中将,派遣军司令官。”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等在外面的后宫淳、藤田进等将官看着他与吉本贞一走出来,向他们深深一躬。   “诸君,我现在要去向我们的敌手交出指挥权,请诸君耐心等候,不要再让城中发生任何不可控制的状况,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战争结束了,给这里所有的日本人一个回家的希望吧。”   “拜托了!”   “司令官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约束部下,等候你的命令。”   在派遣军参谋长吉本贞一、参谋次长铃木宗作的陪同下,他们坐上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在满城日军官兵的注视下开出绥中县城的城门,前往我军早已设置好的受降地。   城外五公里,华北八路军第129师、东北解放军第2师、中央军委直属的重型旅依次排开,所有的战士都接到了带实弹的命令,重型旅的坦克全部扬起炮管,对准远处的绥中县城,长长的队伍一起排到了敌人目视范围之内,在两军之间,搭起了一个简单的会场。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新华通讯社战地记者徐丽英,在辽西走廊绥中县为您报道。”   早早就来到现场的徐丽英团队已经架好了摄像机,用三个不同的机位拍摄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请大家随我的镜头移动,现在走出来的是我军和盟军的将领们,我们首先看到走在中间的是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同志,在他的左手边那位身材高大的外国人是与我军并肩作战的彼德罗夫斯基将军,苏联中亚集群的指挥官,右手两位身穿果军制服的军人分别是第二战区副司令长官傅作义将军和苏鲁战区司令长官于学忠将军,与他们走在一起的是我党东北人民解放军司令员林育蓉同志,他们五位也将代表我军接受日军的投降,这个时刻来之不易,它意味着这支曾经给华夏人民带来深重灾难,最多时达到35个师团80万多万人马的侵华日军的彻底失败,在华夏大陆,目前还存在一小部分的日本关东军,他们在苏联远东军的打击下朝不保夕,甚至已经失去了主动投降的资格,我军将在结束战争之后马上投入到解放全东北的战斗中,完成华夏大陆的完全光复,既而进军日本本土,让战火烧到侵略者自己的家乡,在日本军国政府接受我们唯一的投降条件之前,也会让侵略者尝一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与一身蓝灰色的晋绥军将官呢制服的傅作义、一身黄色毛呢将军服的于学忠、一身银灰色35年式指挥人员制服的彼德罗夫斯基相比,身穿洗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打了几个补丁的八路军军服,头戴摘掉帽徽的普通军帽,只换上了一双新布鞋的彭德怀,显得十分寒酸,然而,他才是整个画面的焦点。   中外记者齐聚一堂,在日方代表出城之前,关注点全都放在徐丽英的现场报道上,等到城门一打开,所有人就把镜头对准了那边,包括坦克的炮口和机枪,因为谁也不知道,出来的是代表还是军队。   整个过程,我军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日军会不会甘心投降,谁也说不清楚,一方面布置好会场,一方面做打的准备,始终保持无人机在县城的上空监视,始终保证有几支部队随时准备作战,一是航空兵二是重炮团。   对于最坏的结果,彭德怀毫不担心,只是不停地与两边的人交谈。   “难以想像,鬼子竟然会投降,他们还有这么多人,还有炮兵,要是从城里打一炮,我们所有的部队就没有长官了。”   “那就惨了,我保证这个城里所有的日本人一个也活不成。”   于学忠心情很好,笑着接过傅作义的话,彭德怀和林育蓉却一直在商讨之后的作战问题。   “这一仗打完,华北八路军就会南下,东北的问题,就交给你喽。”   “嗯,问题不大。”   “听说苏军有一百五十万,会不会有麻烦?”   “把坦克团留给我。”   “你给军委打报告嘛,看主席答不答应。”   “这里的日械你都拿去,坦克团的事,我们联名上报军委。”   “一言为定。”   与林育蓉达成协议,彭老总的心情也大好,两人看到城门打开,默契地结束了谈话,目视日本人的车队驶出来。   山田乙三从车窗里看到敌方的阵容,有种调头回去,另可战死也不想再继续的冲动,这个仪式是他要求的,临到头才发现,无论怎么掩饰,也减轻不了心头的屈辱感。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日方一行人在他的带领下步入会场,在我军受降人员面前站定,主持人参谋长左权正色问道。   “日方代表通报名称,职务。”   吉本贞一回答::“这位是派遣军司令长官山田乙三陆军中将,在下是参谋长吉本贞一少将。”   “在下是参谋次长铃木宗作少将。”   “在下是......”   左权面无表情地宣布:“根据双方协议,你军接受我方提出的无条件投降条件,交出所有武器装备,移交所据地区管理权,相关条款登记如册,双方各执一份,由双方代表分别签字生效,可有异议?”   “我等并无异议。”   左权一招手,工作人员将打印好的文件分别摊开在桌子上,彭老总和山田乙三各自坐下,郑重地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是彼德罗夫斯基、傅作义、林育蓉、于学忠四人分别上前签下名字,日方也由吉本贞一等四人上前签好字,然后由双方互换文件,日方交出自己的佩刀,象征完成最后的仪式。   “在下山田乙三,向华夏军最高指挥官移交指挥权。”   翻译将他的话翻成汉话,彭德怀上前一步,从弯腰低头的山田乙三手里接过他双手奉上的指挥刀,平静地说道。   “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接受日军投降。”   看到这个场面,台下的战士们人人喜极而泣,纷纷高举手里的武器尽情欢呼,无数军帽扔上半空,场面达到高潮。   山田乙三听懂了他的话,脸色有些发白,这个小小的伎俩被人家一口道破,他们也无心再逗留,马上上车回城,按照投降条款,安排城里的日军一队队地出城,在我军的严密监视下将武器放到指定的地点,然后走向事先设置好的战俘营。   “胜利了。”   徐丽英热泪盈眶,此时不需要任何解说辞,战士们的欢呼声就是对于这个画面最好的注解,加上被俘虏的叛军,最终进入战俘营的日军超过了6万,再加上之前投降和俘虏的,整个辽西战役,日军一共只有十万左右的战俘放下了武器,还不到之前总数的五分之一。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第五百二十三章 延安的秋天(一)   入秋了,延安的天气变得有些凉,刘清明不知道是被冷醒的,还是被屋外的动静给吵醒的,总之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发懵。   彩钢屋里没有空调,当然也不会有冷气,好在他野地里的帐篷都睡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起床披了件衣服,拿起脸盆毛巾水杯牙刷,打开房门,一股清凉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屋外很热闹,锣鼓、鞭炮、人们的欢呼声,清晰地传来。   “首长。”   “主任。”   指挥部的人都在屋外看热闹,众人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刘清明突然想到了什么,9月1日,那不是党的生日吗,难道是要召开七大了?   这个时候,头顶的广播适时地响起,刘清明也跟着众人一起驻足倾听。   “新华社消息,我党华北八路军、东北人民解放军各部联合苏联红军和其他抗日部队,于前几日发起辽西战役,向包围圈里的日军主力进行了坚决而猛烈的攻击,经过96个小时战斗,一举攻克日军重兵把守的葫芦岛、兴城等据点,并以强大的攻势迫使剩余的日军放下武器,这场盛大的受降仪式已于今日举行,下面我们要播放的是现场传来的声音,由新华社战地记者徐丽英同志为我们报道。”   一阵沙沙声后,广播进行了切换,响起另外一个女声。   “......现在走出来的是日军第13军下辖之第15师团,据资料显示,这个师团虽然编号靠前,却是“77事变”后重新组建的三联队制警备师团,也是第一批这类编制的治安部队,负责镇江、常州驻地及南京周边地区的守备和铁路线的维护,有时也会被抽调加入对抗日队伍的围剿,在我国江南地区犯下过一些罪行,这些罪行将在他们进入战俘营后一一查清,也欢迎受害地区的群众来人来函揭发检举,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日军上报的该部队人数为12753人,建制基本完好,大家可以看到,他们上缴的步枪、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山炮和野炮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现在它们都成为了我军的战利品,打击敌人壮大自己,我们队伍才会越来越强大。”   “在他们后面出城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日军驻蒙军下辖的骑兵集团,这支部队组建于日俄战争早期,在“918”事变、“77”事变中都充当了侵华的急先锋,在我们的东北和华北地区犯下过累累罪行,他们知道自己的这些罪行会被清算,人人低下了骄横的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被我军严阵以待的战士牢牢看管着,只要他们敢动一下,就会坚决地消灭掉。”   现场直播啊,刘清明听着播音员描述的场景,在脑海里自动补充画面,指挥部的人每听完一段都会欢呼雀跃,原来延安的热闹来源于此。   他一边听广播一边去打水,浑然不觉一个人影走到身边。   “首长,这么大的胜利,你怎么不高兴呀。”   刘清明“咕噜咕噜”吐出满嘴的泡沫水,用白毛巾擦擦嘴角,转过身,看到一张红扑扑的脸和闪着光芒的大眼睛。   “上次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沈蔓点点头:“高数、力学、测量、材料学、建筑学原理、土木结构施工概论、工程预决算......”   刘清明惊讶地说道:“你都看完了?”   “我都没看懂。”   “吓我一跳,以为民国尽是大师和天才呢。”   沈蔓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首长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是没关系,我会努力学习,不懂就问,其实我在陕北公学的时候,数学学得还不错,物理也有一定基础,就是没有太深入,啃你给我的那些书的确很吃力,要是你能抽空多教教我,我会进步得很快,下次野外测量,让我帮你打下手好吗?”   刘清明看着这个固执的姑娘,有几分无奈:“跟我进来。”   沈蔓跟他走进宿舍,刘清明放好脸盆,对她说道:“我知道你看不懂,也不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只是希望那些书可以让你专心,全国要解放了,知识将是你未来最好的倚仗,我阻止不了你的志向,只能帮你一把,下一期赴海南深造的名额,我们指挥部有两个,你去吧,到了那里,你会有不一样的天地,相信我。”   沈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神色黯然下来:“你还是想让我走。”   刘清明答非所问地说道:“刚才你问我,这么大的胜利,为什么不兴奋,现在我回答你。”   沈蔓抬起头,刘清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哀伤。   “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鬼子一定会被消灭,我们一定会胜利,这个国家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走向强大,变得越来越好,这场胜利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会取得更多更大的胜利,这不是信念,而是即将成为现实的历史。”   “我不高兴,不是因为胜利不值得高兴,而是我从来就没有高兴过,知道吗,如果有选择,我一点都不想来到这个时代,每一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没有工作来麻醉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想念我的家人,父母,妻儿,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所以,姑娘,你眼里的首长,其实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走吧,别把自己陷进去。”   沈蔓的眼中闪着泪花,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也告诉你,我为什么会高兴,来的时候我对你说过,我的家乡在北方,被鬼子给毁了,但是没有告诉你,他们杀害了我的父母、弟弟,如果不是共产党我也活不到现在,那个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来延安,一定要加入组织,所以,每一个鬼子被杀掉,我都会很高兴,因为他们该死。”   “所以,首长,我理解你的感受,也请你相信我,让我们一起为建设新华夏而活着吧。”   “建设新华夏,建设新华夏。”   刘清明喃喃地念了两遍,突然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去准备一下,跟我出野外,我记得你会打枪吧,带上枪。” 第五百二十四章 延安的秋天(二)   带枪不光是为了防盗匪,更重要的是对付野生动物,这年头野外不安全,不是指的人,而是野兽。   直到50年代,陕北还有老虎出没呢。   东关机场的二期工程已近尾声,主跑道和航站楼很快就会投入使用,这是整个华夏大陆最现代化的机场,也将是未来西北地区的航空枢钮,陕北以延长石化为龙头的工业布局初见端倪,接下来最重要的建设就是打通交通线,用铁路、公路网将陕北与外界联系起来,同时也要让边区内部的联系和交流更加通畅。   “首长,什么叫八横八纵?”   “八横八纵就是华夏国土上横竖纵横交错的交通主干线,利用高铁这种快速的客运手段连接起国家的主要经济区,大中城市和人口密集地区,一旦建成会极大地方便群众出行,到时候,从北到南,几千公里的路程,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候,你想想,那有多快?”   骑在马上的沈蔓想了想:“不可能吧,我们一群学生当年从北平到西安转道延安,用了整整两个月呢。”   刘清明拽着马笼头,不敢骑得太快,警一团一个班的战士为他们护卫的同时,也帮着驮装备,什么帐篷、器具、干粮一一都要准备好,否则没有卫星定位,人家一时半会儿想找到他们都难。   “北京到西安哪,飞机俩小时,高铁四小时,北京到延安,飞机不到两小时,铁路十个钟头,你早上出发,晚上就能到延安,跟回家一样。”   “这个啥高铁这么神啊?”   “是啊,啥叫高铁,首长给说说呗。”   战士们也凑过来,刘清明向他们解释了后世让华夏成为交通发达国家的这张优质名片,听得众人心生向往,在一个普遍行程要以月来计算的国家里,能够朝发夕至,本身就是最神奇的事情,小小的队伍不知不觉慢下来。   “......所以,高铁好是好,可还得我们来修建最基础的铁路线,只有先把路给修通了,才能跑火车、汽车,运输越有效率,节省下来的时间就越多,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每节省一点时间,就相当于你的生命延长了一点,想一想,我们的工作,可以让全国所有的人延长生命,更加快速地建设国家,是不是非常有意义?”   “啪啪啪”   掌声响起,打断了他的科普,众人转过头,刘清明一眼就看到了主席的身影。   “主席。”   “小同志啊,我们刚从军委回来,正好看到你们的队伍,就想过来打个招呼,木想到啊,听到你一番高论,受益非浅喽。”   主席也是骑马,军委一局局长聂鹤亭率领翟作军等警卫员担任护卫,沿途还有各地驻军策应,可能是由于胜利的原因,主席的兴致很高,看到他们一行笑容满面。   “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报告主席,我们要去蟠龙镇进行野外测量,为修建一条铁路专线做前期准备工作。”   “喔,是不是上次你们打报告的那个神府煤田专线铁路啊?”   “对,就是这条专线,它将联通榆林地区最大的神府煤气田,将优质的煤炭和天然气送到延安及周边地区,为正在建设的化工基地和别的工业提供能源,同时它也将联通边区的几个县,促进人员和商品流通,加快经济发展。”   “对对,就是这个资源专线,明远同志介绍过,要想富先修路吗,小同志啊,修路是你的长项,对于边区的建设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啊。”   “边区人民很穷,直到后世都是全国经济落后地区,尽管也有一些工业但是投入的太晚了,现在不一样,我们相当于是把延安当作首都来建设,东关机场,延长化工,从榆林到鄂尔多斯的资源一条线,都将给边区带来长足的经济增长,只要解决交通问题,让人员和物资通行无阻,边区人民的生活水平,必然将是新华夏首屈一指的。”   “哎哟,生活水平高,这是大好事啊,边区的人民为革命做出了极大的牺牲,现在要解放了,我们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一个穷乡僻壤留给他们,共产党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哪,小同志,好好实现你的规划,多修路,让乡亲们过上好日子,我代表他们感谢你哪。”   “主席千万不要这么说,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有木有什么困难哪?”   “我有个建议,以边区建设为契机,锻炼出一支具有战斗力的工程建设队伍,为将来全国建设做好准备,基建工程在建国的初期,人口密度和组织能力最强的时候,征地难度最小的时候来做,是成本最小收益最大的时候,农田水利、乡村公路都可以发动群众,以极大的革命热情投入其中,也是加强我党基层组织建设的最好时机。”   主席颇有些意外,本来只是想听听他对交通建设的意见,没想到听到了一个通盘的全国建设规划,不由得喜出望外。   “有想法,小刘同志啊,请你得空的时候写一个报告递上来,我们拿到中央讨论讨论,尽快实现他,好不好啊。”   送走刘清明一行,主席在马背上沉吟了一会儿,对聂鹤亭说道。   “胜利大会是几点开?”   “晚上6点,主席。”   “那还有时间,你去请一下总书记、陈云、还有吴明远同志来我家。”   “请问主席,以什么名义呢?”   “就说,讨论一下我们的首都放在哪里比较好啊。”    第五百二十五章 延安的秋天(三)   吴明远现在做的工作,有点像是国家计委,也就是后来的发改委,为国家整体产业布局提供发展规划。   相比行政事务繁重的一省之长,他更喜欢当下的工作,专业性和成就感都足以满足自己的心愿。   但是讨论首都归属的问题,还是让他难以想像,原来不知不觉中,抗战已经接近了尾声,全国解放不远了。   目前落入我党的解放区包括山东全境、苏北、上海周边、华北的河北、察哈尔、热河、东北的辽西、营口到沈阳一带、陕甘宁边区等等,总人口超过6000万,一俟东北解放,就将超过一亿人,占全国总人数的4分之一。   谁都知道,东北解放只是个时间问题。   当他应邀来到主席的窑洞时,听到里面正在讨论蒙古问题。   “辽西战役结束的第二天,钢铁同志就以苏共中央政治局的名义向我党中央发来了贺电,据任弼时同志反映,莫洛托夫同志也以人民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向他表示了祝贺,并且非常爽快地确立了外蒙和东北地区非军事化的基本上框架,很显然,苏联政府是打算要从对日作战当中脱身了,把远东军尽快调往欧洲地区,毕竟这是红军当中唯一经受了实战检验的部队,比起那些新组建不久的军区,战斗力更有保障。”   “是啊,钢铁同志一定在检讨苏德战争初期的得失,苏军的大溃败,其实与欧洲部队扩充过快,缺乏实战检验有很大关系,后来的莫斯科会战,正是来自于远东地区的部队顶住了德国人的疯狂进攻,并在随后的反击中表现出色。”   “希望他们不要再打一场苏芬战争,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得淋漓尽致,还结下一个死敌,最后辛苦抢来的土地,在战争中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跑题了跑题了,你们呀,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德国现在正在忙于进攻西欧,波兰这个夹在双方边境上的邻国成为一个缓冲,结果就是大大降低了两国在今年或是明年开战的可能性,历史已经改变了,英法两国的联军在法比边境止步不前,都还没有向德国宣战,显然是在考虑如何应付这支德军的攻势,一国元首被刺,比收复传统失地,更让德军战意高涨,我们有句话叫做“哀兵必胜”,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主席看到吴明远进来,摆摆手招呼他坐下,继续说道。   “卢森堡已经投降,荷兰也撑不了几天,他们的女王逃到了伦敦,比利时稍久一点,我看两周之内就会见晓,接下来,德军一定会突破法比边境,因为战争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英法的犹豫造成了一个什么情况呢,比历史上更加难以支持,现在看来,德军在战争初期的攻势,还会保持下去,因为即使知道历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很难做出根本性的改变,这是可以预见的。”   “嗯,我们给法国人的提醒,经法国驻莫斯科大使,应该为巴黎所知,但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战争的形式已经完全改变了,一战时的堑壕战被坦克、飞机组成的突击方式所取代,静态防御已经毫无作用,我们在辽西战役中的表现,一定会被西方记者发回国内,欧洲战局日后的走向,在我看来,还是会像历史上一样发展,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法国战败和苏德战争都将不可避免,而真正躲在后面的美国,也将迎来军工生产的爆发期,如果苏联得不到美援,反而要面对一个加强版的欧洲,那么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华夏,在这种情况下,双方的经济依赖将是空前的。   蒙古高原,这个连接中苏的地广人稀之地,就成了非常重要的区域,因为它安全。   “苏联撤军之后,我们就要接收蒙古了,虽然不能驻军,但是政权的组织,治安的维持,还有意识形态的稳定,都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同志坐镇啊。”   “乌兰夫同志怎么样,他目前就驻扎在归绥,可以带蒙旗独立旅前往乌兰巴托,就地转为警察部队。”   “我也推荐一个,傅作义部的101师师长董其武,他长期驻扎在内蒙,擅长与当地人打交道。”   “我看,外蒙问题主要是个政治问题,我有个人选推荐,饶漱石同志,他有丰富的国际政治斗争经验,精通俄语,又在共产国际工作过多年,要与苏联人打交道,具有一定的优势,以他和乌兰夫同志为正副主任,组成蒙古工作委员会,担任接收当地政权的工作,怎么样?”   吴明远万万没有想到,主席会提出这个人选,要知道他的问题直到后世也没有平反过,是定了性的问题人物。   洛甫等人都没有说话,主席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   “你们有顾虑,我知道,原本的打算是将这批人放到党的理论研究工作上去,不过我觉得,有些同志还是可以用一用,发挥他们的才能,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也许他们会有不一样的人生,组织部是不可以与他谈一谈,听听他的想法再说?”   陈云点点头:“我亲自和他谈。”   蒙古问题能得到迅速解决,得益于我军在对日作战时良好的表现,双方承诺分别不在外蒙和远东地区驻军,也从一定程度上打消各自的疑虑,但是这样一来,定都问题就有待商榷了。   “北平不合适,从地理上讲过于靠近北方,又不在中心轴上,城市古建筑过多,发展空间有限,人口数量大,需要的资源太多,在国民经济不发达的情况下,要投入大量宝贵的资金,经济发展之后,水资源、粮食都需要大量外调,对国民经济是一个负担,会造成严重的资源浪费。”   主席也赞同:“我也认为北平不好,共产党坐天下,跑到皇家园林里高高在上充什么大老爷,与群众完全脱节,这不是一件好事。”   吴明远又愣住了,后世的首都居然第一个被否决,这蝴蝶翅膀扇得是不是大了点? 第五百二十六章 延安的秋天(四)   第二个被否决的地点是海南,在座的众人一致认为,无论是海口还是三亚都不适合作为一个大国的首都,原因很简单,华夏是个传统的陆权大国,把首都放在大陆之外的岛上,无论从哪一点上来讲都非常地不合适。   吴明远也是这么想的。   紧接着,东北的沈阳、山东的济南都被一一否决,他们的地理位置比北平还要偏东,东北做为华夏未来的重工业基地,将得到大量的投入,再来作为首都之选,发展上就太不平衡了,济南也有同样的缺点,本来就离海岸线不远,而沿海城市天然就有发展优势,没有必要再锦上添花。   同样的理由,上海也不合适。   “大家不妨畅所欲言呐,我们今天只是谈一谈这个事情,不会形成决议,定都问题,是一定要通过政治局会议甚至是中央全会来确定的,今天讨论的结果未必就是最终的结果呀。”   主席很随意地坐在炕上,点烟的手指指洛甫和陈云二人:“你们两位呀,都是上海人,所以呢,不会同意选上海,生怕人家说为自己的家乡谋福利。”   又点点吴明远:“你是海南派哟,那肯定不能选海口、三亚了嘛。”   “木有关系,共产党人都有一颗公心,就像我不会因为出生在湘潭,日后发达了,衣锦还乡了就利用手中的权利把它定为湖南的省会,不会的哟,所以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给中央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为以后的上会讨论定下调子,要不然,公有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讨论个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会耽误事情嘛。”   吴明远有些明白了,这是在为以后的定都做调研,至少划出一个范围来,让大家可以投票啥的,免得一个候选地的问题就要讨论好久,历史上,其实是在进了北平城以后再来讨论首都问题,那还有什么可讨论的,北平天然就占了优势,哪怕是民主人士,也会以为共产党属意这里,只会拼命地找理由附和,并不客观嘛,主席对于北平的印象会好吗?还真不会,那些压抑的高墙曾经多次让他抱怨过,但是组织制度摆在那里,又能怎么样呢。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开始讨论起来,既然沿海不合适,那么目光便投向了中原地区,郑州、武汉、南京这些当前还在果府手中的城市都经过了一番分析,各有各的优势和劣势,很难说哪一个更合适,西部的西安也是个热门,盛世王朝的都城嘛,兰州,做为秋海棠叶的地理中心点,也纳入了视野中,甚至于长沙、重庆都有各自的理由,每一个城市,主席往往都能引经据典,追溯往来,听得吴明远津津有味,冷不防被人一口叫到。   “吴明远同志对此有何意见,怎么没见你发言?”   陈云一言点破,主席和洛甫也笑咪咪地看着他,吴明远想了想。   “接到通知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大家刚才说得都很有道理,这些选择也没有错误,无论选哪一个,我相信最终这个城市都会发展得很好,能够担负起华夏首都的职能,选在北边有北边的好处,中原有中原的好处,南方也有南方的便利,要是投票,我真不知道应该投哪个更好一点。”   洛甫笑着摇摇头:“之前主席讲,吴明远这个同志讲政治,我还在想是什么理由,现在明白了,这是谁也不得罪呀。”   主席哈哈大笑,指着洛甫说道:“总书记这张嘴,蛮有理论水平的呀。”   被两位最高领导揶揄,吴明远心里想的却是,这样的政治氛围,再过一年可能就看不到了,那些高墙大院不光挡住了危险,也隔离了人心,慢慢地开始有了官场,有了规则,有了所谓“政治智慧”,最后有了自己。   “我想从发展的角度来谈一谈这个问题。”   吴明远缓缓地道出心中所想,主席他们听着听着,神色开始专注起来。   “从80年的发展历程来看,无论是前三十年还是后三十年,全国经济的发展都是不平衡的,具体表现在东南沿海地区、长三角地区、环渤海湾地区,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只需要一个政策就能发展起来,将来他们会是投资的热点,甚至连基础设施建设都要容易得多,而广大中西部地区就要慢一些,越往西越慢,崇山峻岭、土地贫瘠、交通不便、民生困苦,国家在经济有所稳定之后,投入大量的资金搞西部大开发,过程很艰难、成果很缓慢,最终东西部的差距越来越大,因为大都市效应嘛,好不容易考出来的大学生,不愿意回家乡,国家的政策性倾斜,能起到的作用事倍而功半,等到基础设施上来了,发展的机会也过去了。”   “一国首都,将来必然是国家投资的重点,要考虑方方面面,政治、文化、经济、交通,这些都没有问题,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是这样选择的,但我就在想,我们共产党人口口声声为穷人打天下,等到了全国解放,却一股脑地进了城,变成了官老爷,还要搞什么“进京赶考”,天理循环那一套,而那些送儿送女,倾家支持革命的老区人民依然是国家的贫困地区,这样合适吗?”   主席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刚点燃的烟也捏在手里,很久都没有往嘴里送,洛甫和陈云也是面色凝重,吴明远恍若未觉得继续说道。   “我们共产党人不搞农民起义改朝换代坐江山那一套,全国解放是必然的,而不是什么天命所归,怎样保持党的先进性,始终把最贫苦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呢?这是一个契机,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早早地进行全国产业布局,在人力成本最低群众建设热情最高的时候,大搞基础设施建设,在当前贫富差距还没有那么大的时候,为经济腾飞打下坚实的基础,从根本上改变贫困地区的落后面貌,是我们的责任。”   陈云首先反应过来:“所以你属意西部,西安还是兰州?”   “不,都不是。”   主席摆摆手,长长的烟蒂掉到地上:“吴明远同志啊,选择了延安。” 第五百二十七章 延安的秋天(五)   “啪”   赵昊一巴掌打在大腿上,带起一丛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该死的蚊子吸了自己的。   入秋了,延安的蚊子依然比较多,特别是在煤油灯底下,抓都抓不完,带来的蚊香、驱蚊水早就用光了,蚊帐又有点闷,稍微开个缝就钻进来,简直无孔不入。   不知不觉来延安5个月了,从一开始在绥德县国营农场指导春耕生产,建立种子库,培养和挑选适应当地水土的农作物种子,到现在已经成了边区小有名气的农业专家,所涉及的范围也从单纯的粮食种植扩大到综合环境治理,当地宜生植物特性研究,抗旱类作物的生产环境,土壤地质成份分析等等。   这次到延安来是为了参加胜利大会,做为绥德地区生产积极份子,还要上台接受表彰、戴大红花、参加群众游行活动,这样的经历让他感觉新奇的同时,也迸发出更多的工作热忱,有时候赵昊自己都搞不明白,明明当初不想来的,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呢?   延安真是一个有魔力的地方。   “赵教授,写什么呢?”   “石总。”   延长石化基地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石新睿看清楚他写的标题:关于毛乌素沙漠治理问题的几点建议。   “毛乌素沙漠,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赵昊白了他一眼:“那是9102年,石总。”   “哎哟,忘俅了,穿越了。”   石新睿发现他写的还不只一篇,有治理黄土高原水土流失的,有反对乱砍乱伐烧荒的,有改良某地区植物品种的,有推广某种新型农作物种子的,林林总总得有十多篇。   “老赵你可以啊,难怪当选积极份子,这是冲着农业部长去的?”   “吴团长给的任务,手里头刚好有资料,就写写呗,走了一圈才发现,陕北这地儿还有救,森林覆盖率居然超过10%,野兽成群,水土流失得虽然严重,但也没到后世那个鬼样子,好好搞一搞,整个塞上江南出来都有希望,这是一揽子计划,从治理毛乌素沙漠开始,一步一步来。”   “难,整个边区只有138万人口,还不到后世一个县城的人多,你说的这些都要海量的劳动力,哪怕他们自带干粮啥也不要,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劳动力,为什么一定要咱们的百姓来干?”   石新睿先是一愣,既而一惊:“你在打战俘的主意?”   “鬼子想拍拍屁股就回国,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最好全都扔毛乌素种树去,一天不完成定量,不给饭吃,想逃,到处都沙漠,给他们个胆儿。”   “你娃狠!”   石新睿竖起大姆指,他也是来参加胜利大会的,延长石化基地的建设需要持续到明年,二期工程结束之后,产量才能有质的飞跃,除了油品,化工才是重中之重,别的不说,化肥对于农业的重要性,没有人比赵昊更清楚。   然而,工业建设对环境是有需求的,延安最大的问题不是多山,而是水资源的匮乏,到了后世全市人口也只有220万,交通、粮食、水是制约其发展的最大因素,石新睿当然明白他在做什么,改善自然条件,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见成效,但是早做比晚做好,晚做比不做好,走一条可持续发展之路,也是后世提得最多的口号。   赵昊写完之后把所有的材料整理好装进文件袋,没有电脑用的日子真有些不习惯,好久都没有写过这多字了,两人一齐出门,赵昊问他。   “石总也是去见吴团长?”   “嗯,关于配套火电厂的规划,有些初步的想法,要与吴团长交流交流。”   “赶紧加快电力建设吧,没电啥工业都不好使。”   “是啊,没电的日子真难过,可是火电机组的生产还没排上日程,军事优先嘛。”   “那不是白说。”   “咱们不产,别的地儿产啊。”   赵昊秒懂:“苏联?”   “嗯。”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门朝礼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尽是欢歌笑语,这场胜利基本上将侵华日军一扫而光,俘虏就抓了十万,还有几十万侨民,缴获不计其数,这么大的胜利当然值得庆祝了。   他们在礼堂外不远的地方,碰上了主席一行。   听了他们的想法,主席对于赵昊的研究很感兴趣,问得十分仔细。   “沙漠也能变良田?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啊,可以从根本上改变边区的地质环境,好啊。”   “就是需要持之以恒地坚持和投入。”   “把日军战俘安置在那一带种树,倒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这么多俘虏,没个去处不行,又不能都放了,让他们用劳动为自己的罪行赎罪,恩,我看可以。”   石新睿也向领导汇报了他的规划,建设一条通往神府地区的重载铁道线,大力开发那里的煤气资源,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这条铁路将穿越鄂尔多斯草原直达包头,那里是新华夏重要的钢铁、有色金属、稀土矿区,这是第二步。   “第三步,修建从归绥到乌兰巴托的直通铁路,把内外蒙古连接起来,而乌兰巴托已经联上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这将是一条通往欧洲的国际交通线,延安将成为这条大动脉的起始点,把我们的优质化工产品送往苏联、欧洲,”   他的计划就连吴明远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不就是“一带一路”的中欧班列吗,主席、洛甫他们一听之下也是惊喜不已,华苏贸易目前是通过新疆的阿里口岸入境的,还没有完全掌握在我党的手中,东北的口岸即将入手,不过那里主要是供应东北,延安如果能在中间把内外蒙古打通,其意义可就不只是经济因素了,将来可以通过经济纽带,把这一大片地区牢牢连在一块儿。   从包头到延长的钢铁、石化基地,将成为西部地区经济腾飞的助力,走在东部的沿海地区之前,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吗?   “今天的好消息很多啊,走,我们先去庆祝一个胜利,再去期待接下来更多的好事情。”   结果主席的话还没到延安庆祝辽西战役胜利大会闭幕就得到了验证。   东北人民解放军第一师在地下党和起义伪满军的协助下一举解放了伪满首都,关东军司令部所在地。   新京。 第五百二十八章 打到鸭绿江   梁兴初有一点小小的郁闷,他没打算在这座城市赢得东解第2个师级荣誉称号,但并不代表心里不想,现在可好,啥盼头也没有了。   严格这说,新京是被敌人放弃的,在得到辽西战役的结果之后,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就作出了放弃新京的决定,因为他很清楚,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往哪儿跑?朝鲜。   这是一场雪崩式的大溃败,北线的齐齐哈尔、哈尔滨相继被苏军攻克,东线苏军以解放者之姿进入牡丹江,再加上朱可夫的蒙古集群(苏联驻蒙兵团)从兴安省南下,新京已经处于风雨飘摇、朝不保夕,所以,逃跑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结果就让第一师拣了一个便宜,顺利拿下新京这座人口接近50万的大城市,当然了,由于日本人的集体出逃,可能少了很多人口,但依然是东北第3大城市,仅次于沈阳和大连。   偏偏野司还要他们举办一个声势浩大的入城式,你说气人不?   于是,第一师以唐青山的第一团为先头部队步履整齐地走入城区,这是一个新兴的城市,日本人为了把他打造成“日满亲善”的典范,认真规划了整个城市的布局,整齐的街道、完善的设施、在这个时代称得上先进的市政建设,还有不知所措的市民。   “这就是伪满皇宫?”   梁兴初没兴趣出风头,带了几个警卫员在金宪东的带领先一步进城,不知不觉走到了市中心,眼前的建筑十分怪异,西式的廊柱加上中式的飞檐,红墙黄顶很不协调,就如同这个怪胎般的国家。   “是的,可惜皇上被他们带走了,现在只怕过了鸭绿江,跑到朝鲜境内了。”   “跑了就跑了呗,朝鲜又不是天边,就算是天边又怎么样?难道还能上天。”   梁兴初看了一眼这座所谓的“伪满皇宫”,连进去的兴趣都没有,只是下令派出军队接管,他的目地也不是这里,而是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如今是他的师指挥部。   与不伦不类的“伪满皇宫”相比,新京市里的关东军司令部是一个类似于日本传统天守阁式的建筑,由五层的塔楼加上两翼各4层的裙楼组成,为市内最高建筑,也象征着日本人在这里的最高地位。   他赶到这里的时候,门口还挂着关东军司令部的牌子,警卫营的战士和参谋部的参谋人员已经在做前期工作,鬼子跑得十分仓促,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东西,显得十分凌乱。   “师长,线路架好了。”   参谋长李梓斌站在空空荡荡的指挥大厅里,这里十分宽敞,中间摆放着一座很大的沙盘,造型逼真、栩栩如生。   “这么快?”梁兴初有些意外,从他进城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   “师通讯处的同志接管了电话局,利用市话线路,采用人工转接的方式,先把各团的直线联络建立起来,电台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   “下命令吧,除了执行入城式的一团,其余部队根据计划占领各个部门、银行、日资企业、工厂、学校等目标,特别是关系到民生的自来水厂和发电厂,完整拿下之后,派人守住,防止敌特破坏。”   如今对于城市接管,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对固定的制度,即,先由部队占领所有要点,对敌人进行清剿保证消除隐患之后,再由随后赶到的东北局所任命的军管会主任及相关工作人员接管,部队改为驻军,或是等候下一个命令。   他的师除了解放新京,还担负着扫荡周边地区的任务,也就是吉林省,与此同时,壮大了十多倍的教导师已经提前攻入了靠近边境线的通化地区,这里也是一路军曾经的活动区域,杨靖宇只需要亮出他的旗号,那些日本人跑光了的县城、村镇、铁路据点、集团部落便开会纳降,顺利得连他自己都想不到。   “树倒狐狲散,日本主子跑了,连他们的皇上也跑了,这些狗日的黑皮狗子、褐皮狗子倒得比谁都快,操。”   一团长曹亚范恨恨的样子,让政委魏拯民好笑地拦下话头:“人家打不过开门投降还不好?”   “好是好,就是不过瘾。”   曹亚范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教导师扩张得太快,如今已经拥有12个3000人的步兵大团,还组建了骑兵团和炮兵团,差不多每到一个县扔一个在那里,就这么一路打一路扔,最后一合计,得,全师快到5万人了,这是所有的抗联指战员想都没想到的。   仅仅大半年之前,他们还被鬼子的讨伐队追得满山跑,处在覆没的边缘呢。   现在角色倒过来了,他们的12个团在整个南满地区上天入地地追剿残余的鬼子汉奸,南满省委书记李兆麟要组织干部来接收这么广大的一片地区,组织上又明令原则上不得留任日伪旧官僚,一时间让他上哪找这么多干部去,东北的地下党组织本来就薄弱,不得不一边培养干部一边使用干部,大量从监狱里解救出来的华北各地被捕的我党干部战士被送到东北,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与行政干部的缺失相比,军事斗争依然占据主流,特别是像这些敌人逃得飞快的地区,形式相当复杂。   “1团就驻扎在通化县城好了,斟别汉奸特务,维持治安,发动群众,都需要可靠的武力做后盾,百姓看不到解放军,就会躲在屋子里连街都不敢上,进城的几天,发生枪击事件40多起,干部死伤10多人,端掉特务窝点上百处,天知道城里还有多少特务没被揪出来。”   魏拯民也感受到了这里的低压气氛:“这些年鬼子在这一带多次组织大讨伐,疯狂破坏我党地下组织,大肆抓捕反满抗日份子,百姓始终生活在白色恐怖下,当然有所畏惧,我们要把他们发动起来,每一家每一户都成为我们的堡垒户,才能让特务份子无所遁形,把他们从阴暗的角落里揪出来,一网打尽。”   李兆麟赞同他的意见,因为这就是山东经验,每一个东北干部之前都接受过培训,如何管理城市,如何发动群众,但并不是说你挨家挨户地敲门做工作,百姓就会欣然景从,要有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就到了,杨靖宇亲自带领的2、3两个主力团加上骑兵在靠近华朝边境的桦树岭、斜沟岭一带,截住了原通化警察厅长岸古隆一郎等人,这是他们的死对头,也是通化人民长期以来的噩梦。   只是,谁也没想到,杨靖宇居然深入到那么远,把敌人堵在了鸭绿江边。 第五百二十九章 你以为朝鲜就安全了?   长白山脉连绵起伏,横亘在两国的边境线上,山高林密好藏身,曾经是抗联战士与敌人周旋的最佳地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杨靖宇都称得上了若指掌,与他追踪的敌人一样。   “程桑,前面离边境还有多远?”   岸谷隆一郎,曾经的通化之王,如今却成为丧家之犬,连日式制服都不敢穿,裹着一件东北老农民的对褂袍子,面色凄惶。   他们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日本人还有华夏人,程斌和他的手下就是华夏人,也是岸谷隆一郎最得力的爪牙。   程斌也十分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因为不管是作为前抗联主力师长,还是如今的通化省警察厅特别讨伐队队长,他都曾经在这里打过仗,被人追过也追过人,就像现在一样。   当岸谷隆一郎第7次问这句话时,他的态度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快了。”   与前6次的回答一模一样。   “八嘎!”   对于他的敷衍,岸谷隆一郎还没决定好要不要生气,他手下濛江县警察课长西谷喜代人怒喝道,甚至握住了枪柄,慌得岸谷隆一郎赶紧按住。   要知道队伍里的日本人连同女人和孩子一块儿才30多人,程斌的讨伐队就有50多,掌握着绝大部分武力,这个时候翻脸,打输了是个死,打赢了?茫茫山林,往哪看都差不多,不还是个死?   程斌看了他们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真快了,翻过那道岭子就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下面是一条大河,鸭绿江。”   岸谷隆一郎怔了片刻:“没有船吗?”   程斌无声地摇摇头,听得懂汉活的日本人全都沉默了,9月上旬虽然还没有到冬天,但是山里已经寒意凛然,江水......至少不会是暖的吧,就算大人能游过去,孩子呢?   岸谷隆一郎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妻女,有些犹豫,程斌不管那么多,确定了方向之后马上催促道。   “快走吧,一口气翻过去,可能就安全了。”   “走了这么久,我们都很累,不如休息一下吧。”   日本人纷纷出言附和,岸谷隆一郎也眼巴巴地看着他,程斌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不行,敌人就在后头,现在停下来太危险,还是过了岭子再说吧。”   “太饿了,走不动了,走不动了。”   日本人不管不顾地坐到树下,掏出干粮水壶往嘴里灌,程斌急得跳脚,还是忍下来,走到自己的手下,让他们也休息休息。   “队长,咋还要带着他们捏,慢成这样,啥时候才能跑出去?”   机枪手张奚若低声说道:“不如,咱们跑吧。”   副射手白万仁也附和道:“这帮鳖犊子,都倒了架还他妈充大爷,甩了拉倒。”   “你们懂个屁,过了江就是棒子的地界,你能混还是我能混?不还得靠着日本人吗,都忍忍,过了江再说。”   “瞅他们那熊样,只不定能不能过去呢,别到时候要咱们帮着造船,那就扯淡了。”   听着手下的议论,程斌那个愁啊,当他听说来得是杨靖宇时,立马打消了投降的念头,因为自知罪孽深重,除了逃跑没别的出路,不管怎么样先跑到朝鲜再说,大批日本开拓团和关东军都在往那边跑,听说就连“满洲国”的皇上也过去了,那还有啥可说的,先保住命再说呗。   掏出硬梆梆的棒子面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当年在抗联被鬼子追的时候,这玩艺都是好东西,操他娘,咋就混到这地步了呢,早知道老毛子亲自下场,说啥也不会49年投果啊,阿呸,是45年当汉奸,程斌的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四周,突然看到远处的暗哨朝这边挥了下手。   “快,别吃了,都起来!”   程斌大喊,手下们纷纷跳起来,也惊动了另一头的日本人,岸谷隆一郎听他说到追兵将至,再也顾不得累,赶紧带着日本人跟上去,没走多远,身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留下的哨卫与追兵交上了火,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一步也不敢再停,枪声停下去的时候,岸谷隆一郎看了一下手表,才过去了五分钟。   一群人死命地翻过最后一道岭子,一条大江横在眼前,碧绿的江水缓缓流动,喘着粗气的岸谷隆一郎没想到江面这么宽,绝望地跪倒在地,他会水,但是妻女不会,如果没这么宽,还有可能托着拉过去,现在就连自己能不能游到对岸都很难说,更别说妻女了。   “还等个屁,跳啊。”   程斌还想撑一把,他现在宁可跳江也不愿意面对杨靖宇,日本人乱作了一团,都眼巴巴地看着岸谷隆一郎。   “事到如今,各自逃命去吧。”   “太君,你不走?”   “没有船过不去,你也走吧,程桑。”   程斌那个气哟,要是早知道这样,何苦还要累死累活带上他们,换自己早跑远了,西谷喜代人走过来推了他一把。   “喂,支那人,去找船,找不到就造一条,不然,死啦死啦地。”   “太君,这里没有船。”   程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秒怂。   “八嘎。”   一巴掌“啪”甩到脸上,将程斌打了个趄趔,他的手下纷纷围上来,十几个日本兵也端起枪,双方对峙了一会儿,枪声打破了这一切。   “哒哒哒”   机枪声突然响起,几个讨伐队员倒在岸边,其余的人赶紧找礁石做掩护,程斌和西谷喜代人也顾不得争执,各自找了一块石头,从石缝瞅了一眼,密林里到处都是人影,不知道来了多少追兵,让他绝望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被喇叭放大了无数倍。   “狗娃子,咋不跑了捏,你以为躲石头就安全了?”   “总司令。”他靠在石头后面没有动弹,只是扯着嗓子大喊道:“兄弟认栽了,你想开枪就开枪吧,投降,绝不可能。”   “嗤,你拉队伍下山给日本人当狗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有骨气了?你不过是想,投降日本人有好处,现在放下枪,我也不会饶了你吧。”   程斌的心事被猜中,也懒得去争辩了:“给兄弟一个痛快的,谢谢您了。”   “死前不想再见老娘一面?”   杨靖宇带着人不紧不慢地逼近,程斌的枪法极准,他们一点也不敢怠慢。   “老娘。”程斌苦笑了一声:“自从下山投了日本人,她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见了面不过是一顿大耳括子,还是算了吧。”   张奚若和白万仁在沙滩上找了一个位置架起机枪,他的手很稳,连续几个点射打断了追兵的进逼,一些日本人在走投无路之下,“扑通扑通”地跳进江里,拼命地朝对岸游去,他的队员也跟着一个个往江里跳,趁此机会,程斌也一咬牙,低着头从石头后面蹿出来,顶着“嗖嗖”飞过去的子弹,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冰冷的江水让他打起精神,手脚并用地拼命向前划。   “机枪,轰掉它!”   鸟枪换炮的教导师已经把掷弹筒和迫击炮装备到了班排,在这种山地丛林追击战中十分轻便好用,对面至少还有三挺轻机枪,他们早有对策,很快就有十多门小炮架起来,一股脑儿朝对面轰过去,好吧,炮兵还不怎么成熟,但是就凭火力密度也足以消灭这个距离上的敌人机枪。   “轰轰”   十多颗大小炮弹扔过去,对面一片狼籍,几挺机枪顿时哑了火,在炮火和枪弹的打击下,其他的敌人也很快被消灭,杨靖宇提着两把盒子炮,带着战士上前一一检查,首先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张奚若二人。   “还有口气。”   “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叛徒都没好下场。”   杨靖宇神色复杂地看着曾经是他的队伍中最好的机枪手,二团长柴世荣“呸”一口吐在地上。   “狗叛徒,这么死,真是便宜他们了。”   团政委崔石泉赶上来,不无遗憾地说道:“那边还几个日本人,为首的是个大官,可惜。”   “可惜什么?”   “死了,他把妻女杀掉,自己也自杀了,小孩才几岁大。”   岸谷隆一郎死了?   杨靖宇赶紧过去看了看现场,三个人躺在一起,女人和小孩都被一枪打在脑门上,他自己是对着喉咙开的枪,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   同样的情形也在别处上演,大都是日本女人小孩,全都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有的直接被刺刀捅死,下手真狠哪。   “他们这是怕妻女受祸害,小鬼子就这点脏心眼,以为我们跟他们一样。”   柴世荣一脸不屑,崔石泉知道一些内情:“听说哈尔滨那边的老毛子,祸祸了不少日本女人,他们是害怕最后落到老毛子手里。”   杨靖宇也说道:“嗯,野司通报了这件事,老毛子被我党警告,不得伤害华夏人,结果他们一转头跑去祸祸日本人了,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友军,没有指挥权,野司为此要求我们加快进军速度,免得最后自己的百姓倒霉。”   “苏军的军纪还可以啊,再说了,有蓝帽子盯着呢。”   柴世荣在苏联境内整编过,对此有些不理解,崔石泉解释道:“那是在国内,有人管着,也不好祸祸自己人,出了国,唉,只要不来祸祸咱们老百姓,咱们也管不着。”   “敢!”   杨靖宇抖抖手里的盒子炮,正色说道:“野司对此已经有了警惕,如果老毛子敢对华夏人乱来,坚决制止,至于日本人嘛,他们说是战俘,我们也不好管,只能这样了,谁让小鬼子这么招人恨呢。”   既然主要目标死了,战斗也算取得了成功,岸谷隆一郎的尸体被整理出来,以后要用,别的都是现场掩埋。   三人说话的当口,战士们已经肃清了岸边的敌人,活捉的没几个,剩下的全都在水里泡着,杨靖宇制止了战士们开枪的举动,柴世荣和崔石泉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没说什么,执行命令就是了,所有人全都站江边,柱着枪看热闹,时不时地还给他们加个油。   在他们虎视耽耽的威胁下,江里的人游得贼快,程斌精疲力尽地爬上岸,喘得跟老牛一样,手脚都在发抖,基本上举不起来了。   以至于看到从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出来的人,连枪都拔不出来。   一群穿着苏军制服的人!   “合着你们以为跑到朝鲜,就安全了?”   原抗联三师师长,如今的朝鲜人民解放军大统领金日成走过来,一脚踢掉他的枪,用贼溜的东北话,笑嘻嘻地说道。   “我投降,我投降,把我交给杨司令,求求你,把我交给杨司令吧。”   程斌跪在他脚下嚎陶大哭,不住地出言哀求,倒让金日成有些懵逼,看来老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人家另可去死,也不愿意当他们的俘虏。   结果程斌的这一番做作算是白瞎了,金日成和他带的苏军本来就是为了配合杨靖宇的行动,所有的俘虏全都被捆得结结实实,又用船送过了鸭绿江。   两天以后,程斌、西谷喜代人为首的鬼子汉奸在通化县公审大会上被明正典刑,他们和岸谷隆一郎的尸体成为发动群众最好的催化剂,在整个通化地区,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争相揭发汉奸特务,有力地配合了教导师的清剿行动,为接下来的土改运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五百三十章 坦克和烧酒   无论是帝毛还是红毛,军纪都不咋的,特别是在国外作战,东北人民对此深有体会,所以在苏联决定出兵东北,要求我军从侧后方开辟第二战场时,双方就这个问题进入了深入的探讨,并成共识,苏军将严格结束军队,不得随意祸害我国百姓,但不包括日本人。   问题是,华日两国都是东亚人种,从面相上很难分辨,从语言上,对于老毛子来说也都一样是天书,我党非常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会加紧进攻的速度,在辽西战役签字后的当天,林育蓉就带领东解主力由北宁路向沈阳、新京进发,技术兵种坐火车,其他的部队靠缴获的汽车或是两条腿,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几十里,给了沿途的东北老百姓一个最直观的印象,那就是。   强大。   也是给苏联人看的,只有实力才是通行世界的不二法则,如今的东解拥有9个主力师、一个5万人的教导师、炮兵、航空兵部队的强大实力,再加上林育蓉从中央军委那里顺来的重型旅,可谓兵强马壮。   “教导师人数超编太多,不合适再以师的编制行动了,按照参谋部的计划,12个团可以编出4个师,不如改组成纵队吧。”   列车后部的指挥车厢,林育蓉、刘亚楼、李天佑商讨起部队编制问题,纵队相当于“军”,一般下辖2-3个师,4个师虽然多了点,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林育蓉点点头。   “那就定为1纵吧。”   按照这个原则,其余9个主力师可以改编成三个纵队,加上技术兵种,全军接近20万人,这只是开始,因为他们目前只占据了东北一半左右的土地和人口,土改工作还没有拉开序幕,征兵工作只起了个头,教导师的扩充对象全都是他们在日伪企业里解救出来的劳工,怀着对日寇的深切恨意加入了队伍,远远没有达到军委对东解的部队规模要求。   随着规模的增加,部队编制的改变是迟早的事,趁着北上这点时间,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交东北局并中央军委,等火车在沈阳进站加水的时候,几个人又下车去了东北局,与王稼祥等领导抓紧时间敲定整军方案,王稼祥提醒他们。   “与苏联人打交道,你们得带一样东西。”   林育蓉、刘亚楼、李天佑恰好都在苏联呆过,闻言马上醒悟过来。   “酒”   东北产啥酒呢?烧刀子,一种度数达到60的高粱酒。   王稼祥想得很周到,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两个车皮的烧酒在他们停站的功夫挂到屁股后头,一块儿拉到新京去。   “你们先走一步,东北局随后跟上,毕竟要面对苏军,咱们先兵后礼,老毛子的问题和他们驻军首长谈不行,你们的主要作用是震摄,别让东北人民刚脱离日本鬼子的魔掌,又让老毛子祸害,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名声可不好听,现在打起红旗,就更不能出格了,你们去接管齐齐哈尔、哈尔滨、孙吴、佳木斯、牡丹江、绥芬河、海拉尔广大地区,一定要注意政策,与苏军的接触,要有理有节,既要友好相处,又要坚持原则,不轻松啊。”   刘亚楼笑道:“所以101把坦克要来了,没实力只能陪笑脸,搞不好还要出事,有坦克有酒,事情就好办了,毕竟一面红旗,没有说不开的事嘛。”   先期抵达的后勤部长周葆中摇摇头:“为了搞酒,费老鼻子劲了,这点哪够啊,还有面包,吃好喝好,早早送走才算完。”   副部长杨致成最理解这份辛苦:“鬼子不喝烈酒,东北的老百姓又被圈了8年,产量本来就不算高,现在好不容易解放了,还要供应我军,支援苏军,要不是鬼子屯了点粮食,我都不知道上哪去弄去。”   王稼祥安慰他们:“马上秋收了,好歹还有一波收成,忍忍吧,送走这一百五十万苏军,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防着归防着,关东军主力和边防要塞是苏军解决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让他们拉东西,至少要在供应上保证好,为此王稼祥向中央求援,中央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最早解放的山东,为嘛不是海南呢,自己都不够呢。   但不管怎么样,只要顺利接收整个东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苏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要顺顺利利地送走,光是招待可不行,更不能搞对抗,王稼祥将他们送走,自己却转身走向机场。   他要去见一尊大佛,真正能镇住苏军的大佛。   北满最大城市哈尔滨,约瑟夫·罗季奥诺维奇·阿帕纳先科(Апана́сенко Ио́сиф Родио́нович)二级集团军级指挥员把他的指挥部从哈巴罗夫斯克移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这么多黄面孔,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别尔哥罗德呢。”   参谋长阿列克谢·因诺肯季耶维奇·安东诺夫旅级指挥员也有同感:“这是俄国人建立的城市,远东铁路造就了它,早期的居民几乎都是铁路职工,革命之后,又有几十万白俄跑到这里定居,现在还有很大的俄国社区呢。”   说到这个,两人都闭上了嘴,因为这些白俄人如今都在内务人民委员会部的监管下,他们的下场只有两个,因为叛国罪或是日谍罪被枪决,家属流放到边远地区的劳改营。   安东诺夫说起了另一件事:“华夏的同志希望我们严格军纪,不要过于骚扰到当地的华夏市民。”   阿帕纳先科知道他说的华夏同志是谁,华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任弼时派来的联络员,他的秘书师哲。   这个华夏人长期在苏联学习和工作,期间甚至还进入过苏联内务部,亲眼见证过大清洗的全过程,这样的背景让他们很不舒服,又无法摆脱,只能是避而不见,但是对方不依不饶,逮着机会就告状,什么无故抢了百姓一头牛,骚扰了哪个农夫的闺女啥的,往往还拔高到了华苏友谊、外交事件,让人烦不胜烦。   “他又来说什么?”   安东诺夫耸耸肩膀:“他要求我们保护哈尔滨郊外的一个日军驻地,叫什么给水防疫部,莫名其妙。”   阿帕纳先科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么点事情也来烦人,让人去办吧,别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如你所愿,司令员同志。” 第五百三十一章 讨价还价   符拉迪沃斯托克,滨海边疆区首府,红海军太平洋舰队驻地。   贝利亚没有跟着阿帕纳先科走,在完成了对远东军区的整肃工作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远东之行的最后一站。   可把海军的指战员吓坏了,远东军区掀起的风波,几乎涉及到每一个部队,这货现在跑过来,肯定不是慰劳吧,一定不是的。   尼古拉.格拉西莫维奇.库兹涅佐夫二级舰队级指挥员很慌,因为他的前两任都是被清洗掉的,如今内务部的头儿亲自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全俄最偏远城市,难道轮到自己了?   “库兹涅佐夫同志,远东军区出了问题,出了大问题,所以才会在对日进攻中拉胯,极大地影响了红军的声望,这是不可容忍的,你觉得呢?”   果然,小个子第一句话就让他慌得一逼,没见一上来就直指问题吗,库兹涅佐夫一边组织思路一边把他迎进司令部,对方现在还称自己“同志”,是不是有转机呢?   “你说得对,贝利亚同志,只有钢铁同志的英明领导,才能让红军取得胜利,我们是坚决拥护这一点的。”   贝利亚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远东军区长期受到布柳赫尔这个叛徒的影响,在他的身边纠集了一大批反党份子,从事破坏苏维埃的勾当,在他的带领下,远东军区的部队战斗力低下,换上了施特恩之后,依然如此,铁一般的事实告诉我们,敌人就隐藏在内部,这是一个遍及全军区的反党集团,不清除我们就不能获得胜利,现在你看到了吧?”   “是的,是的。”   库兹涅佐夫感觉远东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怎么才到九月,就让人凉意嗖跟,直冒冷汗呢。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在布柳赫尔任期内来到远东的,就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   果然来了,求生欲让库兹涅佐夫脑筋急转弯,终于让他想到一个。   “你说得对,海军当中问题也不少,我正在加紧调查,目前已经有了线索,就在几天前,太平洋舰队一艘宝贵的驱逐舰损失在日本近海,我认为这是十分值得警惕的,他们不惜以身试法,破坏红海军的战斗力,现在经过你的提醒,我才意识到,很有可能就是布柳赫尔份子的阴谋。”   “很好,涉及到哪些当事人?”   “支队长戈尔什科夫,“沃伊科夫”号舰长奥布霍夫为首,可能还有“慈父”号的舰长苏霍鲁科长等人。”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问题,内部的敌人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啊,库兹涅佐夫同志,要深刻记住今天的教训,时期绷紧阶级斗争这根弦。”   “是的,我们一定吸取教训,把所有的反党份子都揪出来。”   “我很期待。”   听到这句话,库兹涅佐夫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关就算是过去了。   于是,在内务部门的直接介入下,太平洋舰队掀起了一股揪出“布柳赫尔份子”的运动,大批现役军官被逮捕和审判,戈尔什科夫等人以及幸存的“沃伊科夫”号上的水兵更是早早就送进了监狱,连战斗报告都没来得及交上去。   几天后,华共东北局第一书记王稼祥亲自飞到符拉迪沃斯托克,面见这位权势滔天的人物。   对于王稼祥的到来,贝利亚同样不敢轻慢,因为对方在一年前还担任过华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在莫斯科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人物,就是从那时开始,华共的共产国际代表变得不太听话,时时地弄点动静出来,给他们内务部找麻烦,那时候内务部的大当家还是叶若夫呢。   “噢噢,亲爱的康姆纳尔同志,欢迎你的到来。”   贝利亚亲自到机场迎接,给足了面子,王稼祥也回以俄式拥抱。   “贝利亚同志,感谢苏联人民所做的一切。”   “那是因为我们是战友,是同志,是革命的小伙伴。”   “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奋斗终身。”   感情深一口焖,王稼祥谙熟这一套礼节,也经受过伏特加的洗礼,不过因为胃病不能多喝,在欢迎宴会上,还是与贝利亚碰了一杯,知道他的身体不好,贝利亚也不强求,直接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谈话。   “欧战开始了,我国的工业正在向中东部转移,钢铁同志希望,远东不会出现不可预计的情况,这一点,华夏同志怎么说?”   “华苏边境非军事化,由我们承担起远东防务,滨海区和东北相互开放边界,加深经贸往来,这也是减轻你们的负担嘛,为了支撑远东的百万大军,你们的国防开支每年要浪费多少,西伯利亚大铁路有多脆弱,钢铁同志很清楚,我们也明白,所以,非军事化对于两国都是有好处的,我们是同志,是战友,不是敌人,相互防备的结果,只能便宜真正的敌人。”   “真正的敌人?”   “对,真正的敌人,西方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世界是绝不会容忍欧亚大陆上同时崛起两个红色大国的,华夏的统一和强大,应该是苏联最可靠的大后方,同理,对于华夏也是一样,同意吗贝利亚同志。”   王稼祥知道,苏联担心华夏支撑不起太平洋这么宽敞的一条防线,所以必须要表现出实力,海军是一个方面,陆军也是重要的一环。   贝利亚眨了眨小眼睛,并没有马上松口。   “原则上如此,具体的呢?”   “你先说。”   “滨海区、阿穆尔州、外贝加尔、与贵国接壤的地区可以不驻军,贵国保证东北、蒙古不驻军。”   “还应该包括布里亚特、阿尔泰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以及,在未来华夏统一后,新疆一带的边境问题。”   王稼祥毫不退让,贝利亚毫不惊讶于他对苏联的了解,但也不能妥协。   “哈巴罗夫斯克不行,远东军区设在那里。”   “北移或是取消,否则你们在哈巴罗夫斯克驻军,我们在沈阳或是新京驻军,协议还有什么用?”   “可是那样一来,整个苏联东部就失去了安全,这是不可接受的。”   “我国的东北同样如此,未来的国防线,将会推远至日本列岛,从根本上消除大陆的战争的威胁,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们要在日本驻军?”   “不,是帮助日本人民获得解放,把他们从军国主义独裁统治下拯救出来。”   “南萨哈林是苏联的固有领土。”   “没问题。”   “北海道......”   “北海道将由日本新政府接管,九州、四国、本州、北方群岛也是一样。”   “苏联可以得到什么?”   王稼祥反问道:“假如未来,苏联需要华夏的帮助,是不是,我们也能在欧洲要求权益?假如是,你可以代表钢铁同志签字,我现在就能答应你。”   贝利亚一阵语塞,他哪敢答应,更不敢说,未来不需要华夏的帮助。   “朝鲜有点难搞。”   “没问题,如果朝鲜人民有需要,我们愿意提供帮助。”   两人心照不宣地举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搞定最为棘手的事情,什么军纪、撤军问题,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了,苏联现在最想干的,就是尽快从远东战役中脱身,把这里有战斗经验的部队派到欧洲去,一切的边境谈判,其实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地。   宴会还没结束,远东军传来消息,在哈尔滨地区发现疫情,传染性比较强,已经蔓延到苏军营地。 第五百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疫情   辻政信感觉自己快要挂了,从病马厂跑回城的当天晚上,他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赶紧吞了一堆药下去,不久就传来派遣军在辽西走廊全军覆没的消息,关东军司令部马上开始了大迁移,连同直属部队、伪满政府高官、日本开拓团、死硬份子和从各地溃败回来的关东军剩余部队连夜逃离了新京,他也跟着一路跑过鸭绿江,来到日据时期的朝鲜。   结果刚进平壤城就撑不住一头倒在了地上,关东军参谋部的同僚以为他是累晕了,一边感叹其忠诚勤勉一边七手八脚地把他抬进平壤的军医院,找来军医准备给打打点滴啥的,没想到,一掀开被子,把军医给吓了一跳。   病人面色发青,眼中满是血丝。   “这......这是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啊。”   “说人话!”   “年轻人缺少武德。”   “不准讲网络用语。”   “他中招了,我推测不是什么感冒发烧累倒饿挂之类的表面问题,而是有着深层次的原因,我建议马上隔离,抽血化验才能得到正确的结果。”   听到他的话,关东军参谋次长矢野音三郎少将心感不妙,悄悄咪咪把军医拉到一边。   “说实话,你的猜测是什么?”   “有点像......鼠疫或是炭疽病。”   矢野音三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种都是烈性传染病,联想到关东军曾经研发过的一些特殊武器,他一把抓住军医的领子。   “马上确定病情,把这里隔离起来,还有,给所有接触过他的人做身体检查,包括我。”   调查结果令人心惊胆战,辻政信是作战参谋,又是个喜欢到处跑的活跃份子,从关东军司令部到下面的部队,仅仅是这几天接触的人就达到了一个不可控的数字,而如果把时间再提前那么几天,将成几何积数增长,差不多每个人都有可能,事情大条了。   尽管植田谦吉竭力想掩盖真相,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本地的地头蛇,朝鲜总督呢。   南次郎当了三年的朝鲜总督,还没遇上过如此棘手的事情。   苏军在釜山登陆,朝鲜军的主力第19师团南下阻挡,双方在汉城以南接触上,苏军的进攻连续被打退,损失很大,反而被朝鲜军反推回去,不得不一再增兵,以求稳定釜山防线,不过日军也因缺乏补给,无法持续进攻,双方目前处于一个僵持阶段,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很欢迎关东军过境的,这一放开就不得了了。   短短十多天功夫,大量人员涌进朝鲜,关东军、伪满军、日本开拓团民、伪满政府工作人员、各种死硬份子和他们的家属,如今的平壤城里已经人满为患,他上哪找这么多粮食?   不过即使如此,南次郎也希望有更多的人来,战争已经开始了,日本丢了华夏占领区,紧接着又丢了经营多年的满洲,朝鲜这个一海之隔的殖民地,就成了最后的希望,他必须要坚守。   “陆军医院封锁了,关东军宪兵队的人把守大门,所有人都不准出入,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关东军这帮混蛋,一来就搞事情,给我接植田司令官。”   苏军登陆之后,朝鲜军司令部由罗津迁到了汉城,朝鲜北部兵力匮乏,他就算想干涉,也没有多少人手可用,不管怎么样,先与对方沟通一下比较好。   结果植田谦吉含糊地表示,在医院发现了某种传染病,这是必要的措施。   传染病!   南次郎给他吓得够呛,他太明白这些陆军说话的艺术,你得往深里多想几层,那么这个传染病肯定不是普通传染病,严重程度也要高得多,这么一想,他哪里还呆得住,带着人就出了城,连夜往汉城的方向跑,干脆把平壤让给关东军算俅。   对此,植田谦吉已经顾不上了,所有的人手都被用于检测和防疫,全城的所有地方以及城外的驻军营地每天要执行严格的消毒措施,所有人都要经过检测,没有问题的才能离开。   但这是1939年9月中旬的朝鲜,不是21世纪的某国,所以以上的一切都只是幻想。   陆军医院的病理部紧赶慢赶,终于研究出辻政信身上所携带的传染病菌种类,不多也就5种。   除了之前怀疑的鼠疫和炭疽,还有霍乱、伤寒、梅毒。   结果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在缺乏抗生素的年代,这里面的每一种都足以致命,在这两天里,辻政信已经语无伦次,全身肤色发黑,从视网膜下出血到全身溃烂,其状之惨,就连防护周全的医生也不敢再踏足,每天的治疗毫无作用,最多打一点止疼的针剂,到后来连止疼针也不管用了。   矢野音三郎听着隔离病房里的惨叫声,毫不犹豫地下令。   “烧了它。”   熊熊烈火将他彻底解脱,没有人顾得上怜悯,因为被他传染的人数已经过百,参谋部里的参谋无一幸免,包括矢野音三郎本人,而城里的传染人数迅速上升,医院早就超过了负荷,军营也发现了病例,全城疫情大爆发不可避免。   与此同时,哈尔滨的苏军军营中也发现了烈性传染病的感染者,经我党分析,应该是日军遗留下的细菌武器导致,将消息通报给苏方后,引起了苏方的警觉,他们马上对位于哈尔滨平房区的原关东军防疫给水部队(731)所在地进行搜查,果然发现了病毒的传染源头,这样一来,日军利用活体人类进行细菌武器研究的罪行,便昭告于天下。   证实病毒源只是其次,如何控制疫情才是关键,对此我军早有准备,海口防疫站主任方清华早早地就携带大量疫苗和治疗药物进入了东北,先是在新京近郊的病马厂实地查看了日军的细菌武器工厂,确定病毒种类,研究出最合适的治疗手段,等到哈尔滨疫情爆发,苏军力不能及之时,又被对方邀请前往参与防疫工作,对此东北局特意指示,要以高度的无产阶级革命情操,拯救苏联阶级兄弟的生命,并大力谴责日本法西斯把细菌战这种灭绝人性的武器加诸于平民的罪恶行为,必将自食其果。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为了1722个阶级兄弟   方清华是经历过02-03年的非典的老防疫,手下的团队也都是精兵强将,对于这次来东北,海南可谓倾力支持,因为都知道那里有细菌武器,一早就准备好了药物,按最坏的情况,全东北疫情大爆发,感染人数上百万,需要的药品是海量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概率不大,因此,在得到哈尔滨的消息后,他们根据东北局的指示,马上整装上车,跟随东北人民解放军的部队一起向哈尔滨进发,坐在这种老式蒸汽火车硬座车厢里,队员们兴趣盎然,看到窗外的田野乡村,都会觉得新奇。   “地里的庄稼施的农家肥吧,那不是绿色无污染。”   “绿色是绿色,无污染,你想多了,不过敢在东北吃大米,小心会坐牢。”   “吃大米会坐牢?”   “你会坐牢,因为你不是日本人,满洲国民是没有资格吃大米的,抓到就关起来,而且大多数都是送到矿上或是修工事,修完了打死扔山沟里,免得泄露机密,身体健康的更倒霉,直接送去活体解剖,当细菌武器研究材料。”   “我去,这也太惨了,当个顺民真不容易,一点活路也不给,逼人上山当土匪啊。”   “所以,还穿越吗?美好的民国时代欢迎你。”   “去他妈美好,你瞧那些百姓,有的连衣服都没得穿,人瘦得跟柴火一样,大部分都是营养不良的一张脸,你当电视剧呢,个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发胶嗜喱水样样俱全,战场上抽雪茄喝咖啡,扯JB淡。”   方清华的耳中飘过队员们的议论,窗外的景象的确很荒凉,那是电视无论如何也拍不出来的场景,铁路两边布置了大量的卫兵,表明这一路上并不安全,果然,当时不时响起一两声枪声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列车出了新京,情况更为严重,远处激烈的枪炮声让车速变得很慢,战士们如临大敌,等到战斗结束,不光出现了被俘虏的日本人,还有长相明显的苏军。   列车已经驶入苏军的控制区,两军经过联系接触上,苏军派出主力部队策应我军的到来,经过长时间的行驶,最后到达了哈尔滨火车站。   “车怎么停了?”   “好像是到站了。”   “快看,好多外国人。”   “我去,看那个旗子,镰刀锤子。”   “苏联......”   消失了快30年的苏联,许多队员都是出生在它消失之后,只能从网络和论坛、记录片里找寻它曾经的踪影,那个让西方世界战栗不已的庞然大物,当它轰然倒坍的时候,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华夏。   华夏人对它的感情是复杂的,可无论是黑还是粉或是路人,都不得不承认,它曾经改变了世界格局,有它的时候,世界是两极的,而到了后来,变成了一超多级,华夏成为整个西方世界如梗在喉的一块石头。   方清华和他的队员,看到了活生生的苏联,还不曾强大到令西方颤抖的苏联。   “哪位是方主任?”   列车员带着一个苏军制服的男子找到他们,方清华站起身:“我是。”   “太好了,我是共产国际驻远东军区联络员师哲,也是中央特派代表,就等你们来了。”   “师代表,情况怎么样?”   “很严重,城外的军营已经封闭了,苏军报给我的数字,昨天是600多人,今天肯定不只这些。”   师哲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疫情是从城外的军营开始的,驻扎在平房区的一个步兵营,突然出现大量热感人群,从高热发烧开始,军医刚开始以为是“疟疾”,没想到后来出现了各种症状,腹泄、脱水、休克、皮下出血......直至第一例死亡病例,苏方才感觉到不妙,开始向国内求援,但主要的科研力量在欧洲部分,从莫斯科过来就算坐飞机也要很长时间,而传染的速度已经刻不容缓,他们又没有任何的防范措施,只能采取大范围封锁的办法,以求把传染隔离在特定区域,方清华看了一下手表,从发现到现在过去了40个小时,的确有些晚了。   “苏方是否决定将处置权交给我们?”   “他们已经束手无策,我可以去争取,不过,你们有把握吗?”   “现在我只能说,一定会比他们干得好,现场都没看过呢,谁敢打保票,那不是科学的医学态度。”   “那好,我去说。”   师哲咬咬牙,这次疫情如果控制不好,影响的可不只是军人,必然将波及本地的百姓,到时候会更麻烦,在华夏的国土上,无论有没有把握,事情都非做不可。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阿帕纳先科和安东诺夫自然不会再对师哲视而不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带着专业设备的华夏医生给了他们希望,双方的沟通异常顺利,苏方连真实的数量都不再隐瞒,原来截止到一分钟前,上报的病人数量已经达到了1722人,涉及的也不是一个步兵营,而是大半个步兵团。   “我们缺乏酒精、漂白水、抗菌药物、甚至是干净的病服,红旗第2集团军的一个团被完全隔离,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方清华了解到,当地除了驻军,平民很少,这是因为当地的很大一片区域都被日本人征用了,再加上区域内骇人听闻的失踪案,百姓纷纷逃离,苏军进驻之前我党就提醒过,也不知道是如何开始传播的。   经过协商,我方接过了处置权,即病发区域的一切处理都交由我方来完成,从检测、治疗到隔离。   由于疫情的突发,我军部队并没有再向前,大部分部队都停在了哈尔滨外围,负责接收此地的是梁兴初的第一师,在方清华的要求下,全师官兵就地转为防疫师,他们每个人都打过了疫苗,可以抗击已知的病毒,再加上必要的防护服,所有人分成几个区域,投入到这场特殊的战斗中去。   “从现在开始,部队的指挥权交给方医生的团队,所有人要听医生的命令行事,违命者以军法论处,这是为了你们好,我们在与看不见的敌人作战,既是为了1722个苏联同志,也是为了40万哈尔滨的老百姓,以及更广大区域内的数百万东北的老百姓,只许胜不许败。”   梁兴初简单做了动员,大手一挥:“出发!” 第五百三十四章 上帝收回了他的手   “娘诶,好多死人。”   王金宝的连队负责外围隔离警戒,任常伦和王永乐在值勤的时候看到,一个个黑色的袋子从里面抬出来,虽然什么也没露,从形状就看得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尸体是我方工作人员到来之前就不治身亡的,他们在经过了病理解剖之后被送去处理掉,连骨灰都不可能送回国,只能是就地掩埋。   所有处理这一切的都是第1师的战士,当地被划分为几层区域,按危险等级分为安全、轻危、中危和危险四个等级,只有在安全区域才可以不穿防护服,严格的纪律被各部首长反复传达,但是什么也比不上这些从眼前通过的裹尸袋来得震撼,见到死人之后,任常伦和王永乐连洗澡都比平时要多上几分钟,平时也会自觉得洗手洗脚刷牙什么的,这些看似琐碎的事情,怎么也不耐烦去做的事情,如今人人都坚持下来,直到最后形成习惯,全得益于这次抗疫。   在没有有效的抗菌药物之前,最有效的防疫措施就是消毒、清洗和隔离,1907诺奖获得者科赫医生创立的防疫制度,直到100多年后依然为人们所采用,无论科技发达到了什么程度,这些基本的东西从未改变过。   “听里面的人说,有些死人全身都烂了,吓死个人捏,比战场那些炸死的还要难看。”   任常伦没他那么矫情:“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死,熬不过了一枪崩了脑袋算俅,受那罪。”   “就怕到时候连开枪的力气都没有。”   连长王金宝叹了一口气:“你们年岁小,没经历过大灾,记得有一年也是啥疫情,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臭气十里八乡到处乱飞,就跟现在差不多,别看战场上打得凶,比起这个啥传染病,也就那回事,你们呀,都小心一点,染上可不是耍的,一个传一个,全连的战士都要倒霉。”   王永乐当过文书,知识面比他们多一些,闻言说道:“没啥事,我们来之前,每人都打过针,那药就是抗病的,不怕传染。”   他们亲眼看到了疫病的可怕,但是比起装进袋子里的,躺在病床上的更加痛苦,红旗独立第2集团军第12步兵师第37团团长格列宾尼科中校就是如此,他原本是内务人民委员会部边防军下面的筑垒地域的指挥官,大清洗之后上调到陆军担任团长,该团也是第一个突破日军江防和要塞区,并首先在哈尔滨外围达成突破的团,已经获得了军区上报莫斯科,给予集体荣誉称号的部队。   可现在,全团没有倒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病毒给打倒了。   “我们的军医说,他吸入了炭疽病菌,全身皮肤恶性水肿,还伴有呼吸道肿胀呼吸困难,怕是撑不到多久了。”   第12步兵师师长鲍里斯.伊万诺维奇.波洛苏欣上校不无惋惜地说道,如果不是全身防护服的加持,他连这个营地都进不来,方清华马上组织人手对他进行抢救,本来已经不报任何希望的波洛苏欣惊奇地看到,在华夏医生按部就班地治疗下,格列宾尼科居然一步步地从死亡线上又挣扎回来了。   “插管,呼吸机,心电图准备,呼吸困难,血压下降,血氧饱和度严重不足,先实施气管切开术,保证他的呼吸。”   “病理切片分析,排除其他传染病源,确诊为恶性肺炭疽,治疗方案确定,手术后给予青霉素静脉滴注。”   “病人恢复自主呼吸,各项指标平稳,实施进一步治疗。”   “准备抗炭疽血清,病情严重的话加用。”   “别忘了过敏实验。”   一系列治疗措施实施下来,波洛苏欣看到浑身被插上管子的中校已经恢复了呼吸,脸色有了血色,即使不懂医,也明白这是好转的迹象。   而创造这一切奇迹的华夏医生正在向护理人员嘱咐:“患者应严密隔离、卧床休息,严防其通过空气导致感染扩散,对其分泌物和排泄特按照一类消毒方法进行彻底地消毒后处理干净。”   就这样,一个一个的重症患者被首诊医生以极快的速度分离出来,他们的治疗比营地里的其他地区更加严格,可以说是隔离区中的隔离区,而中轻度患者又被分成了几个等级,以确定治疗的优先顺序,不到100人的华夏团队指导远东军区从各部队调集来的上千名军医、护理员、卫生员,很快就让这片人心惶惶的营地稳定下来,人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像之前一样,除了隔离消毒什么也做不了。   不光如此,在大致稳定营区疫情之后,方清化建议把检测扩大到整个哈尔滨市,同样分成多个区域,一片一片地严格排查,以防疫情扩散到普通人群中。   这个时候,后方的支援也在源源不断地送上来,来自莫斯科等地区的医疗队在三日后乘飞机抵达哈尔滨,队长安德烈.奥尔洛夫博士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医学院,是国内著名的传染病学专家,在接到远东军区上报的疫情消息时,只凭书面上的描述也知道有多严重,本来以为会看到一场惨烈的人间地狱,结果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苏联红军和华夏的东北人民解放军十多万战士对人口近40万的哈尔滨及周边地区进行了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病理检测,他们以连排为单位,深入到每一条街道,先用大量的消毒水清洗周边环境,然后隔离每一个社区,挨家挨户地进行身体检查,检查的手段也是匪夷所思。   拿一个手枪般的物品,往人头上照。   “体温36.7度,正常,有没有腹泄腹痛现象?有没有其他不适,去那边测个血,很简单地按一下就好了。”   他震惊了,这是全民检测啊,得多大的代价?   等到了隔离区,按规定清洗消毒换上全身防护服,把全身罩起来,通过一道接一道的封锁线,走进严密防护核心营地,奥尔洛夫发现这里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请问这里的治愈率是多少?”   “我们接手之后来算,87%左右吧,还有26人没有脱离危险期,结果不好说。”   方清华累了好几天,说话也很谨慎,疏不知听在奥尔洛夫耳中,就像天书一般,他们在启程之前做出的最好估计也要死掉一半以上的人,也就是确认的1722人,说穿了就是放弃这些人,拯救余下的部队,甚至搞不好整个第47团都得放弃。   现在人家告诉他死亡率是13%,只有不到200人,怎么肯信。   他马上要求看治疗方案,那些闻所未闻的治疗仪器和药物,引起了奥尔洛夫及苏联专家团的极大兴趣,在所有的病案中,一个被始终提到的名词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青霉素。   在这些专家的分析下,很快就确定了它的主要作用,抗感染。   一种抗感染的特效药!   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救命的代名词。   在给莫斯科的报告中,他这样写道:“作为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我感到了一种力量,科学的力量,假如这个世界上有上帝,那么可以这样说,在满洲发生的一切,是上帝收回了他的手,给人类留下一个生存的环境,华夏人扮演了上帝,这种叫做“青霉素”的特效药,就是拯救人类的那只手。”    第五百三十五章 撤军和进军   哈尔滨疫情牵动着华苏两党领导人的心,这个突发事件造成的另一个后果却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苏军不用我们催,自己就想尽快撤军了。   谁也不知道,该死的日军在这片土地上撒布了多少细菌和病毒,不走留着过年嘛?   得,坦克和烈酒都还没派上用场,青霉素搞定了这一切。   这个结果让整个野司的领导层都没想到,林育蓉有些担心。   “苏军这么急于撤军,恐怕不光是因为细菌吧。”   李天佑思索道:“会不会是欧洲战局,荷兰投降了,比利时也撑不了几天,德军即将对英法发动进攻,苏军急于脱身的缘故?”   刘亚楼也说道:“应该是多方面的原因吧,西伯利亚铁路运力紧张,又要与我国开展双边贸易,这么多部队的运输,要是临到头一股脑儿上,得多久才能运完,不如早早开始,反正也没啥仗可打了。”   “朝鲜呢?”   “朝鲜的同志如果有这个意愿,军委也同意的话,我们自己来好了。”   目前在华苏的控制区之间还有一些鬼子的部队,他们当然不可能上山去游击,那就只有一个地方可去,只不过涉及到别的国家,要不要打过去,什么时候打,都得中央说了算。   利用苏军撤军的这段时间,接管东北各地,打一打低烈度的剿匪战争当做锻炼队伍,就是他们目前的主要任务了。   当然,苏军的撤离也不是一蹰而就的事,方方面面都需要协调,他们带来的粮食和烈酒当天就派上了用场,双方高层在城外的安全区举行了盛大的联欢晚会,两军战士用载歌载舞的形式庆祝这场战争的胜利,不怎么善长饮酒的林育蓉也陪了两杯,然后借口身上的伤病躲过了苏方的拼酒,由得刘亚楼、李天佑他们去应付。   “这是你们的坦克?”   伊万·丹尼洛维奇·切尔尼亚霍夫斯基(Иван Данилович Черняховский)中校是机械化第21军坦克第103师第922团的团长,对于唱歌跳舞兴趣不大,却看上了我们的五对轮。   “嗯,一种30多吨的中型坦克,不算太好。”   鲁中胜说得很谦虚,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无语,他的团装备的还是BT-5、T-26这种不到20吨的货色,跟谁说理去。   他执意想看看内部,鲁中胜也没阻拦,左右五对轮已经在苏联开始生产,不存在技术保密的范畴,没想到这货对于本来就是毛系产物的59中坦上手极快,随便教教差不多就能上手了,呼拉拉开上几圈之后高呼真香,差点就想拐回去,还是他的领导上来拉走才算完。   “团长,不会出啥问题吧?”   洪战魁有点搞不清这是哪一出,鲁中胜神神秘秘地说道:“咱们就是来镇场子的,老毛子知道了更好,省得整些花花肠子,别看他们把车体放到苏联,可是真正的核心技术掌握在咱们手里,到时候一比较他们就会知道,想打得准,还得来找咱们。”   果不其然,切尔尼亚霍夫回去后就向上级打报告,指出华夏人的坦克性能之强,碾压当前世界上的所有国家,我军必须装备这样的坦克,才能在不久之后的欧战中取得优势,苏联庞大的机械化部队需要海量的先进坦克,越快越好。   两军的交流在防疫的大背景下显得十分和谐,加上内务人民委员会部的强力监督,总算没有在东北搞出大的祸事,一些个别的违法行为,也在我军的强烈抗议下得到妥善解决,被老毛子吓得够呛的东北老百姓发现这支苏军军纪好了很多时,苏军已经启动了撤军程序,一边与东北解放军的部队交接,一边逐步把部队往边境线的方向派,做好回国的准备。   东野的各个主力师分别沿几个方向推进,逐步接管苏军让出来的地区,双方的交流有了这些铺垫,进行得还算顺利,等到交接完毕,东北局的随军干部在部队的支持下组建起新的政权,一步步完成整个东北地区的组织建设工作,而早先的解放地区,营口、沈阳、辽西等地,一场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也拉开了序幕。   时间走到9月中旬,随着荷兰人的投降,孤军作战的比利时再也撑不下去了,抵抗了15天后宣布投降,比历史上还少了三天,完成战役集结的德军向法比、卢法边境靠拢,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事即将展开。   而从辽西地区撤回关内的我党华北八路军部队也向北平、山西方向进发,与从边区出发的东进兵团一起,包围了这座华北最大城市。   山东军区的主力没有参加辽西战役,而是在打下天津之后就掉头南下,沿津浦路向战略要地徐州前进,抢在果党之前解放这个中原门户,其余各师也开始扫荡黄河以北的各个地区,以摧枯拉朽之姿迅速扩大着解放区的面积,到9月中旬,孤处黄河以北的第二战区阎锡山部被我军分割在太原、上党、临汾这片三角区内,总兵力还不到5万。   苏北的新四军更是行动迅速,既拿下苏州之后,又沿太湖南下,占领嘉兴、湖州等地,一举切断了上海通往各地的交通,将这个华东最大城市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岛,而此时的果军才刚刚拿下南京,准备进行什么“还都仪式”。   辽西战役日军主力的全军覆没,经过电台报纸传播到广大沦陷区、果统区的百姓耳中,我党的声誉空间高涨,借此声势南下的各个部队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望风而逃的、开门投降的比比皆是,在这种情况下,盘踞上海的日伪军动向就成了新的焦点,毕竟这里租界林立,又是各国远东情报部门活动的中心,人人都在猜测局势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下,我党淞沪前线指挥部向上海各势力发出了最后通碟,限期24小时内答复,过后不候。   新的战事一触即发。 第五百三十六章 兵临城下   共军兵临城下,扬言再过24小时就会发起进攻,让上海伪政权的负责人李世群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之前虽然一直不松口,但从内心讲,他也是希望投果的,做为曾经共产党的叛徒,他太了解党的纪律了,对于叛徒是绝不会姑息的。   忠义救国军别动总队淞沪特遣支队司令熊剑东正是抓住这一点,反复劝说他不要放下武器,把上海拱手让与共产党。   “共产党的运动你不是没有见识过,对自己人比谁都狠,说杀就杀说关就关,他们现在有求于你,自然什么好话都说得出口,哪一天不需要你了,随便整个罪名,你这个叛徒就要被拉出来游街示众,不死也得脱层皮,张国焘知道伐,在他党内的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结果怎么样,舍弃了一切投奔黨国,就是看清了这一切,现在不收拾,那是没到时候,你比他如何?”   李世群脸色发白,闷声说道:“不要和我讲这些,我比你懂,那有什么用,日本人百万大军连一个月都没撑到,被人家消灭得干干净净,往后如何不晓得,现在怎么办?就凭我手下这几万人马,加上你的几千忠义救国军,守住这么大一个上海?果军80万人都没守住,侬搞搞清楚好不啦!”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熊剑东继续劝他:“果军已经还都南京,大军就在几百里之外,精锐先头部队必星夜驰援而来,李主任,守住上海,你就是党国的最大功臣,此时投共,无异于自绝于党国,戴老板的脾气你是晓得的,他在委员长面前拍过胸脯,要是你让他跌了面子,不是兄弟我吓唬你,这个后果你一定要想想清楚,兄弟言尽于此,先行告辞了。”   一番利诱加威胁,李世群依然没有松口,熊剑东离开极斯菲尔路76号,想了想又去找了另外一个人,行动队队长吴四宝。   “老吴,你们主任拎不清,你脑子不要糊涂啦,跟着阿共末前途的,就你能吃得了那苦?”   “干,你姓熊的就说便宜话,如今阿共了不得了,日本人都打不过,你让我去打,13点,我看是侬脑子瓦特啦,啥事体都拎不清,要人命的活计,你空口白牙说出来,当我傻啊?”   熊剑东顾不得计较他的粗鲁,耐心劝道:“老吴,实话同你讲,上海警察局局长这个位子,我都排不到,如果能拿到,送给你也是无妨,但是现在都是上面的在抢,几方大佬斗法,戴老板也未必能胜出,所以你不要想了,要是你觉得可以,辑私大队大队长,这可是肥差。”   “侬要我做啥?”   “军统上海站站长王天木,你晓得关在哪里吧。”   “你要我劫狱?”   “那倒用不着,我们有人手,只要你到时候行个方便就可以了。”   吴四宝琢磨了一下,不过一个顺手人情,就是李世群不也没有为难王天木,打得就是脚踏两条船的主意,他虽然是个粗人,也有自己的心思,人情这东西,总是有比没有好。   “行,这事我应下了,到时候,你们戴老板一定要记得才好。”   “放心,就是戴老板亲自计划的,还有一件事,你们地头熟,分点人手出来,盯一下上海的地下党,他们可能要搞事情。”   “包在我身上,上海三大亨,一个跑去香港,一个钻进租界,还有一个在外头搞三搞四,跑到日本人那里当狗,结果呢,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正好让他去办这件事,小事情,那群红头赤佬闹不起来。”   熊剑东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日本海军那里,是个什么动静,打又不打,跑又不跑,难不成他们要投共?”   吴四宝哪知道,也没人敢靠近那一片,万一日本人发起疯,血洗了上海滩也不是没可能,人家虽然人没多少,可有军舰大炮啊。   只要日本军舰还停在黄浦江上,就没人敢反水。   疏不知,四川北路日本海军司令部,及川古志郎从“出云”号回到岸上,等在这里的草鹿任一、柴崎惠次等人都有些焦急,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一开口就说到了重点。   “林君能不能与对方接洽,把我们的条件转达过去?”   怪不得他们心急,从广播里听到山田乙三带着几万陆军投降,他们也开始蠢蠢欲动,再加上林利作一番蛊惑,喔不,是说服,他们这些海军早就心思动摇了,死硬份子想搞什么阴谋,也都被早有准备的及川古志郎镇压,等到辽西战役结束,关东军丢了满洲败退朝鲜,局势尘埃落定,他们也渐渐形成了统一的想法,甭管怎么着,先把人和船保住,总不能最后让陆军主导未来吧,那还不如主动与对方合作呢。   “林君转达了那边的意思,无条件投降,加入华夏海军,以新日本解放军的名义登陆本土,你们认为怎么样?”   两人不是没有心理准备,草鹿任一说道:“我们只想知道,这个无条件投降是不是做个样子,有没有独立指挥权?”   “这些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天皇怎么办?能不能保留,新日本的政府由什么样的人来组成,如果我们无意参与,日本赤党将独力与对方合作,这是诸位愿意看到的吗?”   “他们要废除天皇制度!”   两人震惊了,如果说投降什么的,丢失一些军人的荣誉还可以忍受,如果天皇没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思想教育就没了依托,对于旧日本军人来说,这是底线。   事情就僵这了,如果推翻天皇,那他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啊,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偏偏时间还很紧,新四军已经发出了24小时的最后通碟,上海战事马上就要开打,到时候,就不是谈条件,而是怎么保住命的问题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天下无人不投共   林利作是在辽西战役结束的当天赶到青岛的,舍近求远的原因很简单,他代表的是海军,青岛是华夏海军的总基地所在。   罗荣恒、余东升、野坂参三等人先和他谈,有了结果再与淞沪前线的陈、粟勾通,没有结果,那就直接开打喽。   “也就是说,现在的焦点就是天皇的问题吗?”   与林利作同来的竹下宜丰少佐答道:“是的,天皇是日本军人的信仰所在,如果以推翻其制度为前提,相信很难赢得大多数人的拥护,反之,如果能继续这一制度,对于号召本土,有无可替代的意义,哪怕是君主立宪,改为英国那种大宪章之下的议会制度,也比现阶段就废除要好。”   此言一出,野坂参三先不干了,玩议会政治他们根本就没有基础,即使日共合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拿不到多少席位,而且拿什么来说服党内的同志。   “这样做是与资产阶级妥协的路线,日本长期受到军国主义教育的荼毒,没有一场自下而上,由农村到城市的彻底革命,永远都不可能成社会主义国家。”   野坂参三在亲眼见证了华夏革命的奇迹之后,坚定了武装革命夺取政权的决心,在这个过程中,他宁愿缓慢教育改造基层,选择与华夏同样的道路,也不想与日本上层合流,建立一个妥协下的不伦不类的怪胎政府,而且他很清楚,玩手腕他们这些幸存的日共是玩不过老资格政治人物的,退一步来说,就算人家愿意加入日共,混进来的后果很可能是真正的共产主义者失去掌控权,让组织变了味,眼下华夏节节胜利,在军事上的优势巨大,已经取得了绝对的主动,虽然他们的统战工作成效不大,但也不想因些做出妥协,更不想在这么原则性的问题上让步。   一个君主立宪制的社会主义日本?   太别扭了,这算是有日本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吗?   罗荣恒和余东升大部分时候都是旁观者,对于日本人,他们都没什么好感,真要选一个,自然也是日共这类左派,两人的态度没有影响到针锋相对的争论者,却被林利作做出了过度的解读,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不得不将竹下宜丰拉到一边,争取做通他的工作。   “竹下君,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争论无益于解决日本的困境吗?”   “林君的意思?我们要加入日共?”   “不然呢,共产党华夏难道会支持一个军国主义日本?人又不傻。”   竹下宜丰目瞪口呆,强辩道:“我们手里还有上海,这是砝码,他们不会想要一个打烂的上海吧。”   “天津,一个加强的旅团加上几万协从军,只守了3个小时,你觉得不到5000人的海军,可以守多久?”   “不一样,我们有舰队。”   “人家之所以还和我们谈,就是这点东西,就算让你守一天,人死光了船被击沉,有什么意义?报效天皇吗,你难道不想见到亲人?”   竹下宜丰有些不甘心,他和林利作一样都算是少壮派,他们掌握着基层部队,不过海军没有独走的传统,林利作一眼就看得出,苦心劝道。   “华夏人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投不投降,投降少打几仗,不降就消灭干净,船沉在港里捞起来修一修就可以了,他们现在拥有第4舰队的主要舰只,就是这样来的,所以,如果你们再纠结在天皇这些问题上,日本的结果只有一个,全体国民为了天皇战死到最后一个人,整个民族毁灭,我想这是华夏最乐意看到的,竹下君,你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吗?”   竹下宜丰呼呼地喘着粗气,不管怎么样,这个弯很难转过来,林利作轻声说道。   “我在海南挖了3个月的土豆,本来和你一样,想维持军人的荣誉,在看到了80年后华夏人的成就,以及日本战后的历史,想法就有了改变,无论我们怎么挣扎,战败都是唯一的结果,美国人扶持我们,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反共的前沿堡垒,现在华夏占据了优势,日本对于他们有什么用?”   竹下宜丰惊讶地看着同期同学:“你想说什么?”   “社会主义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可怕,相反,我在其中看到了很多先进的地方,华夏需要我们,因为日本是一个准工业国,有不错的基础和人才,这些东西在我们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将来太平洋上的对抗,一定是华夏和米国,而日本的机会就在于此,还记得我们一直的假想敌吗?难道你不想与米国的舰队在大洋上来一场对决,黄种人与白人之间的对决,我们失败了,只能跟在强者的身边,这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你说呢?”   竹下宜丰完全不认识这货了,也深深地为赤色主义的同化能力所震惊,结果还是被他最后一句话打动了。   “我们不干,陆军一定会干,这帮马鹿决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得,共产党和海军的友谊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他们算是达成了共识,两人马上通过电台与上海方面磋商,来来回回的电报用去了不少时间,等到一番讨价还价把事情敲定,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8小时了。   罗荣恒和余东升全程就没说几句话,这几个日本人唧唧咕咕地他们也听不懂,当翻译把最后结果交给他们,以便上报军委并与淞沪前线达成勾通,时间还是相当紧的。   而一直关注这个事件的莫过于总理了,上海是华夏党诞生的地方,也是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央机关的所在地,谁也不希望把这座城市打烂,让几十万上海市民在连续经历了“128”、“813”之后,再度经历一场残酷的战争。   “日本海军要投降?”   早在辽西战役之前就一直在部署上海战役的陈、粟等一线指战员都没有想到,首先做出表态的,居然是日本鬼子这个死敌,我党的统战工作威力如斯之大!   简直就是天下无人不投共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黎明之前   上海的形势有多复杂,亲身在这里呆了近半年的彭刚算是领教到了,日伪顽加上西方情报人员就已经够热闹了,再算上本地的帮会份子,难怪会成为后世电视剧的热点城市。   这次经历也让他见识了我党地下工作的真正威力,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海各大工厂的秘密组织运行得如火如荼,日本人一撤离就控制了工厂,以护厂队的形式组织起准工人武装,防止敌伪的破坏,由于我军控制了上海外海,可以轻易地通过海岸线把枪支弹药送上岸,进一步将他们武装成大名鼎鼎的“工人纠察队”。   新四军在扫荡外围的同时,加紧了对市区的渗透,派遣精干的武装人员通过海运提前进入城中,成为各个工人武装的指挥者,可以说,在战役打响之前,结果就是注定的。   上海工人武装起义指挥部设在四川北路的黄渡路亚细亚里,曾经的日占区如今成为各方势力相互渗透的真空地带,人员鱼龙混杂、帮会势力横行,当然也更加便于隐藏。   “起义时间定在17日晚上10点,市民大多数都已经回家,街上行人稀少,能最大限度地避免误伤,到时候,新四军主力会同时向南市、闸北等地进攻,配合我们解放大上海的行动,同志们,这是在周书记亲自领导下的第二次上海工人武装起义,将会是上海迎来真正的解放,这座远东最大的城市,即将回到人民的手中,再也不是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所能左右的了。”   彭刚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担任起义总指挥,负责组织工人武装的是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龚饮冰,负责对伪军统战工作的是社会部上海情报站的负责人萧叔安,负责与新四军联络的是政治部敌工科科长刘贯一,四人也是起义委员会的成员。   龚饮冰首先汇报自己的工作:“目前我们掌握的工人武装总人数为4500人,拥有枪支3000多支,分为5个大队,目标是城中各个主要的政府机关、警察局、电话电报局、主要制高点和交通要道,迎接新四军主力的进城。”   “伪军的首脑人物李世群犹豫不决,现在不能肯定他会放弃抵抗,就算他肯,他手下的那些以帮会份子、地痞流氓为主要成份的伪军也未必会听从他的命令,我的建议是分化瓦解,上海警察局长卢英是青帮头目黄金荣的门下弟子,他手上掌握的上海警察总队、水上警察和辑私大队一共有2000多人,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我们已经有一批地下人员潜伏其中,预计影响三分之一的人数。”   “嗯,工作做到位,剩下的用战斗来解决,这一次不光是要消灭伪军反动派,我看可以连地痞流氓帮会势力一起解决。”   “没毛病,我同意,这个毒瘤现在不解决,以后更麻烦。”   “我也同意,当年412反革命政变,就是这些帮会打手冲在最前面,杀害了我们多少好同志。”   “同意,一次清算,不留后患。”   四名委员一致赞同,是基于我党建立起来的巨大优势,谈得拢也好谈不拢也好,都不会影响战役的进程,实力决定了一切,做决定当然更加游刃有余。   “下面是租界问题,我的建议是放到最后来解决,除非他们武装干涉,否则暂时不要去进攻,中央已经决定,不承认前清、北洋或是其他政府与西方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不承认任何国家在我国的领土上拥有任何特权,更不会承认他们在华的所谓利益,上海将是这一原则的具体体现,我们要有理有节有利,不搞突然袭击,华界解放之后,堂堂正正地向他们提出交涉,限期交出租界的管辖权,限期离境。”   彭刚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响起了鼓掌声,他赶紧压压手,示意大家不要这么张扬,外面还是日伪的统治区,萧叔安想到一个问题。   “军统、果党的组织怎么处理?”   “他们只要敢搞破坏,坚决消灭,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一来,大伙心里就有了底,干起事情不必再缩手缩脚,商量好行动方案,马上分头行事,彭刚走上阁楼,一个趴在上面的身影朝他看了一眼,那是狙击手陈锐。   “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在下面处理无人机信号的吕新民指指笔记本电脑上的屏幕画面。   “你看,这一带有大片阴影,还有更多的人影聚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就一定是敌人,做个最坏的估计,起义的消息是不是已经走漏了?”   “走漏就走漏,24小时最后通碟摆在明面上,敌人如果不想放下武器,肯定会有所动作,这里是闸北水电公司?”   “对,地下党在这一带建立了党组织,水电公司有我们的一支工人武装,人数200多,大部分都有枪,敌人对电厂下手是极有可能的。”   “哼,还以为我们没准备,既然敌人不想等到24小时,那我们就成全他们,马上通知城外的新四军,只要敌人动手,攻击提前,先拿下闸北。”   彭刚毫不在意,电厂的工人武装是实力最强的一支力量,在敌人的攻击下支撑到新四军到来不成问题,最多就是战役提前开打,上海早一点解放而已。   趴在上面的陈锐突然出声:“有人来了。”   两人赶紧站起身,从窗口向外望去,只见远处的主路口,一群群黑衣人出现在路灯下,他们的打扮无人不知,黑衣黑裤黑帽腰系青巾,正是闻名上海滩的青帮帮众的标准装束。   “我去,拍电影呢,还玩黑衣人,这帮子流氓,鼻子倒是挺灵,就是脑子不灵光,看来这上海解放第一枪,要咱们打响了。”   彭刚提起搁在墙角的一把95-1,将一个弹匣安上去。   陈锐拉动枪栓看了一眼,里面压满了黄澄澄的子弹,他的搭档吕新民放下电脑,也拿起一把95,同时将一具LC1-I型35毫米枪挂式榴弹发射器扣在枪口部位,一手抄起整条的枪榴弹斜着挂在身上,“咔嚓”一下扣紧。 第五百三十九章 四川北路的枪声   黄浦江西岸的工投大厦,美国海军亚洲舰队长江巡逻分队所属的海军陆战队员荷枪实弹把守着大门和各个制高点,一派如临大敌的景象。   他们保持这样的戒严状态已经半年了。   美国驻沪总领事克拉伦斯.高斯一直与重庆的驻华大使馆保持着频繁的通信,将上海发生的一切发回国内,同时接收指示。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如日中天的日本人就完蛋了,上海即将落入共产党的手中,远东明珠染成红色,再也没有什么东方冒险家的乐园,想想真是可怕啊。”   “领事先生,国内对于共产党的外交政策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美国在华利益,现在看来,很难凭军事手段保证,国会对于欧战的爆发都秉持孤立主义态度,何况是遥远的远东。”   长江巡逻分队指挥官威廉·亚历山德拉·格拉斯福德少将无奈地说道:“黄埔江上的日本军舰既不出港也不出战,我以为他们会自沉,现在看来,或许已经与华夏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城外的共产党部队只给了他们一天,现在时间快要到了,战斗一旦打响,租界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我听说,共产党不承认以前的条约,也不承认租界和治外法权,工部局对此没有什么对策吗?”   “怎么没有,工部局的董事和各国领事这些天连续开会,英国号召各国向重庆施压,蒋政权现在还有什么号召力?只能先向共产党交涉,结果就是你听说的那些,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警告我们不要介入这场战争中,否则就会直接攻入租界,西方各国被华夏人威胁了,这是一百年以来的第一次,很有点当年辫子朝的那个老女人,一口气宣战18国的勇气,可惜,勇气不能当饭吃,她为她的无知和傲慢付出了慘痛的代价,这才有了我们在上海的特权,如果要收回去,共产党就要证明他们不但有勇气,而且有能力。”   格拉斯福德看着大楼下面堆起来的沙包阵地,那些年青的海军陆战队员忠于职守,一定会与敌人战斗到底,可这点人怎么可能挡住华夏人,他们连日本人都消灭了。   “英国人想干什么?阻止华夏人吗,他们的武力不比我们强,实际上在整个亚洲,他们也无法再像鸦片战争那样,派出一支有份量的军队来这里,华夏人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因为他们知道,欧战一旦开始,英法都会被德国人拖住,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充份证明了共产党领导人的远见和胆识。”   高斯没打算告诉他实情,反问道:“将军,假如,总统需要一个打破孤立主义的借口,你的长江巡逻队或是美国驻沪領事馆,你觉得,牺牲哪一个更容易达到?”   格拉斯福德惊讶得合不拢嘴:“你说真的?”   “当然......是假的。”   高斯给了他一个大喘气,格拉斯福德又不傻,当然知道最低限度,总统应该是考虑过类似的提议的,那就说明,总统正在急于寻找一个突破国会限制的借口,而又不能过于刺激选民,因为即将迎来大选年。   “领事先生,将军阁下,欧洲消息,德国对法国宣战了!”   领事馆的译电员匆匆跑来,告诉他们一个情理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   德国人扩大了战争,但却没有主动宣英国。   “什么理由?”   “德国人宣称,他们有证据表明,法国是刺杀元首事件的幕后主使。”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撼,清晰的枪声划破宁静的黑夜,上海战役打响了。   枪声响起的时候,张啸林乘坐的黑色福特小汽车刚刚驶入四川北路到黄渡路的路口交叉处,司机猛地一踩刹车,他和两个保镖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撞到前座的椅背上。   “找死啦!”   张啸林摸着脑壳直叫唤:“哪个打枪,讲了不要打枪,悄悄摸进去的,册比,一点小事做不好......”   “虎爷,好像不是我们的人打枪,红头赤佬有长枪的说。”   他的司机阿四刚说完,张啸林一巴掌挥过去,骂骂咧咧道:“我不晓得他们有长枪,要侬岗,册比,打就打,叫弟兄们并肩子上,这里头都是共产党的大官,活的赏一千,死的五百,白花花的大洋,不是法币喔。”   要说在上海滩除了日伪,就要数青帮这样的帮会最有势力了,包娼赌博鸦片烟馆,这三样就是上海黑社会控制市面横行无忌的最大倚仗,依靠源源不断的黑色收入,青帮在上海广收门徒,把触角伸向社会的方方面面,就连很多政客商人,为了行事方便,也争相拜倒在青帮门下,披上一层帮会的皮,底层的百姓可想而知,所谓“三大亨”在抗战开始之后,一个逃进法租界不理日本人的召唤,一个跑去香港避难,只有他留下来,谙然成了上海滩地下势力的第一人,可谓风光无限。   他当然知道,自己可以投靠日本人,可以投靠果民党,但绝不可能倒向共产党,22年前的血债,人家是一定要清算的,那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张啸林车也不坐了,从长衫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勃郎宁,在几个保镖的护卫下靠在车子后面,指挥手下向黄渡路口冲去,一时间枪声大作,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自己的兄弟不停地倒下,连对方是哪里开的枪都不知道,见了鬼了。   亚细亚弄的三层阁楼顶上,陈锐眯着眼睛扣动扳机,微光镜里的人影仆倒在地,敌人显然是一群乌合之众,每倒下一个都要停下来等半天,他一连撂倒三个,敌人都还没有冲过那个路口呢。   “法老,撤吧,我挡住他们。”   “着什么急,这些人平时混在百姓堆里,想找都难,现在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了,我盼还盼不来呢。”   “我操,你故意的?”   “我警告你,咱们的子弹可有限,下头少说也有一千多人。”   彭刚悠哉悠哉地说道:“一千哪够,咱们这里可是起义总指挥部,你也太小看上海滩闻人的号召力了。”   “我去!”   陈锐反手给他比了个中指,转手一枪又撂倒一个。 第五百四十章 无路可逃   吴淞口炮台下的黄浦江面, 刘昊光顶着呼呼的江风站在船头,第4舰队情报处情报官森村正少尉在他身后摆弄电台,一番操作之后,炮台打出约定的信号灯,三长两短,准予通过。   “长官,可以了。”   森村正怪异的汉话让刘昊光微微皱眉,他拿起通讯器下令。   “各艇随我,加速通过,一级戒备。”   除了当头的“瑞安”号(舷号694),“安吉”号(舷号697)、“吴川”号(舷号727)、“汉寿”号(舷号731)三艇依次排成单列纵队,不是江面太窄摆不开,而是夜晚太黑怕出状况,森村正做为联络官,同时也担着引水员的责任,好在这条水道之前就走过一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得到回应后,刘昊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四艇上面都搭载了第132旅的战士,每艘50人,一共两个连,他的艇上就是两栖连的一半人马,由连长成光荣带领,指导员何坚在“安吉”艇上指挥另一半人。   “老刘,鬼子真投降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我也不信,事实就在眼前,只能说,组织的统战工作牛逼。”   两人不是第一次配合了,四个月前突击上海,成光荣就是搭他的船最后撤离的,今天刚好相反,他们是来解放这座城市的。   新四军的攻坚能力和巷战经验都不足,中央把战略预备队第132旅派过来,再加上北上舰队的协助,已经做好了连鬼子带伪军一锅端的准备,没想到日本海军自己怂了,算是个意外之喜。   不过上海城区复杂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伪、顽、黑、西多方势力搅在一起,错综复杂,正需要他们的帮助。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江风、突突的引擎声在黑夜里异常清晰,两边黑黝黝的炮台抽紧每个人的神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发炮弹落下来,当然了,就算是白天,想打中一艘高速行驶的炮艇也不容易,他们只是在预防万一。   好在意外没有发生,小小的舰队转入苏州河,刘昊光看了一下战术手表上的夜光指针,离总攻发起的时间还有1个半小时。   “刘队,上级指示,情况有变,敌人提前行动,命令我们马上展开突击行动。”   艇长谭宗良的话,让二人又紧张起来。   “目标。”   “四川北路,由“法老”同志具体指挥。”   又是这个“法老”,成光荣马上根据对方提供的电台频率与之取得联系,获得起义的具体布置和行动口令,他们连的任务是从四川北路的路口上岸,堵住敌人的退路,另一个连绕道包围侧翼,把这股敌人消灭在虹口原日占区。   刘昊光马上命令各艇放慢速度缓缓靠上河岸,码头是没有的,好在037型吃水浅,搭个跳板就能上岸,两栖连的战士们一个接一个整装下船,在各自连排长的率领下消失在大街小巷中。   “可惜了,咱们不能上岸,捞不到肉吃。”   谭宗良目送最后一个战士离船,不无遗憾地说道,刘昊光摸摸下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右岸,又看了一眼光怪陆离的左岸租界区,轻轻吐出两个字。   “未必。”   黄渡路口,枪声渐趋激烈,张啸林的手下在死了一地人之后,总算是搞清楚了敌人的方位,在大额悬赏的刺激下,那些刀头舔血的流氓地痞不顾一切地冲向亚细亚弄,陈锐已经不需要瞄准和计算了,只凭手感都能做到枪无虚发。   “操,一帮亡命徒啊。”   “本来就是,这些流氓都是跟着汉奸混的,他们后来大都参加了特务组织76号,是残害爱国志士和抗日人士的主力,那些有血性有良知的,全都跑到香港或是租界去了。”   吕新民听到彭刚的话,端起枪架在窗户上,这是第三层的窗户,高度只比阁楼矮了2米多,正好可以看清里弄的街面,由于这一带是日占区,通电率比较高,街面上甚至还有本时空少见的路灯,他们居高临下,能够清楚地看到下面的人群。   “那我就放心了。”   吕新民瞄准巷子中间,打出一发30毫米枪榴弹,巨大的爆炸声不光让敌人惊慌失措,楼里的两个人也吓了一跳。   “你炸归炸,吱一声啊,害得我一枪打偏了。”   “就是,太不厚道了。”   彭刚也找了一扇窗户,朝下面打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将几个冲在最前头的倒霉鬼打得浑身浴血,如果说之前的狙击还能承受的话,连炸带扫射,让这帮流氓一下子望而生畏,迟疑之下被彭刚和吕新民二人抓住机会,用凶猛的火力把他们死死压在巷子口,怎么冲不进这不到200米的距离。   “册比,他们人不多,只有两挺花机关一枝长枪,打完就是废铁,老子几千弟兄,就是耗也能耗光他们的子弹,给老子冲,死伤公司来赔,每个人先发一百块安家费,家人以后每年都有供应,三鑫公司说话算数,祖师爷在上,谁敢不听命,往后退一步,三刀六个洞,家法伺候!”   这当口,张啸林也明白前面是个硬茬子,但终归话已经讲出来了,他要是现在退走,面子就没有了,再说了任务完不成,已经得罪了共产党,再去得罪果民党,那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么。   虽然死伤有点心疼,但只要有钱,人总是有的,他带来了2000多号帮众,就是准备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共产党的指挥部,像22年那样立下大功,日后永远称霸上海滩的。   在他的不断催促下,手下前赴后继向巷子里猛冲,死伤枕籍,这些流氓也是发狠,都知道进退都是个死,还不如博一把,他们推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距离越来越近,手里的各种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往楼上招呼,虽然没什么准头,也让三人无法从容射击。   吕新民一连打出三发枪榴弹,炸得下面鬼哭狼嚎,总算压制住了敌人进攻的势头,抓住这个机会,彭刚赶紧换上备用弹匣,陈锐也把新的子弹压进弹舱。   谁也没想到,一群乌合之众连命都不要,彭刚寻思要不要先撤一下,陈锐突然出声说道。   “又有人过来了,看样子还不少,法老,是咱们的人?”   彭刚一个大喘气:“狗日的,总算轮到咱们了,干死丫,看看是你们的命硬,还是咱们的子弹硬。”   穿插到位的两栖连战士在曾经战斗过的街道上发起猛烈打击,四面八方袭来的枪弹让本来就处于心理极限的帮众一下子崩溃了,纷纷夺路而逃,逃不掉的也扔掉枪高举双手投降。   “虎爷,咱们上当了,跑吧。”   张啸林见大势已去,带着剩下的心腹连车子也顾不上,仗着对环境的熟悉,朝小巷子里乱钻,好不容易跑出四川北路,身边已经不到50人,不禁心有余悸。   “共产党好厉害,把正规军悄悄咪咪运进市区,上海肯定守不住了。”   此时,不光是四川北路,整个华界到处都响起了枪声,工人武装起义拉开了序幕,他看看这点子人手,心头已经笃定跑不回去了。   “一不做二不休,进租界去,共产党还敢和洋人叫板吗,只要保住命,我们有钱有人,总有一天会东山再起,就让红头赤佬嚣张一下好啦。”   过了外白渡桥就是公共租界,张啸林领着这些人头也不回地朝桥头跑去,不防一束雪亮的白光打过来,将他们牢牢罩住,同时响起中英文的警告声。   “你们已经进入大英帝国所属之上海租界地边界,请表明来意。” 第五百四十一章 I be back   王天木被关了四个月,每天好吃好喝,也没有受到什么刑罚,李世群甚至不在意他会不会招供,因为军统上海站在实质上已经被消灭了,他这个人活着就是一种信号。   军统对于自己人的背叛有严格的惩罚制度,即使李世群什么也不做,他都要绞尽脑汁为这段经历做出解释,至于有没有用,只有天知道,在这种情况,很少会有人扛得住,王天木也不会例外。   因此,当他发现牢门被打开,站在外面的居然是陈恭澍时,惊讶要大于欢喜。   “快换上衣服,我们只有十分钟。”   王天木换上他带来的狱警衣服,两人堂而皇之地离开了这座被称为“魔窟”的可怕地方,不多时四处响起了枪声,他们在街角看到,院子里警声大作,无数特务进进出出,一辆辆汽车装着伪军驶向市区各处。   “啥情况?”   “应该是共产党举事了,之前他们一直在游说李主任,看起来李世群没有答应,时间一到他们就开始进攻,市里的地下党也趁机举事,上海就要易主了。”   “果军呢?”   陈恭澍摇摇头:“苏州、嘉兴都在共产党的手里,果军再快也来不及的,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一路上,陈恭澍向他介绍了这几个月发生的变故,听得王天木咋舌不已,没想短短的四个月,局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日本人占据了华夏大半国土的元凶巨恶,竟然被消灭得如此彻底,整个华北和东北都在共产党的控制下,局势对于果党来说,并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只不过敌人从日本人变成了共产党而已。   王天木马上意识到,上海落入共产党之手,对于党国是一个很不幸的结果,因为这里曾经是党国的钱袋子,远东的金融中心。   “戴老板怎么说?”   “他说果军正在全力向宁沪杭进发,在此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落入共军之手,虽然我们阻止了李世群倒向共产党的举动,但是人家显然有所准备,早就做好了武力解决的计划,现在,我军离上海最近的部队还在南京,就连杭州都没收复,无论如何也是来不及的。”   “上海外围的忠义救国军呢?”   “人数太少,就算整个江浙地区的忠义救国军全部集合起来,也不到2万人,共产党光是在苏州和嘉兴就有五万之多,他们还在市内组织了工人武装暴动,你听,这枪声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我估计,外围也应该打响了,李世群的部队都是些地痞流氓,哪可能是新四军的对手,看着吧,上海马上就要陷落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军统上海站被李世群这个王八蛋打得七零八落,连个行动队都组织不起来,三哥,你要是想立功赎罪,在戴老板那里有所交待,这是个办法。”   “你是说,我们出面,收拾李世群的烂摊子,伺机潜伏?”   “嗯,你听,所有的枪声都是从华界传来的,共产党也不敢动租界,我们先去那里,等李世群的人被打散了,再以军统的名义收拢,把上海站的架子搭起来,也好有个交待。”   “你说得对,好,就这么办。”   王天木从善如流,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街走巷,避开交战的人群,一路上尽是身背长枪、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工人纠察队”,也有为数不少的伪军,不过他们虽然人数并不居于劣势,可是却没有多少战斗意志,根本不是这些工人武装的对手。   外滩33号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大楼内,总领事乔治(A.H.George)穿着睡衣被人叫起来。   “先生,上海又开战了,菲利普先生在等你。”   工部局总办菲利普看到他就焦急万分地说道:“领事先生,共产党发动了进攻,上海很可能马上落入他们之手,租界怎么办。”   “我们可以做什么吗?”   “至少表明一下态度吧,现在日本人不存在了,我们就是上海最有力的武装,如果能联合驻沪美军、意军等部队,相信共产党也不敢轻举妄动。”   1939年,驻沪英军下辖第二皇家魏尔奇火枪营、皇家北兰开斯特郡步兵团第二营、第一皇家伍斯特来福枪营、第一西福斯高地营抵沪、东舍利步兵团第二营,还有一个装甲车中队、一个汽车运输服务团、黄浦江上一支不大的舰队,包括三艘炮舰和几艘快艇。   乔治思索了一下,拨打了一个电话。   “请给我接驻沪英军司令部,对,斯莫雷特准将,就说乔治总领事找他。”   斯莫雷特准将是3年前来沪的,已经到了任期的最后一年,预定中调任东南亚,担任马来亚英军的师长,再有两个月就将离任,没想到会遇上一次又一次的大事情。   接到总领事的电话,他打电话给下属的各个驻军,叮嘱他们紧守门户的同时,也要注意共产党军队的进展,同时命令舰队进入警戒状态,随时作好战斗准备。   守卫外白渡桥的第一西福斯高地营营长詹姆斯·格兰特少校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   这个营是苏格兰高地旅的主力,因为身穿传统的苏格兰花布裙,被上海市民称为“花头佬”,他们在桥头设卡,检查进出的人群,这个时候通往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影了,所以当张啸林一行出现时,英军如临大敌,直到他们表明身份。   “张先生,你是租界的名人,放心吧,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为难你们,你们也要遵纪守法,不要做违反工部局法律的事情。”   张啸林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古得,少校先生,为了感谢你们守护租界的辛苦,我会让人送一些慰劳品过来,请笑纳。”   格兰特心领神会:“那就感谢了。”   张啸林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走,百乐门跳舞去,每个人一个舞小姐,今夜我包场。”   他的手下轰然响应,勾肩搭背地走上桥头,没想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吼道。   “不许动,举起手来。”   张啸林等人愕然转头,只见一队身穿奇怪军服的士兵,手持怪异的短管步枪对准自己。   “他们是租界的良好市民,这里是大英帝国的法定属地,你们无权采取军事行动。”   格兰特也看到了来人,只有30人一个排的兵力,自己有整整一个步兵营750人的兵力,还能得到驻军其他部队的支持。   靳开来毫不畏惧,用枪指着张啸林等人:“这些人是我们正在抓捕的要犯,你方应该马上收缴他们的武器,把人交给我们,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哼,他们走上了外白渡桥就是租界的人,除非你们想与大英帝国开战,否则他就是安全的。”   “哒哒哒”   靳开来朝天打出一梭子,吓了所有人一跳,格兰特本能地往后躲,张啸林等人更是跑到了英军身后,生怕他一言不和又要开枪。   “这是警告,你方应该立刻交出逃犯,否则承担一切开战的后果!”   “少校,怎么办?”   一名连长小声问他,格兰特想到准将的话,毫不妥协地说道:“吹哨,集合部队,向上面要求支援,没有人可以在大英帝国的属地面前威胁他的士兵。”   英国人不妥协,靳开来马上通知了连里,主力正在扫荡残余,他们能集结起来的数量远过少于对方,不过靳开来夷然不惧,马上命令部队以战斗队形展开,双方一下子僵持住了,就在这时,一束雪亮的灯光从河面的方向照过来,让桥上的英军全都睁不开眼,巨大的声响震得耳膜发麻。   “桥上的人听着,你们非法闯入了我方划定的交战区,现在请放下武器,接受我方的看管,直到战事结束。”   格兰特正在集合部队,桥上的人已经超过了200,还有人不断赶来,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看到河面上驶来4条炮艇,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支援,结果发现炮口对准的是桥上,再揉揉眼睛看了一眼,船上插着明晃晃的红旗!   共产党的船。   “我不信他们敢开炮,告诉他们,这是大英帝国的租界,受法律条文保护,任何对抗都是对大英帝国的挑衅,我们的炮舰在哪里?”   “司令部那边正在协调,你知道,远东海军的事情,需要很多手续。”   “该死的官僚主义,该死。”   格兰特已经催促过一次,援军正在赶来,可是显然对方已经等不及了,又一次同样的警告从苏州河发出,四条足有500吨的炮艇,在海里什么也不算,可这是内河,称得上庞然大物了,他看到双联前主炮和双联高机,口径并不大,但也不是陆军可以对付的,他相信自己的机枪很难对敌人形成威胁。   “英国人还在增兵,刘队,怎么办?真打吗。”   “警告了几遍?”   “三遍了。”   刘昊光一把抢过电喇叭,对着外白渡桥大秀英文,听得谭宗良直抽抽,太丢咱们义务教育的脸了。   格兰特疑惑地问道:“他在说什么?”   “好像是,我回来了。”   “什么?”   “I be back。”   格兰特一头雾水,想要再问问这个华夏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便看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四条037上的四门双联装37毫米舰炮加上四挺双联装14.5毫米高机,在一瞬间发射的弹雨让他恍惚有种身处地狱的感觉,与他一样,所有的士兵都不由自主地趴在桥面上,听着炮弹和子弹飞过头顶的那种“窣窣”声,短短的几秒钟,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过了一辈子。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格兰特等到炮声一停,马上大声叫喊,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又要开炮。   “没劲,真丢大英帝国的脸。”   刘昊光下令停止射击,靳开来马上命令战士们上桥,以不到50人的队伍,缴了200多个英国士兵的枪,外带抓了50多个漏网之鱼,张啸林等人被如此凶猛的火力吓得一动不动,大多数人都瘫在地上,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被他的战士一人一个拎出来,单独捆住等候处理。   得到外白渡桥双方交火的消息,斯莫雷特准将怒气冲天,马上下令调集部队准备反击,谁知道一个意外的消息,让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英国以履行两国义务为名,于一小时前对德宣战,欧战彻底爆发。 第五百四十二章 这里黎明静悄悄   9月17日晚九点,新四军攻城部队接到了城里起义指挥部的战情通报,战斗已经提前打响。   “傅秋涛第一师对闸北的进攻一定要坚决,拿下水电公司后不要管,沿苏州河往虹口方向突。”   “张云逸第二师攻击龙华、虹桥一线,监视法租界。”   “叶飞第三师攻取浦东、洋泾、高桥一线,防止敌人向周边逃窜。”   “其余各师为第二梯队,严密注意敌情变化,特别果党顽固派的动向,如果他们有异动,坚决消灭。”   粟裕布置完任务,陈毅补充说道:“这是我们新四军最大规模的城市攻坚战,不像苏州、嘉兴这些地方,几乎都是望风而逃,上海地形复杂、人流量大,既要消灭敌人,还要保护群众,就需要我们多动脑筋,依靠起义的工人兄弟,好好打好这一仗,我最后要强调的是战场纪律,不要随便动老百姓的东西,不要乱闯屋子,更不要破坏公用设施,嗯,么得说了,开始哇?”   “嗯,开始吧。”   没有炮火准备,早已经到达出击位置的各部队在向导的带领下连夜出击,朝着敌人的阵地摸去,伪军的火力布置一早就被各种侦察手段摸得清清楚楚,因此,突破外围,陈粟两人都毫不担心,真正的战斗要到进入市区了才会开始。   “日本海军一直没有动静,不会有什么妖娥子吧。”   参谋长赖传珠有几分担心,陈粟二人笑而不语。   政治部主任邓子恢告诉他:“别担心,咱们有人盯着他们,敢叫唤,等着被削吧。”   粟裕指指旧上海地图:“日本海军动不动结果都是注定的,反而是这几大片租界,法租界和公共租界,把上海最主要的路口、桥梁都占据了,我们要从好几个方向进攻,相互之间无法配合,只有最后这一下子才汇合到一起,无形中增加了战斗的难度,李世群的巢穴在极斯菲尔路76号,这条路虽然不在公共租界内,却是归工部局管辖的,属于越界筑路,好在日军占领上海时,逐步把英美军从这一带赶了出去,否则还要与英美干一仗呢。”   “这个你莫担心,中央有政策,敌不动我不动,敌要动我也动,怕他个龟儿子。”   陈毅的话一说完,新的敌情通报就发到了他们的电台上。   “哟,看得没,和英国人干起来了。”   粟裕等人一看,果然,我军在外白渡桥追歼残敌时遭遇英军阻挠,警告未果后开火,虽然没有伤到人,却让英军放弃了抵抗,乖乖交出人犯和桥梁的控制权,退回到租界内部,声明不再进行干涉之行为,严格遵守基本法,不介入任何一方的战争,也不会收容任何一方的战争人员,租界地位依照我方要求,在上海战事结束之后,与我方商谈最后处置办法。   “还是中央有远见,英国人不敢与我们起冲突,不是因为他们有所顾忌,而是晓得打不过。”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打仗就不必缩手缩脚,可以放开手一博了。”   前指马上将新的战情下达给各个攻击部队,鼓励他们大胆穿插,就在英美驻军的眼皮子底下发起攻击,当然了,新四军没什么重武器,也不必担心会有误伤的情况存在。   傅秋涛的第一师是由皖南部队的几个老红军团组成的,战斗力是一等一的强,又经过了一场恶战的检验,人人都是捡回一条命,早就憋不住了,他们从苏州出发,早在几天前就攻下了昆山,直逼上海市的外围南翔,沿京沪铁路线猛攻过去,得到铁路工人纠察队的响应,在强大的政治宣传攻势下,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打垮了守卫这一线的伪军,除少部分逃回去,多数都放下武器投降了我军,战士们受此鼓励动作更加迅猛,一路冲进市区。   “原来这就是大上海啊。”   一团二营一连连长李元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楼房,营长徐赞辉比他多懂一点。   “这才哪到哪,上海大着呢,要不怎么叫“大上海”,是吧,汤同志?”   铁路工人纠察队党总支宣传委员汤树屏负责为他们带路,闻言答道:“是啊是啊,这里是闸北,离市中心还远呢。”   他们的目标是闸北水电公司,那里有着华界最重要的民生工程,电厂和自来水厂,一旦被敌人破坏后果很严重,于是粟裕派出了第一师来完成这个任务,师长傅秋涛又把攻坚的任务交给了一团二营,600多名战士在铁路工人的带领下很快打进闸北,也听到了上海市区激烈的枪炮声。   围攻闸北水电公司的是伪绥靖军的一个团,人数1500,他们原本是想进驻这里,能守则守,不能守就炸掉,没想到工厂里的工人奋起反抗,把他们挡在了围墙之外,虽然工人只有几百人,不过同仇敌忾,一时间伪军也没什么办法,急得团长王翔龙(黄埔7期)直跳脚。   “娘的,大炮调来没有,啥时能到?”   “上面说到处都吃紧,至少也得2-3个小时。”   “吃紧吃紧,这打得他娘什么仗,一帮工人都敢跟老子叫板,上,给老子上,不信了,拿不下几百个工人。”   工人虽然人枪不多,可是地头熟,天又黑,一通乱枪下来,这些伪军呼拉拉地上去,又呼拉拉地往回跑,反正要拉大炮来轰,他们才不会拿命去拼呢,就这样等了两小时,大炮没等来,等来了新四军。   这一回,王翔龙动作比谁都快,一听到冲锋号就明白来了大部队,自己这个团算是完了,撒丫子便往回跑,一口气也不敢停地直接跑回了极斯菲尔路76号。   李世群把这里做为自己的指挥部是有原因的,他怕对方再来一次“木乃伊行动”,这里好歹有特务保护,又靠近租界,随时可以跑路。   “什么?王天木被人放跑了,吴四宝呢,叫他来。”   本来就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手下又跑来告诉他,关了四个月的军统上海站负责人王天木被人从戒备森严的76号给放跑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吴四宝这个家伙,果不其然,人找不到了。   “熊剑东呢?”   依然是不在,李世群这时候还不明白,他被人家给耍了,果民党从头到尾就是拿他在当枪使,阻止他投入共产党的怀抱,目地就是不让共产党完完整整地接收大上海,最好是和洋人起了冲突,搞出什么外交事件,至于自己的前途,根本就不在考虑之中。   “狗狼养的!”   李世群气得砸了一堆东西,然并卵,现在就算他想投共,这个时候也无法实行了,因为时限已到,又是自己先动的手,共产党又不傻,打成这样,怎么可能饶过自己。   “主......主任,快跑,新四军,打过来了。”   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办,王翔龙又从闸北跑回来,告诉他一个新的噩耗,李世群便知道大势已去,他马上给日本海军司令部打了个电话,电话居然还能打通,可是得到的消息让他差点晕过去,日本人投降了。   这下可好,他成了妨碍上海解放的唯一罪魁祸首,听着越来越近的枪炮声,李世群马上带领剩下的人撤出76号,又去居所把家人接出来,一窝蜂地朝租界的方向跑,只要跑进去,他们就安全了。   “李先生,对不起,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不参与任何发生在上海的战事,共产党警告我们,不得收容、允许参战人员通过,你们是参战人员,我的建议是为了你和家人的安全,向他们投降吧。”   李世群感到了一阵晕眩,什么时候,洋人居然会听华夏人的话了,要知道,哪怕是在淞沪战役期间,日本人凶残到那种地步,大批难民和散兵依然进入了租界避难,为此被日本占领军断水断电断粮,他恳求道。   “我们交出武器,以难民的身份进去,可以吗?”   “对不起,我很抱歉。”   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让他陷入绝望的境地,更让他绝望的是,身后的追兵已经看得见了,枪声、喊杀声清晰可闻,他的妻子瑟瑟发抖,手下惊惶失措,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乔装混进老百姓的家里,趁乱混出去呢。   然而已经晚了,拿下闸北水电公司的二营根本没作停留,按照战前的计划直插他的指挥部,又顺着他们一路追过来,把这伙人堵在租界的口子外。   “营长,大鼻子洋人嘿。”   “洋人而已,算个俅,把枪端稳了,他们敢开枪,给老子狠狠地揍。”   徐赞辉一扬手,全营向两边展开,做出一付攻击的姿态,唬得英国守军大吃一惊,以为外白渡桥事件又要上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动出来缴了李世群等人的械,让徐赞辉摸不着头脑。   “等等,他们在干嘛?”   “好像把人给咱们送来了。”   直到英军指挥官高举双手走到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我们遵照双方协议,严格执行中立政策,拒绝了这些参战人员的避难要求,现在把他们交还给贵方,请不要做过过激举动,以免伤害了两国关系。”   虽然汉话有些别扭,但意思很明确,徐赞辉愣愣地还了一个军礼。   “感谢贵军的配合,我方也会严格遵守约定。”   “谢谢。”   就这样,徐赞辉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毫不费力地抓到了整个上海战役中最大的一条鱼。   76号指挥部被端,预示着守军的抵抗陷入了混乱,在我军强大的火力和政治双重攻势下,各处的守军纷纷走出工事、大楼,少数顽固份子也在战斗中被消灭,时间走到凌晨2点左右,市区的枪炮声慢慢停下来,只有偶尔响起的一两下零星枪响,表示还有漏网之鱼在被追捕,到了清晨,当一缕阳光照进黄埔江时,整个城市都在沉睡,恍如一个工作了良久的打工人难得的双休日。   《大美晚报》记者朱惺公终于等到租界关口开闸,作为第一批踏上交战区的人士,让他看到了难以想像的一幕,秋日深重的露水中,新四军的战士们抱着枪和衣躺在街道两旁的商铺、民居门外,他们一个挨一个,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宁静和安详,一如这个城市的早晨。   所有早起的市民都自觉地放轻脚步,生怕打扰这些战士的睡眠。   他在通讯稿中这样写道:我采访过128、813的抗战果军,也亲眼见证了日军在这个城市里的凶残霸道,今天看到他们,我知道,那些侵略者再也回不来了,华夏,必将是他们的天下。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上海解放   上海外海150公里的海面上,“昆仑山”号登陆舰为核心的支援舰队始终保持着战备状态,以便随时介入战事,主要就是防备日本人的反复。   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陈运来和他的战士也可以睡上一觉了,各个登陆舰的运兵、车辆舱里,战士们和新四军一样,都是和衣抱枪靠在一起,好在坞舱里温度不算低,一时倒也无虞。   “政委,你也去躺会儿,我盯着。”   参谋长钟屿劝道,政委时学勤摇摇头:“我跟旅长有分工,下半夜睡了两小时,倒是你,能撑得住吗?”   “我没事,熬夜习惯了,一有仗打,你撵我也睡不着。”   船队于凌晨3点接到战情通报,市区战斗基本结束,他们便开始向上海港行驶,按20节的航速,早上7点接近海岸线,舰上拉响战斗警报,把睡了4个钟头的战士和船员叫醒,因为前面就是日本海军的控制地区。   上海港不在海岸线上,而是在长江、黄埔江的入海口交汇处,受到吴淞口炮台的保护,也是上海的海上门户。   停在上海的外国军舰,基本上都在黄埔江上,那里不受海上气象的影响,是天然的锚地。   我军占领的是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华界,在陆上监视日本海军的除了新四军第3师,还有成光荣的两栖连,如果他们有异动,或是以任何借口干扰、阻止我军的行动,第132旅主力就会以海空突袭的方式发起攻击,而不仅仅只派了四条小船和一个连的兵力。   换句话说,成光荣和刘昊光的主要任务是封锁四川北路,抓到张啸林完全是意外之喜。   天一放亮,彭刚就与新四军进城部队取得了联系,了解到战争的进程,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趁黑夜逃掉的伪军和特务肯定有,但是只要不对我军构成威胁,逃出去的也没管他们,等到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现在最大的问题一是日本海军,二是西方租界,后者已经交由上海军管会来处理,前者就是他们的事情。   上海虹桥机场,一架从青岛起飞的联络机在跑道上降落,守卫这里的新四军战士发现,下来的不光有八路军,还有日本人。   “真不敢相信,我们两年前打了几个月,付出了十多万人的代价才拿下的上海,共产党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占领了。”   竹下宜丰看着飘扬在楼顶的红旗,感概了一句,林利作却不这么看。   “我想他们应该没有用一晚上这么久。”   俩人和山东军区的联络员一起赶到上海市政府大楼,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军管会所在地,彭刚与工人武装起义指挥部的同志已经与军管会主任陈毅、淞沪警备司令粟裕见了面,商讨起最后这些问题。   “湖州前沿发现果民党军的先头部队,据他们自己透露,为第31集团军。”   “31集,那不是汤恩伯的部队?”   粟裕点点头:“对,就是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蒋委员长嫡系中的嫡系,抗战初期划归五战区使用,后来调到第9战区准备长沙会战,日本人收缩之后,他们是第一个进入武汉的,也是第一个“光复”南京的部队,现在他们准备要抢夺上海,动作当然最快了。”   “还是晚了,上海已经是我们的喽,要是他们敢动武,我们会坚决给予还击。”   陈毅很乐观,粟裕皱起眉头说道:“南京方向敌人的大军陆续会到达,杭州方向也不容轻视,第3战区顾祝同的部队正星夜过江抢占浙东、杭州湾,最多两天到三天就会赶到,对我形成包围之势。”   “包围就包围,从整体形势上看,他们的南京城,也在我军的包围之中喔。”   山东军区参谋长萧华带着两个日本人走进来,刚好听到粟裕的话,陈、粟和其他人一看都停下了讨论,把他们迎进去。   “哎哟,山东的同志过来,我们就不是孤军作战了嘛。”   “嘿嘿,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就在我们下飞机的时候,杨勇的独立师已经拿下了合肥,山东军区各部队全面推过了淮河,直逼长江,南京就在我们的嘴边!”   “哎呀,淮海战役打不成了,直接打成渡江战役算俅。”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为之一松。   山东军区的推进速度,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这样一来,占领上海的新四军就不存在后路和侧翼问题,原来突出于前的战略态势也被果军的行动迟缓所抵销,大家处于一个相对的状态,可以叫做“犬牙交错”。   如今,李宗仁的第五战区顶替了名存实亡的第一战区占领河南等地,与我军的华北晋绥部队隔着黄河对峙,另一方向上,花园口决堤导致绵延数省的“黄泛区”,成为另一道天然屏障,使得山东军区的部队可以毫无阻碍地南下淮泗,抢先占领徐州这个战略要地,进而渡过淮河,直逼长江沿岸,有力地配合了新四军在上海的行动,正如陈毅所言,现在的双方的战线弯蜒相对,占领上海的新四军实际上已经打过了长江,这势必会成为果党的眼中刺、肉中钉。   但无论怎么样,双方还不曾在明面撕破脸,因此,汤恩伯第31集团军给出的理由是,日本海军依然盘踞在吴淞口一带,上海并未真正解放。   那就彻底打消他的妄念好了。   林利作和竹下宜丰回到海军司令部,向及川古志郎和草鹿任一等军官传达了我军的要求,按照战前协议交出指挥权,再商讨组成新日本解放军的事宜。   “他们的条件是,第3舰队和在山东海军中服役的日本舰只一样,所有的军舰由一半日本人和一半华夏人操作,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要求。”   也就是说,要先履行投降的仪式,和辽西战役一样。   这一点倒是不出及川古志郎的意料,本来就是他们提出来的,能换到这个条件,已经比被迫放下武器的陆军强太多了,最关键的是,华夏方面答应,未来的新日本,将由海军为主导。   “我们的领土呢?”   “朝鲜独立,台湾还给华夏,冲绳和南洋厅的诸岛,由华夏代管,本土及北方群岛依然是日本的组成部分。”   两人相顾无言,这真是辛辛苦苦一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但是他们也明白,这个条件相当优厚了,林利作继续说道。   “还有一些关于在国内驻军的问题,目前提出来的有九州的佐世保、东京湾的横须贺、厚木、横田等地,具体细则可以在完成解放任务后再商榷,也包括了战后的赔偿问题,那不是我们的事了。”   “就这样吧,我们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现在,需要为大和民族的生存和未来而战,诸君,请把性命托付给我吧。”   “哈依。”   及川古志郎没有再拖拖拉拉,很爽快地接受了全部条件,经过联络,正式在四川北路的海军司令部举行了受降仪式,所有的日舰降下旗帜,水兵全部上岸接受监管,他也向粟裕交出了自己的指挥刀。   消息传出,全市空巷,饱受战乱之苦的上海市民纷纷涌向虹口区,我军不得不调集大量军力维持秩序,当仪式结束,红旗升上天空的一刻,人们用尽情的呐喊庆祝这个时刻,各个西方记者也不吝笔墨,用各种文字记录下历史性的一刻。   上海解放了,但是他的主人却是共产党,新的战争还会远么? 第五百四十四章 宣传攻势   上海解放,和辽西战役的胜利一样,成为全国广大抗日军民的盛大节日,胜利的消息,随着新华社的播报和西方记者的文字传遍世界各地,特别是战时的首都重庆。   “1931年9月18日,东北军在某人严令的“不抵抗政策”下悍然放弃东北三省,使得日本帝国主义轻而易举地占领了这片富饶的土地,三千五百万多万同胞沦为亡国奴,8年之后的1939年9月18日,我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斗争,在苏联红军的帮助下,一举歼灭日本侵略军主力,收复华北、东北等广大地区,又于昨日成功光复上海,这个远东最大的国际都市,把这个国耻日,变成了全国人民的胜利日,同胞们,8年抗战,华夏付出半壁河山沦陷,千万儿女牺牲的代价,这个胜利来之不易,我们在庆祝之余,也应该反思,是什么样的政府,导致了这一切,侵略者和汉奸固然可恨,始作甬者宁无辜乎?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果我们不能吸取教训,惩办元凶,就无法让牺牲之人得以安息,可悲的是,竟有那么一撮人,在我党与日军浴血奋战之时,以极其卑劣之手段在后方挑起事端,甚至与日本侵略者相勾结,至民族大义于不顾,至统一战线于不顾,更至全国上下的抗日热忱于不顾,这样的行为,必将受到正义之士的唾弃,也必然为国民所不耻,现在,虽然日本侵略者已经被消灭或者赶出国土,但一个饱经疮夷的国家,又即将迎来新的战争,我党我军在此郑重声明,凡是以任何理由进攻解放区的队伍,都将视为汉奸一体,我们奉劝那些战躲在大后方吸民众血肉的无耻之徒,你们的任何阴谋终究不过是个笑话,我们能消灭百万日本侵略者,更不会将你们拉壮丁、欺骗、绑架而来的队伍放在眼里,从现在开始,我党将任何挑衅行为视作内战的挑起者,必将在胜利之后追究其战犯之责,与那些杀害我同胞的日本刽子手一起,送上正义的审判席,我党奉劝这些人,行前三思,切勿自误。”   “无耻之尤!”   黄山官邸的蒋某人关掉收音机,愤愤不平地说道:“要写文章,找人多写文章,驳斥这种反动言论,不行,这样还不行,不准收听这个台,严禁赤色宣传,有违反者,抓起来法办,这个事情戴笠你去做。”   “是,校长。”   他坐在沙发上呼呼生了一会儿气,看着戴笠说道:“上海怎么回事,才一个晚上的功夫,就丢给了共产党,汤恩伯怎么说?”   “校长,学生三令五申,要他们一定坚持到果军到来,他们也想了各种办法,成功劝说掌握实权的李世群不得倒向共产党,无奈驻上海的日本海军突然投降,让共产党的部队有机可趁,这才造成了迅速失守,学生一定严查责任人,给予严厉处置。”   “日本人怎么会投降,真是不可思议,既然有些隐情,处置不妨松一点,党国正值用人之际,让他们戴罪立功好了。”   “学生代他们多谢校长宽肴。”   “这个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汤恩伯进军速度如此之慢,顾墨三也是磨磨蹭蹭,到现在连杭州都没有拿下,难当大任哪。”   蒋某人郁闷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共产党占领了上海,又把苏北淮河一带据为已有,南京被夹在中间,处境何其艰难,还都,去干什么?给共产党一窝端吗,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戴笠等人哪敢说话,要说果军也不是不尽心,可是他们本来就远离战区,蒋某人又坚持要让嫡系部队拿下各大城市,这样一来就离得更远了,在没有什么机械化,铁路也被日本人把持的情况下,靠两条腿走,一天能走多少里?   这话又不能明说,校长要是拿红军的速度来比,人家一天上百华里,那不是找骂吗。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近在咫尺的共产党肯定要先拿下上海,只是存着一丝侥幸罢了,万一上海能多撑几天呢,汤军团毕竟已经很卖力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差一点。   现在共产党放下话,谁先动手谁就是挑起内战的罪魁祸首,国内舆论目前都向着对方,那些讨厌的民主人士更是见天地呼吁什么和平,蒋某人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校长也难啊,眼下虽然丢了上海,可大半个江南收入囊中,还有英美的鼎力支持,继续打下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但需要进行一些准备。   窗户外边很热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百姓们用各种方式庆祝这一来之不易的胜利,有的人甚至喊出了“共产党万岁”的口号,让他们难堪之极,可是参与的都是有影响力的人士,打不得又骂不得,党国多难啊。   “上海的租界没有动静吗?不是说,共产党要推翻一切不平等条约,为国争光吗,西方人难道就这么不声不响认下了?”   戴笠暗暗松了口气,轻声答道:“学生在那边的人传来消息,共产党在那天的行动中与英国人发生了严重冲突,听说还动了火,把外白渡桥的守军全部拿下,抓了200多俘虏,这会还关着呢,以英国人的尿性,怎么也不可能息事宁人,我们如果再推波助澜一把,或许能让所有的西方国家与之为敌。”   “怎么说?”   “要是这些英国俘虏死了一个,英国政府还会这么不声不响吗?”   蒋某人“喔”了一声,戴笠会意地退出去,他坐了一会儿,让侍从拨打了昆明的电话。   “是我,青年军的组建还要加快,英国人的武器到了多少?”   “上周又到了一批,都是用过的旧货,英式77步枪(李.恩菲尔德),布伦轻机枪,老式的维克斯75毫米山炮,数量3个师,现在我军已经招募了12个师的兵源,尚缺一半的武器装备,训练都只能用木枪,英国人答应,一周后还有装备送来,包括一批汽车和轻装甲车,儿子担心,英国向德国宣战,对于后续的武器交货会有所影响。”   “这个不用担心,夫人在美国已经谈下了一笔新的贷款,英国人不卖,美国人有的是,有什么武器用什么,尽快形成战斗力最要紧。”   “是。” 第五百四十五章 租界问题   “席卷神州解放风,雄师百万下江东。   丧尽人心终不悔,犁庭扫穴事最公。   秦淮迎客波碧绿,钟山含笑树青葱。   至今犹忆人城日,夹邀献花万巷空。”   来自淞沪前线的电报发到中央军委,主席略过那些战役过程,独独把陈毅的诗大声念了一遍。   “我们的陈市长啊,豪情万丈啊。”   老总看完电报,笑着递给滕代远:“又是一个经典的城市攻坚战啊,以地下党领导的工人武装为主力,吸引守军的注意,外围出其不意发起攻击,6个小时解决问题,可以做为战例在抗大的战术课上讲一讲啊。”   “老总说好,那一定是好的呀。”   主席点上一支烟,吐出一个圈圈:“上海解放,全国的收复失地就进入尾声,华北还有一个北平,交给彭左刘徐聂邓他们,不用,用不着这么多哟,贺胡子的晋绥部队进入山西,与李宗仁、阎锡山打对家,一对二不公平,可以考虑派一个人去,大家二对二,才好凑成一桌麻将嘛。”   “恩,徐向前是山西人,让他带一个支队过去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主席与海南人接触得多,也学会了不少现代词汇,活学活用到这里,老总又说起另一件事。   “他们抓了半个营的英国人,英国人一直想与我们交涉,陈毅请中央定个调调啊。”   “哼,还是他们看得清,帝国主义就是纸老虎,不动他,看着蛮唬人的,一戳破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喔,人家只看实力,你弱他就硬,大清朝打不赢,他就要欺负你,北洋政府、果民政府硬不起腰杆子,他就看不起你,我们共产党不信那一套啊,不讲道理就讲枪杆子好喽,英国人不是要谈嘛,喊他们谈好了,一个原则,租界是一定要撤的,怎么个撤法,陈毅市长主持这次谈判,我看行。”   这话看似什么也没说,又什么都说了,老总让人记下来,原文照发上海,至于他们如何去领会,那就见仁见智了,英国租界当局不承认我党的合法地位,我党正好也不用承认那些不平等条约,大家半斤对八两,谈不谈得成,我们都有后续的手段,因为上海并不是战场,租界也不是目地。   由于疫情的突发,东北的苏军提前撤军,也让东北人民解放军不得不分散到各个城市,承担起治安和管理的责任,这也意味着,在我党的城市管理干部和公安警察队伍初步培养成形之前,他们无法从这些任务中脱身,毕竟东北的匪患猖獗,需要正规部队坐镇,否则会给人民财产带来严重损失。   “从目前华北、东北的各个解放区城市工作的情况来看,我们在战场上取得的这些胜利成果,要真正转化为切实的、可靠的大后方,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兵员、补给,就像是山东那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地盘一下子扩大了这么多,部队又没有达到相应的规模,按照山东的经验,真正的扩军工作,要在完成或是部分完成土地改革之后,才会得广大农民的衷心拥护。”   主席点点头:“我们的部队,是由农家子弟为主建立起来的,用海南同志话来讲,这是我们的基本盘,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最大动力啊,革命成功,就是建立在农民的最大牺牲之上,土改,把土地分给他们,是对这种牺牲最好的回报,这个工作一定要做好,做塌实,所有的土改干部在下去之前哪,经过培训是很有必要的,对于土改的成果,要经得起检验,对于农民在土地分配中的不满意,要认真地复查,做到公平公正,透明公开,海南同志建议的公示制度,我看很好,把农村工作做扎实了,这个国家的问题呀,就解决一大半咯。”   老总知道,主席这个话不是随便说的,目前我军的战线拉得太长,规模已经跟不上趟,海南一直处于超负荷状态,总得让人家喘口气,接下来必然是巩固和发展,与果军形成一个对峙的相持阶段,等到东北的形势稳定下来,华北和其他各个解放区建立起巩固的政权,完成农村基层建设和土改,有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接下来就是向全国进军了。   对此,我们知道,果府也知道,但是双方都需要这个时间,怎么渡过这个平静期呢,和平谈判。   哪怕再想打,也不能不倾听广大群众的呼声,特别是那些民主党派的人士,政治就是这么回事,有些事情双方其实都不想做,但还是要去做,哪怕最后的结果人人都知道。   但是形势变了,我党不再是只有零散的解放区的弱势政体,而是一力完成了消灭日军主力的得胜之师,大义的名望在手,自然充满了底气,怎么谈,果党说了不算。   与果党相比,在西方人的眼中,他们也不自觉得将我党当成了一个可以谈判的对象来对待,这就是实力的体现。   “菲利普先生,很遗憾,我是大英帝国委任的正式外交人员,没有唐宁街的授权,不可能与我国没有承认的政权做平等的外交对话,你做为工部局的总办,具有一定的官方身份,处理这样的问题更加合适。”   “领事先生,假如对方提出了租界的地位问题,我该怎么样回应?”   “就说这个问题我们只与合法的政府谈判,你没有权限。”   菲利普临危受命,去共产党设在市政府的军管会谈判,特意带上了工部局五华董之一的虞洽卿,后者从车窗里看到,灰白色军服的新四军战士在街头执勤,他们代替了原来的巡捕,日本宪兵和伪警察,不一样的是,上海市民不像以前那样害怕,对于经历过大清、北洋、果府、日治等时期的虞洽卿来说,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现象。   哪有不怕兵的老百姓?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八陌   上海静安区胶州路口的一块空地,在淞沪会战期间曾经是租界收容过境难民的营地,如今变成了一处特殊的地界,市民把他叫做“孤军营”。   从胶州路口向北转,再沿着胶州路走到胶州公园北面,就看到两排高高的围墙,一排延伸到海防路口向西转弯,另一排就是胶州公园的后墙。围墙顶上,还架上了粗粗的铁丝网。在胶州公园和孤军营连接的地方,以及胶州路和海防路口的转弯角上,在孤军营里的墙根边,各建有一座很高的瞭望台。每座瞭望台上,都站了两三个荷枪实弹的白俄士兵,神气活现地来回踱着,向四面巡视。走到海防路口,转弯往西走不远,就看到四个白俄士兵背着步枪,守在一个不大的门口站岗,这就是孤军营的大门。①   隔着大门萧叔安一眼就能看到,被木头桩子和铁丝网围起来的营区中央,正在升起的旗帜。   青天白日满地红。   今天是918国耻日,每年这个时候,这里都会举行纪念活动,营区开放给市民和学生参观,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   营中的四座平房都是官兵们自己动手修建的,他们还平整了操场,竖起篮球架,营中的17名官佐,355名士兵挤在这四间平房里,平均一间要住进8-90人。   “记者?”   34岁的谢晋元中等身材,脸型削瘦,身上的军服没有任何标志,全都在进入租界的时候被英军搜走了,因为他们不能以军人的身份进入,而是难民,所以武器和代表军人的标识都不能有。   他的副官上官志标点点头:“自称是租界《埔江晚报》的记者,姓萧,见吗?”   谢晋元看看时间:“行吧,我们要扩大影响,需要记者朋友的帮助。”   租界当局对他们的管制相当严,就连菜刀都做了登记,像纪念日升旗这样的仪式,是他们用鲜血和绝食斗争,在广大市民的支持下争取到的,而为他们说话的,就是租界里的一些爱国记者。   萧叔安还是第一次走进他们居住的宿舍,拥挤不堪的屋子里什么味道都有,但是谢晋元的身上衣服整洁干净,脸上刮得干干净净,外面的士兵也在各自官长的带领下出操,与平常的军营没有什么两样。   “谢团长。”   “萧记者。”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贵部一个好消息,上海解放了,你们自由了。”   “什么!”   谢晋元和带他进来的上官志标都愣住了,他们突然想起,在之前的纪念日,应该会有大批市民前来观礼,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有,本来以为是晚一点才会来,原来人家去了另一个重要的庆典。   萧叔安向他们介绍了上海解放的过程,两人这才明白,昨天晚上的枪声,不是日本人在上海大肆抓捕抗日份子,也不是军统的什么行动,而是我们的队伍打回来了。   不对。   “解放?”   上官志标反应过来:“你说,拿下上海的是共产党的部队?”   “对,是我党新四军部队。”   萧叔安坦然承认,谢晋元后退一步:“你是共产党?”   “然也。”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多了一份戒备。   “现在上海市政府是哪位大员掌管,驻军部队又是果军的哪支部队负责守备,果府可有明令?”   萧叔安摇摇头:“如今的上海市由我党的南方局上海军管会负责处理政务,淞沪警备司令部以新四军部队为主力,担任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守备任务。”   两人明白了,都是沉默不语,萧叔安进一步向他们说明当前形势。   “我党已经责令租界当局限期撤出他们的军警宪等武装力量,解散工部局及所属的各个机构,上海即将成为真真正正的华夏城市,你们的去留,希望慎重考虑后给予答复,不管怎么样,被监禁的日子结束了。”   萧叔安没有让他们当场表态,只是告诉他们外面的局势变化,他走以后,谢晋元良久没有说话。   “团长,要告诉弟兄们吗?”   “这样的事情瞒不住的,我们不说,那些热心的市民,爱国学生肯定也会奔走相告,这是好事,集合队伍吧。”   他们发现,负责看守营地的白俄雇佣兵神情紧张,巡逻力度也比平时增加了不少,像是要打仗?   上海市政府大楼的会议室里,坐在主位上的陈毅也在同英国人掰扯这个问题,气氛就没有这么友好了。   “我们在战前已经再三强调过,租界当局置若罔闻,我军不得已才暂扣了这些违规的武装人员,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是英国士兵,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英国已经介入了我国与日本之间的战争?”   “NoNo,将军千万不要误会,这只是某些士兵的个人行为,他们已经为此受到了惩罚,所以我们希望能本着友好协商的精神,解决这个小小的误会,避免影响到双方的关系。”   “喔,他们是士兵?”   菲利普感到了不妙,但也只能硬着头发回答:“是的,他是根据协议,于18......”   “你是工部局的总办?”   “我之前介绍过的。”   “工部局是一个不受承认,由租界当局自发组建的民间组织,责任是维持治安,下设租界巡捕房等机构,雇佣包括印、菲、马、安等多地人士充当巡捕,当然还有华人,另有一支人数不少的白俄军队,我没说错吧。”   “工部局成立是得到了各方政府一致承认的合法机构,他的广泛性无庸置疑,比如这位虞先生,就是华人董事,多年以来为租界的稳定做出应有的贡献,充份说明了他的合理性。”   “对我党来说,连租界本身都是非法的,何况是个工部局,但是这些我们愿意当成历史遗留问题来解决。”   陈毅语气温和,但是不容置疑地说道。   “既然你能代表这个机构,那么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请问。”   “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可以把它移交给我们,结束这个错误呢?”   ①对孤军营的所有描述都来自叶君琰女士的回忆录。 第五百四十七章 租界里的阴谋   自始至终,虞洽卿都做为一个旁观者,最多充当翻译之类的角色,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与租界的地位相比,他更看重共产党对于商人的态度。   一路上他看到,共产党进城以后,称得上“秋毫无犯”,仅仅是这一点就极大地赢得了上海市民的心,这座城市8年以来经历了多次大战,每一次战争过后都要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缓过来,可这一次,他看到仅仅在第二天,就已经有很多商铺开门做生意,走街串巷的小商贩更是早早地吆喝上了,比那些随处可见的小报童还要勤快。   做生意的人最谨慎,也最大胆,感觉最为敏锐,他们敢于打开门,就说明这一行为受到了政府鼓励,至少他没有看到那些执勤的士兵有骚扰或是不付账的行为,这样良好的市场环境是不得了的,他都可以预见,再过一段时间,上海的商业全面发展起来,市场将会达到何等繁荣的境地。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共产党竟然会保护工商业。   于是,在谈判结束之后,他单独留下来,问了陈毅一些问题。   “陈主任,日本人抢占的华商在上海等地资产,何时可以发放给原主人?”   陈毅惊讶道:“我军在解放上海的战斗中,从日伪汉奸手中缴获的敌产,都已经分门别类地登记过,如果其中有日本人侵占的,你们可以在战争结束之后,按照正常手续向日本政府提起索赔,重庆当局一定会支持你们的正常要求,虞会长,你是上海工商业的代表人物,我希望你把我党的要求带给租界的工商从业人员,我党已经决意收回租界,请广大华商鼎力支持,也欢迎你们在上海做生易,只要是合法经营,都会受到我们的保护。”   “这样,还有一事,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在日本人进来之后就关闭了,不知道能不能再重开?”   “你们可以递交申请,我们经研究后,尽快答复。”   几句话谈下来,虞洽卿就了解面前的这位上海新的掌门人,不卑不亢既不生硬也不软和,寻常的孝敬他连提都没有提,因为没用,为啥知道没用呢?那是有历史原因。   “陈主任,我们还有一些顾虑。”   “我知道,你们以前站在果党一边,支持他们对我党的清剿和屠杀,在两党关于抗日统一战线的谈判中,我党明确表过态,愿意与果党和解,也包括你们这些商人,但前提是你们站在抗日这条线上,只要为抗战做出过贡献,没有投敌当汉奸,一切都既往不咎,共产党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我明白了,贵党的要求我一定会转达给工商业同仁,虞某有一言相告,关于租界,贵党如此强硬的态度,是否会引起西方诸国的反应?上海是远东金融中心,一旦引起西方人的反弹,失去这些银行的支持,会引起市场动荡,这件事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租界毕竟在日军进来后保护了很多上海市民,并非一无是处。”   陈毅正告他:“要不是考虑到租界的这些事迹,我们早就动手了,但这些事情并不能成为它成为一个国中之国的理由,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西方人来到上海不是来搞慈善的,他们从中赚取的,远远超过他们所付出的,华夏不欠他们,我党更不会让他们以任何形式拖延,外资银行、工商业只要符合我们的政策,一样可以继续经营,但是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我相信,在我党的治下,上海只会更加繁荣,不信你们可以拭目以待。”   话说到这个份上,虞洽卿明白了我党的态度和底线,更为我党新的经济政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去之后,他把这些话转告给租界里的资本家,也就是所谓的“大亨”,听到共产党居然敢对英国人说“No”,这些人都不敢相信。   “租界可不仅仅只有英国人,还有法国人、美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比利时人、难道共产党打算一次与这么多国家开战?”   “那就有好戏瞧了。”   “怎么不敢,人家在外白渡桥抓了200多人,工部局的总办去谈都不放人,这是摆明车马要来硬的啊。”   “看似大义凛然,实则莽撞无知,共产党都是一帮泥腿子,只知道打打杀杀,怎么会管理得好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进城看到那些小洋楼,百货公司,大世界,西洋镜,都会傻眼吧,乡下柠。”   虞洽卿看到,出言嘲讽的一批商人以大买办闻汉章为首,包括地产、船业、米业大亨袁履登,银行业大佬林康侯等人,他们在租界和华界都有相当影响力,在上海沦陷期间与日本人合作,要不是汪伪政府成立的阴谋被挫败,他们个个都应该是伪政府高官,混得风声水起,而打破这一切的,正是共产党。   指望他们乖乖地与共产党合作,繁忙上海市场,稳定金融秩序,虞洽卿都认为不可能,他注意到还有很多人没有说话,他们属于中立派,没有投靠日本人,但也不会偏向共产党,这样的人占大多数,在没看到事实面前,他们是不会表态的。   65岁的面粉大王荣宗铨就是其中的代表,他偏过头去,开口问道。   “德生,果府的人找过你吧。”   “洽公又何必明知故问,果府要求上海工商业界抵制共产党,扰乱市场,让他们无法在上海立足,你意下如何?”   虞洽卿摇摇头:“我老了,搞不动了,只想安安稳稳做一点事情,不行我去搞运输,学卢作孚运输救国好了。”   “你看看人家闻兰亭闻公,年龄比你还大,可是雄心万丈,要大干一场呢。”   “随他们去好了,我劝你也不要参与,一切,等共产党把租界的事情搞搞清楚再说吧。”   荣宗铨微微一颌首,他在租界里还有两家纺织厂一家面粉厂,都是日本人欲求而不可得的,和所有中立派资本家一样,都想看看,共产党怎么应对这一轮市场波动,又该怎么从西方列强的手中收回租界。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全面币制改革   上海市场的波动是从货币开始的,1939年市民手中主要的流通货币是果民政府的法币和日本人强行推行的军票,日本人的失败首先让军票成为了废纸,没有任何一家商家接受这种印制低劣又充满了耻辱的代币,但问题是,日本人用刺刀推行的军票,已经被上海特别是华界的市民大量使用,现在因为市场的关系让它成为废纸,等于断了大量市民的生路。   “经过初步统计,上海及周边地区群众手里的军票达到了800多万元,占华中地区总发行额的4分之一强,国统区我们管不着,现在我们建立了政权,这些军票就只能由我们来完成兑换,否则一定会酿成大事件。”   参谋长赖传珠被陈毅抓了壮丁,担任军管会经济工作负责人,这两天一直在做调查。   “是啊,我看到很多贫苦市民,住在茅草屋,拿油毛毡当顶盖,在码头当苦力挣点辛苦钱,结果发的是不值钱的军票,在日本人统治时期就很难用出去,现在日本人一走,更没有人收了,我们不管怎么行,他们只能饿死。”   陈毅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怎么管?就算4比一兑换,也需要200万元的法币,对于新四军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果党在皖南事变后已经停发了他们的军饷,本身就非常困难,好不容易占领了一块好地方,还没享受到成果呢,先背上一个大锅,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只不过咱们有组织,有困难找组织,上海军管会归南方局直管,各地的八办撤销之后,所有的同志辗转南下,先后到达苏北,又随着新四军进入上海,与军管会一样建立起自己的办事机构,不必再遮遮掩掩。①   有了南方局干部的支援,上海的城市管理工作才能展开,再加上新四军自己培养的一批军政干部,加上我党早就深入敌后的地下党组织,好歹把这片地区的政权建设完成了,要知道,历史上在进上海前,我党准备了足足一千名干部,当然,这会儿租界还没有撤,我党掌握的是日占区,一时用不到那么多人,也为我们自己培养干部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样板,那就是通过发动武装起义夺取政权,同时以此为基础建立起完全由我党培养起来的城市工作队伍,他们都是当地人,熟悉民情,就地转化为治安力量是最为合适的选择,除了少部分不愿意从事治安工作,回到工厂之外,大部分都成为新时代的上海警察,有了这些警察的帮助,从事正规作战的新四军战士也能解脱出来,开始整军扩充和训练工作,以便迎接接下来的战争。   与明面上的敌人相比,上海市内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上海军管会向南方局反应,目前上海市面的物价不稳,民生困苦,我们要想办法稳定物价,平息民怨,这是一项崭新的课题,值得我们研究啊。”   总理对比了重庆的物价:“果府迁都后,当地物价上涨了好几倍,市面上一片萧条,黑市交易横行,百姓生活水平一下子降低了很多,果府采取了很多措施,但由于物资紧缺,商人屯积居奇,资本家和官员又内外勾结,收效甚微,我们共产党绝不能这么干,这些天经过明查暗访,我们发现,租界很可能存在一个阴谋集团,他们受果府的指令,阴谋挑起经济事端,破坏社会稳定,社会部的同志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把事情查清楚,我们现在是当政者,做事情就要有理有据,光明正大。”   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叶剑英说道:“我们也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不过他们依托租界为掩护,我们的情报人员做起事情束手束脚,很难施展得开。”   叶剑英的报告比他说的还要凶险得多,租界里不光有资本家,黑帮势力,还有果府的情报组织,他们手段卑劣,往往喜欢使用暗杀甚至是炸弹,这些本来是治安部门的工作,却因为工部局的不作为而难以约束,放纵之下愈加猖狂,对此南方局的会议,也从经济问题一下子转到了政治问题,因为后者是前者的因。   “归根结底,是要扫除租界这个障碍啊,要不然,一切的措施都是妄然,我们绝不允许上海存在一个法外之地,否则哪里谈得上解放二字?”   于是,在菲利普离开市政府大楼的第二天,上海军管会就向租界当局发出了措辞强烈的照会,当然了这是在西方外交人员眼里的看法,对于我方来说,其实就是最后通碟。   我党再次重申不承认过去签订的所有不平等条约,不承认西方人在各个城市的所谓“租界”和治外法权,不承认各国在我国任何一片领土上的驻军行为。   “他们只给我们三天时间答复,居然还说是为了我们考虑,天哪,从这里发电报到唐宁街,让那些大佬们召集在一起开会讨论,得出结论送交议会通过,再让国王签署最后文件,神TM三天做得完。”   乔治连华夏式粗口都爆出来,依然于事无补,共产党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在做的,他们照会发出的同时,租界当局就发现,周围的解放军向租界的方向展开,大炮的炮口毫无掩饰地对准了每个军营、据点和关卡,出入口的“红袖章”(工人纠察队)也换成了灰白色军服的正规部队,人家绝不是虚言恫吓。   ①南方局成立于1939年1月,由总理、博古、凯丰、张文彬、徐特立、吴玉章、叶剑英、廖承志、吴克坚、邓颖超、刘晓、高文华、董必武13人组成,以总理为书记。以总理、博古、凯丰、吴克坚、叶剑英、董必武为常委。总理负责统战工作委员会,博古负责组织部,凯丰负责宣传部及党报工作,叶剑英负责联络工作,吴克坚负责新华日报馆,邓颖超负责妇女工作委员会;蒋南翔负责青年工作。 第五百四十九章 引蛇出洞   通告一出,全城哗然,就连解放区的老百姓也觉得,我党是要飘,以为打败了东洋人,就可以怼西洋人了,那是在玩火咧。   “哈哈,共产党自寻死路,竟然敢对洋大人吆五喝六,活得不耐烦了吧。”   王天木在公共租界军统的据点安身,经过了惊魂未定的几天,慢慢收拾好精神,他们收罗了一批逃入租界的溃军、青帮帮众和76特务,利用重庆的经费把他们武装起来,由于他们已经是上海市内最大的一股武装力量,戴笠不但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反而嘉奖了他们的努力,因为相对于行动迟缓的陆军,军统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这些人的作用就是在上海制造恐慌,挑起资本家与共产党之间的矛盾,不让我党在上海站稳脚跟。   由于我党对解放区的管制甚是严厉,他们无法进行大规模渗透,一些潜伏人员也被李世群搞得干干净净,正愁找不到突破口,没想到共产党自寻死路,主动向洋人挑衅,这一下可好,洋人对他们的行动也由部分限制变成了有意默许,使得军统在租界的行动近乎公开,工部局的巡捕看到了也只当没看到。   行动组长陈恭澍兴奋得摩拳擦掌,被76号和日本人压制了几个月,他早就耐不住了。   “有哪些目标,戴老板怎么说?”   “凡是心向共产党的,一律先警告,警告不听就制定行动方案,杀一儆百。”   王天木杀气腾腾的话语给了他更大的信心,所谓不听话的,自然是那些有一定身家的富商了,他们往往具有相当的社会影响力,这些人一旦倒向共产党,意味着果府的统治基础塌掉,那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他们拜访了所有居住在租界里的上海滩大亨、闻人、大佬,摸不清楚态度的直接威胁,最通常的作法就是留下一颗子弹,搞得人心惶惶,于是,在之前的商讨对策时,才会造成多数人沉默不言。   这也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地,就算不出头,只要不倒过去就行了。   这些行动全都得到了租界当局的默认,原因也很简单,既然共产党这么咄咄逼人,就给他们一点教训好了,租界的银行才是上海最大的财富,没有了银行的支持,看共产党拿什么稳定市场,平抑物价。   至于武力威胁,英国人和法国人首先感到了压力,因为两国都已经对德宣战,欧洲战火正盛,这个时候,遥远的上海,根本无法引起国内的关注,而且从内心讲,他们也不认为华夏人当真敢动手,于是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提上议事日程,更不会去讨论对策什么的。   只有美国人认真对待了华夏人的要求,白宫用一天拿出了办法。   静观待变。   “这算什么对策,难道在赌共产党不会动手?”   长江巡逻队指挥官格拉斯福德少将大惑不解,总领事高斯却看出了端倪。   “你在上海还有多少条船?”   “5条,都在一千吨以下,要战备吗?”   “不,什么也不用干,让水兵们继续休假吧,该来的总会来的。”   什么叫“该来的总会来的”,格拉斯福德更加疑惑了,高斯没有打算和他细说,因为他自己也只是猜测。   “将军,你还记得“缅因”号吗?”   格拉斯福德心里一动,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只记得“帕奈”号。”   此时,黄埔江上停泊的大都是外国的军舰,英美法日等等,直到北上舰队的“昆仑山”攻击集群的到来,日本海军第3舰队投降之后,归属于华夏的军舰一下子占了绝对优势,无论是吨位还是火力远远超过列强的舰只,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别说有什么动作了,就连出港都要经过华夏人的允许,格拉斯福德并不认为,失去五条小船,国会就能通过开战宣告,那么白宫或是海军部的意图就值得推敲了,他马上与马尼拉的亚洲舰队司令部联系,果不其然,得到完全相反的指令。   马上向共产党申请离港,把租界中的大部分陆战队员装上,离开上海回到马尼拉。   得,这下格拉斯福德陷入两难了,一边是总统一边是顶头上司,还不如不知道呢。   同样陷入两难境地的还有孤军营里的人,准确地说是谢晋元。   “恭喜谢团长,经果府与租界当局的大力斡旋,终于达成协议,从现在开始你们获得了自由,国防部正式授予你上校军衔,这里的所有人编为忠义救国军别动一大队,你任大队长,归军统上海大区管辖,由上海站具体指挥。”   谢晋元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于军统,一般的军官本能得都有些排斥,他也不例外。   “王......站长?”   “不见外的话,我痴长你几岁,叫我一声三哥,我叫你一声中民老弟,这样亲近。”   谢晋元没有接他的茬,正色说道:“职部受军委会和第88师命令,在上海坚持抗战,如今日本人已经退,上海光复,我部当仍归第88师建制,至于这个别动队大队长,恕难从命,也没有这个先例,国防部只有我的升职令,编制什么的,还是另候通知吧。”   王天木面色一沉:“谢团长,你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共产党占领了上海,这是绝不能允许的,你们身为果军将士,自当为领袖分忧,在哪里作战,不都是一样吗,我想就是第88师孙师长,你的老长官也不会不给戴老板面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去麻烦他们呢?”   “对不起,职部是军人,军人只服从上级命令,如果你带来了国防部或是委座的正式命令,我无条件服从,就算是以身殉国,也在所不惜。”   碰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儿,王天木也没辙,他只能电告重庆,让那边下达正式命令,这样一来,时间又给耽误了,关键还得等回电,急不急死人。   “截获军统发往重庆总部的电文,这是正文内容。”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的监视之下,包括无线电波。   “昆仑山”号登陆舰被陈运来当成了第132旅旅部,借助舰上的大功率电子设备,他们可以做到截取任何电文,也能屏蔽整个上海地区的无线通讯。   “啧啧,果府果然起了脏心思,想让孤军营的这些英雄打头阵,扰乱上海治安,甚至是发动武装叛乱。”   “切,那不是找死?”   钟屿的话让时学勤咀嚼了一会儿:“他们明知道力量薄弱,也要发动攻击,说不定就是存了找死的心思。”   “政委,你这是啥意思?”   陈运来接口道:“意思多简单,抗战英雄倒在共产党的枪口下,能上热搜的。”   “我去,这么骚?”   “果府的人,你不能拿正常人来度量,他们的下限或是节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想不到引蛇出洞,引了一条蟒蛇。”   “管他什么蛇,都是一个下场。”   陈运来冷笑一声,让钟屿的心里没来由地一跳。   咋有股冷意呢。 第五百五十章 货币战争(一)   对于我党照会的最直接反应,就是原本避居的难民开始大量离开,回到华界的居住地,他们是在淞沪战役期间为了躲避战火进入租界的,被日军封锁在这片“孤岛”内两年多,从上海解放的那一刻便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听到我党要收回租界的消息,再加上果民党特务的破坏活动,租界内的治安下降,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立马加快了这个速度。   为了接纳这么多的难民,所有的租界出入口全部打开,一边是西方军队,一边新四军,难民们拖家带口,背着仅有的行囊排队依次通过,到了我方这一头,要经历“双重登记。”   所谓的双重登记,一是身份,二是工作,有文化的做些文书、宣传之类的事情,不识字的也能干些体力活,若是家中只有老幼,政府也会做出妥善安排,这件事早做比晚做好,当着百姓的做,起到的宣传效果更出色。   当然,这只是初步登记,建立一个临时档案,拿回去以后,将要警察局那边的户籍档案进行对照,以免有人冒充。   秦锋知道,这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   这是最好的渗透机会,谁也不知道,这些难民中混进了多少果党的特务,他们有可能是任何人任何身份,但只要一登记就纳入了我方的视野,更重要的,他们将被以社区、街道为组织的基层政权管束,接受人民民主专政的毒打。   秦锋不是来抓特务的,那是公安的事,他是来侦察敌情,为突击租界打前站。   上海的高层建筑都在租界之内,要控制租界就要掌握这些制高点,就要做一些抵近侦察,但是他随便也能看得出,周围有很多盯梢的人,从擦鞋匠到黄包车夫,这些人的共同特点是都有各自的组织,而一些站在街头巷子口、路灯柱子底下的时髦女子,更是在后世难以看到的职业女性。   有执照的妓女。   这座城市在黑暗、贫困的民国时代,有着光怪陆离的一面,看似繁华的背后,是难以启齿的污秽之地,有着三百万人口的上海,在册的妓女就有12万之多,如果算上没有钱纳税的暗娼,这个数量还要翻上一倍之多,再加上3-40万帮派份子、瘾君子,构成了上海的三大毒瘤,黄、黑、毒,也是军管委目前整治的重点。   因此,他们目前正在进行的是另一场上海战役,向旧时代宣战,向一切不平、黑暗、罪恶宣战,这比明面上的敌人还要难以对付,因为他们就藏在广大的市民当中。   “先生,要擦鞋伐?”   一个鞋童背着很大的木箱子,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无法开口拒绝。   “行啊,你看我这鞋多少钱擦一次?”   鞋童看到他脚上的大头军靴,撇撇嘴:“侬格皮鞋好费油的,要加一毛,三毛好伐。”   生怕他反悔,又加了一句:“岗好喔,日本军票不要的,只收法币,西洋票也可以,不过我没得找,要去银行兑一下喔。”   秦锋被他的专业精神吸引到了,真得坐下来,看他一丝不苟地清灰、上油、打光,手艺还真是不错。   “问一句,多大了?”   “14啦。”   “几岁开始干这个的?”   “5岁吧,不太记得啦,那时太小,又不会擦,揽不到多少生意的,一天都没饭吃。”   那也就是说,干了9年?秦锋心里一动。   “租界熟吗”   鞋童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工作,嘴里说道:“熟是熟,事情不做的,先生莫要开口。”   秦锋诧异道:“你晓得我要找你做什么?”   “做什么也不行的啦,阿拉就是个擦鞋的,混口饭吃,不会给人卖命的。”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嗯。”   秦锋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很普通的背带裤加鸭舌帽,标准的工厂工人打扮。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人?”   鞋童没说话,冲他比了四根手指。   “怎么看出来的?”   “先生,没有工人穿这么好的皮鞋的,再说啦,你的鞋子我见过,上回虹口公园,你们是不是劫了日本人的那个什么“和平大会”?”   “你也在场?”   “嗯,本来虹口区好好的生意,你们一搞日本人发了疯一样抓人,把我们都赶出来,只能在别处讨生活喽。”   原来如此,秦锋无语,上海像他这样的鞋童、报童足有好几万人,他们就是活地图,天然的监控者,像自己这样穿着不对、口音不对的外地人,简直像黑夜里的荧火虫一样闪闪发光,早知道直接一身军服可能作用还大一些。   他开始真正有了兴趣,打听起对方的情况,出生、家庭什么的,鞋童不耐烦地说道。   “先生,你搞搞清楚,收你3毛钱,又要擦鞋还要陪聊,很吃亏的好伐。”   秦锋笑了:“你明知道我们是这个,不怕白干活没钱收?”   “老四买东西都给钱的,要是你不给,我自认倒霉好了。”   鞋童把两只鞋擦完,向他一伸手:“那你给不给呢?”   秦锋满意地站起身,从裤包里摸出几张票子,鞋童认得一种是法币,而另一种完全没见过。   “三毛法币,一块新币,你自己选。”   鞋童眨眨眼睛:“这个就是你们在新闻纸和喇叭里说的人民币?”   “是啊,一块新币兑2块法币,这个帐你算得过来吧。”   鞋童飞快地从他手里抢过三张一角的法币,拎着箱子就跑,嘴里还扔下一句:“一块换2块,傻瓜才换咧,当我13点啊。”   秦锋看着手上的新人民币摇摇头,一个脚步声突然停在身边。   “新币制哪有那么容易实现,边区只有132万人,又是中央所在地,我们创造了40万个就业岗位,投资几千万,还要靠果民党的封锁才完成人民币的常态化,这里是上海,国际化的大都市,市区人口300万,除了法币他们见识过这世界上主要国家的所有货币,就算法币贬值,他们可以去银行兑换成美刀、英磅、法郎、甚至是黄金,你空口白牙四比一,人家怎么可能马上就相信,我猜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新币当成是日本人用刺刀推行的军票了。”   秦锋转头一看,彭刚一身长衫,戴着眼镜,手里拎了个公文包,像是某个学校的教书先生。 第五百五十一章 货币战争(二)   “刚解放就推行人民币,禁止法币的流通,会不会太急了点?”   南方局上海经济工作会议上,一些同志担忧,还有一些同志觉得不值。   “日本人的废纸,我们还要全额兑换,拿出真金白银,救济百姓我不反对,可接受军票是不是太鲁莽了,除了百姓手里的,还有多少流散在外的?据我们估计,整个江浙地区日军在38-39两年的军票发行量就不少于3000万元,要是这些百姓听到风声,跑来上海要求兑换,我们换是不换?”   这是个问题,兑换不是只是纸钞换纸钞的事,你得拿出3000万的东西来才能保证信誉,就算是军票是四比一,也要800万的货物来消化,刚刚接管城市的我党上哪搞这么多东西,主持上海军管会经济部门的赖传珠还有其他的担忧。   “禁止法币,这个事情可就太大了,上海是金融中心,日本人占领期间也没有办法禁止法币的流通,只能用印伪钞的方式让他的信誉贬值,如果说兑换军票是为了挽回人心,救贫苦百姓于水火,禁止法币就是向整个江浙财阀宣战了,这是一个几亿甚至是几十亿的盘子,我根本不敢想像需要多少物资才能满足。”   “赖参谋长还晓得盘子啊。”   总理却不像他们那么忧心仲仲,开了个玩笑说道:“不只喔,我们的侦察员在各个市面了解到的情况更加复杂,币制改革的风声放出去以后,市民们为了避免被割韮菜,纷纷把手里的法币换成了外币或是黄金,法币一日三贬,已经进一步集中到了外资银行和资本家的手里,更有很多投机商,低价收取百姓手中的法币、军票,想在我们身上大捞一把,你们觉得,这样下去,最后是个结果啊?”   众人思索了一会儿,董老缓缓开口道:“这难道是军管会想出来的“打草惊蛇”之计?”   “对,一步三算,第一招叫“引蛇出洞”,让那些躲在租界里的牛鬼蛇神都跑出来搞事情,第二招就叫“打草惊蛇”,以币制改革为诱饵,引发金融投机行为,大幅度地减轻我们的兑换压力,下一招......”   董老接口道:“那就是“杀蛇取胆”了啊。”   “还要吃肉。”   总理的解释让在座的人放松下来,等到市民换出手里的军票和法币之后,再宣布一个打击黑市交易、禁止投机倒把的政府令,就把兑换风险一下子降到了最低,倒霉的都是外资银行和那些想要投机的反动商人,打击面大大缩小,我党要付出的成本更是大大减轻,这种形式的对抗是战争中走过来的人们所未曾经历的,制订这些方案的也不是他们,而是在延安,中央充份听取了海南的意见,以延安币制改革所取得的经验和教训为参考,将这个计划放到了世界瞩目的大城市上海,一举拿下旧华夏的金融中心,断掉果府的财政来源,同时也是向全世界表明我们的执政能力。   强硬的军事手段就是第一步的催化剂,租界人心惶惶,华夏难民纷纷逃离,我党趁机完成了精准的人口登记,节省了挨家挨户敲门办公的繁琐,差不多少了一大半的工作量,等到难民基本清理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相应的军事行动随即展开,分秒不差。   “行动!”   英国人怎么也没想到,华夏人说动手就动手,三天的时间刚到,攻击行动便从天而降。   他们不是没有做出准备,在一些高楼的楼顶布置火力点,可以封锁租界的主要道路,即使最后打不过,也能让共产党死伤惨重,租界林立的高楼,正是打巷战最好的战场,他们是想让共产党知难而退,即使最后占领的,也不过是一片废墟的租界,得不偿失。   斯莫雷特准将把自己的指挥部设在旧上海最高的建筑,24层的帝国饭店顶层,从这里可以看清整个租界的形势,也让他看到了共产党的部队是怎么样一步步清理掉他的布置在高处的火力点的。   那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飞行器,速度不快但是可以直上直下甚至是悬停,机腹下面的火力十分凶猛,简直可以撕碎一切,更要命的是,当一队队的士兵从悬停的机舱里往下滑时,他就知道战争结束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领事先生,你也看到了,大英帝国的士兵依然英勇,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就像一鸦二鸦战争,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登陆,如今我的士兵就是那个时候的清国士兵,他们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但是无能为力,现在,我需要为这些小伙子的生命负责,请你理解。”   十分钟后,斯莫雷特准将就作出了投降的决定,动作之快甚至让战役的指挥者们都始料未及,还以为且要打一会儿呢。   “司令员,第132旅发来消息,英军投降了。”   粟裕惊讶地抬起头:“当真?”   “真的,他已经下命令让各地英军放弃抵挡,我们的先头部队也证实了,目前进入公共租界的部队正向各个目标稳定推进,第3师各个团都无伤亡。”   “这个第132旅,真是神仙哪。”   邓子恢也同意他的看法:“是啊,当初他们说要搞什么空中突袭,我还以为是伞降,结果是那个什么直升机索降,一下子就跑到敌人的头顶上,好用得很。”   “嗯,这是新的战争形式,很可能改变未来的战争走向。”   粟裕战前估计了所有困难,却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事前,英国人的态度最为强硬,兵力也最为雄厚,是他们打击的重点,英国人一降,租界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果然,紧接着做出表态的是美国人,他们将为数不多的海军陆战队员撤回到军舰上,主动申请离开上海,交出了公共租界的管理权。   英美一怂,正处于战争中心的法国人也扛不住了,我军还没有占领整个公共租界,法国领事就主动上门,表示愿意移交法租界,只要我军切实保证租界内人士的生命财产云云。   这些大国带了头,那些跟着他们后头的中小国家更是连个屁也不敢放,这一战,彻底让上海市民看清了帝国主义外强中干的嘴脸,间接对于我党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更是跌破了那些心存侥幸的资本家和特务的眼镜。 第五百五十二章 货币战争(三)   “英国人没有宣战?美国人不是号称最强大吗,这样也能忍,法国人,人家还没打过去呢,自己就怂了,就这还敢号称“世界第一陆军强国”,我呸。”   王天木气急败坏地在寓所里走来走去,陈恭澍也没想到,一个钟头不到,在上海立足百年的租界就这么完了?早知道这么简单,果府自己来干多好,还能收割一波国民好感度,现在可好,全让共产党给占去了,牛皮哄哄的西方列强,为毛要怕共产党呢。   他们想不通。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陈恭澍是来劝他离开的:“以前租界由工部局掌管,日本人都不敢随便进来,现在共产党进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这里不安全,还是赶紧走吧。”   王天木也知道目前的处境,发完脾气赶紧与他出门,两人一个是洋行经理打扮,一个人力车夫装束,就连黄包车也准备好了,陈恭澍拉着他刚刚离开,就看到一队新四军封锁了公寓楼,大街上乱哄哄地,所有商店都在关门,一些打扮入时的“名媛”吓得花容失色,跑得高跟鞋都断掉而不自知。   原本多么美好的民国风情画啊,就被那些泥腿子给破坏了,两人心里恨恨地,更加坚定了跟随党国的决心,黄包车左转右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藏在普通的民居,住在里面的都是他们的手下。   “跑了?”   彭刚接到报告的时候,公寓楼里已经是人去楼空,目前处于最混乱的时期,往哪个方向上都有可能,他能做的只是把照片放大,下发到各个执勤点,等接下来的大搜捕再做打算。   接管租界的是新四军的第3师叶飞部,在英军放下武器之后,工部局随后也表示交出治安权,租界内所有的巡捕都被我军解除了武装看押起来,和华界一样,先由新四军实行军管,等到局势稳定后组织起基层政权,完成全上海的政权建设。   由于列强早早地投降,租界全部落入我军之手,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搜捕,全师官兵分成无数个战斗小组,分片包干,挨家挨户地展开,名义也很简单。   户籍登记。   在这种情况下,萧叔安第二次来到位于胶州公园附近的孤军营,原本把守在门外的白俄雇佣兵已经被解除了武装,换上了我军的战士。   “想不到,他们真得敢对洋人下手。”   听到副官的话,谢晋元的心里五味杂陈,果府为了所谓的国际形象,一句话就让他们放下了武器,被人当成囚犯一样关起来,那些对他们作威作福的白俄兵,此刻像狗一样被押起来,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连他看了也忍不住在心里叫好,这才应该是华夏军人的作为。   “谢团长,我们又见面了。”   “萧记者,你是共产党的干部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你还是可以叫我萧记者,怎么样,我们没有食言吧,你们的打算呢。”   “谢某是军人,一行一言都要听取上官的指示,我们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没有新的命令之前,哪也不去。”   萧叔安笑道:“别紧张,我又不是来劝你投共的,现在就连租界都收归国有了,你们没有道理还要呆在这里,难道不想归队吗,非要让人利用,从抗日英雄变成真正的囚犯?”   “你什么意思?”   萧叔安当着他的面,把截获的重庆电文背了一遍,上官志标没沉住气,惊讶道。   “你们怎么会有这封电文。”   “当然是有人交给我们的,重庆当局是铁了心要让你们当炮灰,让我党来背这个黑锅,现在我奉命明确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怎么决定,这个阴谋都已经破产了,如果你们坚持,我们会将电文公之于众,请三思。”   两人沉默了片刻,谢晋元开口说道:“现在没有办法联系重庆,但是可以保证一点,我没有看到过这封电文,也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去留之事,我会召集全体官兵转达,请他们一起做决定。”   “好,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听到你们的答复。”   萧叔安走后,谢晋元一分钟都没有耽搁,马上集合部下他们转达了共产党的要求,听到可以离开,人人都表示愿意,既然人家不留难,还留下来搞破坏,那不是傻蛋嘛,官兵很快形成统一意见,他也只能顺从民意,宣布会向共产党申请早日离开上海,回归果军部队。   没想到解散之后,四个士兵趁其不备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二人扑来,一边刺杀一边高喊。   “打倒反革命份子谢晋元!”   “奉命处决反动军阀谢晋元。”   守在门外的新四军战士马上反应过来,当即开枪击毙了两人,其余二人也在其他孤军的帮助下抓获,只是谢晋元和上官志标二人都被刺中了好几刀,生命垂危。   得到消息,上海军管会马上联系了第132旅,用直升机将最好的军医送到营地,立刻实行手术,这才保住了二人的性命。   “狗日的,居然留了后手,看来果党早就做好了他们不接受任务的打算,用暗杀的手段嫁祸给我们。”   陈运来和钟屿都很生气,时学勤也愤愤不平地说道:“还好捉了两个活口,他们已经供认是受军统的收买,对了,这四个人就是历史上下手的那几个,狗改不了吃屎,人也是本性难移。”   “好在有我们,谢的命是保住了,不然这个屎盆子还真是恶心。”   “不行,要跟成光荣说,租界里的特务一个都不能放过,他们太没下限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更恶心的勾当。”   成光荣的连队是第一个发动攻击的部队,目前驻扎在租界配合新四军维持秩序,接到命令马上行动起来,从城市攻坚战,变为了城市反恐战。 第五百五十三章 货币战争(四)   共产党悍然以武力收回上海租界的行为,在西方国家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在远东拥有殖民地体系的英法两国,然而他们所谓的外交抗议,全部被我党以双方未曾建交,相互承认合法政府为由驳回。   为了集中精力应付德国人的强大攻势,他们的抗议也只能是停留在口头上,就连最强硬的政府官员也不敢贸然提出派兵或是对我党开战之类的提案。   如果说,失去一块早就应该取消的租借地,还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那么接下来,华共的一系列金融操作就值得西方人警醒了。   租界是上海的精华,并不是指的那些林立的高楼,而是各国金融机构在远东的分支,据不完全统计,1939年在上海营业的外资银行达到了70多家,300多个营业网点,这些银行初入华夏时水土不服,在钱庄、票号当行的清政府时期,需要一些通识本地风情的代理人,这种人后来被称为-买办。   龚星五就是英资汇丰银行的华夏买办,从首任传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他们这些人靠着中间人的收成,早就身家丰厚,对时局也最为敏感。   汇丰大班(总经理)麦克林把他找来的目地也是商量对策,现在新四军进了租界,又是在英国人对最后通碟不理不睬的情况下,两国实际上处于敌对状态,汇丰银行做为英资甚至是整个外资行的龙头老大,需要一些沟通的桥梁。   对于商人而言,不怕你条件苛刻,就怕你不开价。   “龚,共产党对于我们的态度,你觉得会是怎样?”   “Boss,共产党刚进上海就说过,他们鼓励正当经营,只要不与政府为敌,允许在上海的一切资本行为,但是现在两边一交火,这些条件还做不做数,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我需要你去打听,他们的真实态度,我才能对形势做出评估,上报给总行。”   这些银行承担了外汇兑换和储蓄的业务,我军封锁海面之后,他们与海外的联系就中断了,麦克林最怕的是共产党以敌国资产为由,直接将汇丰银行罚没,龚星五不到一个小时就带回来了第一个坏消息。   日资横滨正金银行被新四军接管,用的理由就是没收敌产,上海的日资企业那可太多了,遍布租界内外,华界的绝大部分工厂、洋行、商行、银行、码头全都被日伪用各种手段占据,如今可好,一下子就都归了共产党,现在又轮到了租界。   首先被没收的是工部局所属的资产,包括总部、各区的巡捕房、消防署、图书馆、学校等等,然后是英军的营地、武器装备、物资仓库,看到那些原先趾高气扬的英兵被当成俘虏押过大街,麦克林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很快他就迎来了第二坏消息,一队新四军上门了。   “这家银行不是大英帝国的资产,我们在战争中严守中立,银行里有大量上海市民的储蓄,你们不能抢走。”   原上海地下党负责人、现在的军管会经济工作处处长龚饮冰看了一眼这个手舞足蹈的白人男子,对抖抖索索的龚星五说道。   “他需要看医生吗?”   “长官,他只是害怕,怕你们没收银行。”   “喔,你可以告诉他,我们共产党人绝不干强抢的勾当,如果有一天真得需要没收,那也一定是有正当理由的。”   麦克林其实懂中文,只是一激动之下就不由自主地用母语来表达,闻言马上切换成中文。   “我们一定谨守规矩,不做任何违法的事情。”   “喔,说得还挺溜,那好,我奉命通知你行,上海及其周边地区马上就要禁止法币、金银货币在市场上的流通,你行务必于三天之内完全停止法币业务,到期之后,如果还有类似行为,将受到严厉的惩处,或许我们下次再来,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了。”   “What?”   麦克林比听到对方要接管汇丰银行还吃惊,停止法币、金银币的流通,意味着共产党既将推出自己的货币,而发行货币是需要准备金的,黄金、外汇都可以,但共产党此举显然不准备这么干,那就有说道了,他突然反应过来,对方此行也许真得只是路过,目的地另有他处。   外滩23号的中行大楼,在旧上海建筑群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中行总经理宋汉章却如坐针毡,新四军攻入租界后,第一时间就控制了所谓的四大行(央行、中行、交通和农行),他们就是果府的钱袋子,哪怕在抗战期间也一直以孤岛为基地维持着沦陷区的金融运作,为的就是让法币不至于被日伪的纸钞所取代,没想到,共产党一来,直接就给没收了。   “总经理,他们来了。”   宋汉章赶紧起身迎接,看到龚饮冰一行人上楼来,新四军战士布置在大楼内外,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所有的柜面、办公室、金库都被监管,人员也被看押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本行乃上海民生所寄,市民无时无刻不依赖行中储蓄维生,贵军这是荷泽而渔,上海非与他地可比,若是需要筹措军费,我们大可以商量,这样一搞,会让市民无所依存,贵军口口声声代表人民,奈何如此?”   龚饮冰耐心地等他说完,伸出手去:“宋先生,说完了?”   “完了。”   “你以为我们共产党是山大王,来收过路费?”   “不敢。”   龚饮冰看着宽敞的大堂,不紧不慢地说道:“宋先生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党的确是人民的代表,封锁四大行,也不是为了敲诈一笔所谓的军费,而是要彻底废止他的功能,不让果府以你们为基础,滥发纸币、掠夺民财,宋先生是金融人士,应该听得懂我的话吧。”   宋汉章愕然,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四大行是果民政府指定的具有发钞权的银行,也就是我们日常认知中的中央银行,现在共产党明确告诉他们,这一权力被禁止了,对方要自己来干。   这代表什么,共产党要与果府分庭抗礼,内战即将爆发。 第五百五十四章 货币战争(五)   上海租界银行众多,外资银行近80家,华资银行接近150家,全都以四大行为首,他们也是法币的最大聚集地,我党封锁这些银行,暂停对外营业,就是要搞清楚他们的家底。   “市民当中已经有人在煽动,说什么“共产党”要取缔银行,不承认法币,把所有的存单作废,引起一些市民恐慌,连夜去银行外面排队,要求兑付。”   “喔,这就是“挤兑”潮嘛,不新鲜,我们军管会早有对策,以宣传和劝说为主,同时清查谣言的源头,看看是不是特务份子搞破坏。”   这些行动都是我党“引蛇出洞”计划中的一部分,控制了银行,就控制了资金的源头,为接下来的价格战打下良好的基础。   历史上的上海金融风波,是在我党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按照敌人的规则迎战,以抛售对付炒作,艰难赢下来的结果,最后虽然平抑了物价,却是靠着全国支持才堪堪渡过的,刚刚解放的国家百废待兴,百姓还没有从贫困中挣扎出来,就要勒紧裤腰带去支持一场人为的物价炒作,付出的成本可想而知,现在我党有了海南的支持,无论是知识面还是人力、财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自然不可能再用同样的方式和他们玩了。   咱们才应该是规则的制订者。   禁止法币流通,向市民释放一个信号,为人民币的推行打前站,货币的信用问题,其实就是一个购买力的问题,为什么要以真金白银为准备金,因为真金白银通行全世界,什么都买得来,人民币要取代法币,就要维持他的购买力,这就要说到第二步。   物资统购,与其到最后迫不得已再来实行,不如从一开始就加以限制,这也是对付屯积居奇最有效的一招,凭票供应。   “人民币就是唯一的票证,反动份子不收,不认,那我们自己来搞好了,延安的商店只收人民币,凭人民币可以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东西,结果怎么样,百姓就不说了,就连果统区的商人,也要争相兑换人民币,延安的官价是1比1.5,这是让利于民的结果,可是商人是兑付不到这个价的,因为期限截止了,他们只能私下里去百姓换,法币人家还不要,因为在边区废纸一张,只能拿金银去换,再到商店买东西,变相地加快了金银流入边区的速度,我们边区原来只能通过缴获,或是招远金矿等很少的渠道募集黄金,现在不用了,上个月流入边区的黄金就有200多公斤,全部换成了紧俏物资,汽油、食盐和化工产品。”   总理介绍完,董老好奇地问道:“黑市价是什么比例?”   总理伸出三根手指,大伙开始玩猜迷游戏。   “3法币?”   “刚说了法币在边区就是废纸,才没人肯换呢,我的天,难道是3块大洋?”   总理也不卖关子,点点头:“就是三块大洋换一元人民币,你们想想,我们的人民币有多坚挺?”   众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大洋指的是袁大头,那是实实在在的硬通货,就是拿到美国也是认的,当年法币与黄金挂钩,也不过是一比一来兑换,当年就降到了一比1.7,这是果府使了吃奶的力气,用大量外汇平息的结果,现在我党的人民币,连准备金都没有,推行几个月的功夫,已经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   总理在海南学习了很多知识,耐心地向他们普及了什么叫做“实物货币”,人家看中的当然不是印刷精美的纸钞本身,而是他独一无二的购买力,准确来说,就是一个紧销物资的购买资格。   为了准备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我党从刚刚解放的苏北、山东、华北等地调集了大批物资,特别是粮食,稳定了粮价,也就稳定了市面,再怎么样也不会造成大的混乱。   有了物资是一回事,怎么用才是另一回事,当然不会再傻傻地抛出去与奸商拼实力了,他们不够格。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现在我们害怕的不是他们跳出来,而是偃旗息鼓,那就太不好玩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男子身穿灰色中山装,让总理眼前一亮。   “毛......周彬同志,你们到了。”   海南省委委员,财政厅党组副书记周彬大步上前,与在座的众人打了个招呼。   “奉中央指示,海南援沪金融代表团刚刚抵达,我是代表团团长周彬,周书记,各位同志,大家好。”   总理与他握手相迎,又与后面的人一一见过,他在海南呆了两个多月,倒是认得里头的很多人。   “我认得你,你是白副主任。”   白斯文讪笑道:“总理好,我已经不是主任了,现在在外经贸局下面当个小差。”   “那也是革命工作嘛。”   总理温言说道:“你这个同志啊,优点很突出,好好干,我看好你喔。”   “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   白斯文大声表态,总理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不要有思想包袱,你们这一回带了什么东西啊?”   “那可太多了。”   周彬向众人介绍道:“海南的工业能力正在逐步释放,不是生产不出来,而是一缺乏原材料来源,二缺乏市场消化,最近我们的产品已经打开了东南亚市场,远到印度、澳洲、美洲,都有我们代理人在活动,我们推行的易货贸易和人民币结算,正在逐步起到效果,西方国家就算撕破脸,搞贸易封锁,也有大量走私商人铤而走险,对于资本来说,利润足以让他们打破一切封锁,反而可以抬高价格,达到垄断的目地。”   “上海是旧华夏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也是我们看好的一个市场,资本家要是想搞罢市、哄抬物价、屯积居奇之类的勾当,那可就太好了,这等于是拱手把上海市场让给我们啊,和这么愚蠢的对手打经济战,赢都没什么意思,他们一点都不了解,什么叫工业化大生产。”   白斯文的话让众人彻底放松下来,人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他们这次带来的货上面。 第五百五十五章 货币战争(六)   发生在上海的这一系列变故,成为新闻从业人士中最好的素材,朱惺公亲眼见证了新四军的奋战,也为上海光复欢欣鼓舞,等到我党决议收回租界,加强金融监管,打击“黄、毒、黑恶势力”,推行新币、废止法币流通,更是引起了他的绝大兴趣。   共产党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做事风格,促使他想要更深入地知道对方的打算,因为毕竟做为一个新政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在整个上海的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哪怕出发点是为了百姓,但是实际效果呢?   他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   我党对他们的行动没有多加限制,只要不是造谣生事,有意煽动民意,制造社会动荡,他们的报道都得到了发表,只有那些在抗战期间谄媚日伪,鼓吹投降当汉奸的反动媒体,才被取缔和监管,这也是应有之义。   “码头来了好多大船。”   消息被记者们一传开,朱惺公就跟着去了码头,上海港是旧华夏的最大通商口岸,在抗战爆发以前,每天的吞吐量都不是一个小数字,往来的大小船只有如过江之鲫,能让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记者惊诧的,肯定不是寻常的大船。   到了才发现,码头上来了好多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大批的装卸工人,这里本来是日本人控制的军用码头,专供日本轮船上下货,从华夏掠抢的物资就是从这里起航,送回本土的,现在被共产党接手后,那些停泊在江面上的日本军舰不见了踪影,西方列强的炮舰也在前天被收缴,其他的民船当中,日伪籍轮船充公,西方船只有的运送侨民离开,有的被扣留检查,江面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而今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船队,又把江面挤得满满当当,他看到船上飘扬的旗帜,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式,红底五星与共产党军中的红旗有相似之处又有所不同。   “这是万吨巨轮?”   以上海人的眼光,万吨轮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他的美国同事勃鲁司显然不这么看。   “这是至少2万吨级以上的散装货船,假如上面都装满了货物,这么大的船队,一共不会少于一百万吨。”   “天哪,共产党究竟运来了什么?”   勃鲁司的疑问也是他心中所想,这些散装货船都是自带起重设备,为的就是不依赖港机,这年头,就是上海港也没有任何现代设备,能有个合适的码头停靠已经是万幸了。   “让一让,让一让,不要挡住马路好不啦,退后一点。”   一队“红袖章”赶到码头,他们还没有统一的着装,只是以红袖章代表身份,朱惺公认得带头的男子,闸北电工的工人领袖王孝和,在武装起义的时候冲锋在前,目前进了军管会治安组,未来说不定就是上海警察局的实权人物。   “王队长,你们都出动了,是重要物资吧。”   王孝和也认得这个以反日出名的硬骨头记者,对他颇有好感,闻言一指后边。   “你看。”   朱惺公转头一看,好家伙,被“红袖章”们清理出来的马路,一辆辆黑色的汽车正驶向码头,那不是一般的汽车,而是全封闭带防弹性能,车上有武装人员押送的。   运钞车。   他还认出这些运钞车分明就是租界的那些华资银行所有,上面什么“中行”“央行”“交通”等标志赫然在目。   “我的天,他们运来了钞票!”   所有的记者都激动了,如果说这条船上装满了货物,那不就是上万吨钞票,这得多少钱哪。   “船上装载了11种面值的新版人民币面值一共2亿元,总重量不过十吨左右,要是全数换成百元大钞,只有2.3吨重,只用于市民手里的军票和法币兑换,军票四比一,法币二比一,英磅一比4便士,美刀一比0.05刀,这个比例只对登记在册的上海市民有效,凭人民币可以购买的物资包括大米、面粉、食用油、盐、白糖、布匹、成品衣物、纸张等民用必需品,还有针对中产阶级的中高档物资,那就多了去了,光是自行车就运来了20万辆,全是共享单车坟场里拼出来的,那成色那外形,绝对的舶来品,本来咱们海南就是海外嘛,也不算错。”   白斯文在会议室里侃侃而谈,这批物资以轻工产品为主,正是他主管的范畴,各种商品的图片以投影的方式打到白墙上,给了在座的众人一个非常直观的概念。   “这种人力车,色彩鲜艳,造型新潮,一定能赢得富家公子小姐的青睐。”   “电风扇?漂亮,太漂亮了,这要摆到家里,那档次很高的呢。”   “啥叫电冰箱?富人真会享受,东西还可以冰冻啊,这得卖多少钱,一万大洋不多吧。”   ......   上海人民也是有见识的,一般的东西很难入他们的眼,电风扇冰箱洗衣机那都是有了的,只是逃脱不了傻大黑粗的评价,样式更是单一,在不使用智能芯片的情况下,普通家电里头最值钱的就是集成电路了,不过那是很普通的东西,并不在保密范畴之内,反而可以凭借技术优势抢占市场,加快产业布局。   用民用品稳定市场,用中高档消费品占领市场,为人民币的推行扫清障碍,把上海市民从贫民到富商一网打尽,就是这次上海战役的主要目标,不光如此,利用上海国际化大都市的地位,将这些商品推往海外,也是白斯文雄心勃勃的计划之一。   海南人员物资的到港,喻示着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式打响。    第五百五十六章 货币战争(七)   比起那些资本家,在上海滩,最惶惶不可终日的就要数上海三亨之首的黄金荣了,抗战期间他一直居住在法租界的麦高包禄路(今龙门路145弄)的八仙桥钧培里1号,一幢三层带门厅的西式洋房,这里又被上海人称为“黄公馆”。   “钧培里”是坐落于东泰山路(今淮海东路)和麦高包禄路转角的一条上海弄堂的名号,黄金荣在其周围扩建房屋,有九幢二至四层砖木结构的里弄房子,多是他的门徒居住,形成了黄金荣的势力圈。   上海战役期间,投靠日本人成为汉奸的青帮大佬张啸林纠集上千门徒妄图袭击我起义机关和各工人武装,被我军击溃之后,死的死被俘的被俘,还有一些腿脚快的早早跑进法租界,托庇于他的门下,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76号行动队长吴四宝夫妻了。   吴四宝拜在青帮通字辈大佬季云卿的门下,后者与黄金荣同辈,又有结拜之谊,看在后者孝敬给得足的份上,也就顺水推舟收留他俩暂住一时了,可是谁知道,共产党竟然会那么刚,才占领上海就要向租界开刀,而且还不是说说而已。   一夜之间,上海的所有租界全部易主,新四军荷枪实弹乘坐卡车开进来,把那些趾高气扬的洋人通通拿下,上海的老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只是苦了他们这些藏身其中的避难人。   71岁的黄金荣早就没了青年时的飞扬跋扈,当他听说新四军围了均培里,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妙,在门徒打算负隅顽抗之时,力劝他们放下武器接受监管,只有一小撮人害怕共产党清算旧账,手里有血债的不肯投降。   “四哥,咋办?”   佘爱珍站在二楼窗口,手里攥着一把小巧的花口撸子,学名:勃郎宁M1910(就是楚云飞送给李云龙,李云龙又送给秀芹那把),声音微微发颤。   “册比,早晓得那天就该跑出城,他妈的谁想得到共产党比日本人还狠,西洋人的租界都敢进,大不了拼了,趁乱看看跑得出去不,你不要动手,他们不会为难女人。”   “我不怕,大不了一起死。”   吴四宝抢过她的手枪,两人相拥在一起,窗外响起“砰砰”的枪声,吴四宝一狠心推开她,从腰间拔出两支20响盒子炮,飞身跳上窗子,以与体形不相衬的速度迅速蹿出,等到佘爱珍跑到窗口,他已经落在另一个小楼的屋顶上。   他的行动被下面的新四军发现,一排排子弹散向屋顶,佘爱珍心惊胆战地看到,吴四宝几个起落在屋顶上,迅速向前移动,每每在刻不容缓之际躲过子弹,眼看就要跑出弄堂,突然身体一歪从屋顶摔下去,没等爬起来,已经被新四军战士用枪指住。   “是他吗?”   黄金荣点点头:“他就是吴四宝。”   又对他说道:“阿四,你跑什么跑嘛,本来,共产党说了只要你戴罪立功,可以不杀的,唉。”   “契爷,老四认栽,没想到他们还布置了枪手,阿珍罪不至死,你多照顾些。”   “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自己,尽量吧。”   腿上中枪的吴四宝被捆走了,剩下的门徒都没了反抗之心,跟着黄金荣一起乖乖交出武器,被新四军一一看管起来,一个干部走到他们面前,宣布道。   “我是军管会治安组的干事杜宣,奉命对这一带的居民进行户籍登记,话说,登个记而已,你们干嘛又是跑又是动枪的?”   接管干部摇摇头,黄金荣愕然,你进门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好不啦。   全面户籍登记是军管会从一进城就开始在做的事情,目地是搞清楚上海的人口、分布、家庭情况,顺便搞搞排查什么的,既然遇到了当然是搂草打兔子,连窝一块儿端了,就这样,租界的每一条里弄都被新四军分隔排查,这种地毯式的搜索,让每一个心怀鬼胎的人无所遁形,吴四宝并不是唯一倒霉鬼。   贝当路534号毕卡第公寓门前,彭刚和秦锋并肩走出来,他们来晚了一步,目标人物已经离开了。   “果府在租界一定还有据点,必须把他们找出来。”   “可惜没有摄像头,不然他们走到哪也逃不出我们的掌握。”   “只要还在城里,总会抓到的。”   彭刚安慰了他一句,自己心里也清楚,在一座拥有300万人口的旧时代城市,基层组织都没有完全建立,人口排查才刚开个头,想要找出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对方一定精通化妆术,就算是有摄像头,靠面部识别也不一定能行。   现在只能用这个笨方法,把嫌疑人的照片打印发到下面的部队,通过一步步的排查碰碰运气。   他们继续向前搜索,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发现两名战士与一个鞋童拉拉扯扯。   “每个人都要登记,你的家在哪里,叫什么,家里的大人呢?”   “我家人都死光了,住在桥洞底下,苏州桥、八仙桥、白渡桥到处都可以啦,人家都叫我“小赤佬”。”   彭刚和秦锋都认出来那个给他们擦过鞋的鞋童,彭刚笑道:“摄像头来了。”   两人大步走过去,鞋童看到他们,大声嚷嚷:“他们可以作证,我不是坏人。”   “交给我们吧。”   彭刚把鞋童拉到一边:“帮我个忙,认不认得这个人?”   鞋童看了看他手里的照片,眼珠子转了转:“有没有犒劳的?”   “只要消息是真的,我给你十块钱,法币还是新币?”   “十块钱,你们共产党可真穷。”   鞋童撇撇嘴,朝他一勾手:“跟我来。”   两人大奇,带着几个新四军战士跟他在弄堂里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大杂院,里面住着很多户人家,都是那种底层百姓,其中一间屋子里全是小孩,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等了一会儿,鞋童从里面走出来。   “问到了,离这里三个路口,不过他们人有点多,而且都有枪。”   彭刚问清楚地址,心里已经有了底,从描述上看,应该就是军统的一个据点,为了隐藏身份,整个院子都是他们的人,而且已经扎下了根,人人都有合法的身份。   找到地方就好办了,秦锋带人匆匆离去,他反而饶有兴致地与鞋童攀谈。   “为什么不愿意登记身份,政府可以为你们安排上学,不要钱的。”   “你看到了,这里的所有小孩都没有家,他们有的打仗死掉了,有的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死了,姓什么都记不得,上什么学,我们都可以赚钱的。”   “你只说他们,你自己呢?”   “说了,死光了,我那时小不记事,后来有人说,他们是被人杀掉的。”   “什么时候的事?”   鞋童摇摇头,装作不在意地说道:“老早了,12年前的事了,鬼还记得。”   彭刚敢肯定他记得很清楚,否则就不会脱口而出12年了,12年前,也就是1927年。   1927年的上海,彭刚心头一颤。   “哎,说完了,给钱啦,我要新币,不要法币。”   鞋童朝他伸出手,又恢复了贼兮兮的鬼灵精模样。 第五百五十七章 货币战争(八)   王天木没有吴四宝那么蛮,发现被新四军包围就明白大势已去,人家是有备而来,很干脆地下令手下停止抵抗,反正是果共合作期间,双方又没有撕破脸,他相信共产党也未必会下死手。   当然,代价就是交出潜伏在上海的特务名单,至于名单是不是全的,那就不得而知了,我党的目地也不过是消除特务的威胁,拔掉军统在上海的钉子,剩下的事情,扔给监狱管理部队去做好了。   排查户籍、打击黑恶势力、清除果党组织,就算是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趁着这股东风,军管委发动群众,召开了对汉奸特务黑帮份子的清算大会。   当李世群、张啸林、吴四宝等一大批日伪汉奸特务和罪大恶极的黑帮份子被押上来,在广大市民的面前低下头时,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听说了伐,上海滩第一大亨黄金荣黄老板,正在大世界的门口扫马路呢。”   “啊,黄金荣可是蒋委员长的带头大哥,递了门生帖子的。”   “共产党不得了呢,日本人都没敢把黄老板怎么样。”   “看到没有,张啸林就在上头,被人像狗一样牵着,上海滩三大亨,一个抓一个关一个逃,上海是真得变了天呢。”   “哎哟,那个吴四宝,凶神恶煞的,老唬人的呢。”   “台上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现在看看,也是会害怕的哟,真是大快人心啊。”   ......   与普通百姓相比,像虞洽卿、荣宗铨这样的资本家又是另一番解读。   “想不到共产党连黄金荣都捉了,听说他拿出大半身家,加上抗战期间没有附逆,这才保住了一条老命。”   “共产党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事情,是下决心要杀鸡给猴看,老闻他们要是不收手,下一次只怕就要换成他们在台上了。”   “共产党高明呐,先封了银行,断掉他们的资金来源,再打掉青帮最大的势力,从他们手里收缴了不知道多少资金,我看老闻他们讨不到好,可能还要栽一个大跟头。”   “是啊,光是黄金荣名下的资产就老丰厚的,再加上收缴的日伪资产,共产党实力雄厚,与他们硬碰硬,简直是脑子瓦特了。”   “不只,他们从海外运来了大批物资,看来早有准备,不知道还来不来及提醒他们收手。”   “晚了,从前几天开始,粮价就开始上涨,短短三天涨了快一倍,鬼都知道是人在搞事情,当共产党傻吗,他们先是好言相劝,又是展示实力,现在是杀一儆百,也是最后的警告,唉,要是早晓得共产党这么厉害,那天的租界会议就不该去参加,没表态也是一种表态,洽公,你打算怎样”   这是荣宗铨反问虞洽卿之前同样的问题,虞洽卿苦笑道:“德生,我与你不同,我是有原罪的,就算共产党不计较,我自己也不自在,如果他们放过,我想去香港或是出国到美国去当个寓公,了此残生,如果他不放过,我的家小,还请德生老弟照顾一二,这厢谢过了。”   荣宗铨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12年前的那桩旧案,轰动了上海滩,多少共产党人的鲜血染红了马路,这其中就有以虞洽卿为代表的江浙财阀的一份出力,他宽慰道。   “黄金荣这个直接动手的都没有枪毙,不至于此,洽公,别的不敢打保票,共产党最重信誉,他们说不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   两人私聊的时候,大会已经进入了高潮,陈毅以军管会主任的身份宣布这些人的罪状,为首的李世群、张啸林、吴四宝等大小头目都被以汉奸罪、叛国罪、破坏罪、故意杀人罪、反革命罪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赢得在场市民的阵阵高呼。   两人都是诧异万分,原以为共产党要杀这些人是轻而易举的事,随便宣布一个罪名就行了,没想到人家有理有据,有事实有证人证言,判得人人心服,就连最为桀骜不驯的吴四宝也低下了头,他手上的血债累累,人家把苦主一一请到当场,声泪俱下地控诉,让人侧隐之心顿起,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如此大会,不是法庭,胜似法庭,充份表明了共产党的治理理念,那就是不做不告而诛之事,而这却是果府的短处,明明有法律在,却要实行特务统治,对自己的国民搞暗杀,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其余罪犯也被判处了30到十年不等的徒刑,在市民们的欢呼声中,一行人被当众押到各个路口,当街执行枪决。   有心人注意到,这些路口,就是12年前,无数共产党人被残杀的地点。   “呯呯”几声枪响,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倒在了血泊里,百姓们甚至主动购买鞭炮,自发地庆祝起来,街上热闹得宛如节日一般。   两人乘车离去时,心里头都有一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公审大会落幕,上海军管会马上公布了一系列法案,打击投机倒把、反对屯积居奇、禁止法币、金银在市场上的流通、人民币兑换方案等等。   为了宣传这些政策,上海军管会别出心裁地出动了自行车队深入各个弄堂,骑着漂亮彩车的男女学生穿街过巷,每辆车的车前筐里都放着一个电动喇叭,自动不停地播放着最新政策。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外贸尾单跳楼大甩卖,平时1000块的上好服装,只要998,998,时尚美装带回家。”   就这样,市民们首先看到了造型优美,漂亮时尚的人力车,再听到上面的广告,加上早先就打下的预防针,人人都知道,共产党要废除法币,推行新币了,只不过与惩处汉奸卖国贼不一样,这是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情,在不知道是赚是赔之前,人人最容易做出的决定就是观望,而要打破这种观望,需要一些外部的压力,我党是不会用枪杆子逼着老百姓兑换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第五百五十八章 货币战争(完)   民以食为天,粮食做为每天的刚需,市民对于价格的波动敏感度也最高,上海市民的主食是大米。   上海米市形成较早,苏、锡、常等地米客,从苏州河船运来沪的米粮,多集中在闸北新闸桥一带的徐大兴等8家米行交易,称北市;湖北、江西、安徽等地由长江航运来粮和杭、嘉、湖进黄浦江的米粮,多在南市丰记码头到王家码头之间,豆市街的小润泰、周义记等八九家豆米行交易,称南市。   南北米市就是批发市场,他们收购外地的稻米,再批发给米厂或是米行,由这些二道贩子进行加工,去壳增白形成最初成品,他们将这些成品白梗米发售给各地的米店,到达最终的零售终端,供市民购买。   层层加价之下,上海的米价在抗战之前,一直受到洋米的倾销,稳定保持在每石(一石合78公斤)10到15元之间,1937年813之后,米价爆涨到每石40元,单位都是法币。①   随着战争的进行,南市和闸北相继沦陷,米市关闭米行停业,又兼之法币的贬值,米价节节攀升,到了1938年底已经超过了80元,1939年5月份日军连遭败绩,从关内战场撤退之前在占领地进行了残酷的搜刮,上海米价一下子突破百元大关,达到了106元,此后每个月都有不同幅度的增长,到了我党解放上海的当天,米价已经达到史无前例的180元之多!   而在奸商的操纵下,短短的五天时间,上海米价就突破了300,高达340元一石,几乎翻了一倍。   在平均工资只有30块的地方,一公斤大米竟然要四块半,一家两口全部工作,也养不活全家老小,这就是上海粮食市场的现状。   对此,新生的我党政权给出的对策是平抑粮价与推行新币同步进行。   凭人民币购买的米价是一石20元人民币,按人民币与法币的兑换比值1比2,相当于每石白梗米40元法币,只有当前市场价的8分之一不到,消息一出全市沸腾。   “哎哟,共产党怕不是活菩萨吧,这么搞他们岂不是要亏死?”   “人家有条件的咧,凭户口登记簿,一家一口一次只能买3斤啦,人家不傻的,让你们抢购了自己不吃卖给米贩子赚差价啊。”   “那也有办法啊,南市买了再去闸北买,谁知道我买了几次?”   “哼,就你聪明,人家是送货上门,就在弄堂口卖,你是哪个弄堂住的,就在哪里买,别处不认的,13点。”   叶飞的第三师一万五千多名战士以班为单位,加上2000多人的工人纠察队,再加上军管会经济工作处下属的近百名干部,组成了这次兑换工作的班底,他们分成一千多个工作小组,每个小组配备了战士、警察、工作人员,带上武器押送着米面粮油等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再加上新版人民币按照各自负责的区域在各个弄堂的路口设置兑换点,反正收缴的敌产足够多,找个合适的铺面还是不难的,就算找不到,临时搭个蓬子好了。   拿枪卖粮食,成了上海一大景观,引得朱惺公等中外记者的蜂拥而至,争相一睹这百年不遇的奇观。   “上海市民们,大家好,我们是军管委经济工作处的管理人员,这次为大家带来的是来自苏北的白梗米,与你们习惯的口味一致,如果喜欢面粉的,我们也准备了来自山东的小麦粉,质量杠杠地,童叟无欺,公平交易,绝不短斤少两。”   类似的宣传早就深入人心,市民们半信半疑地围拢过来,在打开的米袋、面粉袋、油桶前驻足查看,为首的几个还上手试了试。   “真得是苏北大米喔。”   “这面粉也磨得好细的,是上等品。”   “豆油好香的,货真价实。”   确定了质量,市民们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最为敏感的价格上来。   “20块一石,真的假的?”   “搞搞清楚啦,是20块新币一石。”   “新币啥样子?”   于是,市民们看到镶在玻璃镜框里的新版人民币,精美的图案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你们连军票也收?”   “难怪前几天有人低价收军票,还好我没卖,那些黑心商人,肯定早就知道共产党会兑换军票。”   “人家明明很早就宣布了好伐,你们自己不信,我也没卖,这位长官,我这些军票,可以换多少这个新人民币呀。”   工作人员接过他递来的一撂皱巴巴的票子,仔细清点了一下。   “你这里有日本军票总计117元6角2分,按四比一的兑换比例,可以得到29块4毛人民币,需要换一点零票吗?”   “29块4啊,是不是我可以换一石大米?”   “根据我们的售价,你可以买到一石大米,还可以买一些别的东西,食盐要伐,一斤一包足秤的,白糖在这里,也是一斤一包的,草纸还有没有,要不要来几斤,好细的来。”   虽然只带来了不多的品种,但都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价格比起市价低得多,质量又好,看到那个家伙用一堆废纸换了货真价实的大米白面,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我去取军票,给我排个位子啊。”   “我有一百多块,可以换多少?”   “我有500多军票呢,赶紧帮我换一下。”   ......   眼看要乱,战士和工人们赶紧上前维持秩序,把他们一一排成队,好在上海市民早就习惯了排队买东西,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工作人员拿起一个大喇叭对人群说道。   “不要挤,大家都有换,我们的物品充足,这里没有了后面还会拉来,保证人人有份。”   “不过我要提醒大家,这个优惠只对大家的日常需求,每天限量供应,大家知道吧,不然放开来,都给大户人家买了去,你们就没有了,理解不啦?”   “理解理解,就应该这样,让那些奸商去屯着粮食发霉好了。”   人民币能买到低价大米,这一点就足以让发疯了,共产党连日本人的废纸都收,又表现出了足够的仁义,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兑换工作顺利进行,从迟疑到拥护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堪称货币史上的奇迹。   只一夜之间,上海的商人就发现,共产党在实际上已经把法币的功能给禁止了,精美的不像话的人民币如一股飓风般横扫上海滩,其势难挡。   ①本章所涉及历史数据均引自《上海地方志》,之后的价格波动来自于真实历史上的上海金融战,并非虚构。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好日子和坏日子   爱多亚路(今延安东路)19-21号三个门幢是《大美晚报》报社和报馆、编辑部、排照处所在地,副刊主编朱惺公辛苦了一天,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总编高尔德、英国《曼彻斯特卫报》记者田伯烈、《法文上海日报》的主编黄德乐、《字林西报》总编李德立几个人围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喝酒。   “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他推门进去,用英文问道,高尔德朝他招招手:“朱,你从哪里来,有什么收获吗?”   “很多,我打算在副刊的生活版开一个专栏,持续报道共产党在上海的民生政策。”   田伯烈看了他一眼:“你投共了?”   “我只是一个有良心的中立记者,客观报道发生的事实而已,难道这不是一个新闻从业者的基本操守吗?难道因为政治信仰不同,我们就可以无视客观事实,用诬蔑的方式制造假新闻?Sorry,恕我做不到。”   高尔德摆摆手:“不要这么反应激烈,他只是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   朱惺公奇了:“因为租界被撤?我本来觉得共产党有些操之过急,今天刚刚发现,让他们来管理,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不不,不是租界的问题,那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我们即使秉持中立立场,也不认为它的存在是合理的,他只是在为欧洲战局而烦恼,刚刚收到的消息,德国人突破了阿登森林,形成了两个铁钳,英法联军处境不妙。”   朱惺公还是了解一点欧洲形势的,闻言说道:“法国不是修筑了号称永远也无法攻破的“马奇诺”防线吗?”   “问题就在这里,那条防线耗费法国人一半多的军费,却没有把所有的边境包括进去,很不幸,法比边境和阿登地区就在其中。”   “那可太糟糕了。”   朱惺公的同情明显比较廉价,自己的国家还一塌糊涂呢,哪有空去管列强的事,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了共产党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收回租界,而英法美等西方国家又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甚至连份口头上的抗议都没有,感情自身难保,已经顾不上遥远的上海了啊。   他突然想喝上一杯了。   朱惺公自己去拿酒瓶和酒杯,没想到刚走到窗边,一个黑影从对面的大楼掉下来,重重地砸到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Oh,上帝,又是一个。”   朱惺公本来已经想往外跑了,听到他们的议论又停下脚步:“什么又一个,今天很多人跳楼吗?”   “你不知道?共产党的低价大米,让大批米商破产,我敢肯定那个人不是米商就是放贷的,他们赔得血本无归,又欠下一大笔钱,不跳楼又能怎么办?”   朱惺公的同情心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几天米价上涨了将近一倍,以他的薪水都觉得难以应付,更何况是普通市民,这样的奸商不顾百姓死活,一心屯积居奇,如今阴谋破产,害人害已,简直是大快人心,他还嫌共产党太过仁慈,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呢。   他突然更想喝一杯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上海是个这个时代少有的不夜城,原租界区的灯红酒绿,代表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哪怕就在相隔不到几百米的华界,还有人过着衣不弊体的生活。   静安寺愚园路的百乐门舞厅就是其中的代表,这里常年车水马龙,哪怕共产党进了城也不例外,二楼最大的贵宾包厢里,一群大腹便便的男子坐在沙发上,却没有叫一个陪酒的女郎。   “老许跳楼了,他老婆孩子找到我,拿着他的遗书要我帮一把,看在同乡的面上,我给了她们一笔钱,一转头就去换成了新币,到头来,为共产党做嫁衣裳,真是不甘心。”   “履登,收手吧,你们玩不过共产党的,他们已经把米价定死了,一石40法币,超过的都是亏损,你们屯的那些大米,最低进价也有5-60吧,屯得越多亏得越多,再撑下去到了秋收过后新米上市,市场只会更惨淡,粮食又不是什么久储之物,不如割肉了。”   “兰公,想不通啊,原以为,共产党从他们所谓的“解放区”调货,是为了与我们打一场价格战,把米价慢慢压下去,我们呢集中全上海各大米商,掌握了全部的米仓,又有银行做靠山,这一战至少也有七、八分把握大捞一笔,可谁知道,他们居然不按规矩来,你说说,哪有这样搞法的,当年上海开埠,多少西方列强跑来这里,他们有枪有炮,黄埔江上停满了军舰,我们华商照样能占据一席之地,那是因为有规矩可循,大家按规矩玩,亏了赔了我认,技不如人嘛,哪有他们那样的,以政府强权干涉市场,这是赤果果的抢劫!”   袁履登刚好60岁,喜欢穿马褂,五短身材戴个眼镜,举手投足颇有些不忿之气,一把长须的闻兰亭是他们这伙人的核心,上海米业公会的几个董事与袁履登一样垂头丧气,他们都是这次风波中损失最大的人,七嘴八舌地抱怨不已。   “日本人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搞过,共产党比日本人还要狠呐。”   “可怜老许把全部身家押上,借了银行一大笔钱,在190块的高位进了1万石大米,赔得底裤都掉了,老婆孩子日后可怎么过啊。”   “哼,他倒是一了百了,我们这些人又怎么办?我手里有3万石大米,压在仓库里发霉,割肉,说得轻巧,均价120块的货,兰公,这个时候,谁来接?谁敢接?”   “你才5万,我那十万石还不知道卖给谁,不瞒你们说,我与米店的几位老板联系过,他们也是一样,手里屯得满仓满钵,想低价放出去,人家不认,已经在共产党那里买过了,手头的法币又换成了新币,一石20新币?我们就算卖掉,手里头的新币怎么办?哪,你们说怎么办?”   “就是,共产党这一手简直是绝户计,我们只有一条路,把米卖到国统区去,可是军管会出台的粮食统购办法,严禁粮食出沪,谁有这么大本事,在共产党的地盘上把几十万石大米偷运出去?”   包厢里一片哀嚎,闻兰亭只看袁履登,做为实力最雄厚的米业大亨,他手里的存货占了全部仓库的近四成,就算是分批入货前前后后均价也达到了80以上,共产党这一手最好的结果也是身家折半,让这些人怎么可能接受?   袁履登靠近他,低声说道:“兰公,你觉得,上海还有可能变天吗?”   “重庆的朋友告诉我,那边也在闹事情,上面的人想打,下面的人想和,共产党在上海这么一搞,把果府的钱袋子搞没了,你说该怎么办?”   “但愿蒋公给力一点,早日剿到上海来。”   两人都有些无奈,蒋公再给力,远水也解不了近渴,闻兰亭安慰他。   “共产党凭蛮力当政,已经得罪了西方诸国,现在是欧战打得热闹,一时间顾不到罢了,可总有打完的时候,到那时,西方列强找后账,再来一个八国联军,我看他们如何应付。”   说着看了另一边的林康侯一眼:“康侯,怎么没见你说话,你拿的什么?”   “难道你们都没有兴趣看一看共产党推行的新币?”   林康侯手里拿着一张新币翻来覆去地看,闻兰亭从他手上拿过来,放到鼻子下一嗅,一股好闻的油墨香味扑面而来。   “油墨很正宗,纸张有韧性,印刷精美,手感嘛,很不错,这是共产党印出来的?”   林康侯神色复杂地点点头:“这就是共产党印出来的,水平超过了英磅和美刀,你们想想,这是什么情况?”   纸钞印刷最凸显国力,粗制滥造的肯定是王朝末期,而印刷精美的则代表了国力蒸蒸日上,这是最做不得假的东西。   “康侯,你的意思是?”   “共产党不会再允许证券交易所重开了。”   林康侯出人意料地说了一个完全无关的事情。   “怎么说?”   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他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把最近共产党的行为都回忆了一遍,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不会允许投机行为的存在,米价也好,别的货品也好,他们或许都会一一抓到手里,这次行动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应该会有更大的动作,枪杆子在人家手里,本来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当年支持委员长清共,不就看中了委员长手里的枪杆子吗?”   屋子里一下子沉默下来,他们当中的大多数,都可以称得上是“江浙财阀”,或多或少都参与过反对共产党的行动,现在人家打回来了,难道会轻轻放过?   鬼都不信。   “大不了鱼死网破!”   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句,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外头的街面突然出现很大响动,所有人都跑到窗口往下看,听见一辆辆军车呼啸而至,上面站满了新四军战士,雪亮的刺刀在街灯下闪闪发光。   这些人不由得脚肚子打转,林康侯有些见识,告诉他们。   “这是军管会在取缔妓院、烟馆和赌场,暂时不会查封百乐门的。”   大伙都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第五百六十章 公私合营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总理和陈毅一进门就听见歌声,两人不禁宛尔。   “哎,你不要说,这个歌有点喜庆喔。”   “嗯,听得出他心情不错。”   白斯文的心情的确很不错,来到旧时代的上海,第一项工作就是收拾那些奸商,感觉不要太爽。   虽然对手很弱鸡,从头到尾也没有什么抵抗力,但依然很爽。   “白同志。”   “总理,陈主任。”   陈毅好奇地去瞅他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总理早就学会了,只是开口问道。   “你这上面是什么统计?”   “今天的各个区兑换和销售汇总,具体到每个家庭甚至是每个人。”   陈毅问道:“为啥子要这么详细?”   “这套系统会根据每个人的消费习惯为我们估算出供货量,这个供货量又会直接反应到生产中,避免浪费原材料,我们管他叫做“智能信息系统下的计划经济”。”   陈毅听得似懂非懂,总理补充道:“就是大数据。”   “对,就是大数据采集后的样本分析,为我们的生产提供最直接的指导性意见,比如说一家一户的月消费量,时间越长样本越多数据就越准确,从而达到精确生产、定点供应、完美消费的目地,以前这个数据是由电脑自动采集的,现在只能靠手工,时效也要差一些,但是数据本身就是一种资源,非常宝贵。”   白斯文调出一组数据,可以更直观地作出对比:“请看,这是静安寺两个里弄的销售数据,可以看出,其中一个面粉的销售量比较大,说明这个弄堂的居民可能以北方移民居多。”   陈毅这下听懂了:“我晓得,北方人喜欢吃面食。”   这套系统的最大作用是给各个销售网点备货,以上一个月或是更久的数据为基准,使得每个网点的库存达到最大优化,避免积压。   白斯文的工作当然不是收集数据,而是负责组建深入社区的副食品零售网络,总不能一直让解放军来帮着卖货吧,那不过是现阶段的权宜之计,等到兑换结束,政权建设完善,商业系统就将发挥出自己的作用,类似于社区超市的副食品商店代替当前的工作小组,为市民提供长期而稳定的供应。   总理和陈毅是来说另一件事的。   “上海最大的百货公司先施公司在淞沪战争中遭到日机的轰炸,大楼损坏严重、人员伤亡、财产损失都很大,再加上日军的封锁,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经过我们的统战工作,他们愿意与政府合作,以他们提供固定资产和服务人员,我们提供资金和商品的方式,开设一家新的百货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白斯文脑子转得极快,一下子就跳出一个名词。   公私合营。   “我其实更喜欢自己来,我们已经找了几处适合的地点,都是没收的日伪敌产,只要稍加装修就能正常营业,名字都想好了,上海第一百货大楼,多霸气。”   陈毅爽朗地大笑:“我也喜欢自己来,但是目前还不能完全排斥这些资本家,而是要把他们区分开来,爱国的愿意站到我党一边的可以团结嘛,影响中间派,打击反动派,是我党的一贯主张,先施公司愿意带头靠拢,我们是不是可以竖一个榜样,做给全上海的资本家看呢?”   “组织的决定我服从,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必要靠他们,与其等到将来再收拾,不如一次清理干净。”   总理拍拍他的肩膀:“小白啊,你的想法是好的,目前我党还没有取得全国的政权,团结和改造民族资产阶级,让他们不至于死心塌地倒向果府,还是有必要的。”   “我明白了,先施公司我知道,地段很好,大楼也蛮气派的,还装备了本时空少有的电梯,既然要搞,我觉得可以朝产品展示窗口来搞,用海南的轻工产品,打造一个高档商品的展示平台,向海内外展示我们的生产能力,将来海南的产品是一定要销往海外的,没有比上海更好的平台了,综合考虑下来,先施公司是一个很好的窗口,我马上组织人手搞起来,争取早日完成。”   “哎,这个态度就对了嘛。”   改造一个旧社会,就要表现出新社会的先进性,在农村是通过土改来实现的,在城市就要让市场更加活跃,市面更加繁荣,否则在记者的笔下,一定是什么历史的倒退之类的。   但这种繁荣不能是畸形的繁荣,黄、赌、毒、黑这样的城市毒瘤是决不能在新社会存在的,城市政权建设与社会改造的同步进行,让中外记者有了大量的新闻素材可以写。   朱惺公亲眼见证了共产党平抑物价的全过程,一夜之间,全市的大小米店从惜售到只能关门,因为他们的米根本就卖不出去,人家直接把供应点开到了巷子口,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可以送货上门,新的粮油副食品商店取代了杂货铺,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除了少量具有地方特色的产品没有之外,其余的商品又好又便宜,就连包装也完胜之前,人家的精盐和白糖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头,又好看又方便储存,还有玻璃瓶,用完了可以当盛具,共产党简直是不惜血本,他都不知道这样卖,能不能卖出成本,朱惺公第一次担心,这个政权不能长久下去。   这样的思想转变是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更有甚者,人家说干就干,出动军队打击黑恶势力,实行帮会份子登记制度,不主动登记的,被人揭发后马上逮捕,从青帮大佬开始,当71岁的黄金荣拿着个大扫帚在那里扫街,他的徒子徒孙不是被抓起来,就是监管起来时,百姓们一下子沸腾了,纷纷起来向政府揭发帮派人士的恶行,把这些从上海开埠以来就存在的黑社会势力连根拔起,扫除了保护伞,下面的脏东西自然难以幸免。   首先是大烟,从北洋到果府,上海的当权者不知道出台过多少禁烟令,租界也是大义凛然地表示不允许鸦片交易,可实际上呢,烟馆一间接着一间,日本人来了之后,更是公然将它当作敛财手段,一边用鸦片麻痹华夏人的意志,一边大量吸取钱财,造成了上海最为乌烟瘴气的现象,现在可好,军管会一道禁令,新四军出动几万人横扫街面,将所有的鸦片烟馆一扫而光,收缴烟具鸦片,把烟民关进强制戒毒营,无一不是让人拍手称快的举措,被毒害了百年的上海市民这才发现,原来禁烟并不是做不到,只看政府有没有决心而已。   紧接着就轮到了赌场和妓院,同样的雷霆手段,让所有人看到了,在国家机器面前,什么大佬什么势力什么大亨都不好使,大量赌场妓院被封禁,人员被抓捕,那些打手们全都送去了劳动改造,曾经在繁华地段打扮得花枝招展揽客的旗袍女郎,也被关进了女子改造营,让她们学习新的求生手艺,政府甚至派出了医生,免费为她们治疗身体上的疾病,强制与温情双管齐下,让这些在旧社会饱受摧残的妇女感受到了人民政权的温暖,从一开始的拒绝慢慢松动,从被动到主动接受学习教育和改造,在这里没有歧视,也没有打骂,政府用自己的办法,在拯救这些失足者的灵魂,让她们回归到主流社会上来。   朱惺公的社会版已经快要放不下新的文章了,受到市民关注的热点是一个接一个,短短的几天时间,上海就经历了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共产党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他们的执政理念,至少在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共产党的做法是先进的,引领潮流的。   真是全靠同行衬托。   因为就在国统区,大家的实际控制线相隔不远的另一片国土上,果府正在用军队镇压游行示威的学生、工人和市民队伍,他们走上街头喊出来的口号是。   反饥饿、反内战、要民主、要自由!   蒋委员长也愁啊,明明共产党更穷,他们是怎么平抑物价,平息民怨的呢?   “学生听说,他们是通过收缴敌产,禁止市场流通,打击帮会等措施管理市面的,谁敢出头就把谁打成反动资本家,汉奸反动派,还公开杀掉了好大一批人,逼得不少商人跳楼,人人敢怒而不敢言,共产党简直是强暴民意,学生收集到的上海滩名人没有一个说他们好话的,王师登陆上海日,必是箪食壶浆、万众来迎。”   蒋某人思索道:“为啥我们一管制,人人都骂果府独裁,要上街要示威,共产党搞得天怒人怨,却没有人起来反抗,难道是我们太温柔了?”   “学生明白,这就下去安排,除掉几个为首的,剩下的自然就服帖了。”   “这个......要不露痕迹,千万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是。”   戴老板得到了授意,出去的时候脸上都变得杀气腾腾。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上海时装周(上)   上海先施百货公司总部在香港,是继内地的广州分公司之后的第二家分店,也是上海第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它的进入成为南京路商业街的发展的开端,由此带动了大批新形式的百货公司落地,包括永安、大新、新新这号称“四大”的百货公司纷纷进驻,打造出市民津津乐道的著名商圈,并一直延续到后世。   这家百货公司不光是个卖场,而且是个集休闲、餐饮、娱乐、购物于一体的综合服务型企业,在20世纪初属于开创性的存在。   经过两年的维修,813时期被日机炸毁的副楼已经基本完成,不过由于日军的封锁,大量商品特别是海外商品运不进来,公司又要赔付在轰炸中遇难的员工和客人的抚恤金,陷入了很大的困境,原本已经有了结业的打算,我党进入上海之后,宣布了一系列政策,让先施公司上海经理郑昭斌和监事欧彬等人做了一个决定,尝试与军管会经济工作组接触,看看我党是否愿意接手,军管会经过讨论认为,与其花钱买不如合作经营,给上海那些中立的资本家一个榜样,对此先施公司并不情愿,与总部多方来往电报之后,决定看看再说,如果失败了,就当上海的这部分投资损失掉好了。   协议达成之后,白斯文马上带人查看了现场,与80年后相比,刚刚修复的先施大楼十分生动,连脚手架都没抽掉,郑昭斌见他看得仔细,以为他不满意,解释道。   “所有的修复材料都是从欧洲运来的,由于战争的原因,我们不得不在别的地方寻找替代材料,陆陆续续偷运进孤岛,所以花费的时间久了一点,内部还有一些装饰没有完成,但是请相信,很快就能搞定。”   “不用了,这样更好,内部的修饰我们自己来。”   白斯文很满意这幢大楼目前的状态,他在此之前其实已经考察过上海的其他一些地方,凭心而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南京路更适合,恰恰大楼又刚刚完成修复,并没有开业,正好让他可以从容按自己的方式来布置。   郑昭斌看到,他几乎改变了整个内部的电路布局,外墙也做了调整,先施大楼带着一些粤式建筑的特点,底层沿街是一排长廊,就是那种具有拱形屋顶的人行通道,内部墙面被他装上了彩式喷绘广告,高分辨率下的图案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而原本沿街的两个楼面,都是巴洛克风格的柱形阳台,顶层则是尖塔式钟楼,这些建筑都很难加以改变,他们能做出的改变就是在顶楼加装一左一右两个灯箱广告,比起当前流行的霓虹灯多彩字体,更加醒目耀眼。   对于一个卖场来说,装饰广告只是吸引人的手段,其真正的核心竞争力还是商品,郑昭斌和欧彬对于共产党能拿出什么样的货源深表怀疑,他们的直接竞争对手,街对面的永安百货公司,相隔不远的新新、大新、丽华、国货等各大公司也都抱以观望的态度,上海的市民对于这一新鲜事物也有足够的兴趣,先施公司创造过上海商界的多个第一,一向以“敢为天下先”而著称,这一次又走在了上海商界的前面,与当政的共产党合作,能搞出一个什么样子?   “阿共进驻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打算卖什么?《共产党宣言》还是陕北特产?”   “陕北特产我晓得的,大饼、羊肉汤、小枣、荞面疙瘩。”   “老郑,老欧,先施公司要改成陕西面馆了吗?”   同行的挖苦,取笑郑昭斌和欧彬也是无言以对,因为合作方对他们同样保密,只是一群工人在大楼里爬上爬下,安装了什么东西都无从得知,到后来,整个外墙都用红布给罩得严严实实,引得市民纷纷猜测。   白斯文屡屡被他们问到,都是笑而不语,上海的市民已经是这个时代被广告啊,大减价啊轰炸得不轻的一个群体,一般的平面广告还真吸引不了多久。   于是,他用上了小小的手段,在上海的几大报纸上连续刊登广告,一连好几天买下整个版面,上面只有很短的几行大字。   新先施公司开业在即,还有N天   每过一天,这个“N”就会减一天,手段并不出奇,但是对于上海市民已经足够了,特别是南京路上的常客,越来越想知道,共产党在上海干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还会有什么新花样。   除了普通市民这一层,上海还有这个时代不多见的中产阶级,他们大都是就职于各大中外银行、洋行和公司,收入在整个旧中国也属于高端,他们是这些商店的常客,消费着这个时代的各种舶来品,从巴黎的香水到米兰的时装,从法国的红酒到美国的汽车,就连日本货也被认为是低档次而不受欢迎,6大国货公司在抗战期间更是带头抵制日货,基本上将日货逐出了南京路,这个阶层的消费者对于先施公司的变化更加专注,也一直保持着足够的热度。   共产党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普通的商业经营,反而由于一系列的打击犯罪、取缔烟馆、禁止娼妓等雷霆手段,而使得上海的治安大为好转,也在这个阶层当中刷了一波好感。   随着这个倒计时的逐渐到来,南京路的热度越来越高,无论买不买得起东西,市民们都会好奇地跑来看上一眼,甚至带动了整个商圈的销售热潮,重新开业在即,作为军管会治安组反特机关的负责人,他更关心的是,会不会有隐藏的果党特务搞破坏,这么大的人流量,简直是进行恐怖袭击的最好地点。   “这样不行,靠人眼来判断,等到炸弹响了我们都不一定能找到正主儿,得安上一双眼睛。”   秦锋知道他的想法,趁着大楼施工,把现代安防搞起来,在电路改造的同时重新布线,在一个个拐角、街口,人眼看不到的角落安上摄像头,用上先进的人脸识别算法,监控每一个人群里的面孔,做到先发现先解决,这一带虽然没有多少高楼,可是高点不少,五层左右的大楼很多,同样很难做到严防死守,这就是治安组的幕后工作。   “哎,你的人肉摄像头在那儿呢。”   彭刚转头一看,街对面坐着一排鞋童,正在给过路的客人擦鞋,他走到其中一个的边上,等前一个客人交钱走人,马上坐上去。   “又是你?”   “不欢迎?”   “搞不懂你们,说你们穷吧,天天来擦鞋,说你们有钱吧,买条消息才给十块钱。”   鞋童嘴里说着话,手上麻利地开始了工作:“你也算是光顾我的老主顾了,哪能不欢迎呢。”   “那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总不好老是“哎哎哎”,没有名字,总有个姓吧。”   鞋童手上一顿,头也没抬地说道:“侬还是喊我“小赤佬”吧。”   彭刚也没坚持,继续说道:“先不提这个,总不好擦一辈子鞋,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干?”   鞋童抬起头:“你那个事件要拿命拼,不划算。”   “不着急,先合作,我晓得你不喜欢读书,如果有一天想当兵,来找我。”   鞋童撇撇嘴:“又卖消息啊,十块钱就算了,那些人好凶的,你看看我们这些小赤佬,打打不过人家,跑跑不过人家,要是不小心露了口风,他们不敢找你们,我们可就惨了,你来给我收尸啊。”   “我懂了,有什么事情,去军管会找我,我姓彭,叫彭刚。”   等他擦完,彭刚掏出一块新币放到鞋盒里:“不用找了。”   “那就多谢彭先生赏饭吃啦。”   没等他迈开步子,被鞋童叫住:“还真有个事请你帮忙。”   “说。”   “对面到底在卖啥东西,透露一下啦,格消息老值钱,卖了我们对半分好了。”   彭刚站住脚:“你还能卖消息?谁买?”   “跟你说说也无妨啦,好多的,小报记者、商会、大老板,都有兴趣的。”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提条件,彭刚不忍心拒绝他,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军事机密。   “钱就算了,我们不能收这个钱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里面卖的是南洋的舶来品,南洋晓得伐。”   “晓得的,大马、荷印、安南、印度阿三,上海早就有了。”   “就是那里来的,什么都有,衣服、化妆品、日用品、电器、食品,巧克力、糖果晓得伐。”   鞋童翻了个白眼:“搞搞清楚,当阿拉乡里拧啊。”   彭刚笑了笑,拍拍他瘦弱的肩膀转身离去,开幕的日子很快临近,大量安保工作压在他们头上,他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上海时装周(下)   9月的最后一天,南京路一带一下子涌进了无数人,把这条2公里长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军管会不得不动用大量人力维持秩序。   “哎呀,车子开不进了,我们还是下车走进去好了。”   看着人头攒动的场面,彭刚一下子犯了难,计划中到场的领导以军管会主任陈毅为首,经济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赖传珠也在其中,整个军管会和南方局来了一半人,这要出点事,那就是天大的事。   “不行,不能这么挤进去,完全防范不了,绕道吧,从大楼的后门进去。”   陈毅和赖传珠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这里面有特务搞破坏,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如果给他们这个机会,自身的生命且不说,整个活动就泡汤了,他们在路口下车,在新四军战士的保护下绕了好几个路口,发现外围还有源源不断的市民正在赶来。   “想不到,一个商店开业,会引起这么大的影响,这恐怕有几万人了吧。”   彭刚一直与安保组保持着直接联系,闻言答道:“街上超过3万人了,后面还有不少于20万的人流,必须要分流,否则会出大事,一旦发生踩踏事件,就会让我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形象坍台,果党特务根本不需要用炸弹,一定是这样,他们只需要混在人群里,在适当的时候煽动一下,就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恩,很有可能,我看这里的人手不够,要粟裕再调一个师过来,马上就要,不然就太晚了。”   陈毅当机立断,马上联系淞沪警备司令部,一句话就把一个整师给调到了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要开一次公审大会了。   足足动用了近五万人手才稳定住局面,几乎采用了人盯人的战术,搞得这个开幕式变成了一场“谁是特务”的游戏,即使是这样,彭刚依然不放心,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开启人脸识别,联接户籍数据库,凡是没有资料的一律先控制起来,如果是误会我们道歉,但是安全一定要得到保证,大楼一次不能放太多人进来,按60%的容量,最多70%,留一点空间,人流的流动性要快,加快整个速度。”   白斯文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响,听到他的话,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要出点事,那就真得好事变坏事了。   对此,见惯大场面的陈毅倒是毫不在意:“我看了你们这个安保系统,工作做得很细致嘛,不要紧,特务是肯定要捣乱的,我们共产党恰恰不怕的就是特务,开始吧,让人家等了这么久,再不放人会有怨言的。”   陈毅其实也充满了好奇,这可是在世界性的大都会上海,有着“小巴黎”之称的亚洲第一大国际化都市,传说中与欧洲同步的时尚地区,人家什么没见识过,胃口掉得越高,最后会不会失望越大?   翘首以待的市民突然发现,大门被打开了,一行人走上台阶,在公审大会上广为人知的陈毅走到台前,拍了拍麦克风。   “哎哟,来了好多人,大家听我讲一讲,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们上海第一家公私合营的百货大楼开业了,先施公司是上海百货业的领军者,在抗战中受到破坏,现在他们能主动与政府合作,开办一家服务于全体上海市民的优质企业,看一看,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会不会越来越好,相信是你们来的主要目地,讲完了,现在请上几位同志,与我一起开启这个新的时期,有请我们的合作方,先施公司的资方经理郑昭斌、欧彬先生。”   掌声中,三人一起为开幕式剪彩,陈毅按下电钮,那些罩在外墙的幕布缓缓落下,露出里面的真容。   市民们惊奇地看到,在先施大楼的顶端塔楼两边竖起了两面巨大的广告牌,上面的图案居然是动的。   “各位市民,各位顾客朋友,新先施开业,我们为大家准备了很多商品,由于容量有限,不能一次把大家都放进去,只能一批批来,不过,为了让大家在外面不至于无聊,上面的大屏幕会同步直播商店里的内容,暂时进不去的朋友,不妨看看,心里也好有数。”   白斯文给他们准备的不是普通的灯箱广告,而是信息化的彩色电子室外屏幕,除了投放户外广告,还能播放更多的实时信息,甚至是电影!   还没有开门,这一招就让所有人惊呆了。   等到第一批顾客随着他们走入大楼,每个人都发现,先施百货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第一层变成了一个大舞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世界呢。   一个甜美的女声从四面八方的音箱中响起。   “欢迎来到公私合营先施百货,我是你们的导购员,大家首先看到的是一楼的服装厅,位于大厅中间舞台将用于时装发布会,为了庆祝新先施的营业,海南最大的服饰公司,新时代服装集团将在本大楼开展一场为时一周的新一季秋冬时装发布会,我们把他命名为:上海时装周,这是一场时装的盛宴,你们将看到,引领这个世界的时尚潮流,不在战火纷飞的欧洲,也不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而是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上海,我们的口号是:新上海、新时代。”   灯光大亮,音乐声起,不同于这个时代流行的爵士或是乡村,劲爆的重金属摇滚乐拉开了时装周的盛大舞台。   第一批进来的大都是同行和富人,以他们的眼光,也很快被台上一批批的模特和他们身上的服装所吸引,那是完全迥异于这个时代的风格。   “这是我们自己生产的衣服?”   当然,考虑到本时空的社会特性,不会出现诸如女性内衣之类的暴露展示,但即使趋向于保守,在色彩、剪裁、形式、面料等方面,都有着无可比拟的先进性,连陈毅等军管会领导也不禁驻足观看。   白斯文向他们和两位合作者介绍道:“对,这是高端服装展示,每一件都有限量,如果你肯出钱,把一种款式买断了,也不是不可以。”   郑昭斌和欧彬这才明白,为什么现场看不到成衣专柜,而是所有的服装都是定制,看中了款式交钱后,会在一定的时间拿到货品,给予的是一对一的专属服务,当然价值也是不菲,他们看到了这种形式的潜力,在声光甚至是模特的展示下,服装具有更加吸引力的品质,绝对会让有实力的人趋之若婺。   陈毅有些担心:“这样的高价,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吧。”   白斯文点点头:“这是为了收割海外市场,华夏应该有这样的窗口,同样品质的服装,也有提供给普通市民的成衣部,我们相信,未来的社会主义华夏,人民应该会富裕到买得起这一切。”   “对头,商品不应该有阶级属性,好的东西,才是我们奋斗的目标,国家的富裕要以人民的富裕为标志,过去的苦日子不能再过了。”   商场里设立了很多导购,都是原来先施的员工,他们有男有女,本来就经过了系统的培训,也是最先引入微笑服务理念的商店,在白斯文的包装下,他们穿着落落大方的西式套装或是套裙,用专业的素质推介产品。   “大家看到的每一种款式都有编号,记下模特身上的编号,去那边有专人为你们登记,只要付出百分之二十的预付款,等待一周左右的时间就能得到最时尚的体验。”   “请上二楼,二楼的成衣、鞋帽和电器专柜,这里的每一样商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只此一家,当然价格方面也很独特,希望大家量力而行。”   “三楼的食品、妇幼产品、休闲专区还设有母婴休息室,可以在逛累的时候歇一歇。”   ......   进场的第一批顾客在第一层开始分流,对时装发布有兴趣的留下观看,其余的人更像是打算看看先施公司的实力,一层一层地看过去,在那些新奇的商品面前,这些人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们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   “这些商品,真得是南洋的舶来品,据我们所知,那里根本没有这样的生产能力。”   对此,白斯文给出的解释是:“那是在我们过来之前。”   内外同步播放的视频,也在未进场的观众当中引起了阵阵欢呼,彭刚、秦锋等人严阵以待,3万多新四军战士加上大量公安队伍人人保持警惕,前来观礼的市民被严格分割成好几波,每次只放一定的人数进场,这样的队伍从南京路一直排到淮山路,越是这样,市民越是好奇,消息被人口口相传,惊动了大半个上海。   “看样子今天晚上要熬通宵了,准备好咖啡吧。”   “商场里卖的咖啡可贵,还是省省吧。”   彭刚盯着监视器,突然看到一个小孩在拼命地朝门口挤,却被解放军战士拦住,他抓起对讲机让他们把人领到监控中心,来得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鞋童。   “我找彭刚。”   “我就是。”   “我阿大说,要我一定告诉你,有人想炸米行仓库,他们在黑市买的炸药,如果不快点去,就来不及了。”   听到他的话,彭刚和秦锋交换了一个眼神,难怪这里风平浪静,原来特务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先施公司。   而是粮食仓库! 第五百六十四章 烈士遗孤 “他们动手了。” 无人机到达电厂上空时,刚好拍下这一幕,靳开来从机舱玻璃看到了远处 耸立的高达104米的钢结构混凝土烟囱,那就是杨树浦电厂的标志。 “快,寻找合适的降落地点。” “周围300米没有合适地点。” “那就在工厂的上空索降,所有人检查武器,准备战斗。” 在他的指挥下,三架直8运载着60多名战士扑向电厂,他的一号机选择了 一幢十分明显的白色大楼,直升机缓缓悬停在大楼上空30米的高度,靳开来一 把拉开舱门,第一个顺着绳索往下滑,一落地便举枪警戒,身后的战士们一个 接一个滑下来。 “砰砰” 尽管直升机的旋翼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还是听出楼下传上来的枪声,靳开 来马上带着战士们冲下去。 “队长,你听。” 用不着手下提醒,陈恭澍也听到了天上的动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可 以肯定不是自己人,共产党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又找得这么准。 “砰” 他一枪打在肖恩的脑门上,后者不甘心地仰面倒下,手下纷纷冲出办公 室,很快就与我军战士交上了火。 听到外头“哒哒”的机关枪声,陈恭澍意识到来得不是一般士兵,他迅速扫 了一眼办公室,除了墙上巨大的工厂示意图,墙角的架子上挂着一套工厂的制 服,他赶紧跑过去,取下制服往身上套,又拿起一个藤条帽扣在脑袋上,把手 枪直接扔进了垃圾筒,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墙根。 “一个,两个,三个......” 靳开来脚步移动得很快,手上的95-1更是无比精准,在他们的迅猛突击 下,三名持枪敌特很快被消灭。 “挨个清理,注意埋伏。” 一排的战士开始挨个清理房间,他一脚踢开经理办公室的门,交叉掩护的 战士迅速上前枪口指向门后,他跟着进门两人背靠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只看 到一具尸体和一个活人。 “什么人,举起手,放在头上。” 靳开来指着那人大声吼道,结果那人嘴里不停地说着一句话:“他们打死了 经理,他们打死了经理。” 战士上前检查,低声报告:“是个老外,已经没气了。” “这个估计吓傻了,带出去。” 陈恭澍偷眼看着来人,身上穿着五颜六色的制服,头盔也是一样的颜色, 手持短机关枪,火力凶猛,一看就有一股精悍之气,他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拉 出去,装出一付抖抖索索的模样,嘴里不停地重复那句话。 出了房间,他看到自己的手下躺在走廊里,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一排的血 洞,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陈恭澍忍了又忍,没有去动那把匕首,因为他看到天上的大鸟一样的直升 机,和源源不断降落的士兵。 地面上的彭刚乘车赶到的时候,正好堵住了回来运炸药的王鲁翘和陈邦 国,两人把五辆黄包车里藏起来的炸药取出来,堆到两辆车上,正打算推进工 厂,一看到我军的车子,马上意识到行动失败,两人赶紧放下黄包车,举枪朝 他们射击。 “小心,车上有炸药,狙击手,狙击手就位了没有。” 彭刚想说留个活口,只听“啪啪”两声,对面已经没了动静,军狙和警狙完 全是两种类型,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人身安全之类的事情,这动作也太快了。 秦锋带人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检查,好家伙,至少100公斤TNT炸药,这要 安在电厂,整个厂子都得炸上天。 他们与靳开来一联系,得知工厂也发生了枪战,工人们不明所以,成群结 队地往外跑,由于人数太多,他们又来得晚,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 “不知道还有多少特务。” 彭刚告诉他:“上海的反特工作一直持续到65年,十多年一共抓获各类特 务3000多人,这才哪到哪。” “我去!” 秦锋爆了个粗口,彭刚没理他,眼睛东张四望寻找什么,秦锋眼尖,一指 前方。 “那不是你的摄像头。” 彭刚顺着他的视线,果然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 去,却发现对方也在寻找着什么。 路上全是电厂的工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蓝色工服,头戴藤条编成的工 帽,彭刚突然看到,那个鞋童冲进工人的队伍,死死抓住一个人的衣服,嘴里 大声叫喊。 “抓特务,这里有个特务,快来抓住他!” 自以为逃脱生天的陈恭澍万万没有想到,会被一个鞋童认出来,他恍然想 到在粮仓路边看到的那几个小孩,似乎就有这个人在内。 “小赤佬,原来是你出卖了老子。” 鞋童年龄不大,手劲儿着实不小,他一时间竟然没有挣脱,一时间又被揭 破身份,眼看共军就要被惊动,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把抽出小 腿上的匕首,一刀扎进鞋童的身体。 异变陡生,不光彭刚没想到,周围的工人也没有想到,等到彭刚举起枪对 准时,刀子已经没顶。 “放开他!” 彭刚大吼一声,却没有扣动扳机,因为角度被挡住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拔出匕首,一把抓起鞋童的小身体挡在身前,连脑 袋都不敢露。 “狙击手视野被挡,需要时间移动。” 秦锋的话让彭刚心里一凉,那柄匕首就架在鞋童的脖子上,鲜血直往下 滴。 “我要车子,把车子开过来,否则我一刀捅死他!” 陈恭澍露出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又缩回去,彭刚判断出这是个老手,一时 间竟然无计可施,就在这里,他突然发现,鞋童对着自己眨眨眼,彭刚马上举 枪大声回答。 “不要冲动,我们答应你,车子马上开过来,你千万不要伤害他。” “快点,慢一步我就要他的命,小赤.......啊!” 陈恭澍稍稍松开一点,一句话没说完,手上被人狠狠咬住,忍不住叫了一 声,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砰砰” 彭刚连续开了三枪,枪枪都打在敌人的头部,这是鞋童拼死为他争取的一 点角度,开完枪,他飞步冲上前,一把推开死透的敌特身体,拍拍鞋童的脑 袋。 “好了,松开嘴。” 鞋童依言松开口,虚弱地倒在他怀里,咧开血红的牙齿笑了笑:“敢骂我, 老子弄死他。” “别说话,你受伤了。” “小事情,死不了的喔。” 彭刚按住他的腹部,朝身后大喊:“急救包!” 秦锋掏出自己的急救包撕开口子扔给他,彭刚赶紧为鞋童裹住伤口,鲜血 依然不停地渗出。 “内出血,要赶紧送医。” “来不及了,你马上联系直升机。” 彭刚一把抱起他的身体,飞快地朝工厂的方向跑。 “好痛,这次怕是中招了,册比,好的不灵坏的灵,说了让你给我收尸,一 下子就应验了......” “闭嘴!” 彭刚低喝道,鞋童的声音十分虚弱:“凶什么凶嘛,再不讲,就没机会了, 捡到我的阿姨告诉我,我阿爸姓何,他们都叫我阿大,就叫何阿大好了,你要 记清楚喔,牌子上不要写错了。” “你那么怕死,为毛要冲出来,直接叫我不就好了?” “呵呵,我恨他们,狗特务,我阿爸阿妈就是他们杀的,能给他们报仇,一 条贱命而已,早就不想活了,对了,这个不收钱的,你要有良心,照顾一下我 的那帮小兄弟,给他们找个事做,共产党是穷人的队伍,我晓得的。” 彭刚不敢低头,就这么狂奔着把人送到直升机下,看着随行的军医为他做 紧急处理,然后用吊索送上直升机,一路远去。 “这小子了不起。” 秦锋不知道什么时候赶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那个特务是谁 吗?” “谁?” “军统第一杀手陈恭澍,你们立下大功了。” 彭刚摇摇头:“不是我。” “放心吧,咱们的军医急救术是世界最好的,他一定能活下来。” “嗯,老天如果连他都收去,才真TM瞎了眼。” 秦锋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爆粗口,无言地点点头。 第五百六十五章 清算 不管怎么样,南京路新先施公司的开业,获得了圆满的成功,顾客们一直 到商店打烊的时候还是源源不断,为此,商店不得不向市民道歉,请他们第二 天再来。 “根据刚刚拿到的数据汇总,今天一天,公司一共接待顾客达30多万人 次,产生消费行为的人数超过65%,消费金额过两千万新币,平均消费每人为 68.73元,以本地平均工资水平来计算,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白斯文用一组图形数据做出来的PPT向在场的领导们展示,数据涵盖了绝 大多数的商品种类,就连昂贵的生活电器也完成了它在新时代的首销,打了一 个漂亮的开门红。 “大家请看,根据统计,销售量最高前三位分别的是妇女用品、食品和生活 日用品,这说明首日市民的消费并不盲目,反而显得相当理性,我们估计,在 观望一阵之后,商店会迎来一阵爆发,各种高价物品的销售额将有一个极大的 增长,把总额推高到一个新的高度,或许会创造史上的新纪录。” 白斯文对这个数字不敏感,那是因为他来自于网上商业极度发达的后世, 销售额过亿以秒计的时代,2000万的单日销售额实在不算什么,然而对于这个 时代的人们来说,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 尤其是先施公司的原本经营者。 “不可思议,我只知道来的人很多,店员分成三班轮流上岗,才堪堪完成引 导的工作,人人累得不想动,嗓子冒烟发哑,这是先施公司进入上海以来从没 有过的境况,在它最卖座最火爆的时候,一天也没有达到百万元,我在现场看 到,市民简直像抢购一样,直到把某个货品买光,这样不会造成货柜空置吗, 要不要限购一下?” 资方经理郑昭斌由怀疑到震惊只用了几个小时,他们亲眼见证了南京路上 涌动的人潮,甚至感到了害怕,因为如果是先施公司自己来干,是不可能调动 这么多军警维持秩序的,那简直是可怕的灾难,只有共产党能一次调来两个师 的兵力才堪堪掌控住局面,说实话,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在最后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市民被一批批地引导入场,像是逛公园一样 从下到上逛了一圈,进出的人流被严格分流,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完成了史 上最高销售额,他们还能说什么。 主管领导陈毅、赖传珠和南方局的同志也比较担心供货问题,他们第一次 见识如此疯狂抢购的市民,深为上海的消费能力所震惊,更为一个商店居然有 如此强大的吸金能力而难以相信,虽然不知道成本如何,但是一天2000万的销 售额,利润至少也是百万级别的,这就太可怕了。 “关于供货的情况,大家可以放心,根据当前的销售数据我们已经做出了补 货计划,每天这个计划都会有所修改,保证货架不空,而宝贵的运力又不会过 于浪费,上海打开局面之后,一定会辐射周边地区,甚至达到国统区的江浙一 带,所以我们备货量也要做相应的调整,在没有正式开售之前,我们是无法做 到准确预估的,现在有了数据,我们部分掌握了上海市民的消费能力和习惯, 就有能力做出这样的计划,所以这不个问题,实际上,华东的物流仓库一定会 放在上海,他本身金融中心的地位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确定无疑的,这里是 全华夏电力供应最充足的地区,是全国平均消费能力最高的地区,将来还会有 更大的发展,有了上海,我们的轻工产品就有了一个出品,可以说横扫一切民 族和外来资本,我们根本不需要费心尽力,也能把这些腐朽、堕落、反动的资 本家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让他们除了一堆商品,一无所有。” 当着郑昭斌、欧彬的面说这个其实有点尴尬,不过陈毅看来白斯文只是在 陈述一个基本事实而已。 “我们的食品供应和新币兑换期间,已经把人家米行、米商挤得没有活路 了,这些天哪,光是上吊的米商就有十多人,都是赌上身家屯积居奇的中小商 人,就算没有这回事,他们也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更有甚者喔,一些不甘心 失败的反动资本家,在走投无路之下,竟然会想出雇佣流氓烧毁粮仓的罪恶举 动,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军管会已经决定对这部分反动商人进行抓捕和 审判,没收他们的非法所得,追究他们屯积居奇、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的罪 行。” 先施公司的成功,确保了共产党在物品供应方面对市民的保障,不光能保 证底层百姓的基本生活需求,也能满足中上层高收入人群的消费,整个社会结 构得到了满足,也就不需要对资本家虚与委蛇了。 第二天,以荣宗铨为代表的一大批中立派民族资本家来到经济工作组,要 求与政府合作开展生产和销售,愿意采取双方合股的方式改造自己的企业,拥 护共产党的领导,服用新的市场管理机制和经济法规等等。 就在他们走进市政府大楼的同时,一辆辆军车从军营中出发,按照名单进 行抓捕,将以袁履登为代表的反动资本家绳之以法,随后召开公审大会,当着 全体市民的面宣布罪证,在市民的群情激涌的呼声中分别判处从枪毙到徒刑不 等的结果,又是一大批反动份子被镇压的事实,代表了共产党已经进一步巩固 了在上海这个远东最大金融中心的政权统治基础。 我党的雷霆手段,让剩下的顽固份子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被清算的恐惧日 增,最终决定离开上海,甚至连产业也弃之不顾了,因为根本没有人敢接手。 只不过当他们千辛万苦跑回国统区时,才发现与上海的安定和繁荣相比, 国统区的经济形势只能用“糟糕”两个字来形容。 共产党居然首先在经济领域超过了果府,这才是让他们想不通的原因。 第五百六十六章 自由竞争 沈君逸这些日子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有好几次,岑清颜不得不帮他们夫 妇去接孩子,戏称自己秘书还要兼职保姆。 张蕾倒是很欣慰,她好久没有看到丈夫如此有工作激情了,以前虽然嘴上 不说,但她心里很清楚,政研室虽然清闲,并不代表他真得就是甘于清闲,尤 其是有一个强势的妻子。 对此,她是非常支持的,因为穿越后的海南根本不需要一个清闲的部门, 也不需要一个只做学问的研究者。 现在,沈君逸成为海南政治经济学院的常务副院长,这所学院在穿越后扩 大了很多倍,主要就是容纳来自于边区及各个解放区的学员,为全国解放培养 城市管理干部。 所以学院需要大量的专职教师,沈君逸的专业非常符合这个位子,也是张 蕾力挺他的原因,随着学员的大量到来,他的工作顿时多了起来,从教学到管 理无所不包,自然忙得难以顾家,好在她自己也是一样,两人平时连见面都 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倒头就睡。 “上海的新单到了,订货量超过之前的5成,不敢相信,旧华夏不是贫穷落 后吗,怎么会有人买得起一万块一件的时装,天哪,平均工资不到一百块的地 区,竟然还有人买得起汽车。” 岑清颜汇报的时候就发现了,张蕾眼圈发黑,在不使用化妆品的情况下, 很明显。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大部分穷人,少量富人,财富高度集中,特别是上海 这种城市,造成虚假繁荣,搞得后世还以为,民国人人都是公子小姐和大师 呢。” “对呀,我上大学那会儿,就以为上海最穷的人是依萍,起码也能混个如 萍、方渝,最差不过是可云呢。” “电视嘛,当然是灯红酒绿了,难道看衣不弊体吗。” 张蕾翻着手里的订单,上面的数量虽大,还不至于让她动容,轻工产品是 最容易打开市场的,特别是纺织品,民族资本家在上海最大的企业群就是纱厂 和面粉厂,一个衣一个食,正好涵盖民众的两大刚需。 海南并不以纺织工业见长,但是仅有的一些中小规模国企和民企整合起 来,也足以做到对内地市场的倾销了,从成衣、鞋帽到内衣、袜子,海南服装 工业以层出不穷的新型设计、强大的加工能力轻松打垮那些民族资本家,他们 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和后世一样,最终可能存活下来的,也就是深藏在老巷 子里的手工洋服铺子而已。 进入战时体制之后,张蕾的主要工作重心转向了经济方面,特别是对外贸 易,这个对外目前指的不光是海外,也包括了华夏大陆。 “这些单子转给轻工业局,告诉他们要保质保量,海南造的牌子在哪个手里 砸了,我就砸了他的饭碗。” 岑清颜吐吐舌头,田中夏已经正式被中央任命为青岛市委书记,海口市委 书记空缺,由她这个第一副书记暂时党政一把抓,现在到处都缺干部,还会不 会下来一个市委书记,或是直接由她升上去,都是个未知数,从资历上讲,履 职一年左右的张蕾是不可能马上就进一步的,但这是特殊时期,什么事都可能 发生,目前来说,她就是不折不扣的海口一把手,原本就干练果敢的风格,此 时又加上了一丝凌厉,形成了说一不二的威势。 “张市长。” “徐厅,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东南风。” 张蕾将徐养浩迎进来,对方是个比自己还要忙的干部,应该不是来闲聊 的,以她的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几分。 “东南亚?” “嗯,现在东南亚是我们最重要的原材料供应基地,大米、煤炭、金属矿物 都需要从那里进口,以轻工业品出口作为交换,上海强制收回租界的行动,激 怒了西方政府,他们虽然不敢公开与我们宣战,但是私底下做些小动作免不 了,这不就来了。” “禁了?” “怎么可能,这么好用的东西,已经深入到了方方面面,我们不卖都可能被 求上门,禁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张蕾懂了:“加税。” “对,他们决定对我们输入的12种、45个小类的商品加征反倾销税,幅度 在30-150%之间。” “150?是什么。” “香烟。” 张蕾默然,香烟有害健康是后世一个广为人知的普世价值,公共场所的禁 烟令越来越严格,但即使这样,烟税也是国税收入的一个大头,各地的卷烟厂 无一不是当地的纳税大户,可见烟民的数量和消费能力有多高。 在这个时代,那就更不必说了,中央大佬几乎没有人不是烟枪,国民的数 量更大,有钱的抽好烟,没钱的也有便宜烟可抽,西方军队里,香烟甚至是供 应品,市场前景无比广阔。 如果说有一种产品,以海南的现代化工业大生产能力都难以满足市场的需 求,那一定是香烟。 特别是在东南亚各个殖民地,海南烟业集团的几个种类已经打响了自己的 牌子,以包装精美、口味醇厚著称,特别是专门为西方人士打造的高油型带过 滤嘴卷烟,深受殖民者和军队的喜爱,本来价格就属于高档,这么一加税,是 打算与他们抢占市场啊。 “工业厅的意见呢?” “倾向于占领市场,你觉得怎么样。” 徐养浩的意思就是不涨价,用成本、质量和规模与西方竞争,张蕾思索了 一下,如果是这样,徐养浩根本不需要亲自过来与她谈,那就是有别的目地。 “徐厅,我想西方崇尚自由经济,政府干涉市场的行为,已经触犯了这一行 为,我们不需要妥协,既然现在没有办法上诉和得到一个公平的仲裁,那么我 想,需要采取一些别的行动,中央是不是有了决定?” “全中。” 徐养浩笑着说道:“国内形势趋于平稳,双方都在蓄势待发,国统区的民众 反对内战,要求和平的呼声很高,蒋政权也不得不考虑社会舆论的影响,正在 寻求与我们接触,可能会举行和平谈判,拖上一阵,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腾 出手来,解决一些别的麻烦。” “和平?” 张蕾冷笑一声:“做梦。” 徐养浩无端升出一股寒意,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南洋风暴(一) “干!” 布鲁掐掉烟屁股,扔在地上,拔出一把手枪,其他的人纷纷跟在身后,他 们都是岛上的锡矿工,经过布鲁的宣传和发展,一些骨干份子加入了党组织, 他们又影响到一大批其他的矿工,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他已经在两个岛上建立 起广泛的基层组织,成员数量达到了2000多人。 中央对“海工委”的指示是在适当的时候发动武装起义,争取民族独立和解 放,这个适当的时候在欧战爆发之后,也就是9月初。 于是他在8月份重新回到岛上,进一步整理队伍,通过海上运来一批枪枝 弹药,做为武装起义的基础。 勿里洞岛和邦加岛一共加起来也没有到2平方公里,岛上最大的资源就是 锡矿,做为全球锡矿产量最大的地区,这两个岛占据了荷印殖民地全部锡产量 的9成,为了这些宝贵的矿产,荷印殖民者不惜以卖猪崽的方式从华夏的南方 运来大量劳工,他们以近乎免费的劳动贡献着巨量的财富,自身却被折磨得奄 奄一息。 经过调研,“海工委”决定以这两个岛为突破口,打响东南亚武装斗争的第 一枪。 布鲁亲自带领的起义骨干直取岛上的殖民者统治机构,荷印锡业公司大 楼,也是岛上最坚固的堡垒。 “主任,荷兰人火力很猛,我们没有办法靠近。” 起义骨干荷印地下党领导人符克有些着急,虽然敌人只有一些轻武器,没 有火炮,但是他们更差,许多工人连枪都没放过几次,更谈不上战术动作,布 鲁没有回答他,符克又催促了两次,布鲁指指天上。 “祈祷?我们是唯物主义者。” “我说等等,让同志们掩护好,不要轻易出击。” 符克想问等什么,空中突然出现很大的响动,一个圆鼓鼓顶了个大转转的 飞行器从海岸线的方向飞过来,就在他们的头顶打转,由于气流旋转引起的狂 风,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目标确定,发射。” 符克用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一道道红色的火焰飞向大楼,剧烈的爆炸声 中,荷兰人的机枪哑了火,大楼被炸得浓烟滚滚。 “冲啊!” 布鲁挥动手枪大喊一声,当先冲出掩体,得到空中支援的起义队伍士气大 振,潮水一般冲向大楼,很快就肃清了残敌,将荷兰人的旗帜扯下来。 我党居然有空中力量,符克等骨干都是第一次见识,心里一下子有了底, 这表明党中央已经决定直接派遣武装力量进入南洋,他们不需要独自面对殖民 者了。 唯一有点疑问的是,为毛那种飞行器上漆着《华夏特警》几个字? 巴达维亚的荷印殖民地总督府,斯塔夏迈尔总督紧急约见陆军指挥官塔尔 帕顿中将,商讨勿里洞岛发生的武装暴动。 “华夏人要闹事,你们能出动多少人?” “很不幸,总督阁下,上次我们在纳土纳大岛丢了一个殖民地师,虽然又组 建了几个,但都是土著师,他们只经过了几个月的普通训练,现在还不足以上 战场,恐怕不会是华夏人的对手。” 斯塔夏迈尔不悦地说道:“你被华夏人吓破胆了?” “阁下,我以一个军人的荣誉发誓,如果需要我上战场,对付国家的敌人, 我一定冲在第一个,像一个老兵那样死去,但是我要提醒你,我们的敌人也许 不是那些没穿衣服的矿工,而是有着强大力量的武装部队,他们对于荷兰王国 的殖民地怀有野心,时刻都在寻找开战的借口,如果你一定要干,我的建议是 从苏门答腊派遣军队,那里离得最近。” “你担心,他们在海上等着?”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赫尔弗里希中将建议我们不再出海,这都大半年过 去了,哪一条荷兰船能平安离开,又有哪一条船能从别的地方到港,总督阁 下,欧洲已经沦陷,我们没有朋友可以依靠,荷印殖民地只能靠自己,在这种 情况下,每一个兵力都是宝贵的,为了两个小岛,不值得冒险。” 斯塔夏迈尔听着有道理,锡矿虽然也很值钱,但荷印殖民地最大的财富是 石油,就连英国的过远东海军也是就地购买的荷兰石油,而且为了控制资源, 在当地炼油厂和油田有大量的投资,也是防御重点地区,但由于人口较少,防 守面积又大,依然是捉襟见肘,在这种情况下,荷印当局只能扶持起当地土 人,利用土人和华侨之间的矛盾,维持住自己的统治。 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到,两岛起义只是个开始,由于我党的直接界入,不禁 给了当地地下党组织极大的信心,也让那些原本迟疑不决的矿工改变了想法, 华夏共产党有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又敢直接出兵,那还怕个毛。 于是,在我党组织的影响下,岛上的6万矿工都被发动起来,自发地袭击 工头、监工,响应我党的起义,仅仅两天功夫,这两个岛及周边其他的小岛就 驱逐了所有的殖民者和监工,成为矿工的天下,这6万华夏矿工有组织有纪 律,只要把他们武装起来就是一支可观的力量,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两岛矿工起义成功的消息刺激下,苏门答腊、婆罗洲、爪哇、苏拉威西 等各个岛屿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武装暴动,除了我党领导下的华侨劳工,还有大 量的土著人也群起而动,一时间这样的行动席卷全荷印殖民地,搞得当局疲于 应付,也帮着我党吸引了不少火力,荷印殖民地的大起义,又影响到了整个东 南亚西方殖民体系,与安南人的武装起义一起,成为撼动西方殖民体系的开 始。 拉开了南洋风暴的序幕。 第五百六十八章 南洋风暴(二) 华夏亲自下场,让“印尼解放阵线”领导人尤多.马戈诺和普拉托沃等人又是 欣喜又是担忧。 欣喜的是他们总算不是那么孤独地面对荷兰殖民者了,虽然有着现代的装 备,可他们却从来没有从事地下活动的经验,派出去的人手不是失踪就是又跑 回来,连怎么干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发动群众了。 现在华人在双岛和其他地区爆发的武装斗争,让荷兰殖民者转移了视线, 也让他们有了活动的空间,可以去寻找一些历史上的领导者,或是抵抗组织什 么的。 担忧的是,华人肯定得到了华夏的帮助,或许已经知道了历史,明知道日 后会被排斥和屠杀,他们还会甘心留在印尼的框架内吗? “由于荷兰人的暴行,纳土纳大岛上的印尼人都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人愿意 去和荷兰人战斗,宁愿躲在华夏人的羽翼下苟活一世,要干大事,只能依赖本 土的人民,我们需要有影响力的合作者,哪怕是印共也行,一切的纷争,等到 建国之后再解决吧。” 普拉托沃担忧的就是这一点:“不要忘了,印共在被镇压之前,拥有多么大 的势力,现在华共掌握了核心技术,你觉得他们还会放任历史重演吗?” “华夏人不是号称不干涉他国内政吗?” “你相信政治家的话,那还是不要干什么大事,老老实实当个穿越者好 了。” 两人起了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虽然尤多.马戈诺的军衔更高,可是普拉 托沃是军队的直接指挥者,也是整个行动的制订者,并不完全可以当作下属来 吆喝。 现在纳土纳岛处于华共的控制之下,要是华共以不干涉别国内政为理由撤 出来,荷兰殖民者会将这个岛屠得干干净净,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啊,连说 话都不能硬气。 与他们对接的是新的南海舰队政委王雨田,武装起义发动的同时,他也驱 车来到印尼人的总部,与他们商谈后续问题。 “我党将执行民族解放政策,按照“民族自决”的原则,支持所有殖民地人民 的独立诉求,关于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能明白,历史上的错误必须得到改 正,再也不允许出现。” “你们要肢解印尼。” 王雨田正色答道:“你们搞错了一个概念,没有什么印尼,现在存在的只有 荷兰东印度群岛殖民地,他由华人、马来人、爪哇人、苏人等一百多个民族组 成,民族不同、宗教信仰不同,我们支持任何一个民族的独立诉求,也请你们 不要妄想横加干涉。” 赤果果的大国嘴脸,两人恍惚以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高傲的白人,世界霸 主美国人或是别的什么威权国家,这画风不对啊。 “我们有过协议......” “是的,我们有过协议,但是你们是怎么履行的呢,大半年来,你们干了什 么,你们什么也没干,如果一切都需要我们来做,那么又凭什么攫取利益?这 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华人的牺牲必须得到回报,他们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上千年,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种族,任何屠杀都抹杀不了历史,荷兰殖民者即 将为他们的暴行付出代价,而你们,也不要妄想华夏会无动于衷,我们的解放 军从来只有一个目地,为他的人民而战斗。” 王雨田说完,转身离去,临出门前又想到了什么。 “忘了告诉你们,荷兰人正在进行特别清除行动,如果你们的动作不够快, 结果可能会更加悲惨。” 没等两人问清楚,什么叫做特别清除行动,对方已经出门而去。 实际上,王雨田所说的这个特别清除计划早在德国人过来之前就在酝酿 了,赫尔弗里希在听到达门公司的随舰工程师弗兰克.瑞斯伯尔曼对于未来的分 析,荷兰注定会失去这块优质的殖民地,沦为欧洲三流国家,试问他们又怎么 可能甘心。 既然没有选择,还不如放手一博,德国人悍然入侵,并没有顾及到荷兰这 个准盟友的利益,把事情推向了极端,如今的东印度群岛已经成为荷兰人最后 的领地,要知道,哪怕是在二战结束后,荷兰人依然试图重返这里,再度建立 起殖民统治,眼下还没有完全失败呢,他们当然要做最后的挣扎。 于是,根据瑞斯伯尔曼从俘获的两条船上的计算机储存资料中,他们获得 了印尼开国领袖人物的资料,其中很多人已经斩露头角,成为独立运动的领导 人,比如被关在监狱中的苏加诺,以及被流放到某个偏僻小岛上的穆罕默德.哈 达等等。 所谓的特别清除计划,就是对于这类人的处置,在我党发动武装起义之 前,荷兰殖民者已经开始了这一计划的实施,大批人被抓捕,没有审判也没有 法庭,他们一批批地被秘密处决,尸体草草埋葬,当王雨田提醒他们的时候, 很多领导者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与此同时,一批维护殖民统治的本地人受到了提拔,如同历史上所有的伪 军一样,他们比荷兰人还要凶残暴虐,无论是对付土著人还是华人,都是毫不 顾忌,用荷兰殖民者的话来说就是。 既然注定要失去,不如用鲜血清洗一遍。 同时,荷兰人的使者再一次找上门,要求与我党谈判。 这还真是让人有些为难,他们的理由竟然是想与我党合作,共同镇压土著 人,以让华人独立建国为条件! “荷兰人还在做殖民者的梦呢,真是不知死活。” 霍振东从三亚赶回纳土纳大岛坐镇,南海舰队已经将这一带的海域划为常 规巡逻区,由海警改装的准军舰担负日常值班任务,军舰的出动频率降低,延 长寿命,军机只在必要时才会升空,纳土纳大岛的机场设施简陋,无法满足军 用要求,改建又需要时间,因此,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好在 岛上的电力还行,建有一座由天然气为动力的发电厂,周边又有丰富的油气资 源,因此改造的难度不大。 王雨田对此见怪不怪:“西方人又不蠢,明知道我们拥有先进科技,还头铁 那才是不正常,也亏得他们想出来的点子,想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应该是有 人指点。” “管他什么条件,现在谈已经晚了,华人建立由共产党主导的社会主义国 家,是我们的既定目标,由不得他们肯不肯。” “事情当然是这么个事情,不过能让荷兰人把主要精力放到土著人身上,减 轻华人的损失,也没什么不好,“海工委”的下一个目标是巨港,那可是苏门答 腊油田和炼油厂的所在地,也是华人的主要聚居地。” 霍振东拿起军帽,一边走一边甩下话把:“成,谈判的事儿交给政委你了, 我得去看看咱们的家底儿。” 看着他一幅甩手掌柜的架势,王雨田不禁摇摇头,所有的军事主官一到这 个时代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那么好战呢。 第五百六十九章 南洋风暴(三) 泗水监狱是荷印当局在爪哇岛上设立的最大规模监狱,一共囚禁了2000多 名犯人,其中4成都是最近半年抓捕的。 苏加诺大概是被关在这里最久的人之一,已经足足6年了,不过他一直没 有担心过,因为荷兰殖民者抓了他很多次,也关了很多次,总有一天能出去。 不过最近几个月有些不对劲,监狱里人满为患,又不停地有人进进出出, 这些出去的人去了哪里?终于有一天他知道了答案。 “1128号,出来。” 苏加诺被土著人狱卒上了手铐脚镣,从牢房里提出来,走廊两端的狱友都 在看着自己,苏加诺微笑着举起手。 “快走!” 狱卒的态度不对,狱友们的眼光也不太对,苏加诺被带到了监狱后面的一 块空地上,他看到了更多人,有与自己一样的囚犯,也有身穿热带军服的土著 人士兵,他一下子明白了。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违反法律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荷兰男子走过来,向他宣布:“1128号犯人,你在监管期 间策动针对荷兰王国的武装暴动,触犯了王国法,经殖民地法庭审判,证据确 凿,判处死刑,你有什么话说吗?” “你知道我没有,你们也没有证据,我要上诉,我要见最高法官。” 胖男子怜悯地摇摇头:“荷兰王国最高法官目前在伦敦,已经无法接受你的 申诉,殖民地法院具有最高裁量权,这是女王亲自授予的,证据,很多,外面 的暴徒打着你的旗号反抗总督,你的党徒大量参与其中,过去吧,别让他们动 手,那样不好看。” 苏加诺抖抖索索地走到一边,用眼神与其他的人打招呼,有些认识有些不 认识,大家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一排士兵走到他们的面前,每一个人都很年轻,苏加诺看到这些拿枪的同 胞,忍不住说道。 “孩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苏哈托,今年18岁,我认得你。” “你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第一次杀人吧。” “是的,上面说,要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来练习一下,我没想到是这 样。” “噢,你们应该在学校念书,学到更多的知识,将来建设国家。” “他们说你挑动暴乱,损害我们的利益。” “历史将证明我无罪。” 监刑的荷兰军官打断了这一切,苏加诺转过身,屈膝跪倒在地,听到身后 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和一个很低的话语。 “对不起。” “别担心,对准点,真主会原谅你。” 荷兰军官吹响哨子,士兵们纷纷举枪对准背身跪倒的囚犯,一声令下后枪 声响起,成排的囚犯倒在地上,鲜血横流。 “第7苏腊巴亚师第3团第1连的士兵们,恭喜你们完成了训练,现在全体立 正,向左转,齐步走。” 苏哈托收枪,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体,还保持着一个祈祷的姿势。 他们走出监狱,马上投入到镇压暴动的战斗中,做为一个新组建的土著 师,他们的骨干和上层都是荷兰人,基层土著人军官也都是与殖民者相互勾结 的本地大贵族出身,血腥而残酷的镇压蔓延到整个殖民地,各个岛上都是腥风 血雨,反过来又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反抗当中,愈演愈烈。 “阁下,华夏人动手了。” 距离最近的菲律宾,麦克阿瑟也在时刻关注着局势的发展,荷印殖民地的 这场暴动,时刻挑动着他们的神经。 “有消息表明,华夏共产党挑起事端,在一些矿区发起暴乱,其他的地方群 起效仿,局势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美国在那里也有自己的利益,虽然荷印当局把持得很严,但是对于西方列 强,他们不敢也不能得罪,只是殖民地贸易体系并不符合美国人的自由贸易精 神,因此,对于本地土著人的独立要求,他们也是乐见其成的,可是那并不包 括华夏人。 华侨这个团体,在所有的宗主国都备受警惕,这是由他们的性质决定的, 美国人更是如此,一部针对特定种群的《排华法案》名声在外,他们却始终不 肯废除,要是荷印殖民地出现一个华人建立的独立国家,那将是一场灾难。 这不光是麦克阿瑟自己的想法,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菲美国人的共识。 但白宫不让他们这么想,反而始终要求他们克制,再克制,不要与华夏人 发生冲突,已经让麦克阿瑟出离愤怒了。 他目前只是一个美国的退役将军,挂着一个菲律宾总统特别顾问的头衔, 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新加坡方面怎么说?” “英国人?正为德国机械化部队的快速进军伤脑筋呢,听说法国人已经知道 了对方的进军路线,设好圈套布置了大量障碍和火炮,结果被从天而降的打击 摧毁了,战争的形式改变了,空军将主宰胜利,法国人的报纸上说:德国人正 在进行一场闪电作战,他们颠覆了所有过往的战场法则,而英国和法国还沉浸 在一战的老掉牙战术里不能自拔,失败是显而易见的,关键在于,法国人还有 多大的决心抵抗。” 菲律宾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听到艾森豪威尔的分析十分吃惊,欧战开始 才一个月,竟然已经分出了胜负,要知道,一战时英法联军足足挡了德国人五 年。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说得好。” 麦克阿瑟不满地看着亚洲舰队司令亚内尔上将,后者无谓地一摊手:“我已 经卸任了,有什么决定,等到我的继任者到来再说吧。” 三天后,新任亚洲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海军上将来到马尼拉,正式接替亚 内尔,同时到来的还有新任舰队参谋长切斯特·威廉·尼米兹(Chester William Nimitz)海军少将。 以及大批武器弹药。 东南亚局势的快速变化,让白宫有些措手不及,华夏人的快速胜利,使得 他们都紧张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达到拖延的目地,他们不得不加大投 入,一是菲律宾二是华夏。 “总统说服国会,加强与菲律宾的传统友谊,应菲方要求开展军火贸易,这 是第一批物资。” 麦克阿瑟高兴不已:“太好了,国会那帮老爷终于开窍了,我需要20个师 的装备,还要更多的重武器,大炮、坦克、飞机,不要只想着把那些老掉牙的 库存货运过来,我们的对手十分强大。” 哈特告诉他:“除了加强菲律宾的防务,还有大力援助我们的盟友,华夏那 位美丽的第一夫人巧舌如簧,她流利的英文演说打动了不少国会的议员,白宫 决定给予5亿美刀的低息贷款,以帮助她丈夫维持摇摇欲坠的统治基础。” “亲爱的托马斯,你要知道,不管蒋政权有多黑暗,只要他是反共的立场, 美国就应该不遗余力地支持,这是战略需求,白宫那些老爷目光短浅,但是我 们军人一定不能糊涂,要扼制共产党势力的扩张,美国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 听之任之,看吧他们已经在荷兰搞风搞雨,那么离菲律宾还会远吗?” 托马斯.哈特看着正在卸船的港口,这里的物资有一半都是送往华夏的,由 于共产党控制了华夏沿海,他们不得不绕道马六甲海峡,从缅甸上岸,再通过 难走的滇缅公路送入华夏,如果华夏控制了荷印殖民地,他们连这条路也将会 不通,那就得绕上很大一个弯,根本无从着手。 共产党真是一枪打在软肋上啊。 第五百七十章 南洋风暴(四) 新加坡,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怀珊爵士、东印度舰队参谋长菲利普斯少 将、马来亚英军司令阿瑟.珀西瓦尔陆军中将、远东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拜仑少校 等人也在密切关注荷印殖民地的局势。 “可以确定的是,共产党已经在矿工、种植园、农村、渔民那些下等人的聚 集地建立了组织,他们最相信赤色主义那一套,煽动力很强,从暴动过程来 看,不排除有华夏海军的直接参与,事实上,巴达维亚、泗水等军港都被封锁 了,华夏人把禁区线划到了新加坡外海,就连东印度舰队的活动都受到限制, 这一点菲利普斯将军应该深有体会。” “的确如此,我们现在已经无法靠近荷印殖民地的领海,不过美国人的亚洲 舰队也是一样,他们的军舰会隔得很远发出警告,直接用我们自己的频道。” “不可思议,华夏人怎么做到的?” “国内的研究报告估计是某种新型号的雷达,假如是真的,这将是一种革命 性的装置,我们的对手会在超过目视距离的地方首先发现我们,取得先手优 势。” 珀西瓦尔也说道:“空军的战机太老旧了,目前还以双翼机为主,没有喷 火,至少来几架飓风吧,国内把淘汰下来的老机全都扔到远东,让我们如何对 抗敌人,保卫国王的王冠。” 商量来商量去,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法国境内的英法联军局势不 妙,本来打算以远东现有装备援果,再从国内给远东部队换装的计划只怕执行 不下去了,大英帝国不得不再次求助于美国,可是美国人又岂是那么好打发 的,需要他们真金白银购买,这不是雪上加霜么,因此有人打算采用殖民地换 武器的方式,向美国抵押贷款,等于向对方打开殖民地体系的大门,但是目前 世界上也只有美国有这个能力,他们别无选择。 更加糟糕的是,荷印殖民地近在咫尺,会不会影响到英属婆罗洲、马来 亚、新加坡?要知道,本地人华夏人为数更多,又在不久之前蠢蠢欲动,时间 可比荷印殖民地更早。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英国人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先加强自身的力 量,于是,从印度到缅甸,从马来亚到婆罗洲,英国人采取的办法与荷兰人如 出一辙,取缔华人团体、限制华人活动、拉拢华人上层、加紧征召土著军队, 一口成立了15个英印师、5个英缅师和7支英马师,其中的一部分将运往欧洲本 土,加强那里的防卫,其余的都用于各地的驻防。 同时,以国王的名义,向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英联邦国家发出邀请,让他 们派出海陆军加入战争,以应付东南亚局势的发展。 英国人的紧张也感染了中南半岛上的法国人。 倒霉的法国人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疲于应付了,那会儿欧战都没有开打,安 南人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在北圻到处点火,搞得他们应接不暇,连续丢掉了大片 领土,好歹因为安南人这会子的军事斗争经验不足,还没有达到后世那么小强 的地步,总算没有让他们席卷整个安南地区。 “共产国际新的指示下来了,要趁着英法陷入欧战的有利条件,在东南亚发 起秋冬攻势,一举掀起轰轰烈烈的革命高潮。” 华夏在荷印殖民地动手,给处于僵持阶段的安南人一剂强心针,共产国际 远东局的指示恰好又契合了局势的发展,让他们更是信心百倍,经过一番整 训,安南人已经拥有了一批具有战斗经验的骨干,以他们为基础发展出来的武 装力量日渐壮大,又有了华夏做为依靠,以大米、煤炭等资源交换后勤补给, 他们只是缺乏重装备,装甲力量和空军都很匮乏,不然早就打进河内了。 武装部队总指挥武元甲信心十足地说道:“下阶段我们的任务就是攻击河 内,只有占领它,才能让我们的革命得到人民的认可,宣布安南革命取得阶段 性胜利,建立起我们自己的新国家。” 他的提议在安南党的政治局会议上一致获得通过,为此,安南方面要求我 党提供更多的帮助,特别是武器装备,对于海南新研制出来的装甲车和战斗 机,都表现出深厚的兴趣。 第五百七十一章 我能秒掉半个美国 “可真敢想哪。” 对于安南人的要求,中央委员、中央军委委员赵宏伟摇摇头,陪同他的马 永强嘿嘿一笑。 “赵司令,你现在可是中央大员,不能随便表态了,会让人家误会的。” “说得是,马总提醒得对,身份不一样,可不敢随便出口了。” “要我说,卖他们也没什么,歼一那种连雷达电子产品都没有安装的初代产 品,最多两年就会淘汰,等咱们的歼6、歼7喷气机入役,也就是个迟早的 事。” “你那产量?” 赵宏伟总算问到了点子上,马永强说了这么多,等的不就是这句话。 “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早一个星期,我老马都不敢同你打这个保票,瞧见没 有,生产线的改造上上周刚刚完成,现在只等订单,你现在看到的这批机型是 经过了第8批次修改型,根据使用的反馈完成了近80多项修改,工程师们一致 认为潜力挖得差不多了,基本上达到了电风扇的极限指标,因此生产线的调整 也作出了最后的规划,园区新建改建了一大批配套项目,特别是异型高强度复 合材料的生产,得到了化工部门的大力配合,否则还真没那么容易实现。” 赵宏伟在海马工业园里漫步,除了发动机厂,这里能生产一切零部件,包 括电子产品,原本为汽车配套的各个生产厂家经过了大半年的技术升级和改 造,总算达到了他的要求,目前园区生产全面启动,从铝合金大架到一体成形 的复合材料机体分段,从机械表到无线电台,从耐高压防爆轮胎到自封油箱, 自动化的生产线以分钟为单位吞吐着原材料和成品,近乎苛刻的品质要求完全 由电脑控制,整个生产流程在高洁净度的车间里进行,如同实验室一般的工作 人员只需要很简单地工作,看上去赏心悦目。 “各个工序打通之后,生产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流水线工程,这么简单的机 型,连电子产品都没有,对于我们的生产线来说,就是个拼积木的过程,不吹 牛地说,火力全开的情况下,我能秒掉美国二战最高峰的产量。” “嗯?” 赵宏伟盯着他,马永强不好意思地说完:“一半。” “海马汽车年产量最高是多少?” “22万辆。”(2016年数据) 赵宏伟不说话了,马永强更加不好意思地说道:“司令员同志,飞机多大 啊,汽车多大啊,零件不是问题,问题是总装车间只能一次放下那么多,徐厅 长还要求我们留下余量给新的机型,等到二期工程结束,您再问我这个问题, 听听答案吧。” 赵宏伟总算放过他:“这种连电路都没有的电风扇,一年5万架有什么可吹 的,这是个看脸的时代,我只要产量,巨多的产量,知道为什么明知道这种飞 机性能会落后,我们还要产量吗?” “培养飞行员呗。” 老马心里嘀咕,不是看脸,是看量好不好,当然领导的口误不能提。 “是留下改造的空间,最好的无人机,特别是攻击型无人机操作员,都是由 飞行员转型的,等到我们的技术能力恢复之后,这些电风扇将来都可以改造成 无人机,你现在生产的每一架,都不会被浪费,现在是电风扇海,将来就是无 人机海,以我国的体量,以我们军队未来的体量,一百万架无人机都不会够 用,未来的战争形式,需要海量的操作员,更需要海量廉价的易于改造的风扇 机,所以,老马,千万不要自满。” 赵宏伟拍拍愣神的马永强,后者站在那里呆了一会儿,赶紧拔脚跟上去, 他们从一个车间走到另一个车间,赵宏伟仔细参观了所有的工艺流程,连最后 的喷漆都没放过。 目前的工业园生产线上只有两种机型,歼一和即将定型的反推型攻击机, 已经上报中央军委命名为强一。 好吧,还是那么没有气场,谁让咱们一脉相承呢。 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歼一相比,强一就要高科技多了,成本也要高出许 多,光是一台SY-80改进型脉冲多普勒雷达就比歼一的整机还要贵,按老美的 出厂成本,一架野马五万刀,一架歼一在产量达到年产十万架的情况下可以做 到五万人民币以下,比一辆家用汽车便宜得多,就是因为它的技术含量有限, 最值钱的不过是一台涡桨发动机而已。 而要一直使用的强一则是海南航空工业史上的一朵奇葩,工艺复杂组装起 来也没那么容易,产量自然不可能太高,对飞行员的要求更是严苛,基本上要 中教机飞满一百个标准小时,时间在一年以上,与喷气机的流程差不多。 目前海南、山东两地的初级航校都在大量招生,一方面培养风扇机的驾驶 员,为正在进行的战争作准备,另一方面,从中优选有潜质的学员进一步深 造,为将来上喷气机做人材储备, 东南亚对海南的最大意义就是解决原材料的供应,因此不管怎么样,打破 固有的殖民地体系都是当务之急,随着武装起义的开始,后续的大量工作随之 展开,这些都建立在武器支援的基础之上,安南人需要武器,华侨需要武器, 国内解放战争更是需要海量的武器,海南的钢铁工业刚刚起步,一年不过350 万吨的钢铁产量,是远远满足不了建设和生产需求的,但是产能的扩充又不是 一个简单的过程,至少到明年上半年,这个产量不会有根本改变,所以在与苏 联的易货贸易中,成品钢材和钢铁厂都是优先项目,它们将通过西伯利亚铁路 运往远东,再通过中东铁路在东北落地,大力拓展鞍钢和本溪特钢项目,把他 们建设成为我国特大型钢铁企业,至少提前15年完成一五计划的要求。 赵宏伟真正关心的还是强一,从验证机到首批先发生产型已经过去了两个 多月,离定型量产至少还需要半年,这半年的时间就是不断通过实飞寻找缺 陷,再修改完善的过程。 第五百七十二章 强一轻型攻击机 强一是双座型攻击机,由高低的前后串列双座控制,高云翔和武荣浩看着 它那怪异的外形,像一只鼓着眼珠子的蛤蟆。 “难看吧,没办法,它追求的是安全可靠,在前线机场起降,环境恶劣、维 护方便,为了防备地面防空炮火的打击,有一半的载荷都花在了机身装甲上 面,整个座舱被装甲包围,只要不是被大口径炮火直接命中,一般的伤害都可 以避免,但是不管怎么说,低空近距离支援机型的坠毁率都是很高的,和你们 以前开的歼16没法比。” 航校教官孟怀庆是这个机型的试飞员,从头到尾全程参与了飞机的研制, 提出不少意见,如今改进过后的先发生产型需要更多的试飞次数,一些轮换下 来的现役飞行员报名参与,高云翔机组就是其中之一,他们的歼16已经接近了 封存状态,一个月都不见得有一次飞行的机会,闲着也是闲着,他们除了在航 校当教官,也想多上天保持手感,免得等到真要上战场,还得重新考执照,那 多麻烦。 电风扇就电风扇吧,好歹也是飞机。 尽管已经是精英飞行员,他们依然要接受基本飞行训练,背新的飞行手 册,熟悉座舱布置等等。 “两套电传,两套飞控,我觉得最需要的改进是两个发动机,双发抗损性更 好,特别是对于舔地机来说。” “少来,双发电风扇,你以为双头恶魔吗?” “也未尝不可,要在先进和成本之间做个平衡,只有把产量拉起来,才能把 成本压下去,它最大的优势其实在于,可以全天候作战,贵有贵的道理。” 两人坐进座舱里,一边调试机器一边聊天,都是2-3代机的配置,他们这 一代也不是没飞过,上手还是很快的,只是一些操作习惯要随之改变,有个适 应的过程。 今天是开放式验证飞行,赵宏伟参观了工业园区之后,就接到了外事任 务,安南人派来了穿越后三巨头之一的阮曰顺上校,陪同安共政治局委员范文 同,后者已经成了海南的常客,差不多算是常驻。 “这是涡桨机?” “轻型攻击机,和“超级巨嘴鸟”一个档次,航电差点,二代、三代的水平, 主要是压成本。” “什么价?” 都是穿越者,赵宏伟也不同他客气:“标配200万,顶配500万,可以加装 空空导弹。” 阮曰顺还没说什么,范文同惊到了,这年头一架飞机不过几万美刀,这种 飞机看着貌不惊人,居然如此之贵,赵宏伟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口打消 了对方的念头。 “都是绝版货,我们根本就没想卖,而且产量有限,自身都没有装备呢。” 孟怀庆听到他的报价,啥话也没说,航电贵是肯定的,但这种2-3代机上 装备的货色,一口价卖到1939年的200万,那简直就是暴利中的巨利,去掉计 算机控制系统,别的所有设备都是海南可以自产的,就算是计算机控制系统也 不过是单片机级别的芯片,根本就不算什么绝版货,但谁也无法否认它的先进 性,一部SY-80卖200万多吗? 根本不多好不好。 那么顶配版卖到500万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这还是友情价,阮曰顺 知道这个价值,但是他用什么去说服政治局? 赵宏伟轻飘飘一句话,安南人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相对便宜的歼一上头,只 要10万块,算是跳楼大甩卖了。 关键是产能达到了,达到了外销的条件,别说安南人了,苏联人也一样喜 欢得不行。 参加了辽西战役的中亚军区司令彼德罗夫斯基对我军的空地一体化战术印 象深刻,凭心而论,歼一机群的对地支援效果只能说一般,哪有专门的舔地机 好用。 但是苏联人看中的是他的空战性能,要知道,如今红空军的主力机型还是 I-16和I-15,后者甚至是双翼机,那些在二战期间闻名遐尔的战斗机要么刚刚 问世,要么还停留在图纸上或是脑袋里。 辽西战役结束之后不久,苏联就向我党提出了购买这种飞机的要求,当时 的产量还没有上来,我党也没有轻易松口,现在不一样了,爆发的产能需要一 个消化的渠道,苏联是一个1.7亿人口的巨大市场,双方具有相当的互补性,以 海南的轻工业与苏联的重工业优势,正好形成对口贸易,以苏联人的务实,自 然要数量优先,歼一在性能上已经接近螺旋桨飞机的极限,他们已经相当满 意,只不过,苏联人并不知道它的产地在哪里,交货地点也放到了符拉迪沃斯 托克,包邮到家。 当然,包邮并不是为了送货上门,回程的时候把苏联的货物带回来,或是 送到别的地方,最近也形成了固定的班次,海南的航运业就这样随着战争的进 展一点点恢复起来,省得大量的船只停在港口生锈。 东南亚的贸易是由华侨名下的轮船公司负责的,目前数量不算大,也用不 着海南操心,只不过各地的武装起义如火如荼,将来的南洋航线肯定会比北上 的航线更繁忙,一切都在向着良性的方向发展,国内战场的暂时平静,也为南 洋的行动提供了宝贵的空窗期,使得我党可以专注于这个方向的战事。 虽然被我方的报价吓到,不过当他们看到强一的飞行测试时,都觉得似乎 这个价格也不那么地难以接受了。 对于飞行员高云翔和武荣浩来说,强一的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速度 慢、载荷低、不够智能、对于制导武器的使用不太友好等等一大串,但是优点 也有,操作性很好,能够长时间地在战场上空停留,给予部队最直接的支持, 完全能够达到它的设计要求,一款能够伴随步兵的舔地机。 这就足够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 数量压倒一切 和歼一差不多同时定型的,是一款装甲运兵车,型号:ZB-39。 ZB是装甲-步兵战车的拼音首字母缩写,39是年份,也是我国惯常的武器 命名规则,简称为39式装甲运兵车。 该车以YC6MK车用柴油机为动力,最大输出功率420马力,车体全重15 吨,去掉炮塔重13吨,以高硬度的均质装甲钢焊接而成,具有一定的防护能 力,炮塔可以在多种类型中选择,兼顾反装甲、防空和多用途等任务,车厢后 部可以以5+1+5的形式装载一个全副武装的步兵班。 为了适应不同的地形和糟糕的交通,它是履带式的。 装甲运兵车的作用是伴随坦克作战,在到达战场后下车作战,因此他对防 护的要求并不算太高,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外挂附加装甲的形式增加强度。 “目前对于这种装甲车,我们刚刚完成产品定型,量产会在之后开始,粗步 计划月产一千辆左右,给予外部的出厂价是3.3万元到4.5万元不等,根据客户 的具体要求而来,随着产量的提高成本会进一步压缩,做为一种轻型装甲车, 我们认为他的改装余地还是很大的,步战车、双联防空高炮车、多管火箭发射 车、自行火炮、突击炮等等都可以定制,当然定制费用不菲,如果需要雷达套 件,那就有点高了,毕竟是先进科技,我们自己都在摸索。” 张怀秋负责地面装备,海南重工研制的这款装甲车参考了我军装备的85式 装甲车,在成本方面有所突破,利用现代生产工艺和新型材料加强了防护性 能,预定将由海南重工下属的车辆厂来生产。 海南重工副总,原金鹿老总许跃平负责车辆厂的工作,在全地形车的基础 上,依靠海马厂原有的SUV生产技术,研发一种军用越野车,类似于东风猛士 那样的带轻装甲的小型多用途火力平台,以便加强他们的产品线,同时增加的 装甲车项目进入工程预制阶段,建立新的生产线和总装场地,其工作量并不比 马永强的飞机项目轻。 “嗯,目前我省钢铁产量的8成都给了武器工业,你知道的,全国现在就那 么点钢铁产量,再多也没有了,光是造船业就要吃掉多少?工业厅徐厅长为了 躲求情的人都不敢在办公室里呆,在这种情况下,谁的产品好,部队最急需, 谁就能拿到最多的份额,这是硬指标,没有哪个敢改动,老许,装甲车、坦克 车是咱们部队的刚需,39式算是个成功的例子,安南人那边想要我都给推了, 怎么着也得先紧着咱们自己换装,下个月不说多的,你给我拿出500辆,成不 成?” 许跃平一咬牙一跺脚:“成,我优先安排39车的生产计划,把别的项目先 挪一挪,部队优先嘛。” “军用车辆可不光是一个39式,你的部门将来一定是重中之重,新型主战 坦克的研制、各种辅助车辆的研发都不能停,咱们需要一支高度机械化的部 队,用钢铁洪流保护国家,碾碎一切反动派,有什么困难,你们集团解决不了 的,我去向上面反应,省里解决不了的,我反应到中央去。” “还是老问题,生产线和原材料,生产线又需要原材料来制造,归根到底就 是需要钢铁,你给我钢铁我给你洪流,就是这么一回事。” 张怀秋也学他一样咬咬牙:“没问题,咱们不多,苏联人多,他们的工业中 心提前东移,不管将来战局发展得怎么样,工业损失都会小得多,现在两党进 行的双边贸易,就是以钢铁和生产厂为主,我去向上级打报告,了不起多花一 点代价,他们不是要战斗机嘛,交换就是了,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这是最好的 贸易。” 许跃平明白他的心情,与苏联也好,安南也好,双方的合作都是易货贸 易,我们用工业品交换原材料,本来就属于高额利润的交易,军火本身又有着 暴利的特点,不管情不情愿,对于他们的要求,也不会完全拒绝,看来是时候 搞一个外贸简配版了。 于是在张怀秋的大力申请下,对于急需的成品钢材,苏方愿意增加交易的 份额,毕竟在砍掉了三条“苏联”级战列舰和一系列大而不当的造舰计划之后, 能够节约相当数量的钢材出来,我党答应提供的战斗机,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 急,这是一个双赢的交易。 从九月份开始,两党的双边贸易额一再攀升,我党很快成为苏联对外贸易 增长最快的国家,大有超越其他国家跃居首位之势。 与安南人相反,苏联对于一款不到20吨重的轻装甲车兴趣不大,却急需质 量优良皮实耐操的军卡,这与我军的需求不谋而合,从1.5吨级的轻卡到3吨、 6吨级的中卡,需求量十分之大,这些计划自然也都落在了许跃平的车辆工厂 上面。 苏联卡车产量低的原因说来有些可笑,缺乏制造轮胎的橡胶,而海南本身 就是橡胶的产地,加之正在谋求控制东南亚,这里占据了全球天然橡胶产量的 九成九,就连美国人都不能完全摆脱对它的需求,逼得杜邦公司不得不大力研 发合成橡胶来代替。 因此,仅仅从这一点来看,苏联也必然大力支持海南在东南亚掀起的这场 风暴,在合成橡胶产业起来之前,这是比石油更为紧缺的物资,可谓独此一 家。 与几百上千辆装甲车的产能相比,卡车的产量就太大了,苏联人一开口就 要几万辆,搞得许跃平压力山大,但这是机械化的必由之路,再说了军卡也是 很合适的火力平台,机动性好、价格低廉,军方对他的要求一样不少。 经过一番筹划,车辆工厂的各条生产线在9月中旬前后纷纷动工开建,以 极快的速度通过验收,争取在年底之前尽快形成产能,毕竟卡车的生产难度比 起装甲车又不是一个档次的,出口苏联的版本更是只需要坚固耐操就可以了, 根本不用考虑其他的比如舒适性、防护这类问题。 数量压倒一切。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打造新航母 二钢的产量节节升高,经过两个月的生产调试,逐步接近350万吨的设计 产能,加上一钢用淘汰设备凑和出来的40来万,海南省总的钢铁产量终于临近 400万吨,距离省委给出的年终要求完成了80%。 这部分产能还在计划阶段就被瓜分一空,按优先级划分为:轻武器、弹 药、发动机、设备制造、车辆、船舶...... 要想多扒拉一点,就得证明自己重要性,轻武器和弹药为毛排第一啊,扩 军哪,在弄那些乱七八遭的单兵装备之前,保证人手一把枪,子弹管够,就是 一个巨艰难的任务,咱是轻步兵,地球最顶尖的轻步兵。 发动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什么机什么车,它都是心脏,任何设计都 得围绕着它来完成,早在大工业布局设计之前已经启动了各种发动机的研究计 划,从验证到完成,都需要原材料的支持,特别是耐磨损耐高温的特种钢材。 其次是设备制造,做为工业的源动力,没有设备就没有生产线,当然也是 重中之重。 剩下的车、船,车在船前,同样因为部队的需求,海军是海南的长项,军 舰和民用船只的保有量不少,又有一定的缴获,短期内以研制为主,当然了随 着领海的扩大,这个需求也会有所增长,未来要控制大半个太平洋,需要的舰 只将是个很大的数目,至少一条航母是远远不够的。 要想下饺子,就需要大量的钢材,按基尼系数来计算,一条万吨级民用船 只需要3300吨钢材,总吨位一千万吨的民用商船队所需钢材将达到330万吨船 用钢材,这还不包括船机,而军舰的用料更为考究,质量和数量要求都进一步 提高,船舶制造业就是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最大体现,特别是在讲求海权的20 世纪。 花夷然和她的团队在海重的新制造基地里已经工作了两个月,对于一条大 型军舰来说,两个月可能只够把堆料分配到各个构件车间,她们不会造船,负 责的是信息系统建设和相关人员的培训。 以海南目前的科技力量,还难以复制一整套“辽宁”号上的信息系统,她们 的任务就是研究如何瘦身,打造一套山寨精简版的系统出来给新舰用,让其拥 有一定的现代化程度,严格区分于旧式军舰,花夷然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因陋就 简”“拼拼凑凑”,尽量不用基地的备件,而是依靠民品打造,先解决一个有无的 问题。 “花姐,你看这个能用吗?” 她的手下有一多半都是女兵,也是“辽宁”号上女兵最集中的一个部门,不 上舰的时候,部下都喜欢叫她“花姐”,花夷然仔细看了一下女兵手里的笔电, 这是一台4:3制式的老家伙,多半是旧货市场上收来的。 “这屏幕有十年了吧。” “原装的X星屏,有一点点老化的迹象,不过显示还是很清楚的,处理器是 二代酷睿,作个终端显示性能应该够用。” “我不担心CPU,我担心的是主板,做个压力测试吧,就没有其他稍微新 一点的货色?” “都在那里了,这台至少还能点亮,硬件部门的同志正在清理,有没有成色 更新的难说。” “行吧,中央服务器一定要结实耐用,至少也得是企业级的服务器,告诉他 们,系统是要上海船的,最少也要能抗得住8级海况。” 女兵歪歪嘴:“那肯定不行,民品这么摇早散架了,我看还得自己来。” 怎么来,以企业级服务器为基础,做军用级别的加固,接口全部都要重 置,线路要用金属屏蔽网固定在特定的容器里,机房还要做特殊处理,避免在 高强度的摇晃中不至于出故障,总之海上的使用环境十分恶劣,对系统的硬件 品质要求极高,而她们只能先拼凑出一套可以在岸上使用的系统,再想办法以 军用标准把它造出来。 解决硬件问题,还有配套的软件要攻克,这也是花夷然和她的部下最花精 力的地方,军用控制系统及编程规范有自己的要求,一般院校毕业的相关专业 高材生都不一定好使,她的团队里有很多都是特招生,软硬件工程师自不必 说,博士硕士稀松平常,双学位也比比皆是,“辽宁”号是一艘试验性质的航 母,起到的是为海军培养航母操作人材的作用,相当于军队中的教导队,因 此,她的团队也是信息部门的标杆团队,负责相关人员的培养。 就这样,她们负责的部门也成为整个造船基地里最繁忙的部门,大量新人 进入这里接受培训,都是本省主动报名的具有相当学历,有志于从事海军特别 是航母作战训练的志愿者,至于最终有多少人合格,那就要看最终的录取比率 了。 目前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的主要任务就是完成新型航母的建造,原有的分 段要重新设计,整个船形都要进行修正,以适应高航速、浪适性的要求,为 此,“辽宁”号上的工程技术人员、海军修理厂的骨干和原来的设计团队一起, 没日没夜地设计、修改,终于拿出了新的方案。 “经过计算,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已完成分段的作用,只需要进行有限修 改,新增的分段包括机库、油库、弹药舱、动力段、还有最重要的舰岛整段, 我们预计,在保持开放式机库加甲板系留的条件下,可以携带的舰载机数量为 80-90架,封闭舰艏、装甲甲板、自卫系统的研制都在同步进行,雷达子系统 将由光电所完成,动力子系统保留升级空间,先用我们能搜集到的民用船机顶 上,标准排水量预计为3万吨左右,对标历史上的“埃塞克斯”级。” 集团老总林凯揉揉熬得通红的眼睛:“当然了,指标上差不多,实际性能就 不一样了,信息化作战平台下的新航母,作战效能完爆对方,海军代表建议以 无人机和有人机相结合的方式,尽快形成战斗力,首舰争取在明年的这个时候 下水,看各个子系统的进度吧,两年内形成战斗力,同时开始第2、第3......第 N艘的制造,估计那会儿,我们就可以真正地下饺子了。” 没办法,造船是个需要时间的工程,后世一直到国力大增,成为世界第二 大经济体才开始爆海军,不是没有原因的。 对此,赵宏伟表示理解,海南的缺陷太多了,真是从一穷二白开始,要不 是有一点点海军的基础,什么计划都是白搭,历史上,再过两年,真正的“埃塞 克斯”级就要开造了,如今美国人说不定已经开始了建造计划,谁知道呢。 广袤的太平洋,可以容纳上百条大型航母的竞逐,华夏海军,任重而道远 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伸向太平洋的触角 1939年,日本殖民地包括朝鲜、台湾两个总督府,关东州厅和南洋厅两个 海外厅,后者虽然陆地面积加起来也只有2000多个平方,但是却分布广泛,是 本土通往中太平洋的交通要点。 南洋厅的范围指的是现在的北马里亚纳群岛、帕劳、马绍尔群岛、密克罗 尼西亚联邦,又称为“南洋群岛”。 截止39年底,南洋厅所属的各个群岛总人口为129,104人,其中日本人 (含台湾人・朝鲜人) 77,257人,岛民(查莫诺族・卡那卡族) 51,723人, 外国人 124人(根据‘第9回南洋厅统计年鉴 昭和14年末’)。 帕劳群岛的科罗尔岛,面积只有8平方公里,日本从一战的战败国德国手 里夺取了其在亚洲的殖民地后,就把所谓“南洋厅”行政机关设在了这里,正式 设立的日期是1922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7年之久,前后经过了7任长官。 第7任长官北岛谦次郎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局,本土被彻底封锁的消息由拓 务省次官田中武雄带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对他们的指示。 “寻求美国的保护?以国际委托管辖的名义,将整个南洋厅交还给国联,这 是什么意思?” “北岛君,实不相瞒,国内已经无法取得外援,西方各国当中,实力最强的 英法卷入欧战,自顾不暇,太平洋上唯有美国还保持中立,我们曾经与他们接 触过,可是美国人没有要界入的意思,甚至和别的国家一样,撤走了驻日使 节,外交手段已经失去作用,只能用非常的办法,如果南洋群岛落入共产党的 手中,你想美国人还会无动于衷吗?” 北岛谦次郎明白了,这是要挑起美国人与华夏人的纷争,虽然南洋群岛的 陆地面积不大,可是地理位置却十分重要,处于美国本土到菲律宾、澳洲的航 线上,直接威胁到他们在中北太平洋的利益,向西更是威胁到美国在太平洋的 最重要支点夏威夷,这么重要的地区,与其让华夏人夺去,还不如直接送给美 国人,反正也是守不住的。 是的,日本人已经知道,就凭岛上的几万移民,哪怕全部武装起来,也不 可能守得住这些岛屿,更何况他们已经没有机会武装了,岛上的武装人员目前 不到1000人,全是警察。 要找美国人也很简单,离得最近的美国托管地就在关岛,马里亚纳群岛最 南端一个只有549平方公里的小岛。 关岛位于夏威夷和菲律宾之间,距离美国本土足有一万公里之遥,是美西 战争中从西班牙手里夺取的,此后一直将它建设成为海上中转基地,有飞机场 和码头等设施,但是防卫方面很松懈,没有任何岸防炮台,守军也只有一支 400人左右的小部队。 北岛谦次郎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向美国人发出消息,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 造访了科罗尔岛,他们打着日本海军旗,前来联络的也都是正儿八经的日本海 军军人。 “在下是第3舰队情报处森村少尉情报员,奉命向阁下传达入港的请求,请 不要有任何敌意,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第3舰队是驻上海的那支舰队吗?” “正是,你可以看到,旗舰“天龙”号轻巡洋舰上的舰队司令官中将旗。” 北岛谦次郎也看到海面上缓缓驶来的军舰上悬挂的将旗:“及川司令官亲自 到访?” “正是。” 北岛谦次郎马上集合下属准备迎接,得到消息的田中武雄匆匆赶来,一看 到正在缓缓入港的几艘军舰,便大惊失色。 “不,他们是叛军!” 森村正突然拔出手枪,一把抓住田中武雄,顶在他的脑门上,也让他闭上 了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北岛谦次郎等人一阵懵逼,因为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 还没有出现过整支舰队投降敌人的事情,以至于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 么。 轻巡洋舰“天龙”号和两艘二等驱逐舰、几艘补给船分别靠上码头,一队队 黑衣制报的海军根据地队士兵冲下来,将他们全部捉住,直到这时候,北岛谦 次郎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华夏人。 “报告上头,我军已经顺利控制目标。” 一身日本海军陆战队军官装束的穆连虎打量了一番这个不大的岛屿,难怪 美国人没兴趣统治,当年从西班人手里抢过来之后,只要了一个面积最大的关 岛,其余的全都卖给了德国人,又在一战中落入了日本人之手,日本人搞了20 多年的建设,也就是个堪堪能用的模样,比荒岛好上那么一点罢了。 及川古志郎在自己人的簇拥下跳下码头,港口上空那面日本国旗让他的脸 色有几分不自然,田中武雄等人的质问更是直中要害。 “日本海军果然背叛了天皇,你们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及川古志郎走到他们面前,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是从国内来,应该知道 本土是个什么情形,华夏人封锁了海路,日本的外援断绝,已经没有战胜的希 望,在这种情况下,海军必须担负起拯救这个国家的重任,因为,是你们这些 狂妄自大的家伙把日本拖入深渊的,难道你们想让这个国家彻底消亡吗?” “无耻,叛徒的嘴脸,果然只会狡辩,你们的家人呢,他们会因为你们的背 叛而蒙羞,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我们这么做,为的就是家人,毫无意义的死去,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光 荣可言,战败已成定局,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体面的结束吧。” 及川古志郎挥挥手,两个日本水兵上前将依旧骂骂咧咧的田中武雄等人塞 住嘴,带到一边挨个处决,枪声和鲜血让北岛谦次郎和他的属下颤抖不已,穆 连虎也没想到,这些日本人杀起自己的同胞来,一点都不犹豫。 “北岛君,你和你的人,谁赞成,谁反对?” 及川古志郎平静地语气,让他们不禁低下头,对于北岛谦次郎来说,南洋 厅是送给美国人,还是交给华夏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都是保不住。 他们又不是军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 南美贸易线 拿下南洋群岛,相当于取得了太平洋上一个个宝贵的中转基地,科罗尔岛 并不是一个好的海军军港,真正的海军基地是加罗林群岛中心位置的特鲁克环 礁,一个天然的优良泊地。 日本在这里投入了大量资金,虽然还没有最后建成,但是已经有了不错的 基础,可以供一整支大型舰队驻留,岛上还建有标准的机场跑道,设施相当完 备。 及川古志郎就把司令部设在这里,与他对接的华夏指挥官是山东军区调来 的海防支队副司令员罗舜初,按照双方协定,所有的军舰上都是一半日本人一 半华夏人,实行手把手地教学,为此,日本水兵特别选取了会汉话的一批人, 保证舰上大多数人都能相互沟通,一些重要岗位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也会 进行汉话培训。 如今,在整个投诚的日本海军内部都开展了学汉话、用汉话的活动,这股 风潮席卷之快,让中央都有些始料不及,也让我党看到了日本这个民族的可怕 之处。 以日本海军为主的这支部队选取的第一个突破口就是名义上的日本托管地 “南洋厅”这里有7万多日本移民,好歹也能拉出几千人的队伍,由于地理位置十 分关键,我党更看重他的承上启下的中转作用。 在大航海时代,这里就是西班牙大帆船的中转基地,联接美洲、亚洲和欧 洲的跨洋航线,特别是从新西班牙、秘鲁到马尼拉的白银宝船队,在这条航线 上跑了三个多世纪,见证了西班牙殖民帝国最辉煌的时代。 海南需要它的主要原因就是打开南美贸易,南美洲各国没有经历一战和二 战的伤害,依靠丰富的资源在世界性经济危机爆发的20年代陷入了经济停顿和 倒退中,但依然是一个很大的市场,特别是南美三强巴西、智利、阿根廷,经 济上都有可圈可点之处,其他的小强秘鲁、哥伦比亚、委内瑞拉、乌拉圭等国 也有相当的实力,虽然处于美国的后院,但是政治上并没有完全依附于美国, 这个年代的美国也没有达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因此,被海南盯上就是顺理成章 的事了。① 盯上归盯上,但要怎么打开局面,对外经贸局并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因 为实在是太陌生了,好在天下无人不通共,党组织在鸟不拉屎的南美也有自己 的线人,不能不说我党的情报工作在这个时代简直是无敌的存在,与东南亚一 样,南美地区也有被卖猪仔偷运过去的华工,他们被当作奴隶卖到各个矿场和 种植园,从事非人的体力劳动,很多人因为伤病等原因死在了当地,活下来的 扎下根,把家乡的亲戚、同乡接来,赚到的钱开店买土地,慢慢成为当地的华 人社区,他们和全世界所有的华侨一样,抱团、重视教育、被当地人排斥,就 算是有钱有地位也改变不了弱势的局面。 “南美贸易吗,其实我们也可以的。” 及川古志郎神神秘秘地说道:“华夏人很难打开局面,但是日本人却很容 易,特别是秘鲁这个国家,我记得那里有很多日本侨民,他们来做转口贸易, 又安全又保险,还能不引起美国人的注意呢。” 罗舜初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本着日本鬼子都没安好心的想法,一直保持 着警惕的心理,他只是将日本人的提议上报中央,中央一研究发现,这还真是 个不错的想法,日本人在南美的确比华夏人吃得开,让他们当二道贩子更容易 打开局面,让中间商赚点差价,就当是支持新日本解放运动好了,给白皮也是 糟蹋不是。 一调查才发现,好家伙,光是巴西的日本侨民就达到了10多万,其他国家 的也为数不少,像阿根廷、秘鲁等国都有数以万计的日本移民,其中不乏富有 者,他们有足够的财力充当代理商,为海南的商品打开销路。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及川古志郎为首的新日本解放组织上层马上将这件事 当成了头等大事来做,由他们派出精干人员充当代表,与当地的日裔移民取得 联系,有了这些日裔移民的帮助,海南的商品很快打开销路,一船船的轻工、 纺织、服装、日用品通过南洋群岛运往美洲各国,回程的时候,将智利的硝 石、秘鲁的铜矿、巴西的铁矿、阿根廷的铀矿运回来,这种易货贸易深得缺乏 外汇的国家喜爱,也省得了进出口的贸易差额和外汇结余问题,至于货币结 算,海南并不强求人民币为主,也可以接受通行于美洲的美刀。 到九月下旬,大批商船组成的船队到达特鲁克锚地,在没有卫星导航的时 代,洋流和星星是最好的指路明灯,集结成船队一起出发,又能减少遇险的机 率,就算碰上了海盗,随船的特警也能用自动步枪和火箭筒教他们做人。 森村正为首的情报小组跟着华夏人的商船从特鲁克启航,他们的任务是以 本地商人的身份与当地的日侨组织接洽,为海南的商品打开销路,同时还担负 着一个特殊的任务。 把数以亿计海南造美刀纸钞存入当地银行,由日本政府背锅。 ①有意思的是,南美三强巴西、智利和阿根廷全都是德国法西斯的粉丝, 三国与德国不仅有紧密的经贸往来,而且政治上也走得相当近,要不是美国人 镇着,保不齐就直接加入轴心国,参与瓜分世界的大业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新日本解放军 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像北岛谦次郎一样放弃抵抗,接受“新日本解放组 织”的招揽,台湾总督小林跻造海军大将就断然拒绝了他们的使者,将其斥为背 叛者。 嘴上是痛快了,但是他也知道,对方绝不会善罢干休,早在几月前台湾各 地就发现了反抗份子的身影,他们大都是本地人,混在人堆里连口音都不会出 错,又有严密的组织,通过不断地袭击驻军、警察所等行动扩大自己的影响, 同时用撒传单、贴小广告的方式广泛宣传抗日主张,揭示日本人在华夏大陆的 失败,现在全台湾的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陷入了困境,连本土都被封锁。 虽然他大力进行了反宣传,可是消息通过口口相传已经散布开,在中部山 区活跃着一支小规模的武装,自称“台湾抗日义勇军”,他们已经在岛上造成了 极大的影响。 朝鲜是陆军的地盘,台湾是海军的势力范围,不光台湾总督出身海军,海 军在台湾建立的高雄航空队、台南航空队都是侵华的急先锋,陆军的台湾旅团 奉调参加海南战役之后,留下来的只有少量的宪兵部队和警察,最大的力量要 属海军的高雄方面根据地队,不到2000人(标准配置是1903人),在这种情 况下,他们只能把主意打到本地人的头上。 台湾海军武官府武官长福田良三少将向他汇报组建本地特别部队的事情。 “根据总督府训令,于本岛各乡镇适龄男子当中征招兵员,截止本月底,报 名者不足5千人,编成6个大队,训练三月有余,还没有分发武器弹药。” 小林跻造翻了翻部队编制表,问道:“你担心这些台湾人有异心?” “不好说,台湾不同于朝鲜,皇民化运动只推行了3年,这些人的家庭比较 富裕,思想上主动靠近帝国,所有人都改为日本名字,照理说应该是台湾人中 较为忠诚的一类,但是当前的局势复杂,人心浮动,社会上流言四起,难免有 异见份子混进来,万一拿到武器之后哗变,事情就不好控制了。” “福田君,你的忧虑不无道理,就让他们参与治安肃正行动吧,由海军部队 在后督促,有什么异动也可以迅速解决,共产党的游击队不再放任自流了,一 定要把他们剿灭在山区。” “在下明白了。” 福田良三马上出去传达命令,这只部队在编成之后进行了长时间的训练, 由日本人担任的教官每天都在灌输“皇民一体”的思想,人人成为天皇子民而自 豪,现在又发下来与皇军一样的军服和武器,从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区别。 一番动员之后,部队和海军根据地队一起出发向着“匪患”猖獗的中部山区 进发,造成了其他城镇的兵力空虚。 特别是沿海地区。 基隆守备司令官粟饭原秀少将就遇到了第一个麻烦,一支日本海军舰队接 近基隆港,后面还跟着大批运输船。 日本海军跑到台湾来有什么可麻烦的?问题就在这里,人家不是来支援 的,而是要求他们投降的,小林跻造拒绝了他们的诱降,现在就要面对战争 了。 他拿什么来对抗?基隆港的所有防御包括岸防炮台都在年初被敌人给摧毁 了,他手头上能集结的兵力只有千把人,马上打电话给总督府,结果被告知援 军还在路上。 粟饭原秀不得不命令他的人进入防御阵地,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 远处海面上升腾的黑色烟柱,而为首的战舰具有明显的前无畏舰特征,楔形舰 首、前后双桅、中部三根粗大的烟囱,粟饭原秀的脸色阴沉,毫无疑问这是日 本海军的舰只,而且是遣支舰队的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一条从日俄战争 时期就打满全场的传奇,曾经被果府空军和海军多次袭击而不得的著名战舰, 现在成了他的麻烦。 镜头中的舰队越来越近,就在他们的眼前变换队形,由双列纵队变成一字 横队,这是要炮击的前奏。 “开炮!” 日方舰长镰口道章大佐面无表情地下令,前后两座双联装203毫米主炮塔 首先开火,20秒后,14门单装152毫米副炮发出怒吼,对3公里外的基隆港发 动炮击。 我方信息组的战士事前已经放飞了一架无人机,为炮击提供校射和目标指 示,紧接着,一字排开的轻巡洋舰“龙田”号,五艘驱逐舰也开始了炮击,一时 间基隆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被这些军舰护卫着的是装满日军官兵的70多条运兵船,最大的一条桅杆升 起陆军中将的旗帜,原第11军司令官岗村宁次和他的参谋长沼田多稼蔵站在甲 板上,向远处眺望。 “岸上没有还击,看来防御力量已经被摧毁了。” “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否则他们也不会抵近到3公里,才开始从容发射。” 沼田多稼蔵放低声音说道:“我们真要发动进攻?” “你想怎么样?上了岸调转枪口对付华夏人?华夏人根本就不在乎,他们明 明早就可以占领这个岛,却一直没有动作,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岗村宁次不待他回答,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有意义了,我们只有一条路可 走,否则既无法向天皇交待,也无法向国民交待,新的日本国,就从我们开始 吧。” 半个小时后,炮击依然在继续,由陆军组成的登陆部队开始向港口和滩头 进发,这是由第11军残部重新组建的一个25000人的满编师团,新日本解放军 第一师团。 从70多条运兵船上放下来数百只冲锋舟,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海面,在炮 火的掩护下朝着前方飞驰,不一会儿就接近了海岸线,海岸阵地被炮火反复地 犁了一遍又一遍,始终难以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2个小时后,岗村宁次带着他的司令部登上码头,粟饭原秀和他的手下死 的死、被俘的被俘,他本人也被押起来,送到岗村宁次的面前,不甘心地问 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拯救这个国家,看看你干了些什么,除了多死几百个人,你们 的抵抗有意义吗?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呢,活下来的日本人才有用,什么玉碎, 什么尽忠,在国家的生存面前不值一提,粟饭君,时代变了,战争不是你想的 那个样子,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都是大和民族的罪人,通通去死吧。” 岗村宁次嫌恶地一挥手,将满脸惊愕的粟饭原秀打发走,直到一声枪响结 束他的挣扎和谩骂。 “进攻,凡是不投降的都杀掉,把城市交给华夏人,我们只负责作战。” 于是,台湾人看到了令他们无比惊奇的一幕,一支精锐的日本军队追着驻 守的日本人打,下手又快又狠,却很少在城镇中停留,也基本上不骚扰平民, 跟在后面的是一群自称共产党台湾工作委员会的人,他们接管政权,清算敌 特,在官署中升起红色的旗帜,贴出告示昭告所有人。 台湾重新回到了华夏的版图。 第五百七十八章 擦枪走火 “黄海先锋”号散装货轮行驶在吕宋岛以北巴林塘海峡以东的洋面上,它的 身后是一支23只轮船的货船队,最小的也有一万多吨。 它们刚刚绕过了台湾岛的下端。 船上装载着5万多吨各种物资,大部分是轻工产品,其中又以纺织品居 多,船队的目的地是特鲁克锚地,然后与停泊在那里的军舰汇合,一齐出发前 往南美洲。 这是海南省的第一次越洋贸易,因为要通过巴士海峡,特意等到双方联合 展开对台湾的行动后开始,日军在岛的北端登陆,我党领导的台湾义勇军在南 部的高雄一带发起攻击,保证海峡的安全。 “这就算是突破了第一岛链吧。” 船长卢在壮在舰桥里指挥整个船队,大副李东代替他指挥货轮,“黄海先 锋”号原本是运载钢铁生产线前往印尼交货的,没想到停靠海南的时候遇上了穿 越,钢铁生产线自然是充了公,他们无所事事地呆了大半年,这么大的船作北 上贸易很不划算,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跨洋远航,正是他们的强项。 “嗯,传统上的第一岛链就是从琉球群岛到台湾岛、菲律宾群岛、加里曼丹 岛这样下来,过了巴士海峡,前面的关岛是所谓的“第二岛链”的中心,还有第 三岛链,那就要到夏威夷、新西兰、澳洲大陆去了,美国人用这些岛屿控制了 太平洋的各个中转点,为我们的远洋航行设置重重障碍,以往每一趟航行,沿 途都是美国人的领地或是海外基地,我们跑着心里头那叫一个发慌,记得吧。” 李东“嗯”了一声:“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美国的基地虽然还没有遍及全 球,可咱们一样毫无保障,我现在每次都会下意识地看去看导航,没有卫星的 大海,心能不慌吗?” 卫星导航,卢在壮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导航仪,没开。 “咦,雷达有动静,距离150公里,方位105,这是菲律宾方向啊。” 李东的话让他紧张起来,从菲律宾过来的只有可能是美国人的船,真是阴 魂不散,他果断地向船队下达了警戒的命令,同时联系附近的我方舰只。 结果发现离得最近的是从南洋群岛赶来迎接他们的日舰。 “要和米国交战了吗?” “天龙”号轻巡洋舰舰长后藤光太郎大佐(这货是41年上任的,前面的没查 到。)略带兴奋地的表情,让中方指挥官罗舜初担心他要暴走,日舰上没有安 装雷达,只能依靠“黄海先锋”号的指引航行,与未知的来船呈30度角,如果航 向不变,将在4个钟头后进入目视范围。 170多公里外,美国亚洲舰队下辖第58驱逐舰中队的四艘驱逐舰“斯图尔 特”号(USS Stewart DD-224)、“皮尔斯伯里”号(USS Pillsbury DD-227)、 “约翰.D.福特”号(USS John.D.Ford DD-228)和“帕罗特”号(USS Parrot DD218)正以22节的航速相向而行,对于前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他们只是在进行例 行巡逻。 第58驱逐舰分队指挥官弗朗西斯·E·M·怀汀上校(Francis E. M. Whiting)接 到的命令是巡视从吕宋岛到关岛的广阔海域,并为驻守那里的部队送上补给, 分队的这四艘驱逐舰全都是服役超过15年的老式“克莱门森”级平甲板型驱逐 舰,连舰上无线通讯都没有装齐,大部分时候只能靠旗语来联系。 美国人已经习惯将这片海域视为自己的领海了。 “上校,听说日本人的托管地发生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变化,要是我们碰上 了,该怎么办?” 他的旗舰“斯图尔特”号舰长哈罗德.史密斯少校轻松的谈起日本人,那是由 关岛驻军传回来的消息,一支日军舰队出现在南洋群岛,这是最近大半年来的 第一次,要知道,岛上的日本人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补给了,虽然他们不至于 饿死,可是一些生活必需品,是人口和资源贫乏的群岛上所无法生产的,美国 人很好奇,要是一直没有补给,他们会不会直接宣布独立。 怀汀摇摇头:“很难说,那里本来应该是我们的领地,结果当时的总统只看 中了关岛,让日本人把手伸进了我们的后院,如果华夏人也跟着进来,那可太 糟糕了。” “难怪哈特上将一来就要求我们加强巡逻,要是被华夏人得到这片岛屿,本 土通往菲律宾的海上交通可就在华夏人的威胁之下,至少夏威夷一线不再安 全,这真是一个愚蠢的选择。” “谁也无法威胁到美国的自由通航权利,除非他想开战。” 亚洲舰队实力一般,只有一大票像“斯图尔特”号那样的老掉牙驱逐舰,但 是他们的背后是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母港从圣迭戈转到珍珠港之后,离他们更 近了。 4个小时后,瞭望员看到了海平面上的黑色烟柱,他们速度不变、航向也 不变。 怀汀想知道是谁在这一带出现,双方迅速接近,他们也终于看到了来船上 悬挂的旗帜,日本海军旗和另一种并列悬挂的红色五星旗。 “打旗号,这里是美国海军巡逻区,让他们报出来意。” 怀汀等人看到来舰的船型,识别敌国军舰是海军官兵的基本技能。 “一条“天龙”级轻巡,两条二级驱逐舰,和咱们的船差不多。” 一轻巡二驱逐对四驱,火力上差了点,不过并不算大,怀汀只是下令舰队 进入三级戒备状态,等待对方的答复。 “四条“克莱门森级”,怎么回答?” 后藤光太郎询问他的意见,罗舜初想了想回答。 “告诉他们,这里是公海,华夏海军有绝对的自由通航权。” 后藤光太郎给了他一个大姆指,豪横。 交涉的过程中,双方谁都没有减速,“天龙”号仗着吨位的优势直挺挺地压 过去,怀汀赶紧命令四舰避开,双方在极近的距离上交错而过,引得华日两国 水兵一阵哄笑。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怀汀不由得握紧拳头,日本人怎么敢挑衅美利坚合众 国。 “上校,他们又发来了信息。” 怀汀不等手下解出,自己已经看懂了对方的旗语。 “你们已经处于我方航道上,请马上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这真不能忍,明明是你们挡了我们的道好吧,史密斯小声问道:“怎么办, 要警告吗?” 怀汀瞪了他一眼,人家已经在警告了,玩针锋相对也不过是回应,已经处 于下风了,他们能做的也只能是警告回去,同时转向。 “米国人要求我们离开,怎么做?” 后藤光太郎看到罗舜初思索了一会儿:“我们的船队还有多久到?” “大概30分钟。” “驱离。” “什么?” “我说开炮,驱离他们。” 后藤光太郎愣了一会儿:“是警告式射击吗?” “不然呢,你能保证首发命中?” 那怎么可能,能形成跨射就已经是奇迹了,后藤光太郎马上下令拉响战斗 警报,“呜呜”的声音响彻全舰,所有的水兵不分哪一国全部就位,损管队也做 好了补漏的准备。 “上帝,他们在转动炮口!” 史密斯一句话刚说完,就看到远处红光一闪,一发炮弹飞上开空,在他们 的一侧落下,虽然口径不大,但是炸起的水柱依然让他们下意识地做了一个躲 避的动作。 对方居然开火了。 当然离得比较远,连个近炸都没捞上,但依然是开火了,这是战争行为 啊,怀汀根本没想到,一时间竟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史密斯的声音都在打战:“对方发来消息,这是警告,再不离开,就是战 争。” “要还击吗?” 怀汀紧张得直冒冷汗,他的回答,将决定是否把国家拖入战争中,这个责 任实在是太大了,而对方显然不是恫吓,打还是不打? 舰桥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其他三舰也在等命令,而时间又不允许他再 多想。 “转向,离开这里。” 史密斯明显松了一口气,马上向全舰队下达,船小好调头,他们的动作很 快,没有让“天龙”号再开一炮的机会。 “米国人转向了。” “监视,告诉船队,快速通过。” 疏不知,作出决定的罗舜初也是捏了把冷汗,他可没有得到与美军开火的 命令,但是为了船队的安全,不得不如此。 第58驱逐舰分队离开不久,华夏商船队就到达了交战海域,在美国人的眼 皮子底下加快速度,朝着南洋群岛的方向驶去。 关岛以西300公里的海面上,“海狼”(SS-197)号潜艇浮出水面,艇长弗 雷德里克·沃德海军少校爬上围壳,拿起望远镜向远处眺望,嘴里发出命令。 “报告,在东经XXXXXX、北纬XXXXX发现华夏人的商船队,方向往东, 护航舰只数目不详。” “海狼”号的电文传回来时,马尼拉正在讨论菲律宾以西发生的擦枪走火事 件,麦克阿瑟的咆哮声震得耳膜发疼。 “这是不可原谅的战争行为,为什么要退让,合众国已经让人骑脸了,骑脸 了,难道你们可以忍受?” 这一回,就连高级专员保罗.麦克纳特也觉得对方有些过份。 “华夏人和日本人联手了?”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但是他们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日本本土依然处于封锁中,这怎么可 能?” “难道他们找到了日本反政府武装?” “哪个反政府武装有军舰?” 不得要领,完全不得要领,麦克阿瑟愤怒的叼着玉米烟斗,一付好斗的公 牛模样,当事者亚洲舰队司令托马斯.哈特面沉如水,华夏人或者说是日本人的 强硬出乎他的意料,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本来是他们试探人家,现在可好,让 人家一通试探,唯一的好消息是没真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菲律宾是不是做 好了准备? “亚洲舰队完全没有威摄力,华夏人可以自由出入巴士海峡和巴林塘海峡, 对我们的航道构成了威胁,现在他们又谋求日本人的殖民地,要是任由他们发 展,菲律宾将陷入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中,别说反击,自保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情。” “上将,你的意思呢?” “要么加强,要么撤销好了,亚洲舰队的定位十分尴尬,以现有的实力,我 无法保证能够达到他的任务要求。” “啪”麦克阿瑟打了一个响指:“理应如此,和总统说,要么加强,要么干脆 放弃菲律宾好了,免得浪费我们的金钱。” 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选择,菲律宾隔得实在太远,从本土过来的增援部队 要在海上漂很久,等赶到黄花菜都凉了,增强的话,要多强才够? 按要塞的标准,是必须坚守至少三个月,才能等到可能的援兵到来,那就 不是一个小工程了,历史上美国的确在菲律宾投入了大量金钱,是因为他们没 有料到珍珠港一役搞掉了大半个太平洋舰队,现在就有些两难,一方面海南从 一开始就态度明确,美国必须从菲律宾和关岛撤出,另一个方面,美国不可能 主动实施撤军行为,国会不会通过,那么问题来了,明知道多大的投入都是白 瞎,白宫又怎么可能再去做傻事,支援武器弹药的目地,也不过是给华夏人制 造一点麻烦而已。 无奈之下,菲律宾三巨头保罗.麦克纳特、托马斯.哈特和代表菲政府的麦 克阿瑟决定联名上报,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白宫,一切等他们来定夺。 也就是这个时候,“海狼”号的电报送到了哈特手里。 “难怪华夏人如此强硬,他们打算把丝袜卖到西海岸吗?” 第五百七十九章 自古以来 美国人疑神疑鬼,荷兰人则是焦头烂额,偌大的殖民地烽烟处处,华夏 人、土著人到处点火,搞得殖民者们疲于奔命,而这仅仅是开始。 南海战役总前委常务委员于铮、张浩、赵宏伟三人碰了个头,由郭鹏为他 们做战役讲解。 “台湾南北两地同时发起进攻,我们不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就能控制巴士海 峡,南洋群岛顺利接管之后,中北太平洋上,我们打开了一片广阔的天地,请 看。” 海航参谋长郭鹏点到北马里亚纳群岛的方向:“这里是关岛,美国在中北太 平洋上最重要的海军基地,当然,它还无法与后世相比,美国目前还不曾在这 上面投下巨资打造港口、船坞、修理厂,只有一些简陋的设施,一条土质沙砾 跑道,目地为跨洋飞行提供一个中转的地方,但是现在美国人肯定会重视起 来,不过已经晚了,我们控制了南洋群岛,相当于切断了关岛与夏威夷群岛之 间的海上联系,我们解放台湾之后,形成了一道针对菲律宾的封锁线,也是保 障我们的跨太平洋贸易线的重要基础,说句实话,这是咱们做梦也没想到的地 区局势,南洋群岛往东是太平洋诸岛群,他们分别属于英法澳等国托管,注意 是托管,又叫做“国际委任管辖”,并不是真正的领土,在这些地区,只要我们 能保持日常巡逻,就算日后他们都成为独立国家,也无法撼动我们的影响力, 在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这一连串的岛屿就是安全航行的保障,17世纪的西 班牙大帆船都能来去自如,就是因为他们保有过一些重要的海上据点。” 没有人比华夏海军更渴望突破这些一连串的岛链了,华夏建国的70年,海 军有60多年都被死死压制在以日本列岛、台湾岛、菲律宾群岛为主体的第一岛 链内,变成一支近海防御型部队,凡是有志于国防事业的军人,哪一个会甘 心? 如今反过来了,美国还没有达到后世基地满世界的超级强势,那还客气个 屁,自然是早早布局为秒,一切走在前头,总比局势稳定了再去艰苦地谈判要 好。 “张浩同志,你看呢?” 于铮没有表态,打算先听听张浩的意见,后者虽然也只是前委常委,但是 暂代总理的前委书记一职主持工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研,张浩对于海南的 理解加深了许多,也基本上适应了他们的思维模式。 “我只问一个问题,假如美国人不退让,我们真得开打吗?” 于铮看着赵宏伟:“对此,还是让赵司令员来说说吧。” “我们有打的预案,也有不打的打算,参谋部的推演结果,即使在菲律宾外 海发生海战,美国政府也未必会同意参战,他们的工业化生产才刚刚开始,要 达到历史上的高产需要时间,我们这么做就是想试一试他们的底线,要是真打 起来,先解决掉菲律宾问题,完成国家海防圈的建设,依然是我们可以做出的 选择。” 赵宏伟向他们介绍了华夏海防圈的概念,为了保障华夏在太平洋特别是南 海的利益,下到纳土纳大岛上琉球群岛是近海防御圈,也是华夏海防的核心, 而外推至菲律宾、加里曼丹一线,则是未来的海上防御线,拱卫共和国海疆的 坚强堡垒,就算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也绝不能让它他们倒向敌人的一边。 国家还没有统一,眼下不是对美国动手的时机,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要表 现出强硬不惜一战的态度,张浩点点头。 “我们时常讲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你强他就弱,我算是见识了,敲打一下也 好,省得在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中,使什么绊子。” 于铮笑道:“想让他们不使绊子是不可能的,荷兰人都这样了,不也在垂死 挣扎吗,他们还想以华人单独建国为条件,与我们达成妥协,好维护其殖民统 治呢。” “前指的意思呢?是先谈着,避免殖民者狗急跳墙,对华人展开大规模的屠 杀,或是放任土著人这么做,给他们一个错觉也好。” “我看可以,谈归谈,打归打,华人在哪里建国,中央征询你们的意见。” “荷印殖民地华侨人数在150万人左右,除去对我党抱有成见的上层华人, 心向党国的顽固派份子,我们预计可以争取到的华侨人数在80-120万人左右, 爪哇岛是荷印当局的统治中心,经济最发达,投资也最多,他们应该不会退 让,那就在苏门答腊和加里曼丹两个岛考虑好了,两地都是我国侨民最早下南 洋的落脚地,有历史根据,地方也够。” 听到郭鹏的话,三人都笑了:“好家伙,你这一划拉,就把荷兰人最大的两 个岛给划拉进去了,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郭鹏也笑道:“他们答不答应,我们本来就不在乎。” 做事情有理有据,是我党的一贯原则,华夏人的南洋开拓史的确很悠久, 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遗迹,婆罗洲上的兰芳公司就是后世网民津津乐道的一段 历史,离着也就百十来年。 当然了,一百来万人,也就能撑起一个岛,要把两岛都吃下去,还得想想 别的办法,婆罗洲并不都是荷印殖民地的范围,还有一半是英国人的治下。 根据海工委在英国的地下组织传来消息,英国人最近动作频频,大力扩充 殖民地军队,限制华人团体的活动,警惕之心昭然若揭,看来是荷印殖民地发 生的武装暴动刺激到了英国人,开始担心战火会蔓延到他们那里。 “是要让英国紧张一下了,否则他们还以为这是鸦片战争时代呢。” “那就刺激一下?” 三人交换各自的想法,很快达成共识并上报中央,中央很快回电。 “一切由总前委酌情处置,不必事事请示。” 这份信任化成行动的动力,一封措辞严厉的外交照会,由南海舰队前指送 往新加坡,对英国人迫害华侨的行为,提出严正抗议。 第五百八十章 炮舰外交 果府驻新加坡总领馆,刚刚到港的果府海外部部长吴铁城被总领事高凌百 接进去,一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为什么侨捐减少了这么多,你知道的,果府需要华侨的捐款,委员长很关 心此事,特命我前来察问,你这里是大头,切不可因私废公啊。” 高凌百摒退左右,亲自为他倒上茶,吴铁城不耐烦地催促道:“这都什么时 候了,还讲这等虚应功夫,我不渴,没功夫喝茶。” “部长稍安勿燥,听我慢慢道来,这件事我早就写成报告,准备让人送回重 庆,可不巧吴部长你先到了,既然到了那也别着急,事情未必是坏事。” “噢?” 吴铁城听他口气,似乎有什么内情,也不再多说,端起茶杯就喝了一大 口,一路火急火燎鬼才不渴呢。 等他喝完,高凌百也不等催促,开口解释道:“事情有段时间了,南侨总会 的陈嘉庚自从去了一趟重庆,回来尽说果府的坏话,什么贪污啊浪费啊中饱私 囊啊,总之是把政府黑了个遍,虽经我领事馆多方纠正,奈何他民望极高,在 华侨群体中有相当的影响力,又兼之国内抗战局面好转,日寇一败再败不成气 候,华侨对于捐款助国的热情就削减了许多,最近几个月,英国人不知道从哪 里听说,南侨总会有意煽动华侨叛乱。” 吴铁城吃了一惊:“此事当真?” “哪还有假,英国人最近动作很大,取缔抗日团体,禁止群众集会,对南侨 总会的一些领袖监视居住,侨捐疲软便是这样的情由,咱们不是在美国那里搞 到贷款了吗,这点钱就不必计较了吧。” “美刀是美刀,侨捐是侨捐,你又不是不知道,政府多少人等着开支呢,海 外捐款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于国事影响甚大啊,凌百老弟,依你看,与英国人 交涉让他们抬抬手,这事有戏吗?” 高凌百十分为难:“英国人现在防华侨跟防贼似的,这事不好办。” “都是陈嘉庚这个老东西,狗日的坏得很,他来重庆,果府好吃好喝地招 待,结果被他指责浪费国帑,一纸捅到报纸上,把政府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我们黑暗,腐败,委员长很生气,可也没把他怎么样,现在看来,他的那些言论 与赤党如出一辙,应该是受到了共产党的盅惑,英国人要是动他,倒是一件好 事。” “可不是吗,英国人说不定就在怀疑他与共产党有勾连,又没有什么证据, 先监视着,这样一来,我们想要通过南侨总会捐款,就行不通了。” 吴铁城见他束手无策,有心去找英国人商量商量,毕竟双方都有反共的立 场,又在美国人的撺掇下有外贸往来,算是友邦。 两人一齐驱车赶往总督府,一下车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一派如临大敌的 景象,一打听才知道,英国人接到了来自华共的外交照会,这真不能忍。 “对于贵方迫害我国华侨的行为,我方提出严正交涉,要求你们立刻停止这 种行为,释放被捕的无辜华侨,并保证日后不再发生类似行为。” 两人在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认识,合在一块儿却不知道意 思,因为这不是果府的风格,试问地球上哪个国家,敢这么对大英帝国的海外 领总督说话? “你们代表华夏?” “对,我们代表华夏向英国海峡殖民地总督提出严正抗议,你们选择接受或 者是不接受。” “要是你们代表华夏,那么屋外的两位先生又算是什么?” 两人无比尴尬地走进大门,只见里面站着几个男子,大鼻子老外是总督的 殖民地事务助理,还有两个华人,一个身穿白色的海军制服一个穿着西装。 西装男子看着二人走进来,直截了当地问道:“二位是?” “我是果民政府驻新加坡总领事,这位是吴部长,你又是谁?” “你们来得正好,华侨的事务,你们管不管?” “华侨在英国殖民地政府的治下,只要遵守他们的法律,何来管与不管之 说,若是有那作奸犯科之辈,也自然要受到本地法律的制裁,我等又有何立场 来管?” 高凌百的回答让西装男子十分不满意,驳斥道:“荒谬,华侨在南洋一向遵 纪守法,从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英人以威胁社会安全为由,大肆抓捕无辜侨 民,取缔合法团体,限制华侨行动自由,这等行径,你们坐视不理,还要为虎 作伥吗?” 吴铁城阴沉着脸,质问道:“这是人家内部事务,与华夏何干,你们想要干 什么?” “干你们不干的事情。” 来人不再搭理他们,对英国人说道:“照会送到了,希望你们尽快答复,遇 事不决可以问问伦敦,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情,不要怪我们没有事先通知到。” “这是威胁吗?” “不,这是警告。” 来人一前一后转身出门,高凌百和吴铁城发现,英国人愤怒至极,却始终 不敢发作,一问才知道,对方是开着军舰来的,就停在新加坡外海。 难怪气焰如此嚣张,对于此等强权外交,两人都感同身受,深深地同情起 英国同行来。 离此几个街口的一个小院,“海工委”副主任黄华收到上级的指示,马上召 集当地地下党的负责人开会,潘先甲给他带来了一个人。 “这位同志是马共新加坡的负责人,也是华侨。” “林江石。” “林江石同志,欢迎你。” “我受马共中央委员会的指派,来与你们取得联系,共同商讨下一步的行 动。” 林江石向他们介绍了马共对于这次武装斗争的态度,受共产国际远东局的 指示,东南亚各国的共产党支部都将配合我党在南洋掀起的革命高潮,进行各 民族解放斗争运动,这样一来,除了华侨,其他的受统治民族也会群起效仿, 我党当然欢迎他们的加入,否则让英国佬一心一意盯着华侨,那可就太难过 了。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军舰此刻就停在海外,英国人受到了正式的 警告,表明新的斗争形势即将到来,我们要做好准备,迎接这一时刻。” 我党的外交行为,不光让果府吃惊,更是让受到打击的华侨心情振奋,这 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有人公然向大英帝国叫板。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警告英国人与挑战美国人是统一行动,都是让他们置身事外,不要介入荷 兰人的事情,效果如何估且不论,至少让华侨看到了我党的决心,对于鼓舞他 们的斗志有着无可比拟的作用,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邦加岛上的矿工就是这种感觉,在我党的帮助下,他们首先发动武装暴 动,一举占领了殖民者公司大楼,摧毁了岛上的殖民统治,用荷兰人的武器武 装自己,再加上我党的援助,一下子建立起数万人的武装。 为了让他们尽快形成战斗力,中央从全国的解放区调集了一批战斗骨干充 实他们的指挥员,这些人都是华侨出身,在抗大学习又在抗战中有了实战经 验,现在回到家乡,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24岁的李林就是其中的一员,她是荷印华侨,在爪哇生活了十多年,后来 随母回国读中学,如今再次来到这里,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员了。 “欢迎你们的到来,这里太需要有经验的军事干部了,有了你们的加入, “华侨青年军”就有了骨干,你们的当务之急呀,是尽快熟悉和掌握部队,对他 们加强军事训练,别看他们都是矿工,好多人连枪都没有摸过,但是组织性非 常强,身体素质也过硬,这是从五万多矿工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将组成青年军 的第一师,成为东南亚华侨的第一支正规武装,将来每一个人都可望成为革命 骨干,把火种撒向全东南亚。” “海工委”主任布鲁向刚刚抵达的这批骨干做了介绍,第一师按我军的编制 组建,全师一共一万五千人,在连以上建立党组织,配备与军事干部同级的政 治干部,也就是“政委”,保证党对这支部队的绝对领导。 “全师的3成以上都是共青团员,党员目前还不多,但所有的指挥员不管是 原有的还是新加入的,都在向组织靠拢,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党的组织就会在 这片土地上遍地开花,引导全殖民地的解放运动。” 李林万万没想到,组织给她安排的既不是妇女干部,也不是后勤部门,甚 至不是政治主官,而是直接担任了主力团团长。 这可是3000人的满编团,对此布鲁告诉她,组织上看中的是她在晋绥边区 独立发展雁北抗日武装的宝贵经验,以及对于游击战的丰富实践。 原来与她搭档的团政委是老地下党员,只有政治斗争经验,没有军事指挥 才能,像她这样的干部实在是宝贵,根本轮不到她推托,就这样,李林等人马 上进入工作状态,跟船到来的还有一批枪支弹药,都是在辽西战役中的缴获, 这些武器好歹将第一师武装起来,可以开始真正的军事训练。 邦加岛和勿里洞岛离苏门答腊很近,最窄处仅有14公里,起义发生之后, 苏门答腊的殖民者多次想要派兵来镇压,都被他们击退了,只不过,在没有完 成训练之前,“海工委”也没有打算反攻回去,只是一直这样保持压力,让敌人 不得不把重兵放到防守登陆上面,放松了对其他地区的守备。 从十月份开始,除了双岛暴动以外,由“海工委”组织的武装起义达到了高 潮,在各个殖民地的矿工、种植园中宣传反抗思想,以红色理论指导他们的行 动,有组织有计划有后援,不断地给殖民者制造混乱,用小规模的武装暴动调 动他们有限的军队。 掌握制海权后,“海工委”的行动有了绝对的自由度,想在哪里打就在哪里 打,打不过了从海上撤退就是了,让追击的殖民者只能干瞪眼。 渐渐地,就连殖民者的统治中心爪哇岛上,也出现了很多游击队的影子, 我党把对付日本鬼子那一套搬到了东南亚,依靠山峦、丛林为掩护,实施小规 模的骚扰战,搞得殖民者当局苦不堪言,为了寻求解决之道,他们不得不派出 使者,希望能与我党达成某种协议,以稳住华侨,集中力量对付土著人的反抗 斗争,原因很简单。 华侨太难打。 为了与华夏对话,荷兰人找到一些有名望的华侨富商,希望他们能充当起 桥梁的作用,庄西言就是他们最看重的人物。 “总督告诉我,只要华侨能停止暴动,他们可以答应一些条件,甚至考虑允 许我们华侨独立建国。” “子襄,那你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好说话吗?” “当然是局势使然。” “对,局势逼得荷兰人不得不如此,赤色风暴席卷南洋,自荷印起,华人一 反常态,不再温顺恭俭,他们反而客气有加,这就是明证,西人只重实力,你 强他就弱,你客气他当真,丛林法则强盗逻辑,拳头硬就是道理,我们不明 白,共产党这是在给我们补课啊。” 司徒赞愕然道:“西元公似有后悔之意?” “我当然后悔了,四个月前,次公(指陈嘉庚,他字科次)自共产党的地盘 回来,召集我们商议反抗之事,南侨总会所有的干事没有几个人赞同,我也是 缄默不语,好嘛,人家自己搞了,你看看你看看,荷兰人连割地求饶的事情都 做得出来,可见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荷兰人自己的国家被人家德国 人一击而灭,英法自接不暇,美国人袖手旁观,四个月前,可曾有人想到过会 这样?” 庄西言叹道:“共产党像是未卜先知,要是那个时候我们答应了,现在的局 面就是我们与荷兰人谈,想想他们的嘴脸就高兴啊,可惜,真可惜。” “西元公答应去吗?” “当然要去,我也想见识一下共产党究竟是何等实力,让我等后悔不迭 的。” 庄西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马上收拾行装登上荷兰人的船只,前往纳土 纳群岛我党的控制区。 这是第二批使者。 第五百八十二章 见敌必战 “这是第一次,敌人离得如此之近,而我们却没有接到战备的命令。” 新加坡要塞司令布莱克.邦德少将站在第12号炮台的防护墙后面,这座炮台 位于樟宜海军基地的外围,深入海中的半岛上,与周围一连串的炮台组成第一 道屏障,保卫新加坡的外海安全。 刚刚从印度调来的英印军第3军司令官路易斯.希斯(Sir Lewis Heath)中 将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手里的高倍望远镜正对海面。 “看比例是一条6000吨的巡洋舰,不过前主炮只有一门单管炮,后甲板什 么也没有,看不到烟囱,也没有排烟口,不得不说外形很漂亮,速度应该不少 于33节吧,舰岛上是什么,那些球形的装置,华夏人的晒衣架吗?” 一阵轻微的轰笑声,周围的军官最低也是个少校,第3印度军下辖第9步兵 师(含第8、第22步兵旅及师直部队)、第11步兵师(含第6、第15步兵旅及师 直部队),全军一共37000人。 邦德手下包括一个要塞师(含第1、第2马来亚步兵旅)、皇家工兵旅(由 4个工兵连组成)、皇家炮兵旅(含3个高炮团、3个独立高炮连和3个岸防炮兵 团)、还有第12、第28廓尔咯步兵旅作为预备队。 为了保卫马来亚,英国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各调来了一个步兵师,眼下还 在路上。 经过一番布置,在没有大规模抽调本土部队的基础上,英军在马来半岛集 结了10万左右的大军,基本上达到了历史上日军入侵时的规模。 与陆军相比,海军和空军就有一点点可怜了。 1939年的东印度舰队只有可怜兮兮的几条老破一战水平驱逐舰,在菲利普 斯的强烈要求下,陆陆续续调集了一些军舰过来,欧战一开打,这个过程又停 止了,原因很简单,对东南亚殖民地胃口最大的日本人连同那支让人望而生畏 的联合舰队被华夏人死死封锁在本土,对他们已经产生不了威胁,所以就没有 下文了。 于是,我们可怜的菲利普斯少将只能将就用一条“达娜厄”号(HMS Danae,D-44)轻巡洋舰来充当自己的旗舰,这条倒霉鬼一到新加坡就碰上了大 事情,华夏人的海军居然欺上了门,这还了得。 皇家海军的信条一向都是“见敌必战”,菲利普斯马上下令舰队拔锚出港, 以两条轻巡为先导,5条老驱随后,看上去也颇有一番气势。 “英国人出港了。” 霍振东看了一眼雷达屏幕上的显示,代表敌方目标的白色光点一个接一个 跳出来,逼向已方的舰队,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作战命令。 “全舰就战斗岗位,一级战备。” 这次行动,他带来了4艘军舰,7000吨的052D型导弹驱逐舰“西宁”号(舷 号117)、7000吨的051C型导弹驱逐舰“石家庄”号(舷号116),4200吨级的 054A型导弹护卫舰“大庆”号(舷号:576)和“日照”号(舷号:598),都是原 “辽宁”号编队护卫舰只,属于北海、东海等其他舰队的编制,如今全都回不 去,只能在这个时代继续服役,好在华夏需要他们的能力,又碰上前所未有的 大时代,经过一番思想教育工作之后,如今人人都是斗志昂扬,恨不得马上投 入到战斗中。 “英舰继续逼近,距离30公里。” “发现空中目标,1、2、3......12个,分别从3个方向袭来。” 警报声“呜呜”响起,自动化的作战程序被启动,各个武器子系统开机,火 控雷达迅速完成目标锁定,位于舰艉部的直升机舱门打开,一架架直-9C型多 用途直升机被拖到甲板上,旋翼转动蓄势待发。 四舰很快完成战斗部署,等待他的命令。 为了防止英国人的岸防炮威胁,他们都在港口以外30公里左右的距离上游 弋,只放出快艇进入港区,英国人的反应不出所料,他们也有相应的预案。 “警告,30公里为非接触线,让他们立刻停止前进。” 第一次警告通过国际公用频道进入英舰的通讯室,菲利普斯听到那种干巴 巴毫无美感的英文,心里有些矛盾。 他并不是完全不清楚前面有什么,美国人一早就提醒过他们,华夏拥有超 过这个时代的黑科技,荷兰人更是让他们看到了来自未来的新式军舰,并不以 舰炮火力见长,而是拥有更多的反制手段,他这么做,其实是想看一看,究竟 是什么样的战争模式,会让美国人一再退让。 他这一犹豫,对方的第二次警告马上传来,还是口头警告。 英舰以两艘轻巡为中心,向两边展开,呈一个半圆形围过去,马上进入了 30公里警戒线。 “敌机还有5分钟到达识别区。” 霍振东眉头紧皱,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最后一次警告。” “开炮。” 四舰的前主炮一齐转动,炮口高高扬起,口径从130到100到76毫米不 等,这么远的距离,普通增程弹都不够用,只能上火箭滑翔弹,火控计算机解 算到控制系统的调整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火光一闪,四道淡淡的尾迹破空而 出,飞向远处。 “炮击!” 英舰高处的瞭望员看到火光纷纷大声告警,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人人 都是手忙脚乱地把救生衣和钢盔往身上头上套,菲利普斯也没想到,对方会突 然开火,头也不回地问道。 “距离。” “超过20公里。” 他十分无语,这是战列舰的主炮都只能在理论上够到的距离,对方是要闹 哪样? 一分钟后,他们看到炮弹从空中落下,有那么一刻,菲利普斯以为会被敌 人首发命中,舰上所有的水兵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把身体紧紧缩到船舷后头。 “轰” 一道水柱在左舷附近升起,舰身微微晃动,并没有什么损伤,从水柱的大 小,菲利普斯判断出炮弹的口径不会超过150毫米,但是依然让他心惊。 首发就是超过20公里远的近失弹,没有校射没有修正,简直是奇迹。 但是他马上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奇迹,因为落在其他舰只周围的也是类似的 结果,这比直接首发命中还让人丧气,他对着通讯器大吼出声。 “全速,准备战斗!” 几乎同时,一队“布伦海姆”轻型轰炸机飞过头顶,朝着敌舰的方向扑过 去。 第五百八十三章 鲜血换来的经验 开战了? 在远处观战的陆军将领们目瞪口呆,直到炮弹落水,炸出明显的响动,他 们才意识到,开第一炮的居然是华夏人! 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华夏人在他们的心目中,一直就是拖着个长长的 辫子,与文明世界格格不入的形象。 “拉警报,就战斗岗位!” 要塞司令邦德少将首先反应过来,大批士兵跑向各个炮台,第12号炮台上 装载着一门15英寸大炮(381毫米),是由战列舰的主炮改装而来,这样的大 炮,新加坡要塞一共安装了14门,稍小一点岸防炮更是多达上百门,拱卫着海 岸线的方向。 紧接着,系留在炮台后方空场地上的气球一个个升上天空,第一批战斗机 从各个机场起飞,第62轰炸机中队的12架“布伦海姆”轻型双发机首先越过海岸 线,而慢吞吞的维克斯公司“牛羚”双翼鱼雷机随后也跟着起飞,一架架地在空 中集结,每一架都挂上了一枚18英寸(457毫米)重760公斤的中型鱼雷。 看到他们的行动,后知后觉的希斯中将才向他的下属发出战备命令,而这 些命令要靠通讯兵骑着自行车去一个一个军营通知,要等到那些懒散的印度士 兵集合起来,不知道要过多久。 新加坡一下子紧张起来,刚刚走出总督府的我军代表停下脚步,面对英军 的刺刀,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希望你们能承担得起开战的后果。” 吴铁城和高凌百神色复杂地经过他们身边,刚好听到了那句话,在这种情 况下,居然口气如此强硬,一点都不把世界第一强国放在眼中,真不知道是无 知呢还是愚蠢。 总督府位于一个名叫“福康宁山”的山丘高处,从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海 面上的情形,一些殖民地官员也争相跑过来,倚着围墙朝远处望。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干脆也不上车了,挤到英国人那里跟着看热闹,由 于离得比较远,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是与英舰相比,体形上一点也不输,甚至更大。 难怪共产党这么横。 “飞机接近,距离15公里,速度400,还有2分钟进入射程。” 霍振东的眉头已经舒展开,闻言自言自语地说道:“老牌帝国主义,不试一 试是不会甘心的,开始吧。” 虽然明知道来的是二战老机,四舰依然按照战术演练开始了加速机动,2 分钟后,第一批轰炸机从云端里冲出来,从4000米的空中向下冲。 12架战机分成四队,一队对准一艘军舰,带队长机是第62中队中队长佰翠 •汉南少校,他接到的命令是驱逐,但是当他们升空之后,已经变成了攻击。 让他不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空中没有出现任何拦截的炮火,华夏人的 军舰上似乎只有一门炮。 “发动攻击,祝你们好运......” “我们不会攻击的是商船吧,会不会受到质询?” “得了吧,海军、陆军都在看着我们,别把炸弹都扔到海里了。” “他们还会机动,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很无趣啊。” “谁让他们这么苟,跑到新加坡来递交什么照会,搞得总督很不爽,害得我 们连饭都没吃都要出动,真是找死。” “注意了,快点干完活,回去还能赶上饭吃。” 中队的飞行员轻松地聊天,一架架跟在长机后头切入攻击线,只等下降到 合适的高度把炸弹扔出去,从技术上来看,高空轰炸自然不如俯冲轰炸准确, 特别是对于一艘不停机动的军舰来说。 “布伦海姆”轻型轰炸机的乘员为三人,投弹手负责瞄准,要从几千米的高 度锁定一个不大的目标需要很好的技术,在镜头里,细长的舰体就像是一根牙 签,在不停地扭来扭去。 4000米、3500米、3000米......投弹手努力将十字准星对准军舰,没等他拉 下扳掣,镜头里突然出现一片红光,在瞬间包裹了整个飞机。 “啊,我中弹了。” “见鬼,那是什么炮?” 1 “麦克被击中了,天哪,他们没有机会跳伞。” “快拉起来,拉起来!” 天空中出现大片大片的火光,几架战机被直接击中,冒出浓浓的黑烟,更 有甚者,一架轰炸机所携带的炸弹被击中,在空中炸得粉碎。 刚才还整齐划一的机群一下子散了架,活下来的战机拼命地拉高躲避,可 惜那种炮火就像是长了眼睛,追着这些轰炸机,将他们打得凌空爆炸,短短的 几分钟,天空中再也没有完整的战机,只剩下一些侥幸跳伞成功的飞行员,拉 出一朵朵白色的伞花。 这个过程,被离得最近的东印度舰队各舰看得清清楚楚,菲利浦斯第一时 间下达了新的命令。 “减速,停车,派出联络官,请求让我们打捞幸存者。” 部下不解:“我们不是在战争中吗?” 菲利浦斯摇摇头:“不,战争结束了。” 英国人的退缩,也让霍振东收了手,干掉几架飞机没什么,最多算是自 卫,要是打沉这些老舰,英国人就是想不宣战都不行,目前这样正好,达到了 威摄的目地,又没有过于刺激英国人。 由于菲利浦斯及时改变战略,陆上的要塞炮也没有发出声响,战争来得快 去得更快,仅仅几分钟,英国人就损失了大半个中队的轰炸机,而这一切是怎 么发生的,离得远的人根本都看不清。 吴铁城和高凌百二人看到对方的脸色都是一样的苍白,华夏人的胜利却是 他们的不幸,共产党已经拥有了与列强抗衡的实力,甚至可以逼得英国人吞下 苦果,这还了得。 前来递交照会的省外事办工作人员和海军战士平安离去,新加坡的华侨受 此鼓舞,更加坚定了反抗殖民者的决心,“海工委”趁机大力发展地下组织,在 马共的帮助下,将我党关于殖民地人民独立自主的主张宣传到每一个角落,在 英国人眼皮子底下扩大影响,等待起义的时机到来。 回到驻地的菲利普斯以自己的亲身体验,向伦敦发回一封厚厚的报告,指 出在华夏人的科技优势面前,皇家海军和空军的优势荡然无存,如果要保卫东 方殖民地,单纯的数量已经不行了,必须要有能与对方抗衡的新式装备,哪怕 向美国做出必要的让步和交换。 在报告的最后,他特意划出重点,这是用几十个英国青年的生命换来的经 验,血淋淋的教训。 第五百八十四章 女王王冠上的明珠 英国人被强势压住,也让我党在荷印殖民地的行为更加毫无顾忌,王雨田 打发了第一波荷兰人的使者之后,又迎来了第二波。 “庄先生,司徒先生,欢迎。” “王长官。” 两人不知道共产党的官员是个什么叫法,只好统一称呼,王雨田毫不在 意。 “二位如果是代表荷兰殖民者,恕我直言,目前他们已经失去了与我们对话 的资格,如果只是华人建国的问题,我们早有预案,除非他们放下武器,把一 切还给人民,我想,这不是你们前来的目地吧。” 庄西言还没有开口就碰了钉子,并不气馁,反而很高兴:“贵党如此快人快 语,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说实话,荷兰人如何,我根本不关心,来到这里只 是想看看,被陈次公推崇的党派,究竟有何神通之处?” 王雨田一摆手:“平平无奇而已。” “未见得,适才我们下船,看到了一些土著人,穿得和你们差不多,像是爪 哇岛上的土著上层,他们和我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 “你在担心土著人?” “不应该担心吗?华人在荷印殖民地只是少数,土著人才是大多数,无论我 们选在哪里建国,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共产党对此是如何打算的?” “很简单,多生孩子少种树。” 庄西言和司徒赞很是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不禁宛 尔。 “长官是说,华人要鼓励生育?实不相瞒,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这样教育乡亲 的,也鼓励华侨把家安在本地,生儿育女繁衍后代,但人口基数摆在那里,无 论怎么生,也不可能生过土著人,华人的数量劣势,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改 变,除非......” “不用说出来,我们心照不宣。” 王雨田的话让他频频点头,也得到了对于共产党官员的第一个印象。 “我听说,贵党主张把地主的土地没收后分给贫民,不知道对于种植园、工 厂、矿山是个什么章程?” “对,我党的主张是消灭剥削,工人创造利润,所得到的薪酬微薄,就是剥 削的行为,我们主张工人是工厂的主人,未来的国家经济里头,将以公有制为 主,国有和集体企业占据最大的份额,私营经济的生存会很困难,这一点必须 要说清楚,原因很简单,我们如果提高工人的待遇,私营业主就无法吸引到足 够的劳动力,国家控制了原材料来源,也会造成私营经济成本上升,综合来 说,产品将会失去竞争力,持续的亏损让私营企业无利可图,最终走向破产, 所以,就算我党不采取强制措施,最终的结果都很难改变,这么说,庄先生能 理解吗。” 庄西言惊讶于他的直白,更为对方的经济理论所折服,因为这是非常现实 的状况,共产党的意思很明显,要么交出产业,与国家合作,要么亏损到破产 清盘,把家底赔光,未来的社会主义华夏,留给私营经济的路子并不宽,这是 提醒他们,也是一种忠告,因为他知道,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起义,未来一定 不会产生一个资本主义国家,甚至连联合政府都未必能实现,人家流血牺牲打 下的江山,凭什么让他人分享? 得到了答案,庄西言有失落,也有释然,或许这就是共产主义华夏与殖民 者的根本区别,殖民者能够容忍资本家,种植园主,是因为两者从根本上是一 路人,当然是共产党的天然对立面,就像果府容不下共产党一样,所以才会选 择血洗和屠杀,至少人家共产党还算讲道理。 这是阶级属性所决定的,与经济问题没有关系。 巨港,位于苏门答腊岛东北部,这里有东南亚最大的炼油厂,每年的成品 油产量超过500万吨,岛上的人口不多,原因是大部分地区地形复杂不适合人 类居住,相应的华人也不多,1939年荷印华侨总数约为150万人,苏门答腊各 地住着20万左右,巨港是主要居住区,华人聚居区有5万多人口,在43万人口 的总数中只有十分之一强。 荷兰人有句谚语“苏门答腊岛是女王的王冠,巨港就是王冠上的珍珠” 穆西河南北两岸的布拉朱和双溪格朗炼油厂分别建于上个世纪末和本世纪 20年代,建成之后成为远东最大的炼油企业,其中包括了英国人40%的投资, 所产成品油也是英国远东殖民地军队的主要来源,特别是稍晚一些时候建成的 双溪格朗炼油厂,拥有本时空最为先进的炼油设施,全部由英资建设,就连工 厂的经理也是英国人,两国处于战争的边缘,除了当事者荷兰人,就属英国人 最紧张了,双方战事一触即发,他们也不得不担心起这个炼油厂的未来。 “什么?炸毁。” “先安上炸药,不要等到华夏人打过来再后悔,别忘了,他们刚刚在新加坡 发了外交照会。” 英方经理保罗.埃文斯不敢相信他的话,巨港地区荷兰指挥官范.奥伊恩上 校匆匆扔给他一句话就赶往巨港港口海岸线自己的防线。 海滩防线修建在穆西河入海口和海岸线的三角地带,从这里一直沿伸到巨 港港口,除了这一段深达1.5米的壕沟,前面的海滩上还架设了滚筒式铁丝网、 三角防坦克桩等物,壕沟之间以明暗地堡相连,后面的支撑部能容纳更重的武 器,比如克虏伯75毫米战防炮,在范.奥伊恩上校的指挥下,为数不多的战防炮 被一一推了进去,前部宽敞的射击口将为它们提供良好的射界,与岸防那些永 久的固定炮台相比,这些炮的布置更为灵活和机动,因此也避免了在第一轮空 袭中被敌军摧毁。 在最大的枢钮掩蔽部里,范.奥伊恩举着一具德国授权生产的蔡斯双筒望远 镜眉头紧憷,身上的浅卡其色军官制服尽是汗渍和灰尘,从样式上像极了德国 国防军的制服,一顶旧式的M1927式宽檐钢盔被随意地搁在桌子上,几个参谋 人员手忙脚乱地整理文件,一群通信兵将凌乱的电线拉来拉去,最后连接到摇 柄式电话机上,电话线联接起阵地上的各个指挥所,这是本时代最先进的指挥 手段,他相信只要再过半小时,阵地就将变得坚不可摧。 三分钟后,镜头里出现了情况,在海平面的尽头,一大群黑影慢慢现身, 目测在十公里左右,与此同时,位于灯塔等高处的观察哨也发出敌军来袭的信 号。 “发命令,准备迎敌。”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副手摇动电话机,结果是不通。 “那就派人去挨个通知,快!” 他几乎是吼叫着出声,因为镜头里,那些黑影突然冒出一团团红光,像是 黎明前初升的霞光。 第五百八十五章 渡海抢滩 邦加海峡有点像琼州海峡,长而窄,浪高水急并不好过。 经过半个月的准备时间,“华侨青年军”搜集到的各种船只足有上百条,什 么样的都有,渔船、木船、渡船、运锡土的驳船等等,一条船上少的能装1-20 人,多的能装上百人,经过一番组织和训练,第1师的全体官兵自然不可能一 次性全装下,一次堪堪能装两个团,为他们提供火力掩护的,就是霍振东的南 海舰队。 除去带到新加坡搞炮舰外交的几条,其余的大部分舰只都在执行日常战备 值班,要知道,战区扩展到荷印殖民地之后,我军要控制的海面面积一下子大 了好几倍,西到新加坡、马来半岛,东到菲律宾、澳洲,全都成了海军的巡逻 范围,如果还要算上南洋群岛,那就太大了,以海南拥有的半支南海舰队加一 个“辽宁”号战斗群编队,无论如何也是管不过来的,如果不是日本海军投过来 了几条老舰,他们还要捉襟见肘。 北上舰队带走了一部实力,为了封锁日本本土,一条都撤不回来,他们每 隔三个月会与留在海南的舰只进行轮换,顺便做一次维护,穿越大半年了,像 这样高强度地连续使用,其实并不符合常规作战手册,但没有办法,军舰就这 么多,新舰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造出来的,摊子铺得这么大,除了一而再再而 三地延长使用时间,没有别的办法。 因此,霍振东才会使出雷霆手段,不惜以开战的强硬态度压服英国人,避 免他们过早介入我党的行动。 荷印殖民者虽然不强,但整个殖民地范围实在太大了,号称“万岛之国”, 一天一个地拿下来也得用上30年,这怎么能行。 驱九支护25大队的8条053H1型护卫舰担任他们的火力掩护,别看只有8条 军舰,每条舰上的两门79式双联装100毫米舰炮,火力堪比一个重炮团。 副大队长兼二中队中队长文少恭担任战斗指挥,坐镇旗舰“台州”号。 “荷兰人的摊头阵地设置得还算像模像样,连反坦克三角桩都有,这是把咱 们摸透了啊。” 舰长俞敬看着从无人机传回来的影像,也有同感:“听说荷兰人那边也有穿 越者,这是打算打一场反登陆作战吗?” “鬼晓得,干就是一个字。” 俞敬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穿越过来之后,人人都一付慷慨激昂的 样子,再也没有之前的小心谨慎,从中央到地方,从军委到部队,对内对外强 硬无比,似乎把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在了敌人的身上,活该他们倒霉。 8舰从纳土纳大岛出发,横跨南海下半区(指纳土纳到苏门答腊岛之间的 海域),绕过邦加岛和勿里洞岛,进入邦加海峡,以一字横队的阵型对地面实 施炮击。 总数32门100毫米舰炮在无人机的指引下猛烈开火,将滩头阵地炸成一片 火海。 “准备,开船!” 就在炮火发射的同时,从两岛出发的登陆部队驶向海峡的对岸,李林的第 二团在船队的中间位置,发动机带动螺旋桨发出很大的“突突”声,这是一条机 帆船,没有升帆的时候,会露着光秃秃的桅杆。 “团长,你和鬼子打过战啊。” “嗯,东洋鬼子比西洋鬼子难打多了,别怕。” “不怕,烂命一条,没有共产党早就仆街了,能干死一个白皮,给死难的矿 工弟兄报仇,都他妈值了。” “对,值了。” 李林看着这些瘦骨嶙峋的矿工,他们大都是被人骗到南洋来的,与早年的 “卖猪仔”差不多,如果没有这次起义,最后有多少人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既然不怕死,那就和他们拼了,西洋鬼子比咱们怕死,你豁出命去,他们 就该吓尿了,看到没有,我们的军舰会清理掉他们的火力点,一会上了岸不要 直起身体,弯下腰动作快,一定要迅速通过沙滩,明白吗?” “都听你的。” 李林能以一个女性在这帮大老爷们中赢得尊重,靠的就是以身作则,在舰 炮的掩护下,登陆船队迅速接近海岸线,敌人的反击也随之而来。 炮弹在海面上爆炸,一些离得近的船只被破片波及,不断有人跳水,李林 看到一些刚刚还说不怕的矿工脸色苍白,身体也在颤抖。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炮火也愈加密集,文少恭皱起眉头:“直升机呢,怎么 还没来?” “他们另有任务,已经出发了。” “那就只能靠咱们自己了,命令,各舰加强火力,拿出平时最好的状态,一 定要在第一时间把敌人暴露的火力点敲掉!” “是。” 我军火力一加强,防线上的荷兰人马上感到了压力,一门门步兵炮、战防 炮只要露头,马上招来集火打击,好像天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不管他们动作 有多快,哪怕打了一炮就转移阵地,远处敌人的军舰也会如影随行,指挥官范. 奥伊恩上校急得暴跳如雷,眼看敌人的船只已经接近海岸线,一个个身影跳上 沙滩,朝着他的阵地扑来。 “炮火,我要更多的炮火。” “上校,我们的炮兵阵地被完全摧毁了,幸存下来的也没逃过打击,不得不 说,我们的敌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反炮兵能力,就连隐藏在永备工事里的火炮, 都无法逃脱,我的建议是,马上离开这些明显的堡垒,他们一定是敌人火炮的 下一轮目标。” 范.奥伊恩从善如流,马上离开指挥所,果然,他们离开没多久,那个引人 注意的掩蔽部就被从天而降的炮火覆盖了。 他的炮兵被敌人一一摧毁,无法对渡海船队造成威胁,眼看敌人一队队地 在海滩上登陆,动作迅速地向他的阵地扑来,从他们的战术动作上看,并不是 没有训练的乌合之众。 “开枪,杀死他们!” 阵地上枪声大作,步枪、机枪打出的弹雨朝着海滩撒去,一些躲闪不及的 身影中弹倒下,更多的人越过沙滩上的铁丝网、水泥桩,跨过同伴的尸体,迎 着枪林弹雨呐喊着往上冲,他看得很清楚,那些人身上穿的还是矿工的粗布工 作服,手里拿的枪械五花八门,面相就是典型的黄种人,他们温顺听话,不争 不抢,受到欺负也从不还手,是殖民者最喜欢的劳工人选,如今才发现,老实 人一旦发起火,有多可怕。 华人悍不畏死地冲锋,让殖民者感到了恐惧,然而更大的恐惧很快到来。 第五百八十六章 共产党员跟我上 海南武警总队已经正式改编为警二师,原特勤中队也改编为警备区直属特 战队,他们改编后的第一次正式亮相,就是支援荷印华侨的武装起义。 原中队长、现特战队队长韩子烈带着12名队员坐在一号直升机上,这是一 架哈飞出产的警用AC-312,双发4吨级的中型机,军改之后装备也进行了相应 的改进,加装的外部挂架分别装载了两具7联装35毫米火箭巢,舱门也做了特 殊处理,方便快速上下。 “各人检查装备,明确任务,别的我不多说,这是一次战争,不是城市反 恐,也不是长途跋涉解救人质,要求只有一个,对于任何威胁,都要做先消灭 再说。” 韩子烈对坐在一旁的陈锐说道:“一会儿你的小组第二个下,控制制高 点。” “明白。” 陈锐和吕新民一齐答道,他俩刚从上海完成任务回来不久,就碰上了南洋 战役,是特战队中最忙的人。 全队36名队员分乘三架AC-312飞过海峡上空,很快到达战场,韩子烈强 调完任务,从舷窗往下看,荷兰人的阵地正在猛烈射击,而我军因为距离过 近,为避免误伤只能停止远程炮击。 “韩队,敌人的火力挺猛啊,咱们没有重火力吗?” 韩子烈被部下一提醒,马上有了主意:“谁说咱们没有,搂草打兔子,搞他 一家伙再说。” 滩头阵地的战斗已趋白热化,李林躲在一个水泥桩子后头,子弹“嗖嗖”地 从头顶和身侧飞过,她的团只有轻武器,几挺轻机枪被荷兰人压得抬不起头, 一次次的进攻都被敌人压制住,让她有些着急,进攻坚固阵地的战术不是她的 长项,从登陆到突破滩头阵地更是破天荒头一回,部队又是新组建的,根本没 有经验,打打顺风仗还行,这种火力劣势下的攻坚战,伤亡一大士气必然降 低,她一咬牙,打算组织党团员来一次集中突击,空中的动静吸引了敌我双方 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荷兰人看到三架蜻蜓般的飞行器飞过来,高度在千米之下,蓝白双色涂 装,机身上漆着“华夏特警”几个字,范.奥伊恩参加过纳土纳岛的那次战斗,还 算有些见识,马上意识到这是一种新武器,想都没想便趴到战壕里。 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一号直升机在空中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大弯,将 机头与荷兰人的阵地方向一致,然后驾驶员按下了火箭发射按钮。 “簌簌” 一枚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荷兰人的阵地,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 伏,那些正在朝外射击的轻重机枪首当其冲,一个个被炸上天,连人带武器变 成一堆零件。 李林等指挥员看到这种情况都是大喜,在没有与天上取得直接联系的情况 下,自觉得发现战机,她从水泥桩子后头一跃而起,高高举起手里的驳壳枪, 大声喊道。 “共产党员跟我上,冲啊!” 团长带头冲锋,各营营长、连长、排长当中的一半都是共产党员,纷纷跟 在她后面冲出去,他们的行为又带动了团里的战斗骨干,他们都是被首先发展 的积极份子,在武装起义中成长起来,政治上积极向组织靠拢,眼看党员干部 冲锋在前,自然不甘于后,一个接一个地跃出掩体,其余的战士在他们的带动 下,更是奋力向前,趁着敌人被空中打击搞得晕头转向之机,迅速冲过沙滩的 开阔地,冲进敌人的阵地。 “啪啪” 李林一枪撂倒一名殖民地士兵,驳壳枪的近战威力和快打特点得到了最大 的表现,她的英勇极大地鼓舞了团里的战士,全团近3000名战士呐喊着扑向敌 人,与阵地上的荷兰殖民地士兵战在一起。 “可以了,转向,去完成我们自己的任务。” 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就连直升机也难以有效地支持,韩子烈见目地达 到,并不恋战,带着特战队离开战场,向巨港的方向飞去。 范.奥伊恩从战壕里爬起来,抬头看着那三架奇怪的飞行器远去,心里突然 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上校,怎么办?” 华夏人的奋勇突击,让他的防线摇摇欲坠,范.奥伊恩发现,那些体形不如 白人的华夏人异常凶狠,他们用一切武器发动攻击,步枪、刺刀、拳头甚至是 牙齿,就算打不过也要抱着敌人一块儿同归于尽,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敌人。 更可怕的是,身后的海峡船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援军正在渡海,而他已 经没有援军了。 整个苏门答腊岛有五十多万平方公里,一共只有三个殖民地师,被土著人 和华人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兵力分散到了各个地区,等到发现敌人渡海攻击 巨港时,已经来不及往回收了。 海岸防线一旦被突破,他们只能退往巨港市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后退? 敌人会一路追得他们上天入地。 “命令,所有人全部投入战斗,一定要把敌人打退!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 里。” 范.奥伊恩一狠心,连司令部的参谋都派出去了,一时间双方都杀红了眼, 许多战士拉开手榴弹就往敌人堆里扔,也不管会不会炸着自己,在这样的殊死 博斗中,华夏矿工不要命的打法,终于让荷兰人渐渐支撑不住,一些士兵扔下 枪,头也不回地往回跑,被华夏战士从背后追上去打倒,用刺刀一刀刀地杀 死。 “X你老母,白皮死洋鬼子,叫你们欺负人,干。” 华夏矿工们尽情地渲泄着心中的仇恨,身上溅满了洋鬼子的鲜血,一个个 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复仇怨灵,荷兰殖民者终于支持不住了,没有人愿意与这 样不怕死的对手作战,范.奥伊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防线全面崩溃,所有人都 在向巨港的方向撤退。 兵败如山倒,他也只能跟着一起跑,否则就要成为华夏人的俘虏了,更有 可能的是,成为这些矿工发泄的对象,被人捅成麻花。 胜利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李林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她的战士不知疲倦地发 起追击,突破滩头阵地只是第一步,他们的目标是巨港。 在他们后面,第一师的其余部队正在迅速渡过海峡,扩大登陆场、巩固战 线、持续不断地对敌人施加压力,追着他们一路冲进市区,不让敌人有机会建 立街垒,把战争导向巷战的方向。 第五百八十七章 明珠蒙尘 “突击!” 就在华侨青年军突破滩头阵地的时候,韩子烈的特战队也到达了他们的目 标上空。 位于穆西河左岸的双溪格朗炼油厂。 三架AC-312载着36名特战队员从天而降,让下面的荷兰人、英国人和本 地工人目瞪口呆,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我是英方经理保罗.埃文斯,这家工厂是荷兰女王和英国政府的共同财 产,它并不是军事用途,不应该卷入战火。” 埃文斯被一枝手枪顶在胸口上,忙不迭地高举双手大声辩解。 “英国人?” 本来他对华夏人能否听懂自己的话并不抱期望,结果人家一开口就给了他 一个惊喜。 “对对,我是英国人,不是荷兰人,我们不是敌人,请不要动手。” “对不起,这家工厂是荷兰殖民者的产业,现在他被没收了,至于你说的英 国政府的投资,我想你可以向保险公司索赔,或是直接向荷兰女王要求补偿, 毕竟是由于她的过失,英国政府才会损失这些投资的。” 韩子烈很贴心地给他出了个主意,都是打工人,生活不容易。 埃文斯愕然张大了嘴,抢了人家的财产,还要找人家赔偿,这么无耻的行 为,难道是跟八国联军学的?太不应该了,多纯补的华夏人啊,就这么被西方 人给带歪了。 “这样也可以?” “那当然。” 特战队的队员一个个通过索降或是机降进入厂区,首先控制办公大楼,然 后通过像埃文斯这样的管理层把工人集中到一起,以免他们下手破坏生产设 备。 事到如今,埃文斯也明白事情成为定局,为了自己的生命,他只能配合韩 子烈的要求,这是远东地区最大规模的炼油厂,光是工人的数量就达到了两万 多,就凭他们36个人,无论如何也是看不过来的,更何况厂里还有一支准军事 武装,在埃文斯的劝说下决定放下武器,一个殖民者想要反抗,马上就被不知 道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毙,鲜血震摄了余下的人,所有的工人和管理者都抱头 蹲在地上,一些华夏工人大着胆子与他们交谈,发现来得居然是同胞,无不是 大喜过望。 韩子烈当机立断,马上用殖民者的武器武装他们,有了几千华工的帮助, 总算让他们不再那么形单影只,也有余力解决另一个目标。 穆西河对岸的布拉朱炼油厂,同样是一个大型企业,两大炼油厂加上巨港 油田,就是苏门答腊岛上最有价值的目标。 顺着他们打开的通道,直升机来来回回将一队队的警二师战士运进来,加 上华夏工人,渐渐控制了这些目标。 倒霉的范.奥伊恩一路败退,身边的人数越来越少,本来想在巨港组织新的 防线,也被华侨青年军追得散了架,走投无路之下,他想到的去处正是双溪格 朗炼油厂。 殖民地政府给他的任务除了守备巨港,还有在必要时炸毁两大炼油厂,勿 使其落入华夏人之手。 短短几个小时,他手下的一个殖民地师上万人马已经荡然无存,只带着几 百个残兵一路狂奔,穿过巨港市区朝炼油厂的方向跑,远远看到高大的烟囱依 然在冒烟,看起来英国人并没有照他们的要求安装炸药炸毁工厂。 陈锐趴在办公大楼楼顶,吕新民举着一具观察镜四处张望,突然“噎”了一 声。 “怎么了?” “有人朝这边过来,人数还不少。” “敌人还是自己人?” 吕新民手上调整焦距,慢慢看清来人:“敌人。” 几百敌人出现在工厂外面,让炼油厂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埃文斯看到 他们人数不多,有心劝他们离开,韩子烈拿望远镜看了看,心里有数了。 “这是一群败兵,早就被打破了胆,没什么可怕的,准备战斗吧。” 36名特战队员各自寻找自己的战位,几十名华工继续看守厂里的工人,没 过多久,就响起了清脆的枪声。 “砰” 离着工厂大门还有5-600米远,范.奥伊恩的队伍里突然倒下一人,其他的 赶紧趴在地上。 “是从工厂打来的。” 他的心里一凉,工厂已经落到了华夏人的手中。 他想到那几架奇特的飞行器,突然间明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难怪自己会 有不好的感觉。 “砰砰” 枪声再度响起,每一枪都打在队伍里,不知道哪个倒霉鬼被击中,发出惨 绝人寰的哀嚎,本来就不多的士气顿时散掉,一些人爬起来又往后跑,被远处 的枪手一一点名。 范.奥伊恩悲哀的发现,现在他们连逃跑都都是个奢望,敌人的枪法十分精 准,几乎枪枪致命,趴下来还好一点,那些受不了站起来想要逃跑的全都被打 倒在地,不一会儿功夫,地上躺满了尸体和伤者,就这样,他和活下来的人一 直等到枪声停下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李林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付场景,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多 人,全都失去了勇气,乖乖交出武器,任由这些华夏人俘虏。 听到声音,范.奥伊恩才惊觉对方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摘取了女王王冠上的明珠? 第五百八十八章 和谈要求 与纷繁复杂的南洋、战火连天的欧洲相比,华夏战场平静得有些可怕,双 方都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但是还必须要顺应民心,做出一付渴望和平态度。 果统区爆发的“反饥饿、反内战、反独裁”大游行就是这种局势下的最直观 反应。 共产党几乎以一已之力将日寇逐出国门,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利,一举收 复整个华北、东北,雪洗百年国耻的高光表现,赢得了举国上下国民的心,特 别是从沦陷区一路南逃的大学生。 结果呢?国土光复了,本来应该是返回故土重新开学,谁知道果府竟然以 安全为由不允许他们上路,这才惹恼了学生和老师,昆明、贵阳、重庆的广大 师生纷纷走上街头,打出以上的标语,呼吁和平,要求政府与我党谈判,反对 重开内战。 政治因素只是其一,经济因素才是最重要的,国内和平停战之后,果统区 一直以为因为抗战压制下的经济危机总爆发,物资紧缺、物价上涨、法币持续 贬值,偏偏此时果府还在大肆扩军,更加重了民生负担,上海解放之后,果府 最后的财政来源被切断,连国家四大行都落入我党的掌控,黄金储备大量缺 失,国家信誉破产,不得不靠滥发纸币来维持统治,因此吴铁城才会迫不及待 地飞往东南亚,希望靠海外华侨的捐款渡过难关。 谁知道共产党居然会这么狠,直接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断了他们的希望。 面对汹涌的民潮,果府只能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来应对,军警宪特一块 上,流氓地痞充打手。 血腥镇压。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枪一开,人一死,事情就算是闹大了,原本没有参 与其中的工人罢工、商人罢市,一场学生请愿运动立马演变成试卷整个国统区 的大事件,又从国统区发展到了解放区,我党治下的各地也纷纷群起响应,声 援国统区的群众运动。 “根据破译的军统电文,他们要对一些民主人士下手。” 曾希圣将刚刚破译的军统密电送到主席手里,主席看了一眼,传给其他 人:“看看吧,委员长又要搞白色恐怖了。” 老总摇摇头:“这么多年了,他就这一套,视人命如草芥,视公理如无物, 脑壳里倒底装的啥子嘛。” “有包。” 从上海赶回苏区的总理是来汇报上海战役、经济稳定和南洋局势发展的, 看完之后也是无语。 “我记得西安事变的时候,闻一多先生是占在他那边的,视他为华夏的领 袖,斥责张、杨二人的反叛行为,敦促我党妥善解决善后问题,这才几年,他 就成了果府的眼中钉、肉中刺,竟欲以暗杀的手段除之而后快,这样做简直是 自绝于民。” “是啊,经济问题,看来已经给果府造成了很大困难,他们明明占据了大半 个华夏,人口也占据优势,却让百姓吃不饱饭,还不是普通的百姓,大学教授 都在挨饿,这是何等神奇的操作。” 吴明远毫不客气地说道:“遇到问题就剑走偏锋,骨子还是那个拜倒在黄金 荣门下的青帮弟子,一心只想用黑帮手段解决问题,从412到现在,就没有改 变过,信什么基督有屁用,学曾国藩有屁用,连个清朝的官员都不如,还想领 导一个现代国家,真想赶紧打过长江去,解放全华夏,埋葬这个反动的蒋家王 朝,还人民以希望。” “我们都想早一天这样做,国统区民怨沸腾,正好彰显我们解放区的蒸蒸日 上啊。” 洛甫等领导也纷纷表态,主席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民心向背,一目了 然啊。” “我们解放了华北、东北、山东、苏北、上海,获得了一大片解放区和近一 亿人民的支持,解放军在今年年底要扩充到200万人以上,明年开春就要发起 渡江战役,从一千公里的江防突破它,把蒋某人的政权打他个稀巴烂,完成新 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使命,建立一个新华夏,巩固我们国防线,从海面上扩大 我们的安全距离,不再受到西方帝国主义的威胁,只有这样才能腾出手来,全 心全意地建设我们的国家,到我们这一代,即使无法看到共产主义实现的那一 天,也一定可以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那就可以喽。” 老总补充道:“要达到这个目标,今年的扩军任务很重要,东北全境基本解 决,东北军和东北野司已经进入了巩固解放区,剿匪、肃清敌特和土改工作正 在展开,预计到年底他们可以把兵力由14个师18万人扩大到40个师50万人,山东解放区的土改工作最彻底,也是兵力最主要的来源,为了支持其他地区, 他们本来就已经动员了将近40万人,预计还可以再扩大30万人左右,总兵力达 到50万不成问题。” 总理汇报了新四军的工作要求:“苏北、上海地区的土改工作也开始了,群 众踊跃参军,新四军预计到年底,总兵力不少于30万,这是南方局给陈、粟的 目标。” “那就是130万人了,边区十万人是没有问题的,到明年我们的石化产业初 步投产,经济好转,不再需要那么多的种田农民,这个数字比较可行。” “嗯,华北五省动员60万人参军,北方局要当成头等大事来抓,让他们自 己分配好了,我们就不做硬性规定了,相信同志们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主席最后总结:“有了这200万人,打起仗来就有把握了,150万人准备渡 江战役,50万人解放大西北,争取在一年内解决问题。” 华北目前大部分地区都已经解放了,唯一剩下的是北平及周边地区,在北 方局敌工部的努力下,对伪政府和伪军的策反工作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十多 万伪军被2倍的华北部队包围,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人心惶惶士气低 落,我军并不急于进攻的主要原因就是想以和平手段解决,但也不排除军事进 攻,为此,以梁思成、林徽因等为首代表的古建筑学家、历史学家都呼吁双方 克制,尽量保持古建筑群的完整。 东北全境解放,最后一个日占区旅顺、大连地区在我党大军压境加上新日 本解放组织的内部工作,也于近日得到了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果府派出代表,打着和谈的幌子与我党接触,这也是总理 回到延安的主要原因。 第五百八十九章 深层目地 对于果府的要求,我党自然不会一口回绝,让他们的代表随同总理一起乘 机飞往延安,在扩建后的东关机场降落。 “这是延安?” 果府元老于右任主陕多年,对于陕北的民情也是了若指掌,但是眼前的一 切,让他不禁惊呼出声,同行的冯玉祥、邹鲁、孙科等人也是各有感触。 截止十月中旬,二期工程基本完工,一幢6层高的航站楼拔地而起,除了 楼面还在进行外墙装修,内部安装和设备调试都已经完成,除此之外,两条混 凝土跑道、机库、油库、候机大厅全都建成投入使用,随着航空兵的进驻,这 里成为我党第一个军民两用机场,给果府代表们的一个直观印象就是现代、高 级。 共产党在山沟沟里搞工业,简直让他们无法想像,有这钱干点啥不好,存 瑞士银行吃利息,也能日入过万吧,干嘛非得让这些泥腿子发家致富? 资本利用率太低了,全部不符合经济规律,也就是共产党才会干这种吃力 不讨好的事情吧。 “欢迎各位代表,条件简陋,多多担待。” 统战部副部长李维汉代表我党接待了他们一行,要说规格低是低了点,冯 玉祥身上挂着副委员长的头衔,名义上的副统帅,孙科是行政院长,就是总理 一级的人物,于右任是陕西省政府主席,邹鲁也是中执委,随行人员个个都不 是善茬,混进了多少军统特务?我党才不在乎,反正他们也只能干看着。 “这是苏联援建的吧,花了多少钱?” 邹鲁不怀好意地问道,李维汉早有准备,向他们一一介绍。 “东关机场扩建工程,是我党和边区群众艰苦奋斗,自立更生的结果,以我 们党政机关为例,每周都要抽出三天时间来这里义务劳动,石头是从山里采来 的,沙子是从河里挑来的,为了建设的需要,我们在边区开办了7家水泥厂, 还有十多家在建,差不多每个县都有一家,对了,任老应该知道,你们西安都 有人来边区买水泥,说是好用得很。” 于右任“呵呵”干笑两声,众人也不便再追问,出了机场李维汉带领他们上 了几辆带篷卡车,都是各个解放区的缴获,他们注意到,通往机场的路面竟然 也是洋灰、沥青路面,这可了不得,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像这样规格的马 路,只有上海的租界才修了那么几条,比铁路还稀罕。 一般来说,能够把泥土路面用石碾子压上几轮,只要不是下雨天,过得了 大板车和轻载卡车就足够了,哪怕这样的路,全华夏也没有几条,共产党竟然 用这么昂贵的材料铺路,简直是疯了。 然而,等到了招待所,他们又有些失望,因为与机场、马路相比,这里简 直没法住人,山顶洞人吗。 “贵党竟然如此怠慢于我等,是打算破坏和谈吗?” 面对质问,李维汉不慌不忙地解释:“这里是我党中央机关招待所,为了接 待诸位,所有的窑洞都经过了细致的清洁工作,炕、被褥、用具一致换新,何 以认为我们是怠慢了大家,要知道,我们的主席也住在这样的窑洞里,要是各 位非要这么认为,我会向上级申请,请大家住到延安城的客栈里,这样的话, 离得就比较远了,不嫌麻烦,我们也可以安排。” 邹鲁等人还要争执,冯玉祥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行了,就住在这里吧,陕北不住窑洞子,算啥子事嘛。” 他一个当兵的大老粗,地位又高,人人都不好计较,众人勉强安顿下来, 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凡之处。 “原以为陕北贫苦,用具必然缺乏,我等自己带了毛巾牙粉,谁知道,人家 准备了这么细的毛巾,还有新的牙刷牙膏,你们瞧瞧这牙刷,上面可不是猪 鬃,我听说是他们的化工厂生产的,还有这牙膏,一股清香味,这样的好东 西,就连上海的洋人也未必弄得到,他们居然能自产。” 孙科有些见识,说起来头头是道,欧战开始以后,来自那边的舶来品日益 稀罕,重庆的黑市最走俏的就是这样的商品,女人的化妆品、香水都是贵妇人 趋之若婺、一掷千金的抢手货,他敢肯定陕西这边一定会有人通过地下渠道走 私到国统区,甚至改了包装冒充舶来品,否则怎么会这么熟悉? 这么一想,他心里突然有一股悲凉,果统区的人衣不弊体、食不果腹,却 还有大把的人用真金白银购买来自于共区的商品,这仗不打已经输了。 冯玉祥对此毫不关心,他通李维汉向中央提了个要求,不是改善待遇,而 是见一个人。 杨虎城在见识了海南的军力之后果断放弃了领兵,刀客出身的他选择了钢铁工业,主动要求去抗大学习相关管理知识,冯玉祥在统战部的同志引导下找到他的时候,杨虎城正在延河边上读书,一部厚厚的专业书。 《现代钢铁生产导论》 “老帅!” “虎臣。” 气氛略显尴尬,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杨虎城首先反应过 来,赶紧上前敬礼。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冯玉祥把他扶起来,两人的恩怨真是说不清,杨虎城曾经是他手下的“十三 太保”之一,又是背叛他的罪魁祸首,如今时过境迁,一个早就没了军权,一个 干下惊天动地的大事,又身陷囹圄多年,心态已非当年,那些恩恩怨怨,也都 成了过眼云烟。 “虎臣,你参加了共产党?” “嗯,我三次申请入党,终于得到批准,如今心愿得偿,再无遗憾了。” 冯玉祥感慨道:“蒋某人不地道,秘密关押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他起了杀 心,知道共产党救了你,又听说蔚如他们起事,便知道你无恙,洛阳一战,西 北军的弟兄死伤殆尽,仿鲁(孙连仲)告诉我,上边一意避战,最终断送了整 个第一战区,他娘的,有鬼子不打去搞摩擦,这样政府吃枣药丸,你这一步走 得对啊。” “老帅既有此心,何不弃暗投明,我想中央一定是欢迎的。” 杨虎城直截了当地说道,冯玉祥沉默了片刻,没有正面回答。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共产党还会答应和谈吗?” “哼,我敢说一句,就算共产党答应,那位蒋先生也一定不会当真,他是何 等样人,你我一清二楚,打着和谈的幌子,不过是个缓兵之计罢了,老帅,我 劝你也不要当真,谈不谈的,交给他们去搞好了,你就当来边区考察,我带你 到处转转,你就会知道,为什么共产党一定会得天下。” 冯玉祥点点头,这也正是他来的目地。 第五百九十章 延安欢迎你 “......为达成全面和平之目地,果府特命冯副委员长、孙行政院长、于省主 席、邹中常委等重量级要员为代表,赶往延安请华共领导人赴重庆一晤,希望 毛先生以全体国民渴望和平之愿望为重,体谅果府诚意,尽快来渝,与蒋委员 长共同探讨华夏未来之命运,勿使饱受蹂躏之国土再启战火,果府携四万万五 千万同胞扫榻以待。中央通讯社,民国28年十月秋。” 果府利用广播、报纸等手段大肆宣扬,似乎主席不去重庆,我党就要背负 起挑起内战的罪责,对此,吴明远嗤之以鼻。 “可笑,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一套,我党一力抗敌之时,他们使绊子拖后 腿,现在胜利了就跑出来抢夺果实,还想玩阴谋诡计,打着和谈的幌子转移国 内矛盾,掩盖他们政治、经济上的困境,我建议,把和谈地点放在延安,我们 也通电邀请蒋某人来陕北,表现一点他们的诚意。” “明远同志是反将他们一军啊,这个主意我看行。” “对头,主席说啥子也不能去重庆,今时不同往日,果府已经走投无路,啥 子没得下限的事情都做得出。” 老总第一个出言反对,总理也同意他的观点:“如果真得要谈,还是我走一 趟,与他蒋某人打打交道。” “谁都不准去,要谈就在这里谈,来不来、谈不谈悉听尊便,我们是手里有 粮,心里不慌。” 主席摆摆手:“假如他们敢挑起内战,那就更不用谈喽,该怎么打就怎么 打,军委要做好战争于今年开始的对策,下发全军,告诫所有的战士,绝不能 为和谈的表面景象所麻痹,前线特别是与果军接触的地区,一定要保持高度警 惕,任何人都不允许大意,凡是出现这种情况的,要追究到部队首长,敌人是 一定会来的,早来晚来,我们都不怕。” “现在有这么一个情况,一些民主人士也希望我党与果府和谈,表老(张 澜)、宋先生(孙夫人)都表达过这样的愿望,我们是不出一个声明,揭露果 府的阴谋?” “是要写个东西,告诉人民我们共产党的主张,建立联合政府不是不可以, 他蒋委员长愿不愿意分一杯羹呢?” 这是个问题,我党与蒋某人打了多年交道,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声明指出,在当前果统区出现的民众大游行,充份说明了果党执政能力的低下,一国政府竟然用特务暗杀的手段对付异见份子,法律秩序荡然无存,在这种情况下,我党根本无法相信果府的保证,更不会因此而退让,让领袖陷于危境,那样不光解决不了内战的问题,反而会因此增加了战争的风险,所以,我党郑重提出,蒋委员长既然如此有诚意,延安欢迎你的到来。 我党的声明一出,舆论又是大哗,民主人士纷纷表示共产党的顾虑可以理解,蒋政权以枪炮镇压群众运动,本身就有违法之嫌,难怪被人家诟病。 果府随后回应,包括蒋某人本人在内多名大员表示,愿意以人格担保毛先生此行的安全,还是一心想要请主席入渝。 我党针锋相对地表示,张汉卿先生阴鉴不远,蒋某人及果府信誉破产,人格更是无从谈起,越是这样,越表示其暗藏阴谋,将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行“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党绝不上当。 既然说到人格,我党之人格广为人知,信誉比之果府不可同日而语,愿以人格担保蒋委员长此行安全,望其屈尊前往,延安军民必竭诚欢迎。 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各民主党派奔波其中,穿针引线,我党也不吝接待,延安一时间成为全国热点。 随着一批批各色人士的到来,延安的新面貌也慢慢为人所知,共产党在极 端困难的条件下,依然在大力发展工业,建造出超过全国水平的机场、公路、 桥梁、医院、学校、工厂等等,贫穷落后的陕北,一跃成为全国独一无二的工 业基地,这份实干的劲头,折服了所有来参观的人群,也使得这场闹剧变相成 为我党的政治宣传。 得到中央许可的冯玉祥,甚至在杨虎城的陪同下参观了还在建设中的延长 石化基地。 延长石化基地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石新睿向他介绍了最新的进展:“到这个 月底,已经建成的一期工程将达到它的最大产能,年炼化能力20万吨,可生产 成品油15万吨,石化产品8万吨,沥青建材10万吨,化肥3万吨,明年年中二期 工程建成,年炼化能力将增加到一百万吨,追平原油产量。” 看着眼前林立的管道、高炉、炼釜、厂房,远处成排的磕头机,冯玉祥心 潮澎湃,这里曾经是他的势力范围,可当年有多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延长 油田是美国人开始钻探的,搞了很久都没有出几口井,产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 计,那时候,他最看重这片土地上的人和物。 人是“冷娃”、物是烟土。 共产党却把这黄土高坡,建成了黄金宝地,黑色原油从地底下抽上来,通过粗大的管道进入工厂,出来的就是让果统区所有达官贵人抢破脑袋的汽油。 这种对比让他无地自容,原来西北一点也不穷,杨虎城很明白他的心理变化,自己当时看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 石新睿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他的心思却已经飘到了远方。 “我们的产品好啊,畅销果统区,那边的商人拿着路条在厂门外排队一整宿,手里捧着真金白银,就为了换我们的商品,那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紧俏物资,一路上畅通无阻,就连守在外头的果府中央军也参与其中,为了把商品运出去,我们要修路、架桥,打通这山凹凹,让交通四通八达,瞧见没有,我们将在黄河上架起一座座大桥,将来通车以后,商品就会从这里一路运到山西、河北、山东、上海,再通过海船出品到世界各地,用赚来的钱,把这里建成全国最发达的地区,让人向往的塞外江南。” 第五百九十一章 马头关黄河特大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刘清明站在岸边,看着面前的滔滔黄河水,不由得脱口而出,这里是陕西 与山西的交界处,黄河将两省隔开,一边是陕西省延长县,一边是山西省的大 宁县,就是果军第90军偷袭延安时出发地,如今已经落入边区政府的掌握,由 山西运城-临汾解放区管辖,他们就是由第4集团军孙蔚如反正后改编而来的部 队。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沈蔓和他队伍中的知识青年一齐大声朗诵,陪同他们前来的延长县团委书 记肖佐汉等人也纷纷加入,刘清明仰天大吼出声。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万古愁,古愁,古愁,愁,愁......” 峡谷两岸回荡着他们的声音,刘清明一挥手:“爽了,干活!” 一行人忙乎开来,这个地方叫马头关,未来的618国道将从这里勾通秦晋 两省,其中最为重要的节点,就是马头关黄河大桥。 做为中铁五局的重点项目,刘清明在大学期间就跟着导师参与了项目的立 项到设计,当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就连自然条件,也与当时的情况相差无 几。 他记得,为了使南北桥台高度达到一致,脚下的这片高地被削去了7米之 多,换算成土方量就是近3万,最终建成后,桥桩高度最高达到了近70米,是 当时的黄河第一高桥。 “你们看,这里位于临汾盆地以西,北为太行、吕梁断块,南为秦岭褶皱 系,本身是汾渭地堑裂谷系的一部分,形成于中生代,广泛发育于第三纪,第 三纪沉积总厚度大于2500米,为一套内陆河湖相砾岩、泥灰岩、泥岩、砂质泥岩、红土等,全新统地层主要发育于现代河谷,岩性以砾卵厂为主,整个新生 界厚度达3000多米,是一个活动性不强的新生代断裂盆地。” 沈蔓和几个工程技术人员边听边记笔记,这是整个勘测活动的最后一站, 之前的一个多月,他们先后勘测了神府铁路、榆延公路等项目,加上现在所在 的延临跨省公路,就是当前边区的重点基础设施建设计划,他的团体负责研究 可行性方案,给出工程预算,解决重点难点问题,无疑,马头关黄河特大桥项 目既是重点,也是难点。 选择这里主要原因是他有亲身经验,施工中会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解决 办法,全都写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刘清明主要考虑是施工手段,削平几米山 头不算什么,就算没有机械,靠人力加爆破也能啃下来,高山峡谷的施工环 境、大跨度水下沉箱作业、复杂条件下的现场混凝土浇铸等等,他手里可没有 一支成熟可靠、业务熟练、精通机械的工程建设队伍,必须要把困难估计足, 各种预案做完备。 为了锻炼队伍,边区掀起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以最普通的省级、县 乡级公路为主,每个县都组织起人手,按照他的团队定下来的路线同时开工, 果府代表看到的那一小段,从东关机场到中央驻地的公路,就是这期间的成 果,通过大规模修路,刘清明将后世的土建工程国标进行了推广,使得每一个 路段都有标准可循,凡是验收不合格的,全部推倒重来,严格的监理制度,也 在这样的建设中深入人心。 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放下锄头拿起铁钎、簸箕、大锤就成了建筑工 人,很有一点后世农民工的样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水泥标号、混和比率,只知 道一次该挑多少担土,每回要倒多少水,需要用多大的力搅拌多久,砂石要粉 碎到多大的程度等等,接下来,他们将学会箍钢筋、和水泥和砌砖墙,以后还 会学会粉刷、浇顶,新华夏的第一代建筑工人,不是从部队中整队转业,而是 从现在起就开始培养了。 地质勘探只是第一步,分析地质结构,是为了判断未来一段时间的地质灾 害发生的概率,以免把大桥建在了地震带上,当然他现在没有条件利用地球同 步轨道卫星来收集资料,最好的办法就是因循守旧,利用后世已经完成的工程 倒推论证。 “小伙子,你们在做什么?” 刘清明等人转过头,一行人走过来,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北方大汉,穿 着一身旧式军服,不过没有任何标记。 肖佐汉上前与对方联络,原来是冯玉祥、于右任一行果府代表,一听到他 们打算在这里修桥,两人都不敢相信,这可是秦晋裂谷,别说架桥了,就是渡船都很不容易。 刘清明淡淡地说了一句:“那是在我们到来之前。” 两人先后主陕,都对此极有兴趣,一听他的话,马上追问端倪,发现这些 人当真在做勘测,就连施工方案都做出来时,顿时就不谈定了。 “请看,我们预计中的马头关黄河特大桥全长1128米,主桥全长740米,陕 西境内长374米,全桥桥跨布置:22×40米+(49+96+450+96+49)米。主桥采用 混合式组合梁双塔斜拉桥,边跨采用π型混凝土主梁,主梁中心线梁高3.58 米,边主肋梁高3.265米,中跨采用钢混叠合梁,叠合梁中心线梁高3.07米, 钢梁采用边上字型,上字型梁梁高3.0米, 预应力砼桥面板厚28厘米。主桥索塔 采用H型,下横梁以上塔高120米,下塔柱塔高35米, 每个塔柱下设50根D2.2米 桩基。全桥共有144对镀锌φ7毫米平行钢丝斜拉索。辅助墩采用4.0×4.0米的空 心薄壁墩。引桥上构采用40米预应力砼T梁,先简支后结构连续体系。引桥下 构采用矩形双柱墩,承台接桩基础。” 沈蔓骄傲地总结道:“建成之后,它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大桥。” 彩色三维效果图就在眼前,即使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冯、于两人也不得 不承认,共产党不仅敢想敢做,而且做得十分漂亮,果统区的人们还在饿肚子 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建设大好河山了,这种无形的装逼简直要人老命。 他们就没有一点点内战将启的紧迫感吗? 第五百九十二章 基建狂魔 “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啊。” 主席脱口而出的诗句,让吴明远有种瞬间穿越了的感觉,以边区建设为契 机,培养基建队伍,在不影响部队作战力的基础上,尽量发动农民参与,让他 们在农闲时间有一些额外的收入,可谓一举数得。 “小刘是桥梁涵洞专业的高材生,谈起自己的专业,当然头头是道了,不过 按他这个施工方案,投入的人力、物力可不小。” 主席关心的是其他的东西:“施工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按照他的设计,需要1700多吨钢结构异型件和高强度钢索,这些都需要 外面的工厂生产运到施工场地,当然这个过程可以配合主承重塔的进度,整个 工期需要两年半,生产周期是足够的,别的困难,他在报告里都有提,并有相 应的解决方案,问题不大。” “那就搞起来,要致富先修路,要发家多修桥嘛,古人都说“修桥铺路”是造 福乡梓的大善事,我们也不能落后于人哪。” 这倒是,边区的工业需要一个消化的大市场,没有路就没有外运的渠道, 黄河是边区的天堑,也是外出的阻碍,几千年来,过黄河都只能靠渡船,稍微 大一点、重一点的物件都很难过,谁不想修座桥,让天堑变通途?可是实地一 看,技术达不到,技术达到了成本又居高不下,谁会给穷得掉得渣的陕北人民 修桥铺路? 只有共产党。 但是主席更清楚,国家百废待兴,即使要上马,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了, 现在不搞,就会拖很久,越往后阻力只会越大,不如趁着现在拍扳,少了多少 跟地方上扯皮拉筋的事,反正也是举全国之力,先打通秦晋路,再扩展到其他 地区,一步通百步通,就是这个理。 有了方案接下来就是施工准备,其中需要的大量钢制件都要提前预订,海 南的工厂已经接近饱和,东北的产量不足,而且正在改建和扩建,于是这笔单 子就落到了苏联人头上,不光是桥梁钢,铁路用的轨道钢也同样交给了他们, 以轻工产品、食品交换重工业品的外贸协定,比果府的停战协议更早达成,在 产能没有上来之前,把技术含量不高的粗级钢铁制品交给苏联来完成,是唯一的渠道,为此,苏联自己也开始扩大钢铁产量,以应对未来的市场需求。 为此,海南派出了一些技术专家为苏方提供钢铁产业的技改方案,这些来 自于6-70年代的技术,正好与当前的生产技术对接,都是我国在156工程后 期,通过接受苏援进行自主创新的成果,基本上可以与苏方无缝对接,让苏联 多产钢铁为我们提供基础建材,把他们多余的产能榨出来,省得浪费在那些大 而无当的项目上面。 辽西战役之后,两国之间的经贸往来愈加频繁,海南的轻工业火力全开, 成为目前我党最大的吸金来源,而苏联所能提供的最大宗商品就是钢铁,现在 解决了日本,他们可以将注意力完全放到欧洲方向,西伯利亚大铁路也不需要 再为远东军区提供后勤保障,如今已经成为了华苏贸易的运输线,每天都有大 量列车从西边开过来,将刚刚出炉的粗钢、成口钢材运往东北,回程的时候, 再带上大量的轻工产品,从家电到汽车、从服装到鞋帽、从面包到黄油、从香 烟到红肠、从罐头到无线电等等,短短半年时间,海南生产的各种商品已经苏 联家喻户晓,它不光是优质的保证,更是先进、时尚、前沿等诸如此类宣传语 的直接体现。 从塔斯社的话来说,共产主义的生活标志是什么,海南就是标杆。 因此,华夏共产党正在开展的国家建设,也成为苏联研究的对象,有着漂 亮外型的斜拉索塔式大桥,自然就是最好的样板。 延安的苏联代表团从弗拉基米洛夫一个假记者真特务,变成了一整支考察 队伍,本来应该在41年来到延安的安德烈.奥尔洛夫提前一年多过来,一来就被 延安的中央医院吸引住了。 中央保健委成立之后,海南直接把省保健委的全部专家和设备运过来,升 级改名一整合,齐活。 省卫生厅副厅长李文秀正式出任保健委主任兼中央医院副院长,又主动要 求担任了延安医学院的筹建和教学工作,现代医学在这块落后的土地上生根发 芽,一跃成为全国医学仅次于海南的第二发达地区。 “什么叫磁核共振?” 李文秀简单解释道:“它是一种影像检查方法,与CT的原理不一样,它用 的是磁场而不是X射线,没有说哪种更先进,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用处 吧,他们都需要微机来处理数据,形成直观的动态影像,便于我们发现病变, 一种很普遍的检测手段吧,特别是神经、血管、淋巴管、肌肉、结缔组织的肿 瘤、感染、变性病变等。” 对于医学专家来说,这些名词堆在一块儿就成了高科技的代名词,医学研 究成果再怎么高估都不为过,因为它直接关系到人的生命。 生命怎么算? “它值多少吨钢铁?” 苏联人已经知道,华夏人只对苏联的两种产品感兴趣,钢铁和鱼子酱,前 者是刚需后者是玩笑,华夏人对于钢铁有一种执着的追求,连黄金人家都不 要,拿来造武器也行啊,结果是造大桥。 据说这样的大桥华夏人将来要造上几十万座,把全国所有的地方联接起 来,这得多少钢铁啊,苏联人对于华夏人执着的基建热情完全不了解,连自己 的国家都没有完全解放,已经开始构想建设国家了。 虽然设备没有多余的可卖,不过延安诚邀苏联方面的人来看病,没钱没关 系,直接拿钢铁抵帐好了,咱不挑。 奥尔洛夫也明白这一点,他的主要目标并不是看起来很高级的设备,而是 药品。 穿越三大神物之首的青霉素终于要出场了吗? 第五百九十三章 机械化耕作 第一批交易到华夏的工业产品不是还没有下线的59式中型坦克,而是拖拉机。 这批ChTZ S-65型拖拉机来自车里雅宾斯克拖拉机厂,是美国麦考密克国际联合拖拉机公司授权的苏联仿制品,有着这个时代工业品的通用特征,方方正正的机头、粗大的排气管、宽大的履带和强劲的动力,至于环保和油耗之类的根本不在考虑之中。 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傻大黑粗。 但是在这个年代,它绝对是高科技的代表,机械化农业的不二之选,因为你即使跑到美国,能买到的也不会比他先进多少。 “它使用65马力的柴油机,简单易维护,皮实耐用,苏联在二战中拿他当火炮拖车,不过在我看来并不合格,因为他太慢了,一小时只能跑7公里,也就是个农具的水平,连当个跑运输的额外用途都不够。” 赵昊对它完全不感冒,秋收已经开始了,使用农机可以节约大量的人力,用于更需要的地方,比如基建,而拖拉机本身又能为基建出力,拉石头砂子运建筑垃圾什么的一样使得上劲,那就没得挑了,谁让咱们产量上不去呢,仅有的那些车辆工厂都在生产坦克啊,装甲车啊,突击车啊,军卡啊,哪有空生产农机。 绥德县国营农场今年的耕种面积是40万亩,由359旅全旅1.5万人负责耕种,同时对全县其余耕地进行开垦,最终的面积将达到500万亩,按一年一季亩产300公斤算,年产量将达到150万吨,今年至少也有12万吨的收成,看着黄澄澄的麦田,被风吹过金光闪闪,辛苦了大半年的战士们兴高采烈,没有比眼前即将到手的粮食更让人激动的了。 偏偏赵昊不让他们动手,说是要用机械来收,收粮食的同时,训练拖拉机手,这不是急死人吗? 最后还是王震亲自做了动员,全旅官兵挨个上,一辆拖拉机一个连的人轮流跟着学,学会了就上田,开着拖拉机和那个什么联合收割机“突突”一铲一大片,割倒麦子的同时就进行脱粒处理,一路走一路出麦子,剩下的麦秸杆粉碎后回填,等到麦收过后,一顿机翻又给压回去,一台机器一天能干的活儿,顶得上大户人家请几十个麦客,而且还比他们干得细。 除了喝油,没别的毛病。 喝油算什么呀,咱现在多的就是油,机械化大生产的优势并不光是节省了 一部分人力,而是极大地提高了生产的效率,赵昊一边操作一边给战士们示 范,嘴里还在损人家。 “这大老美的东西够糙的,声音大不说还废油,瞧这操作杆,没一把力气扳 都扳不动,还就适合咱们用,开一圈下来跟上了趟健身房,瞧见没有,多扛 造,开这玩艺不要技术,只要胆子,胆子大就行,学会了以后回到家乡,至少 也是技术岗,以后咱们的农村生产就靠他了。” 不得不说,他的话比王震的命令好使,现在还不兴“军地两用人才”的提 法,但是人人都知道,仗迟早有一天会打完,家里分了田,好好种争取过上好 日子,是每个战士最朴素的想法,现在还能多学一门技术,人人都来了干劲。 其实这不是赵昊拍脑袋的想法,而是军委的决定,为了适应军改的要求, 战士们将普及文化知识,识字、算术、简单的专业知识等等,为将来转业做准 备,地方建设需要专业人材,军队目前来说就是最好的学校。 别的不说,现在的边区,需要的专业人材就不少,化工基地、油田就吸收 了20万人口,连家属带工人一块儿,再加上与之配套的电厂、煤矿、气田等项 目,这个数量还要增加,工业化的过程就是人口吸收的过程,为了达到把人赶 进工厂的目地,英国人不惜搞出“羊吃人”的运动,咱们不能这么搞,就只能从 别的地方想办法,好在华夏的人口基数摆在那里,哪怕是人口稀少的边区,都 可以通过机械化农业耕作减少对于农民的需求。 而对苏联人来说,延安工业化最直观的表现,莫过于延安通上电了。 最早发现这个秘密的是果府的那些代表,窑洞里头居然安上了电灯,还是 贼亮贼亮的吸顶灯。 “听说,他们在延长县修了一个大电厂,足以供应周边几个县的电力,你们 想想,什么样的情况才会修这么大的电厂?只能说明,共产党已经与苏俄人站 在了一起,将对党国形成巨大的威胁,可怕呀。” “邹老说得对,共产党狼子野心,早就视果府命令如无物,如今又得到了苏 俄人的援助,在这种贫瘠之地大兴土木,丝毫不顾民生困苦,这是慷国家之 慨,收买人心,让党国陷于被动。” 孙科愤愤地说道:“现在共产党一口回绝赴重庆谈判,反过来要求委员长来 延安,还说什么以人格担保,可笑,果府才是国际承认的华夏合法政府,怎么 能屈从于一个地方政府?” “任老,副座,咱们怎么办?” 冯玉祥歪过头,问于右佑:“任老的意思呢?” “据实上报吧,党国要我们等,我们就继续等,不等就回去,没什么可说 的。” 于右任一幅老神在的样子,众人也没二话,冯玉祥摸摸脑壳:“那行吧,你 们谁去拍电报,让蒋委员长拿个主意,我看人家共产党已经等不及了,他最好 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让人家再说嘴,谈不谈地都早做决定。” 他们在延安看到了苏联人,来得比他们早,行动自如,说明双方有了很深 的交流,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至少表明共产党和谈的意愿降低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来电了 经过半年的建设,延长石化基地的配套电厂,装机容量30万千瓦的延长火 电厂竣工发电,一跃成为华夏最大电厂,而他所使用的设备,不过是海南淘汰 的落后小火电而已。 半年的建设时间,实际上大部分都花在了运输上,日军北撤截断过一段时 间的交通,设备运不进来,直到辽西战役开始,才辗转运到边区,又经过半个 月的安装调试试运行,终于到了最终的发电生产阶段。 电厂竣工,工业化才能最终铺开,让化工基地里面的生产设备开始投产, 由于产能还没有拉起来,电厂不光能用于化工厂,也能照顾到周边的民用电, 这年头电器产品稀少,电灯、电话、收音机就顶上天了,好一点的单位,有可 能配备旧式的工业大铁壳子落地扇或是吊扇,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电这个玩艺 最大的作用就是照明。 一家装个20瓦的LED节能吸顶灯,全家老少的活动就都有了,唠磕、缝衣 服、写作业全部包圆。 照明用得了多少啊,一家20瓦,50家才一千瓦,一万千瓦就能辐射50万 家,加上政府机关、商店旅馆什么的,5万千瓦就顶上天了,整个边区也没有 50万个家庭,可见用电有多富裕。 当然,装机容量要往宽了去,这是考虑到日后增产扩能的需要,小火电的 水平怎么可能跟得上形势的发展需求。 “当家的,这个“点”要钱不?“ “哪能不要钱呢,这可是兵团给咱们一线战士的福利,一度电一分钱,一个 月才5毛钱,电灯、电线、开关、插座都不要钱,上哪找这好事去?” 刘玉厚家里就是第一批通电的住户,延长石化兵团的20万战士带家属全部 用上电灯,与气味难闻的煤油灯相比,一个月的用量花费相差无几,却要方便 太多,他婆姨虽然不懂什么叫“点”,但是一按开关,不大的家中亮如白昼,这 是点多少盏煤油灯都很难达到的,她又不蠢,不会算不来这个帐。 村子里人人奔走相告,孩子们兴高采烈地东屋窜到西屋,跟过年一样,她 也欢喜。 “这算什么,领导说了,厂子正式投产,咱们的产品就能卖到边区、外省、 全国的好多地方,厂子赚了钱,咱们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等翻过年,厂里还 要给咱们盖那种城里的小洋楼,家家户户都搬进去咧。” “嗯,额就怕。” “怕啥嘛。” “额担心刮民党回来了,把额们抢了去,听说他们就在西安,离得可近 呢。” “敢,狗日的来抢,娘老子的给他拼命,额们现在可不只是工人,还是兵团 战士呢,放枪、投弹都不在话下,敢来打不死他们。” 婆姨第一次在男人脸上看到如此凶狠的表情,给把一个厚道人逼成这样, 可见刮民党有多可恨,刘玉厚搂着婆姨浑然不觉地发狠骂娘,反倒让她安心不 少,兵团像他男人一样的战士足有几万人,拉出去就是一支队伍,再加上边区 警备司令部,看来敌人想打进来也没那么容易。 就这样,怀着对楼房的憧憬,两人越聊越火热,眼见天色渐晚,最小的已 经沉沉睡去,刘玉厚冲两小子吼道。 “滚去睡去,老大,把门边那个白坨坨按一下,带上门。” “哎,灯咋不亮咧,当家的,黑麯麯啥都瞅不着,急啥啊。” “电不要钱哪,自家炕上要啥光,哪块没摸过?” “死样,急吼吼地,当心娃听到了。” “一周就回来一次,能不急吗,可憋死个人了,敢听额打断他的腿。” “慢点......” ...... 这样的情形在整个基地的家属区上演,通电给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 利, 也为电动机械进入人们的生活和生产提供了条件。 延安商会会长王克玉看着头顶的亚克力盖子圆形吸顶灯,柔和的白光仿自 然,再按一下竟然能变成黄色的暖光,他是看着工人安装的,知道里面不是那 种玻璃球形白炽灯泡,简直太科幻了。 “想不到陕北这旮瘩竟然能通上电,共产党真是神通广大,听说边区的登记 户头凭户籍有优惠,保证人人都能用上,你这一套花了多少?” 他的山西同乡杨玉山刚从西安过来,两人有分工,杨玉山路子野负责在西 安与果府打交道,向果统区出货,他坐镇延安组织货源,从每个月发一趟马 帮,到后来一周一趟,三天一趟,一天一趟,生意是越来越好,现在完全成了 边区政府的白手套。 王克玉收回视线,盯着不动眼睛有些花,他揉揉眼眶说道:“300。” “300光洋?” “想得美,三百新币,现在光洋和新币是2:1了。” 杨玉山吃了一惊:“跌得这么快?” 王克玉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第一天从商,钱随行市不懂吗?光洋要不是 银子做的,人家才不愿意收,现在兑换结束了,法币成了废纸,光洋不跌留着 过年吗?人共产党比你聪明。” 杨玉山无语,法币停用后他在果统区卖的货款只能存成光洋,再根据边区 的要求购买各种物资,赚两茬钱,这生意是两头独门,不知道有多爽利,但一 想到新币的比值一天一个样,利润全叫它给吞掉,真是肉疼无比。 两人也算看清楚了,共产党现在还需要他们,是因为果共两党正在对峙, 都要通过他们来完成交易,说穿了就是买办,但哪天共产党得了天下,这生意 也就到了头,要是这么一想,这仗还是打得久点好。 杨玉山赶回来是为了拿更多的紧俏货:“我听说,他们的炼油厂投产了?” “你想搞油?” “还有女人用的那种东西,包装上档次,用了都说好,我光是订金就收了不 老少,早知道光洋不值钱,价钱就该再涨三成,这下除去打点的花销,等于白 做啊。” 王克玉才不信,不过也没打算揭穿他:“老杨,汽油可不便宜,你打算怎么 运啊?” “我有办法,就看共产党卖不卖。” 第五百九十五章 高价汽油 “卖,干嘛不卖!” 延长石化基地大会战总指挥李强一口答应,那叫一个干脆,让王克玉也感 觉到十分意外,要知道这可是汽油,果府在36年就加以管制的一类战略物资, 共产党连食盐、粮食都把着不放,会对汽油网开一面? 但结果就是这么神奇,人家不但答应了,还很贴心地表示,可以帮着运到 封锁线附近,运费实收。 “我们准备的油桶是塑胶方形桶,便于运输,不会浪费运载空间。” 杨玉山很感兴趣地问道:“一桶多少升?” “150升,净重。” “什么价?” “100桶起批,底价800块,你卖多少我们不干涉。” 800块,按当前的兑换价相当于1600大洋,一升合10块6,果统区的汽油 持续涨价,已经突破了30块,看似利润丰厚,比烟土还赚钱,但是实际上并没 有那么好做,因为它是管制物资,风险极高,杨玉山如果不是有确切的路子, 是不敢接这个的。 光是100桶的本金就上了8万块,合16万光洋,这是一笔巨款,以他的身家 也是拿不出来的,必须得商会的大商家合作,所以王克玉才会这么感兴趣,以 汽油的暴利哪怕生意做不长,短时间内赚到的也足够多。 两人问到我党的态度,又拿到了底价,赶紧回去落实订单、筹集资金,因 为我党不会让他们赊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公平交易是我们的原 则。 石新睿听完他们的对话,等到两人出门惊叹道:“一升汽油10块大洋,只 有巨富才坐得起汽车啊。” “所以我们可以卖,反正老百姓也买不起,用你们的话说,割富人的韮菜没 有心理负担。” “延长油田的开采成本太高,其实我们的所有内陆油田都不合算,成本是中 东的三倍,是荷印的两倍,采多少亏多少,要是能从中东直接进口原油,那才 是真正的暴利呢。” 李强对于中东印象不深,但是知道荷印:“我们已经拿下了巨港。” 石新睿一愣,那不是说,荷印特产的轻质易挥发原油成了我们的产品?那 可是全球数得着的优质货,要是机器够硬,可以直接往里头灌。 最关键的是,控制苏门答腊岛,马六甲海峡的通行权就到手了,未来的中 东原油将畅通无阻地运进来,那将是世界工业的命脉。 三天之后两人来到油田,签订了购买一百桶汽油的合同,由我方将货物运 到封锁线附近,再交由他们带过去,位于边区最南端的关中分区。 这里离西安已经不远,只不过整个封锁线都被碉堡、堑壕占满了,大半年 过去了,这条封锁线将近落成,防守他的第27军也在这里驻守了大半年。 “汉杰,成绩斐然哪,这条封锁线颇有当年江西剿匪之风范,错乱有致布置 合理纵深突出,完全称得上一句“固若金汤”。” “长官谬赞,职部愧不敢当。” 蒋鼎文是从西安赶来的,特意向他面授机宜:“你部当共区要冲,如若有 事,能否反应得当,坚持到援军到来,三天做得到么?” 第27军军长范汉杰正色答道:“三天当能守住。” 蒋鼎文诧异道:“三天而已,你没有把握?” “职部不敢妄言,盖因共军今非昔比,他们的装备先进,火力强大,又有空 军支援,比日军更难打,这样的工事,如果碰上日军尚有一搏之力,但面对共 军,三天已经是极限,职部的确没有把握。” 蒋鼎文默然,共产党的成就摆在那里,不管嘴上如何说,心里头也不得不 承认,他们比日军更强,双方迟早会有一战,而最先开打的地方,极有可能就 是在这里。 “司令、军座,来了。” 两人看到对面的土路尽头尘土大作,搞得他的士兵紧张万分,他们也钻进 战壕,从望远镜里看到,一辆日式卡车出现在土路上。 “长......官。” 杨玉山发现蒋鼎文亲自到来,以为战争开始了,吓得话都说不利落,范汉 杰的兴趣却在汽车上头。 “他们竟然用缴获的日军汽车帮你们运货?” “付了押金的,要是车有有损,也是我的损失。” 范汉杰关心的并不是汽车本身:“这条路何时可以过车的?” “就在不久之前,关中大肆修路,从延安到此,大部分路段都可通车,方便 了很多。” 蒋鼎文才不关心路的问题,直接问道:“多少?” “100桶。“ ”这么多?” 这下连范汉杰也惊到了,100桶可不是个小数量,共产党连这种战略物资 都敢卖,简直是资敌行为。 蒋鼎文喜形于色,搓着手说道:“好好,你立了大功,这批货我全包了,价 钱上绝不亏了你。” 杨玉山知道对方是打算自己倒卖赚大头了,他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苦着脸 说道:“长官的话,在下不敢不从,只是这批货是一些同仁凑出来的,小的不赚 钱没什么,总不好亏了家底,日后再无法为长官出力,岂不可惜?” 蒋鼎文愕然:“共产党还肯卖?” “自然,有钱就有货,共产党说了,给钱就卖,还可以包送到这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是要闹哪样? 原以为共产党产量就那么多,卖出来赚上一倍的钱就已经顶上天,没想到 人家竟然敢放开卖。 大洋不收,要是真换又亏得慌,杨玉山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钱都没有货好 使,与其换成大洋,不如换成粮食、棉花、肉类,别的人家就不要了。 当然,如果能从果军手里搞来军火,那还是要的。 杨玉山忍不住在那些士兵手里的步枪、机枪上转了转。 最终这批汽油被蒋鼎文截了和,他收到了20万的货款,也算小赚了一笔, 不过与对方翻着倍的赚头比,就差得有点远了,谁让人家手里有家伙呢。 好在杨玉山的主要目地并不在此,得知共产党可以大量卖油,蒋鼎文马上 决定放开一个口子,让他的货物畅通无阻,范汉杰阻止不了长官的发财大计, 他更关心局势的发展,两党和谈名义上在进行中,谁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但是 他们这些第一线上的部队,却无法保证足够的士气,他知道自己的部队与这些 神通广大的商人相互勾结已经是常态,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可 是整车整车的物资往外拉,那这条所谓的“固若金汤”的封锁线还有毛用? 对此蒋鼎文告诉他,正因为有封锁线的存在,这样的生意才更加赚钱。 不说还好,这样的答案让范汉杰感到的是更加深刻的失望。 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流涌动 当然了,这种情况不是唯一,共产党在各条战线上都是突飞猛进,战争还 没有打起来,地下的暗流已经汹涌无比,经济战线上的较量更是如火如荼。 延安的化工工业刚刚开始起步,石油炼化只达到20万吨的初步产能,不过 对于旧华夏那点可怜的汽车保有量来说已经足够了,果府在苏援断绝之后,汽 油这类的消耗品成为高价物资,被达官贵人和军队所垄断,如果全部靠狭窄又 危险的滇缅公路运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英国人也缺油,否则不 会入股荷兰壳牌公司,也就是苏门答腊岛上的巨港油田所有者。 没有油,官员们出门只能坐黄包车或是西南特有的滑杆,那成何体统? 官员可以将就,军人怎么办? 第38集团军司令长官徐庭瑶就在为此而烦恼,这支部队受军委会直辖,算 是果府掌握的机动部队,下辖五个军的强大实力,全都是中央军,包括:李延 年的第二军、杜聿明的第五军、甘丽初的第六军、姚纯的第36军和傅仲芳的第 99军。 其中犹以杜聿明的第五军为最,被誉为果府第一支机械化部队。 第5军机械化装备精良,主要有苏制T-26坦克80余辆、意大利制“菲亚特” CV35超轻型坦克90多辆、德制“豪须”SdKfz221型装甲侦察车10余辆、德制苏 制卡车400多辆、摩托车40多辆。配属重炮14团一营拥有150毫米榴弹炮6门, 各师均配 有大量的山炮、野炮。这样的装备,直到抗战中期,在中国军队中都 是首屈一指的。 该军一直驻扎在西南,由于要支援两广年初向桂南移动,结果等到日军后 撤,让出大部分占领区,他们做为中央军嫡系也奉调北上,一路紧赶慢赶终于 赶到武汉,又接到命令向宁沪杭地区进发,原本应该以火车车运为主,结果所 有的火车车皮都被占用,根本调不出来,向上级部门请求,人家也是无能为 力,反而给了他们一个新的借口。 既然是机械化部队,有的是车轮子,干嘛还要火车运,自己走不就好了。 “什么,自己开过去,一千多里路,这么多车开过去,且不说机械故障难以 避免,汽油谁来补充?军部的后勤已经告罄,没有油,难道让我的士兵推到南 京吗?” 五军的核心部队第200师师长戴安澜忍不住向他的老长官抱怨,杜聿明安 慰他。 “衍功,我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但是军令如山,军委会一再催促,让我们 务必于20日前赶到广德-安吉一线,其余的部队也在日夜兼程,我第五军既有 机械化之名,自然不能落后于人,让弟兄们再辛苦一把,到了地方会有人接 待。” 副军长兼荣誉一师师长郑洞国“哼”了一声:“咱们出发得最后,到得最晚, 别说肉了,汤都剩不下几口,听说第31集团军连续抢到好几个首功,拿下武 汉、南京,他们接收敌产,军官们个个腰包鼓鼓,普通士兵也发了不小的财。” “人家腿脚快嘛,现在不是流行什么“五子登科”,那些接收大员,都靠这个 捞钱,吃相不要太难看喔。” 新编第22师师长邱清泉语带双关地说道:“汤司令嘛,干啥都跑得快,没 得比啊。” 杜聿明见他们七嘴八舌越说越离谱,赶紧出言制止。 “行了行了,编排人家做甚,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汽油我去催,你们抓 紧时间集结队伍,分批上路吧。” 作为蒋某人的黄埔嫡系心腹,杜聿明还是有点面子的,当即就给拨下来两 车汽油,一车两吨也就四吨,少是少了点但总比没有强,为了不错过命令的时 间,他下令将这些宝贵的汽油全数调给自己的老部队第200师,以他们为先 导,迅速向南京方向推进,只要第200师准时到达,也就算是第五军到达了。 命令下来后,第200师动作很快,副师长彭璧生带着人去搬汽油,回来以 后发现这批汽油不是美式的铁皮桶,而是一种轻便的透明方桶。 “弟兄们试过了,这次发下来的汽油质量相当过硬,我找军后勤处的人一 问,你猜怎么着,它居然是从共产党的边区重金买来的,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听到自己副手的话,戴安澜烦燥地一摆手。 “管他哪里来的,我们只管用就是,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小心被人 抓到话柄。” 彭璧生不解:“不是说要和谈吗?” 戴安澜看了他一眼:“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彭璧生撇撇嘴,这话说得和没说一样,当他们星夜兼程赶到广德一线时, 才发现这一带早就猬集了大量部队,有点像是两年前,813时果军大举集结面 对日军的那场淞沪战役。 很显然,一旦和谈破裂,这里将再一次成为战场,他们这些经历过那场战 事的军人都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随着第五军的到位,果军在淞沪一线集结了50多万部队,其中光是嫡系的 中央军就达到30多万,与之相反的是,反向行驶的火车上拉的全都是来自于上 海的各色商品、没收的日伪敌产和从当地搜括来的财物。 很难让人相信,共产党竟然掌握了华夏最发达的地区,双方的力量对比发 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和谈将往何处去,谁也没有底。 时间走到十月下旬,当英法联军节节败退,被德军主力合围之势,果府终 于决定派出正式的代表团,向延安提出和谈的请求。 第五百九十七章 巴黎怎么走? 10月底的欧洲秋意盎然,乡间田野金色的麦浪随风荡漾,树叶枯黄落在泥 土里,很快就成为它的一部分,本该是诗与画的意境,却由于战火的侵肆,添 上了一抹明艳的红色。 那是鲜血和炮火的颜色。 法国北部,从阿拉斯到亚眠的田野、乡间、公路、荒野间到处都军人的身 影,他们有的坐在卡车或是半履车上,有的徒步相互搀扶,大部分人眼神呆 滞、精神颓丧,军服敞开帽子歪戴或是干脆没有,手上的武器被当成了柱拐, 亦步亦随地向前走,不知道目的地,也不知道何时停下,就像是没有思想的行 尸走肉。 在这条路上,三三两的装甲车、坦克、卡车残骸散落在路边,有的还在冒 出黑烟,有的连炮塔都不亦而飞,有的烧得只剩了个框架,而那些倒毙在其间 的尸体,连看一眼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会有人停下来掩埋。 “空袭!” 一个法国军官拼命挥手大喊,听到他的声音,有的人停下来疑惑地回头, 有的朝天打望,直到几架战机从云层中钻出来,直挺挺地朝下扑,带着一种尖 利的啸叫声。 “呜~呜呜” 地面上的人一下子炸了锅,人们拼命地四散而逃,找遮掩物或是直接趴到 地上,双手掩住耳朵,战机加速下坠,啸声也越来越大,翅膀上的灰色铁十字 图案清晰可见。 是德国人的Ju-87前线轰炸机,它有个更为人知的名字:斯图卡。 被追逐的是一辆AMC-35 骑兵坦克,无论它怎么加速、机动,都无法摆脱 从天而至的打击,不到200米的高度,战机扔下一枚250公斤炸弹,准确地扔在 它的头顶,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将16吨的AMC-35炸得四分五裂,连同里面的成 员一块儿飞上天。 “哒哒哒” 扔完炸弹的斯图卡又用它装备的MG-17型7.92毫米机枪向地面的步兵扫 射,那些四散奔逃的溃兵被飞洒的枪弹打倒在地,像失去生机的木头,哼都没 哼一声。 等到几架斯图卡扔完炸弹、过完扫射瘾拍拍翅膀离去,地面的队伍又重新 聚拢在一起,慢慢向前走去,人人的脸上都是麻木的表情。 没过多久,他们身后的公路上烟尘滚滚,德国人追上来了,一些军官试图 鼓动大家就地反击 ,可是反应者廖廖,大部分人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 着德国人的坦克开到眼前。 “咣” 一辆短身管的三号坦克停下来,顶盖被人推开,一名身穿黑色皮大衣的德 国上校露出半边身体,他摘下黑色风镜拿在手中,毫无顾忌地打量了一下那些 法国士兵。 “嗨,巴黎怎么走?” 一个法国士兵指指前方,上校满意地点点头。 “我没时间俘虏你们,等一下会有人来收容,现在把路让开,我们要去巴 黎。” 他周围的法国人大部分手上都有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举起来,反而听从 他的话,纷纷走到路边,一个法国军官用德语问道。 “先生,你是谁?” “我叫隆美尔,德国第7装甲师的埃尔温.隆美尔步兵上校,谢谢你们的帮 助。” 隆美尔戴上风镜,向前一挥手,长长的装甲洪流碾过他们脚下的这条公 路,一眼望不到头。 180公里外的巴黎,接替达拉第担任战时内阁总理的雷纳召集了一次联席 会议,会议受到高度重视,总统阿尔贝.勒布朗也应邀出席,此外还有法国陆军 总司令甘末林元帅、海军总司令达尔郎海军上将、国防部长达拉第、英国代表 爱德华.斯皮尔斯少将等人参与。 由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法国第一集团军作战参谋约瑟夫.福韦勒向他们汇报 战局。 “截止昨天,我们已经丢了里尔、杜埃、贝蒂纳等12座城市,德国人像潮水一样涌过边界,向我们发起了一轮又一轮打击,前线的飞机场首先遭受轰炸,许多战斗机还没有起飞就被炸毁在跑道上,德国人轻而易举地掌握了制空权,他们的前线轰炸机比苍蝇还令人讨厌,几乎追着我们的队伍炸,坦克、装甲车、卡车甚至是一辆摩托车都不放过,那种要命的啸声已经成了士兵们心里的阴影,不得不承认,我们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他们来得太快了,每个营都声称自己看到了上百辆坦克,而我们的反坦克武器严重不足,为数不多的装备都奉命在开战前调往了色当、凡尔登一线,我不明白,把整整100个师放到那里干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任何战斗,而我们第一集团军要守住整个法比边界,面临着150个德国师的进攻,这是疯了吗?” 雷纳看了达拉第一眼,后者面色苍白,得到历史资料,他并没有完全相 信,直到英国人、美国人和苏联人纷纷提醒来自于阿登地区的危险,德国人将 在他们完全意料不到的情况下大举突破障碍,出现在他们的侧背后。 于是,参谋部制订了一个针锋相对的计划,调集了80个法国师和20个英国 师在色当、凡尔登地区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只等着德国人往里钻,其中 包括了英法两国所有的装甲师。 他们的作战意图是利用兵力上的优势,一举歼灭德国这股机械化集团,得 手之后再向卢森保、比利时推进,一举袭占德军的后方,把聚集在比利时境内 的德国另一只钳子掰断,合围德军主力。 只能说想法很好,现实很残酷。 谁知道,德军在阿登地区的部队根本没有进攻的动作,盟军的飞机日夜侦 查,也观察不到大部队活动的迹象,反而让盟军指挥部的成员出现了分歧。 老帅甘末林就毫不客气地指出:“这一定是德国人的阴谋,我敢肯定,阿登 地区的德军不会超过一个军,却牵制了我们100个师,现在他们的主力从法比 边境突破,眼看就要打到亚眠了,必须调动部队在索姆河一线布防,这是巴黎 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再不下决心,就来不及了。” 达拉第坚持道:“如果德国人就是这个打算,你调走这些部队,他们再从森 林里冲出来,怎么办?” 众说纷纭,支持者和反对者的人数差不多,谁也不敢轻易拍扳,就在这 时,传来了第一集团军大面积溃退,德军突飞猛进,已经通过了阿拉斯地区的 消息。 第五百九十八章 兔子跑出来了 法卢边境线附近一个叫隆吉永的小城,镇上的居民因为英法联军的到来而 感到恐慌,一些人离家远走去投靠亲友,一些人留下来,想看看德国人究竟会 不会从阿登森林里窜出来,然而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偶尔响起的野兽叫声,啥 动静也没有。 “我们在等什么?兔子吗。” 第一坦克团团长菲利普·德·奥特克洛克上校终于受不了了,来到师部向戴 高乐抱怨。 战争开始之后,第一后备装甲师已经改名为第一装甲师,除了去掉这两个 字,没有任何变化,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小城驻守,师部的侦察连每天都要 去森林里转一圈,除了不时地打到一些野兽,毛都没发现一根,士气就这么一 点一点消耗掉了。 戴高乐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能等来什么,从隆吉永到色当、凡尔登、南锡, 沿法卢边境排列着一支庞大的军队,整整100个英法师按梯次布置,形成一个 巨大的口袋,对着森林地区,他根本不相信,德国人的装甲部队会从里面钻出 来,因为那不符合军事常识,鬼才会把坦克开到森林里。 “只有上帝知道,我倒希望真有只兔子窜出来,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戴高乐无奈地摆摆手,奥特克洛克的抱怨并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 后一次,法国受到了德国人的入侵,他们却在这里无所事事,特别是把这么宝 贵的装甲力量投闲置散,简直是一种犯罪。 好在由于德国人出色的战绩,巴黎即将面临战火的现实,让那些决策者最 终采取了折衷的方案,一些部队奉命西调,去组建新的防线,法国第一装甲师 和英国第一装甲师也在其中,上路之后他才得到了新的战情通报,原来德国人 已经突破了第1集团军的防线,在法比边境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部队通 过这个缺口涌进来,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猛突,它的尖端逼近索姆河,象一个倒 下来的金字塔。 法国人的计划似乎总是慢那么一步,原本打算趁着德国深入,从侧翼发动 攻击,一举截断其退路,现在突然发现这个退路坚实无比,他们一个师一个师 地往上冲,全都在攻击中被粉碎,与戴高乐想像中的钢铁对撞坦克决战不同, 德国人用来对付他的夏尔B1的,既不是三号四号,也不是坦克歼击车,而是飞 机。 那些开着斯图卡的疯子可以在200米的高度把炸弹扔进一个篮子,兄弟部 队的忠告曾经让他不以为然,然而当真正面对时,才知道并不是夸张,有着厚 重装甲的夏尔坦克移动速度慢的缺点在战争中被无限放大,简直成了空中最好 的目标,德国人像秃鹫闻到了腐尸的味道,一架接一架地盘旋、俯冲、扫射、 投掷,不到2个小时,他的装甲师就被炸得七零八落。 等到他们终于看到德国人的装甲部队,那些速度奇快的的2号3号4号和捷 克人的38T,只需要面对反坦克力量薄弱的法国步兵,轻易地撕开他们的防 线,像赶兔子一样把他们赶到一起,结果便是显而易见的。 戴高乐尽力收拾残部,做了他可以做的一切,然而,战争的形式出人意 料,德国人的坦克并不比他们强,但战术运用得恰到好处,空地配合无间,制 空权又落入敌手,德国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 北部战线的失利,促使联军指挥部将一支又一支部队西调,双方超过200 万大军在不到10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惨烈厮杀,法国人一方面进行战争动员, 一方面将南方的部队北调,只求能在索姆河一线挡住德军的势头,为了鼓舞他 们的斗志,丘吉尔亲自飞到巴黎,向法国政府表示,将派出第二远征军进入法 国,并把皇家空军驻法部队由12个中队增加到27个中队,与法国空军一起,与 德军争夺制空权。 就在联军努力维持北部战线之际,一个噩耗从法卢边境传来,凌晨时分, 边境守军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德国人的坦克一辆接一辆地驶出森林,冲向几 乎毫不设防的色当城。 在法卢边境伪装隐藏了整整一个半月的古德里安装甲集群终于等到了出击 的机会,兔子从森林里窜出来了,猎犬却不在他的位置上。 法国人用这样的标题事后总结。 这个噩耗让联军指挥部的人集体失声,原来所有的警告都是真的,德国人 花了整整一个半月在森林中开辟出道路,又用高明的伪装骗过了空中侦查,就 是为了等待英法联军主力西调的一刻。 怎么办,他们现在手头上连多余的预备队都没有,拿什么去抵挡另一个方 向上的敌人。 更可怕的是,一旦这支部队从联军主力的侧背发动攻击,就将与北部德军 形成合围之势,将包围圈里的联军主力一网打尽,这个可怕的现实让指挥者大惊失色,一道又一道命令发到前线,要求他们分出一部分兵力阻击,同时主力 马上与德国脱离接触,向西南方向撤退。 事实却是,德国人的反应更快,北线德军发起了大举进攻,冲在最前头的 第7装甲师连亚眠都没有进,调头延着索姆河一路向东,带着德军以一个巨大 的转折兜过去,试图截断英法主力的退路。 德国人的胃口大得惊人,而他们对战役计划的执行能力更是让两国领导人 哑口无言,由于北部德军的迅猛突击,已经将海岸线挡在了身后,因此,英国 占据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失去了作用,也不会再有什么”发电机行动”了。 一旦德国人得了手,这场史上最大的歼灭战将超过我党的辽西战役,刷新 战争史的纪录,但对于英法两国却是灭顶之灾,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寄希望于 奇迹的发生,只有海峡另一端的美国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美军有什么 39年10月22日,就在德国人出其不意突破阿登森林的时候,大洋彼岸的美 国一片和平的景象,人们津津乐道于总统的新政,能解决多少失业问题,媒体 更是对明年的大选保持关注,都在猜测是否能够见证第一位三次连任美国总统 的诞生。 战争?不过是占据报纸新闻的一个角落而已,连正在举行的纽约世界博览 会都比他吸睛。 然而对于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陆军参谋长乔治.马歇尔上将来说,欧洲发生 的这场战争,已经成了美国陆军力量最大的反面教材,西点军校的那些战术课 教例,一夜之间全部失去了作用,总统秘密搞出来的那个第9号基地,更是让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与80年后那支独孤求败的美军相比,39年的美军过几个月的大力扩军,也 才从10万人扩大到了30万人而已,更糟糕的是,技术兵器的严重缺乏,让这支 美军连波兰军队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有一百万人,拥有一支敢与坦克对砍的骑兵,美军有什么? “我要螺母和螺钉,该死的程序,该死的官僚制度,该死的报告,我的坦克 已经趴窝几个月了,连必要的维护零件都没有,打算让我的士兵光屁股去打仗 吗?” 第二装甲旅旅长乔治.巴顿准将的大嗓门,隔着厚厚的办公室木门都听得一 清二楚。 “中校,让他进来。” 他的助理奥马尔.布莱德雷中校将一个高个子美国白人男子领进来,这个有 着硕大鹰勾鼻子的男子就是巴顿,斜着手给他敬了个礼。 “将军阁下,我不想打扰你的工作,可是没办法,我的部队因为缺乏必要的 零件已经快要停止训练了,难道美国除了面包,不需要陆军吗?” “我很遗憾,事实上我的上一任已经告诉过你的报告内容,但是事情一多就 没有优先处理,毕竟我们还没有开战,比起训练,招兵更让人心烦,那些小伙 子宁愿失业也不肯当兵,我能说什么呢,国家需要你,去德克萨斯种地吧,没 准儿会让哪个小妞看上呢,牛仔。” “哈哈” 巴顿大笑起来,布莱德雷也面露微笑,马歇尔开了个玩笑,请他坐下。 “你的旅在本宁堡?” “是的。” “现在他是师了,你的任命书在这里,恭喜,巴顿少将师长。” 巴顿有些惊讶,任何书上的签名墨迹未干,分明是他进门前刚刚写上去 的。 “我没想到,这是你的意思吗?” “不,是美国最高统帅,我们的总统亲自提名的,第二装甲旅将与第一装甲 旅合编为第一装甲师,你出任师长,布莱德雷。” 站在一旁的布莱德雷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应道:“是,将军。” “你去当参谋长,升上校,怎么样?” “现在吗?” “这里的工作怎么办?” “别担心,有个从马尼拉回来的家伙会接替你,我看看,他叫艾森豪威尔, 是个德国人,但愿不是个纳粹。” 布莱德雷无可无不可地接受了任命,巴顿看了眼自己的参谋长,心里充满 了疑问,本来是来找军需部门要补给的,没想到捞到了一个师长当。 忙得不可开交的马歇尔没功夫给他解释,还是出来以后,布莱德雷告诉 他。 “其实装甲师的编制工作早就决定了,只是师长的人选在你和第一旅旅长之 间选择,一直到你进门之前,将军都没有决定,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的备件呢?” 巴顿想的还是自己那几百辆坦克,师也好旅也好,总要有坦克才行,不然 有什么区别。 布莱德雷笑着摇摇头:“那些过时的一战货早就该淘汰了,放心吧,你的部 队将接受一批新的装备,还在工厂里,很快就会下线。” 原来如此,巴顿高兴地拍拍他的肩膀:“嘿,那也是你的部队了,喝一杯 去,趁着还没打仗。” “不去看看新装备?” 巴顿不解:“去哪?” “跟我来。” 布莱德雷带他去了机场,3个钟头之后,飞机在一处荒原上降落,他走下 来看到的,是无数的机械和工程人员,一些标准厂房已经建成,通往外界的马 路正在紧张施工,他甚至看到用于建造铁路的枕木和铁轨,就像一个巨大的一 眼望不边的工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成形。 “天哪,美国所有的工人都在这里了吗?” 白宫,?圆形办公室,马歇尔没有耽误一分钟,他俩一走就随后出门赶到 了这里。 财政部长亨利.摩根索正在阐述他的削减赤字计划,其中最大的一头就是陆 军,其实也不过600万美刀而已,在后世连个零头都算不上,但是在1939年, 全年的国防财政预算也只有10亿美刀,陆军只占到了12分之一,区区7400 万,那么600万就是个不得不争取的数字了,要知道一架野马才5万刀,还是43 年的5万刀。 “陆军的扩大计划目前看来毫无用处,我们至少在两年以内不可能参战,现 在经济下行,经济危机的余波犹在,如果赤字过高,会给你政敌攻击的口实, 我的建议是马上削减,总统先生。” “不,不能这样做,我们的军费开支已经无法保证美国的安全,再削减太危 险。” “乔治,说说你的理由。” 罗斯福没有一口否决,而是让他们自己来辩论,马歇尔首先报告了最新的 欧洲战局。 “德国人出人意料地利用了我们的思维盲点,在阿登森林设下圈套,反过来 在法比边境上达成突破,按照我们掌握的情报,他们集结了超过历史的军队人 数,不少于200个师,直接用于西欧的就达到了150个师以上,我们注意到,他 们并不是以国防军的名义来征召的,而是臭名昭著的武装党卫军,所有的士兵 都是狂热的纳粹党徒,他们在元首被西方政府阴谋刺杀受重伤的号召下,战斗 力惊人,即使专业技能不那么熟练,也足以弥补了,法比边境防线被突破之 后,会引起连锁反应,参谋部推演,最好的结果是把德军挡在索姆河一线,但 那是一战的打法,我们估计,最多一周,德军就能突破索姆河,直逼塞纳河。” 罗斯福听得很仔细:“这么说,法国还是有战败的可能?” “如果局势没有大的改善,恐怕是的。” “那就麻烦了。” 马歇尔看了一眼摩索要:“这就是我的理由,假如,德国人在东海岸登陆, 只需要5个师就能横扫整个美国,占领他们想要占领的任何地方,因为陆军什 么也没有,总统先生,此时此刻是时候重新武装美国,装备迎接战争,为此参 谋部的建议是马上召集一批工商业人士,让他们制订一个迅速扩大武备生产的 计划,时不我待,最好在本周之人就开始进行,假如你不采取行动,或者说不 立刻采取行动,那么我不知道美国将面临何等局势。” 罗斯福看了一眼摩根索,后者低头一脸思索的模样,他轻轻地点点头。 “好吧......” “阁下。”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霍普金斯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 件。 “欧洲?” “德国人突破了阿登森林!” “啊!” 马歇尔大吃一惊,这是参谋部推演的最坏结果,他都没敢对总统说出来, 没想到,事情竟然已经发生了。 第六百章 这可是美国 夏威夷以北12公里的海面上,一根细长的光电复杆伸出水面,五分钟后,黑色的围壳露出圆润的倾角,接着是平滑的小龟背,然后是有着流线外形的修长艇身。 “10公里范围无敌情。” 褚艾云伸出半个脑袋装模做样地转了一圈,别说船只了,连只海鸟都看不到。 “好狗不挡道啊,你堵着出口是要闹哪样?” 航海长陶建设不耐烦地催促,跟在他后面爬上围壳,几名水兵已经在操作 雷达天线,对空海进行警戒,很快发现了几个目标。 “低空低速飞行器,方向东南,距离20公里,与我艇相隔17度角,没有威 胁。” “海面目标三个,都不是冲咱们来的。” “419”艇是两个月前从榆林基地出发的,先穿过巴士海峡进入西南太平洋, 再绕过南洋群岛一路向东,在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利用惯导加上 各种自然定位法,一个一个海岛地去摸,夏威夷群岛就是最明显的参照物,说 明他们已经到达了太平洋的中心。 这条原本应该是最繁忙的水道,勾通东亚和美洲西海岸的海上交通线,竟 然一条船都看不到。 “放出无人机,准备搜集地质水文资料,声呐室注意监听,防止敌人接近, 启动对空防御措施,打起精神,这可是美国近岸。” “程艇,你得加上个定语,这是1939年的美国。” “对呀,不然我还以为是友好访问呢,吓人不,吓人不,咱都跑大老美的家 里来了。” “吓人,我这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不跳你就挂了。” 政委潘春华从后面拍拍那小子的肩膀:“扯淡归扯淡,活儿都盯紧点,别让 二战的老爷货抓到了,咱丢不起那人。” 程大洋没功夫和他们扯淡,这趟任务时间漫长,风险不能说没有,大老美 有自己的穿越者,装备先进训练有素,他们倒底是个什么打算,又发展到了哪 种地步,都是中央军委急于知道,为此,派出去的人手不老少,但相隔重洋, 通讯不便,始终是个问题。 以美国穿越者的实力,同样可以掌握这个时代的密码电文,社会部在北美 的情报线,已经被明令要求不得回传电文,只能通过固定的广播频道接收指 令,随着美国国内控制的日益加强,这种活动也不可能频繁发生,许多人都进 入了休眠期,切断一切横向联系,等待上级的直接召唤。 这些人的具体资料,都被设定为最高级,档案袋上打着“永不解密”的红 戳。 手抛型无人机启动后飞向远处,在控制员的操作下绕过几座山峦,这些天 然的屏障后头,就是美国在太平洋上最大的海军基地。 瓦胡岛上的珍珠港。 夏威夷群岛目前只是美国的托管地,还不是第50个州,岛上有为数不少的 日本人,他们同样拥有的还是日本国籍,日本驻夏威夷总领事馆就坐落在日裔 聚集的努阿努街上。 “森村少尉?” 总领事喜多长雄有些意外,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从国内来的军人了,外 务省现在也顾不上他们这些非要点的外交机构,唯一能做的就是收取当地日裔 的投诉,再去与当地的美国人交涉,大部分时候都是驻军的军纪问题。 一身西装的森村正是从特鲁克过来的,两地之间有定期班轮,但最近很少 准时,喜多长雄的不解之处就在这里。 “阁下不必疑惑,在下此行不是奉的军令部指令,而是另有安排。” 森村正交给他的信件让喜多长雄大吃一惊,这个名为“新日本解放组织”的 组织,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了,通过他们,喜多长雄了解到本土发生的变故, 开始他并不相信,通过几次电文来往,外务省语焉不详的说辞,反而证实了对 方的话。 “我明白了,你想我做什么?” “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在下只需要一个正当的身份,领事馆的外聘人员,来 自于日本属地,如此而已。” 喜多长雄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在这里潜伏?” “这是为了日本的将来,请阁下理解,即使不赞同我们的立场,也希望给予 帮助,拜托了。” 喜多长雄看着这个弯腰鞠躬的年青人,叹了一口气:“日本的将来在哪 里?” 半个小时后,森村正走出领事馆,他已经成为领事馆的新雇员,负责食品 采购工作。 与此同时,“419”艇回收了放出去的无人机,他们已经收集到了足够的资 料。 “好家伙,11条战列舰,排得整整齐齐,怪不得叫“战列舰大街”。” “啧,这么整齐,换我我也想炸一遍,美国人成心的吧。” ““科罗拉多”、“西佛吉尼亚”、“加利福尼亚”、“田纳西”、“爱达荷”、“密西西 比”、“新墨西哥”、“亚利桑那”、“内华达”,只有九条啊,还有两个是啥?” ““宾夕法尼亚”、“俄克拉荷马”。” “三条航妈都在嘿,“约克城”、“列克星敦”、“萨拉托加”,要是小日本现在搞 一家伙,太平洋战史都得重写吧。” 程大洋默不作声地看着平板上的显示,无人机安全返回,说明这里还没有 安装哪怕是最初代的雷达预警系统,这是第一个好消息,即使美国人已经有所 突破,夏威夷也不是第一防御目标,他们对于能否守住太平洋上的岛屿,至少 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 “到了么?” 彭刚揉揉眼睛,从下面爬上来,褚艾云拍拍他的脑袋又给按下去:“早呢, 这才哪到哪,睡去吧。” 程大洋瞪了他一眼,对彭刚说道:“刚到夏威夷,马上启程。” “喔,到地儿了叫我,困。” 彭刚也不计较,他和一些队员是从中途登上“419”艇的,那会儿南洋群岛刚 好被我军接管,程大洋“嗯”了一声,发出命令。 “全体都有,就战斗岗位,下潜至50米深度,目标美国西海岸,全速前 进。” “419”艇下潜至50米水深,这个深度对于当前时代已经足够,从现在开始 水道上的船只来往愈加频繁,他们开始进行第二项任务,收集噪声频谱,重建 特征库,特别是美国人的船只。 两周后,海图显示他们到达距离西海岸200公里的海域,这也是华夏舰艇距离美国本土最近的时候。 第六百零一章 移民法案 加州、洛城,冯.卡门沮丧地走出移民局,陪同他的除了FBI特工还有基地的特别事务助理兰兹妮,“里根”上的公共事务主管。 “教授,有我们的帮助,你不需要那个华夏人。” “你不明白,他是个天才,看了你们给的资料,我更加确信,美国需要他的智慧,我希望启动特别程序,由我为他提供担保,让他进基地吧,给予他公民的身份,趁着还来得及。” 兰兹妮不太理解他的固执,但卡门说得没错,对方并不排斥为美国军方工作,这是被证明的历史,那么是否可以更进一步呢? “我要向上头申请,但恕我直言。” 兰兹妮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几名黑衣西装礼帽男,简直是在告诉别人他们的身份特殊,千万别来惹我。 “就连奥本海默博士都在审查,爱因斯坦先生也无法为他提供担保,何况是 个华夏人,老实说,希望不大。” 卡门愣了一会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如果不能成行,我的建议是永远也别让他回去,否则美国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好,我也会上报。” 兰兹妮莫名地感到一阵凉意,这位教授十分钟前还在移民局和FBI为他的学生大声疾呼,不惜以身家担保,这一转头又说出了赶尽杀绝的主意,她对这个华夏男子也有了一点兴趣。 洛城唐人街来了个大人物,当然不是住在小旅馆里的钱学森,而是果府驻美大使胡适。 ”你就是钱学森?” “正是,先生何以至此?” “见识一下,能被美国人看重的青年才俊,究竟是何等样人,果然有模有样。” 胡适与钱学森、吴健雄以及住在这里一批华夏留学生一一握手。 “政府十分关心在美留学生的处境,听闻诸位留滞于此,特地命我前来慰 问,大家放心,果府正在与美方交涉,想必不日就有结果。” 吴健雄不满地问道:“不日是否不成?我们无辜在此已经两月有余,蒋夫人 也曾保证过,结果呢,大使先生,我等都是华夏公民,华夏又与美国友好,为 什么会这样,难道连个道理都说不出来?您在北大告诉我们,彼岸乃是自由民 主之国度,请问自由何在?民主何存?” “就是,华夏受日本侵略多年,美国政府明面上恪守中立,实则与日本通 商,帮助他们制造军火,此事连美国人自己都承认,眼下又无辜扣留华夏留学 生,他们是不是已经站在日本人的一边,要对华夏宣战了?” 学生们的质问十分尖锐,胡适面色尴尬,不得不尽力分辨:“不至于此,不 至于此。” “诸位可知,美国政府已经答应了贷款五亿美刀为华夏重建费用,两国仍为 友好盟邦,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与美方尽力交涉,争取早日让你们脱困,平安 回国。” 胡适的保证并没有让学生们的情绪平复,因为类似的保证果府的外交人员 已经说了很多次,洛城领事馆的人说过,蒋夫人亲口说过,都是毫无用处,美 国移民局给出的理由竟然是:危害美国国家安全。① 此事一出,学生们群情激奋,就连胡适也认为理由荒唐,但是美国人一付 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他也只能是刹羽而归,果府的外交努力先后告败,政府的 无能昭于人前,等到FBI开始采取措施,要求他们每天都要到当地的办事处报 道,每天的行踪被限制,出行有人跟踪,住处被监视,电话被窃听,信件受到 检查之后,事情已经失控了。 “美国人把我们当成了间谍?” 吴健雄气得七窍生烟,来自密歇根大学的留学生马明德愤然道:“岂有此 理,美国人现在摆出了《排华法案》,已经说明了他们不会让我们回国,留学 生皆是为了建设国家才会出国留学,竟然被无理扣留,连个驱逐出境都不敢, 这是什么样的国家?” 学文的女学生杨刚来自纽约,本来以为到了洛城就可以买票回国了,没想 到一扣就是一个多月,最后换来了这样的理由。 钱学森隐隐感到了不对头,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那个计划之后,美国一定是 感到了什么威胁,才会出此下策,果不其然,事情就来了。 就这样,他们在半监禁的状态下过大半个月,处境依然没有得到改善,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一些对果府抱有希望的人也渐渐感到了绝望,由于失去生活来源,他们不得不在唐人街的餐馆或是干些粗活,为自己赢得一顿果腹之饭,终于有一天,他们得到了一个新的答复。 “宣誓加入美国?” “是的,根据总统特别命令,只要你们放弃华夏国籍,宣誓效忠美利坚合众 国,你们的工作和学习就可以恢复,还能享受一切合法的待遇,这是一个难得 的机会,千万不要放弃。” 果府的外交人员跑到他们面前来,竭力鼓动自己的国民放弃国籍加入他 国,让钱学森、吴健雄等人连气都生不出来了,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何必要跑 到这里来? ①1951年10月9日,美国司法部移民归化局开始明确禁止中国留学生离 境。他们开始给申请归国的学理、工、医的中国留学生出示正式的司法文书 说,“根据1918年5月22号通过的法律第225款和美国总统颁布的2523号通告, 你离开美国是不符合美国利益的。因此我们命令你,不得离开或企图离开美 国。否则将处你以不超过五年监禁或不超过5000元的罚款,或二者兼施”。 [全 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 1999,46-47页.] 1950年,国会通过“中国地区援助法案”修正案,允许中国留学生就学期间 和毕业以后在美国工作。1953年8月7日,艾森豪威尔总统签署的“难民解救法 案”(Refugee Relief Act of 1953)允许至少一部分留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从学生身份转为永久居民。 这也是百年留学史上,美国第一次让中国留学生留在美国工作。 第六百零二章 偷渡 比尔.克努森在宪法大街新的办公室里坐下,桌上放着一份《华盛顿邮报》,黑体加粗的字体写着一行标题。 《德军突破阿登森林,马奇诺防线形同虚设》 他的心里一个“咯噔”,欧洲战局吃紧,法国危在旦夕,美国置身事外还有 多久? 就在两个月前,他还在底特律的通用总部任高级副总裁,那天突然接到总 统亲自打来的电话,要求他马上来华盛顿,接受一个新的职务,建立一种全国 性的工业组织体系,有点像是苏联人的计划委员会。 他还记得那一天《底特律新闻报》上的标题是:比利时国王宣布投降。 来到这里的还有美国钢铁公司主席小爱德华.斯特蒂纽斯,美联储主席切斯 特.戴维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主席莱昂.亨德森,以及美国金融业的巨头J.P. 摩根。 这些人组成了国家战略委员会,负责整个美国的工业建设,这些人掌握了 美国的大部分资源,再加上他们背后的那些垄断行业家族,可以调动的资源将 是天文数字,直接绕过国会预算委员会,进行前瞻性的投资,对于这些人来 说,欧洲的战局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没有一个合理的回报,又有谁会真金 白银往外拿。 资本从来都不会带有慈善的特质,除非慈善本身就有利润可图。 “法国如果战败,德国人是渡海还是向东?” “如果一切如历史发展,接下来就是海狮计划,以皇家空军加上雷达,德国 人未必能如愿,最后只能往东,去和苏联人死拼。” “不好说,英国远征军如果撤不回去,英伦三岛的防卫就成问题了,一个德 国装甲师就可以推掉伦敦,英国会投降吗?” “丘吉尔声称要武装每一个英国人,王室有意移至加拿大,他们已经在运黄 金了。” “真是可怕,要是让德国人完全占领欧洲,再让他们与苏联拼个你死我活, 对于美国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虽然从理智上,我们应该站在纳粹的反面。”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的结果摆到罗斯福面前时,后者不禁皱起眉头。 “这样的结果还不如原本的历史,难道美国只能袖手旁观,什么也不做?” 霍普金斯劝他:“形势不一样了,美国要做的是着眼于未来,苏联和德国显 然都知道了历史,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德国会统一欧洲,而是他们根本就不打。” “是啊,苏联人先是出兵华夏,解决了日本这个后顾之忧,又提前转移工 业,避免可能的战败,现在他们的工业能力正在华夏人的帮助下恢复并扩大 大,两国结成背靠背的同盟,整个欧亚大陆不是落入纳粹之手就是落入共产主 义这手,对于美国而言有什么区别吗?” “总统的意思是?” “去请托马斯将军来,我要知道,如何才能拯救英法联军。” 霍普金斯大惊:“不行,美国现在不能直接参战,我们会被弹劾,你的总统 任期会提前结束,连任更是无望。” “哈里,去吧,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就算第三次连任,我也无法再拯救自 由世界。” 霍普金斯无法,只能去请卡尔.托马斯,后者远在诺福克,一时半会儿是到 不了的。 与他们一样,唐人街小旅馆里的华夏留学生也面临着选择,这个时代的留 学生大都怀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也有一部分人只为做学问,能得到一个入籍 的机会,他们是求之不得的。 “哎,钱学森,你答应吗?” 吴健雄很苦恼,她不愿意就此放弃自己的国籍,又想留在条件优越的美 国,有这样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要回国,不瞒你讲,如果一开始没有这么多事,我或许就答应了,但是 现在,美国人摆明只想利用我们,哼,我是不会答应的。” 吴健雄不解:“利用我们干什么?” “对付我们的祖国。” 吴健雄睁大了眼睛,她是学核物理的,也听说过爱因斯坦等人的呼吁,一 想到美国正在研制实用型核武器,而这种武器将用于华夏,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会吧,胡先生不是讲过,美国对华贷款5个忆,他们怎么会......” 吴健雄说不下去了,搞科研的人单纯是单纯,但是并不傻,有些原因只要 稍一点拨就明白了。 “可是,我们隔了一个太平洋,怎么回国?” 钱学森哪知道怎么回国,果府指望不上了,还可以指望谁。 在他们考虑的这段时间里,不断有留学生答应美国政府的要求,放弃自己 的国籍,宣誓效忠美国,坚持下来的越来越少,就在他们渐渐感到绝望之时, 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有人在想办法组织偷渡,帮助他们回国。 “偷渡?就是卖猪仔吧,听说船上条件恶劣,很多人死在路上。” “也有不少人到了美国,成为第一批移民,可见安全性还是有的。” “要是被抓回来,会不会枪毙?” “不会的,最多坐牢,还不用打工,有吃有喝有地方睡觉。” “你倒是想得开,钱学森,你说呢?” 钱学森看了一眼众人,指指窗外:“先想想怎么摆脱那些特务吧。” 众人一时皆是无语,外面的路口甚至旅馆里面都有不明身份的白人,他们 连身份都不屑于掩饰,在华人遍地的唐人街简直不要太明显,想要在他们的眼 皮子底下上船,根本就是个不可能的事。 第六百零三章 美共 长滩,加州第二大城市,人口仅次于洛城,两地相隔不到40公里,这里没 有洛城那么剑拔弩张,反而由于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更方便开展活动。 48岁的美共中央总书记厄尔.罗素.白劳德从东部坐火车一路过来,沿途都 有不明身份的人跟踪,成立于1919年的美共经过了多次波折,在“大萧条”之际 获得了发展的机会,到39年已经发展到了12万党员,直接影响的工人和其他市 民近百万,这也是其组织最为壮大的辉煌之时,一直延续到二战结束,直到冷 战开始后被宣布为非法组织而取缔。 经过多次转车,他在长滩市郊的一处庄园外下车,进门发现,党内其他的 同志都已经到了。 “白劳德同志,共产国际给我们发来了指示,要求美共配合远东局执行一项 秘密行动,揭露美国政府假和平、真备战,忽悠美国人民为欧洲流血,以达到 其转移国内危机,延续资产阶级反动统治的目地。” 组织部长约瑟夫.彼德斯迫不及待地说道,白劳德看了一眼负责内务的鲁 迪.贝克尔,后者的身边站着一个亚洲面孔。 “这位是?” “我是共产国际远东局特使史蒂夫.罗杰斯,你也可以叫我的代号 “Captain”。” 彭刚上前与他握手,这位美共领导人一付华尔街的金融精英打扮,让他不 由得想起华共上海中央的那些人。 “欢迎你罗杰斯同志。” 白劳德当然知道这欧化的名字同样是化名,在来到美国的共产国际代表当 中习以为常,至于人家的真实身份,是日本人还是华夏人还是别的什么国家的 人,有什么区别呢,要知道,日共的创始人片山潜在20年代中期就曾经以共产 国际特使的身份来美国指导过工作,那时候美共还不曾统一,分为两个不同的 派别。 双方各自坐下,白劳德注意到其中的措辞:“请问罗杰斯同志,这项指示是 由共产国际执委会下达的还是由远东局发出来的?” 彭刚直言相告:“远东局,但是得到了执委会的批准,你们可以去电季米特 洛夫同志,他会给予答复。” 贝克尔点点头:“已经核实过了,对方回电,风平浪静。” 彭刚明白,在明知道电文会被破译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用约定代码来表达 意思,虽然仍有可能被截获,但只要不是那么频繁,单一样本的破译难度是无 限接近于零的。 白劳德听后对彭刚说道:“美共不搞武装斗争,这是在共产国际会议上确定 的原则。” “议会斗争,美国政府不只一次取缔过吧,你们连合法公开活动都做不到, 最近是不是又被打击了?” 三人无语,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对美共有所宽容,允许他们公开活动的罗 斯福政府突然收紧了政策,不光取缔了他们的一些发行刊物,而且禁止他们大 规模集会,更不准搞罢工之类的活动,而一些领导人包括三人在内都受到了监 视,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 “我们不怕,大不了坐牢,在狱中,更有利于我们思考。” 西方共产主义者的狱中斗争曾经让他困惑,都这个地步了还死守着资产阶 级制订的游戏规则玩,不外乎就是怕死而已,扯什么鸡薄淡哪。 “我想提醒诸位,苏联的经验、西班牙合法政府的教训表明,即使你们赢得 大选,资产阶级反动当局也有借口有理由有能力把你们推翻,共产主义绝不可 能在一个多党制议会体制的国家中实现,只有依靠武装斗争才能夺取胜利,我 们管他叫做“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句简单的洋泾滨英文,三人还是听得懂的,白劳德说道:“不可能,我们 只有十万党员,美国政府有30万陆军,还有20万海军,武装斗争除了送死没有 任何结果。” “1921年,华共创始的时候,全国不到一百党员,6年后,反动政府光是杀 害的党员人数就超过了10万,今年,我们拥有一百万党员,200万军队,一半 的国土,一亿人口,即将解放全国,建立起一个拥有4亿五千万人口的红色社 会主义国家,美共的条件远远比华共好,敌人远远比果府差,这么好的条件, 你们只想着玩议会政治,毫无一点斗争精神,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对马列主义 的理解是错误的。” 彭刚一直在观察三人的面部表情,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白劳德和彼德斯没 什么变化,而贝克尔似乎意有所动。 “靠语言蛊惑不了民众,美国有自己的国情,国民对于武装斗争的兴趣并不 高,也没有到活不下去推翻政府统治的地步。” 扯,八十年后都有人不满意政府要搞斗争,彭刚毫不在意地说道:“华夏的 国民曾经更麻木,关键是怎么做,你们不能坐在办公室里吹着风扇侃侃而谈, 要深入到贫民窟,了解他们的困苦,深入到工厂,宣扬资方的恶行,号召工人 组织起来与他们斗争,宣传工作搞不好的共产党,我劝你们还是改个名字吧, 别浪费党员的党费。” 这话就有些重了,白劳德拍案而起:“注意你的措辞,你不是共产国际的特 派员,远东局也影响不到美共,我们有自己的主张,没有人愿意让美国陷入内 战,你说的事情,我们会开会讨论,现在无法给予答复。” 送客? 彭刚站起身,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负责安全工作的贝克尔将他送出去, 亲自将他送到下榻的旅馆。 “罗杰斯同志,这里是我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老板是自己人,侍者也大都 是外围成员,可以放心居住。” “谢谢你,贝克尔同志。” 彭刚以为他要离开,贝克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我能不能问一句,共 产国际真得希望我们在美国开展武装斗争?” “你应该了解一下华共的斗争形势,虽然华夏是个农业国,以农民为主,美 国是个工业国,工人占据大多数,但实质上没有区别,二者都深受反动资本家 和地主的压迫,哪里有压迫哪里就应该有反抗,统治者打击我们,是因为他们 害怕我们,你们呀,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量,我这次过来,可 不光是带了一张嘴。” 彭刚打开行李箱,掀起上层的衣服,贝克尔眼睛都直了,里面绿油油地叠 着一整撂美刀。 铺满了整个行李箱! 第六百零四章 自由美洲运动 “哈哈,“Captain”,你丫是想恶心死美国人民啊。” 秦锋乐得捧腹大笑,隔着通讯器都听得一清二楚。 “笑个鸡薄,你们小队的代号“Iron”,赶紧做好战斗准备,这里可是美国本 土,Cia、Nsa、Fbi、卫星、天网,喔都没有,但你也不能小看人家的智慧, 有什么发现没有。” “放心吧,我们一直在监控周围的海空,特别是无线电,西海岸没有发现目 标,他们一定是跑到东海岸去了,那里离咱们远,基础更好,也在咱们的意料 之中。” “419”艇的任务就是试探和寻找美国穿越者,了解他们动向,自然没有比当 地人更好的人选了,美共虽然废材,但基础还是不错的,在工人中有一定的影 响力,再加上苏联在美国的情报机构,彭刚他们要来了一个共产国际远东局特 派员的身份,方便与他们打交道。 美共之所以受到共产国际的影响,是因为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援就是后者的 拨款。 历史上,共产国际解散之后,苏联依然给予美共大量的经援,只不过取得 的效果几近于无,比起美国同行,差得实在太远了。 实际上,美国实行的种族隔离政策深入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白人有自己 的社区,苏格兰裔、爱尔兰裔、意大利裔玩不到一块儿,犹太人和德裔也尿不 到一个壶里,黑人有自己的领地,华人建了唐人街,同在一个城市生活的人 们,壁垒分明。 美共之所以始终发展不起来,与这种特定的社会现状有很大关系,白人党 员和黑人党员之间都存在着歧视,华人共产党?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彭刚也没指望他们揭杆而起一呼百应,但怎么着也要给罗斯福找点麻烦, 在美国本土搞革命,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根据贝克尔的引荐,他又见到了美共的黑人党员领袖威廉.哈得逊,这位是 美共中少有的实干家,曾经一个人跑到南方去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在目不识丁 的黑人农民里发展组织,亲自下田一起劳动,赢得他们的信任。 ““Captain”。” “哈得逊同志,欢迎你。” “对不起我来晚了,你知道的,美国太大,赶过来需要时间。”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哈得逊听到他的计划,有些诧异:“共产国际对美国黑人的要求不是独立建 国吗?” “你认为有可能吗?” “很难,美国黑人一直致力于追求种族平等,他们自认为是美国的一份子, 对于分裂国家没有什么兴趣,更希望融入这个强大的国家当中。” 彭刚是从“黑命贵”时代过来的,现在很显然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只不过 黑人的武装斗争并非没有先例,从道理上讲,他们处于一个被歧视和压迫的状 态,这也是事实。 “其实在美国发展组织并没有那么难,随便一个邪教都能搞出几万人,有着 正规组织、纲领、一整套思想的共产党反而毫无战斗力,一定是哪里出了问 题,黑人不想搞事情吗,甘愿被白人欺压、歧视,没有武德,谁TM当你一回 事,和平斗争从一开始就是邪路,没有前途的,革命要从娃娃抓起,去街区贫 民窟,建立从上而下的组织结构,少先队、共青团、预备党员,利用工厂、学 校为掩护,把他们组织起来,教给他们革命道理,告诉他们革命方法,游击 战、地道战、麻雀战,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来呀,告诉我,温吞水式的识字 教育为什么会被黑人排斥,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它毫无出路,一个警察局就能 让它灰飞烟灭,华夏对于农村革命和城市革命都有完备的理论和实践知识,打 出你们旗帜,到山林、海岛、荒原上去战斗,像一个牛仔一样去西部,把马列 主义带到每一个角落,相信我,你们会赢得全美国人的支持,因为这个国家的 人,骨子里就崇拜英雄,哪怕是失败的英雄!” 彭刚激情四射的讲解,听得哈得逊目瞪口呆,对方从巴黎公社开始说起, 十月革命的胜利,华夏大革命的教训和经验,斗争与妥协,鲜血淋漓,忠诚与 背叛,活生生的人性,没有一批有信仰的牺牲者,哪来的社会主义革命。 议会式斗争从历史到现实都证明了它的失败,针对美国的国情,彭刚给予 了一系列的解决办法,甚至可以以美墨、美加边境为主要活动范围,吸取后世 毒贩、偷渡者的斗争经验,来对付当权者,至少这个年代的美国还不具备随时 上天入地的支援能力。 哈得逊的行动力更上让他刮目相看,当天就找来了加州共青团的负责人, 一个削瘦的黑人青年。 “我......我是拜亚特.鲁斯丁。” “鲁斯丁同志,请告诉我加州共青团现在有多少成员?” “4.....7人。” 彭刚无语,不过面上欣喜万分:“太好了,我已经做好了全加州只有你一个 人的准备。” 哈得逊看了一眼黑人青年,鲁斯丁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能确定的有23 人,另有24人对我们集会比较感兴趣,但还没有最后确定加入,他们以为我们 是一个街区帮会,想加入后不受欺负。” 彭刚依然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我们有一句话叫 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希望你们记住这句话,同志不是天下掉下来的,而 是要靠我们去争取,去影响,你们害怕坐牢吗,不怕吧,那就勇敢地站出来, 领导一场让自己没有遗憾的革命运动,就算最后被抓,要坐牢,甚至是杀头, 你们也可以在法庭上说出自己的话,就像德国共产党领导人恩斯特、台尔曼站 在纳粹的法庭上那样,让世人看看我们共产党人是个什么样子,你们做好了流 血牺牲的准备吗,如果没有,现在就可以离开,去继续过那种让白人警察随意 欺压的生活,相信这个国家会给你们平等,白人施舍的平等。” “我们愿意。” “我准备好了。” 两人分别答道,彭刚平静地点点头,打开那个行李箱,露出一撂撂美刀。 “我们也准备好了,“自由美洲行动”正式开始,需要任何东西,去买来,自 由属于美国!” “自由属于美国人民!” 第六百零五章 芝加哥打字机 “啧啧” 秦锋趴在他身边,连连感叹,彭刚踢了他一脚:“有屁放。” “我说“Captain”同志,你是咋忽悠的那些美国青年赴汤蹈火,一往无前 的?” “别把革命理想庸俗化,你看不起的这些人,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们现在没 有资格评判,别忘了,咱们党也有过幼稚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走上正确的 道路。” “哎哎哎,这么认真干嘛,我没那个意思好不。” 秦锋知道他想起了上海,彭刚笑了笑:“对不起,我其实是想说现在的美国 阶级矛盾很突出,工人大量失业,如果不是二战,让他们解决了失业和经济问 题,最后会怎么样很难说。” “我还是看不出这帮人能成事,说得不好听,他们的战斗力有没有唐人街的 华人帮会强都难说。” “所以要引导,苏联人一直把他们当工具,搞搞间谍活动什么的,从来没有 认真想过武装斗争,其实美共里也有能打的,我最想见的不是他们的总书记白 劳德,这货就是个废材。” “谁?” “哈利.舍伍德,美共中央委员,主张南部黑人建立一个工人国家,后来他 的主张成为毛派组织革命联合阵线的思想基础,搞得美国人很紧张。” 秦锋不认识这个人,也不关心美国革命能否成功,给大老美添添堵,省得 他们老是给别人找事,时刻想着颠覆政权,就是他们这些战士最大的心愿了。 有了当地美国人的帮助,秦锋的一个班战士从长滩沿海上岸,混进了治安 不好的黑人社区,不过,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搞懂彭刚的意图。 一公里外的长滩警察局,局长麦克兰利见到了几个不速之客。 “从洛杉矶来的大人物,有何贵干?” “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些黑人在收集武器,他们自称是什么“自由美洲组 织”,我们怀疑他们会在这里搞事情。” 麦克兰利将证件还给对方,这个白人男子是FBI洛城地区的负责人休.克雷 格,一个老资格的探员,早在FBI的前身OBI成立之时就加入了,是“老爹”的心 腹,虽然地方警察局只对市政府和议会负责,但是他并不想平白无故地得罪这 种人。 “黑人?他们有了钱不是应该去买吉他、手鼓吗,难道买得起雷明顿、柯尔 特?那可是贵价货。” “问题就在这里,50美刀一把的手枪,3美分一颗子弹,这些黑人哪来的 钱?” 他们两人其实都对那个什么“自由美洲组织”不感冒,美国从建国开始,一 天不知道要冒出多少个这类组织,名头唬人的更是比比皆是,一群黑鬼能搞出 什么名堂?他们在乎的是这些人的背后,倒底是什么样的金主在支持。 “嘿,头儿,咱们的组织怎么一下有钱了。” “以后要叫“同志”,我们是“自由美洲组织”的战士,记住。” 拜亚特.鲁斯丁从加州共青团组织的正式成员里挑选了18个人,都是身强力 壮会开枪敢打架的街头青年,他们本来以为是街头贴贴小广告之类的宣传活 动,没想到,看到了另人激动不已的东西。 美国人没玩过枪的人是少数,但是在39年拥有一把好枪的黑人绝对也是少 数。 “上帝,这是“芝加哥打字机”!” “没错,第2街的墨西哥人就有两枝,打起架来凶猛无比,警察都扛不住。” “这是新货啊,枪店里得卖300刀一枝吧。” “300?你想多了,市价已经到500一枝了,一个50发的弹鼓就要15刀。” 鲁斯丁很得意,他直接找了黑市军火商,以700一枝的高价拿下20枝,加 上子弹一共花去了3万美刀,在周薪只有20刀的1939年,这是一笔巨款,他想 到那个提着一个大皮箱的东亚人,微微一笑。 “这是组织上配给我们的,如果任务完成得不好,以后就没有了,这是我们 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响。” 他一把抓起一枝,这枝刚出厂新货有着锃亮的烤蓝,看着就让人喜欢,被 他随手扔到一个团员的怀里。 “每人一个弹鼓,三个弹匣,5颗MK2,我们的目标是,长滩警察局。” “哇呜!” 18个平均年龄19岁的美国黑人青年爆发出一阵嘘声,好枪在手,子弹管 够,又是攻打他们最痛恨的白人警察局,人人兴奋异常,按照彭刚的计划,这 些人被分成几个小队,有主攻有掩护有断后,做为开局的第一战,他们要造出 足够大的影响力,警察局是个不错的目标。 这年头的警察火力还不如黑帮,特别是装备了汤姆逊1921冲锋枪的黑帮, 这可是财大气粗的美军都装备不起的贵价货,1939年的造价高达237美刀一 枝! 卖700绝对良心价。 ”哒哒哒” 麦克兰利听到这种清脆得有如打字机般的声音,马上意识到遇到了大麻 烦,他毫不犹豫地给FBI在长滩的办公室打电话,没想到听筒里传来一阵忙 音,黑人竟然会切断电话线! 这不科学啊。 好在枪声一响,休.克雷格就跳起来,一把抓起自己的佩枪。 “哪里响枪?” “好像是警察局方向。” 见习探员马克.费尔特动作很快,冲进来告诉他,白天攻打警察局? 他顾不得多想,马上集结人手,FBI在这里的人手不多,但对付一群毫无 组织力的黑人还是足够的,他马上带队坐车驶向警察局的方向,枪声愈加密 集,甚至还夹杂着手雷的爆炸声。 “黑人要造反吗,哪里来的这么多军火。” ”轰” 没等他想明白,前面的一辆克莱斯勒37年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几乎腾空 而起。 “地雷!” 车队一下子乱了,所有的车子忙不迭地紧踩刹车,前后撞在一起,他由于 惯性一头磕在前座上,刚摸着脑袋抬起头。 “砰” 一枪打穿了车前窗,正中司机的眉心。 “有枪手!” 休.克雷格赶紧伏下身体,一脚踹开车门,从旁边滚出去,“砰砰”,连续的 枪声响起,车上的几个手下纷纷中弹,其余各车也是死得死伤得伤,靠在车身 后头的他连头都不敢抬,大声叫唤了一声。 “还有谁活着?” “我,头儿。” “还有我。” “马克,去找个商店打电话,告诉总部,长滩需要支援,马上!” 第六百零六章 深海 11月份的第一天来临之际,身处华盛顿华夏大使馆的胡适早早睡下,被秘 书叫醒时已经是东部时间午夜1点。 “什么事?” “洛城总领馆来电,美国人对留学生下手了。” “啊!” 胡适马上爬起来,披上睡衣,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怀表,由于时差的关 系,华盛顿1点钟,那么洛杉矶应该是10月31日的晚上10点,美国人选择这个 时候下手,是为了什么? 经过长途电话联系,他才得知了大致情况,原来时间还要往前推,早在晚 上8点的时候,一群黑衣人就冲进了唐人街,包围那个小旅馆,把里面的留学 生一一带出来,往港口的方向去了。 等等,港口? 如果是美国人要扣留他们,也应该是用汽车或是火车往中东部运啊,出海 是要闹哪样,难道是...... 胡适脑补出塞进麻袋扔进黄埔江,喔不,扔进密西西比河的情景,浑身一 个激灵,连睡意都不翼而飞了。 “马上求见国务卿赫尔,我要向美国政府提出......” 秘书无辜的小眼神让他反应过来,凌晨一点上哪找国务卿,人家的家里 吗? 怎么办,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突然站定。 “夫人有早睡习惯,此时已经睡了5个钟头,你说我现在打扰她,会不会不 礼貌?” “先生忧心学子安危,事急从权,夫人定会理解。” 胡适不再犹豫,马上拨出电话:“白宫办公室吗,请给我接夫人下榻处,哪 个夫人,就是果府最高领袖夫人,对,我是果府驻美大使,有紧急事件求见。”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Who?” 他隐隐听到还有别的声音,吓得手脚发凉,赶紧把电话挂掉,脑子里一片 混沌,什么留学生什么安危哪还顾得上。 洛城港口,钱学森等留学生被人从几辆卡车上赶下来,眼前是一艘海船。 “上船。” 押车几个白人男子恶狠狠地催促道,吴健雄用英语向他们分辨。 “我们是华夏官派留学生,还有很多是庚款生,没有违反过任何美国法律, 你们不能这样无理拘禁。” “闭嘴,快上船,否则你将违反第一项联邦法律,不遵循公务人员的指示, 妨碍执法。” “你们......” 吴健雄被钱学森拉了一把,没好气鼓起眼睛:“干嘛,他们要把我们押去海 外监狱,难道坐以待毙?” “反抗的结果是马上毙命,不值得。” 钱学森指指那些白人,每个人都是黑色风衣黑色礼帽腰间鼓鼓囊囊,脸上 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吴健雄停止了无用的争辩,与他一起走上登船梯,钱学森注意到,船上挂 着红白红的三色纵条旗,当中是一个盾形国徽图案,似乎是某个拉美国家的国 旗。 在他们的带领下,所有留学生都上了船,为首的白人男子冲船头的舰桥方 向一摆手,很快响起了汽笛声,洛杉矶港务局的人派来了引水船,开着硕大的 电气灯,将大船带上水道。 直到大船离港远去,白人男子才转身上了小汽车的后座,此前他带来的人 早就坐上卡车离开了。 “走了?” 后座上坐着一个华人面孔的男子,白人男子拍拍前面的司机,示意他先开 车,然后回答他。 “嗯,秘鲁的“蒙皮蒂埃”号货轮,是美国矿业公司在当地租下的定期运输 船,背后有几个大家族的影子,明天等他们反应过来,海岸警卫队的人出海拦 截,他们已经离开美国领海了。” “我猜,船上的无线电一定出了故障,无法联系岸上,要到目的地才能维修 对吗?” “和华夏人猜迷语,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趣的事。” 华人男子笑了:“感谢贵党的帮忙,贝克尔同志。” “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这不算什么,“深海”同志。” 车子返回市区,驶过唐人街口的时候,华人男子看到洛城的警察已经封锁 了那一带,贝克尔告诉他。 “我们在警察局里的人导演了这一切,正常出警、正常立案、华人与意大利 帮派的火并,某些人员无故失踪,怀疑是蓄意报复,至少能干扰他们24小时, 这样更保险。” “干得不错,一定要保护好我们打入内部的同志,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进入 一种特殊的武装斗争时期,用金钱拉拢腐蚀干部,把他们推上高位,争取在未 来几年出几个我们自己的议员,美国正在扩军,不妨渗透一下,特别是文职部 门、技术岗位,我们的建议是,白人负责文斗,黑人和其他有色人种负责武 斗,我们会在一些合适的地点建立训练营,帮助你们培养武装斗争的指挥人 员,记住,你们并不孤独,我们事业遍及全球,我们力量只会越来越壮大,因 为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将会令所有的资本家颤抖。” 贝克尔心领神会,短短几天时间,对方就教给了他一大堆斗争策略,全都 是我党白区工作的经验和教训,与疯狂的果府中统、军统比起来,这个时代的 FBI简直像是人畜无害的纯良小白兔,中情局?对不起还有几年才建立。 “419”艇的内部空间有限,装不了多少武器弹药,所以无法直接给予美共支 援,但是却能装下另一种东西。 美刀。 美国是个金钱社会,有钱几乎可以买到一切,“419”艇可以轻松装下一亿美 刀的伪钞,这种巨大的”钞能力”立刻让贝克尔等实干派折服,再加上我党成熟 的白区斗争理论,一下子就让他们转过弯来,就他们那点心底里的白人优越 感,送死的事情让黑人去做,几乎没有危险,抓到判死刑的机率也不大,何不 搏一把? “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啊,洛城那边搞定了,咱们也撤吧。” 距离38公里远的长滩,围绕警察局的战斗已经结束,从望远镜里看到,警 察局大楼上的星条旗被人扯下来,烧成了一堆灰烬。 一根绳子挂在大楼外,系着一具白人男子的尸体,在彭刚的指挥下,黑人 青年从几个方向发动突袭,用凶猛的火力压制了警察局里仅有的几枝长短枪, 很快就攻进了大楼。 而秦锋则带着他的小队担任外围阻击,用狙击枪和突击步枪把可能的增援 压制在街口,他们的火力强大,逼得对方不得不呼叫支援,而最近的支援只能 是洛城,这就是他们的计划。 一石二鸟、围魏救赵。 唯一让他们意外的是,发现公职人员吃憋,全城的黑帮都活跃起来,到处 开始打砸抢烧,整个长滩市区陷入一片混乱,最终惊动了加州州长,他马上签 署命令,出动了国民警卫队,差不多就是一个师的兵力。 彭刚发出撤退的指示,让鲁斯丁带领共青团员离开警察局,把主战场让给 其他帮派,正好达到隐藏自己的目地。 “我们也该走了。” 彭刚和秦锋等人趁乱离开长滩,上船出海与“419”艇会合,出发前往下一个 目标。 拉丁美洲。 第六百零七章 卡亚俄港 在没有直升机的年代,加州国民警卫队赶到长滩镇压这场席卷全市的大动 乱,已经过去了5个钟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局势平稳下来,太阳都升起在 了海岸线上。 “Fuck!” 看到警察局大楼外吊起来的白人男子尸体,休.克雷格忍不住爆了粗口,见 习探员马克.费尔特惊讶地张大了嘴。 “上帝,那是麦克兰利局长,这些暴徒残忍地杀害了他,还侮辱他的尸 体。” “找出那些暴徒,吊死他们。” “可加州没有死刑。” 休.克雷格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自己的菜鸟手下,费尔特无辜地耸耸肩膀: “捉到的人都在那边,他们交待,人不是他们杀的,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只看到 到处都是尸体,局长死在三楼他自己的房间,被人打成了马蜂窝,我们看了现 场,很惨,凶手好像有无限子弹,墙壁上到处都是弹孔,地上的弹壳是0.45口 径的短弹。” “汤姆逊?” “恐怕是的,看来他们很有钱。” 能用得起“芝加哥打字机”的匪帮,一定很有钱,要么就是在当地有灰色产 业链的支持,色情、赌博或是毒品,一般二般的小匪徒还真是用不起。 既然有这么明显的特征,他心里就有底了,一个市警察局长被杀,必定是 轰动整个西海岸甚至是全美的大案,这是个麻烦但也是个机会。 等到疲惫不堪的克雷格回到自己的据点,又一个不好的消息打到了他的电 话机上。 “什么?洛城唐人街发生帮派冲突,华人留学生下落不明?” 焦头烂额的克雷格失去了分析能力,等到第二天赶到洛城,什么样的痕迹 都没有了,一切得从头查起,在没有监控的年代,查报悬赏寻找线索是最普遍 的手法,类似于我党深入街道进行大规模排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这种做法 同样要耗费大量时间,结果当他们找到港口,拿到当晚离港的船只信息时,已 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除了查到这条船的最终目的地港为秘鲁首都利马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一帮白人男子冒充他们带走了华人留学生,洛城警方随后出警封锁了唐人 街,这个时候,FBI在加州的人手都被他调去了长滩应付突如其来的暴乱,克 雷格一点头绪都想不出来,这完全是不搭边的两件事,难道是果府买通长滩的 黑帮做了这一切? 那不扯淡么。 他想起出事前,收到一个自称是“自由美洲组织”的地下团伙找黑市军火的 消息,赶紧着手这条线,总算是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一些黑人不知道从哪 里弄来了一大笔钱,购买了足足20枝汤姆逊1921型冲锋枪和大量的足以打一场 小型战役的子弹,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些黑人的身份,也无法画出画像,至于 身高什么的,随便街上的一个黑人青年都符合。 阿里巴巴和20蒙面大盗? 克雷格郁闷了,因为长滩几乎所有的帮派都卷入了暴乱,甚至人人都自称 愿意为这个事件负责,一个个骄傲得像英雄,他忍不住又想要骂粗口了。 “我的建议是,马上派去赶往秘鲁,截住那条船。” “蠢货,那条船的背后站着总统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大人物,你想给我找麻 烦,还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老爹”在电话里把他臭骂了一顿,虽然视美洲为后院,但是美国现在还没 到一言九鼎想搞哪个国家就搞哪个国家的地步,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复杂得一 逼,他才不想去总统那里碰钉子,只是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华夏人。 这件事过了很久,冯.卡门听到之后良久无语,只说了一句:“我们会为此 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呜~呜” 汽笛长鸣,“黄海先锋”号缓缓靠上栈桥,作为资源出口国,秘鲁的首都利 马港口建设还不如卡亚俄完善,早在西班牙殖民期间,这里就是大帆船贸易的 重要起点,也是国内的第一大港,只有这里才能容纳5万吨级以上的轮船靠 港。 “好多亚洲人。” “嗯,这个国家华人和日侨都很多,表面上看不出来,记住,咱们也是日籍 货轮。” 卢在壮提醒李东,后者不屑地撇撇嘴:“谁TM爱当小鬼子。” “忍忍吧,谁让小鬼子在这里吃得开呢。” “不一定。” 山诺攀着栏杆挤到船舷边,看着码头上的工人,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东亚 面孔。 “别看日本人在这里人多,太平洋战争开打之后,秘鲁跟在美国的后头对日 制裁,把国内的日侨整惨了,甚至直接抓起来送到美国去关集中营,比咱们华 人惨。” 他们并不管进港交涉,只是负责交割货物,所有的货品都由本地的日籍商 人包销,轮船上打出来的也是日本旗,日本在美洲的人脉还是很广的,由他们 出来当这个出头鸟很合适,况且,日本本来就是资源进口大国,转口贸易、以 货易货都很正常。 “新日本解放组织”派出了以”天龙”号轻巡为首的护航舰队跟随,舰队里还包 括了一些海军根据地部队的士兵,做为特殊手段。 竹下宜丰少佐带着他的士兵直接包抄了日本驻当地的领事馆,凡是有异议 的直接处死,剩下的人只能加入“新日本解放组织”,由于这是日本人的内政, 秘鲁方面表示不会干涉,通过领事馆,他们在当地确定了几家有实力的分销 商,藤森直智的商行就是其中之一,他是熊本县人,5年前来到这里经商,积 累了一定的人脉和资金,被召集到领事馆时,看到地下的血迹还没干。 “诸位,日本正处于关键的转型期,我们需要大量的资金拯救国家,你们都 是心向祖国的忠义之士,现在有这个机会报答,想必会全力以赴的喔。” 竹下宜丰提着滴血的战刀,杀气腾腾的表情让这些异国他乡的日侨倍感亲 切,果然是有文化的昭和男儿啊,当下纷纷表态愿意跟随。 “遵皇攘夷,天诛国贼,拯救日本!” 藤森直智跟着他们大喊口号,看得后面进来的山诺嘴直抽抽,这帮小鬼子 太不讲武德了,上来就是打生打死,咱是来做生意的好不啦,搞得血糊糊,吓 死人啊。 第六百零八章 出路 在南美各国中,秘鲁只能算个小国,正因为小才更加需要对外贸易,海南 为这个国家准备了10万吨货物,光是税收就足够让当地政府眉开眼笑了,有了 这么大一笔资金的开道,足以砸开任何障碍,因为海南准备将这个国家当成桥 头堡,让日本商人为我们探路,从而打开整个美洲市场。 包括美国。 否则,光是进口税,海南都拿不出足够的外汇来支付,人家只认美刀。 当地方政府得知,这笔贸易是双头交易,所有的货款都将就地购买各类矿 石、硝石甚至是鸟粪时,更是喜出望外,那又意味着一笔出口税的进帐,于是 对于贸易要求一路绿灯,就连秘鲁贸易部长也从利马赶来,好处不能全让地方 拿了不是。 基于这种情况,山诺干脆决定在卡亚俄港举办一个商品展销会,把各国的 领事、商人都请来,让他们亲眼看一看海南的商品品质。 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密集的摆法冲击着人们的视线,让人有一种目不瑕接的 感觉,上千个品种的彩色商品目录加上实物,足以让这个时代的商人激动了, 因为轻工产品特别是女性产品是刚需,从包装到品质的全面胜出,让海南的产 品根本就没有对手,谁不愿意做独门生意? 为了避免恶性竞争自相残杀,降低利润率,山诺给他们定下的是大区分销 制,大区总代理由暗标竞争决出,综合考虑其经济实力、人脉关系选择最有可 能打开销路的人选,比如在当地具有深厚背景的家族,当然如果是总统的儿子 那就什么条件都不需要了,南美所有的国家几乎都是独裁者掌权,一干几十年 的那种。 结果,展销会上接下的订单,足以让海南开足马力全面爆产能,南美国家 的衰退期要到70年代去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海南的商品倾销到每个角 落,没有WTO的世界,没有贸易保护也没有普世法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 处是强大的实力足以让你横行于世,坏处是赢家通吃,小国几乎没有任何还手 之力。 前世我们拼了命加入WTO就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赢得一个上场的机会,现 在,华夏如果不想忍受那些苛刻的条件,只能强大到成为规则的制订者。 “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山诺感觉自己就像是小商品推销贩子,这是比毒品还要暴利的生意,一双 薄薄的丝袜可以卖到2个美刀,这可是真得含有黄金的美刀,利润大到足够那 些毒品贩子改玹更张。 “大山,直播带货呢?” “老彭,你们啥时候到的?” 彭刚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会场上人潮涌动,到处都是交谈、询价、讨价 还价的声音,像个大号的菜市场。 “场面不小啊。” “还行,刚开始几天人不多,都本地人,后来口碑传开了,日本人的试销情 况不错,到处有人打听进货渠道,这不人就多起来了。” “就怕你们走得快,我们也是刚到。” “美国转了一圈,好玩不。” “没你这里好玩,打打杀杀地,没劲。” 山诺气得踢了他一脚,彭刚给他说了上海先施百货开业的盛况,这里没有 百货大楼那么大,但人流量依然不小。 “南美诸国正是富得流油的时候,没有一战二战的破坏,反而因为工业化的 发展,他们大力出卖资源,赚得盆满钵满,属于钱多得花不出去的傻大头,就 是政局不太稳定,三天两头闹政变,其中多半都有老美的影子,美国人是不可 能让他的后院出现一个工业国,与他开展竞争的。” “你的意思,咱们可以自己来?” “在大老美的后院搞事情,得有天大的胆儿啊,我估计罗斯福正琢磨把中情 局先搞出来呢,他们国内的那些情治部门太拉胯,我都觉得没意思。” 山诺无语,又觉得贼刺激,因为纪律原因,彭刚不会给他说细节,这次行 动基本上获得了成功,“419”艇跟着秘鲁货船来到卡亚俄港,当然没有进港,随 便在外海找个了荒岛当锚地,顺便进行补充。 商船队里本来就有补给船,从油料到弹药一应俱全,为的就是应付不时之 需,现在欧战开打了,海面上也不太平,海盗、潜艇、私掠船什么的到处都 是,要不是日本军舰跟着,这条跨洋航线可不会真得太平。 “蒙皮蒂埃”号进港靠岸,船上的华夏留学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长溜 的大型货轮,最小的也有一万多吨,上面的水手全是东亚面孔,当船长请他们 下船之后,就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我们可以回国了吗?” “恐怕还不行,你们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不可能买到船票。” 秘鲁人的回答像是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果府在本地是有领事馆的,从前清 起,秘鲁的外交人员就担负着为本地侨民开具签证的作用,但是当他们向领事 馆的人员表明来意,拿出自己的护照时,把领事吓了一跳。 “你们是从美国偷渡到秘鲁来的?” “准确地说是逃出来的,果府只要开出签证,我们就能回国了。” “事情太大,我们需要请示。” 一天之后,钱学森他们得到回复,由于他们触犯了美国的法律,需要先回 到美国接受调查,然后再谈回国之事。 “尔等私自离境,友邦惊诧莫名,数次质问大使,以为受果府驱使,严重影 响了邦交,为了国家计,希望尔等主动投案自首,认罪伏法,果府出于人道主 义,定会为尔等尽力周旋,以求减轻责罚,当然你们一定要交待出幕后主使, 言明是为他人所惑,不慎失足耳。” 吴健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这个衣寇楚楚讲着一口吴侬软语的 男子,竟然劝他们回去自首! “我们有什么罪,我们全都是华夏公民,国家不思庇护,竟然还要交给他国 人审判,前清才会如此软弱,你们算什么驻外使节!” “我们是无辜被累,国家一点都不管吗?” “国家三令五申,出国人员一定要遵守所在国的法律,不得做出违法乱纪之 事,你们自己做错了,尚不思悔改,还要抱怨国家,真是岂有此理,既然不听 规劝,国家自然无法帮你们,好自为之吧。” 被自己的使馆赶出来,一帮年青的学生举目茫然,胆小者已经痛哭失声, 这是一个比美国还要陌生的国度,连语言都不通,关键是他们连签证都没有, 属于偷渡者,随时会被当地警察关押。 走投无路之际,一个男子找到了他们,给了他们一条出路。 第六百零九章 学霸的世界 “为日商作接待员?” 吴健雄、马明德等人一听就炸了锅,当初留学美国,多少学子就是想着日 本人占了东北,又对华北虎视耽耽,希望学到技术,强大自己的祖国,在美国 的时候,他们一边读书,一边心系祖国,有个什么捐款援助国内抗战的活动都 会积极参与,现在又怎么可能帮日本人卖东西呢? 前来找他们的是当地的侨胞组织,“旅秘华侨抗日救国总会”,由本地华侨 自发组织,受果府支持的合法民间组织,实际上,果府在海外各个领事馆、大 使馆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敦促华侨捐款,美国是大头,其他国家的没那么多,但 是这么多地方加起来,数目也是不老少的。 来者就是秘总理事长萧锡良,第四代旅秘华人,年龄不到40,汉话已经有 几分生硬。 “诸位,且听我一言。” “我们饿死也不给日本人做事!” “对,就算回到美国坐牢,也不能为日本人做事。” 钱学森冷眼旁观,冷不防被吴健雄踢了一脚:“钱学森,你的态度呢,莫非 你想去?” “急什么。” 钱学森越众而出,对萧锡良说道:“这位萧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缘何“旅 秘救总”,会站在日本人一边,这与贵会的宗旨恐怕不符吧。” 对呀,吴健雄马上反应过来:“你怕不是个假华侨吧?” 萧锡良“哈哈”一笑:“在下的身份如假包换,果府的领事可以作证,但是日 商的这个会,却是鱼目混珠,诸位既然有一颗报国之心,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他来到留学生的安置处,向他们解释这次日商来秘事件的始末,众人又惊 又喜。 “难怪在洛城就看到报纸上说,国内取得了大胜,日寇基本上已经被赶出华 夏。” “小鬼子肯帮咱们作事?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我咋那么不信呢。” 钱学森也是一脸疑惑,这件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简直是脑洞大开啊, 小鬼子能帮咱们推销什么商品,猪鬃还是桐油? 在他们的心中,祖国在国际社会上能拿得出手的大宗交易物品也就这两样 了,虽然像茅台之类的白酒在世界博览会上屡获金奖,但是出口并不大,也不 受外国人的欢迎,就这点东西,办什么展销会? 对此,萧锡良神神秘秘地不作解释,只让他们自己作选择,几个领头的一 一商量,决定先去瞧瞧。 这一瞧就了不得了。 会场选在当地的一栋三层大楼,楼面也是当地最大的,外面有秘鲁当地的 军警值勤,他们还看到了身穿黑色制服的日本海军。 吴健雄扭头向一个日军走去,钱学森赶紧拉住她:“你做咩呀?” “我看他会打我不。” 钱学森无语:“进去看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理科女都是这么直接吗?” 吴健雄“嘻嘻”一笑,也不再坚持,两人跟在萧锡良的身后走进大楼,眼睛 一下就直了。 到处都大幅的宣传彩画,栩栩如生的模特身穿各种服装,有的甚至让人脸 红,以他们在美国这种开放社会的见识,都觉得太过惊世赅俗,要说国人生产 的,那也太过匪夷所思。 服装鞋帽还能理解,女性用品也不算出奇,至少吴健雄就对丝袜赞不绝 口,各类塑料制品就有些神奇了,留学生中有化学专业的,能分辨出这是人造 材料,通过原油解析出来的某种轻型材料,这说明什么,国内化工产业的发展 已经走在了世界前列。 钱学森更看重电子产品,美国的民用电已经深入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后 世我们常说美国是个“架在车轮子上的国家”,其实在30年代末,现代化的标准 是通电率,美国在这个指标上远远走在世界的前列,电力是工业的基础,而家 电则是现代化的最好体现,海南向外推出的是非智能电器,造型优美,非触摸 开关的机械式落地扇、台扇、吊扇都让这个纬度较高的国家凉意处处,也让整 个会场清爽无比。 “自然风,啥叫自然风呢,它带着自由的气息,让你时刻沐浴在大自然的天 然环境下,清馨怡人。” 吹着舒服的凉风,听到有煽动力的广告词,他们看到那些来自于南美各国 的商人都在打听产品的性能,价格什么的,他们甚至惊讶地听到,对方承诺将 在本地设置售后服务中心,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创举,当今世界流行的还是商品 出柜概不负责那一套,买到坏的只能是自认倒霉。 钱学森已经相信了萧锡良的说辞,因为眼前看到的所有商品都是汉话,从 商品到广告,亲切地让他们恍惚以为身处国内。 “怎么样,还可以吗?” “太可以了......” 吴健雄发现一个陌生男子站在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萧锡良为他们介绍:“这位史先生,就是他请我们出面,向你们伸出援助之 手的。” “是友谊之手,我叫史蒂夫,很高兴见到各位。” 彭刚向他们伸出手,与钱学森、吴健雄、马明德等人一一握手。 “你是日本人还是美国人?” 面对咄咄逼人的女子,彭刚微微一笑:“我是华夏人,各位呢?” “我们如果不是为了坚持自己的国籍,此刻已经是美国人了。” “恭喜你们,如果你们此刻是美国人,就看不到祖国的辉煌了。” “辉煌?” 吴健雄闪着大眼睛,钱学森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一切难道都是你们安排 的?” “不然呢,是上帝的慈悲吗?” “你们不是果府的人,你们是......” 钱学森想到导师卡门的奇怪态度,美国国内不仅在排华,更加开始警惕赤 色思想,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事情会这样。 彭刚没有否认,钱学森也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急得吴健雄又忍不住踢了他 一下。 “打什么哑谜,你要急死我呀。” 钱学森和彭刚相视一笑,后者说道:“不着急,慢慢来,我们从不勉强任何 人。” 钱学森会意道:“嗯,先看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还有一些事情,我们这次运来了不少商品,秘鲁只是第一站,接下来是智 利、阿根廷、巴西,都要转到。” “行,我们可以帮忙当接待,虽然这里流利西语和葡语,不过学起来不 难。” 彭刚给了他一个大姆指,学霸就是学霸,不服不行。 第六百一十章 马岛战争(一) 依靠日本人的影响力打入秘鲁市场,打破西方帝国主义的的垄断,其实也是秘鲁政府的期望,他们正与邻国厄瓜多尔发生领土纠纷,不到两年后就会发生二战期间南美的唯一一场国家间战争,所以他们需要资金来扩充军备,也需要引进别的力量来平衡西方势力。 即使发现在这些所谓的日本人当中,还有许多别国的人员,在巨大的经济利益刺激下,当地政府也不会声张,更不会捅出去,巴不得他们的交易额更大一些。 在卡亚俄港举行的商品展销会取得了很大成功,也顺利让海南的商品进入南美市场,不管利润率,先占据市场是最重要的,何况我们看重的是南美丰富的矿产资源。 到了第三天,日方接到了智利、阿根廷、乌拉圭、巴西、委内瑞拉、哥伦比亚等多国的邀请,请他们去当地国商谈双边贸易,事情发展得异乎寻常的顺利,正好我方也完成了在秘鲁的展销工作,除留下一部分工作人员成立驻当地办事处,处理本地的销售和售后服务之处,船队当中其余的船只全都启程南下,顺着南美大陆的海岸线向其底端的德雷克海峡进发。 “报告。” “天龙”号轻巡的舰桥上,舰长后藤光太郎接到通信兵的报告,前导驱逐舰“枞”号发现了新情况,他马上上报给护航舰队指挥官罗舜初。 后者有一点晕船,南太平洋恶劣的海况,让他极不适应,不过好在近岸航行,停泊的机会多,倒也不是不能坚持。 “什么事?” “在合恩角以东发现英国军舰。” 罗舜初马上站起来,后藤光太郎赶紧拿大衣给他披上,从靠近赤道的秘鲁来到靠近极地的智利南部外海,气候下降得十分快,海面上风雪交加,是全球海况最为恶劣的地区之一。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南美地形,知道翻过合恩角就进入了大西洋,那里应该是阿根廷的领海。 “确定吗,有多少艘军舰。” “已知不少于一条重巡一条轻巡2-3条驱逐舰。” 英国与咱们的关系很微妙,虽然在东南亚被强力压制住,但是在南美洲、大西洋上,他们的实力强劲,更别说还有个近在咫尺的美国。 罗舜初马上上报船队党委,他知道我方的实力并不仅仅只有三条日式军舰。 收到电报的时候,“419”艇已经转过了合恩角,悄悄咪咪地进入大西洋,在阿根廷海岸线一带巡弋,它才是真正的先导船。 冬日的南大西洋大雾弥漫,潜望镜的视野很不好,只能通过雷达和声呐来寻找目标。 “目标确认,距离22公里、方位西北,角度124。” 大钝角? 程大洋盯着海图,摸着下巴想了想:“前方的航线上有什么?” 陶建设点点海图:“马岛,英国人叫它“福克兰群岛”,是英国人在南美的一 个海上据点,为此还和阿根廷打了一架。” “对对,就是这个马岛!” 程大洋总感觉什么东西没抓住。 “查,1939年11-12月,这里发生了什么。” 20公里外的海面上,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正在向左舷方向打开大功率探照灯,这是为了给友舰指示位置,以免误撞。 “这该死的大雾。” 舰长弗雷德里克.贝尔海军中校嘟了一句,被分舰队指挥官亨利.舍伍德少将听见,有些烦恼地说道。 “你说,日本人来南美,是要搞什么?” “上头不是说了,卖丝袜和女人内裤吗,你觉得不对?” “东方人,不会让你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知道,他们和德国人可是盟国。” “就算日本人真敢参战,我们也不怕,“皇家方舟”、“声望”号,还有两艘法 国战列舰、一艘航母都在往这里赶,我们占据了绝对优势。” 舍伍德不置可否,日本人的军舰出现在南美洲,给计划平添了不少变数,他很不高兴。 他的“G”舰队下辖两条约克级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和“坎伯兰”号,一条轻巡“阿贾克斯”号,一条新西兰海军的轻巡“阿基里斯”号,并没有驱逐舰,以福克兰群岛的斯坦利海军军港为基地,负责这一带的搜索和拦截任务。 而贝尔所说的“皇家方舟”号航母、“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和法国航母“贝亚恩”号,战列舰“斯特拉斯堡”号、“敦刻尔克”号正从北、东两个方向赶过来,同时参与围剿的还有100多艘战舰,他们分成8个舰队,在广袤的大西洋上像撒网般四处搜寻,舍伍德的“G”舰队位于最底端,防止目标跑到太平洋去。 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们当然不希望出现什么变数。 罗舜初也不想,得到前导舰的报告,他马上上报商船队,彭刚正领着钱学森他们参观“黄海先锋”号巨轮。 “老彭,他不会是我想像的那位吧?” 卢在壮看着眼前的青年版钱老,有点不敢相信。 “嘘。” 彭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卢在壮心领神会,一下子激动起来,恨不得上去找人要签名。 “天哪,这是华夏的轮船?得有好几万吨了吧。” “嘿嘿,小船,小船,十万吨都不到。” 吴健雄给了他一个“别以为我读书少你就敢骗我”的眼神,其他留学生也是一付“莫装逼,小心遭雷劈”的愤愤状,卢在状赶紧清清嗓子,向他们介绍。 “本船是我国自行研制并自主制造的第三代异形散装货轮,满截排水量7万5000吨,载货量超过5万吨,它由两台6万马力柴油机组驱动,最大航速20节,经济航速12节,续航力17500海里,可作跨海航行,本船我国最先进的卫星导航设备、自动化驾驶设备、新型海事雷达等一系列先进设备,具有......” 就在他吹牛的时候,护航舰队的消息发来,船上顿时紧张起来。 吴健雄很好奇,你一商船跟着凑什么热闹? “要打仗?” “嗯,一会儿打起来,记得躲我背后。” 钱学森一本正经地答道,吴健雄扬扬眉毛,轻蔑地看着他的身板。 “切。” 第六百一十一章 马岛战争(二) 福克兰群岛,又叫马尔维纳斯群岛,距离海岸线500公里,由东、西福克 兰岛加上776个小岛组成,总面积12200平方公里,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英属海 外领。 因为风暴原因受损的“坎伯兰”号重巡洋舰停在斯坦利港的码头上,一群工 人搭起脚手架,为舰身上的创伤作修补,这是一个不好干的活,因为天气已经 转冷,在室外工作一会儿就会冻得不行,为此皇家海军允许他们喝点酒。 舰长费罗菲尔特海军上校在船上指挥补修,恶劣的天气不光让出海变得困 难重重,而且也影响到了远距离通信,不算可靠的电报机总是出故障,让他有 些心烦意乱。 “噎,那是什么?” 一个工人坐在支架上指着远处,他转头一看,吐着黑沫的海水在大风中翻 滚,不断地冲上舰体,一条明显的尾迹笔直地冲过来,速度快得惊人,他的寒 毛都竖起来,嘴里发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叫喊。 “鱼雷!” 已经太晚了,听到叫喊的工人和舰员连鱼雷的样子都没看到,船体中前部 就发生了第一次剧烈的爆炸。 “轰” 费罗菲尔特只觉得身体猛得一震,如果不是紧紧抓住栏杆,只怕已经腾空 而起了。 其他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由于爆炸产生的冲击力横扫整个甲板,无论是 舰员还是脚手架上的工人纷纷滚落到甲板上,挂在外面的工人直接掉进了海 里,没等费罗菲尔特站稳身体,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再度响起。 “轰轰” 猛烈的爆炸几乎将“坎伯兰”号重巡炸成两段,右舷连续遭到重创,大量的 海水汹涌而入,舰身迅速向右倾覆,很快就坐沉在港内,好在水不深,大量幸 存者包括费罗菲尔特本人在冰冷的海水中扑腾,他奋力爬上码头,正要打算组 织人手救援,凶猛的炮火从天而降。 费罗菲尔特紧紧趴在地上,侧头朝海外张望,只见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山般 的船影,红底黑色的铁十字第三帝国海军旗在桅顶迎风飞舞。 正中的“卍”图案令人望而生畏! 德国人的主力舰! 他的心一下子沉下去,福克兰海军基地是西南大西洋上重要的据点,舍伍 德的“G”舰队以此为基地进行拦截和巡逻,为的就是这条神出鬼没的德国军 舰,现在他来了,直接对准了斯坦利军港。 可问题是,他的“坎伯兰”号明明中的是鱼雷啊,绝不可能在几公里外被鱼 雷打中,德国人又没有日本的那种变态鱼雷。 失去反击之力,他只能任由敌人的炮火肆虐,好不容易炮火停下来,他爬 起来一看,整个码头已经被炮火洗了一遍,大量仓库被摧毁,一座油库被击中 后熊熊燃烧,里面储存着整个舰队的用油,这下全完了。 停泊在港口的大小船只也遭了殃,几条吨位不大的巡逻艇肚皮朝上翻在水 面,一些辅助船只伤的伤、沉得沉,短短的一个多小时,这里已经受到了毁灭 性打击。 他顾不得哀悼,一边组织人手救人,一边让手下发电报给不知道在哪里的 舰队主力,提醒他们德国人已经来了。 福克兰群岛以东50公里,两艘舰只并排行驶在海面上,两舰都挂着法国的 三色旗,不过舰桥里的军官帽徽上却是一只鹰。 “减速,左舵五。” “减速。” 汉斯.朗斯多夫海军上校举着望远镜,舷窗外的海浪不断涌上甲板,16000 吨的钢铁之躯在浪谷里高低起伏,破浪前进。 这支伪装成法舰的小小舰队就是“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装甲袭击舰和他的 同伴2万吨级的“阿尔特马克”号补给舰。 由于英国直到十月才向德国宣战,因此他们并没有像历史上一样早早地进 入南大西洋,而是一直在非洲西海岸到加利利群岛之间徘徊,直到宣战的那一 刻,才猛然出击,先后在非洲航线上拦截了好几艘英国殖民地的货轮、商船, 两个月的时间,击沉的吨位达到了8万多吨。 俘虏的英国船员就达到了300多人,全都关在“阿尔特马克”号上,本打算找 个中立的港口放下去,谁知道碰上了大撒网,他们只能暂时带着俘虏一块儿走。 “上校,U-41跟上来了。” 朗斯多夫转了个方向,左舷后方,一条灰黑色的潜艇露出水面,几个军官 站在围壳上面,朝他们挥手。 “打信号,向41艇表示祝贺,他们击沉了英国人的重巡。” “U-41回复,光荣属于帝国海军。” 朗斯多夫朝对方挥挥手,U-41艇艇长古斯塔夫.阿道夫.穆格勒少校出现在 左舷,水兵们的欢呼声四起,这是一次成功的袭击战,值得他们庆祝。 很快,从“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上放出小艇,将少校接上来,趁着这个时 间,“阿尔特马克”号抓紧时间给他们补充物资。 “少校。” “上校先生,奉海军司令部的命令,我艇归您指挥。” “很好,其他人呢?” 穆格勒为他在海图上一一指出:“如果不出意外,U-43应该到达这一带、 U-49会在稍下一点与我们会合、U-53晚一点,不迟于两天后到达指定位置。” “2天有点晚了,有你们三艇也够了,我们的对手只有三条船,一重巡两轻 巡,我给他们设定的墓地在这里,福克兰群岛西北15公里,你艇补充完毕之 后,向西移动,最好到达这里,能够发挥出最大的优势。” 朗斯多夫为他们一一安排好战术,穆格勒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 走。” “因为,之前的袭击,就是为了钓他们。” 穆格勒还有些疑惑,不过没有问出来,等到任务布置完毕,他在朗斯多夫 的舰上喝了一杯热咖啡,马上下船返回自己的潜艇。 “U-41打来信号,我艇将坚决执行你的命令,战斗到底。” “告诉他们,狩猎行动开始。” 第六百一十二章 马岛战争(三) 福克兰群岛东南方向,“419”艇以15节的航速在海面上缓缓行驶,复合光 电杆、小型对空对海雷达、4联装防空导弹纷纷展开,一名艇员正在加速助 跑,将一架手抛型无人机扔向天空,由于天气状况不佳,艇身有些摇晃,他差 点没站稳掉进水里,战友们发出一阵善意的讪笑,把他拉起来。 “风有点大,把稳点。” 程大洋、潘春华都站在操作员的身后,图像有点摇晃,飞行姿态也不太正 常,好在几分钟后,稳定系统开始发挥作用,回传的图像渐渐清晰起来。 根据雷达的显示,西北方向有三艘军舰正快速向福克兰群岛方向逼近, “419”艇的前方,两个目标呈相反的方向航行,很快就进入了无人机的镜头。 “一大一小,都在万吨以上,前后两个三联装炮塔,一体式烟囱,没错了, 这应该就是那条“斯佩伯爵”号。” “嗯,伴随舰无明显武装,其实他是有舰炮的,大型远洋补给舰,这就是没 有海外基地的痛苦,英国人可以全世界找到补给地,德国人只能背着个保姆到 处跑。” 两人都想起了后世的大老美,全球建基地,就像是这个时代的大英帝国。 海军人谁不想和英美一样啊,走哪都有个热被窝、吃上新鲜蔬菜,核潜艇 续航力是强,可人不是机器,出一次任务得缓上几个月才能再次上艇,还得接 受心理疏导,政委的工作更是细致入微,要及时了解每个战士的思想动态,掌 握好他们的家庭情况,为他们免除后顾之忧,才能形成战斗力。 这次任务路程之远,持续时间之长都将是前所未有的,能够在中途与商船 队汇合,执行一次额外的护航任务,对他们来说也是个调剂,现在又意外地碰 上了一回海战,全艇的状态一下子就起来了。 “截获电文一份,是英方发给其他舰只,好像是报告当前状况并催促他们尽 快赶来,汇合。” 亨利.舍伍德少将对此一无所知,在得到基地报告,不明身份船只袭击了港 口,还打沉了他的重巡“坎伯兰”号,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敌人提前到达,却 不是预想中的拉普拉塔河口,难道它不需要补给吗? 舍伍德并没有轻敌,相反还愈加谨慎,由于天气不好,基地的侦察机无法 起飞,船上的水上飞机也不能作业,一切只能靠目视发现敌人,他在第一时间 就用电报通知了正在赶来的其他搜索舰队,同时命令“G”舰队的三条舰只加速 前进, 就在他心急如焚,急于赶回基地时候,瞭望哨发现了海面上的敌情。 “东北方向发现烟迹!” 舍伍德已经换到了轻巡“阿贾克斯”号上,主桅杆上升起了他的将旗。 “战斗警报!” 英舰上立刻拉响了警报,各个位置的水兵迅速到位,指挥室上的大型水平 测距仪转向来敌的方向。 “超过30000码!” 这个距离在重巡的8英寸(203毫米)主炮射程之外,敌舰正冲过来,与他 们前进的方向呈40度角,并且在向左转弯,以便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的主炮, 对他们展开齐射。 15分钟后,在30000码的距离上,敌舰的方向上火光乍现,第一轮齐射就 让舍伍德吓了一跳,虽然没有形成跨射,却已经接近了理想的散布范围,德国 人的水兵炮术恐怖如斯? “转向,准备迎敌!” 别无他法,虽然他的巡洋舰航速要超过对手,理论上可以追着对手打,打 不过就跑,只要死死粘住,等到增援的大部队到来,德舰就将陷入他们的天罗 地网当中,“G”舰队的任务原本就是如此。 他们的目标拥有6门11英寸(283毫米)主炮! 然而,斯坦利军港的被袭让他改变了想法,原因很简单,德舰拥有补给舰 的伴随,而他们失去了后勤基地,拼储油是拼不过对手的,一旦将他们放过 去,整个大西洋上分布在各处的军舰就算是白跑了一趟,而对手却可以在任何 时候再返回,出现在大西洋上的任何一条航线上,对英国的商船队形成致命威 胁,要知道即使是在有护航的船队里,也没有可以与德国人的装甲袭击舰相匹 敌的舰只,完全可以称得上“袖珍战列舰”。 舍伍德一声令下三舰从全速前进向右转向,以便缩短与德舰的距离,进入 已方的8英寸和6英寸(150毫米)舰炮范围之内。 这个动作正中朗斯多夫的下怀。 处于最左边的新西兰轻巡洋舰“阿基里斯”号修长的舰体横亘在穆格勒的镜 头里,他感觉就像是一个坐在餐桌上饿了好几天的食客,眼前突然出现一盘刚 刚煎好的六分熟安格斯小牛排。 “1、2、3号鱼雷管注水,准备、准备、准备,发射!” 正在转向的“阿基里斯”号水兵发现突然扑过来的三道鱼雷尾迹,吓得魂飞 魄散,舰长疯了一样下达加速和转向的命令,也只不过避开了其中的一条,呈 扇形发射的鱼雷一前一后分别撞上了舰体的左舷前部和艉部,发出巨大的爆炸 声。 “潜艇!” 舍伍德冷汗直冒,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妙,这里居然有德国人的潜艇,那只 能说明,他们的对手布下了一个圈套,为的就是引他们上钩。 “上帝,“阿基里斯”完了。” “阿贾克斯”号轻巡洋舰舰长查尔斯.伍德豪斯海军上校惊叹道,两舰同为利 安德级轻巡,只是“阿基里斯”号先租后卖,成了新西兰海军的一员。 没想到,大战才刚刚开始,他就成为了德国潜艇的战利品。 “右舷,鱼雷!” “阿贾克斯”号上的瞭望哨发出凄厉的叫声,伍德豪斯沉着地指挥军舰机动 闪避,好不容易躲过去,左舷又发出了警告,敌人究竟在这一带埋伏了多少条 潜艇? 如果只是潜艇倒也没什么,这个年代的潜艇被高速军舰发现基本上就是个 死,然而,远处还有一条德国人的主力舰,正以猛烈的炮火向他们轰来。 要命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马岛战争(四) “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安装了这个年代少有的雷达! 虽然探测距离仅有15公里,比目视好不了多少,性能初始得一逼,然而做 为领先时代的大杀器,它对于火炮的射击控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可能是最 早安装在战舰上的火控雷达,造成的后果就是德国人的炮火准确性惊人,从 30000码(27000米)的极限距离上发出的炮弹,弹着点越来越近,仅仅第3轮 就形成了命中。 “轰” 这个倒霉鬼是条约重巡“埃克塞特”号,做为一条万吨重巡,英国人赋予他 跑得快、航程远的特性,只不过牺牲了防护性能,一枚283毫米穿甲弹准确地 击中了前甲板上的A炮塔,这座MK2型8英寸双联装炮塔的侧面装甲被撕开,剧 烈的爆炸连同自身炮弹的殉爆在瞬间将上百吨重的炮塔掀上了天。 他们还没有进入主炮的有效射程,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主炮火力。 “英国人完了。” “419”艇在目视距离之外当了个看客,德国人已经占据了上风,三条英舰一 条正在缓缓下沉,一条被集火,一条在拼命躲避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鱼雷,和 不知道有多少条潜伏在水底下的“杀手”。 不得不说,德国人布置了一个完美的陷阱,让英舰以为他们会像历史上一 样以三敌一,哪怕拼着付出一定损失的代价,也要把德国人的主力舰留下,把 他们逼入中立港口,再通过外交压力促使他们得不到有效的修理,而德国人显 然洞察了先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唯一的问题在于。 “英国人为什么还不跑?” 程大洋和潘春华的心里涌起同一个疑问,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副艇长禇 艾云突然从下面伸出脑袋。 “有情况,东北方向,大批舰艇朝这边开过来,速度不低,雷达反射显示, 包含大型战舰。” 两人心里一凛,原来是这样,英舰本来是给德国设了一个大圈套,只是没 想到德国人早有准备,现在他们的奋战,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只要被咬上,德 舰便不可能逃得掉了。 而且,他们的方向已经把“419”艇给包进去了,再不离开就成了参与者。 “回收无人机已经来不及了,把控制权交给商船队好了,我们准备下潜。” 火地岛以东的洋面上,“天龙”号轻巡洋舰收到了“419”艇的加密电文,舰上 的通讯官马上打开天线,其改装后的主桅虽然没有来得及加装雷达,却有着比 “419”艇接收面更大的天线,很快就捕捉到了在战场上空做盘旋侦察的无人机。 他们是从麦哲伦海峡钻出来的,相比风高浪急,号称全球最恶劣海域的德 雷克海峡,麦哲伦海峡要稍微好上一点,也是小型军舰和一般商船的通行航 线。 “天龙”号和前导的“枞”号驱逐舰已经靠近了战场的边缘,与他们一块儿的, 还有阿根廷海军,他们拥有几条老式的无畏舰,只不过后者只能远远看着海面 上升腾的炮火,瞧个热闹而已。 商船队和押后的另一条驱逐舰还在麦哲伦海峡里通行,目的地是阿根廷的 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身处战场中心,朝不保夕的英舰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在不知道2艘还是3 艘潜艇的持续攻击下,“阿贾克斯”号轻巡洋舰终于中了一条鱼雷,剧烈的爆破 在这条轻型战舰的右舷中后部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几乎炸掉了半边船舷, 100多名船员不顾一切地用所有物品包括自己的身体上前堵漏,然而汹涌的海 水还是迅速灌入了船舱。 “将军,请上救生艇吧。” 舍伍德看着远处还在拼命向敌舰冲刺的“埃克塞特”号,再看看脚下逐渐开 始倾斜的甲板,无奈地下令。 “指挥权移交给贝尔上校,全体弃船。” 此时的弗里德里克.贝尔上校已经来不及升起指挥旗了,“埃克塞特”号冒着 德国人异常准确而猛烈的炮火全速向前,速度飚升到了30节以上,甫一进入 15000码的射程,仅有的两座主炮塔便开火还击,然而,与从容不迫的德舰相 比,他们的准头实在有些离谱,老式射击术要在十次以内命中都非常困难,他 只能继续接近。 10000码的距离上,“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的主炮连连命中英舰,很快B号 炮塔也被掀掉,在朗斯多夫的指挥下,8门6英寸副炮也开始了射击,全舰火力 全开,像是一只浑身冒火的刺猬,而英国人越来越稀疏的还击,连个骚扰都很 勉强。 “轰” 又是一次准确的齐射,至少有2枚283毫米炮弹砸在了冒着浓烟的英舰上, 将最后的主炮塔打哑火。 “祝贺你,上校先生,你取得了一次完美的海战胜利。” 战局已定,三艘英舰一艘已经消失在海面上,另一艘正在下沉,即将不久 于人世,剩下的这条失去了主炮攻击能力,那些小口径的副炮、防空炮已经无 法对“斯佩伯爵海军上将”号厚重的装甲形成威胁,最多在船上留下几个白点而 已。 “他们可没有这么认为。” 朗斯多夫接过副官递过来的咖啡,呶呶嘴:“瞧瞧,他们连机枪都用上 了。” “很英勇。” “的确,值得尊重的敌人,命令,打沉他,然后准备救人吧,海水挺冷 的。” “如您所愿,上校先生。” 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下去,所有的炮火向这条不屈不挠冲过来的英舰发 射,高大的舰桥倒塌了,桅杆断裂掉入了海中,失去操纵的舰体在惯性下依然 高速前行,一个个炮位被打哑,电力中断后,水兵们用接力的方式奋力扛着炮 弹补充,舰身的破口很快被堵上,英国人的海军素质让他肃然起敬。 然而,在不断地炮击下,本来就不以防护见长的”埃克塞特”号终于还是支 持不住了,速度渐渐慢下来,直到失去动力漂浮在海面上。 “命令,鱼雷准备。” 就在朗斯多夫准备用舰上装备了533毫米鱼雷送他最后一程时,舰上的雷 达兵和瞭望哨同时发出叫喊声。 “敌舰,东北方向,大批来袭!” 第六百一十四章 马岛战争(完) 首先赶到战场的是“K”舰队,以航空母舰H.M.S.皇家方舟号(H.M.S. Ark Royal),战列巡洋舰H.M.S.声望号(H.M.S. Renown)为主体;数艘H.M.驱 逐舰分别在不同海域加入舰队,分别为哈迪号(Hardy),敌意(Hostile), 草率(Hasty),英雄(Hero),赫里沃德(Hereward);这是直布罗陀舰队 的主力舰编队,其他舰艇正在北大西洋搜索其他德国袭击舰。 直布罗陀舰队由地中海舰队而来,由回国治病的原东印度舰队司令詹姆斯· 福尼斯·萨默维尔(James Fownes Somerville)中将担任司令,他坐镇旗舰“声 望”号战巡,统一指挥所有的搜索行动,包括法国分舰队。 “报告,“皇家方舟”号打来旗号,天气状况不佳,侦察机无法起飞。” 萨默维尔看着舷窗外面起伏翻腾的海浪,一摆手:“命令,前导驱逐舰加速 前行,注意搜索海面。” “声望”号舰长怀特沃斯上校担忧地说道:“阁下,我们与舍伍德少将的舰队 失去了电台联系,情况可能不乐观。” 萨默维尔却没有他那么忧心:“他们还能往哪里逃,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进入 太平洋,德国人在太平洋上连个补充的港口都找不到,我不信,他们会那么 做。” 很快第一个消息传回来:“福克兰群岛的斯坦利军港被摧毁,“坎伯兰”号重 巡沉没在港内。” 萨默维尔不禁皱了皱眉头,那里储存着大量燃油,为了快速赶来,舰队没 有携带慢吞吞的补给船,如果没有福克兰群岛的补给站,只凭自身的储油量, 是无法长时间追踪的,不过英国与邻近的乌拉圭、智利两国关系不错,还有美 国的支持,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只是让人马上上报伦敦,请他们协调外交 部门,与两国交涉,请求可以进入中立国的港口补充,同时将福克兰群岛的情 况报上去,请他们处置。 半个钟头后,第二个坏消息传来:“舍伍德少将指挥的“G”舰队在靠近麦哲 伦海峡出口的海域遭遇德舰,双方展开战斗,我军受到重创,请求支援。” 萨默维尔这一回连眉头都没皱一下,“G”舰队本来就是搜索舰队,谁也没 有指望他们能拿下德国人的“袖珍战列舰”,找到并贴住就是最大的成果,他马 上下令舰队全速前进,“声望”号飚到了29节的最高航速,希望能在友军的努力 下拦截到目标,只要等到天气稍有好转,“皇家方舟”号上的“剑鱼”鱼雷机就将教 德国人做人。 同时,他将最新战情通报给了不远处的其他搜索舰队,特别是两条法国高 速战列舰“敦刻尔克”号和“斯特拉斯堡”号。 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搜索舰队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恶狠狠地扑向目标。 然并卵,当他们到达时,海面上只剩了一条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沉没的“埃克 塞特”号,和几百名飘浮在海面上的英国水兵。 “德国人往哪里去了?” 亨利.舍伍德被救起后,萨默维尔顾不得安慰马上问道。 “北方,应该是德雷克海峡,我要提醒阁下的是,德国人好像知道了我们的 行动,他们调来了U艇。” “What!” 萨默维尔和他的副官霍兰上校齐声惊呼,难怪,以双重巡加双轻巡的组 合,连个拖延都没能做到。 经过一番外交斡旋,受到重创的“埃克塞特”号被拖船拖到乌拉圭的首都蒙 维的亚港做基础修理,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回到本土大修,同时将幸存的官兵 送回去。 德国潜艇的存在让萨默维尔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召集其他的舰队,一面派 出驱逐舰四处搜索,直到德雷克海峡的入口处也没有任何发现。 “日本人的商船队?还有护航军舰?” 当他们在阿根廷近海发现海南的商船队时,萨默维尔十分奇怪,他是从新 加坡回来的,了解东方发生的一切,一个连本土都被封锁的国家,上哪组织起 规模这么大的商船队? “拦截,搜索每一条船,告诉他们,我们怀疑他们与德国人勾结,这是必要 的防范措施。” 此时,这一带已经聚集起大量的英法军舰,战列舰级别的就有三条,还有 四艘航母:“皇家方舟”号、“竞技神”号、“鹰”号和法国人的“贝亚恩”号,以及7艘 重巡、12艘轻巡和20多条驱逐舰。 我方只有“天龙”号轻巡和两条驱逐舰,实力悬殊之极。 “怎么办,要妥协吗?” 后藤光太郎请示罗舜初,罗舜初又上报给不商船队,彭刚毫不犹豫地说 道。 “拒绝他们的要求,命令日本人拿出昭和男儿的血性,卸下炮衣,准备作 战。” 听到他的命令,“黄海先锋”号上的留美学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法联 合舰队的军舰云集,随便一条也不好对付,已方只有三条军舰,其余的全是货 轮,这仗不用打也是个输,搜查就搜查呗,有必要这么刚吗? 命令传到日舰上,一半的华夏水兵首先站出来,后藤光太郎激动得脸都涨 红了,大喝一声。 “请阁下同意,我舰升起战斗旗。” 罗舜初没想那么多就同意了,几分钟后,一面小小的旗帜升上桅顶,旗面 上是一个形如“Z”字的四色图案。 他发现,那些日本水兵像是打了鸡血般地兴奋起来,一个个怪叫着跑进炮 位,将炮口摇下来,夷然不惧地对准了实力远远强于自己的英法舰只。 “拒绝?” “他们声称这是日本政府的财产,不容任何外力觊觎,除非一战。” 萨默维尔看到了日舰的战斗姿态,无所谓地说道:“战斗准备,再次警 告。” “日舰回复:拒绝。” “嗯。” 霍兰等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阁下,要第三次警告吗?” 萨默维尔在犹豫,虽然他怀疑这不是日本人的船队,但是真要开战,事情 就大条了,这里是阿根廷的近海,外交事件会让大英帝国惹上麻烦,没等他想 好要不要动手,一个巨大的爆炸声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 他飞快地跑出舰桥,和舰队里的所有人一起看到了让人窒息的一幕。 去年年底才下水,排水量近3万吨的航母“皇家方舟”号那巨大的身躯正在向 外倾斜,几架战斗机站立不稳,从甲板上“扑通扑通”滑落水中。 触雷? 第六百一十五章 狼群 山诺费力地挤到船舷边,发现英国人在后退,那条巨大的航母已经倾覆在 海面上,像是一条翻过肚皮的死鱼。 “哎,你干的?” 他捅捅身边的彭刚,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清的声音问道:“行啊,英国人乱 套了,应该没功夫理咱们吧。” 彭刚故作高深地眨眨眼,给了他一个“你知道的”表情。 从“黄海先锋”号高高的甲板上看得很清楚,英法舰队乱成了一团,都在不 停地倒车,试图用高速的机动来躲避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德国潜艇,外围的驱逐 舰更是早早地就四散开,向各自的方向搜索,用原始的水下听音器寻找可能的 动静,很快,四下里就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声,那是深水炸弹在水下发出的声 响,沉闷而悠长。 “他们不会有事吧?” 山诺看着到处扑腾的英法舰只,不无担忧地说道,彭刚拍拍他的肩膀:“多 读书,多睡觉,少吃零食多看报,你就不会问出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了。” 彭刚转头向舰桥上的卢在壮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地下令:“咱们走。” 大副李东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打起来呢。” 卢在壮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在开“辽宁”号?” “我又不是遗憾,是后怕好不好,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啥都没干呢,牺牲在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多亏呀。” 卢在壮没吭声,只是松开了手掌,手心里全都是汗。 商船队依次起航,沿阿根廷的近海驶向拉普拉塔河口的布宜诺斯艾利斯, 担任护航的日舰依然留在原地警戒,后藤光太郎不无遗憾地说道。 “可惜。” 罗舜初也暗暗松了口气,倒不是害怕,而是明知道打不过,他们牺牲就牺 牲了,那么多的物资,损失太大。 “打旗号,问英国人需不需要帮助。” 后藤光太郎先是一愣,既而“嘿嘿”一笑,罗舜初身上一阵鸡皮疙瘩,小鬼 子笑都笑得那么阴险呢。 五分钟后,从“声望”号上传来回复:No。 意思到了,人家不领情,罗舜初也乐得围观,舰上依然保持着战斗警戒, 只是把炮口稍稍抬高,降低一点敌意,省得哪个家伙一个没忍住,朝前面开一 炮,那就有乐子了,这么密集的队形,根本不用瞄准,碰也能碰上个倒霉鬼。 “声望”号在百忙之中还能看到他们的旗号并回复,已经是英国水军几百年 良好传统的体现了。 萨默维尔阴沉着脸站在舰桥上,“皇家方舟”号整个倒过来扣在海面上,硕 大的铜制螺旋桨露出水面,周围的军舰不敢过于靠近,因为谁都知道,它的沉 没只是个时间问题,3万多吨的巨舰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把周围的东西吸 进去,他们只敢放下救生艇,让那些死里逃生的舰员有个可以逃离的工具。 与救生相比,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德国潜艇才是心腹之患,要知道“皇家方 舟”号当时处于舰队的中心位置,被战巡、重巡、轻巡和驱逐舰层层包围着,居 然会中招,说明敌人不仅胆大,而且技术高超,这个时代的潜艇,无论是潜深 还潜行的时间都不高,像这样近距离的伏击简直就是自杀,不太像是德国人干 出来的,倒有些像是东亚某国的风格。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声爆炸,与深水炸弹的声音完全不 一样,他抬起头,只见远处一条不大的舰体断成了两截,飞快地沉入水中,他 敢肯定,不会有多少水兵得救。 “上帝,是“赫尔沃德”号。” 霍兰发出一阵惊呼,而让萨默维尔担心的并不是又损失了一条驱逐舰,而 是德国人竟然如此猖獗,已经不复存在的“G”舰队指挥官亨利.舍伍德少将不无 忧虑地说道。 “当时他们就是这样干的,我敢肯定,这片海域不只一艘德国人的U艇,他 们相互配合,互相掩护,出奇不意,一剑封喉,就像是一群草原上捕食猎物 的......” “狼。” 萨默维尔帮他说出来答案,舍伍德重重叹了一口气。 此时他们已经顾不上日本人了,所有的舰只都在全力戒备,水兵们站在船 舷边、三角桅上朝各个方向眺望,以便寻找鱼雷或是潜望镜这类的装置,可惜 由于天气情况不佳,风浪又大,很难看出有什么异常。 “可以了,这么小的船不值得浪费重型鱼雷。” 程大洋收回潜望镜,下令道:“加速、离开这片海域,我们去巴西转转。” “419”艇从200米深的海底转向加速,身后不时传来沉闷的水声,尽管知道 二战时期的深水炸弹有效深度只有150米,但被这么多的战舰强力围观,说不 紧张那是骗人的,毕竟这是实战。 之所以要主动发起攻击,是因为商船队里有他们的补给船,特别是鱼雷这 种高消耗的武器,一旦让英国人查到,损失相当大,利用偷袭打痛英国人,让 他们把注意力转到海面上来,不再找咱们的麻烦就足够了,没必要死拼,当 然,如果英国人一根筋,非要硬来怎么办? 程大洋没有说,但是下达了战斗命令,所有的导弹舱都进行了装填作业, 大战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导弹一出,事情就瞒不住了,不说别人,美国人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潘春华和褚艾云等人都捏了一把汗,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是不可能先请示 再开战的,所有的责任都必须要“419”艇的党委班子扛。 好在结果不错,英法舰队在损失了一条新锐航母和几条外围的驱逐舰之 后,马上放弃了对日舰的注意力,再加上南美第一大海军阿根廷海军发现事情 不对,大举前来围观,他们最终放弃了武力的打算,全力搜索德国潜艇的踪 迹,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此时,汉斯.朗斯多夫上校已经带着他的小小舰队转入了德雷克海峡,之所 以不选取更安全快捷的麦哲伦海峡,是因为不想让智利人查到踪迹,他们与英 国人的关系也不浅,谁知道藏了多少间谍在里头。 虽然被逼出了大西洋,不过太平洋更加广阔,英国人的势力更弱,澳大利 亚、印度、东南亚这些对于英国来说至关重要的物资来源地,同样有着大量的 商船来往,假如英法舰队跟来了那也不错,那就意味着英国人要把宝贵的海军 力量投往用处不大的太平洋地区,同样能减轻德国海军的压力。 无论怎么样,德国人都是赢家。 第六百一十六章 白色黄金 周彬从上海赶回来的时候,南海战役总前委正在听取省外贸部关于南美洲贸易的报告。 “......截止昨天为止,我们收到的交易订单达到了200万吨,数量最大的是 塑料制品,从塑料袋到各种箱笼器具,由于造型优美、轻便耐用、价格比金属 便宜深受广大拉美国家人民的喜爱,其次是女性用品,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它 有些超前,档次嘛比较高,价格也不会便宜,像我们主打的女性卫生用品,因 为生活习惯和收入原因还没有深入人心,但良好的质量已经在中产阶级和富人 阶层打开了口碑,相比他们原来使用的那些劣质产品,我们的要舒适得多,下 一步我们打算以卫生安全为契机,配合西药产品,在各国开展大规模的广告攻 势,经过市场调查,这个时代的南美国家还没有被美国人割韮菜,又无战争之 忧,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市场。” 于铮听得很仔细,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主要还是航路的安全性,郭鹏向 众人汇报。 “除去气候变化,西南太平洋上的海盗不多,装备也比较低劣,很难对我们 的商船队形成威胁,主要还是潜在的敌人海军,英国人已经对我们的船队产生 的怀疑,如果不是“419”艇在附近,后果不堪设想,目前他们为防备德国人的海 上袭击战,特别是潜艇的威胁,会在海上强制搜查往来的商船,以防德国的补 充舰伪装成他国商船,因此,我们的建议是所有的商船结伴而行,由一定的水 面舰艇护航,再加上一艘核潜艇为好,海军有在美洲沿海部署核潜艇的计划, 以半年或是三个月为期,我们的商船队也可以按这个周期来准备,量不妨再大 一些,哪怕在南美屯集商品,建立大型物流中心也不是不考虑的。” 张蕾说起了当地的商贸:“郭参谋长的提议不错,南美有相当丰富的矿产资 源,一向为西方所把持,但是大多数国家的政府是不愿意的,我们完全可以参 与其中,合法地取得开矿权,为将来进口矿物原材料打下一个基础。” 提前在南美布局是有一定风险的,美国一定会阻挠甚至诉诸武力,然而与 其等到尘埃落定再来艰苦谈判,不如早早开始,取得合法的经营权,哪怕被抢 走,也为日后打官司提供了有理有据的介入理由,国家机器不就是为了保卫海 外利益。 听到南美贸易订单以吨来表示,张浩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次商船 队开展的是试探性接触,只组织了80万吨左右的商品,反响却超出了预料,光 是在秘鲁一地就卖出了超过30万吨的商品,大量订单让海南的各个工厂加班加 点日夜开工,新的生产线也在建设中,要知道,海南石化的年度计划是达到到 1750万吨的炼化能力,石化产品的产能达到1000万吨以上,光是单一的乙烯 项目就占据了500万吨左右,这么大的产能,又是妥妥的独门生意,吸金能力 不言而喻。 恐怖的是,海南的原油开采即使不算延长油田也达到了5000万吨,接近美 国的一半,在拿下巨港油田之后,又一个低成本高质量的大油田入手,光是这 一地的预计产能就可望达到2000万吨到3000万吨,相应的化工产业前景广阔 得难以想像,足以包圆全球市场。 可以这么说,就算美国现在开始建厂爆产能,海南也能凭规模和质量优势 将他们挤得无立锥之地,生产一吨亏损一吨,还不如直接购买海南的产品来得 赚钱! 这就是科技和先发带来的巨大优势,后世我国是凭借着低得令人发指的人 工成本,在西方转移落后产能的形势下,付出了巨大的环境代价,一点一点地 挤进全球市场,再通过市场换技术,一步步做出规模来的。 化工被称为“白金”,就是这个道理,你可以不要塑料袋盆子碗箱子,高密 度纤维要不要?复合材料要不要?凯夫拉装甲又轻又扛打,不来一打玩玩? 50多万平方公里的苏门答腊岛拿到手,可以把大受环境制约的初级化工生 产放到那边,进一步降低成本,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啦。 黑科技,就是这么豪橫。 “阿根廷、乌拉圭、巴西三国的贸易也不会有大问题,毕竟我们顶着日本人 的牌子,他们在南美经营了很久,比我们吃得开,美国人敢使坏,咱们也会让 他们尝到,啥叫“无限制潜艇战”,保证比德国人好使。” 海军的强硬让于、张二人摇摇头,完全不符合华夏人在国际上的形象啊, 要低调,咱们只要发财,风头还是让人家去出吧。 赵宏伟解释道:“敌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主席的教导,也是海军一向以 来的建军思想,要不英国人太无理,我们是不会动手的,现在他们把账算到了 德国人头上,商船队的领导和“419”艇的党委都做了详细的报告,我们也据实上报了军委,军委批示就是这八个字,我们不称霸,但更不允许其他国家以霸权 欺凌到头上。” 张浩点点头:“是这个理,做事情有理有据,但不能缩手缩脚,战士们在前 方打仗,有什么问题我们来兜底,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共产党不是这样的 做法,可以告诉他们,只要道理在我们这边,他们的决定就是总前委的决定, 出问题我来负这个责。” 赵宏伟和郭鹏都很感动,于铮拍拍他的手:“还有我。” 周彬刚好在高焱的带领下走入省委大会议室,闻言笑道:“什么好事,有我 的份没有啊。” 第六百一十七章 华夏人民银行 由于海外订单的大量增加,海南的轻工业开始了持续的吸金能力,以轻工 业产品换取外汇,直接于用原材料的购买,反哺重工业的发展,相当于把工业 化的成本平摊到了全球市场,不再需要牺牲本来就脆弱的农业。 甚至,可以做到大量进口低价的农产品,来应对国内对粮食的需求。 南美各国不光是资源大国,同样也是农副产品的出产大国,巴西的大豆、 麦子、面粉,阿根廷的牛肉、智利的水产都是久付盛名。 当然,如果考虑到进口的效率,距离更近的东南亚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上海的销售返回了大量贵金属,白银和黄金随船运回来,做为央行的储备 金,再加上我们接管的四大行金库、收缴的日伪资产、日资银行的黄金储备, 这次也统一运回来了,筹备人民银行的事情,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周彬向他们介绍了上海的经济流通情况,海南的轻工业品不仅横扫南美、 东南亚,在国内也一样,很轻易地就占领了市场,同类型的私人资本也就是所 谓的民族资本完全不经打,所到之处丢盔弃甲,除了地方特色的小吃,已经没 有了生存之地,上海的那些资本家如果不想破产清盘,只有把工厂交给政府, 期望得到一个公私合营的资格,然而,我党已经不需要依靠他们来稳定市场 了,海南自己都不愿意让出市场,给这帮资本家吸血,无论爱国与否,他们的 结果都只有一个。 当然,以市场竞争而不是暴力的手段收缴,也让这些资本家见识了我党的 实力,对于他们的去留,我党一点也不在乎,投靠的加以改造,离去的日后再 清算,反正工厂带不走,至于那些打着赔偿的旗号来讨要的人,对不起,他们 的损失是日本鬼子造成的,我党可以为他们登记,以便日后做为赔偿的依据, 我党的一切没收皆属于敌产,没有义务代鬼子给他们赔偿,况且现在日本人还 没有投降,战争没有结束,离清算罪行还早着呢。 实业资本家没有出路,金融资本家更是毫无可能,投机市场被管制、关闭 了,四大行被接管、其他私立银行也由于被挤兑濒临倒闭,法币成了废纸,他 们又没有人民币储备,仅有的那点儿外汇赔光之后,对于上海市民也就没有了 用处,其下场比实业资本还不如,基本上就是个赔得底掉的下场,这两个月的 金融战下来,又有大批投机商人破产自杀,和海南的人玩金融战,不管是市场 经济还是计划经济都是通杀,根本没有半点赢面。 见识了血淋淋的金融大战,周彬对于经济的认识又多了一层,有时候他忍 不住就在想,如果没有海南的强大生产能力做后盾,即使我军占领了上海,又 拿什么去对付这些投机商人,结果极有可能像在苏区那样采取强制的手段,抓 一批、杀一批,哪有看着他们自己从天台上往下跳来得爽利? 上海一行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字:爽。 “中央决定把人民银行放在海南?” 于铮还真没想到,他一直以为不是放在上海就是别的地方,毕竟海南转入 战时体制后,金融进行了管制,银行的功能也被冻结了,就连人民币都不再流 通,人们的帐户变成一个数字,所有人进入按劳分配的社会主义分配体制,成 了真正的无产阶级。 张浩倒是不奇怪:“中央印钞厂都在这里,央行放过来没有问题吧。” “如果是中央决定,我坚决支持,如果是征求意见,我的意见也是一样,只 是没有想到罢了。” 人民币的发行,无论是历史上还是现实中,都不是以贵金属为储备金的, 历史上是由于果府逃台时带走了大部分的储备黄金,现在则是打从一开始,人 民币就没打算与黄金挂钩,而是用实物来保障它的信用,无论是黄金人民币还 是实物人民币,真正能保障它的只有国家的综合实力,华夏只要一直能保持强 大的实力,哪怕库房里没有一两黄金,印出来的纸钞也能坚挺无比,就像后世 的大老美一样。 打开南美和东南亚市场之后,由于海南商品的独特性,除了易货贸易,也 有客商不满足于我方的货运量,主动上门来要求提货,既然是这样,我方也只 能与他们用人民币结算,随着南洋革命形势的发展,这种情况将会越来越普 遍,总不好让人家老是带着现金上门吧,因此在海南开设银行业务就是顺理成 章的事情,中央正是充份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决定将央行也就是人民银行这 个金融业的最高监管机构设在海南,因为正在进行的两党和谈中,果府已经提 出了这一点,一国两种货币,实际代表了分裂。 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挑明好了,成立人民银行,就是针锋相对的行为。 两党正式和谈始于11月初,光是确定谈判地点就拉锯了好几个回合,最终 确定谈判地点放在上海,果府和我党都能接受,因为那里有为数不少的外国记 者,显得比较公正。 对此,我党也无异议,华夏记者也好,外国记者也好,都无法左右局势的 发展,最终能决定的只能是双方的实力。 和谈的事情交给了南方局,于铮他们关心的还是南洋的局势发展,在占领 了巨港之后,以矿工为主体的“华侨青年军”开始向全岛的其他地区进军,沿途 一路解放各地的城镇乡村,没收殖民地政府的资产,同时吸收华侨加入队伍, 在积极份子当中发展组织,向广大侨民宣传我党的政策,号召他们起来反抗荷 兰殖民者的统治, 将华侨独立建国,不再受到殖民者压迫的思想带到每一个地方。 第六百一十八章 吊路灯 巨港的原殖民地部队营地,范.奥伊恩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些华夏人将他的人 捆起来,一个个地拎出去,很快就轮到了他自己。 审他的还是个熟人,当日俘虏他们的女军官。 “姓名。” “范.奥伊恩。” “全名。” 他一怔,居然有华夏人了解荷兰人复杂的名称系统,他自己都忘记了那一 大串父姓、母姓、祖父、曾祖等等加名,但显然他的档案里是完整的。 华夏人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他和他的殖民师幸存下来的千多人成为了 俘虏,范.奥伊恩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当年抓住反抗的华人是如何处置的,酷刑、 折磨、虐杀,他有点不敢想下去,而对方依然在问他的情况,姓名、职务、履 历、事迹等等。 他也捡一些不轻不重的事情说了,没想到对方早有准备。 “本年度3月20日,你干了什么,还记得吗?” 范.奥伊恩愕然,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他们是要想问什么了。 “我说了,你们不要杀我。” 李林合上本子,冷冷地说道:“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愿意说就说,我们 会酌情考虑,不愿意说,随便。” 范.奥伊恩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交待起来,从那天坐潜艇突击纳土纳大 岛到上岛后的一系列战斗行为,包括对华人村寨的屠杀。 “......我的突击队只占领了码头和一些船只,没有深入到岛内,那些事情都 是第一殖民地师的人干的,我全都说了,千万不要杀我。” 李林记下他的供词,事情与他的部下招供的差不多,通过这样的交叉作 供,可以套出更多的情况,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同伙给供出来,或是通过 供出同伙来立功。 “海工委”执行的政策与国内有所不同,对于殖民者的清算在拿下巨港后就 开始了,因为这样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争取华侨的支持,让他们意识到,这一次 与之前的所有起事不一样,华工的武装得到了很大加强,在战斗中正面击溃荷 兰人的正规部队,正在全岛发动清剿战斗,荷兰人的殖民统治摇摇欲坠,各地 的华人在地下党的组织下纷纷起事,苏岛各地烽火处处,已经有席卷全岛之 势。 反观荷兰人殖民者,被各处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等到反应过来,苏岛的 局势已经急转直下,本来就不多的守备部队被各地的华工起义部队袭击,根本 无法汇合一处,周边的城镇拉哈赞、哥打不米、占碑、明古鲁等接二连三地落 入起义部队之手,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到11月中旬,整个南苏门答腊大部分都 被“华侨青年军”掌握,打起自己旗帜公开建立政权的时机已经到来。 为此,需要一批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反动份子来祭旗,公审公判大会, 让这些殖民者和他们狗腿子在广大华侨面前被处决,要比什么样的口号都强。 处决的方式也极富当地的特色,范.奥伊恩看到那些被吊在树干、灯柱、或 是木头架子上摇来摇去的尸体,一个个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死不瞑目,听着 耳边震耳欲聋的口号声,腿一软瘫到地上。 “打倒殖民者!” “苏维埃万岁!” “红军万岁!” 人头落地、红旗升起,一块新制的标题挂在了巨港原殖民地官署的大门 上。 “巨港工农兵苏维埃” “苏维埃是什么?” 华侨的识字率比较高,见识也不少,当即就有人解释:“俄语“组织”的意 思,就是工农兵的官府。” “苏维埃,就是我们华工自己的政府。” 布鲁站在大门外,身穿最普通的粗布工装,腰间别着一支驳壳枪,胳膊上 系着一根红带子,一手插腰,一手挥动,气势十足地说道。 “工友们,华人祖祖辈辈来到这里,从来与人为善,只想凭自己的双手赚些 辛苦钱,可是最终呢,有多少死在大海上,又有多少死在工棚里,死在监工的 皮鞭下,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没有公理,那些高高在上的洋人、资本家、种 植园主、工头,他们说了算,这样的强权下,你们怎么会有活路,想想家乡苦 苦期盼的亲人,他们如果知道你们过得是这样的日子,寄回去的是这样的卖命 钱,该有多心痛,工友们,这公平吗?” “不公平。” 声音从小到大,渐渐高亢起来,所有人都振臂高呼:“不公平!” “对,凭什么我们要受苦受难受压迫,华人才是这一切的创造者,今天我们 就是要拿起枪告诉那些欺压我们的人,华人不再软弱、不再一盘散沙,我们已 经聚集在一面红旗下,我们要和这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拼命,建立我们自己的 政权,劳苦大众说了算的新政权,这个政权就叫“苏维埃”。” 布鲁没有和他们讲革命道理,只是简单地阐述了一个事实,让这些背井离 乡的华工都知道的一个事实,他们的卖命钱很少,就连这一点点钱也极有可能 拿不到,如此深重的压迫曾经在历史上导致多次抗争,都被殖民者残酷镇压 了,现在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组织,建立起自己的军队,与殖民者轰轰烈烈地干 一场,很快就得到了广大底层华工的支持。 如同我党从广大农村开始搞武装暴动一样,在这里,真正有可能支持一场 革命风暴的,首先是那些受到深重压迫的华工和种植园的奴工,他们的反抗意 志最坚决。 华工们争相报名参军,队伍很快扩大,“华侨青年军”也顺势改名为更具革 命思想的“红军”,按照我党土地革命的经验建立起下到连队的党组织,推行久 负盛名迥异于旧军队的政委制度,同时开办培养指挥员和革命带头人的军政学 校。 鲜红的旗帜高高飘扬,一场令所有殖民者和资本家心惊胆战的革命风暴在南洋上空形成,即将席卷整个东南亚。 第六百一十九章 革命风暴 苏岛与马来亚只隔了一个马六甲海峡,最近的距离不到100公里,几乎在 目视距离上,因此,发生在苏岛上的这场革命风暴,也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海峡 殖民地当局的耳朵里。 “上帝,他们吊死了上千白人和土著人,还有华人上层人物,太疯狂了。” 巨港穆西河畔的双溪格朗炼油厂的原英方经理保罗.埃文斯心有余悸地说 道:“我的炼油厂也有很多工头被挂上路灯上,从巨港到占碑的公路两旁挂满了 尸体,就像吊在圣地亚哥港外的那些风干的海盗一样。” 他是从巨港逃回来的,由于恶行不彰,苏维埃政府没有为难他,将厂里的 一些英国人都放掉了,只是处决了一批有劣迹的土著工头,饶是如此也足够让 他们心惊胆战了,在埃文斯的描述里,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工人暴动,而是 有组织有纲领有计划有目地的颠覆政权行为,俄国人创造了一个词叫。 革命! 区别也很简单,他们反对的不光是殖民者,也包括了同一民族的资本家, 充份说明这场暴动具有鲜明的阶级特色,而不仅仅是民族解放运动,也是西方 人最恐惧的东西,当年的巴黎公社、十月革命都曾经让他们携起手来联合绞 杀,西班牙合法政府只是稍稍出现了共产党的身影,就遭受到了整个西方的敌 视,坐视反政府武装颠覆政权,那是连脸都不要了。 现在华工打出了让他们无比恐惧的红旗,从总督怀珊爵士到马来亚英军各 部队的指挥官全都失语了。 情报官拜伦少校清清嗓子开口说道:“伦敦传来消息,要求我们密切注意德 国人袭击舰的行踪,他们在西南大西洋逃脱了皇家海军和法国海军的联合围 剿,极有可能已经进入太平洋,伦敦同时通知了新西兰、澳大利亚等国,或许 不日就会收到消息。” 东印度舰队代理指挥官菲利普斯少将首先反应过来:“纳尼?” 纳粹和赤党哪个更狠,英国人一时间还真是分不清楚,但是很明显,一条 主力舰级别的袭击舰闯进太平洋,他的东印度舰队首当其冲,英法联合舰队上 百条战舰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就凭他手下那几条吓唬人的老旧驱逐舰,想都不 用想也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拜伦又告诉了他一个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跟随德国人主力舰到来的还有 为数不明的潜艇。 令人闻风丧胆,在一战时期就一举成名的U艇! 这日子没法过了。 “总督阁下,为了大英帝国的殖民地利益,保卫从新西兰到印度的广大海外 领,我们一定要加强军备,以应付纳粹和赤色组织的双重威胁。” 马来亚的皇家海军、皇家空军、陆军一致请求,联名向唐宁街求援,谁知 道国内也处于焦头烂额的地步,德国人的袭击舰、潜艇频频出击,严重威胁到 了英伦三岛的海外运输线安全,欧洲大陆上的远征军又在法国西北部落入德军 两翼的夹击,眼看就要被合围,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远东。 新加坡牛车水华人聚居地,“海工委”副主任黄华向当地地下党和马共华侨 党员传达了我党的最新指示。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荷印殖民地的革命风暴正在形成,海峡对面的苏门 答腊岛已经率先建立了革命政权和东南亚第一支红军,打起了我们的旗帜,他 们正在向全岛进军,殖民者的统治摇摇欲坠,形势一片大好。” “太好了。” 众人一听之下深受鼓舞,马来亚的华侨在英国人的殖民统治下依然被压迫 者,特别中下层的华工,其经历不比荷印华工好多少。 “主任,我们也动手吧。” “是啊,我们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揭杆而起,掀起轰轰烈烈的革命风暴,响应 兄弟部队的行动。” “同志们,大家的革命热情很高,这很好,不过组织上有全盘考虑,英国人 在马来亚的统治还很强大,贸然起事会付出较大伤亡,中央要求我们,继续深 入发展基层组织,打好基础,同时派出一部分人渡海参加苏岛红军,获得武装 斗争的经验,大家可以自己申请,是留下还过去,两者都有生命危险,谁也不 会轻松。” 黄华的话让这些地下党的骨干冷静下来,东南亚革命的路线图是法属印 支、荷属东印度群岛、英属马来亚、婆罗洲、缅甸、印度、美属菲律宾等等, 上层华人的退却,让我党只能自己来干,荷印殖民地的这场革命,让所有的华 侨都看到了武装斗争的希望,也让上述殖民地当局愈加警惕,对我党的地下活 动严防死守,留下来并不轻松。 最终,一批骨干带着有志于革命的积极份子连夜渡海上了苏岛,加入起义 部队参加革命,消息传出,东南亚的其他国家华侨青年在我党的影响下也纷纷 上船,大批华侨自发地来到苏岛,有力地支持当地政权建设,他们都是有知识 的文化青年,可以胜任各种技术岗位。 于是,利用缴获的殖民地物资,苏维埃政府建立起汽车队、装甲车队、小 型海军,又在我党的帮助下开始训练空军飞行员,适应热带地区的歼一改进型 和强一攻击机都来到了巨港,获得宝贵的实战经验。 苏岛战争,也成为海南研制的新型装备的试验田,只有实战得来的经验才 值得重视。 与此同时,南海舰队驱护大队的战舰开始执行巡逻任务,拦截荷兰人的船 只,反潜、防空、对舰都要上,毕竟荷兰人的统治中心爪哇岛到苏岛只隔了一 条短短的巽他海峡,最窄处只有20多公里。 从起义开始那天算起,南海舰队已经深入到苏岛近海两个月之久,拦截各 类船只上百艘,基本上截断了爪哇岛与苏岛之间的联系,为新生的苏维埃政权 赢得了生存和发展的时间。 第六百二十章 南侨机工 11月22日,从苏岛最南端的楠榜港出发的“台州”号护卫舰在海峡的中段发 现了一条挂着星条旗的货船,立刻发出停船检查的信号。 货船倒是没有顽抗,船速慢慢减下来,“台州”号从左舷的位置赶上去,也 看清了漆在船艏的名字。 Scandinavian climbers “没有发现武备,准备登船。” 舰长俞敬中校一声令下,搭在他舰上的警备区特战队队员鱼贯而出,按计 划向货船靠拢,狙击手陈锐和观察员吕新民找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对货船实 施观察。 “一切正常,可以登船。” 队长韩子烈一挥手,队员们纷纷从放下来的舷梯往上爬,这是一条5- 6000吨级的散装货船,前后各有一套起重设备,船长哈特带领20多名船员站在 甲板上,看着一个个全副武装,连脸都没怎么露的战士翻上来,用英语抗议 道。 “我们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合法商船,你们没有权利拦截。” “对不起,你们现在身处战区,我军有权对任何过往船只进行检查,这是国 际公约赋予我们的权利,请你们配合,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行为,否则后果自 负。” 韩子烈飚出一口流利的英语,哈特耸耸肩膀:“你有枪,你说了算。” “货主,货单,目的地。” “这是英国海峡殖民地政府的订货,目的地是仰光,由马尼拉的怡和分行向 美国政府订购,从西海岸发货,途经巴达维亚。” 听着美国佬啰啰嗦嗦的唠叨,韩子烈接过货单,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 “5万枝斯普林菲尔德M1903步枪、108门75炮、72门战防炮、2000吨弹药?” “对,这是英国政府向美国政府订购的军火,为了应付欧洲战事,有什么问 题吗?” “没什么问题,但是作为敏感物资,我们有权利扣留至战争结束,以免落到 不该落到的人手中。” 韩子烈义正言辞地说道,哈特和他手下都听懂了,顿时一阵大哗。 “你们要扣留美利坚合众国的商船?” “嗯哪。” “不管货主是大英帝国海峡殖民地政府?” “爷死。” “也不管这些货物是政府间的交易物资?” “瘦。” “So,你是这个。” 哈特对他竖起大姆指,同时制止了手下的骚动:“我们可以拍个电报告知国 内吗?” “额夫阔死,我们是文明之师,你们也不是战俘,我的建议是,你们可以回 到马尼拉,去向美国政府官员当面申述。” 哈特大奇:“你们肯放我们回去?” “说了,我们不是海盗,只是依据国际公约,对通过战争地区的敏感物资施 以正常的扣留程序,不会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卸下物资之后,你们就可以离 开了。” 在韩子烈的人看管下,货船驶入楠榜港,按照他的要求把船上的军火卸下 来,果然没有留难,当天就离港而去。 得知我方扣留了军火,驻海南代表处的柯林斯马上向外事办提出了抗议, 王胜亲自接待了他。 “我要抗议,这是英国政府向美国订的货,将用于反法西斯战场,贵方没有 理由扣留。” 等他喷完,王胜好整以瑕地摆摆手:“别激动,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批军 火的货主是海峡殖民地政府,由怡和洋行马尼拉分行订购,硬要说与英国政府 有关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希望贵国要想清楚了,是不是这么早就把英国 人拉下水,要知道,我们根本不在乎货主是谁,只知道一点,它根本不是用于 欧洲战场,而是通过滇缅公路运入了华夏,用于武装我们的对手,这就够了。” 柯林斯还要分辩,王胜打断他:“想清楚了再说,这件事情很严重,我们已 经掌握了充份的证据,一旦撕破脸,英美将同时下水,我们现在并没有完全介 入荷印战事,你们是想逼迫我方这么做吗?” 柯林斯一阵语塞,王胜又给他重重一击:“ 这是过去三个月通过滇缅公路 运到昆明的物资清单,假如,我说假如,我们在华夏军人的身上发现一枝斯普 林菲尔德步枪,你能为你现在说的话负责吗?” 看着王胜手上的清单,柯林斯挣扎了半天,还是下不去决心,我方的意图 很明确,承认的话,就是美国正式介入了果共纷争,对方将视美国为敌人,太 平洋上战火大盛,他没有得到国内的授权,根本不敢开这个口。 “对不起,我对于贵方的指控并不知情,需要时间去了解。” “这样就对了,我们都需要时间。” 王胜一语双关地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清单是真的,来自于地下党,滇缅公路上日夜跑着上千辆汽车,这些汽车 大都由南洋华侨捐献,司机也是华侨青年担任,招募他们的就是“南侨总会”。 秘书长侯西反负责机工的招募和组织,他是陈嘉庚的密友,认识这里的每 一个华侨青年,本来大伙的热情很高,都为能够帮助祖国的抗日事业而自豪, 可是最近这几个月,他们发现果府对于机工的限制日益严苛,书信受到检查, 收音机被没收,报纸再也没有送过来,差不多算是与世隔绝了。 紧接着,驻地多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一些有疑问的华侨青年被带走后再 也没有回来,事情开始不对,侯西反倒底是有身份的人,通过私人关系好不容 易联系上了陈嘉庚,才得知国内的变故,原来日寇已经被逐出了华夏,他们现 在根本不是在运送抗战物资,而是果府为了内战向西方贷款购买的军火! 这个消息让他如坠冰窟,更不敢想像机工们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果府摆 明了不会放过这些机工,而他们又不想参与国内混战,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时我党地下党的找上了他,向他传达了“海工委”关于东南亚华侨革命运 动的精神和最新形势。 第六百二十一章 滇缅公路 要说服侯西反,只有一个人可以办到。 “次公的信?” “嗯,科次先生虽居于新加坡,心系南洋侨胞,他行动不便,这封信便由我 代交,侯先生,国内战事已毕,两党正在和谈,滇缅公路上日夜跑的这些卡 车,运了什么进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来人意有所指,所谓的“行动不便”是什么意思,双方心知肚明,侯西反拆 开信封,一看字体就知道是陈嘉庚的亲笔。 “西反吾弟均鉴,“南侨总会”自成立伊始,为南洋千万侨胞信重,上至巨富 豪商,下至贩夫走卒,甚至难民乞儿,有一块出一块,有一分捐一分,两年捐 资亿万之多,得果府称赞,题以“华侨楷模”,何等荣耀。然余至重庆一行,所 见所闻不胜惊赅,国土沦陷、民生困苦之际,后方歌舞升平,花费奢靡之处令 人发指,尔等西南运输处千辛万苦从境外所运之货物,不出旬日便会出现在昆 明、重庆黑市之上,化为某些利益阶层袋中之毂,余每思之夜不能寐,盖因我 华侨一腔拳拳报国之心,竟为无耻小人丧心病狂之举所误,岂不惜哉痛哉! 然未能言明者,日寇未除,纵有万一用于抗战,亦能稍慰侨胞爱国之心, 如今日寇败亡在即,国土已然光复,弟恐为宵小所阻,三千华侨机工日夜奔 忙,替某人挑起内战积蓄力量,实不可为也,吾弟得信,望再三思之,毅然率 队归来,侨胞子弟家中尚有高堂,妻儿,翘首盼矣。” 他看完沉默了良久,出口问道:“内战当真不可避免么?” 来人毫不避讳地直言相告:“现在看来,很难,我只能说,果府的失败只是 个时间问题,华侨没有必要淌进来,你们可以回去看看,一个崭新的独立的华 侨自主的国家已经成形,果府封锁电台、报纸,就是怕你们离开,影响他们的 备战大计。” “我明白了,请代话与次公,西反必以侨工前途为考量,不作他人枪使。” 送走来人,他大概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虽然对方一个字都没有表明自己的 身份,但早已是呼之欲出。 他身上挂着侨委员顾问、海外部三青团委员等职务,在西南运输总处也是 说得上话的,一直以来,承办机工的具体事务,认识从总处处长到下面的各大 队队长一大批人,特别是贵为蒋夫人胞弟的总处长宋子良。 40岁的宋子良正是意气纷发之际,一个胞姐是国母,一个胞姐是第一夫 人,一个胞姐是孔夫人,大哥是果府财长,小弟宋子安是银行家,而他本人, 掌握着果府唯一的对外通道,军火、物资全部要通过这条通道运进来,其中的 利益有多大,可想而知。 侯西反找到他的时候,宋子良正在靠近边境的小城畹町视察工作,这个在 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小城,完全是得益于滇缅公路的开通才热闹起来。 “总长,请看,这是我们新建的物资仓库,全部由砖石建成,内部洋灰铺 地,英国人产的洋灰,一桶要这个数。” 陪同他的是总处下面的稽查处长张炎元(黄埔二期),老牌复兴社骨干, 军统的实权人物。 宋子良撇了一眼他的手势:“一个仓库而已,有些铺张了啊。” “应该的,这里头可都重庆那些大人物的货,不能出一点闪失,请看这 里。” 他将宋子良带到一个单独的内室,这里面十分清爽干燥。 “从德国订购的施坦威钢琴三架,就放在这里,在转运之前,可确保无 逾。” 宋子良在里面走了两步,点点头:“你有心了。” “这都是卑职的本份。” “就是会不会惹来物议?” “放心,一切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对外就说是从德国进口的精密机械,如今 抗战胜利,举国同庆,一点点文化用品,也是应有之义吧,不知道夫人何时返 来,这一趟远渡重洋,辛苦了几个月,劳苦功高啊。” “家姊的确辛苦,好不容易才谈下来的这点美贷,可要用在紧要处才好,我 们担付的运输工作更是重中之重,切切不可轻忽。” “总长说得是,卑职就是有一事要向总长禀明。” 宋子良停下脚步,盯着他:“说。” “最近车队里有些流言,司机们人心不稳,卑职疑心是有人作崇,想请总长 的示下。” “你怀疑有内鬼?” “总处一万余司机、数千工作人员,有几个心怀叵测之徒再也正常不过,卑 职已经暗中调查了好些时候,有了一些眉目,目前来说,流言主要在华侨司机 中流传,共产党在南洋搞事情,弄得这里的司机人心惶惶,都想回去看看,有 几个被我扣下来,正在追查来源,相信不日就有结果,卑职想请示总长,若是 查出点什么,能否深挖下去?” 宋子良看着光溜溜清清爽的墙壁,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怎么做我不管,车 队一定要稳定,运输量一吨都不能降低。” “卑职明白。” 得到了他的保证,张炎元心里有了底,马上以查走私为名,在车队大肆开 展搜查、询问,很多司机被带走后便杳无音讯,司机们发现押车的人员也从普 通工作人员变成了带枪的警卫,名义上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 侯西反赶到总处所在的昆明,当他来到车队驻地,司机们都有些闪避的意 思,也不太敢同他讲真话,想找上级部门的领导,一个个都是避而不见,见了 也是推托不已,这种怪异的气氛让他想起来人的话,事情比想像的还要严重。 昆明这座城市也和他以前见到的不一样,一点都没有抗战时期那种虽然贫 困但朝气蓬勃的景象,街上没有了学生宣传、演讲、游行,百姓的脚步匆匆, 眼光也是躲躲闪闪,生怕被人盯上一样,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当 中,没有一点抗战胜利的喜悦场面。 反而让人压抑得不行。 第六百二十二章 五华山 昆明五华山一带,是“云南王”龙云的官邸,由他的长子龙绳武带一个团的 兵力担任守备,滇军的士兵一水的法式军服,头戴亚德里安钢盔,被昆明戏称 为“鸡冠子”。 11月下旬,中央军大举北上、东调,滇军部队第1集团军也要进至湖北、 安徽一线,在临行之际,各部队将领都来到五华山官邸,拜会他们的老长官。 参谋长刘耀汉将他们一一迎进去,一身戎装戴个眼镜的龙云已经等在了客 厅里。 “主席。” “永衡。” 第1集团军总司令卢汉上前“啪”得敬了个军礼,他回完礼,叫着其他将领的 字。 “蕴华。” 第1集团军副总司令高荫槐上前敬礼:“老总。” “嗯,志舟,恩溥、云鹏,你们也来了。” “龙主席。” 第58军军长孙渡、第60军军长安恩溥、新编第3军军长张冲一齐敬礼。 随他们前来的还有第184师师长曾泽生、新编第10师师长刘正富、新编第 11师师长鲁道源、新编第12师师长龚顺壁等青壮将校,差不多就是滇军的起家 部队,人人都视龙云这个老长官为主。 “坐,都坐。” 龙云请他们一一坐下,安恩溥首先开口说道。 “龙主席怎么不在省政府办公?” “你们看呢?” 张冲说道:“是不是那个什么昆明行营,架空了主席的实权?” “岂有此理!” 龙云还没说话,一干青壮纷纷出言,他摆摆手:“不是这样的,行营只管军 事,接管物资、招募新军,民政他们是不管的,我不理事是为了避开麻烦,城 里可不像你们看到的那么平静,到处都有人盯着呢。” 参谋长刘耀汉替他解释:“自从军统盯上了昆明,城里多了很多特务,他们 干出来的屁事,全都往省政府龙主席身上推,从上个月开始,主席就称病了, 一切由白秘书长代理,有什么需要拿主意的,也都让他们去办,一个昆明行 营、一个西南运输处、一个国防部预备干部局、一个军统昆明站,再加上公子 亲自在抓的青年军,昆明现在是热闹得很啊。” 龙云笑了笑:“无所谓,该来的总会来的,不过就瞧上了龙某这一亩三分 地,想据为已有罢了,了不得,我去步王家烈这个憨批的后尘,去重庆当个闲 人好了,反正上将一年的薪水他蒋某人总不好拖欠吧。” 众人陪着干笑了几声,高荫槐不解:“这个时候,他们敢向老总下手?中央 军的精锐都去抢占大城市了,在云南,谁敢动咱们?” 安恩溥回答他:“暗杀呢,我可听说,新任的军统昆明站站长沈醉可是个狠 角色,号称“四大天王”。” “他敢,老子现在就带兵抄了这个狗屁昆明站!” 龙绳武一脸的戾气,离他最近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卢汉说道:“大公子,别冲 动,他们现在就等着你这么做呢?” “契叔的意思,难道就要一直忍下去不成?” 龙云也问他:“永衡,说说你的想法。” “那我就说说,对不对的你们看。” 卢汉字斟句酌地说道:“虽然国内都在喊着和谈,但是大伙都知道,委员长 是一定要打的,剿匪手本去年就发到了军中,那时候日本人如日中天之际尚且 如此,何况是现在,共产党又不是甘心受搏之辈,他们有了苏联的公开支持, 占据半壁河山,连上海这块宝地都在手,打是迟早的事,和谈不过是个幌子, 做给老百姓看的,既然要打,那就有讲究了,诸位请看,果府当前所据国土, 无非四川、湖北、湖南、安徽、江苏、浙江、福建、两广、云贵、甘青新藏等 省罢了,真正掌握在手里的有几个?” 众人皆是默然,龙云拍了一下扶手:“永衡所言正是,云南与英属缅甸接 壤,可以方便地取得外援,他蒋某人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可恨,当年我便断定 安南的法国人不可靠,才修了滇缅公路,如今却成了取死之道,悔不当初啊。” “主席莫急,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们在云南经营日久,本地民风彪悍, 民族又多,他们想一下子接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总要实施分化拉拢之举。” 卢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遍:“第一集团军都是云南子弟,诸位也都是受主 席提拔,忠心当是可靠的,我料想,军委会说不定会让我们上前线去和共产党 拼个你死我活,以达到削弱龙主席羽翼的目地,等到那时,再来行架空或是调 职之举就水到渠成了,当年的王家烈不就是如此着的道。” 龙云歪过头去请教:“永衡有什么好主意?” “云桂粤三省联成一体,滇军、桂军、粤军联名通电,要求和平,最好是拉 上川军、青马宁马等一起。” 龙云眼中一亮,随即又淡淡地说道:“这是一步险棋啊,桂系的白健生自诩 “小诸葛”,我看不过是小聪明而已,李德邻更是有权谋而无手段,老头子给他 一个第5战区司令,手下一堆杂牌,傻乎乎地冲上第一线,他们怎么可能出来 挑这个头,广东的余汉谋、张发奎从来都是首鼠两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 辈,四川的刘甫澄死后,一盘散沙,老蒋收拾起来不要太轻松,青马宁马,无 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我只怕派出去的人都会被军统盯上,最后给了蒋某人一 个对昆明下手的机会。” 他一通分析,让手下这帮将领都闭上了嘴,大家心照不宣地换了话题,说 些无关痛痒事情起来,等到开门送客,他亲自把人送出大门,对走在最后头的 卢汉使了个眼色,卢汉会意地放低脚步。 “永衡,你说得有道理,不过适才人多口杂,这样的话题日后一定要谨慎, 切不可当众宣之于口,明白么?” 卢汉吃了一惊,在座的基本上都是滇军的老人,龙云的心腹手下,他才会 直言,难道......龙云拍拍他的肩膀。 “别多心,只是一种策略,这种要命的关口,不得不防。” 他更加确信,龙云是有意为之,在他们这群人里头,已经有人不可靠了。 “老总,这次上前面,弟兄们都不愿意打内战,云南子弟,两年多下来死了 几万人在外头,我们对得起国家了。” 想了想,他还是直言相告,这才是他今天来拜访老长官的真正目地,龙云 的脸色在走廊的灯光下有些发暗,也看不清眼神,只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云南子弟可以同日本人血拼,也可以为国出力巩固后方,但绝不能去做生 儿子没屁眼的事,你们在前线打得很好,接下来的事,龙某来想办法,永衡 啊,送你两句话,眼睛睁大些,步子放缓些,记往。” “老总保重,我记下了。” 卢汉给他敬了个礼,转身走向自己的座车,龙云站在原地看着一长溜的车 队消失在黑夜里,参谋长刘耀汉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龙云脸色微微一 变。 “当真?” 第六百二十三章 统战工作(一) 离五华山官邸5公里左右的一处庄园,沈醉从后门被人带进去,穿过几条 走廊和照壁,来到后花园,昆明四季如春,虽然已经十一月下旬了,天气并不 冷,花园里的凉亭架在一处人工湖上,别有一番清凉,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声音被晚风传来,落在他的耳朵里。 “卫主任,百忙之中,拨冗前来,辛苦了。” “建丰同志,委员长有什么训示吗?” “我来昆明前,委员长特意嘱咐过,卫主任久经沙场,要以前辈之礼相待, 今日秋高气爽,特意略备薄酒,请卫主任赏个脸来坐坐,工作是做不完的,总 要劳逸结合嘛。” 卫立煌心里头腻歪得不行,脸上偏偏做出一个欣然的表情:“那就叨扰 了。” 他一边不动声色地与对方客套,一边猜想究竟是为了什么,让素来只闻其 名的大公子亲自出面接待,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直到沈醉的到 来。 “卫主任、建丰同志。” “沈站长。” 卫立煌没有起身迎,大公子朝他一招招手:“快上来,就等你了。” 沈醉上前与他们见过礼,开口说道:“查清了。” 卫立煌心说戏肉来了,不动声色地停下杯子,等候他的下文,结果沈醉一 开口就吓了他一跳。 “五华山驻军一共一个团又一个机炮连,有15处明暗工事,昆明只有一个 保安旅,装备了50挺轻机枪,没有重火力,云南各地也有一些保安部队,总数 不会超过5万人,只要拿下目标,他们应该会听命行事,我们预计,最快的时 间,只需要4个小时就能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解决什么问题? 大公子听完,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4个小时,需要动用多少人?” “两到三个师,比较有确实的把握。” “好,那就三个师。”大公子转向卫立煌:“卫主任,青年军3个整编师,能 拉出来吗?” “201、202、205三个师训练比较好,不过没有实战经验,只怕首次参与这 样的行动,会出什么纰漏。” 卫立煌硬着头皮回答,他知道这一定是蒋委员长的意思,人家请他来也不 是为了征求意见。 果然,大公子听都没听他后面的那些话,径直说道:“需要多少时间能到 位?” “按驻地的远近,最多3天。” “如果全部坐汽车呢?” “不超过12个小时。” 大公子马上转过头对沈醉说道:“第一集团军最近的部队在哪里,多久开 拔?” “按军委会的命令,这会已经上路了,他们是最远的一批部队,原本驻扎在 湖南境内防备日军发动长沙战役,后来不是没打成嘛,就停在了原地,第9战 区的部队依次北上后,他们也接到了命令,出发前,一些将领来昆明见了目标 人物,没有过夜就离开了,只要我们动作快,他们不会成为威胁。” “做计划吧,我要万无一失,只等第一集团军到达前线,就动手。” “是。” 沈醉应声回答,大公子又说道:“昆明的不稳定份子,地下份子,共黨份 子,你心里有数吗?” “都在掌握之中。” “很好,到时候一并解决。” 卫立煌的手指微微一晃,他知道大公子所以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是在警 告自己,在果府他卫俊如也是个赤色嫌疑份子呢。 五华山官邸,两个男子被他的卫兵接进来,参谋长刘耀汉和龙绳武都没有 留下来,只是关上大门守在外头。 年长者是46岁的熊庆来,云南大学校长,他的好友,年青一点的男子一袭 传统的长衫,向他伸出手。 “在下林少侯,云大社会学教授,幸会,龙主席。” “幸会林教授。” 龙云又对熊庆来说道:“校长漏夜来访一定有大事,不妨直言,龙某只要做 得到,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熊庆来指指林少侯:”是林教授让我来求见的,还是他说吧。” “龙主席,我们得到消息,特务要对一些民主人士下手,在昆明制造动乱, 最终的目标是你。” 龙云并不意外,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们?” 林少侯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们。” 熊庆来不知道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但是不妨猜出一些端倪,在昆明有很 多大专院校,最有名的西南联大和云大,两校相隔很近,也经常往来,前些时 候发生的扣留师生事件闹得很大,共产党竟然会千里迢迢地救人,有些出乎他 的意料之外。 随后,被救师生在电台发表的那些言论,更是赤果果地打了果府的脸,那 件事发生不久,昆明的气氛就有些不太对,游行被严格禁止,一些学生集会也 被调查,传说共产党对学校的渗透很厉害,引起了特务的注意,不过他一向要 求云大的学生远离政治,也不太关心时政,要不是林少侯说有重要情况面见龙 云,他连五华山都不愿意踏足。 那厢,龙云已经与林少侯聊了起来。 “龙某想知道先生对两党和谈的看法。” “和平乃是全体国民所愿,两党若是能顺应民意,消弭兵灾,那自是最好, 可惜,某党所为难以取信于人,只怕最终结果会让人失望。” “是吗,那么林先生对龙某有什么话说吗。” “一位朋友托我带话,云南乃是再造共和、护国讨袁发起之地,抗战期间又 为国出兵,血战中原,希望龙主席顺应潮流,不要将云南子弟送上内战的战 场,无论哪一方死伤都是华夏的损失。” 龙云正色问道:“请问这位朋友贵姓。” “朱。” 第六百二十四章 统战工作(二) 对果府地方实力派和爱国将领的统战工作,从很久以前我党就开始了,在 确定了对日作战胜利已定时,这一进程被迅速加快。 为了争取第4集团军,我党不惜派出特战队深入千里,一举解救了整个息 烽监狱的被囚人员,就是这一进程的最好体现。 辽西战役之后,我党在全国人民的心目中威信大增,干起统战工作来更是 得心应手,毕竟强大的实力对于一个人的选择有着无可替代的影响作用,他们 哪怕并不认同我党的政治思想,也要考虑到自己日后的政治前途。 龙云的滇军只是其中之一,云、桂、粤三省的地方势力,是南方局统战部 门工作的重点,由正在上海领导两党和谈工作的总理亲自部署。 “果党最近电文使用的密集程度有所下降,我们破译的一些电文中,也出现 了与实际情况相反的现象。” 具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总理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他们一定是意识到了什么,或许有人提醒过他们,电文可能会泄密,不要 紧,无线电是最便捷有效的通讯方式,除非他们愿意回到人工的状态,对于未 来的战争来说,依然是个好消息,现在,我们要依靠打入内部的同志,来帮助 我们获得情报,情报线的重建工作已经进行了半年,现在应该是出成绩的时候 了。” 因为历史有可能被揭晓的原因,原来的一些情报人员退出了他们的地下工 作,比如已经打入军统电讯总台的张露萍七人小组,他们回到解放区后,换回 了本名,进入部队从事相应的工作,部队正在大扩军,对于通讯人材的需求巨 大,他们都可以人尽其材。 当然,在他们撤出的同时,新的谍报人员也通过各种途径进入了果府的各 个部门,军统的训练班、昆明行营的青年军和蒋大公子苦心经营的国防部预备 干部局,这个蒋某人有意为他打造的接班人系统,如果还有可能的话。 在总理的调度下,一批批我党地下工作者隐姓埋名,带着各种使命,义无 返顾地踏上征程,南方局的工作范围囊括了大部分的果占区,也是我党统战工 作的重点。 “现在国民幻想着和平,果府也在打着和平谈判的幌子拖延时间,调兵遣 将,妄图进行最后的顽抗,我们的同志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丢弃这种幻想, 时刻准备战斗,为了尽快地解放全华夏,我们的工作要做到前面去,我们的同 志要深入到果府的每一级组织,对他们进行全方位无死角地进行统战工作,每 一项有效的工作,都会减轻双方的伤亡,少死一个华夏人,我们建设国家、保 卫国家就会多出一份力量,我们相信,除了少数的顽固份子,大多数果府的普 通士兵是可以转变的,大部分果府的干部是可以改造的,战区司令长官顽固不 化,那么下面的集团军司令呢?军长、师长、旅长、团长、营长呢?工作要大 胆细致,小心谨慎,要让他们明白,内战是没有出路的,与人民为敌,只有死 路一条,我党连日军都消灭干净了,还会怕他们吗?” 总理关于白区统战工作的指示,被细化为二十字方针推广开来。 广泛撒网、多方关系、深入细致、灵活主动、一锤定音。 重点放在那些杂牌军身上,他们长期受到果府的冷遇和偏见,待遇上的差 别、心理上的落差都导致了不满情绪,尤其是像龙云这种即将受到果府的排挤 甚至是打压的地方实力派,更是容易打开缺口,他们是军阀,除了视军队、地 盘为私产,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容易摇摆。 第二种是抗日坚决但反感内战的爱国将领。 代表人物就是张自忠,正在准备枣宜会战的张自忠听闻日军主动后撤的消 息,马上要求带兵追击,被战区长官部否决,然后是整整五个月的无所事事, 直到迎来日军被我党全歼于辽西地区的消息。 时任第33集团军司令的张自忠,接到了从鄂西北上豫陕的命令,先是到达 河南,见到了曾经的司令长官李宗仁,后者在他复出的时候有过帮助,他很感 激。 “荩枕啊,你们33集在武汉会战、鄂西的几次战役中都打得很好,此次一 战区重建,上头点了你的名,任副司令长官,防卫商洛、渭南一线,巩固西 安、屏障洛阳,为1、5两个战区的接合部,任务很重啊。” “德公放心,自忠必不辱使命。” “那黄河防线,我可就拜托你了。” 张自忠只在洛阳停留了一个小时,连饭都没有吃便上马离去,李宗仁将他 送出长官公署,陪同的高参程思远、参谋长徐祖诒看着远去的身影感概道。 “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放荩枕入陕,不知道共产党的宣传攻势吗,听说冯 副委员长都找借口一直逗留延安,就他们那群叫花兵,又回到了故土,指不定 怎么样就没了呢。” 程思远打了个哈哈:“如今双方都在和谈嘛,人情往来也属正常。” “正常?西安都给渗透得像筛子了,胡寿山因为这个事被委座骂得狗血喷 头,一转身又授了副司令长官兼31集司令,还把他的“天下第一军”调入麾下, 天天叫着“防共清共”,就这样,延安的物资一车车地拉进西安,那些守卡子的 哪个不是吃得脑满肠肥,听说这里头还有重庆一份呢,连军统西北站都参与其 中,你们说可不可怕。” 徐祖诒的话让李宗仁皱起了眉头:“共产党居然这么有钱?” “可不是咋地,以前都说人家土共,穷得跟叫花子似的,现在不得了,背靠 苏联,卢布跟不要钱地运进来,哪个挡得住,我看,最好还是和谈,真打起 来,鬼知道哪个部队不可靠?” “燕谋(徐祖诒的字),你怀疑荩枕要投共?这可不能乱讲,天大的干系 呢。” “德公,这重庆谁不知道啊,33集就算不是共军,也和共军差不多了,早 在五战区徐州会战那会儿,就有政训处的人反应,他张荩枕的周围全是共黨, 参谋长张克侠一个,59军副军长(军长由张自忠兼任)何基沣一个,那都是在 军统挂了号的,只不过一直没有抓到证据,他们33集那个军官训练团,传说就 是共产党在主持,这件事,副司令冯治安也是点了头了,你瞧瞧,这支部队谁 敢用,之前不是抗日嘛,左一点也没人较真,眼下是个什么情形,眼瞅着哪天 就要开打,要是他张荩枕竖起反帜,黄河防线门户洞开,共军从渭南冲过来, 西安、洛阳一块儿完蛋!” 李宗仁默然不语地想了想,徐祖诒说的画面让他不寒而栗,程思远劝说 道。 “一战区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33集如何,我们知道,军委会难 道不知道,他们一定有全盘考量,没风没影的事儿,还是少说为妙,咱们五战 区,中央军也没多少,这要传出去,岂不是人人自危,仗还怎么打?” “思远说得对,这年头,不是中央军嫡系的都一个屌样,还是“各人自扫门 前雪”吧。” 三人回到长官部,一个信使从上海给他们带来了一封密信,来信者是“桂系 三巨头”之一的黄绍纮,果府和谈代表之一。 “季公(黄绍纮字季宽)这是何意?什么叫桂省若是以民族大义为已任,当 看清形势,力促和平?” 李宗仁苦笑着摇摇头:“刚才还在说人家,这不就轮到自己了?张荩枕不可 靠,我桂系与蒋先生打了多少年,反了他多少次,那才是真正的眼中钉肉中 刺,如今可倒好,就连黄季宽都在为共产党说好话,看看人家的胸襟,只要站 在人民的一边,过往种种皆可既往不咎,还特意提到了“湘江血战”,几万红军 哪,这是提醒也是警告,共产党一封信,整个桂系人心惶惶 ,无论怎么做,这 仗已经输了一半,高明呐。” 第六百二十五章 统战工作(三) 第一战区重建工作在两个月前开始,司令长官由“五虎将”之首、号称“福将” 的刘峙担任,两个副司令长官分别是第34集团军司令胡宗南和第33集团军司令 张自忠。 防区上由第34集团军防卫西安一线,由于第90军在摩擦中被基本消灭,军 委会特意将胡宗南的基本部队第1军调入34集,加上范汉杰的第27军,实力再 次壮大。 新到的张自忠部第33集团军负责防卫洛阳到西安的黄河一线,司令部设在 商洛,下辖他自己兼任军长的第59军,也是他的基本部队,冯治安的第77军和 曹福林的第55军,人数上与中央军第34集团军差不多,甚至还要多一点,装备 就差得太远了。 张自忠先是去西安参加了长官部的战区会议,领受任务、粮饷,回到商洛 又召集全军团以上军官开会,向他们布置任务,会上就有人叫苦。 “都是一个战区的兵,凭什么中央军一个月15块,我们才6块,6块就6块 吧,拿出去买东西,人家还不爱收,说是法币要加价,一问才知道,对面的共 区已经不认了,凡是从那边过来的货只收大洋,要么拿东西换,就是不收法 币,操他娘,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后勤处长一倒苦水,军法处长也跟着来:“弟兄们豁出命去打鬼子,回到家 乡不说当个英雄欢迎吧,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好像咱们才是鬼子,弟兄们规规 矩矩拿钱买东西,他们居然敢加价,一些性子急的当场就拔了枪,好在没出人 命,我给关了几天禁闭,不然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手底下的人纷纷叫苦,张自忠也有些无奈,百姓为什么视他们为洪水猛 兽,他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也给不了好办法,只能约束自己的兵,不准带枪出 营房,只要不出人命,事情就有余地,当然这是治标不治本,引起了军官们牢 骚大发。 正吵吵间,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会场上响起,让所有人转过头来。 “操啥娘啊,你们带兵的有能耐啊,拿枪欺负老百姓,真是西北汉子!” “老总!” “副座!” 冯玉祥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会场的门口,里面的光线都暗了一截,只见他背 着手,晃晃悠悠地走进来,所有的军官无不是起立敬礼。 张自忠、冯治安等高层也赶紧下台相迎,冯玉祥一边走一边叫着熟悉人的 名字。 “李灿轩,嗯,瘦了。” 第59军副军长李文田大声答道:“卑职无恙,谢老总关心。” “不错,听声音就知道没病,好,你是黄震三,这身体有点虚啊。” 第38师师长黄维纲也提高声音回答:“老总好,卑职还能行。” “好好,胜利了,大家伙都要好好的,带兵也好,卸甲归田也罢,国家都需 要人来建设,来保卫,西北军跟着我冯玉祥的时候,没干啥好事,连连混战, 民不聊生,要不是内战,小鬼子也不敢来打咱们,我错了,但是你们,不能和 我犯一样的错误啊。” 正往前走的张自忠放慢了脚步,冯治安差点没撞在他身上,结果政训处长 陈继淹走到他们的前面。 “希文。” “副座,你怎么来了?” 冯玉祥哈哈一笑:“你是想问我从哪里来吧。” “卑职不敢。” “我一个闲人,有啥敢不敢的。” 冯玉祥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看都没看张自忠和冯治安一眼,直接 一个箭步上了主席台,叉着腰站在台上,声震四耳。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西北军的弟兄,都认得我冯玉祥吧,刚才我听到有人喊 “老总”、有人喊“副座”,对了,我还是果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这是于公,于 私,我是你们的“老总”,来看看大家,没什么不合适吧。” “那哪能呢,老总来看大家,那是咱们的荣幸,大伙说是不是?” “张克侠,你个小鬼,就属你猴精。” 会场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冯玉祥的语气突然一硬:”刚才喊我“副座”的,现 在就出去,我没有公事,所以也和你们聊不来,你们也不想在这里听我一个闲 人的废话吧,快点,别让我一个个点出来,那就不好听了。” 陈继淹的脸色一变,他是冯玉祥一手提拔的,平时关系也不错,没想到说 翻脸就翻脸,一点情面都不留。 但是谁都了解这位冯老总的脾气,那是真敢骂人的,而且很难听,于是, 以他为首的一部分军官退出了会场,屋子里空了一小半。 张自忠和冯治安二人无奈,只得在台下找了个位子坐下,听听这位“老总” 想说什么。 “我从延安来。” 冯玉祥的第一句话就让台下的所有人色变,他有意停了一下,继续说道。 “怕了,你们怕什么呀?无非担心背上“通共”两个字,扯淡,我是奉了你们 那位蒋委员长之命造访的延安,这叫什么?” “奉旨通共!” 冯玉祥满意得看着他们表情的变化,刚刚放松下来,又被他接下来的一句 话给提起来。 “我是特意从延安渡黄河进山西,从阎老西儿的地盘打了一转,听到你们驻 防这里的消息赶过来的,结果一来就看到你们的兵向乡亲们动枪,好大的威风 啊,真给咱西北军长气势。” 他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看得这些军官无不是低下头。 “怎么不说了,叫叫苦呗,老百姓为啥不待见你们这些抗日英雄啊,为啥还 要收你们钱,不是应该敲锣打鼓、赶着猪羊、挑着酒笼来劳军吗?居然敢收 钱,反了他们了。” “老总,你别说了,都是卑职御下不严,犯了错误。” 张自忠再也听不下去了,脸上直发烧,起身答道,冯玉祥看了他一眼,终 是没有骂出口。 “你们总司令都认错了,我再说什么,是不是有点不识抬举,算了,都散了 吧,荩枕,你陪我走走。” 张自忠随他上马,只带了几个卫兵,一路出城而去,他的集团军沿黄河一 字排开,张自忠本来以为他是想视察河防工事,没想到却被带到了一处墓地。 看着满山的墓碑,张自忠心生震憾,他终于知道这位老帅的用意了。 “四个月前,仿鲁(孙连仲)回到重庆向军委会汇报,我才知道,所谓的洛 阳大捷是个什么JB玩艺,30万人啊,被鬼子像杀猪宰羊一样赶进那片谷地,上 天无路下地无门,多少汉子一跃跳进黄河,你瞅瞅那水,是一般人能游过去的 么?” 张自忠的脸色有些发白,这件事情是共产党在报纸、电台上揭露出来的, 果府自然是全力辟谣,他只能说是半信半疑,不敢把果府往太遭了想,因为那 也太丢人了。 可是看到眼前占据了一整座山坡的墓地,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悲的 是,这里的墓地又能装下多少人?一战区可是有三十万大军啊。 冯玉祥悠悠地说道:“唉,他老蒋是真狠哪,小小的一个招数,就把西北军 这支心腹之患借日本鬼子之手给消灭了,我承认我斗不过他,以往那些内战, 让咱们的国家四分五裂,这才让小鬼子有机可趁,多么惨痛的教训哪,荩枕。” 他拍拍张自忠的肩膀:“别犯我犯过的错误。” “老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自忠受领袖厚恩,怎么能做那忘恩负义之 事。” “你要搞搞清楚,你忠于的是国家还是一个人,就算是个人,我对你呢,你 听不听我的?” 张自忠涨红了脸,辩解道:“老总也算是果府的领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何苦还要投......” 冯玉祥摇摇头:“你说得不错,就算现在没了兵权,我那位拜帖小弟也要给 我高位,一级上将、副委员长,共产党可以给我什么?难道还能给个国家主席 不成?但是荩枕,我们以前已经做错了,现在有机会纠正它,为什么不做?” 他背着手走到山边,看着那片墓地说道:“我不想看到你和你的那点兵,咱 们西北军最后的一点血脉,最后全都埋在这里。” “老总何出此言,共产党真得如此强大?” “我和你想法一样,所以主动请缨去了趟延安,亲眼看到了他们在做什么, 否则你这里我是不会来的,谁不知道你是个犟人,劝又劝不动。” 冯玉祥同他讲了在延安的所见所闻,从东关机场到延长油田,从水泥马路 到黄河大桥,每一样都让张自忠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想像。 “荩枕啊,无论共产党的钱从何而来,至少他们是用在了民生、强国上头, 重庆呢?你没在看不到,那帮官员可以把钢铁厂、兵工厂整破产,可以把南洋 华侨捐赠的物资、美援卖到黑市上,你说说看,你要为这样一个腐败、黑暗的 政府殉葬吗?” 当晚,张自忠失眠了,冯玉祥并没有在他的部队里拉拢劝说,第二天就离 开了商洛,说是要往上海去。 同时,黄河对面的共军居然打着劳军的名义送来了慰问品,猪羊白面香烟 白酒啥都有,让33集的士兵发现,人家过得比咱们阔气多了。 “欢迎“台儿庄英雄部队”,这是我党对于抗日英雄的一点敬意,还请收下。” 张自忠看着对方打开的箱子里头,码得整整齐的纸钞,居然从未见过。 “这是贵方的自制钞票?” “嗯,想必你们应该发现了,百姓对于法币不怎么接受,你们拿着钱也买不 到东西,这是我党发行的人民币,你们想要买什么,不妨用它试试。” 他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收下了,结果发现,老百姓果然更认这种“人民 币”,甚至一直到西安,都有人在黑市收这种纸钞,因为它能买到汽油这类的一 类紧俏物资。 就这样,不管张自忠愿不愿意,他也只能与共产党打起交道来,对于部队 里那些疑似赤色份子也不得不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至少现在不还在和谈 嘛,又没有当真撕破脸。 第六百二十六章 北平无战事 北平,已经被围困了3个月,在这3个月的时间里,伪政府大肆抓丁扩军, 把总兵力从不到8万增至15万,翻了整整2倍,然而面对城外的20多万我党部 队,伪政府高层不但没有安全感,反而惶惶不可终日。 北平和平谈判,也进行了一个月之久。 城外的石景山主阵地,一门门大炮被战士们人拉马拽拖上高地,对准了城 池的方向。 阵地后头,围城部队总指挥彭总带着一干将校走上来,参谋长左权向同行 的几个人介绍。 “西山、香山阵地都有这样的大炮,日本货又重又难用,可费了不少劲 呢。” 傅作义参与了对鬼子主力的围攻,闻言笑道:“城里的伪军怎么也想不到, 对准他们的大炮,居然就是鬼子的。” 邓宝珊与他相熟,接口道:“真不容易啊,咱们也有这样一天。” 东北军系统的于学忠只觉得痛快:“这些狗日的汉奸,再不投降,干脆一通 轰死算俅。” 走在前头的彭总听到他的话,转过头:“我们也想啊,梁先生千里迢迢跑到 这里来,恳请我们要谨慎行事,汉奸伪军没什么,那些文物和古建筑轰掉了就 太可惜了,这不,中央和华北局都下了指示,能够保存下来,尽量保存下来, 我们在这上头架大炮,主要也是吓唬他们。” 三人都是辽西战役之前就毅然举义,全军站到了我党的一边,配合我军对 日军进行围攻,他们也和第4集团军孙蔚如部一样,成为统战工作的典型,日 后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想从政或是带兵都不在话下。 当然,不管带不带兵,他们的军队都将按我军的编制进行改编,整体打 散、扩编、改编,军官全部进入政治干部学校学习,安排政工干部等等,这些 举措在他们举义之前就说得一清二楚了,我党奉行来去自由,但是一旦决定 了,后面就必须遵循我军的军纪,这个没得商量,为的就是避免历史上那种编 而不整,甚至复叛的情况发生。 实在不愿意加入我军的,提出来发给路费放行回家,也是传统的作法。 把事情做在前头,让双方都有个缓冲的余地,同时说到做到不打埋伏,是 统战工作中最核心的部分,也是让这些旧军人心悦诚服的一点。 于学忠已经决定退出军界,回到东北建设国家,邓宝珊也有同样的意愿, 只有傅作义还希望继续带兵,对此,主席亲自批示:“傅宜生想带兵,好得很, 可以先进抗大高级班进修三个月,再安排军以上职位。” 要知道,名义上我党一共只有两个军级单位,18集团军和新四军,前者说 是集团军,实际上并没有军级编制,其实也是个加强的军,当然全军整编在 即,将设置解放军-纵队或是军-师这样的结构,对于傅作义来说已经是很高的 位置了。 “报告。” 一名通信员跑上山,将新的情报交给左权,左权看完大喜。 “好消息,伪第7集团军司令庞炳勋答应起义,华北敌工部已经与他们谈妥 了条件,庞部将于三日后举事,以三颗红色信号弹为号,开放阵地迎接我军进 城。” 别人还没说什么,于学忠先开口道:“这个庞瘸子,又想当表子又想立牌 坊,拖拖拉拉不就是想多捞点好处吗,一个汉奸顶上天也就是个不杀,他还想 干嘛?” 傅作义说道:“他那个弯弯肠子,怕的就当成汉奸枪毙,这人小心了一辈 子,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左权笑着说道:“他当汉奸也是迫不得已,又没有大恶,既然有心将功补 给,还是应该给个机会的,不然,逼上墙了,祸害的也是老百姓。” “共产党仁义。” 三人齐声称赞,彭总看完那几张纸,皱眉道:“齐燮元和王克敏还是顽固不 化么?” “那两人接受了果府的委任,打出青天白日旗子,自称什么华北挺进军司 令,拒不接受我军投降,华北敌工部通过战场喊话和白区工作,分化哇解了其 一部分部下,再加上庞炳勋部10万多人一举反正,基本上可以解决北平问题 了。” “那就做好武力解决的准备,三天后发起总攻。” “嗯,三个月,我们已经做好了充份的战斗准备,围城各部队根据地下党提 供的地防图,做了有针对性的攻击训练,又在梁思成教授等文史专家的建议 下,对一些重点文保单位进行了标注,保证在战斗过程中不使用重武器。” 攻战战役计划早就拟定完成,又根据中央的指示,对重点地区做了一些修 改,三个月期间,华北部队在北平城外进行了空前的大练兵,配合华北局敌工 部对守城敌人的瓦解工作,最终拿下庞炳勋这个守城部队中的硬骨头,因为他 的部队一半以上都是抗战老兵,一路打过很多大仗恶仗,其中又以洛阳战役后 被打散、俘虏的一战区老兵为多。 他的心腹,伪第7集团军副司令马法五站在城门楼子上拿望远镜向远处眺 望,冷不防被人从后头拍了一下。 “副司令,瞅啥呢?” “老刘,你看,对面山头上,是不是大炮?” 第40军军长刘世荣也拿出望远镜,镜头里果然出现一个个熟悉的东西,日 本人的山炮、野炮,漫山遍野全都是。 “共产党真是发财了,不像是样子货。” 两人心底都是一凉,全日式装备的共军!那要怎么打,看这架式是打算来 硬的。 两人原本并不同意投降的,因为共产党明确提出他们的部队将被改编,他 们这些将领也会调离不再掌握部队,拿不到与傅、邓、于的待遇,如果不是因 为待遇问题,事情早就解决了。 “北平是古都,共产党敢用炮?日本人也没这么狠啊。” “共产党才不会在乎这些封建余孽呢,人家要创造一个新世界,要不是城里 的几十万老百姓,早就打进来了。” “看来,用和谈来拖延也是不成的,离咱们最近的果军还在山西,指望他们 肯定完犊子。” 两人越想越是心虚,一下子从反对派变成了推进派,让庞炳勋这个摇摆派 坚定起来,他们掌握了守城部队中实力最强的西北军,让华北局的敌工工作终 于有了重大突破。 双方最后商定,给予第7集团军起义部队的待遇,士兵愿意留下的改编为 解放军,不愿意的发还路费放行,军官也是相同的待遇,不再追究过往罪行, 肯定他们在抗战中的功绩,领导层给予一定的政治待遇,去留自由。 谈了三个月,终于有了结果,双方都很满意,结果马法五等人又有了新的 想法,既然都决定了要干,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干票大的好了。 “总座,都决定献了半个北平城,何不干脆凑一整数,共产党那里算立功 吧?” 庞炳勋吸着大烟袋,琢磨他的话:“赓虞,你想搞绥靖军?” “共产党说了他们是顽固份子,反正也是要搞的,不如咱们来,抓了齐燮 元、王克敏,收编绥靖军,送上一个完整的北平,立个大功,能谈吗?” 看着他们眼中热切的目光,庞炳勋晃晃脑袋:“我老了,不想再折腾,能在 新政府混口饭吃,摘了汉奸的帽子,已经足够,你们想怎么样去干吧,共产党 那里,我来谈。” 他们的计划上报给华北局,华北局又下发给了围城总指挥部,我军一致认 为,这是一个快速解决北平问题的好时机,决定配合他们的行动,派遣精干小 部队入城,协助他们完成这一行动。 当晚,庞军便与我军进行了正式接洽,双方约定好暗号,庞军向我军开放 通道,行动的同时,庞炳勋出面邀请绥靖军一干将领开联席会议,暗地里却以 他的警卫旅向各个要点展开。 由于他一直与我党接触却没有谈拢,齐燮元等人由开始的戒备慢慢放下心 来,果共和谈开始之后,北平问题被果府代表提到桌面上,他们也马上改换门 庭,降下五色旗,换上了崭崭新的青天白日满地红,人人以果军华北挺进军自 诩,在绥靖军内部宣传共军不敢开枪 否则就是破坏和谈、挑起内战,对此我党 指出,北平问题是抗战的一部分,日寇虽被赶出大陆,却并没有完全消灭,他 们更没有无条件投降,抗战还在继续,北平是由汉奸武装掌握的敌占区,不在 本次和谈之内。 就在双方为这个问题在谈判桌上打嘴仗之时,庞军与我军的先遣部队在城 中发起了突然袭击,一举控制了绥靖军司令部也就是华北挺进军总部,和伪政 府,抓获包括王克敏、齐燮元在内的一干汉奸,其辖下各部队或是被我党策 反,或是在命令和威胁放下武器,只有极少数顽固份子想要反抗,被优势兵力 消灭。 对于城内的百姓而言,这个夜晚也就是响了几声枪,很快就归于平静,等 到第二天,街上换成了一种身穿灰白色军装的部队,原本那些黄色制服的绥靖 军士兵,黑色制服的警察,全都看不见了。 在地下党的组织下,北平的学生和工人首先组织起了欢迎解放军进城的队 伍,到处开展宣传,这才让百姓明白发生了什么。 围城三个月,对城中生活的影响还是很明显的,物价飞涨、断电断水、垃 圾都没有人清理,商业更是一片凋零,再加上士兵的违法乱纪活动,人人都盼 着能早些解决,倒不是他们真对解放军有什么感情。 就这样,北平在基本上没有发生大的战事的情况下得到了解放,也让特意 赶来的梁思成等人松了一口气。 以坦克团为先导部队举行的入城式,更是让所有人看到了解放军的强大实 力,原来,这三个月并不是我军不想打,也不是打不下,而是尽量为了保存城 里的古建筑和百姓的生命财产。 北平模式,也成为未来果统区地下工作的一种新思路。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上海谈判 北平问题是果府谈判代表一直揪着不放的问题,在新一轮的谈判中又一次 被提起。 “华北我党亦坚持了数年之久,河北省主席鹿钟麟、民军总指挥张荫梧、游 击司令孙殿英、石友三、孙良诚皆有血战之实例在前,尔等“游而不击”反向我 党后方武装动手,破坏抗战、壮大实力之举,其心昭然若揭,如今,北平一干 人等早已归附政府,他们本就是受命潜伏,伺机而动,曲线救国之英才,如今 光复在即,反倒为尔等无理围困,殊不可解,三月围城,军民共困,百万民众 无衣无食,这就是贵党所谓的“民心所向”吗?” 果府代表团由张群牵头,主要成员有王世杰、黄绍纮、刘斐、邵力子等 人,囊括了党政军、中央地方等各派势力,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发言的宣传部长王世杰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我党代表也是针锋相对、有 理有据。 “首先,贵方所提的这些人,的确有过在华北敌后抗日之行为,我军与他们 在早期也有过合作,这都是有案可查的,我们并不否认,假如这种状况一直延 续下去,我党愿意承认他们对于华北抗战结果的贡献,就像是绥远的傅作义将 军,他们孤悬敌后,矢志不渝地打击日伪,先后取得五原、百灵庙等胜利,这 才是真正的敌后抗日英雄,反观鹿、张、孙、石等人,与敌妥协在前,袭击友 军在后,悍然挑起摩擦,杀害我党工作人员,其行径已与汉奸无异,我党本着 团结抗日的目地,主动忍让,反而被彼等以为是软弱,行为愈加肆无忌惮,即 便如此,我党也是劝告再三,不得已才发起自卫反击战,事情的经过都有详细 材料,后面附有张荫梧本人的证词,果府下达的命令电文原件等证物,事实清 楚、不容置疑,本来我方并未打算以此为依据向你们提出质问,谁知道你们自 己先提出来了,相信这样的证据,放到报纸、电台,稍有分辩能力之人也能得 出结论吧。” 负责城工部工作的刘晓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了,张荫梧本人的审问录像, 你们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放一放。”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果府代表终于不敢再提起,更不敢去检验这些证 据,因为他们很清楚事实经过,人都落到人家手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直主张和谈的监察委员邵力子赶紧转移话题:“抗战胜利了,无论是正面 战场还是敌后战场都是有功劳的,如今两党适应民意,愿意从坐下来讨论国家 的出路,我们也应该捐弃前嫌,不计过往,共同着眼未来吧。” 上海军管会主任陈毅肯定道:“和平固所愿尔,但是要达到和平,双方都应 该坦诚相见,更不能以一方无限退让为底线,北平问题不是问题,光复只是个 时间而已,上海及周边地区,更是我军浴血奋战的胜利成果,断不容他人污 蔑,你们提出的我党我军交出上海,退到长江以北,这就是痴人说梦,别说上 海了,就是周边任何一个乡镇,都决无可能,我方提出的组建民主联合政府, 你们可以提出一个上海副市长的人选,我们提一个江苏省副主席,这才叫有来 有往嘛。” “上海租界问题乃是果府外交主权之体现,怎能以一军蛮力收回,让西方国 家争相抗议,质疑华夏国家信誉,实乃大谬也。” “租界本就是不平等条约的产物,果府不也是不承认吗,怎么,不以武力收 回,那该怎么做呢?” “自然是依国际惯例,与列国和平商谈了。” “喔,原来还是要等洋人发善心,那你们干嘛还要叫什么国民革命军,北伐 时喊出的口号可是“反帝反封建”,纠正一个错误,文也好武也好都可以,只要 行之有效,西方人惯例的不是我们的惯例,我党只依从事实,至于国家信誉, 我们愿意遵从任何公平公正的国际法规,但绝不屈从于强权。” 陈毅收敛了表情,严肃地对他们说道:“你们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帝国主义 列强在海面上架起一门炮就能在华夏为所欲为的时代。” “结束了。” 谈判无疾而终,这已经是两个月来第17轮谈判,双方在各种细枝末节上纠 缠不清,果府代表总是出尔反尔,前一天拟定的细则,过上一夜就可能被推 翻,对此,总理有深刻的见解。 “即使我们认为战争不可避免,但是在和谈中依然抱以诚挚的态度,希望能 够达成一个有利于国家的和平协议,但是果府呢,他们连一个基本的框架都拿 不出来,可以说毫无准备,好像就是来上海应付差事的,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又很可悲,明明心里清楚,但还是要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不要紧,我们共产 黨人要对得起历史,将来所有的谈判过程公布于众之际,人民会判断,究竟谁 在挑起内战。” 抱着这样的态度,代表团每天都在做着充份的准备,以无比认直的态度投 入其中,果府代表并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早就被高清摄像头纪录下来, 包括那种自以为是的得意表情。 谈判归谈判,随着果府大军北调,上海周边形势顿时紧张起来,前沿的湖 州一线,汤恩伯的第31集团军与我新四军主力部队遥相对峙,这支部队是中央 军嫡系中的嫡系,一直逃到台湾的那支,因此与其对他们做统战工作,不如直 接给予压力。 傅秋涛的第一师由几个留在苏区打游击的老红军团组成,战斗力在新四军 中排名靠前,也是淞沪前线第一批换装的部队。 “这个叫40火,在皖南突围战斗中大家都见识过了,是不是很好用?” 为了帮助他们掌握技术兵器,山东军区派出了大量有经验的教官,深入到 每一个连队,靳开来的排就负责第一师第一团的干部战士培训。 40火是预定中的班组支援火力,一个步兵班有一个两人的火力小组,负责 反坦克和攻坚,在132旅这个角色交给了狙榴枪组,现在要上规模,便宜好用 的神器40火就成了不二选择。 靳开来亲自为他们作示范,这玩艺的年头太久了,他参军入伍那会儿都接 近撤编,不过基本的操作没问题。 “啾” 一道白烟冲出去,将300多米远的胸靶炸得粉碎。 一团的20多名火力手一板一眼地跟着他学习操作要领和心得经验,每个人 每天都要打至少一发实弹,炸得靶场炮火连天,声势一直传到果军的阵地上。 “共军的炮弹不要钱吗?天天这么打。” 他们对面是第31集团军下辖之第85军,军长王仲廉(黄埔一期),副军长 兼第4师师长王万龄(黄埔一期)。 “共军是真得发了财啊,上海那是啥地方,遍地都是黄金,听说他们搜刮的 敌产就堆了几百仓库,再加上中央四大行,江浙民行、西方的洋行,你们想 想,能买多少炮弹。” 第89师师长张雪中(黄埔一期)酸意满满地说道,预备第11师师长蒋当翊 (黄埔三期)发牢骚道:“扯他娘,咱们堂堂中央军,装备还不如一帮泥腿子, 这仗要怎么打。” “正山,慎言。” 王仲廉制止了他的牢骚:“听说对面只有一个团,炮火密度已经超过了我们 的一个军,大家都要打起精神,切不可轻敌。” “是,军座。” 话虽如此,各人心里总不是滋味,共军一步登天,全歼了日军主力,又在 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解放了上海,战斗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要知道,日军的主 力联队是可以追着一个果军一个军打的,人家这个团,火力已经超过了日军联 队,他们当然没底。 “你们说,和谈能成吗?” 王万龄的一句话,又让众人心思活动起来,如果仗不用打了,或许也是个 不错的结果吧。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大练兵(一) “放弃幻想、准备打仗!” 离上海不到50公里的嘉兴,淞沪警备司令部迁到了这里,司令员粟裕、第 一副政委谭震林、参谋长赖传珠、一师长傅秋涛、二师长张云逸、三师长叶 飞、四师长张鼎丞、五师长王必成、六师长陶勇、七师长谭希林等部队主官济 济一堂,听取中央军委对新四军系统的整编工作会议。 “目前我们已经不需要果党这层皮了,全军统一整编为东北解放军、山东解 放军、华北解放军、西北解放军和华中解放军,新四军就是华中解放军的主 体,原则上,原新四军指挥系统整体并入华中解放军指挥部,军委要求我们, 到明年春节前后,扩军到20个步兵师30万人,目前,苏北、上海解放区的土改 工作已经接近开展得不错,人民群众参军热情高涨,这个目标我们是有把握 的,甚至有希望超过,按照三三制原则,要编制6-7个纵队级作战单位,还有 三个月的时间,就是我们整军训练和备战的时间,军委指示我们,扩军的同 时,更不能放松训练的要求,战斗力要有保证,如何保证呢,这就需要引进新 的战法了。” 总理没有去管和谈的事,重点放在新四军也就是华中解放军的扩编工作 上,江南富庶、人口密集、阶级矛盾更加突出,上海地区是旧华夏少有的工人 数量众多的地区,光是武装起来的工人就足够支撑起一次大规模起义了,太湖 流域又是鱼米之乡,土改后的农民积极性高,扩军工作进展顺利,各部队由原 先的小团扩编为大团,一个师2-3个团扩大到了6-7个团,师级的编制势必要 增加,团长提师长、师长提纵队或是军主官,一层层压下来,需要的指挥人员 成倍增长,除了外调,在军内培养也是一个出路,趁着扩编工作的展开,开办 高级指挥人员培训班,就是军委给他们的指示。 新的战法是什么,以我党80年代总结的朝战、印战、越战等战役经验为参 考,对部队的编制、战术、火力、通讯等多方面进行正规化教育,推广和总结 步炮、地空诸兵种之间的协同与合作,普及初级的合成军思想,学习以无人 机、侦察机、人力等三位一体的特种作战思路,培养炮兵、装甲兵、观察员、 通讯兵、侦察兵等技术兵种,建立初级航校,大力培养飞行员。 为他们上战术课的第132旅旅长陈运来看着下面一水的大将、上将、中 将,他一个大校真是有些腿软,一开口就习惯性出错。 “各位首长、同志们,啥叫诸兵种合成化作战呢,随着信息化技术的发展和 在军事方面的应用,战争形态由机械化向信息化方面转变,现代战争逐步趋向 一体化联合作战,地空一体、海陆一体、海空一体,最终就是海陆空一体,具 体到地面战争,合成化作战指挥中心,就 是一个信息流的交换和聚集之地,它 能通过各种手段获得的战场信息进行快速分析,提出解决方案,大到一个战 区,小到一个火力点,极大地拓宽了指挥人员的视野,把作战分解成一系列的 标准程序,比如说前沿发现一个火力点,凭战士们的装备无法快速排除,我们 要怎么做呢,远程火炮、导弹、空中轰炸、无人机精确打击、海军舰炮覆盖等 一系列解决办法就会供指挥人员选择,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选择合适的手 段,让前面排除阻碍,使得部队主力按时展开进攻,达成战役目标,所谓的信 息化,就是用自动处理的技术,实现信息的实时交换,部队作出反应的时间大 大加快了,对部队训练的要求也会有相应的提高,行动上我们不能再凭两条 腿,那样会极大地耗费战士们的体力,降低作战效率,汽车、装甲车甚至是直 升机、伞兵等等,都是这一作战体制下的具体表现,还有同志们都已经见识过 的无人机的运用,可以说,无人机的出现,是下一代高科技战争的基础,制约 他的仅仅是无线通讯和卫星定位技术,当然对付果军,用不着这些,现在正在 装备的就已经足够了。” 他当然不是干巴巴的讲解,在后世那些经典的战争画面下,未来的共和国 国将军们受到了一次触及灵魂的思想洗礼,这里头既有美军在海湾战争、南联 盟战争、阿富汗战争中的战术运用,也有我军新时代建军思想的一些探索,无 论是哪一种,放到小米加步枪的39年底,都无异于科幻片一般的存在。 当然,海南的工业还达不到一次提供30万人哪怕是80年代解放军技术装备 的程度,一部分新生产的56半、81杠随船运来,配合缴获的38枪,装备新的华 中解放军主力师,大扩军来得太快太急,人数一下子要翻番甚至是几倍,工业 产量拼了命也是赶不上的,本着有什么用什么的思路,一面接收新装备,一面 用老的栓动步枪训练新兵,就是最现实的作法。 炮兵也是一样,从迫击炮当个宝,掷弹筒少不了的时代走过来的老红军战 士,猛然一下发现炮兵下到了团、营、连队,那真是有点叫花子打灯笼 -捡到 宝的感觉。 按山东军区编制方案,师级压制火炮应该是105加榴,考虑到江南地区的 地质条件,水网河流众多,道路条件不好,降雨量大,火炮的轻量化要求很突 出,机动力要求更是高,但有个现实的问题,我军陆军师旅一级的压制火炮是 122和155口径,轻型合成旅的122车载榴弹炮也在穿越前定型装备,自起炉灶 再搞一个新型号,既浪费时间也没有必要。 于是,华中解放军的后发优势让他们成为第一批装备这种新型卡车炮的部 队。 第六百二十九章 大练兵(二) 新一批重装备是在上海港直接下的船,首先驶上黄埔江码头的是一款造型 威武的装甲运兵车。 ZB-39先导生产型。 “乖乖隆的咚,好大的铁甲车。” “比小日本的还要威风的咧。” 从市区主干道上驶过的装甲车“隆隆”作响,上海市民经历过“128”“813”抗 战,见识过果军装甲车,也认得出日本鬼子的“豆战车”“九七中坦”,哪怕不知道 专用名词,仅仅从外形和炮塔上那门高高扬起的炮管子也猜出了个大概。 别说还挺准。 “这是苏联货?” 果府代表刘斐还是有些见识的,苏联人向果军提供的一系列装备,从T-26 轻坦到I-15、I-16战斗机都从他眼皮子底下过过,一个直观的印象就是粗糙, 与眼前精工细造的新型装甲车完全不搭界。 陈毅笑而不语,任他们猜测,这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反而让果府代 表愈加感到神秘。 黄绍纮在心里默默数着数,第一批运到上海的ZB-39只有72辆,一艘滚装 船就能装完,这么数下来,他的心里着实有些震撼,共军已经有了成建制的装 甲部队,要知道全球也就这个水平,人家不再是“土八路”了。 “天哪,大炮!” 他和果府代表一齐抬起头,跟在装甲车后头的是一辆辆方头方脑的军用重 卡,所不同的是,每一辆的车厢上都驮着一门贼粗贼长的大炮。 这就是海南重工在6×6军卡底盘上发展出来的122卡车炮,作为新型主力师 一级的火力压制单位。 一个师预计需要36辆,一个炮兵团的数量,再加上指挥车、雷达车、弹药 运输车,一艘滚装船可以装两个团的车辆,这次海南一共动用了12艘滚装船, 运来了7个师的炮兵装备,还有大量的122口径炮弹。 一次性上千门大口径火炮的到来,让所有的果府代表集体失了声,这年 头,大炮就是“陆战之神”,装甲车、坦克代表了先进,大炮才是战斗力。 陈毅等领导干部同样震撼无比,华解做为最后换装的部队,得到了比兄弟 部队更好的装备,那也意味着他们装承担作战的主力,面对果府的中央军嫡系 重兵集团。 在他的邀请下,果府代表集体乘车前往郊区的试验场,一同观看现场表 演。 如果说,ZB-39的越野、涉水、高速机动、高通过性还在他们的预料范围 之类,122卡车炮的表演就太吓人了。 这是一场表演也是现场测试,700多台卡车炮以连为单位依次进场,在2- 3分钟内完成准备,打完一轮后又在2-3分钟内收起驻锄,一溜烟地跑掉了。 为啥吓人捏,在王世群、张群、邵力子这些文人看来,是数量和威力,在 黄绍纮、刘斐等武人看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炮兵最大的问题在于部署时间长,机动能力弱,一旦被反制就会损失惨 重,抗战中,果军为数不多的炮兵部队就是这样被日军的炮火消灭的。 共产党告诉他们,原来,大炮可以直接安在卡车上,不是牵引,而是直接 成为他的一部分,这是日本人都没能做到的。 难怪他们没有在这里看到一门日本炮,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这几天,谈判陷入了停滞,双方都有些累了,陈毅也不着急,带他们看看 我党治下的上海,去看深入到街道的供销点,去看公私合营的新先施公司,去 看没有了外国巡捕的外滩,原来的租界在共产党的治理下依然是秩序井然,但 是街面上没有了地痞流氓、站街妓女,更没有了满地的大烟馆,瘦骨如柴的烟 民,这些事情是做不得假的,他们即使口头上不说,心里头也不得不服气。 上海的民心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站到了共产党的一边,他们突然发现, 曾经倚为支柱的资本家、地主,数量上是那样的少,而这些人是当不了兵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工农学商中的大部分人都成了人家的拥趸,这可是上海 呀,果府的基本盘。 统治基础没有了,现在连武器装备也远远落后,他们的脸色都很差。 陈毅对此冷眼旁观,寻了个时机找到黄绍纮。 “季宽兄,请给李、白两位带个话,争取和平,我党热烈欢迎,一切过去既 往不咎。” 黄绍纮看着陈毅正色问道:“湘江呢?” “包括湘江,过去的事情我党可以不作追究,只着眼于国家的未来,为和平 做出贡献的,都是我党的朋友,假如两位还想带兵,没有问题的,日本鬼子还 没有投降嘛,放着外敌不打搞内战,里子面子那是都要丢精光啊,请他们务必 三思,这是我党最大的诚意了。” 黄绍纮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诚意,更加听出了威胁,人家根本就没把果军 当一回事,已经在考虑登陆日本本土的事情了。 在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训练场上的表演也接近了尾声,那一长溜的装甲 车、炮车表演完毕便向前线开去,或许再过不久,这些炮弹就会砸到果军的头 上,只不过他们这些没有决定权的代表又能做些什么呢。 这些车辆一下船,前线的华中解放军指挥部就吵成了一锅粥,以七个主力 师为架子搭起来的部队主力最终要扩编到七个纵队,而技术兵器就这么多,给 谁不给谁都是个麻烦,等他们吵完,粟裕好整以瑕地说道。 “陈司令员已经决定了,暂时不分,由总部统一安排,像东解那样编成装甲 兵团和炮纵,我们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快速纵队”,做为一支机动的打击力量, 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你们就抓紧时间熟悉其他的新装备,有什么问题去 找陈司令员谈。” 这是军委的的安排,由于要指挥这么大的战斗,华中解放军指挥机构也进 行了调整,在南方局的领导下,由陈毅任司令员兼政委,粟裕任代司令员兼代 政委,实际负责指挥,以便更好地协调各个部队,特别是在与兄弟部队的合作 上头。 见他们一脸无措,粟裕笑了笑。 “这只是开始,你们以为华中部队只有炮兵和装甲兵,别忘了陈教官说过什 么,海陆空天一体化,等着看吧。” 第六百三十章 大练兵(三) 昆明巫家坝机场,抗战爆发后迁到这里的中央航校已经呆了两年多,第十 期学员再过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在125名学员中,林恒拿到了第2名的好成绩, 照理会受到校长的直接接见,不过此时他们的蒋校根本就无暇顾及这种事情。 “林恒,你姐又来信了?” “不是,她有半年没来看我了,也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一个学员队的同学谢启民是广东人,与他同岁,只大两个月,林恒有个知 名的姐姐在学校里不是秘密,谢启民揽着他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说道。 “听说,昆明城里的大学生上街游行,被军警镇压了,西南联大要求返回北 平、天津也被当局拒绝,我估计呀,你姐和你姐夫不来看你,是怕给你添麻 烦。” “啊,你怎么知道的。” “学校最近在清共,一些有嫌疑的都带走了,你不会什么风声也听不到 吧。” “听说了一些,有这么严重吗,不是说两党正在和谈吗?” 谢启民看了他一眼:“林恒,你不会这么天真吧,日本人被赶出去了,两党 肯定要打一仗,你可是校长的好学生,千万别说你不知道这些事情?” “我报名当空军,是为了打鬼子,向高志航、乐以琴他们那样与鬼子拼个你 死我活、血洒长空,而不是为了打内战。” “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千万别再告诉任何人,否则你知道什么下场。” 谢启民左右看了看,轻声提醒他,林恒苦恼不已地说道:“要是阿姊在这里 就好了。” “那有何难,她不方便来找你,你可以去找她啊。” 林恒有些意动,不过没有再说,谢启民也知趣地换了个话题。 “听说了吗,咱们没有苏联飞机开了,搞不好以后要开美国货。” 这一点林恒倒是知道,苏联与果府的关系全面破裂后,航校里的苏联教官 全都撤走了,换上了以美国人陈纳德为首的顾问团,不过美国人的飞机还没有 到货,据说已经在路上。 这可是蒋夫人亲自赴美谈下来的,她自己兼任着航空委员会主任,消息多 半是可靠的。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果府空军损失极大,还能上天的战机只有区区65架, 就连保证重庆的防空都做不到,再没有补充,他们这批即将毕业的学员,只能 去干地勤。 航校是军事化管理,出入都要登记,外出更是要请假,林恒多了个心眼, 没有以探望亲戚的理由去单独请假,而是与谢启民等一帮好友集体外出,以庆 祝毕业的理由顺利得到批假,在席间偷溜出去,去西南联大的校舍询问,这一 问才知道,阿姊竟然早就离开了昆明,具体去了哪里,人人讳莫如深,也说不 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能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为了赶赶时间,特意叫辆黄包 车。 “先生坐好。” 黄包车拉得很快,就在接近酒楼的时候突然变线进了一条巷子,他马上警 惕起来。 “你做什么?” 黄包车夫放下车子回头看了一眼巷子口,飞快地说道:“垫子下面有封信, 是林先生写给你的,看完马上烧掉,我给你望风。” 林恒惊异地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一个信封,拆开看到题头,马上认出阿姊 的字。 “恒弟,安好,阿姊已与再冰、从诫离开昆明来到海南半年有余,此地为共 产黨辖下之所,恐有麻烦,故无法公然写信与你,事情原委,吾自一一道来, 选择与否全在于你,阿姊只望你不负初心,所学所用施于侵略者而非国人矣。” 信很长,他看得也很快,看完后只觉得后背全是汗,虽然阿姊一直在说选 择权在他自己,但是话里话外意思再也明显不过,果府没有前途,跟他们走只 有死路一条。 回去的路上谢启民发现他有些走神,变得心事重重,一问之下才知道人不 在了,赶紧宽慰了他几句。 没过几天,学校就接到了通知,要回迁杭州笕桥,这下子清楚了,内战在 即,随时都有可能开打。 上海虹桥机场,始建于1921年,是国内较早开展民航业务的机场之一,日 本人占领上海之后,机场也被用于军用,这个年代的机场基本上都是两用的。 11月底,这里重新热闹起来,一个个钢结构厂房被搭建起来,在这些厂房 里,将从海上运来的大箱子里的部件组装成形,经过一系列测试后,推到跑道 的尽头。 这是一架形状怪异的飞行器,从正面看,就像是一只鼓着眼珠子的蛤蟆。 这批先导生产型强一轻型双座攻击机一共24架,驾驶他们的是海南航校的 高级班飞行学员,有一些已经经过了实战,从歼一型转过来的,至少经过了三 个月的加紧训练,完成一百个小时的飞行。 有他们的加入,华中解放军就可以增加一个新的兵种,华中空军了。 “强一的科技含量更高,对相应的后勤保障和维护要求就更高一些,机场设 施很简陋啊,一些必要的设备马上就要安装,雷达、航站楼都是重中之重,只 有建成了才能形成良好的战斗力。” 大队长由海南的资深教官孟怀庆担任,同时担任筹备中的上海航校负责 人,之所以只来了24架,就是因为合格的飞行员不够,培养起来周期又长。 粟裕等前线指挥员已经很满意了,特别是当他们看到这种怪模怪样的飞机 在对地攻击时的凶残时,有了自己的空军,再加上投过来的日舰,可以选择的 战略战术一下子丰富了许多。 弄清这些战术装备的性能,围绕他们制订相应的战术,就成为前线指挥员 研究的新课题,与此同时,新扩建的部队已经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练兵活动, 各种装备全都拉出来,一次又一次地闪瞎了果军的眼。 备战与心理战相接合,在谈判进入拉锯和僵局时,战争从某种意义上已经 打响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拯救 东北解放军的目标是扩军到40个师50万人以上,他们的土改工作也进行得 很早,因为这片土地上没有贫富农之分,地主要么是汉奸,要么被鬼子祸害 掉,土地要么是日本人的,要么是汉奸的,只需要收回来再发下去就行了,基 本上没什么阻力。 在这种情况下,东解的任务只有一个剿匪,由于背后有东北兵工厂的支 持,东北解放军新兵一入伍就有枪可发,子弹更是管够,因此训练上便更加完 整,新兵一个月完成基本的队列训练、一个月后就能拉出去打土匪了,东北的 匪患猖獗,基本上都躲在深山老林子里,有的还与日本人作过对,对于这样的 队伍,抗联出身的队伍总会先礼后兵,给他们一个选择,如果是那种活不下去 上山当土匪的,也会通过亲属传话,告诉他们村子里打倒了地主分到了田地, 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经过这一系列的细致功夫,再加上我军的强大实力,很多寨子直接选择了 下山投降,只有那种顽固不化的积年匪患,才需要东解出兵解决,在这个过程 中,还能达到实战练兵的目地,对于东北的山山水水,在这里战斗了整整八年 的抗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甚至就是土匪出身,打起来自 然是事半功倍。 就这样,经过4个月的剿匪战斗,东北各地绝大部分土匪都被肃清,剩下 的也不成气候,只需要治安级别的力量就能对付了,于是,从11月底12月初开 始,东解的主力师开始进关,参与对果党的战争。 哈尔滨平房区,方清华检查完最后一名患者,回到自己的房间,两个男子 已经等在里面,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相方正威严,另一个中等身材脸圆圆 得。 “方大夫吧,我是杨靖宇,这位是我们的朝鲜同志金日成。” 方清华瞬间呆滞,哪怕见过林总都不如眼前的两位来得震憾,那真是如雷 贯耳。 “你......你们好。” 金日成上前一步热情地与他握手:“方同志,找到你太好了,请救救朝鲜人 民吧。” 不等方清华发问,金日成就用一口流利的东北话向他介绍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在苏军和东解主力的双重压迫下,日本关东军余部只能撤出我国东 北,向鸭绿江对岸的朝鲜地区转进,与驻守在那里的朝鲜军会合,以对付苏联 在朝鲜半岛的登陆部队。 为此,以金日成为代表的原抗联朝鲜同志纷纷回国,组织游击队配合苏军 的行动,本来一切都挺顺利,日军在苏军的攻击下依靠有利地形和人数优势层 层阻击,给了朝鲜游击队一个发展的空间,他们在边境一带活动,有什么不对 就撤回华夏去,还能得到东解的物资支援,甚至他们都并不愿意让东解直接越 过边境帮助他们作战,对此我党也无所谓。 谁知道从9月中下旬开始,朝鲜北部的平壤地区突然爆发起一场疫情,来 势十分凶猛,就连城里的日本医生也没有办法阻止它的扩散,很快就从日本人 的驻地扩散到了城中,大批平民染上恶性疾病,恐慌之下城里的人开始逃亡, 结果又把疫情带到了乡村、山野,从北部蔓延到了南部,朝鲜人、日本人甚至 是苏联人都纷纷染病,一下子变成了一场地区性的疫情总爆发。 眼看苏联人也中了招,不知道是谁想起了哈尔滨平房区,最早出现有类似 病例的报告,苏联方面联系上在这里参与治疗的军医,正好金日成也在到处找 人想办法,原本他是把希望寄托在苏联人身上,发现苏联人束手无策,反而求 到了华夏人头上,这才一路来到哈尔滨。 听到他对病患症状的描述,方清华就断定两地的起源相同,都出自于日本 人的细菌工厂,与哈尔滨只有1700多名苏联军人中招不一样,朝鲜可是有 3000万人,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染病,那也是30万! 他马上将情况上报东北局,东北局又上报给中央,中央与海南一番商议, 这件事一定要做,但不能光是我们来做,海南组织一支医疗队负责指导,并提 供有效的药品,苏联出大部分人员,做为主要的防控人员,同时,邀请各国记 者去实地拍摄疫情,揭露这场人为的灾难。 事情披露之后,一些有良知的记者报名参加了医疗队,他们从上海上船, 载着大量的药品驶向朝鲜海岸。 与此同时,方清华和他的医疗队也从哈尔滨起程,在金日成等朝鲜同志的 带领下越过鸭绿江,与几个抗联为骨干的东解主力师一块儿踏上了朝鲜的土 地。 连防疫带消灭鬼子一起干。 另一个方向,大量的苏联医生也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出发,在釜山登陆,无 论是从哪个方向进入,所看到的的情形都是一个样。 “上帝,请拯救你的孩子吧,可怕的疾病在这片寒冷的土地上到处传播,我 们看到一整个村子的人全都死了,他们的尸体黑得像煤炭,这是典型的鼠疫感 染症状,让我想起11世纪的史书记载,这种可怕的疾病曾经夺走了数千万人的 生命,让人谈虎色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死亡症状,每一种都是人类最 可怕的杀手,居然全都出现在这个半岛上,据一个被华夏人俘虏的日本军医供 称,病源体来自于他们所做的医学实验,真不敢相信,日本军队竟然用活体来 培育菌种,以达到制造细菌武器的目地,这是最令人发指的罪行,现在他的恶 果就在我们的眼前,受害者当中甚至包含了他们自己的人,真是一个疯狂的民 族。” 西方记者用各种语言纪录下这里发生的一切,将他们发表到各国的报纸 上,世界舆论一片大哗,日本政府受到了几乎所有的国家的谴责,就连德国人 也表示遗憾,受害者之一的苏联政府怒不可遏,联共(布)中央马上发表声 明,要对这一切实施报复。 报复的方式也很简单,将日本从地球上抹去。 第六百三十二章 老毛子太蛮了 远东军区空军司令部直接与北上舰队取得联系,向他们通报了苏联人的计 划。 “东京、大阪、名古屋、神户、横滨、长崎、广岛、金崎、扎幌、千叶...... 全都是人口密集的城市啊。” “苏方要求我们给予帮助,提供导航、营救等服务。” 政委余东升把苏方的要求摆到桌面上,查英杰在地图上将这些城市标出 来,遍布日本本土。 “这么多目标,他们准备出动多少架轰炸机?” “苏联有战略轰炸机部队吗?” “如果是从海参葳出发,大部分目标都在航程之内,少部分也可以通过釜山 中转,问题不大。” 他们对于苏联人的作法颇为不解,轰炸的目标显然都是城镇,这是有针对 性的打击啊。 既然技术上不成问题,我方也没有阻止的理由,毕竟苏联是对日本正式宣 战了的,如今战争并没有结束,战略轰炸本来就是正常的行为。 至少比细菌战来得正当。 “上报军委吧,让金玮做好准备。” “与苏军打交道,要注意政策,我走一趟好了。” 双方约定了联络方式,余东升一些苏军的联络员乘直升机登上军舰,在靠 近日本本土的近海为机群导航,“长沙”舰带领的水面舰艇编队向日本海以北的 海面移动,靠近日本本土海岸线,并为他们提供地面无线电和目标参照物导 航。 各舰到位没多久,雷达就捕捉到了空中目标。 “雷达有发现,西北方向,密集目标。” “雷达有发现,正北方向,数目不详,非常多。” 金玮把苏方联络员扔在里面,跑到舰桥外面向上空张望,“嗡嗡”的引擎声 从云层里压过来,一队双引擎飞机出现在目视范围里,机身上的红星图案清晰 可见。 “SB-2轻轰,苏军把他叫快速轰炸机,航程接近1000公里,只能算是前线 支援机。” 政委余东升举着高倍望远镜,仔细辩认机型,金玮倒是不奇怪:“航程近, 载重也不行,不到一吨吧。” “嗯,苏军作了改装,看样子减重了不少,应该是打算在朝鲜降落,然后以 那里为出击基地,基本上可以覆盖大部分日本本土。” 两人慢慢失去了交谈的兴趣,因为出现在天空的苏军战机越来越多,密密 麻麻地遮蔽了整个天空,这得有多少架啊。 “为了准备这次行动,红军从欧洲调来了15个轰炸航空兵师,再加上远东 军区原有的3个,一共18个师,5400架编制数量。” 苏军派来的联络员帕维尔·瓦西里耶维奇·雷恰戈夫上校是前援华航空队总 顾问,在华夏呆了不少时间,受过汉话培训,苏联撤出顾问团后,又在远东参 与了满洲战役,拥有想当丰厚的对日作战经验。 “这么多!” 两人听到他的解释,心里都有个想法,苏军多半是想借着这次行动,培养 战略空军。 历史上,东线基本上都是战术空军在相互厮杀,争夺战场制空权,战略轰 炸基本上都发生在西线,看来钢铁同志是有意识在日本人身上锻练实战啊。 战前苏联拥有全球最大的轰炸机群,数量最多,质量嘛,虽然有些落后, 但也不可轻忽,对日宣战期间,轰炸机部队又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大量机型得 到了改进,在旧有机型的基础上,又加快了新机型的开发,他们甚至看到了一 些四发重轰,不是老旧又慢吞吞的TB-3,而是细长的有着流线机身的新机型。 红色堡垒? 看来苏军的动作也不慢,半年的时间也没闲着,以钢铁同志的铁腕手段, 在失败就是枪毙的压力下,研发速度和生产速度肯定会大幅度提高,只是这质 量嘛,两人开始为飞行员担忧了,难怪苏军明知道日本人的防空很拉胯,依然 需要我军帮助营救,这是准备好了发生非战斗损失啊。 “报告,雷达显示,苏军机群已经通过我舰上空,预计10分钟后进入日本 本土。” 日本,从国内本土到占领区一片死寂,整个东京湾被封锁起来,大量的高 炮部队、海军军舰、海军航空兵、陆上航空兵将市区围得铁桶一样,所有的高 射炮卸去了炮衣,大功率探照灯布置在每一个角落,大量政府机构被紧急疏散 到乡下,工业区的各大工厂都在做着隐蔽措施,因为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 及转移,天皇带着随从直接上了联合舰队的旗舰“长门号”,连坚固的地下室都 不敢去。 东京谷中银座,哪怕在战时,这里也会营业到通宵,无论是西装革履的商 社职员、还是传统和服的市民,跑到这里来喝上一杯,看场歌舞伎,与老板娘 调笑几句,在醉不可支中一头栽倒在电线杆下,被巡逻的警察敲醒后训诫一番 都是常有的事。 尾崎秀实身穿宽大的和服,脚踩一双木屐,眼中带着宿醉后的迷惘,趔趔 趄趄地走出一间居酒屋,天空灰蒙蒙地还没有大亮,他走过一间名为“岡埜栄 泉”的和菓子店,老板和伙计正打开店门,这家店开了快40年了,他也是老主 顾。 “嗨,有刚出炉的红豆大福吗?” “是尾崎先生啊,可能要等五分钟,炉子才烧上火,内子正在做呢。” “五分钟是吧,麻烦倒杯水可以吗,喝了太多清酒,头很晕。” “请稍等。” 老板很热情地倒了一杯水,还搬来了一把椅子,他坐在街边和老板有一搭 没一搭地聊着天,顺便等待吃食出笼,这是一种用糯米粉淀粉红豆沙等原材料 做出来的团子,早上吃两个再来碗味噌汤,味道不摆了。 五分钟没到,天空中突然响起了闷雷般的动静,一阵一阵地越来越近,打 雷了? 天空轰然作响,似乎暗下来,老板娘捧着刚出炉的糯米团子疑惑地抬起 头,暗沉沉的天空中出现大片大片的黑影,无数双翅膀从云层里钻出来,机翼 下的红星闪闪发光。 “纳尼,这是敌国的战机吗?” 不得不说东京的市民还是有点见识的,尾崎秀实愣了半晌,突然站起来拔 腿就跑。 “尾崎先生,你的大福。” “不,是你的益达。” 看着木屐都跑掉了一只的男子,老板娘摇摇头,就在这时,一串串炸弹从 天而降,就像是下仔一样。 第六百三十三章 日本在燃烧 “砰砰” 位于元赤坂的东京御所,防空炮火在空中炸出一朵朵黑色的烟雾,密密麻 麻的炮火遮蔽了天空,因为它是天皇的住处! 第12轰炸航空兵师第4大队大队长费多尔·彼德罗维奇·波雷宁少校的长机在 布满弹片的空中穿梭,爆炸产生的气流让飞行姿态有些不稳,也影响了对地观 察的效果,不过他们并不需要精确到每一幢屋子,有个大概的范围就可以了, 准头不够数量来凑。 “到达目标上空,开始投弹。” 一架SB-2只能载弹半吨,重载的情况下航程就不够了,越早把负重扔了, 他们的航程就越远,投弹手对照着地图大致比对了一下,松开扳掣,一长串的 FAB-100依次落下,机身为之一轻,在上升摆脱的时候,波雷宁歪头透过机舱 玻璃看了一下地面。 沉闷的响声中,一个打横的“L”型红色图案出现在大地上,十分醒目。 “各机依次投弹,尽快完成离开。” 他操作长机摆摆翅膀向上爬升,以避开越来越密集的地面炮火,给后面的 队友腾出位置,一架接一架的SB-2按照他指示的目标扔下炸弹,地面上的红圈 越来越大,变成一片明亮的火光。 为了减小伤亡,所有的轰炸机都保持1500以上的高度,雨点般的炸弹落到 地面上,巨大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整个市区一片火海。 地面上的高射炮全都打红了眼,东京集中了日本人大部分的防空火力,在 苏军的密集轰炸下,又紧急向其他地区调集,这里也是苏军航空兵损失最大的 地区。 “雷达侦测到新的飞行器目标,从飞行路线看,应该是从地面起飞的日军幸 存飞机。” “马上通知苏方,以SB-2的速度应该能够摆脱。” “让他们往朝鲜方向飞,我们负责拦截。” 雷恰戈夫马上用电台联络空中的编队,波雷宁收到消息,立刻发出命令, 全大队投弹完毕后转向朝鲜半岛的方向,他们对东京的轰炸吸引了日军大部分 防空火力和战斗机,为其他地区的机群打开了方便之门。 “基里连科的7号机中弹了。” 波雷宁心里一紧,转头去看,只见一架SB-2的左引擎被击中,冒出长长的 黑烟。 “命令,7号机马上脱离编队,飞出海岸线后跳伞。” “大队长同志,我机失去动力,已无出海可能,决意与敌同归于尽,苏联万 岁、红军万岁!”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友架机向下俯冲,朝着地面上的某个建筑撞过 去,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跳伞一定会被捕,而苏联是不承认战俘的。 等到脱离东京上空,他的4大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战机,在整个第12轰炸 航空兵师的损失中排名第一。 “各舰注意,准备救人。” 第一波攻击完成之时,也是我军北上舰队忙碌之际,许多轰炸机摇摇晃晃 地出现在海岸线上空,有些刚出海就一头栽下去,“长沙”舰和其他军舰组织的 搜救队已经做好了准备,大量救生艇开向出事的海面,将落水的苏联飞行员救 起来,送往不远处的对马岛。 尾崎秀实赶到官邸的时候,近卫文麽正从防空洞里爬出来,他的房子烧成 了一个火炬,一群消防员拉着水龙拼命往上浇,却无济于事。 对于木质结构的房屋来说,一旦烧起来那将是十分可怕的后果。 “阁下没事吧。” “尾崎君,你怎么来了,这么危险的时候,你不应该过来的。” “我不放心,帝国正值危难之际,我的生死无足轻重。” 近卫文麽感激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说得对,我们马上去御所,希望天皇无 恙。” 他们赶到御所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烧得连渣都不剩,好 在天皇已经提前离开,目前被海军保护着。 但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谁也没想到,苏军的轰炸来得这么猛,由 于空军力量被我军打掉,本土又没有足够的原材料,大半年的时间,战机的补 充几近于无,海军航空兵也因为满洲战役而调往了朝鲜,本土被突如其来的空 袭打击下,所有的弱点都暴露出来了。 “早在苏军机群出现在海岸线上之时,各地的防空观察哨就发现了,可是由 于数量太多,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轰炸重点,经过确认,在这一轮的空袭 中,日本各地有22个城市被炸,损失相当惨重。” 参谋次长中岛铁藏匆匆赶来,向赶到这里的首相、陆相、海相等人报告。 “我们的防空力量太差了,全军的高炮只有一千多门,其中700门布置在东 京周围,要防守这么多的城市,至少也要再增加一万到两万门才行。” 陆相坂垣征四郎愤愤不平地说道:“他们向平民投掷炸弹,这是违反国际法 的,我们应该向国际社会控诉。” 首相平沼骐一郎懒得看他,直接对海相岛田繁太郎说道:“天皇无恙吧。” “放心,天皇一家已经被接到吴港保护起来,东京实在是太危险。” “那就好。” 平沼骐一郎又对近卫文麽说道:“公爵阁下,我拟辞职以对此次本土被轰炸 事件负责,希望阁下挺身而出,带领帝国走出困境。”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联人看来是来真的,必须马上制止他们的轰炸 行为,否则国家会崩溃,什么“一亿玉碎”,有用吗?” 近卫文麽挥动手臂:“请外务省和各国使节向世界求救,日本就要被赤色苏 联毁灭了。” 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尽管在第一波攻击中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可是紧接着 离轰炸过去不到12个小时,扑天盖地的战机又以更近的距离,更快的速度扑过 来,他们直接从朝鲜半岛苏军控制区的各个机场起飞,仅仅需要跨过一道海峡 就能飞到日本上空。 与第一次投下的大部分都是高爆炸弹不同,这一次,苏军扔下的几乎全都 是掺了汽油、助燃剂和其他添加剂的燃烧弹,一次成百上千吨的扔到日本人的 头上。 对此,日本《读卖新闻》的记者西里龙夫在他的通讯稿里写下这样的标 题。 日本在燃烧。 第六百三十四章 “新日本解放组织”的决议 对马海峡附近,“足柄”号重巡慢吞吞地驶过海面,船舷两边都放下了网 绳,以供人爬上来,从舰上放下去的救生船在附近游荡,搜寻跳伞的苏军飞行 员,一架轰炸机的机尾斜插在水上,还没有完全沉下去。 “看,城市起火了!” 一群日本水兵挤到右舷往岸上张望,远处的陆地红光乍现,浓浓的黑烟升 腾而上,遮蔽了天空。 “那是福冈吧。” “松尾君好像就是福冈人,不知道他的家人逃出来没有。” “他的家乡在城下町,应该不会被炸到。” “真是太可怕了,好像整个城市都在燃烧。” “这就是财阀统治日本的下场,我们还要再努力一些,拯救这个国家。” “嗯,努力吧,诸君。” “嗨依!” 司令员肖劲光和舰长马冠三相互看了一眼,都无法理解日本人的想法,本 来他们并不想执行这个任务,因为舰上一半都是日本人,让他们营救刚刚轰炸 了自己家乡的苏联飞行员,怎么看怎么别扭。 结果人家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在舰桥里工作的寺冈谨平和其他日方舰员仍 然是一丝不苟地做着手上的活儿,只是偶尔往窗外看上一眼,透着浓浓的担 忧。 也仅此而已,但是肖劲光认为有必要和他聊聊。 “寺冈同志,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虽然我还没有决定是否加入日共,但是希望如此。” “很好,共产党员有一项制度,定时向组织汇报思想,无论是困惑还是忧 虑,都可以说,愿意和我说说吗。” 寺冈谨平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很担心我的妻子,她叫富士,我的长 子今年17岁,应该在海军兵学校上学,如果他们知道我叛变了,他们都会被放 逐,没有资格呆在城市,所以相比别人我的家人安全的可能性很高。” 肖劲光等着他的下文,只听对方说道:“在担任“赤城”号舰长之前,我在华 夏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果府的海大里担任教官,教他们怎么样在海浪的颠簸 下开得更稳、打得更准,而假想敌就是日本,一年以后一切就成了现实,我的 那些华夏学生面对强大的派遣舰队英勇作战,虽然成果廖廖,但他们完美地诠 释了海军的口号,战斗到最后一刻。” 寺冈谨平自嘲地笑了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华夏很难战胜。” “将军,我明白你在忧虑什么,且不说那是苏联人干的,我知道海军航空兵 在华夏干了什么,现在最多是报复性轰炸而已,这是战争又不是奥运会,日本 军方从来就没把平民排除在外,所以,就算富士被炸死,恭平战死,我的仇恨 对象也不是你们,相反,在海南,我见识到了这个时代最讲人道主义的战俘营 制度,我为能与一支最具道德底线的部队并肩作战而感到自豪,将军。” 他向肖劲光敬了一个礼:“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想回去工作了。” “谢谢,寺冈谨平同志。” 肖劲光郑重地回了一礼,由于北上舰队船只的短缺,“足柄”号和其他海防 支队的军舰,包括武装民用船都参与了这项任务,他们的加入让计划更加圆 满,保证所有海域都有足够的救援力量。 苏联航空兵已经把基地放到了朝鲜境内,每天都有大量的战机飞过海峡, 就在这些日本海军的眼皮子底下飞向各大城市,将它们炸成废墟,随着苏联工 业能力的持续发展,大量的飞机工厂建成投产,保证了前线的供应。 到12月,大部分的老旧战机要么被击落,要么因为机械故障坠毁,要么被 刚下线的新机型取代,大量刚刚走出航校的初级飞行员投入到这项战斗当中, 以残酷的淘汰率加速成长,随着第一批歼一战斗机交付,日本本土上空又增加 了强大的护航力量,他们负责摧毁日本为数不多的战机和那些地面防空火力, 让整个行动更有效率。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了,苏联人是在拿日本人练兵,加快战略空军的成 长。 台湾基隆港,“新日本解放组织”的首脑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参与者有日 共领导人野坂参三、海军代表及川古志郎、草鹿任一,陆军代表山田乙三、冈 村宁次,以及一个特殊身份的人。 “在下是原满铁嘱托、东亚力量调查室主任中村功,日裔华夏共产党员,负 责担任会议的顾问。” 众人看了这个怪异的家伙一眼,明白他是华共的代表,野坂参三作为召集 人,首先说道。 “事情很严重,我从共产国际那里得到的消息,红军对日本的轰炸将会一直 持续下去,直到日本当局接受无条件投降。” 冈村宁次有些不快:“华共是个什么态度,他们也只想要一个废墟?” 众人看向中村功,后者说道:“中央指示我们,尽力营救红军飞行员,不参 与不干涉。” 草鹿任一说道:“海军已经在做这项工作,他们目睹了本土的毁灭。” “那些顽固的军国主义份子不会投降的,只会让日本一步步走向毁灭。” “我们要行动起来,号召民众,抵制当局,消灭他们。” “陆军怎么说?” 冈村宁次回答:“台湾战事最多还有一个月,那个顽固的总督是你们海军的 大将!” “干掉他,所有的阻障都不可原谅,他们的自私让国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战败已经成了定局,顽抗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大和民族万劫不复。” “好消息是,赤露人的行动让战俘营里的那些人思想松动,很多人要求加 入,目前已经可以再组建两个师团。” “华共允许我们武装两个师团吗?” “可以用台湾交换,一个完整的台湾。” “3个师团,我有信心拿下四国或是北海道,九州不行,那里的力量很强。” 野坂参三总结:“向华共要求组建新的师团,反攻本土,北海道还是四 国?” 投票后决定明年年初发起北海道战役,拿下本土的第一处领地。 会后,各干各的事,野坂参三对中村功说道:“还是要努力一把,炸烂的日 本对战后重建没有好处。” 中村功摇摇头:“政府和财阀都在城市,炸了最好。” 第六百三十五章 美国的敌人是全世界 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轰炸行动,参与的飞机超过5000架,人员10 万多,包括飞行员、后备飞行员、地勤人员和预备人员,人休息飞行不休息, 直到炸弹用完为止,没有炸弹,扔汽油桶也行,反正不管是苏联人还是海南 人,都不缺油。” 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说道:“苏联人抢了我们的活儿。” “对,炸烂了日本再投资重建,赚两份钱,真是深得经济学原理的精髓 啊。” “凯恩斯主义加马歇尔计划?” “还有沙漠风暴行动。” 卡尔.托马斯补充了一句,霍普金斯对罗斯福说道:“美国扩大军工生产的 两个关键性人物比尔.克努森正在建立起一个庞大的生产体系,可望在明年中期 形成关键性产能,而自由轮的设计者亨利.卡塞尔打算将整个西海岸打造成造船 基地,这是一个史无前例的计划,比历史上扩大了三十倍,“埃塞克斯级”的改 进型、中途岛级甚至是小鹰级都在计划中,全国钢铁产能将会远远大于历史同 期,美国的所有大家族大财团都加入其中,他们保证你将继任总统,继续领导 美国。” “美国的敌人是全世界。” “什么?” 罗斯福没有听清楚,托马斯解释道:“这是海军的格言,21世纪。” “还有一句话叫做:能打败美国海军的是他的另一半。” 霍普金斯插嘴道:“先生们,要恢复到21世纪的霸主地位,我们还有很长 的路要走,敌人也远比历史上更加强大,德国人在欧洲势如破竹,英法联军覆 没在即,英国本土连有经验的战士都没剩下几个,苏联人入侵波罗地海三国, 把他们彻底肢解,连个自治权都没给,已经违背了所谓的“民族自决”精神,显 然钢铁大叔正在纠正让苏联解体最关键性的因素之一,有迹象表明,苏军在土 耳其、波斯边境都有集结的迹象,我们所企盼的德苏冲突短期内不可能实现, 自由世界正面临着空前的威胁,华苏两个背靠背的赤色大国携起手来了,他们 进展神速,优势互补,海南的技术优势与苏联庞大的产能优势结合一处,想想 就可怕。” 托马斯点点头:“历史上,冷战时期的最大成果,不是苏联解体,而是在60年代华苏从同盟国变成敌对国,当时整个西方世界都松了一口气,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失去十亿人口的红色华夏这个全球最大市场,华约的完蛋只是个时间问题。” “所以,堡垒要从敌人内部攻破,你们觉得他们之间还会因为路线问题而争吵甚至是敌对吗?” “鬼知道,共产党对异端的痛恨远大于敌人,记得那位红军的缔造者吗?” 罗斯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现在在哪?” “墨西哥,我们的后院,如果不出意外,苏联特工已经快要找到他了。” “既然这样,让他们互相去撕咬吧,我们就不必为此担心了,必要时可以帮 他们一把,省得老是在我们周边搞什么“世界革命”,这货可比钢铁激进多了, 还好他没钱,搞不出什么大动静。” 正在讨论的时候,联邦调查局长胡佛求见,告诉了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批被严密监视的华夏留学生被人救走!” 霍普金斯和卡尔.托马斯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这是一批富有天才创造力的华 夏留学生,他们本来打算用来交换留在海南的美国穿越者,但是谈判一直不太 顺利,国内的顶尖科学家对此也有不同的意见,认为在拥有高科技教学和科研 设备的条件下,他们一定会取得令人震惊的成绩,远比历史上更强。 结果,在交换与除掉之间犹豫的后果就是,美国彻底失去了这个筹码。 更让他们不安的是,华夏人显然不再温文尔雅,而是直接把手伸到了美国 的后院,卡尔.托马斯一想到毫无防备能力的美国海岸线,便心急如焚。 “我们要加快声呐浮标的生产和布设,还有无线信号塔,没有卫星,就让基 站来覆盖全美国吧,不然,只能靠一条“柯蒂斯.威尔伯”号,无论如何也是不成 的。” 目前,两条核动力军舰都停靠在诺福克基地做维护和科研,阿利伯克级导 弹驱逐舰“柯蒂斯.威尔伯”号一直在外海执行巡逻任务,配合一大批旧式的水面舰只,最担心的就是华夏人的无处不在的数量不详的大黑鱼,现在,人家来 了。 西海岸的全面收缩已成事实,但是又不能一下子收回来,太平洋上的夏威 夷群岛、中途岛、关岛和菲律宾群岛是防卫的重点,也是海南一直要求他们退 出的主要范围。 防御水面和水下目标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巡逻飞机和巡逻舰只,岸基雷 达和声呐浮标,都是他们当前攻关生产的重点。 东海岸如临大敌,除了“柯蒂斯.威尔伯”号,“里根”号上的舰载机编队也转 移到了陆地上,飞行员们一面用训练模拟器保持手感,一面随时做好出击的准 备。 “喔,见鬼!” 乔治.德根纳罗海军中尉和他的僚机贾森.沃伯恩海军少尉在基地进行双机 对抗训练,他们的对手模拟苏式战机,在没有卫星支持的情况下,双方的预警 机系统都要大打折扣,F-18已经没有了优势,而在机动性方面,更是难以与对 手匹敌,两人懊恼地走出训练室,沃伯恩呶呶嘴。 “去洗澡吗?” “一会儿再去,这里可真冷。” “当然了,智能温度调节系统,得30年后才有可能实现,至少浴室里有热 水。” “说得不错,或许去泡个热水澡是个好主意。”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向浴室的方向,被他们的调度官德里克.詹森海军上尉拦 住了。 “喂喂,上尉,你要不要每次都在我们去洗澡的路上出现?” “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幸福时光,我发誓,海军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 “去你的,有什么活儿就说吧。” 詹森收起玩笑,对他们说道:“别紧张,不是战斗任务,海军部有意培养新 型机的飞行员,需要有经验的教官,我推荐了你们。” “什么新型机,野马吗?我倒是很感兴趣。” “比那个先进,怎么样,接受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德根纳罗无所谓地撇撇嘴:“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还 能坏到哪里去呢,是吧,沃伯恩?” “是啊,我都呆腻了,1939年真不好玩。” “那就说定了,给你们15分钟,机场见。” 第六百三十六章 行为艺术(元旦特别章) 海拔2240米的墨西哥城,座落在墨西哥中南部高原的山谷中,地处热带区,常年气温温和,降雨量丰富,到了12月也并不寒冷。 西北部的科约坎区是个比较偏僻的地区,租金便宜,大片大片的房屋都散布在高高低的谷地上,甬石铺就的路面有些湿滑,踩在上面很容易摔倒。 竹下宜丰和他的部下穿着传统的和服,与城中日本社区的那些移民很不一样,他们成群结队地走进这一片,人人都一付“瞪谁谁怀孕,敢瞅就打架”的找事模样,引得人人恻目。 “队长,这么走有点欠扁的说。” “对呀,咱们不是来干秘密行动,这样子是不是太高调了点?” 竹下宜丰砸巴砸巴嘴,认同地点点头:“是有点高调,不如唱首歌吧。” “唱啥呢?” “就唱上海青帮流氓打架的时候经常唱的那首好了,出来混就要讲气势,没 有BGM怎么行。” 说完,他用标准的上海话开了个头:“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一众手下,喔不流氓跟着大声唱下去,吓得行人纷纷避让,一行人显得更 高调了,甚至引起了当地法制机关的关注。 “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翻天覆地,我定我写尊自我的法律......” “这些货在干嘛,街头行为艺术吗?” 两个墨西哥巡警发现他们的举动,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打扮像是日本人,日本人虽然不像华夏人那么温顺,一般也不搞街头斗殴啊。 “怎么办,他们人多,打起来不好控制场面啊。” “要不多搬点人来,瞅这架势,要搞大的呀。” 俩警察也算有胆色,一个负责监视这帮仔,一个赶紧去找地方打电话,虽然是国家的首都,要随时找个有电话的地方可不容易,等到他联系分局,这伙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屋舍的附近。 “嘿,离开这里,你们不受欢迎。” 一个白人青年出来阻止他们靠近,竹下宜丰停止唱歌,斜着眼睛打量他。 “Who are you?” “懂英文?这里是私人领地,不欢迎陌生人的进入。” 几个青年人从门里走出来,挡在他们前面,竹下宜丰的手下也上前与他们推推搡搡,都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 “你说不欢迎就不欢迎吗,你算老几,老子偏要进。”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啊,也不看这里是谁罩的。” “踩的就是你的场子,不服,约架不?” ...... 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大队墨西哥警察赶过来,将双方隔离开,本区分局局长奥马尔.加西亚走向竹下宜丰。 “亚洲人?” “脚盘你死。” “喔,你来拜访这里的主人吗?” “我来举报。” “举报啥?” “当然是共产党啦,难道你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吗?” 加西亚一愣,他一直以为这群货是来朝圣的呢,因为后面这幢不起眼的宅 子里,住着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十月革命的领袖,列宁的战友,列夫.达维洛 维奇.托洛茨基。 至于他为毛跑到这个鬼地方来的,自己百度去吧,免得说作者水字数。 问题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里住的是谁,这些日本人要来搞事情?加西 亚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你们认识他?” “对,我们是来举报一个试图颠覆政权的共产党领袖,他就住在这幢屋子里 面,你们不打算动手吗?小心我去美国人那里告你们喔。” “切,老子又不是吓大的。” 加西亚叉着腰一指他们:“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把你们都带回去,墨西哥政 府是独立和自由的,不是美国人的走狗。” “你凶。” 竹下宜丰给了他一个大姆指,唱着歌儿转头就走。 “这凶悍闪烁眼光的野狼!” 临了还抛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弄得加西亚很不理解。 “留下一队人守住这条街道,我怀疑日本人要搞鬼,别弄出什么事情来,很 影响仕途诶。” 一队荷枪实弹的墨西哥警察把住了这条街,对往来的可疑份子展开盘算, 让刚刚赶到这里的几个陌生人大为不爽。 “阿尔法罗·西凯罗斯同志,为什么会这样,街区的警察为毛多了这么多, 他们都是来保护这个可耻的叛徒吗?” “特使同志,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是有人向警察局举报了他,现在属于例行 保护,可能过几天就会解封了。” “这是贝利亚同志亲自传达的指示,一定要完成,否则你懂的。” 墨西哥共产党员阿尔法罗·西凯罗斯郑重地点点头:“我们已经收买了他的 一个警卫,只要解封,就能开始行动,为此已经准备了一批枪械,20个武装人 员,这次一定能完成任务。” “很好,那就等吧。” 三天之后,他们惊奇地发现,街区的警察虽然撤离了,却来了一队军队, 他们包围了目标的房子,把里面的人全部押出来,直接上了一艘船,就这么离 开了。 随后,墨西哥政府发表声明,由于某人阴谋从事颠覆政府的非法活动,特 此予以驱逐出境,并不再欢迎其归来云云。 “查,那条船的船主是谁,开往何处?” 苏联特使有些气急败坏,一问才知道该船的船主是个日本侨民,往加勒比 海一带运可可的。 “大力丸”号货船上,托洛茨基和他的妻子娜塔莉娅·塞多娃看着几个亚洲面 孔的男子走进来,后面押着他的警卫罗伯特·谢尔顿和秘书茹丝·阿杰洛夫以及 其妹西尔维娅·阿杰洛夫,最后一个是西班牙人杰克逊·莫纳尔德,西尔维娅的 追求者,自称是他的铁粉。 “你们要杀就杀我,请放过我的妻子和朋友。” 托洛茨基站到妻子的前面,为首的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指着身后的人 说道。 “这个美国警卫已经被你的敌人收买,出卖你的代价是2000美刀,这个女 人和她的妹妹引狼入室,把凶手直接带到了你的身边,他的真名叫拉蒙·梅卡德 尔,西班牙共产党员,受“契卡”的指示来要你的命,你决定了,要用自己的 命,来救下这些害你的人吗?” 托洛茨基不敢置信地冲到警卫身前:“罗伯特,他说得是真的?” 警卫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托洛茨基很失望,又去看那个自称 “铁粉”的西班牙人,后者夷然不惧地与他对视,大声说道。 “你这个叛徒,人民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不错,我就是来杀你的,可惜 呀可惜,不过,无论你跑到哪里,都会有人来完成我的任务,共产主义万岁!” 托洛茨基看着这个慨慷激昂的年青人,突然一阵心灰意冷,摆摆手。 “算了,让他们下船吧。” 男子摆摆手,竹下宜丰的手下将人带出去,托洛茨基颓然坐倒,他妻子扶 住他,男子走到他的面前,把手里的箱子扔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拿出你的能力来,红军的缔造者,至少在掌握政权这 方面,钢铁比你更合格,实践你的理论去吧,不管什么猫都得先抓到老鼠再 说,嘴炮有什么用。” 他妻子打开箱子,露出一种绿荧荧的光芒。 “啊!” “你是谁?” 男子已经抽身远去,船舱外面传来几声叫喊,很快就悄无声息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永不解密 社会部部长李克农是在康生出任新办主任后转正的,社会部也在他的领导 下扩大了经营范围,原海外局被细分为欧洲、非洲、中东、南洋、澳太、北 美、南美等多个分局,各局的领导人都是我党地下工作的精英,许多人只有一 个代号,名字在档案里都找不到。 更有甚者,一些关键线上的人选直接由他或是总理掌握,连主席都不会去 打听具体背景,但是每一次行动,特别是重大行动,都是要过目的,即使因为 事态紧急需要临机处断,事后也会补上一份报告,这是铁的纪律,保证组织对 于地下工作的绝对领导。 这份由他而不是北美分局的负责人亲自送来的报告,上面加印了”绝密”的 字样。 让李克农惊诧的是,主席看完报告随手就递给了候补政治局委员吴明远, 吴明远看过之后重新装袋回到李克农的手里,主席只说了一句话。 “就这样吧,封存起来,永不解密。” 吴明远知道,这话不仅是说给李克农,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事情到此为 止,不会再有后续了。 李走后,主席吸完一只烟,拍拍他的肩膀:“走,陪我转转去。” 吴明远跟着主席出屋,沿山间小路往坡顶走,后面的警卫员早就分散开, 在他们视线的远处提前进行了安保工作,这是他向政治局提出来的,改进领导 人的保卫工作,由明暗两路作出布置,一方面不影响领导人的生活习惯,一方 面进一步加强力度,以免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事实上我党的保卫工作一直都 很出色,基本上杜绝了特务的危害,他只是不希望有了穿越者,反而造成新的 危害而已。 “给我吧。” 12月中旬的延安已经凉风刺骨,低而厚的云层在天空聚集,不知道会不会 下雪,主席只穿了短棉衣,翟作军抱着一件长大衣不敢上前,吴明远干脆接过 来,跟上去。 像这样的散步吴明远已经经历地无数次,有时候很晚了,主席的谈兴颇浓,两人都会找个石头坐下,一支烟一支烟地抽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主席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过口,吴明远不敢打扰了他的思路,也只是默默地跟着。 “明远同志,你知不知道啊,有人说你哗众取宠啊。” 吴明远一愣,主席的思维非常跳跃,他算是够敏捷了,还是经常跟不上,主席没打算让他猜,直接说下去。 “你抛出的那个定都“延安”论,在党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啊,赞成的廖廖无 几,反对者倒是占了大多数,有民主人士说,延安地贫人稀,水资源缺少,撑 不起一个大国的气象啊,说什么,一国之都应该在龙兴之地,历史悠久、交通 便利,放到山沟沟里,走个路都要走半年,严重影响行政效率啊,有人说得中 原者得天下,即使不放在旧都,也有很多更好的可选,这里环境太差,要建设 就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得不偿失,这种投入放在别的地方,投入产出比更 高,经济上更划算喔,还有人说,要讲红色基因,中央只呆了不到四年的延安 也比不得瑞金,要讲发家致富,我毛润之是井岗山起家的,都是山沟沟,不能 厚此薄彼呀,怪话连篇,千奇百怪。” 主席的话速根本就没有给他一个考虑的余地,吴明远嚅嚅道:“对不起主 席,是我欠考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主席打断了:“本来,我也是倾向于不在这里的,出 于组织纪律,你既然是在政治局会议上提出来的,下发到下面讨论一下也没什 么不好,党内民主还是要讲的嘛,但是这个结果让我看到了一些问题。” 他深吸了一口烟,长吐一气说道:“革命还算顺利,我们赶跑了日寇,收复北方大部国土,接收包括像北平、天津、上海、沈阳、新京、哈尔滨这样的大城市,泥腿子进城充贵人呐,一个个就开始要待遇讲排场了,腐化问题、官僚问题之前强调了又强调,还是不断地出事啊,我们的革命者,在最艰难的时候没有被敌人的子弹吓倒,却倒在糖衣炮弹温柔乡里,现在他们身骄肉贵了,看不起山沟沟,想要住大房子喝洋酒,洗掉脚上的泥,装上等人喽,我就偏不信这个邪唷!” 吴明远愕然,主席定定地看着他,正色说道:“你老实同我岗,提出这个意 见,是不是想到了这个结果?” “是,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既然反对者这么多,是不是......” 主席再次打断他的话:“你这个同志呀,瞻前顾后,要不得,正确的事情就 要坚持,不外乎就是斗争嘛,我就在这里不走了,中央不跟我走,解除我的职 务,他们去上海住洋房好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穿越以来,吴明远看到的主席,都是温和的、睿智的、副有远见的,还是 第一次看到生气的主席,但即使生气,依然坚持组织原则,不知不觉带出了一 些孩子式的赌气,非但不让人害怕,反而愈加真实。 “主席呀,同志们有顾虑,可以理解,把道理和他们讲清楚,相信他们会理 解的,人口少负担少,现在的延安的人口还不到的后世的十分之一,环境呢, 要比80年后好很多,只要建立科学的发展观,从现在开始保护环境,改善水 土,恢复植被,山沟沟也能变成青山绿水、金山银山,首都嘛,谁说人口一定 要多的,大老美的华盛顿,建国几百年才50万人口,人家不也成了全球第一强 国,如果只承担党政机关加家属,上限设到一百万,未来的延安一定是全球最 美的地区,建设,咱真不怕和任何人比,交通,已经开始在搞了,要是只考虑 经济效益,未来的华夏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高架桥,甚至不应该有高铁,因为他 们都是亏损的,只有社会主义华夏,才会在贵州这种环境修桥,只有社会主义 华夏,才会不计成本地搞村村通、搞精准扶贫,因为我们的目标是全民富裕, 而不是地区间深刻的经济不平衡,最终除了几个一线城市,别的都是乡下,人 为地制造贫富差距,越来越难以纠正。” 主席长出了一口气:“说得对,我们搞革命,不是为了让富的越富,要让党 内的同志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不是农民起义军,王朝更迭,龙椅轮流坐那一套 是要不得的,而是要创造一个新世界,没有钱,我们就去赚,有了钱,那就要 投入到不发达的地区去,把山沟沟搞起来,那才是本事啊。” 吴明远也松了一口气:“钱真不是问题,但怎么花钱,相信是个大问题,我 的建议是办一次学习班,让大家都来学习一下怎么把钱花在刀刃上。” “是有必要搞一个学习呀。” 主席扔掉已经燃尽的烟头,把它踩进泥里,轻声说道。 “就叫做“整风运动”好了。” 吴明远只觉脸上一凉,放眼望去,纷纷扬扬的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将远处的黄土地染成一片白色, 第六百三十八章 沟通很重要 12月12日莫斯科下了入冬以来的第3场大雪,克里姆林宫的尖顶从厚厚雪 层中钻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钢铁同志坐在壁炉前,嘴里叨着个玉米烟斗,听取小个子贝利亚关于美洲 行动的报告。 “......事情很蹊跷,我们的人已经与当地的地下组织取得联系,制订好了行 动计划,收买了一个他身边的警卫,就连武器都准备妥当,可是在行动前,他 突然被墨西哥当局驱逐出境,上了一艘日本船,我们与日本正处于战争状态, 完全无法打入其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去向不明,不过我已经要求 海外的同志密切留意他的行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贝利亚偷眼看了一会儿钢铁同志,发现他似乎在走神,不知道是不是该继 续说下去。 “还有吗?” 熊熊的炉火透出暖意,钢铁同志敲敲烟斗说道,贝利亚赶紧自我检讨:“计 划失败,都是我的责任,叶若夫那个坏份子为了破坏苏联的情报工作,以荒谬 的罪名处决了几乎整条北美线上的同志,他们都是好不容易才在当地扎下根 的,现在一切只能重新来,我向您保证,这个过程一定不会很长。” “还有吗?” 贝利亚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的人发现,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正在美洲进 行物资贸易,他们打着日本人的旗号,但是那些商品,很明显来自于我们的华 夏同志。” “你有什么判断?” “事情有些太巧合,日本人怎么会管那个叛徒的事情,我不得不多想一 层。” “你的意思是,华夏同志假冒日本人的名义,在我们的人即将展开行动的时 候,救下了苏联的敌人?” 钢铁同志目光如电,一口揭破他的小心思,贝利亚无奈地点点头:“很难让 人不产生联想。” “动机呢?华夏同志是托派?” “不不,不可能,他们和我们一样,有着坚定的信仰,曾经发起过很多次内 部清洗,绝不可能是。” 钢铁同志把手上的烟斗塞进嘴里,若有所思地说道:“什么原因呢?” 就在贝利亚有些坐立不安的时候,华共代表布林斯基(任老)求见,钢铁 同志点点头,贝利亚如蒙大赦,赶紧出去将人迎进来。 任老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当着贝利亚的面打开:“这是随班机运来的热带水 果,新鲜的,请苏联的同志尝一尝。” 贝利亚当仁不让地拿起一颗扔进嘴里,一股冰香扑鼻而来,冬天里能吃上 这么新鲜的水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行了,你出去吧,让我和布林斯基同志单独呆会儿。” 钢铁同志摆手让他出去,任老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坐到贝利亚之前的位置 上。 “钢铁同志,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扰了你的休息。” “有好吃的水果,可比休息更重要,只有我有吗?” “飞机运力有限,不过等到铁路修通,未来会有大量的热带水果和新鲜蔬菜 丰富苏联人民的餐桌。” 钢铁同志很认真地问道:“走蒙古?” “还有新疆。” 他明白了,华共要对盛世才下手,后者挂着苏共中央委员的头衔,事情肯 定要通过莫斯科。 “我会和他们讨论一下。” “感谢你的理解,我党一向认为,所有的误会都出自于缺少沟通,我们拥有 共同的信仰,面临共同的敌人,无论什么事,都要事先通个气,这样的合作才 会长久。” 钢铁同志点点头:“所以,墨西哥的事情是你们做的?” 任老坦然答道:“我党认为,红色力量太过弱小,资本主义世界才是我们的 主要敌人,把有限的力量用于主要方向,会对世界共运产生更好的作用,希望 苏方考虑。” “正因为敌人强大,才需要内部的纯洁啊。” “是的,所以我们把他赶走了,送去资本主义的大本营,让事实来暴露他的 叛徒行径,没有必要授人口实,您说呢?” 钢铁同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任老毫不慌张地与之对视,良久,钢铁同志 “呵呵”笑了。 “我知道了,感谢你送来的水果。” “希望您健康。” 任老站起身,最后说道:“差点忘了,截止昨天,我们在日本海一共救助了 221名飞行员,都送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 “太感谢华夏同志了。” 钢铁同志站起来,亲自把他送出门。 当贝利亚再次走进这个房间时,只看到钢铁同志背身站在窗口,他放低脚 步走过去,轻声问道。 “是他们做的吗?” “嗯。” “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轰炸日本前,没有与他们商量,这是一个小小的......” 本来打算用“警告”的字眼,想了想,他换成了中性词:“提醒。” 贝利亚不解:“轰炸日本不是在帮助他们吗?” “好意,也要主人接受才行,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提。” “那任务还要继续吗?” “暂时不要动手,盯着他,看看他们能整出什么名堂。” 华苏两方都没有再追究这些事,双方依然发生着紧密的双边合作和贸易, 轻工业产品、食品、药品换取钢材、机械、军火的轮船和火车每天奔行在海面 和铁路上,华夏已经成为苏联的第一大贸易伙伴,经济利益将两国真正结合起 来,两党的关系也从指导性质逐步变成了平等的合作关系。 在历史的影响下,苏联没有去碰坑爹的芬兰,只是通过外交手段获得了安 全保证,即芬兰不会允许任何国家通过他们的领土向苏联发动进攻,与此同 时,波罗的海三国被先后吞并,并取消了加盟共和国的特权,只是做为俄罗斯 联邦的一个边疆区加入,比自治省还差一级。 紧接着,苏波边境线上的国防线即:斯大林防线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成千 上万的市民、社员加入其中,用义务劳动的方式作出自己的贡献,在这条防线 后面,集结了大量的步兵师、机械化军和航空兵师,日以继夜地训练不停,在 莫斯科、列宁格勒、基辅等中心城市的周围,新成立的部队一边训练一边等待 运来的武器,特别是技术装备。 位于乌拉尔山脉西麓的下塔吉尔乌拉尔机车车辆厂(183厂)只用了7个月 时间就完成了从搬迁到投产的一系列过程,让前来作为技术指导的许跃平和他 的团队都感到吃惊,这大概是社会主义国家举国一致体制下最强有力的体现。 他被选中带队前来是因为懂俄语,技术方面可以直接与对方交流,要是借 助翻译很难保证不产生歧义。 哈尔科夫坦克设计局主任米哈伊尔·伊里奇·科什金和他的助手亚历山大·亚 历山德罗维奇·莫罗佐夫已经与这些华夏人工程技术人员一起工作了超过半年, 相互之间的默契程度也越来越深,从厂房的排列到车间的设备,对方提出的改 进措施简直就是为了他们量身定做的,一切都完成得十分完美,因此,新工厂 出成品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对于他们来说,技术上的难点由于本土本厂而几近于无,一些攻关的项目 也都只是对于现有技术的稍微改进,当浇铸车间里的一个个卵形炮塔粗坯被传 送带送出来时,所有的工人和技术人员,不分国籍全都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超过10万平方米的总装车间已经安装就绪,顶部的桥车轨道按最优算法辅 设到了每一个角落,他们负责将重达十吨以上的钢铁部件吊装到位,再由安装 人员拼接起来,炮塔、车体、主轴、负重轮、履带、发动机、主炮等等。 “目前4130铬钼合金钢的产量还没有完全上去,BD-2型发动机的改进型也 在做最后的定型,100毫米线膛炮的生产也不稳定,我们估计要达到设计产 能,最少需要一年的时间,不过,如果你们对这批产品的质量有所怀疑,我们 可以全部吃下,做为双方经贸往来的一部分。” 许跃平是金鹿厂的厂长,目前正在进行突击车、卡车等特种车辆的生产, 59坦克的车体就设定在苏联,我们不需要直接购买整车,因为车中的火控系 统、通讯系统都要回到国内去安装,这样更划算。 “不不,至少需要装配好一个团的坦克送往部队检验,才能最终定型。” 科什金更希望直接生产它的改进型,许跃平解释道:“基本型已经足够使用 了,现在需要的是数量,贵我两国都需要大量的成品来装备新的部队,改进的 问题可以留下一些余地,放到以后再说。” 双方是有默契的,每生产五辆就有海南的一辆,做为许跃平他们工作的报 酬,也可以叫做专利授权费用,科什金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坦克的强大 之处,力主引进后授权生产,连手头上的T-34都不香了。 “T34-85呢,可以形成高低搭配,不然仅凭它的产量是无法满足两国需求 的。” “183厂只生产新型坦克,T34-85可以放到别的地方生产,我们已经把技术 图纸上交了,国家会统一安排的。” 科什金一脸嫌弃的样子,让许跃平暗暗好笑,那也是亲儿子啊。 T34-85相对来说价格更便宜,苏军也是需要的,就算自己用不了,也能当 外贸品参与交易,30多吨的重量也就是个轻坦的概念,正好适合华夏的不发达 交通,我们不挑。 不管怎么样,59坦克又从他的初始生产地重生,哪怕只是个车体也足以让 人高兴了,从这一天开始,华夏将按生产比例接收新59,装备急需的前线部 队。 第六百三十九章 156工程 海南的热带水果产量很高,本省消化能力有限,全部转产粮食又不现实,在得到了东南亚稳定的粮食来源之后,这一需求进一步降低,而已经成熟的水果需要一个销路,外销就是最好的选择,以经济作物对外换取粮食比自种更划算。 从9月份开始,海南就开始为水果外销做准备,对此最有兴趣的依然是苏联,特别是他们无法种植的热带水果,海南特产的椰子、菠萝蜜、阳桃、榴莲、凤梨等等,现存储技术加上冷藏可以让它们长时间得以保存,满足远航运输的需要,成为与橡胶一样的高附加值商品,受到广大苏联人民的喜爱。 “外销的水果质量一定要有保证,不能坠了海南的牌子。” “市长放心,国营农场出产的,每一颗果都能追溯到人,保证不会出问题, 咱们在21世纪就是国家定点出口单位呢,欧盟标准那么严苛都能顺利达标,何 况是现在,连农药残留的概念都没有呢。” 红岭农场场长王长顺向张蕾保证,在封装车间里,每一颗成果都套上了白 色的EPE(珍珠棉)泡沫网套,就连规格大小都相差不大,再加上硬纸壳箱 子,最后上船时还要加一层泡沫防撞外包装,保证运输安全。 张蕾边看边问:“农场的那些日军俘虏都送走了?” “恩,大部分经过教育都转变了观念,他们主动揭发了一些战争罪行,愿意 参与到反对法西斯政府的斗争中去,不过说实话,我还挺想这帮王八犊子的, 干活挺顺手,也肯下力气,关键是听话,好使得很。” “还不要钱是吧。” 张蕾白了他一眼,王长顺“嘿嘿”笑了:“市长懂我。” “懂也没戏,当时是权宜之计,现在不可能给你弄免费劳力来了,万一逃出 去一个跑进大山里,全省都要紧张。” 王长顺有些可惜:“那我向组织要求,从革命老区招一批成不,兄弟单位的 那些老同志,个顶个的种田好手,有力气肯下地的人,如今可太难找了。” 他说的是从边区组织的一批种田能手,本意是在他们原有的基础上进行现 代化种植技术的培训,把大棚、薄膜、滴灌等技术传下去,等回到边区加以普 及,适应干旱少雨的黄土地带耕作要求。 张蕾还没说话,她的秘书岑清颜接道:“王场长,现在入琼的人员资格审核 在中央,进出都不是容易的事,你呀就别为难张市长了。” “我知道就是有点可惜,还是咱们的老百姓好啊。” “把外贸搞好,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我给你想办法。” 张蕾倒是很痛快,王长顺马上不可惜了:“坚决完成任务。” 参观完红岭农场,按照日程还有几个国营农场要跑,都是出口创汇的大 户,不亲眼看一看,她是不放心的,与轻工产品不同,入口的东西安全很重 要,也极易发生别的问题,好在销路总算是打开了,第一批送往苏联的产品赢 得了不错的反映,订单随之而来,本省的经济作物总算不用滞销,最后烂在地 里或是制成罐头,这年头,罐头可是贵价货,送礼都轻易不出手的。 “市长,刚才没机会跟你说,沈院长来过电话。” 张蕾“喔”了一声:“说什么?” “叫你有空回一个。” 张蕾拿出手机,果然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调成静音没听到,她马上拨回 去。 “君逸是我,刚才在工作,找我什么事?” 岑清颜看到,张蕾的神情有些变化,表情严肃起来,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调头,回海口。” 司机马上从高速出口驶上高架桥,转了个弯开往海口的方向,一路上张蕾 都抿着嘴,搞得岑清颜也紧张起来,问都不敢多问一句,虽看平时张蕾很亲 切,跟邻家大姐似的,一旦发起火来,那可不得了。 就这样一直开到了她家的楼下,下车后岑清颜小声问道:“是不是小佳?” “不是,你也别多心,这几天累坏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等我电话。” 张蕾拍拍她的手,自己走进市委二号院,打开家门发现,沈君逸已经坐在 客厅的沙发上。 “消息可靠吗?” 见她连鞋都没换,沈君逸起身为他拿了双拖鞋,帮她换下。 “蕾蕾,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又倒了杯水放到妻子手上,沈君逸坐到她身边,缓缓开口。 “消息应该是确实的,林院长在省里开了个会,回来就和我们通气,要准备 材料,研究布置主席思想在历史进程中的关键作用,有几篇是重点,《愚公移 山》、《为人民服务》和《反对官僚主义》,上级要求我们围绕这些理论开展 思想斗争,讨论出一个合理的学习机制,与中央党校一起,完成命题研究,估 计就要形成最后决议了。” 张蕾消化了一下:”是要为七大的召开做准备吗?” “我估计不是,虽然现在的国内形势与七大召开前差不多,但又有明显不 同,最重要的一个前提就是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 张蕾明白了,在“七大”召开前,最重要的运动就是全党范围内的“整风运 动”,沈君逸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这是必由之路,不统一全党思想,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全国解放,上级一 定是看到了某些苗头,需要从思想根源上刹一刹,我觉得是好事。” “我知道,谢谢你君逸。” 张蕾放松下来,沈君逸也扯开了话题,与她聊起女儿的教育问题。 第二天刚上班,她就接到了去省委开会的通知,会议室里济济一堂,她在 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很快于铮和张浩联袂走进来,一齐坐在当中的位置。 “都到齐了,那我们开会,首先宣布一个事情,省委常委田中夏同志另有工 作,经组织上研究决定,由省委委员张蕾同志担任代书记、市长,大家鼓掌。” 张蕾毫无准备地站起身,在众人的掌声中接受了新任命,这些日子有诸多 猜测,现在才算是尘埃落定,按组织程序,在下一次的党代会上经过选举后才 能把那个“代”字拿掉。 谁也没想到,连组织部谈话都没有,直接就任命了,给所有人都提了个 醒,如今是特殊时期,没有那么多按部就班的讲究。 “接下来的工作更重,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要有个思想准备。” “我明白,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信任。” 于铮接着说道:“嗯,组织上相信你,张蕾同志的工作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特别是经贸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目前我们的远洋船队已经到达了南美东海 岸,基本上打开了美洲市场,传回来的订单保证了我们的开工量,海南省9个 多月的努力收到了成效,我们获得了稳定的现金流,将直接作用于未来的国家 工业建设上,而不再需要人民群众节衣缩食地搞工业。” 掌声再次响起,接下来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报告了重工业方面的成 就。 “截止12月初,石化工业完成了力量整合,即省内的石化工业园区共计 1750万吨的炼油能力,年产成品油1500万吨以上,石化产品500吨以上,包括 乙烯、聚脂、芳烃、甲醇、精细化工、化肥、医药、建材等一系列高端产品, 原油开采持续上升,天然气产量供大于求,用于清洁能源的发电、动力等相关 研究取得重要突破,钢铁产能上来之后,相关设备的制造也在展开,可望于明 年年中形成成套发电机组的制造能力,没办法,油太多了。” 于铮和张浩相互看了一眼,俱是宛尔。 “我还没说新增产能呢,延长三期项目已经做好了规划,设备启运会在一周 之内完成,巨港油田的技术改造也在进行中,原油产量突破3000万吨一点问题 没有,加上咱们的南海油田,8000万吨的近期产能足以让咱们摆脱“贫油国”帽 子,迈入先进化工工业国家的行列。” 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徐养浩掰着指头算道。 “再说钢铁,到年底完成350万吨粗钢的计划已经实现,在苏联的帮助下, 东北的鞍钢、本钢两大企业已经进入扩大生产的阶段,苏联的设备安装到明年 年初结束后,可望达到100到150万吨的产量,相比石化工业差得太远,因此短 期内我们还是要靠外贸来解决成品钢材的供应问题,直到我们自己的炼钢生产 线投产,这个过程不会短,同志们已经在加班加点地搞,他们尽力了。” 众人继续听他说道:“再说说制造业,由于钢铁的原材料产量有限,目前启 动的主要是军工产业,从子弹、炮弹到枪械、大炮,同志们利用反向工程,已 经解决了主要的装备制造问题,每天都有大量的军工产品登船往往解放区,装 备新成立的各个部队,这一过程要持续到全国解放,到时候我们的产能还可以 支持外销,安南人就找了我很多次,没货卖他们呀。” 他一指列席会议的海重老总马永强:“马永强同志可以谈谈具体的问题。” 坐在各位大佬后排的马永强站起来,开口说道:“各位领导,海南重工在省 委、省政府领导的关怀下,在中央的指示精神鼓舞下......” 于铮打断他的话:“没让你做报告,说正题。” “是是,习惯了。” 马永强擦擦头上的汗,“嘿嘿”干笑一声:“截止本月初,海南的飞机制造部 门完成了两条生产线的安装和投产,目前歼一战斗机的产量每月可以达到4000 架,年产量为48000架,强一攻击机的技术含量要高许多,产量也要相对低一 点,月产量根据相应的电子设备、雷达的供应来算,500架左右,等到总装部 门的工人技术熟练度上去了,这个产量还会有相应的提高,看需要吧。” 于铮在笔记上记下一个数字,问他:“已经出产的战机有多少架了?” “730架歼一,108架强一,其中有200架是供应给苏联的。” “也就是说,这个月还有三分之二的产能没有出来,我算算看,也就是 2600架歼一和350架强一?” 马永强点点头:“对,是这么多。” “苏联贸易数量是多少?” 徐养浩答道:“2000架,交货期半年。” 一个月三百架的样子,于铮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下:“好了,你继续。” 马永强接着报告:“车辆厂的产能还没有上来,ZB-39是我们的主打产品, 一款20吨级别的轻型装甲车,目前他的基本款生产每月可以达到1400辆,在定 型并扩大生产线之后,设计产能可望达到3000辆,目前的第一批量产型已经下 线运往了解放区,将首先装备华中解放军,也就是原来的新四军部队,另外, 新型军用重卡的生产将在明年年中形成优势产能,不过我们专家团队的同志有 个建议,把卡车生产线放到东北,也就是一汽的位置上,由海南援建,可以获 得更低的生产成本,同时省去了运输成本,而且由中东铁路直接发往苏联,也 是一笔可观的成本。” 苏联对军卡的需求非常大,一次就下了五万辆的订单,当然外销版的要求 不一样,只要皮实耐操就够了,生产起来更加简单,产量也会更大,于铮与徐 养浩等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他的建议。 “国内的工业布局,特别是北方工业布局要尽快做出来,先搞个156个好 了,咱们总不能比历史上还要少吧。” “于书记,以海南的底子,只有化工这一个方面有援建的实力,凑出156个 工业化项目,难度不小啊。” “可以从苏联方面交换嘛,现在要的不是先进,而是填补空白,数量比质量 优先,通过这个工程,培养咱们自己的工业建设队伍,为将来实现全面跳跃打 下坚实的基础,能达到这个目地就可以了,项目本身要注意规模,避免重复和 浪费。” 张浩补充道:“还有环境。” 于铮马上附和:“对,从源头上保护我们的环境,不要嫌麻烦,更不能出现 根本性的错误。” “我明白了,马上下去就找专家论证,保证每一个项目都经得起考验。” 接下来,各位省委委员分别就自己负责的工作向组织作了汇报,都被于铮 一一纪录下来,比起电脑,他更习惯于用纸。 会议最后,他做了总结性发言:“同志们,1939年很快就要过去,在新的 一年里,我们将要完成最重要的任务,国家的完全解放,然后将要面对更复杂 的国内外形势,希望大家再接再厉,继续为这一目标努力奋斗。” 掌声过后,他站起身说道:“接到中央指示,我将前往延安向组织上做汇 报,海南的工作由张浩同志接管,请大家一定要支持他的工作。” 这个消息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于铮没打算解释,马上宣布了散会,等到人 都走后,会议室里只剩了他们二人。 “于铮同志,为什么不在会上宣布中央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精神呢?” “张浩同志,这个决定应该由你这位继任者来宣布啊,我来不合适。” 张浩“呵呵”一笑:“是有顾虑吧。” “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心里早有准备,没有什么顾虑。” “于铮同志,呆了这么久,我对海南人民的认识是,他们比你我想像的要坚 强,把道理讲清楚,大可不必过于忧虑,统一思想才能把劲儿往一块儿使,中 央考虑到了历史上的经验和教训,责成中央党校和政研室制订框架,这本身就 是一种态度,“整风”不是整人。” 张浩认真地说道:“海南的地位,已经很明确了,是中央直属省份,海南的 部队也不属于任何一个解放军,而是中央直属部队,地位特殊,政治上就要更 加先进,这一点你一定理解到了,我要说的是,不管谁来领导海南,都只会适 应他,把他变得更好,否则,中央也不会答应,明白我说的话吗?” 于铮向他伸出手,两人紧紧握了一下:“谢谢你,张浩同志。” 在登上飞机之前,他还要准备一些材料,其中就包括了未来华夏工业化布 局的规划,也就是他们在会上戏称的“156”工程,与历史上相比,主要由苏联援 建的这些项目,为共和国的工业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也是历史上唯一一 次,一个工业化大国手把手地教出另一个工业化大国,哪怕在两党因为意识形 态上的分歧而决裂,华夏也通过这些基础项目完成了最低程度的工业人才普及,为随后的自力更生、逐步发展成为全球工业门类最全面的国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这一步其实谁来都与历史上差不多,区别仅仅在于是买来的还是援助的,钱从哪里来。 外贸收割全球支持国内工业化的思路,是在海南穿越伊始就确定的方针,有钱才能大撒把,也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在这种情况下,提前进行产业布局,确定未来五年的发展计划,是于铮前往延安的主要目地,他也不是一个人去的,随他前往的,是从巨港返回海口的“海工委”主任布鲁。 布鲁也很高兴,“海工委”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在南洋范围内发动的起 义已经席卷了整个荷印殖民地,仅仅一个巨港油田,就让海南的原油产量上了 一个台阶,炼油能力同样得到了极大提高,经过海南石化集团的技术改造,最 终的产能将是一个可观的数字,苏岛的金属矿藏、粮食、橡胶产量都在全球名 列前茅,是一块巨大的风水宝地,荷印华侨目前的国籍是确定无疑的华夏人, 当然,目前还是果府,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已经接受了我党的组织,这就是一 个良好的开端。 无论将来能不能独立建国,华侨与祖国的联系都会十分紧密,荷印殖民地 掀起的风暴,也影响到了东南亚的其他地区,包括英属婆罗洲、马来亚、缅 甸、法属印支、暹罗、美属菲律宾的华侨组织也纷纷受到触动,有许多人自发 地搭船飘洋过海来到巨港,加入到新成立的工农兵苏维埃当中,贡献出自己的 力量。 “中缅边境的“南侨机工服务团”受到了果府特务的监控,极有可能用于内 战,他们与“海工委”取得联系,希望我们给予帮助。” 布鲁又补充了一句:“是陈嘉庚先生派人来联系的。” “他们有多少人?” “3300多人,其中司机3000人左右,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1939年,司机绝对是一个高技术岗位,把他们发展成为装甲兵、坦克兵都十分容易,这么大一股力量,哪怕依旧去开汽车,也是非常稀缺的人材,于铮了解情况后,与张浩商量了一下,本来南洋武装起义也是总前委的职责范围之内。 “应该帮助他们,正好云南境内有些情况发生,地下党策划地方实力派“要 求民主反对独裁”的行动与缅甸息息相关,“海工委”在缅甸的组织建设也有了不小的成绩,两地完全可以联合起来,把这件事情一起做好。” 布鲁说道:“我们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总前委”有同样的考虑,不如我们联 名上报中央吧,请军委决断。” “好,我们今晚就走,明天一早到延安,一起面见主席,陈述你方案。” 两人一拍即合,刚下船的布鲁只在海口呆了不到8小时,就和于铮一起登上飞往延安的班机,坐在宽大但是并不舒服的货舱里,与那些货物一起飞入茫茫夜空。 第六百四十章 最炫民族风 延安李家湾,新落成的中央医院大楼坐落于延河之滨,距离中央机关所在 地的杨家岭大约2里地,在山丘与河谷之间,与那些山上的窑洞相比,显得有 些鹤立鸡群。 在这个时代,一幢五层的砖混大楼还是很拉风的,用刘清明的话来说:以 后拆着也方便。 大楼从正面看就是普通的方方正正的楼体,其实它是由四幢连体楼合在一 块儿组成的,空中剖面图就是个“回”字。 正面是门诊和办公楼,左面是手术室,右面和后面是住院部,中间是庭院 方便采光。 李文秀今天有一台剖腹产手术,半天的门诊连着一台手术,并没有排得太 满,这是因为随后还有一堂教学课。 剖腹产手术在这个时代还是很有争议的,特别是在告知了家属之后,一般 她也和后世一样推崇自然分娩,但是超声波显示胎儿异位,脐带还有缠绕迹 象,不开刀就会有生命危险,因此最终还是做了手术,一出手术室,家属看到 她手上的血迹,脸吓得煞白。 “李大夫,额婆姨咋样啦?” “没听到婴儿啼哭吗?” “听到咧,额问的是女子。” “行,还挺疼人,告诉你们吧,母女平安,手术很顺利,不过刀口很疼,要 注意饮食,回到病房,别问长问短,让产妇多休息,至少要住半个月,知道 么?” “又生了个女娃?” 李文秀脸一沉,不知不觉带出了严厉:“警告你们,不准溺婴,否则要坐 牢,还会没收田地。” 家属苦着脸说道:“家里仨女娃了咧,可咋养活。” “三个孩子以上可以向政府申请补助,你们村里没宣讲政策?” “那是多少钱嘛。” “多少钱也不准遗弃。” 李文秀又换了个语气:“产妇很健康,再养两年又能生娃,你们急啥咧。” 好说歹说把家属劝走,她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是一个没有计划生育 的年代,没有男孩的拼命想生个男孩,有了的还想多生几个,更有甚者为了少 养女孩直接扔水里溺死,几乎成了某种惯常做法,民不告官也不究,她最看不 得这个,下了多少狠心,努力想要纠正,但是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她呆呆地 站了一会儿,直到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你怎么来了?” 于铮答非所问地说道:“如果不是有人指认,我简直快要认不出来了。” 他一下飞机就和布鲁赶到了杨家岭,结果中央先要听取布鲁关于南洋革命 的报告,给了他一个下午的假期,于铮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善意,让他们夫妻 有个相聚的时间。 两人已经十个月没见了! 面前的李文秀一身墨绿色的手术服,肤色深了许多,脱下手术服,里面是 一身普通的八路军军服,他注意到,妻子竟然还打了绑腿,活脱脱就是一名八 路军女战士。 “看什么,不认识了?” 李文秀嗔道,他笑了笑:“我从来都没看到过你认真工作的样子,说来真是 有些惭愧。” “你多忙啊,大书记。” 于铮和她一起往外走,一路上尽是打招呼的声音,人人都是尊敬有加,一 看就知道妻子在这里有多大的名气。 “DoctorLi。” 当中居然还有老外,而这位老外,于铮怎么看怎么熟悉,只听李文秀用英 语与对方说道。 “DrBethune,介绍一下,这是我丈夫,于。” “Oh,亲爱的于,你可是活在传说中的大人物。” 于铮被动地与对方拥抱了一下,热情的老外医生扔下一句话后就走了。 “别忘了,晚上的舞会。” “嗯,晚上见。” 于铮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李文秀见怪不怪地拉了他一把。 “人家走远了,别这么盯着看。” “他真得是......” “对,就是他,诺尔曼.白求恩大夫,从晋察冀根据地过来的,进修加教学 加工作,胸外、创伤外科的专家,擅长战地救护,身兼三职的国际主义战士。” “历史真得改变了。” “是啊,我当时也和你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的到来,改变了很 多人的命运,应该说还是好得居多吧。” “也许吧。” 两人走出医院,沿着河边向上,延安医学院就在中央医院的边上,教学与 实践结合得很紧密。 说来也怪,于铮以为会有很多话对妻子说,结果到了两人独处时,一时半 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李文秀先说道。 “你是来开会的?” “嗯,中央的命令,我自己也想来看看。” “看完了,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过来,也不该不接你的电话。” 李文秀有些生气:“完了?” “于是他......他参军去了,坦克兵。” 于铮还是决定说出来,李文秀却没有想像中的生气,只是呆了一下:“唉, 还是去了。” “别担心,他很好,部队首长说,他表现得不错,已经提了干,车组也在战 斗中荣立了集体三等功。” “嗯,我知道了。” “你不生气?” “儿大不由娘,生气有用吗?生气你能调他回去上学?” “我不能,他现在归部队管。” 李文秀给了他一个早知如此的眼神,于铮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 到老外的话。 “晚上有舞会?” “恩,周末集体活动,你要是不累也可以去转转,很有意思的。” 李文秀顿了一下:“你现在住哪?招待所吗?” “嗯,那边的窑洞里。” “行,我下了课去找你,大概是7点钟的样子,你可以睡一会儿。” 夫妻俩边走边聊,慢慢地又找回了感觉,就像他们在海南吃完饭每次都要 出去散步一样。 李文秀向他描述了在这边的工作和生活,于铮也把海南的变化说了一些给 她听。 “我喜欢这里,感觉又回到大学时代,心里充满了激情,每天都有干不完的 工作,睡得很塌实,瞧是不是瘦了很多,还变黑了吧。” “健康,有活力,我看到你从手术室里出来,向病者家属介绍情况,话说你 有多久没做过手术了?” 李文秀白了他一眼:“当了书记夫人,又升了官,哪还用上第一线,我不喜 欢那种状态,一点都不喜欢,感觉成了你的附庸,只能起到一个点缀的作用, 我也有理想,想为党多做点事,不得不说,穿越给了我一个机会,于铮,其实 我早就不生气,就算再担心于是,看到那些12-3岁的孩子,扛着红缨枪,真刀 真枪地站在前线、后方,流血牺牲的时候,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了,这是一个 奉献的时代,无论是谁都逃不开,我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束缚在家里,让别人去 前线战斗,这不公平。” “谢谢,文秀,谢谢你的理解。” “别先急着谢,你现在也是政治局委员了,归中央保健局管,这是我的工作 范畴,你得支持我的工作。” “当然,我一定支持老婆大人的工作。” “是爱人同志。” “对对,是爱人同志。” 李文秀微微一笑,于铮心里松了一口气,妻子应该是真得不生气了。 “这次我还想见一见海南代表团的同志,你在中央医院,田中夏去了青岛, 其他人呢?” “明远省长负责金融工作,算是核心层吧,听说这次决定建都的事情,就是 他提议的,中央让你们来开会,是不是讨论这个?” 于铮没有明说:“或许吧,新都的建设工作开始了吗?” “恩,早就开始了,东关机场、机场路、延河水利治理项目、每周的植树造 林义务劳动,那些只能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如今活生生地在这里上演,中央 领导带头劳动,群众的热情高涨,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情啊。” 李文秀指着延河说道:“瞧,两岸的土地平整、填充、山体爆破都在进行 中,现在是农闲时节,政府一次可以组织大量人手参与,农民们也能有个额外 的收入,再加上机关、部队的义务劳动,每天都能完成大量的土方,那些黄土 又是制砖的材料,山上开采的石灰石、砾土、岩石,都有各自的作用,你知道 吗,我现在会打砖胚了呢。” 于铮看着眉飞色舞的妻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在家里,两人之间除了 儿子,话题都没有多少,他又不擅长这个,如今听到妻子谈论自己的工作,浑 身充满了活力,这才是她应该的样子啊。 把她送到医学院的大门外,于铮自己回到招待所睡了一觉,听到动静睁开 眼,天已经黑了。 李文秀带着他去了大礼堂,这里就是召开六届六中全会和七中全会的地 方,此时却被布置成了一个舞场,放置在四个角落里的大音箱传来一阵阵富有 节奏感的音乐声。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于铮愕然地看到,包括主席在内的一大群男女,排成整齐的队形,跳着一 种非常简单的舞蹈。 李文秀抿着嘴笑道:“怎么样,这是我来延安最大的成就。” 广场舞! 第六百四十一章 整风运动 跳舞在延安已经是一种很普及的活动了,大会堂每周都要举行舞会,那些 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的知识青年,是其中的主力。 离延安100多里外的志丹县,抗大的所在地,下课之后的学员们也有各自 的活动,要么去打篮球或是复习、看书,也有的组织起舞会之类的集体活动, 给男男女女创造一个认识的机会。 王凤鸣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走出教室,说是教室其实也就是一排稍大一些的 窑洞,唯一好的一点就是通电了,到处都是白色的亮光,当然了只限于室内, 路灯神马的是没有的。 “小王,出去呢?” 大队长段苏权看到他,提醒一句:“记得打报告。” “是。” 王凤鸣去找了5队队长李志民,向他申请外出,理由也很充份,去见回到 边区开会的老首长罗荣恒,他曾经是后者的警卫员。 李志民没有为难他,批了两天的假嘱咐他走夜路小心点。 王凤鸣满口答应,向学校借了匹马连夜出校门,向延安的方向驰去,骑了 大概2里地,瞅着后头没有人跟上,他拨转马头,转向关中方向,12天后到达 关中分区的旬邑县,此时已经换上了普通百姓的打扮,一脸胡子拉茬,像个陕 北老农似的。 旬邑县紧邻着淳化县,一路之隔就是果统区与解放区的分界线,他混进一 个马帮的队伍,以打杂的身份跟随众人走向关卡,守卫关卡的解放军战士与这 个马帮很熟,说笑着就放了行,连货物都没看。 轮到他们这些步行者,王凤鸣故作镇定佝偻着身体,双手交叉塞在袖子 里,闷头闷脑地走过去,眼看就要出边界线,都能看到对面的果军阵地了,一 把明晃晃的刺刀挡在眼前。 “老总,这是啥意思嘛。” 解放军战士斜着眼打量他,一声不吭,王凤鸣认得那是一枝新式步枪,十 连发不用拉大栓,战士们亲切地叫它“十连响”,而上头那根长长的棍形枪刺, 更是独具特色,一捅一个窟窿。 “老总,额们还要赶路呢。” “别急,路就在脚下,跑不了。” 王凤鸣看到两个男子悠哉悠哉地从哨卡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为首的很年 青,一脸嘲讽样,跟在他身后的是边区保卫处处长周兴,他顿时知道完蛋了, 周兴认识自己。 王凤鸣耷拉着低下脑袋,听到年青男子声音:“哎呦,你说你干啥这想不开 捏,39投果军,说你啥好捏,药不能停啊。” 周兴没那么多废话,大喝一声:“王凤鸣,你三生投鞑,罪行昭昭,还有什 么话说?” “周处长。”他也不装陕北人了,直起身体不甘心地问道:“你们是咋认出俺 来的呢?” 年青男子一指上头:“面部识别,你要是在抗大再呆上三个月,就知道我说 的啥了。” 王凤鸣抬起头,看到一个圆圆的眼睛转来转去,正对着这条路。 “带走。” 周兴一声令下,手下的战士们上前搜身、捆绑,将王凤鸣捆了个结实,押 着往回走。 “林科长,回去不?” 林千军想了想:“我还是跟这守着吧,顺便把思想汇报写完了交给你,要是 有什么活动,你通知我,我再赶回去。” “也成,这个大眼睛,没你还真玩不转,我先把人带回去,你小心点,这里 离白区太近,他们随时可能打过来。” “得嘞,放心吧。。” 林千军目前他们离开,自己走进小屋,里面摆着几台显示器,上面是几个 安装在路口的摄像头画面,最新的面部识别算法有了长足的进步,别说他只是 长了一把胡子就是往脸上割几刀,也有办法识别出来。 消息传到延安,主席阴沉着脸抽了好几只烟,这个人是老红军,此前已经 做到了115师686团的政治部主任,已经是中高级干部了,本来调他们进抗大, 就是想从思想上施加影响,争取让这些人改过自新,现在看来人的本性还是相 当顽固的。 “应该是抗大即将开展“整风运动”的风声让他产生的外逃投敌念头,都怪我 们疏于管理,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主席,你处分我吧。” 抗大教育长罗瑞卿站在主席面前,低头认错,主席来回走了两步,痛心地 说道。 “前有黄克功,后有王凤鸣,都是值得我们警醒的深刻教训啊,他们都是老 红军,经过长征爬过雪山草地的,是对革命的有功之臣,可是你们看看,思想 堕落成什么样子了,在边区在各个解放区,还有多少这种人?存在我们的队伍 中间,处分你有什么用,要是处分你罗长子就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是不 会心软的。” 王凤鸣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就有一些人试图逃往白区,都被林千安带来 的这套监控系统截获,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重点监视对象,由于犯错误都在39年 以后,总不能不教而诛,所以实际上党组织是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结果一些人还是不免走了老路,怎不叫主席痛心疾首。 主席停在他的面前,断然说道:“抗大要以此为鉴,马上展开“整风运动”, 从思想灵魂上检讨自己,看看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党员、干部,要组织讨论小 组,人人都要发言,对于错误思想要做斗争,对于错误的同志要帮助,只要不 是投敌叛党,都是可以拯救的,要本着“惩前蔽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予这 些同志改正错误的机会,将来还是可以安排工作的。” 主席三言两话就定下了“整风运动”的调子,以这次性质极其恶劣的叛逃事 件为导火索,一场轻轰轰烈烈的思想运动在边区展开,并迅速向全国的解放区 发展,从上而下,开始了对错误思想、错误路线的检讨和批判,原则上还是主 席的那句话,“一个不杀、大部不抓”,以防止扩大化。 同时,在于铮的建议下,中央将向各个解放区派出巡视组,审查和督导这 运动的发展,以防某些人把事情变成人事斗争。 “中央巡视组制度是我党在新世纪总结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的监察和管理方 法,特别是在反腐败斗争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给了人民群众一个上达 天听的机会,防止地方保护伞的阻挠,是一种有力的手段。” “是不是有点像钦差大臣喔。” “怎么说呢,互联网没有普及之前,想要控制舆论是很容易的,在自媒体时 代,人人都可以成为信息发布平台,想要控制舆论的代价就成倍增加了,而且 风险极大,网络监督不仅扩大了信息面,也让它的流动变得不可控,政府的处 理越来越公开透明,都是得益于科技的发展,网络联接起一个个的家庭,实际 上极大地降低了沟通成本,不用出远门,也能闻天下事,即时性远远超过报纸 电台,海量的信息流动成为时代的脉博,让我们的执政更加科学、高效,现 在,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就要付出更多的人力,主席,无论什么运动,只要 能始终控制在组织的视线中,那就翻不出天去,我们后来也经常开展“党风廉 政”建设,进行统一思想、反省自身的运动,起到的作用也是很正面的,端正了 思想,统一了方向,劲儿往一处使,这才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最大优势。” 主席静静地听着他的话,吐了一个烟圈。 “于铮同志,你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也让这次运动有了一个清晰的方向 啊。” 主席奋笔疾书,写下《整顿党的作风》和《反对党八股》两篇文章,做为 整个运动的纲领性文件,首先在政治局全体会议上发布,也拉开了整个运动的 序幕。 从12月中旬起,全党范围内的反对主观主义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 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运动开始。 解决的中心问题是反对教条主义,树立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与实践统一 、实事求是的马克思主义的作风。 整风采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和“团结——批评——团结”的方针,认真严 肃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对犯错误的同志不着重追究个人责任,而着重分析 其犯错误的环境和原因,以达到“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团结同志”两个目的。 整风的方法是学习理论,联系实际,总结经验教训,提高思想认识。 延安整风运动的主要锋芒,是反对教条主义。整风方法,是理论联系实 际,阅读党的文件,总结历史经验。一方面,充分发扬民主,各级领导者要以 身作则,作诚恳的自我批评,保证下级党员干部有完全的批评自由;另一方 面,又要加强领导,防止发生无政府状态。 要求每个同志认真结合文件的学习和讨论,融会贯通地领会和掌握文件的 精神实质,以此作为武器,深入地检查和反省自己的思想、工作和全部历史, 以达到彻底改造本部门的工作和改进每个同志的工作作风和思想作风之目的。 与整军同时进行的这场运动,真正确立了主席的正确思想在党内的领导地 位,把所有人统一到这一中心范围上来,为即将到来的解放战争打下坚实的基 础。 第六百四十二章 整军(一) 湖州前线,华中解放军的部队练兵正酣,大量的技术装备到位之后,上级 又安排了相应的教官,并调来一批骨干充实新组建的部队。 装甲兵和炮兵就是其中的主要单位,用“传帮带”的方式,让战士们尽快熟 悉装备的使用,早些形成战斗力,就是上级最优先要考虑的问题。 “于是,18岁?” 傅秋涛看着比自己还高出一个头的年青人,有些发懵。 “报告首长,没错,18岁,公元纪年,不虚不欠,可测骨龄。” 华中解放军第一师第一团将改编为装甲步兵团,成为全军第一支机械化部 队,一共装备280辆ZB-39,于是也从重型旅申请调来新的部队,任一团二营三 连一排排长,一排一共10辆车,一辆排指挥车,三个班9辆车,全排都将乘车 作战,是不折不扣的机械化步兵排。 这样的安排,他当然满意,哪怕只是装甲兵而非坦克。 实际上,在国内的战场上,ZB-39就是被我军视为突击力量的。 与13吨的85式装甲车相比,15吨的基本型ZB-39本来就加强了车体防护, 并且由于采用了更大马力的发动机,又预留了外挂装甲的安装空间,在保持整 体车重不大于20吨的情况下,依然有着不错的机动性能。 基本型ZB-39的武备是一个30毫米扁平炮塔(备弹500发)和一挺7.62机 枪(备弹2000发),当然了,出于成本考虑,不会有什么全自动化的火控系 统,连雷达都没有,只有最基本的观瞄装置,和有限的通讯设备,不过标配了 射击稳定器,可以在行进中进行直瞄射击,而不需要停车。 于是和其他从重型旅调来的同志在部队担任技术骨干,每人都在连队里任 职,他做为“318”车组的成员,也从战士调整为干部,直接被任命为排长,与他 搭档的副排长朱家芬是瑞金人,32年就加入红军的老战士,只不过没有参加长 征,而是留在根据地打游击,支撑很多年,一团被叫做“老一团”,就是这个道 理。 于是很清楚,他的战友大部分都牺牲在了1941年的皖南,包括团长张正 坤。 “好小子,这个头窜得可真高,还是英雄车组的成员,行,这样的同志我欢 迎。” 张正坤亲自把他们送到连队,连长李元、指导员敖箔胜都表示了热烈欢 迎,三个排长全都新调来的,他们是盼星星盼月亮。 “从现在开始,把战士交给他们,连以上干部全部进学习班,参加业务培训 和整军学习。” 两人不解:“这排长刚来呢,都不交待一下工作?” 张正坤指着那排装甲车:“你俩是懂开车呢还是开炮,还是指挥作战?排长 指导战士,你一连长啥也不懂,跟着添乱吗,战士要学习,我们也要学习,没 时间瞎哔哔,打包行李跟我走。” 张正坤把副连长以上的主官都带走了,把三个愣头青扔在了连队,三人中 又属于是最愣,背起背包就去了自己的排。 排副朱家芬看着这个高大的小伙子,揉揉眼睛:“咋就到了呢,也没个人跟 着。” “跟啥,又不是小孩找不到家。”于是向他一伸手:“于是,新任一排长。” “副排长朱家芬,于排长,我去召集战士们。” 一排一共37人,排长、排副、司号员、通讯员、卫生员3人、炊事员、三 个10人的步兵班,在训练场上站成一个小小的方阵。 一班长张虎站在最前面,与二班长秦显龙咬耳朵:“听说来了个娃娃排长, 把老排长给挤走了。” “老排长升去新部队当连长了,二排、三排也是一样,都来了新排长。” “咱是老红军连,能比吗,不知道这个娃娃有啥本事,别来个白面秀才,啥 啥都不会,那就扯淡了。” 朱家芬瞪了他们一眼:“就属你俩屁话多,组织上的安排,什么挤不挤的, 还不让老排长进步了?” “咱就是发发牢骚嘛,你急啥。” “就是,老排长倒是进步了,也没见你跟上啊。” 气得朱家芬忍不住就要动手,被三班长刘富德死死拖住,劝了他们几句: “整军呢,想当典型吗?” 几个人顿时住了口,这次的整军力度不小,从上到下都要学习,不光是新 装备新战法,还有新思想,刘富德提醒他们,可不只是一个当反面典型的事 情,而是关系到在部队里的前途。 “新排长咋回事,人都到齐了,他搁哪磨洋工呢?” “大小伙子还挺羞涩。” 过了一会儿,不见于是出现,朱家芬也拦不住同志们的议论,心里有些犯 嘀咕,这年青排长怕不是真怯场了吧。 就在大伙都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一个极大的声音从场外传来,吸引了 所有人的目光,只见“呼哧呼哧”的引擎声中,一辆战车飞快地冲进训练场,搅 起的沙尘让人有些迷眼,恍惚中只看到高大的车体在疾速中一个漂亮的急停, 车头转了一个90度的弯,恰好横在队伍的正中间。 “咣铛!” 车顶的炮塔盖子被人掀开了,一身装甲兵制服,头戴皮帽子的于是钻出 来,他本来就高,当身体整个跳出站到车顶时,给人的感觉就像站在一座小山 上,要昂起头才看得清,他并没有打算站着亮相,很快就跳下来,拍着身后的 新型装甲车,扫了一眼自己的战友。 “同志们,我是你们的新排长,姓于,叫于是,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是坦克 组的成员,既不是开车也不是开炮,就是个搬炮弹的,但是我依然是“功勋车 组”中的一员,因为不是不会,而是所有的位置都需要人,所以,在你们当中, 也会有一部分人负责搬炮弹,没有这样的工作,你就没有办法消灭敌人。” 他在众人面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首长告诉我,你们是坚持了四年游击 战争、又打了两年鬼子的老红军,论打枪、拼刺刀我可能不如你们,但是开 车、打炮你们不如我,所以我来教你们开这种铁王八,从正面如何突破敌人的 防线,你们来教我游击战,怎么搞死敌人,好不好?” 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又问了一声:“好不好?” 朱家芬带头答道:“好。” 几个班长也纷纷回答:“好。” 全排的30多名战士一齐答道:“好样的,排长!” 于是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跳到车体上,对下面的人说道。 “训练计划从明天开始实施,但是理论教学从今天晚上就要开始,现在我带 你们感受一下他的速度和激情,所有人分三班,战士坐后面,班长、和两个人 到前头来,从一班开始。” 朱家芬提着的心放下来,这位新排长年青归年青,做事还是很有章法的, 一下子就拉近了与战士们的距离,既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又强调了自己的作 用,在战士们兴奋的叫喊声中,那辆ZB-39“突突”前行,飞一般地冲出了营地, 就在周围崎岖不平的野地、田间一通跑,什么土坑、洼地、水塘甚至是小河都 是一趟而过,坐在前面的一班长张虎看到窗外的情形,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 了,这车子居然就没个能挡住它的,等到一圈转完回到训练场,他和全班战士 一样,都忍不住蹲地上大吐起来,于是看到他们的样子,皱起眉头。 “上车之前,先作基础训练,这可不行,还没下车呢,人已经晕了。” 第六百四十三章 整军(二) 翟英俊比于是升得快,直接由连长升上了团长,他的战友王志刚也当上了 营长,只是所操作的火炮,由152变成了122卡车炮,也算一种进步。 “鉴于国内糟糕的路况交通,目前最好的火力支援单位应该是履带式自行火 炮,当然由于生产能力有限,履带车的份额还要让给装甲车和坦克,以越野卡 车底盘为基础,先上相对便宜的卡车炮也是个办法,你们的作用就是去带出一 支教导团式的标兵队伍,为炮兵条令的制订做准备。” 重炮团里抽调了约一半的人员充实华中解放军的炮兵部队,以700多台122 卡车炮组成了军直属的炮兵纵队,按一个团36门来算,差不多就是20个炮兵团 的编制,这将是我军史上最大规模的火力编制,通讯条件的改善,可以发挥更 大的作用。 当然了,由于炮兵雷达的缺乏,他们的精度还无法与老152相比,所以才 需要翟英俊等老炮兵的支持。 能亲手带出一支敢打必胜的部队,参与炮兵条令的制订,他还是很高兴 的。 副团长陈锐霆来自于果军起义部队,毕业于中央军校炮兵科,是华中军区 安排下来与他搭档的人选,政委刘春毕业于抗大,今年才23岁,分来的一大批 战士既有原果军甚至是伪军的炮兵、新招的知识青年或是抗大毕业生,再加上 他带来的一些老兵,就是这个团的全部班底。 卡车炮卡车炮,除了打炮还得有司机,好在这一带是华夏经济比较发达的 地区,会开汽车的人数不少,一批从上海召募来的司机编入他们团,翟英俊还 得抽空子向他们培训新型军卡的驾驶技术和基本的维修办法,既然是教导团, 要求自然比别的部队要高。 “我们团要成为全军的标兵团,所有人必须要学会所有的项目,既要会射击 也要会驾驶,既要学会大炮的维护也要精通车辆的保养,必要的理论知识,射 击学原理、汽车的结构什么的也都会学习和考核,只有最优秀的人材才能成为 最好的炮兵,就算被淘汰了,到了兄弟部队,也要是最好的,这就是我对你们 的要求。” 技术上的碾压让翟英俊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在全团竖立起威信,包括陈锐 霆等人在内,经过一轮实弹射击示范,亲眼看到目视范围内的目标被摧毁,也 不会再有二话,在部队里,实力就是一切,哪怕是比战绩,他从山东军区伊始 就参与过几乎所有的大战,消灭的鬼子比别人几年还要多,拿什么比? 大炮兵就是这么豪横。 顶着一团的牌子,全团上下都憋了一口气,要成为全军的标兵团,时间紧 任务重,每天都有新的科目,从模型到实操,从模拟弹到实弹,白天上训练 场,晚上还有理论课,到了12月中旬,又增加了整顿军风、党风的内容,不过 部队的训练始终放在第一位,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因为理论知识的普及,让 更多的战士明白了我军的建军宗旨,即“为人民而战”,“为解放全人类而战”,士 气进一步高涨,训练热情和质量更是飞速提升,让翟英俊等主官倍感骄傲。 “主席的思想才是新军队的灵魂啊,以前我们经常这样说,现在才知道这是 历史的必然,这是一支脱胎换骨的军队,就算没有任何援助,也碾压同时代的 那些军队,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王志刚也感概道:“别看人家学历不高,聪明劲儿一点也不少,往往还能举 一反三,因地制宜,这样的军队只会越打越强,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学习, 进步。” “信仰的力量是伟大的,只有毫无信仰的人才会不屑一顾,以前一到政治学 习就头疼,你看看战友们,人家是真得相信,才会认真学习,然后把它们用于 实践当中,时代不一样了,你认为没有用处的东西,其实是这个时代的瑰宝, 要想不落后,就得迎头赶上,技术和思想都是如此。” 翟英俊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政治学习时间到了。” 炮兵和装甲兵部队是这次整军的重点,全军以这20个团的炮兵为中心,进 行的初步战术协同训练让整个前线一片炮声隆隆,充足的弹药供应给了部队训 练最大程度的物质支持,而实弹训练对于技术的提高是最主要的,陆上的炮兵 是如此,水里和天下的也是一样。 重巡级别的“出云”号装甲舰曾经是果军的重点轰炸目标,从918开始这条军 舰就是鬼子侵华的象征,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袭击,如今却完整地落到我党的 手中,成为新成立的华中海军的一份子。 25岁的高志荣担任这条军舰的大副,与舰长镰口道章一起指挥全舰。 “不能打骂体罚战士,这是我军的铁的纪律,希望你们注意这一点,再接到 类似的反应,就要执行军纪,不管是哪一方的战士都是如此。” 镰口道章实在是不明白,军队里面有严格的上下级关系,等级是深入人心 的,老兵欺负新兵也是世界各国的军队传统,怎么到了共产党就要搞什么“官兵 平等、禁止体罚”了呢,军队又不是学校,在战场上军官对士兵是有绝对领导权 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部队也是一样,哪来的平等? 共产党的军队究竟是怎么打败百万日军的?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双方又不是平等的关系,日方士兵相当 于拿钱的雇佣兵,自然是要听从雇主的命令。 慢慢地他发现,一直习惯于这种环境的日军水兵也受到了触动,一些人主 动向我军的政治工作人员汇报思想,学习的热情大为提高,训练中更为主动, 这不是打骂呵斥换来的,而是出于人的主观能力性,他不禁有些了解了高志荣 的话。 在“出云号”上训练的华中海军人数最多,203毫米炮弹的消耗也进入了东北 兵工厂的生产线,反正需求量不大,也用不着投入过多的人力,制造设备都是 现成的。 两党和谈期间,“出云”号除了射击训练,也会沿江而上,与陆军进行协同 训练,这样一来就会出现在果军将士的眼中,特别是参加过淞沪会战的那些部 队。 “妈拉个巴子,共军竟然有重舰,日本人他妈的不是一直强调什么狗屁武士 道精神吗?居然也会投降,太没有武德了。” 邱清泉不知道是出于羡慕还是妒嫉还是恨,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大有恨 日不成钢的感觉。 这些日子,第五军在前线看到了他们难以忘怀的一幕,共产党的大练兵就 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行进,刚开始还好,只是步兵训练射击、战术什么的,虽 然感觉人家的装备很不错,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后来就不得了了。 什么重炮、装甲车全都公然亮相,让他们从羡慕变成了恐惧,没有人敢想 像,共产党一旦获得了比日本人更先进的武器,会是一个什么情景。 如今猜想变成了现实,第五军也从一开始的针锋相对,时不时地把部队里 的苏械拿出来秀一秀,以对抗共产党的宣传攻势,到后来干脆也不亮了,和人 家相比差太远,那不成了丢人么? 而且,机械化部队的训练,那就是烧钱,炮弹多贵呀,汽油多贵呀,有钱 都买不着了,怎么能在平时随随便便地就给浪费了? 人家共产党就敢。 “好像又来了一个新编制,一纵一师,纵队开始出现了,说明共产党在整编 他们的部队,假设纵队是军级单位,我们面对的就是同级别的部队了。” 杜聿明和副军长郑洞国站在掩蔽部里,后者忧心仲仲地说道。 “后方的汽油又吃紧了,我们军每天都要消耗不少于2吨油料,否则无法保 证正常的训练,这是委员长直接点了头的,结果后勤处的人昨天跟我说,他们 每天能从战区司令部领到的油料越来越少,现在连一吨都难以保证了,我把电 话打到长官部,他们一查,直接告诉我是上面的拨发只有这么多,操他娘,这 仗还怎么打?” 杜聿明皱起眉头:“油料呢?” “还用说,都被层层截留了,你告都没门,反而得罪了所有人,以后只怕一 吨都不给拨。” “他们敢,这是委员长亲批的条子,我就不信了。” “哎呀我的大军长,你也太天真了,委员长还能为了一吨油再下手令?就算 下了,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你知道,重庆最大的油料供应商是哪家的吗?” “哪家?” “孔家的扬子公司,总部就设在南京,仓库里有的是油,你去带兵拿上委员 长的条子,看看批不批得出来吧。” 一听到“扬子公司”几个字,杜聿明就泄了气,他又不是个愣头青,孔家是 个什么背景焉能不知,人家是一家人,就算出什么错,还能上国法?最多骂上 几句“娘希匹”,第五军没有油还是没有油。 “扬子公司垄断了从西安过来的油料通道,明码标价在市场上卖,带兵去不 如带大洋去,不就一吨两吨嘛,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和上面翻了脸。” 郑洞国点点他:“隔壁的汤司令,大把的钞票花出去,现在都成了二道贩子 了,每桶加价三成发卖,照样赚得盆满钵满,咱们要不也学学?” 杜聿明听着他的话,看着眼前共产党越来越嚣张的气势,江面上那条大舰 是如此地刺眼,这仗与两年前的淞沪抗战何其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果军的士 气没那么高涨,也没有足够的士兵往里头填了。 眼下,第五军疯狂地挖工事,争取在战争到来之前,建起一条稳固的防 线,可是看到人家的装甲车和大炮还有海军,他的信心摇摇欲坠,一支连基本 供应都保证不了的部队,怎么去对付武装到牙齿的敌人? 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悲哀的是,他却不得不把老路再重走一回,连个折 扣都不敢打。 郑洞国的建议具有最现实的意义,为了给军中那些吃油的家伙喂饱,他也 不得不违心地加入倒卖物资的行列,以换取更多的资金,去填补孔家的胃口, 以换取急需的汽油。 此消彼涨之下,两军的对比更为鲜明,共产党不光有海军,还有空军这个 事实,进一步打击了他们的信心,那可是很多人心底的噩梦。 “我们的空军呢,没有制空权,结果不会有第二个,干脆不要打好了。” 邱清泉看着那些怪模怪样的飞机,烦得一逼。 第六百四十四章 整军(三) 湖州长兴机场,是整个苏沪地区的第二个机场,第一个是上海虹桥机场, 也是军事专用的前线机场,由钢板铺在平整的土地上搭建而成,一千多米的跑 道一共用去了近两万块标准大小的快速敷设钢板,这也是我军的战时前线机场 建设的首次实战。 孟怀庆带着方子翼、安志敏、陈熙、汪德寿等两百多名学员一块一块地挨 个检查了这些钢板,就连地下排水沟也没有放过。 “两天,两天就建起了一个机场,还这么整齐,简直不敢想像。” “教官说了,这是快速搭建,只保证起降的话,一天就足够了,咱们这个是 有一定保障能力的机场,不是临时跑道。” 汪德寿和陈熙小声议论着,他们都是从上海虹桥转场过来的,两地本来就 相隔不远,也在战机的控制范围以内,但前指还是决定要就近建设一个野战机 场,因为他们驾驶的是双座轻型攻击机。 强一。 别的不知道,强一座舱里的仪表数量就比歼一要多,还有中控屏,用他们 的话来说就是,贼洋气。 当然,它也要娇贵得多,值钱得多,为它们搭建一座有保障功能的机场就 是必要的,咱也没本钱浪费不是。 但这机场的建设速度,让人瞠目结舌,一个工程兵团开着挖掘机、推土 机、压路机“呼哧呼哧”干了两天,连临时的航站楼、油库都建好了,从跑道到 这些建筑物,全都像是搭积木一样,让这些在海南学习过的飞行员们又有了新 的认识。 孟怀庆不会告诉他们,这是咱们在海南的那些岛礁上积累出来的经验,先 临时再快速最后永备,一个个的航空节点就这样深入到了海疆的深入。 与早早定型的歼一不一样,强一的生产之所以上不去,就是因为到目前为 止还在改进阶段,先导生产型,二批生产型,三批生产型,每一个批次都有相 当程度的改进,都是根据前线飞行员的反馈而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逐渐积 累经验,编制飞行手册,培养更多的后备飞行员,孟怀庆的这个大队只有36架 战机,却有两百多名飞行员,就是这个道理,他们都是战斗机部队转来的,有 自己主动申请的,也有表现不错被推荐上来的,每个人至少都有一百个小时以 上的实战经验,并表现优异。 虽然先进一些,但从根子上,强一依然还是个电风扇,所以不存在适应问 题,也就是个操作习惯和更多的知识要学。 强一的机头是装了雷达的,为的是打得更准。 也为将来增加更多的功能打下基础,比如制导炸弹、空弹等等。 检查完,蹬两脚,孟怀庆踏实了,他的政委、原新四军二支队政治部主任 王集成笑道。 “老孟,你对同志们不放心呐。” “习惯了,甭管水泥路面还是钢板路面,不亲手量一量心里头不踏实,谁让 咱们的活儿是“与天斗”呢?” “说得好啊,说实话,第一次跟你上天,感觉比端鬼子炮楼还紧张。” “其实没啥,我第一次也紧张,多练练就行了,政委,你行的。” 王集成“嘿嘿”一笑,他上过私塾,在红军时期就是“文化人”,又多次进政治 干部学校、抗大进修过,算是相当有学历的政治干部了,由于空军的特殊性, 经过一番考虑,被推荐到华中解放军空军一大队担任政委,孟怀庆对他的要求 就是先跟自己上机,从武器官开始,手把手地教他飞行,王集成也发狠,没有 人家几个月的训练和实战基础,就要比战士们更刻苦,他在训练中以身作责, 来得早走得晚,又有孟怀庆开小灶,水平上升得很快,毕竟一个空军指挥员不 会飞,在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底气。 一大队在上海驻训了一个多月,等到湖州机场建设完毕马上转场到了这 里,很快就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前线机场当然是靠近前线了,从高处都 可以看到几公里外的果军阵地,起飞即到达,对于他们的训练来说,有着更现 实的意义。 在他们检查跑道的同时,驻场地勤工作人员已经在钢结构的机棚里检查战 机,强一是先进战机,维护和保养工作都要做细致,程序也更加繁琐,等到他 们回到这里,每一架战机都做完了检查,达到起飞标准。 “同志们,咱们训练一段时间了,有的同志达到了放单飞的水平,以前呢都 是空载,今天要挂实弹,打真靶,对地攻击的特点是什么,飞得低、飞得慢, 最大的威胁是地面炮火,虽然机体足够坚固,但是长时期暴露在炮火中,什么 情况都可能发生,跳伞你们都学过的,组织上培养一个优秀的飞行员很难,时 间也很长,具体怎么做,我只能说到这里,希望你们都记住。” 听到实弹训练,人人兴奋有加,按训练大纲,两人的机组轮流担任飞官和 武器官,汪德寿的机长是方子翼,陈熙的机长是安志敏,四人都是新疆航空队 的老学员,训练水平和作战能力都在一大队里拔尖,也是首批获取改飞强一的 现役飞行员。 四人一一登上座机,汪德寿按照飞行手册检查武器配置,在前线近距离支 援的配置下,他的飞机一共挂上了4个7联装35毫米火箭巢、3颗250-4子母 弹,再加上机首位置的一门30毫米航炮,这才是强一的完全体。 猛就一个字。 “洞洞拐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洞洞八准备完毕,请求起飞。” 两机一前一后,驶上跑道,在塔台的调度下缓缓加速、滑行,孟怀庆站在 塔台里,用对话机指挥。 “洞拐洞拐速度,你的速度不够,注意给油。” “重载要飞得快一点,跑道长度是够的,你们要养成好的习惯,不能照抄手 册,哎,拉起来,好,保持住,很好。” 在战友们的注视下,两机升上蓝天,一下子就飞到了我军阵地的上头。 第六百四十五章 整军(四) “这打转转,啥时候算完啊。” 一班长张虎头朝下,被两个战士抬着转来转去,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跟车 训练,一周的时间,他的班只上了一次车,过半的战士受不了颠簸,一下来就 吐得头晕眼花,于是给他们安排了针对性训练,一是身体上的,二是心理上 的。 总得来说,最大的问题还是身体素质,这些战士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导 致多种微量元素缺失,他一方面在饮食结构上为战士们调整,向上级建议增加 品种,一方面自制了不少训练器材,比如眼前的这个大转转,就是个木头轮子 让人架在上面,一路推过去,模仿恶劣环境下的通过体验,只有连续一公里不 出现异常反应的才能上车。 一周下来,大部分战士都可以正常训练了,张虎急呀,但是急也没用,这 个年青的排长有股子说一不二的狠劲,又没有什么架子,做事讲道理出错了不 骂人,只是反复地纠正,还很虚心好学,在他们学车的时候,自己去训练场摸 爬滚打练战术动作,找老兵指导枪法,这些都被他们看在眼里,多少冲淡了对 人家年龄的不服气,在这个年代,18岁的师长都有过,排长又算什么? “一班长,合格了。” 副排长朱家芬一丝不苟地为他们掐表,张虎也没折,更不敢拗,这么好的 装备,要是被踢出队伍了,那可就太冤了。 “排副,一班的训练计划下来了么?” 朱家芬看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禁失笑:“急了?” “哎,我怕再赶不上,就要被团里当成预备队了。” 这是流传在部队里的一个小道消息,上级明确指出,凡是训练不合格的部 队都要被拿下来,不能打一线,对于这些老兵来说,比让他们退伍还要难受。 张虎是真有些心急,鬼知道战争什么时候开打? “放心吧,你们班马上就要开始新的训练科目,你正好赶得上。” “真得吗,那我可得找人补补课,不能让班里那帮家伙看低了。” 张虎一溜烟地跑掉了,朱家芬在后面摇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补课”是 个新名词,排长嘴里时不时地就能蹦出一个新名词,听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融合融合不就是这样,你学我我学你,于是说话也带上了这个时代的特点,大 伙最终会越来越像。 一班的新科目是协同,步炮协同是其一,其二就是地空协同。 “瞧见没,咱们阵地后头已经建好了机场,一个命令飞机就到头顶上,咱们 砸不开的阵地让大炮、飞机来砸,大炮、飞机要还砸不开咋办?” 于是指着一班的一名战士:“你去办。” “飞机俺们知道,打游击那会儿,白狗子的飞机就老来天上转悠,可烦人 咧,打又打不到,赶又赶不跑,俺们在下头干啥都看得到,讨厌死了。” 张虎心有余悸地说道,战士们都有共鸣,要说果军有什么东西最讨厌,飞 机绝对算一个,哪怕是那种老旧的双翼机,都能给我军造成很大的威胁,最大 的作用就是侦察,到后来为了避免被找到,不得不昼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行 军,那都是给逼出来了。 于是微微一笑:“听我口令,一班全体登车,进行战术训练。” 张虎大喜过望,赶紧钻到前部的驾驶舱里,ZB-39的标准乘员是15人,运 兵舱可以以5+1+5的形式装载一个完整的步兵班和他们的装备,驾驶舱一共4 人,车长、炮长、通讯员和驾驶员,随着训练的深入,相关的人员也会逐渐固 定下来,他挤进去之后,显得有些逼仄,不过于是也没说什么,一指炮塔。 “你负责搬弹药。” 为了节省成本,车上连自动装弹机都没有安装,当然了,四人塔人手还是 很充裕的,这辆本来就是排指挥车,空间更加大,但整体并没有什么改变,只 是在组装的时候,调整了前后厢之间的比例,后厢略为缩短了一点,战士们要 坐得挤一些而已。 全排四辆车一起出发,于是的身高让他在舱里有些缩手缩脚,就是坐在座 位上也显得高了点,在他的指挥下,车辆依次驶出营区,开往预定的训练场 地。 “哎哎,解放军的铁甲车出来了。” “哎哟,老威风了,感觉比小日本的豆丁车还要猛咧。” “那是肯定的,看到上头那个炮管子没,老粗咧。” “哟,开得好快,没有路都可以开,不得了诶。” ...... 王翔龙挤在人群里,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上海解放那一 天,他侥幸逃脱,加入了忠义救国军,共产党一进上海就开始了肃清反革命的 工作,忠义救国军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只能退到果统区,他们一批人被留下来 搞潜伏,王翔龙哪受过这种苦,只盼着立个功,好明正言顺地回去。 虽然上头说了,现在是两党和谈期间,就算被抓住了共产党也不会拿他们 怎么样,但是他不同,他是汉奸,李世群都给公审后枪毙了,他又怎么可能跑 得掉。 湖州是离果统区最近的解放区,他才不会傻到跑到上海那种地方。 潜伏了三个月,他连报都不敢发,就是怕被侦测到,只敢把每天打听到的 事情记下来,等到有一天带回去交差。 这些日子,共军每天都有新东西,本来挺高兴的事,但是现在越来越高兴 不起来,因为看得越多,心里就越发慌,共产党的装备居然超过了日本人,这 仗还怎么打? 训练场没有清场,也没有干预当地群众的围观,只是不让他们去危险的地 带,以免被误伤,有什么情况远远地也能看清楚。 开始没什么,与前些天一样,几辆车冲出营区,速度越来越快,王翔龙粗 略估计一下,至少也有40迈,这可是在野地,而全华夏,最多的就是野地。 紧接着,车子一辆接一辆在训练场中间停住,战士们从车厢后部跳下来, 以战斗小组的方式迅速展开。 “我部已经赶到预定地点,请求炮火支援,方位D-07,重复方位D-07。” 于是打开通讯器,向后方呼叫,几分钟后,无数炮弹飞过头顶,准确地砸在 前方的目标位置上。 第六百四十六章 整军(完) “方位D-07,三分钟急速射!” 指挥中心下达的命令传下来,翟英俊的炮团还在路上,马上就地展开,计 算诸元,调整标尺,放下驻锄,他在一旁掐表,由于新兵居多,反应速度不会 那么快,这也是他们训练的重点。 “轰轰” 从展开到发射到收起,全程超过了十分钟,翟英俊并不满意,但也没说什 么,训练是要循序渐进的,全团成军才多久,多数战士只学了个皮毛,大部分 操作者都是原来的老兵,已经很不错了。 “目标消灭。” 结果传回来的时候,炮车已经在路上了,王志刚看他脸色不太好,劝道。 “结果还行啊,别着急。” “不急不成,你瞅瞅,还有多久就要开打了,这是定标打靶,战场上哪有这 么好打的靶子,前边的炮兵观察员也不专业,全要靠我们自己划网格,万一报 错了呢,砸到自己人头上怎么办?” “前边的指挥员都知道,会小心核对的,我们提醒过。” “但愿吧,我们打得越准,战争结束得就越快。” 卡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全团围绕训练场做战术机动,保持3-5公 里目视外距离,训练在没有雷达的情况下,手动作业的效能,结果由战场无人 机提供反馈,非常危险但也很锻炼人。 设在嘉兴的华中解放军指挥部,一套简陋的指挥系统已经在运行中,由上 百名参谋人员操作的无线通讯系统联接着前线的20个主力师,每个师下面的 团、连队也可以同时在线,这就需要很高的带宽要求,为此,上海地区竖起了 7座大型信号发生塔,30多个地面基站,在提供军用需求的同时,也可以为将 来改为民用给予便利,当然,既使是简陋的信息系统,已经足够支撑起这个时 代的战争了。 “粟总,这是刚刚的演习报告,4公里远程火力支援,落点准确,离我们的 部队只有500米远,没有人员伤亡。” “嗯,这是贴近实战的训练啊。” 粟裕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把焦距拉开,可以看到地面上已经到位的 机械化步兵,他们呼叫的炮火,准确地摧毁了地面目标,如果那里是敌人的工 事,将受到毁灭性打击。 全军一共有一万7000多个作战单位,全部通过一层层的指挥部来分割,与 红军时期的垂直管理相比,现在的指挥方式是全方位立体化的,总部可以直接 看到连队一级的战斗,连队也可以直接呼叫总部炮兵,由指挥员决定是否回 应,当然这并不是说总部驳夺了前线的指挥权,而是能够在更高的角度统筹考 虑,增加战役的可控性,用陈运来的话来说,就是把信息的交流变成了共享的 形式,达到一个最科学的流动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也许不是最优 的,但一定是最合理的,想犯错误都难。 “空军还有多久到达?” “一分钟。” 参谋长赖传珠让一名操作员调出画面,他注意到,步兵在炮兵支援过后, 已经以战斗队形在向前推进,装甲车也以30毫米机关炮和机关枪的火力进行掩 护,设定是敌人的反击火力到来,将他们压在山坡上。 “排长,敌人火力太猛,我们被压制了!” 张虎躲在一块石头后,朝步话机里大叫,躲避着并不存在的子弹或是炮 弹。 于是在装甲车里看到了前方的战局,头也不回地说道:“要空指,多久 到?” 通讯员奇怪地说道:“已经到了。” 指挥部的协调下,他们的频道与空中打通,双方可以进行直接联系。 “地面地面,我是洞拐,我是洞拐,需要指示目标,重复需要指示目标。” 于是马上回答:“洞拐洞拐我已收到,马上为你们指示目标。” 很快,地面目标就出现在07机组的显控屏上,机长方子翼提醒后座的武器 官。 “汪德寿,能不能看清地面目标?” “能,雷达已捕捉到目标指示。” “准备武器。” “武器准备。” “开火!” 张虎等战士清楚地看到,一道道火线从天而降,就在他们的头顶上爆炸, 这是比重炮远程轰击更为精准的打击,离他们不到200米远。 “俺们的飞机!” “哇,打得好猛,比鬼子的猛多了,瞧那炸弹炸得,都没人形了吧。” “那是火箭弹,排长课上说过。” “就你能,谁还不知道火箭弹似的。” 空体一体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得看信息化水平的提高,但是初步的空体 协同已经基本上达到了,在炮火和空中打击完成之后,一排的战士冲上目标高 地,将红旗插在阵地上。 “共军有飞机!” 王翔龙风中凌乱了,重炮还能理解,毕竟消灭了那么多鬼子,缴获个几百 门一点也不奇怪,可飞机是什么? 难道小日本跟张少帅一样,也是一枪不发打包到付送给了共产党,这是何 等无耻的援共行为,违反基本法的好不好。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那种奇怪的飞机模样,准备回去之后就画在图纸上,有 了这么重要的情报,撤出解放区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吧。 王翔龙一边朝外面挤,一边警惕地打量四周,共军似乎没有看得很严实, 也没有断绝双方之间的来往,只要小心一点混出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PS:三章更新完了,就求个月票,想讨论的可以进群来,群号: 916142385,入群答案:辽宁号,感谢读者的支持。 第六百四十七章 国防编遣会议 忠义救国军别动总队淞沪特遣支队司令熊剑东这几个月来收到了很多报 告,全是上海共军的动向,他的上司军统上海区区长毛森对此十分满意,因为 情报工作得力,他得到了戴老板的夸奖,而戴老板也得到了委员长的表扬,心 情当然不错,直到这一刻。 “卑职的那些兵,大都是本乡本土,即使是外地来的,也都在上海滩混了许 多年,不敢说来去自如,混到那些泥腿子中间,打听点消息还是很得力的,这 个王翔龙,虽然出身伪职,也是黄埔弟子,心里是有校长的,当初附逆不过是 为了曲线救国,在共军进攻上海之际,他率部英勇抵抗,奈何势单力孤,终是 不保,依然潜心向国,誓不投敌这便可称得“忠”吧。” “好,身曹营心在汉,此人可称“孤勇”,这份情报也堪称及时,对于我们制 订剿匪战略有相当的参考作用,你可以告诉他,只要好好干,他就是军统打入 伪政府的一名特工,我来给他出证明。” 毛森拍拍他的肩膀:“国防编遣会议召开在即,各战区要改为绥靖区,敌后 武装也要有个正式编制,忠义救国军是我们军统的手足,出路也比别人要宽 些,老板报请军委会,拟将苏浙一带的所有部队改编为交警总队,负责重要据 点和铁路、公路线的守备,这可是一份肥差呀,老板说了,非咱们信得过的兄 弟不能胜任,你的明白?” 熊剑东喜出望外,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直以来他最害怕的就是手底 下这千把人被编进果军上前线,现在没有了这种危险,反而得到守路口的任 务,那就意味着可以设卡盘查,打着公开的幌子收取过路费,这不肥差又是什 么,再加上铁路线,这年头的铁路线就是快速运输线的代名词,多少重要物资 要从上面过,哪怕分不到一杯羹,自己也能想办法参一脚,肉骨头没得吃,还 不兴喝点汤? 毛森也是无奈,上海站不争气,所有的潜伏特务让人家一窝端,跑出来的 没几个,什么“四大天王”都歇了菜,他这个大区区长日子也不好过,要不是这 些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冒死拿回来情况,让戴老板在委员长那里交上差,他自己 都不知道会给发派到哪里去,眼下就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不让下面的人看到 好处,鬼才跟你干,如今日本人都给打跑了,还能靠啥忽悠小年青?三民主 义?别逗了。 只不过,这份亲历共军训练过程的详细情报送到军委会,却让一干人等犯 了难,共军有了重炮、坦克、飞机甚至是军舰,果军有什么? “第五军杜军长送来的前沿观察,与此情报两相比对,几可证实其所言非 虚,共军不只有了装备,还在加紧训练,炮声日夜不停,殊为可虑。” 参谋总长何应钦将情报递给坐在他对面的桂林行营主任、训练部长白崇 禧,后者已经被内定为国防部长,负责战区编遣工作。 “我在桂林时,就有传言共军得到了大量援助,甚至有人说援助来自未来世 界,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认为,无论他们从何处得到了援助,都需要时 间消化,战事宜早不宜迟,共军正在大肆扩编,战斗力不可避免会下降,迟则 晚矣。” “健生兄,此言差矣,共军在扩编,我军在整编,抗战以来,正面战场皆是 果军苦苦支撑,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人员、枪械皆少,共军拿下东北,完整接 收日本人在那里的投资,别的不说,一个东北兵工厂就够他们吃得满嘴油,什 么样的装备都不稀奇,这些情报有没有夸大之处?我看不好说,什么未来之援 助,发布此等言论者,无非就是动摇我军军心尔,皆可杀之!” 政治部长陈诚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听得列席会议但是没有发言权的戴笠 心里一跳,传言是最近几个月在国统区和部队中开始流传出来的,内容当然属 实,但正因为属实才不能相信,更不能出面去证实,那样的话,军中哪还有战 心? 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共产党的宣传策略,要不然怎么刚好在和谈开始时出现 呢。 “雨农。” 正在胡思乱想的戴笠不防被叫到,赶紧起身答道:“卑职在。” “坐下讲,事情必是别有用心者搞出来的,你们的调查工作还要加强,不可 让人在内部乱了阵脚。” “是,委员长,卑职一定严防死守,端掉这些个祸乱之源。” 戴笠保证过后方才坐下,蒋某人目视军令部长徐永昌。 “西北朱一民发来消息,说苏联对新疆虎视耽耽,盛世才在那里搞得很不像 话,他自己有苏共之嫌,你们怎么看?” “换人,召盛晋庸回中央述职,另作他用,以有力之一部进驻迪化,接手当 地治安,改编本地驻军。” 徐永昌迅速答道,蒋某人点点头:“人选呢?” “张文白赋闲在家,他的能力应该是足够的。” “他不行,让蒙藏委员会的吴礼卿去做好了,他久在边疆,熟悉这些事务, 由他继任新疆省主席好了,另外,从西北调些兵给他,8战区、兰州行营不管 哪里都可以,一定要切断新疆这条通道,斩断苏联人的觊觎之心。” “是。” 徐永昌在本子上记下他的命令,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是民国元老,在 当地卓有威信,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何应钦、白崇禧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陈诚却毫无所动,依然是正襟危 坐,一丝不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话题从编遣突然拐到地方事务,又嘎然而止,蒋某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开 口说道。 “淞沪前线是重中之重,一线、二线配置全都要准备好,不能再重蹈当年之 覆辙,就是把上海打烂了,也绝不能留给共产党!” “是!” 陈诚立刻站起身,何应钦随后跟着也站起来,白崇禧慢吞吞地直起身体, 一起应道。 蒋某人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随意地摆摆手。 “我们继续开会,各战区要准备改编为绥靖区,各区下辖之部队统一整编, 原则上是要进一步扩大编制,争取到年底达到300个师,明年完成500个师的新 编工作,与共军决一死战。” 众人都是一愣,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第六百四十八章 抓壮丁 按照一个整编师一万五千人的编制,这是二战美军的编制,那么300个师 就是450万人,再加上别的兵种超过500万人,39年底的果军总数为200万上 下,中央军只有一半出头,扩军工作不是现在才开始的,而是贯穿了整个抗战 来就没有停止过。 在果府掌握的地盘当中,云贵川三个西南省份贡献了大部分的兵源,现在 又掌握了两湖两广福建江浙一带,人口达到3亿以上,应该说这个数量并不出 奇,众人惊讶的是,武器从何而来? 日军北上的时候,把所有的武器都搜刮一空,只留下为数不多的伪军,多 余的枪械少之又少,自产?对不起,费了千辛万苦从武汉、南京等地拆了机器 运到重庆的军工企业因为经营不善,一个个陷入困境,最终不得不宣布破产, 也算是极具果府特色。 民营资本破产好理解,官营资本破产,一定是体制的错,既然造不成,那 还不如买好了。 说是编遣会议,其实只有编没有遣,军队规模还要扩大,复员的都是些伤 残军人,遣散的也都是些地方将领,进一步扩大中央军的编制,压缩地方军的 编制就是势在必行。 编制压缩出来了,才能进一步压制地方势力,这一点在座的都是心知肚 明,为此蒋某人特意留下白崇禧。 “健生呐,有传闻说,共产党在做你和德邻的工作,还有人说,黄季宽(黄 绍纮)已经站到他们那边了,反过来向你们统战呐。” “委员长,我承认的确有人递信,信我烧了,人我赶走了,黄季宽怎么想我 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他不至如此,假如当真如此了,也是我等恩断义绝之时。” “健生,别紧张,我信不过你,就不会与你谈话了,我们与别人不一样,与 共产党是不共戴天之仇,他们嘴上喊得好听,一旦清算起来,你就成了粘板上 的肉,动弹不得,枪杆子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踏实对吧。” “委员长,有我白健生在,广西就翻不出天去,我回去就坐镇桂林,再编练 50万广西部队供你调遣。” “好好,好得很,我也答应你,广西部队由你掌握,所有的武器、人员补充 比照中央军,将来我还要把中央军交给你指挥,让我们共赴国难。” “是。” 白崇禧向他敬了个礼,蒋某人站起身亲自将他送出门,临行前又嘱咐了一 句。 “德邻那里,还要你去劝一劝,我把五战区几十万部队交给他,从不相疑, 也请他不要辜负中央的信任。” “一定一定。” 蒋某人站在那里看他上车离去,回到屋里,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雨农,云南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一直在厢房等候的戴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恭恭敬敬地答道:“沈醉天天 都有报告,只等一集进入湖北就动手。” 蒋某人当下就沉了脸:“卢汉还没有出湘吗?” “据沈醉来报,一集的大部分将领都去昆明见了龙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们的部队行动迟缓,前面的已经赶到了九江,后面还拖在长沙,几个师都在 叫苦,说什么前面的部队把汽车、火车和轮船都征用了,他们只能靠两条腿, 快是快不起来的,我怀疑是有异见份子在其中做祟,希望能够彻查。” “这是肯定的,共产党无孔不入,在我的身边都能安插奸细,你的部门里也 为数吧,不要急着认错,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只要招人,共产党就一定会想方 设法的加以渗透,防不胜防,那么反过来,你也可以这样向共产党的地盘渗透 嘛,要派一些意志坚定的党内同志去做,我相信你会培养出这样的人。” “学生一定努力。” “云南是我们将来的大后方,连接英国人的国际通道,必须掌握在手里,美 援已经启运,就在缅甸下货,从仰光到昆明是我们的命脉,不能出一点点纰 漏。” “学生明白,一定不辜负校长的期望。” 戴笠小心地说道:“校长,还都的事情,要不要预先布置?” “这个时候,还还什么都,南京就在共产党的眼皮子底下,说定我们前脚进 去,后脚炮弹就打来了,到时候再慌慌张张地迁都吗?” 蒋某人没好气地说道:“拖着,等到前面的人谈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还都好 了,这个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让他们去办,把我交待的事情办好,我就很满意 了。” “学生明白。” 戴笠心领神会,什么和谈,不过都是个幌子,一是应付那些民主人士和学 生,二是为了扩军拖延时间,但是果军的扩军与共产党不一样,共产党可以用 打土豪分田地收买那些泥腿子,他们可不行,只能用钱来吸引一些走投无路的 人入伍,素质自然是谈不上了,但是要完成300个师的最低目标,粮饷都是个 大问题,正常的招兵招不来几个人,那就只有另僻犀境。 广西凭祥县,与安南仅有一山之隔,被镇南关口岸分开,是我党滇黔桂边 区游击队的主要活动区域,与安南的协议达成之后,利用边境线的有利因素, 在附近开展地下斗争,大力发展革命武装的方针,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形势一 紧张就躲过边境线去,敌人的追剿也只止步于此,可以极大地减少损失。 边区领导滕静夫、赵世同得到消息来到村子里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狼籍。 “天杀的刮民党啊,把村子里的年青人都给抓走了,每家扔下这么一小袋 米,就说是什么安家费,造孽喔!” 两人听到村民们的哭诉,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乡公所的人和保安团相勾 结,以村子通共为由,把16-30岁的男子全部绑走了,一股脑儿送到凭祥,说 是要集中到省城去搞训练,这就是极富果党特色的扩军手段。 抓壮丁。 第六百四十九章 新的斗争形式 果统区发生的这一切成为我党最好的宣传素材,而那些受到打击的乡村也 被一一揭露出来,引起了周边地区的恐慌,为了防止像隔壁村一样的下场,他 们在地下党的领导下团结起来,与保安团和乡公所的人做斗争,再加上游击队 的帮助,大片偏远地区的反动政权被推翻,那些果党的征召兵源没有被果军抓 去,反而一转头就加入了我党的地下武装,拿起武器与他们干,这样的事情在 果统区愈演愈烈,特别是压榨最狠的西南等省份。 这些省份虽然没有受到日军的直接侵略,但是要负担沉重的赋税、瑶役, 本来就十分艰难了,果府这么一搞,被民族独立战争压制下来的那些矛盾一下 子总爆发,从乡村蔓延到了城镇,从示威游行到武装斗争,反而大大减轻我党 地下工作难度。 “难怪都说蒋委员长是运输大队长,能把全世界最能忍受的华夏农民逼反, 都不需要我们多费口舌,这是多大的贡献哪。” “也不能这么说,反动派在灭亡之前,总不会安安静静地退出历史舞台,一 定会疯狂一把的,他们越是疯狂就说明,我们离胜利越近。” 经过省工委和南方局的一致考虑,和谈在实质上已经破产,南方广大地区 的地下武装斗争形势已经成熟,上报中央后决定,马上开展敌后武装斗争,广 泛发动群众,进行反对敌人强征壮丁的行动,充份依靠在抗战时期就活跃在当 地的游击队,支持他们的扩编,从敌人的软腹部打开一个缺口,配合正面战场 的作战。 “太好了,中央决定将我们边区的游击队改编为华南解放军广西纵队,发展 出一个团就给一个团的编制,发展出一个师就给一个师的番号,我们总算不用 缚手缚脚了。” 滕静夫和赵世同等人终于等来了中央的决定,他们从半年前就开始奉命配 合安南人的反法斗争,看着别人一步步地发展起来,自己却只能干看着,现在 好不容易打走了日本鬼子,他们的斗争目标也有所改变,不需要再看果府的眼 色。 广西工委特派员钱兴向他们传达了新的指示,同时还带来了更好的消息。 “为了支持你们的行动,组织上将会运来一批枪支弹药,通过海防港运往边 境,你们安排好人手接收,我党对广西的地方军阀统战工作一直没有什么进 展,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当然你们的行动一定会受到敌人的 疯狂反扑,必要的时候,可以通过安南获得更多的补给,告诉你们一个好消 息,广东同志也会组织起相应的武装力量,你们会是华南解放军的主要力量, 就在这里迎接全国的解放。” 组建两广纵队是中央的决定,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予致命一击,配合 主力的作战,调动敌人的主力,更有力地支援正面战场。 除了两广,云贵川等地也有相应的布置,放开手脚、在敌人的心脏里扎下 根,是我党地下工作的最大特色,特别是与英属缅甸接壤的云南省。 在抗战初期,我党在云南的工作开展得并不够,直到38年云南临时工委在 南方局的努力下改建成云南省工委,开始在云南各地进入广泛的抗日宣传工 作,到39年底,发展的党组织已经遍及了全省各个部门。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敏锐地发现了果府针对云南地方实力派的阴谋,并通 过一些中间人士向首领龙云进行了告警,只是效果有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 12月下旬,云南省工委在昆明秘密集会,商议下一步行动,参与的同志包 括城工部、学联、保卫组等多个部门的负责人。 “龙主席一直躲在五华山上,由他的长子带警卫旅保护,省政府暂时由白秘 书长处理日常事务,只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去龙公馆请示。” 奉命打入省政府担任秘书的共产党员林群杰汇报工作,省工委主任马子卿 问道。 “昆明行营还在城外办公吗?” “嗯,卫立煌一直没有进城,现在昆明城里实际上是军统昆明站一手遮天, 他们实行白色恐怖统治,天天在城里抓进步学生和共产党,人人都闻之色变, 特务统治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痛恨,特别是那些大学生,一些同学因为上街 游行被抓走,他们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清楚,也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很多便 利,果民党真是疯了,其实好多老师和学生都是支持他们的,现在生生给逼到 绝路,不知道为什么。” “是啊,从青年军事件到“外逃事件”,果党一步步把路给走死了,就连闻一 多这种铁杆果粉都转了立场,人家不过是提了几句意见,骨子里是为了他们自 己好,结果竟然收到了子弹威胁,主席真没说错他们,这就是一个大号黑帮, 不,黑帮都比他们有组织能力。” 卫子卿总结道:“天与孚取,反受其咎,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在这片 土地上落地生根,建立起自己的武装。” 省军委委员朱家璧说道:“我们在青年军、滇军、保安旅中都发展了自己的 组织,可以以这些军人为骨干,建立游击武装,甚至是发动武装起义,响应全 国的解放形势。” 长期在滇军系统做统战工作的张子斋也认同他的观点:“团结地方实力派, 反对特务统治,伺机举行武装起义,打开局面,是南方局对我们的最新指示, 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工作了。” 窗外警车轰鸣,那是特务在抓人,他们的集会连灯都不敢开,声音也放得 比较小,如果不是有了重大指示,这样危险的集会是不会在昆明市内召开的, 有了中央指示,他们接下来的工作更加有信心,会议还没有结束,窗外响起了 阵阵枪声,众人赶紧闭上嘴,朱家璧听着不太对。 “枪声很远,但是很激烈,不像是抓人,倒像是暴动。” 暴动! 众人同时反应过来,果府动手了。 第六百五十章 沙家浜 “新四军久在沙家浜,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与他们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 更周详!”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 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人一走,茶就凉,有什么周详不周详!” 于铮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一段西皮流水,中间夹杂着“哼哼”声,警卫员通 报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向他伸出手。 于铮赶紧快走几步,双手上前握住:“主席。” “于铮同志,久闻大名呐,这几天老在开会,都是公对公,一直想找你聊一 聊,今天总算抽出时间来了,请你过来一趟,好不好啊。” “其实我也想来见主席,就是怕打扰您休息。” “HOHO。”主席爽朗地一笑:“那我们是不谋而合咯。” 屋子里响着京剧的唱腔,于铮知道这是《沙家浜》的经典唱段,主席喜欢 听京剧,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屋里的桌子上摆着一台前线缴获的老式唱片机, 当地领导人托到边区学习的同志带来送给主席的,这一听就是20年,那些有名 的大家唱段,主席早就耳熟能详,如今不得了,连这个也听上了。 “这个好啊,现代京剧讲抗日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和现实意义啊,老百姓喜 欢听才子佳人的故事,那是他们没有选择啊,这个戏就很好蛮,词曲都好,我 一听就想啊,要排出来,送戏下乡,给更多的人看到,一定会火喔。” 听到主席说“火”,于铮微微一笑:“海南省京剧院排了一些现代戏,还有 《红灯记》、《红色娘子军》等等,要是主席也觉得好,马上可以安排随机过 来,参加元旦联欢会。” “要过年了啊。” 主席感叹了一句:“真快啊。” 屋子里有些烟味,于铮没有表现出不适应,这些天的大小会议,哪一次不 是烟雾腾腾,因此当主席拿起炕桌上的烟递给他时,很自然地就接过来,掏出 随身的打火机先给主席点上。 “呵呵,我还以为海南的同志都不恰烟咧。” “我们那个年代啊,提倡绿色环保无污染,吸烟有害健康,所以从领导开始 慢慢地就养成习惯了,并不是完全不吸,平时工作累了,偶尔也会点上一只放 松一下脑子,不瞒主席,刚到这里的那几天,全靠它提神呢。” “明白明白呀,我与你一样,一紧张就要恰,放松的时候也要恰,改不了 咯。” 进了屋子适应了光线,于铮这才看清,发出声音的并不是唱片机,而是一 台小小的盒子,居然是带外放的MP3播放器,也是,现在上哪找那么老的黑胶 唱片,哪有这个方便,只不过得等到通电以后才方便用,不然光是个充电就烦 死人了,主席也绝不可能为了自己这点爱好,让人去专门搞这种事,现在延安 各地都通上了电,窑洞里也安上了国标插座,自然就可以用上了。 主席见他盯着那个小盒子,笑道:“还是这个好,又小又方便,就算敌人来 了,也不需要抱着那么大一个喇叭满山跑。” “不会的,现在的延安就是日本鬼子也不可能打进来。” “嗯,边区周边强敌环伺啊,光是中央军就有15万人,再加上地方军阀, 至少要吸引30-50万敌人的主力喔。” “那也不怕,我们有信心消灭他们。” “对,我们不怕,我们连百万日军都打败了,怎么会怕果军呢,他们越是大 张旗鼓,就越是代表心虚,现在边区大搞生产,群众的生活好了,人人都知道 要起来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他们要是进来我们就消灭掉,就像戏里唱的那 样。” “沙家浜总有一天会解放!且看你们这些走狗汉奸好下场!” 主席哼唱了两句,整个剧也到了尾声,屋子里安静下来,两人坐到热腾腾 的炕上,入冬以后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北风夹着冰棱子,吹在脸上刀刮似的, 窑洞里冬暖凉夏,倒是个好去处,又兼之工业化以来,煤炭资源的开采量日益 增加,政府号召大家封山育林少砍伐树木少烧柴禾,引入燃烧效率更高,烟气 又少的煤球、蜂窝煤等原料,价格不贵又好用,在政府的引导下已经初见成 效,让这个大冬天至少要好过一些。 “主席,经过这些天的学习和教育,我深刻地认识到了......” 于铮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主席打断了:“这里不是学习小组,我也不是你的 小组长,莫要同我讲啊。” “哎哟,这些天脑子里尽想学习的事了,一时没转过来。” “这就对了,学习归学习,生活归生活,你还真像吴明远同志介绍的那样, 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同志啊。” “书记讲政治、省长抓经济,班子里缺了谁都不行。” “讲政治好啊,讲政治的同志善于团结,那样才能把工作做好啊,更能避免 一言堂,保证路线的正确,不至于走歪路喔。” 于铮点头称是:“主席说得对,集体领导是我党执政的基本原则,国家转向 经济工作以后,既要保证社会主义路线不变色,又要放开市场,引起私人资本 和外国资本,最终的目地,是让经济更加有活力,刺激国营企业的成长,保证 国家的主体经济性质不变,所以,党的领导就是我们的核心政治,只要保持这 一点,华夏的天就翻不了,在我们过来之前,国家提出的全面奔小康,到2022 年基本消灭贫困,这个过程我们用去了70多年,现在我们再一次启航,希望能 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这一目标的实现。” 主席目光凝重地看向他,于铮的话看似平和,实则包含了很多,与吴明远 不一样,省长是开拓型的,书记就是掌舵的,这样的政治搭配,也是我党在建 国实践中的不断摸索,最终找到的适合国情的发展路线,通过于铮的讲述,主 席从另一个层面了解了建国以来的发展思路,没有比当事人的亲身体会更加深 刻的过程了,讲完之后,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腾腾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 间,很快蔓延到整个屋子。 良久之后,主席缓缓开口:“感谢你的坦诚,于铮同志,你的话我要好好想 一想。” 不知不觉这一聊就聊到了天黑,两人出门的时候,总理匆匆走进来,手里 捏着一份电报。 “主席,于铮同志,你们都在啊,南方局收到消息,云南出事了。” 主席停下脚步,嘴里轻轻唱了一句。 “刁德一搞的什么鬼花样?” 于铮接道:“他们到底是姓蒋还是姓汪?” 总理不禁宛尔,别看主席喜欢听,亲自唱出来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呢。 第六百五十一章 昆明事变 “哪里打枪!” 龙云一个激灵坐起身,他的妻子顾映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吓了一跳,窗 外“砰砰”的枪声响个不停。 “别着急,我去看看。” 55岁的龙云身手依然敏捷,迅速下床穿衣,从枕头下面模出一把勃郎宁, 转头安慰了妻子一句,起身朝门外走去,他的卫队长朱希贤(黄埔五期)已经 守在了外头,紧张地盯着窗外,手里提着两把德国原产的毛瑟手枪。 “老大呢?” “大公子下去指挥战斗了,让我紧守门户。” 朱希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听这声音是英国枪,来得应该是青年 军。” 龙公馆建在山凹里,虽然没有昆明城里的气派,但是居高临下,本来就是 做为堡垒修建的,他的卫队实际编制是一个营500人,人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家 乡子弟,装备了法国哈乞开斯轻重机枪上百挺,德制毛瑟手枪人手一枝,德制 MP-18冲锋枪(花机关枪)200多枝,还有30多门迫击炮、8门37毫米战防炮, 又有坚固的防御可以倚靠,守备不可谓不强。 但这点人手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他才把龙绳武的警备旅,也是滇军在省内 的唯一一支正规部队调来担任山下的外围守备。 但是警备旅是由新兵组成,除了基层军官是从抗战前线替换下来的,还补 充了一批伤愈的老兵,但是总体而言算不上多么精锐,装备也比卫队差上一个 档次,以老式栓动步枪为主。 听到朱希贤的话,龙云脸色微微一沉,青年军在云南大肆招兵,刚开始直 接把手伸到大学校园,引起了很大的骚乱,后来其面目被揭穿,又加上抗日战 争结束,大学生都不愿意再当兵,他们的兵源就开始杂乱起来,最近甚至要靠 强制的办法来凑数,早就不是以知识青年为主了,但兵员素质依然是全国军队 之冠,经过几个月的训练,第一批至少五个师的部队已经达到了新兵训练的要 求,他也是清楚的,没想到,这批部队没有出省北上去和共产党对峙,反而真 得对他手下手了。 在半个月之前,就有人提醒过他这一切,当时的龙云虽然有些警醒,但并 不当真以为,蒋某人会在这个时候下手,眼下他的嫡系部队第一集团军已经出 了湖南,正向山东、江苏前线进发,离云南非常远,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 渴”。 “为什么青年军进昆明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朱希贤摇摇头:“省府的人都被他们换掉了,城里到处都是特务,我们的人 很难打控到消息,警察局也被军统的人控制了,警务处李处长来过几次,大公 子没让他见主席,都是烦心事,我也不想让下面的人来烦你。” “你看吧你看吧,你不让人烦我,他们就直接动手了,赶快打电话给老 大。” 五华山的外围防线,龙绳武指挥部下拼死抵抗,双方打成了一窝粥。 “操,这帮狗日的,在咱们云南人的地盘造反,都给老子狠狠地打,打死打 伤不计,老子重重有赏。” 对方没有使用重武器,他们又有地利上的优势,依托坚固的防御阵地,将 敌人死死压在山脚下,对方似乎也不着急,眼见偷袭不成就改为围攻,将这一 带团团包围,等到天亮再发起总攻。 昆明城里,枪声已经平息,街面上到处都是身穿卡其色军服的青年军士 兵,一身黑色风衣、头戴礼帽的沈醉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省政府的大 楼。 “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 省政府秘书长白小松被两个士兵押下来,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沈醉在错 身而过的时候,叫住了他们。 “白秘书长,我们是奉中央的指示接管昆明,你要是现在幡然醒悟,配合中 央行动,最好是劝一下龙主席,蒋委员长不会亏待他的,已经留好了位置,军 事参议长、行政院副院长、国民政府副主席都可以,国家要统一政权,不会允 许地方实力派阳奉阴违对抗中央,这是大势所趋,换成共产党只会更糟,你们 连家产都保不住,跟他们,才是没脑子呢。” 白小松气呼呼地看着他:“岂有此理,一国中央政府不经任命,不发公告, 悍然以武力夺取地方政权,还美其名曰统一政令,云南有哪一次违反过中央的 政令,为了抗战不惜出兵出力,以一省之力修建滇缅公路,为国家保留了最后 的对外出口,才让你们支撑到现在,如今用不着了,就想一脚把人踢开,这样 的做法,只会让人寒心,共产党至少比你们光明正大,你们只会使些阴险手 段,可笑之极!” 沈醉摆摆手:“带走,让白秘书长好好清醒一下,脑子瓦特了。” 将省政府留守的一干人等押下去,里面全都换成了军统和青年军的人,当 他走进大楼时,一名英伟挺拔的年青将官正在指挥人手搜查大楼,闻讯转身向 他走来。 “沈站长吧,鄙人覃异之,奉命接管省政府。” “覃师长,幸会幸会。” 他满脸端笑,与青年军第204师师长覃异之(黄埔二期)握了一下手,嘴 里恭维道。 “贵部行动迅速,作战得力,实为果军楷模。” “哪里,还要仰仗你们的消息,西南运输处动员了2000多台车,又把我的 人藏在物资里头,进了城都没人发现,真不愧是党国精英啊。” “都是为党国吗,大公子才是我们的主心骨,沈某人只是一个小卒子,做了 些份内之事,当不得师座的夸赞。” 覃异之矜持地点点头:“城内的要点都被我师控制,警察局也刚刚拿下,缴 了一百多人的械,现在就看五华山的了。” “从第204师兄弟的身上可见一斑,我对青年军的战斗力毫不怀疑,五华山 那点兵,也就是一个冲锋的事。” “那是。”覃异之傲然道:“我师所有的基层军官都是三青团员,党训天天 讲,士兵无一不会背诵,上了阵视战死为光荣,龙家那种军阀的部队,不堪一 击。” 沈醉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那兄弟就静候佳音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第一集团军要哗变 湖北省嘉鱼县,民生公司的轮船队组织了20多条小火轮,将最后一批滇军 运往武汉,他们是从岳阳上的船,其整齐的军容和异于中央军的装备,引起了 沿岸百姓的围观。 第58军军长孙渡站在船上向岸上的群众和社会名流频频招手,挂在码头上 的硕大横幅上写着 “欢迎台儿庄英雄部队过境”的字样。 “子泉,看看百姓的热情,我辈与有荣焉。” 新编第11师师长鲁道源从旁答道:“可惜了,多少云南子弟倒在那一战。” “说不定,我们还要打一次台儿庄啊,听说就连徐州都落入了共军之手,津 浦路被截断,这仗只怕不好打。” “真要打内战?” 新编第10师师长刘正富问道,孙渡摇摇头:“不好说,和谈还在继续,但 现在看来,打起来的可能性不小。” “军中议论纷纷,说滇军不应该打内战,帮着蒋委员长打共产党,那有什么 意思,当年蒋桂、蒋冯、中原大战,滇军都没有参与过,云南父老把子弟送到 部队,不是为了打内战的。” 鲁道源不以为然地说道:“打内战又怎么样,共产党不听号令,武装对抗中 央政府,本就是叛逆行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们当然要服从领袖意 志,否则如何面对国人?” “听说,西北军大部分人都和共产党有牵连,东北军更是公然反叛,晋军的 傅作义、邓宝珊部也投了共,他们到处煽风点火,说中央正在搞整编,把杂牌 军的番号收紧,却大肆扩编中央军,让我们上前面去当炮灰,与共产党拼个你 死我活,最后达到消灭的目地。” 鲁道源一噎,这个传闻也甚嚣尘上,说得是有鼻子有眼,只要被共军消灭 的部队番号全部撤销,空出来的全部供给中央军扩编之用,孙渡见他们说得不 像话,“咳咳”两声。 “这些事情轮不到我们来操心,让龙主席与上头去掰扯去,我们只管服从命 令。” “问题是,龙主席自己都有麻烦,上次开会,你们没看出来吗,话里话外都 在敲打我们,一回到湖南,卢长官就告诫我们要慢行,不着急,几天的路拖了 一个月,连当地的政府都在催促,说什么我一集的补给现在要由前方供应,不 归他们管了,生生把咱们逼上路,我看这哪是欢送啊,简直就是赶人。” “不要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 孙渡不满的看了几名手下一眼,有些事情是看破不说破,上次上五华山, 他其实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不也没事嘛,到了实在拖不下 去,只能上船出湘,如今已经进入了湖北的省界。 “军座,长官急电。” 电讯处长跑过来,将一封电报递到孙渡的手上,三个师长争相挤过来,一 眼就看到上面的命令。 “停船转向,回湖南!” 第一集团军的三个军和直属部队在湘、鄂、赣等几个省分成了好几个部 分,落在最后的其实并不是孙渡的第58军,而是卢汉本人和他直接掌握的第60 军。 第60军是滇军的基本部队,与匆匆成立的第58军(由6个保安团和其他一 些留守部队组成)相比,战斗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他们果然对老总下手了,日他个先人板板,蒋该死一面让咱们滇军去给他 卖命,一面在背后捅刀子,断了咱们的后路,操,老子不干!” 第183师师长潘朔端一拳砸在桌子上,油灯在空中跳了两跳,眼看就要倒 下,被眼疾手快的第184师师长曾泽生抓住,军长安恩溥看了他一眼。 “孝源,别着急,听长官的。” “卢长官,你怎么说?” 面对一干将校的眼光,卢汉不紧不慢地说道:“主席是我表兄,我卢汉就是 豁出命去也要救他,你们有谁愿意跟我干的?” “我去!” 潘朔端第一个举起手,曾泽生动作也不慢,第182师副师长白肇学也举起 手,在他们的带领下,团以上的军官人人表态,大都响应了卢汉的命令。 “事情太大,卢某要对一集的数万弟兄的身家性命负责,不同意的人全部羁 押起来,等事情平息了再礼送出境,卢某一定当面赔罪。” 卢汉一挥手,他的警卫营长冲进来,将几名军官押下去。 “马上逮捕军内所有的政训人员,不管是不是云南人,全部先关起来再说, 有反抗者......”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声音中带出一股子狠劲:“解决掉,最好不要动枪,以 免引起恐慌。” 少将高参谢崇文问道:“我们怎么回去?” “事情一出,肯定要引起反弹,我们要有一个明面上的借口,不能走贵州, 改走广西。” 众人都是一愣,从湖南入云南经过贵州是最近的通道,走广西不就绕远了 吗。 卢汉解释了一句:“光靠我们滇军怎么行,得想办法把桂军也拉下水,大家 才好向上边讨价还价嘛。” 正好在这个时候,广西境内发生了反对抓壮丁的武装斗争,被报纸、电台 一通渲染,似乎半个广西都变了天,而离广西最近的部队,恰好就是即将离境 的第一集团军。 在卢汉的策划下,第一集团军所部于湘、鄂、赣等省联名通电,以回师镇 压农民起义的借口迅速调头,直扑湖南省会长沙,通电一出全国哗然,让包括 我党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第六百五十三章 桂系的选择 通电发出的第二天,“昆明事变”就被捅到了新闻上,果府自己的报纸和电 台不准报道,我党在果统区内的报纸也早就被取缔,但是管不住四处乱飞的电 波,新华社的频道早就深入人心,共产党的电台里能听到很多真东西,几乎成 为果统区广大人民的共识。 “新华社消息,12月24日夜里发生的这场变乱,已经波及到了省城昆明的 大部分地区,很难相信,一国政府要用武力来解决一个地方政府的权力交接问 题,而没有在事先做任何的通气,果府的执政能力实在是堪忧,他们一方面口 口声声说要统一政权,指责地方政府是军阀自行其事,另一方面,所谓的中央 政府连最基本的法律都不讲,上来就是暗杀、枪击、军事手段解决,这是何其 幼稚的政府才能做出来的行为,那些自诩留学英美的法学家对此却缄口不言, 焉知不是受到某种威胁,我们注意到,在武力接管全城的同时,特务们四处出 动,大肆抓捕所谓的“通共份子”,请问,两党还在和谈期间,你们的政府代表 团都在上海“通共”,这样的罪名,是打算要蓄意破坏和谈吗?” 安徽省立煌县(金寨),抗战时期的安徽省会所在地,如今胜利了,原本 应该迁回原址,却因为一个人的原因而未能马上成行,这个人就是安徽省政府 主席、第21集团军司令廖磊。 作为排在李、白、黄三巨头之后的第4号人物,廖磊在桂系的地位毋庸置 疑,他也成为第三个执掌一省的军政大员,只不过在1939年即将结束的最后日 子里,他却因为脑溢血倒下了,昏迷数日后睁开眼,看到床前几个熟悉的身 影,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燕农,莫要动,躺着就行。” 一身戎装的李宗仁握住他的手,为他拿了一个枕头靠在后背,廖磊艰难地 开口与他们打招呼。 “德公,煦苍、鹤龄,云淞、洁斋......你们都来了。” 众人皆是黯然,哪怕与他有过嫌隙的,此时看到躺在病床上只剩一口气的 廖磊,也只有出言抚慰的话,谁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来到这里的除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还有新桂系的核心人物第16集 团军司令夏威、第11集团军司令李品仙、第7军军长张淦、第31军军长韦云淞 等人,以及他在这里的部下。 廖磊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在心里头慢慢消化这个结果,李宗仁摆摆手,让大部分人都退出去,免得病房里里人太多,影响了他的思路,同时,也不想让他们所讨论的问题为太多人知道。 “是他们对云南下手了?” “是的,就在昨天,正好听到你醒来的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想听听你的 看法。”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还有滇军的动向,他们要借道广西回昆明,不知道中央是个什么决定,我 们自己要有个数才行。” 廖磊想了想:“健公主剿对吗?” 李宗仁无言地点点头,事情一出,白崇禧就给他发来了电报,滇军进广 西,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如果中央军跟进去,广西难免步了云南后尘,虽然桂 军的实力强于滇军,但要论在蒋某人心头的刺,那可比龙云多,这么好的机 会,谁知道会不会放过。 如果中央军不跟进去,就要他们自己解决了,桂军与滇军交火,无论哪一 方死伤都是削弱了地方实力派的力量,同样为蒋某人所乐意看到,李宗仁等人 商议来商议去,也没个定论,正好趁探病期间,问一问廖磊这位桂系大将的意 见。 “剿不得,这次事件不是“福建事变”,断不可能在短期内得到解决。” 廖磊的断言让留在病房里的人都有些挠头,李宗仁制止了他们的发问,自 己开口说道。 “何以见得?” “很简单,蒋委员长现在没钱。” 没钱就没办法拉拢和收买,没有好处,那些掌握军权的将领又怎么可能轻 易调头,背叛是要付出代价的,果府现在丢了江浙特别是上海这个钱袋子,到 处都要用钱,哪来的大手笔花在滇军将领上? 众人都是一样的处境,也都被蒋系的人马收买拉拢过,当然明白这个道 理。 “所以,他们是想看着滇桂两军自相残杀?” 廖磊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在安徽这几年,最大的体会就是民生之艰,广西并非富庶之地,全赖我们严防死守,才没能让共产党钻到空子,但是下面是个什么样子,你我都很清楚,就凭那些民团,是挡不住第一集团军的,就算是礼送出境,这笔开销也要落到我们头上,这是要把人逼反哪,健公要在广西招兵50个师,没有了抗日这面大旗,哪个愿意出来当兵?现在只能靠绑人,你们讲讲看,几万滇军跑去一搅和,再加上一个共产党,广西还不乱成一团?蒋委员长一次收两省,笑还来不及呢。”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是,在安徽的这些年,与共产党打了很多交道,最直观的印象就是他们发动群众的能力,基层组织是果党最大的缺失,早期两党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果党左派跟共产党学,在基层建立了比较完善的组织,也有一定的战斗力,虽然做不到打土豪分田地那么彻底,搞一搞减租减息还是有可能的,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缓和广大农村尖锐的阶级矛盾,但是即使是这样小小的改变,也为右派所不容,一个412政变,在清党的同时,稍带手地连左派也一并扫进去,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乡村基层组织清洗殆尽,又回到了乡贤治理的老路上,并且再无回头可能。 为了控制广大农村,防止共产党的渗透,广西在很早时期就推行起了保甲 制度,乡村联保、户户连坐,以乡公所、民团等地主武装为基础,残酷镇压、 严防死守,是全国最难开展地下工作的省区之一,被果府誉为“反共模范省”。 病房里落针可闻,留下来的只有李宗仁、夏威、李品仙三人,离他最近的 李宗仁看着廖磊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心里就是一惊,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一 个人。 “夫人在外头吧,你们代表我,代表桂系去看望一下,让外头的人不要喧 哗,这里是医院。” “是,我们这就去教训他们。” 夏威和李品仙不疑有它,双双出门而去,门一关上,李宗仁就感觉到自己 的衣襟被抓住了。 “燕农,有什么话你可以同我讲。” “德公,不瞒你讲,季公派人找过我,还是在我查出血管硬化之前,他说的 那些话想必也同你说过,我想说的是,我们连蒋某人都搞不过,现在就更不可 能搞得过共产党,健公不服气,外面的很多人都不服气,但是我看得很清楚, 这样下去,桂军没有出路的,共产党之所以还对我们客气,无非是抗日这两年 倒在日本人的枪口下那些弟兄,要是这点最后的光荣都没有了,我们还有什 么?” 廖磊喘着大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几年我同他们打交道不少,共产党是 讲信誉的,过往的那些帐,你都推到我身上,当年是我带人剿的,我一死,都 可以清掉了,我可以没有坟,但是桂军几十万弟兄,不能没有一个出路啊,打 鬼子光荣,打内战没有意思的,共产党才是消灭了鬼子的民族英雄,我们去同 他们打,你说我们算什么?” “咳咳” 李宗仁急忙为他拍拍后背,心里却乱成一团,原来这才是廖磊想要对他们说的话。 他的手蓦得被对方抓住,廖磊睁着眼睛,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不行了,记得日寇未除,带......带着桂军打到东京去。” 说完头一歪,整个身体倒在他的身上。 李宗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病房的,也不知道后事是怎么办理的,廖磊只比历史上多撑了两个月,死后依然倍然哀荣,果府当即晋他二级上将,我党多位领导人送来挽联、或是发来唁电,纷纷肯定了他在抗战中所做出的贡献,没有人计较过往的那些纷争,从另一个侧面表明了我党对于他们的态度。 回到洛阳,他马上召开军事会议,会上大部分杂牌军将领都对此次云南事 件表示愤概,最后以联名通电的形式,向军委会提出慎重行事,不要以武力解 决争端的建议。 没等军委会想出办法,李济深、张发奎、余汉谋为首的“粤系三巨头”又从 广州发出通电,拥护五战区同仁的和平建议,声援滇军将领的正当要求,得到 了张自忠等一些爱国将领的纷纷响应,这个结果让果府始料未及,也给处于困 境当中的龙云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就在国内局势风起云涌,果府疲于应付焦头烂额之际,欧洲传来最新的消 息,月中完成合围的德军经过多次劝降未果,于12月25日发起“圣诞节攻势”, 经过数日激战击溃了包围圈中的近80万英法联军,包括30万英国远征军在内的 联军大部分投降,只有不到两万人逃出生天,这场前所未有的大败刷新了单次 战役的记录,被丘吉尔称为。 “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第六百五十四章 背锅侠卫立煌 五华山下枪声烈,青年军第207师发动的第4次冲锋又被打退,看着潮水般 退下来的士兵,副师长李修业(黄埔五期)气得骂了一声娘。 “副座,不是弟兄们不努力,实在是上面太难打,各种明暗火力点层出不 穷,我们还没攻到一半,伤亡就已经惨重,我的三个营长一死一伤,9个连长 打没了6个,就是对上日本人,咱也没这么丢人过啊。” 第621团团长张维仁(南京中央军校8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参谋长伊呈 佐(中央7期、陆大11期)扶住他,关心地问了一句。 “挂彩了,要不要紧?” “让子弹钻了个穹隆,不打紧。” 见他说得那么惨,自己又受了伤,李修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带上你的人去后面补充,下一波让第619团上。” 第619团团长张越群(中央军校6期)一听不干了,扯着嗓子直嚷嚷:“我 的团伤亡不比老张小,凭什么还要打,这样的仗打得真TM窝囊!” 李修业被他噎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没能爆出来,说到底他只是个副 职,与这些手上掌着实权的团长差不多,也就是个资历老罢了,但是光一个资 历老是没有用的,青年军是大公子主抓的部队,明显要提拔的是自己人,黄埔 系是老头子嫡系,两边的关系其实有些微妙,他也不好逼迫过甚。 伊呈佐也劝他:“你也看到了,弟兄们不是不尽力,上面是龙云经营多年的 地盘,他的卫队军事素质好,武器装备比咱们强,这样的结果并不丢人,隔壁 两个师不也是刹羽而归吗。” 几个团长都有些气闷,李修业的心里其实是存着一个小心思的,就是因为 隔壁的202、205师进展都不顺,如果他的207师能拿到头彩,是不是会引起上 头的关注,说不定这个副字就要拿掉了,他们的师长是预10师副师长方先觉 (黄埔3期),国防部对他的任命有些分歧,是大公子力排众议把人要过来 的,因此晚了几天,如今还在路上呢。 “热他娘,滇军这么能打?” “别忘了,师里的很多士兵都是云南本地人,要去打他们的老长官,心里多 少是有些犯嘀咕的,能保持战斗意志而不溃散,已经是咱们整军有方的结果 了。” 这倒是正理,别看打得热闹,与抗战相比,激烈程度差得太远了,他也没 法再苛责,青年军建军伊始就讲领袖、讲训辞,政工干部配备到连排,年青军 官要带头冲锋,这都是学的共产党,用滇军来试试整军的成果,也是大公子和 上面的意思。 卫立煌这个青年军名义上的统帅驱车进入昆明城,在他的办公楼外停下, 一下车就看到了刚刚挂上的新牌子。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昆明行营 “主任。” 参谋长郭寄峤和兵站总监罗为雄(保定7期)为他打前站,一齐出来迎接 他,前者小声向他报告了昆明城内的情况。 “他们已经掌握了全城,秩序还算不错,没有引起什么动荡,只是五华山那 边还没有拿下,事情已经传出去了,这些天的的电台尽是各方反对的通电,主 任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背锅吗,我早就准备好了。” 卫立煌晒然一笑,青年军的行动都是打着他的旗号进行的,即使顺利他也 讨不了好,现在事情不顺利,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他已经不敢去想了,既然 没什么可想的,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从一战区被人赶回来,他已经有了心理准 备,其实这个结果不错了,要是留在一战区,他现在都不敢去想自己会是一个 什么结果。 果然,走进办公室,他名义上的下属,行营特派员大公子已经坐在了里 头。 “建丰同志。” “卫主任。” 卫立煌明智地没有去坐自己的椅子,而是搬了个凳子坐他边上。 “青年军作战不利,我要检讨。” 大公子摆摆手:“青年军成军日浅,打成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其实能不能 打下五华山,只是个时间问题,他们没有后援,滇军还在湖南,最快的速度也 赶不上,除非他们能飞。” 卫立煌没有接口,听着他的下文。 “这次事件,我们的目地其实已经基本上达到了,龙云走不走,都不影响大 事,云南是我们的大后方,远离中原,一定要经营好,这是底线,其他的都没 所谓,龙云不愿意去,那就选个地方养老好了,你可以明确告诉他,我们之前 只是为了练兵,还没动真格呢,也不要以为谁可以来救他,老老实实下山,一 切都好说,待遇还是之前谈的那样。” 卫立煌一愣:“我去和他谈?” 大公子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他一伸手:“辛苦你了,卫主任。” 半个小时后,五华山上的龙公馆就接到了山下打来的电话。 他的参谋长刘耀汉听完,神色古怪地说道:“老总,卫立煌要上山与你面 谈。” 龙绳武气呼呼地大喝道:“打成这样还谈个屁,咱们有人有枪,卢叔正在往 回赶,最多半个月就能到昆明,云南各地的保安团也在集结,那都是我们龙家 的家底子,就凭青年军几万人,想攻下五龙山,做梦!” 他有理由说这话,打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青年军在他们的工事加火力 下不得寸进,尸体现在还排在山坡上,依托坚固工事的警卫旅伤亡不算大,山 上有粮食有弹药,水源也不缺,守上半个月还是有把握的。 龙云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就知道打打打,莽夫一个。” “放他上山?” “嗯,让弟兄们喘口气也好,看看他怎么说吧。” 两边经过接洽,决定暂时停火,卫立煌坐车从第207师的阵地上山,一路 上看到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尸体,心里头五味杂陈。 “俊如老弟,来当说客了?” 卫立煌摆摆手:“只想来看看龙主席,把事情讲讲清楚。” “还有什么可讲的,无非是老蒋要龙某的命,果府要云南这块地盘,没问 题,杀光五华山上这万把号人,省外的十万滇军,全省的几百万老百姓,你们 把云南拿去好了。” 龙绳武荷枪实弹站在老爹身后,听着他说出来的话,硬气得不得了,完全 没有之前的样子。 “龙主席,你知道卫某不是这个意思,他们让我上山,就是想不要流血,把 事情解决掉。” “硬的不行又来软的,俊如啊,我劝你一句,不要再淌这趟混水,你最后会 吃亏的。” “已经来不及了,总要有个人来顶,我是委员长的嫡系,换一个云南,正合 适。” 龙云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也放松下来,请他进屋摆茶。 “龙主席,时间不多,我也不绕圈子了,上头是一定要云南的,趁着现在还 能谈,把要求提出来,总好过鱼死网破,我知道,舆论对你们有利,但是你应 该清楚老头子的做派,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当年的剿共就是如 此,后来的福建、两广事件也是如此,滇军进广西是一步好棋,可远水解不了 近渴,果府要分化他们,只需要加官晋爵,我不妨同你讲,大公子摆明了不会 妥协,他一定会有后招,步兵拿不下的,飞机大炮未必不行,请三思。” 龙云的脸色很难看,卫立煌不会骗他,青年军的步兵是搭汽车过来的,重 武器一定在后面,而果府的空军虽然不多,弄个几架飞机也不是问题,一旦有 了这些东西的助阵,他的兵还能挡多久? 卫立煌现在是个说客,下一次只怕就是攻城总指挥了,这一趟要是谈不 拢,自家的防御被人家看了个光,拿什么同人家打?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能提出什么条件?龙云有些艰难地开口。 “老弟,你能给我多长时间?” “卫某尽力劝说大公子吧,最多也就能拖三天,三天之后,希望龙主席审时 度势,做出有利于所有人的决定。” 龙云主动伸手与他相握:“感谢卫主任的情谊,无论事情结果如何,你的情 我都承了。” “好说,好说。” 卫立煌也干脆,谈完了便告辞下山,龙云将他送出门,脸上淡淡的笑容马 上消失不见。 “告诉我们的朋友,蒋军的重武器和飞机三天之内必到,他们如果没有办 法,龙某只能妥协,政治解决云南事变。” 第六百五十五章 反击(一) 对于华缅边境的气候来说,年底不是个好日子,它让山中的昼夜温差加 大,那些从南洋温暖地带过来的华侨很不适应,有些得了病,但是为了运送物 资,他们往往没有时间去做细致的治疗,日积月累下来,就会积劳成疾,直到 起不了身。 华侨义勇第15大队44中队的林纪茂就是如此,这个来自于缅甸的小伙子开 始只是咳嗽,后来发展成炎症,等到发现不对,已经转为了肺结核。 在这个时代,它即使不是绝症也是死亡率排在前三的死亡病症。 “先生,它快不行了,为了防止传染到整个营地,我的建议是隔离,马上抬 走。” 运输处从城里请来了一位中医和一位西医,都对此束手无策,不得已,第 15大队44中队的中队长姜善上报给大队部,大队长胡煊南又找到侯西反,侯西 反马上赶到驻地,医生告诉他这个消息。 “我带来了一些药,给他服下,看看效果再说。” 医生发现他带来的药物是一种不常见的包装,药盒上写着“异烟肼片”几个 汉字,他们将信将疑地给患者服下,第二天症状就有所减轻,在连续服用一周 后,症状有了明显改善,医生才意识到这是一种特效药。 胡煊南和姜善都很感谢他,侯西反摆摆手:“药是别的朋友提供的,我只是 把它送过来,陈先生把你们交给我,我就要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地带 回去,既不能因为事故,也不能是疾病或是战争。” 胡煊南向他诉苦:“现在抗战已经结束了,西南运输处的人扣着我们不放, 让我们为他们运送军火,现在又征集了所有的华侨司机帮他们运兵,2000辆车 运了4个师的青年军进昆明,接下来还要为他们运大炮,不是为了打日本鬼 子,而是内战,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这种事,我们回国是为了帮助祖国抵抗侵 略,不是为了打内战的。” 姜善也说道:“先生,我们想回家,听说华侨在南洋掀起了反抗殖民统治的 暴动,很多人都想去,特别是荷印的华侨,你能帮我们同上面说说吗,当初做 机工,我们就是有自由选择权的,果府不能不讲道理吧。” 侯西反反问他们:“都想回家吗?” “是的,每一个华侨都想。” “果府是不会放人的,我已经向宋总长和上面交涉,他们说得很明确,需要 你们来运兵,还有物资,还说你们现在都是军职,要服从命令,任何人不得脱 逃,否则就会处以军纪。” 两人很失望,胡煊南恳求他:“果府怎么能这样做呢,我们都心怀一腔热血 回国的,他们不能这样。” “指望果府已经没有希望了,只能另僻犀境,你们知道南洋华侨,特别是荷 印华侨举行了暴动,声势很大,有希望独立建国,但是你们知道吗,他们受到 了共产党的支持,要想摆脱果府的控制,只有共产党才有可能,如果你们真得 想回国,我可以想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助共产党?” 两人面面相觑,在车队里,共产党是个忌语,任何有倾向的华侨机工都会 被抓捕,有些人到现在也没有放出来。 “侯先生,你不会就是共产党吧?” “我是三青团海外部的主任干事,共产党才瞧不上我呢,但是我有办法与他 们联系,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干了,成功的话,马上就能回国。” “他们想让我们干什么?” “两件事,一拖延重武器的运输,二帮助他们拿下巫家坝机场。” 两人都是一惊:“共产党要占领云南?” “不是,是支持龙主席的和平建国主张,制止内战的发生。” 他们当然知道,果府在昆明发动的事变,就连参与行动的青年军都是坐他 们的车来到昆明的,共产党要介入事情,帮助龙云翻盘? 这可以事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几个大队长、中队长聚在一起商议,侯西反 拿出了陈嘉庚的信说服他们,最终同意了与共产党地下党合作,介入昆明事变 的建议。 争取华侨机工服务团只是我党地下工作的一部分,有了他们的支持,就能 拖延果军重武器的到来,同时利用他们的车辆加快我方人员的行动速度。 同时,云南省工委充份利用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武 装起义,夺取位于昆明市郊的战略要点,巫家坝机场。 “我党利用青年军招兵的机会,先后派遣了上百名同志打入其中,他们的职 务最高的已经做到了连长,经过初步统计,可以确定掌握在我党手中的兵力为 7个完整的连队和13个排、班等单位,人数大约为一千左右。” 青年军进入昆明的一共有4个师近5万人,我党能掌握的部队仅有一千来 人,充分说明了这支部队的特点,那就是注重政治工作,以洗脑式的教育,让 他们服从领袖意志,以对抗我党的宣传工作,如果没有龙云这个潜在的盟友, 这些人最终都会以潜伏的形式在敌人的内部工作下去,现在需要用上他们了。 有的同志对于敌众我寡,力量对比悬殊的形势有些担心,省工委主任马子 卿告诉他们。 “我们主要以游击的形式在外围作战,并不需要与他们硬碰硬,除了青年 军、其他的同志也要做好准备,游击队务必要在明天以前赶到昆明,我们的时 间很紧迫,只有顺利拿下巫家坝机场,这次行动才有成功的可能。” 在他的布置下,各个部门紧密配合,各自都有分工,好在果军的注意力全 都集中在五华山一带,机场的守卫力量并不多,在出其不意之下,并不是没有 成功的可能。 当然,更多的同志心存疑问,夺取机场之后呢? 就在他们紧锣密鼓地计划行动时,城里的军统特务也在大肆活动,他们的 重点并不在机场,而是大学校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反击(二) 国土光复了,西南联大这个由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校组成的这个国内最顶 尖的联合教育集团却迟迟无法返校,原因很简单又很荒谬,华北现在都处于共 产黨的治下。 果府要求他们重新拟定校址,以梅贻琦、张伯岺、蒋梦麟三位校长组成的 校委会常委加上一批委员,主要是各校的部门领导人,系主任等人连夜议论, 有支持政府的,也有人认为学术机构应该有其独立性,不应该屈从于政治,各 种理由都有其理由,也有大批的支持者,特别是经过了“青年军事件”后,政府 的信誉一落千丈,学生们大都想要回国,即使他们并不都站在共产党的一边, 但是返乡回家的心愿却是再正当不过。 “校长、诸位,果府尊重学术自由,在万难之中依然努力保证教育经费的落 实,这是有目共睹的事,眼下两党纷争,眼见内战将起,不让你们北返,也是 为了大家的前途好,不如留下来,看看再说吧,就算要迁校,也请选择武汉、 南京这等地区,岂能再入赤色之匪区,共产党干涉大学教育之说从苏联便可见 一端,诸位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为了劝说这些教授、专家和学者,果府派来了与三校都有渊源的中央大学 校长罗家伦,他是北大出身,又当过清华的校长,而且还是“五四”运动的学生 领袖之一。 “学生代表要求发言。” 学生会主席19岁的郝诒纯举手,主持会议的梅贻琦点点头。 “适才罗教授一直在说学术自由,那么我想请问,就在昆明,就在我们学校 的周围,那些鬼鬼祟祟、藏头露脸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特务,是来保证我们 的学术自由的吗?” 参与会议的学生代表们哄然大笑,一些老师也大笑不止,就连素来方正不 苟言笑的张伯岺也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罗家伦无言以对,因为这个问题是无 解的,但还是强辩道。 “那是政府为了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学校当然要以做学问为主,少过问政 治。” “喔,少过问政治,那么说,罗教授是在为你的学生时代后悔吗?” 郝诒纯的反应一如他的当年,尖锐而敏感,一下子就抓住了罗家伦的话 柄,眼看他面红耳赤要下不来台,蒋梦麟出言解围道。 “好了,我们今天要谈的是联大的前途,大家不要歪楼,学生的意思很明确 了,要求返回原址,对不对。” “对,我们是为了躲避侵略者才南下的,现在侵略者已除,难道不该返校 吗?” “我们反对内战,要求和平!” 一个男生振臂高呼,一大群学生都站起来,会场上响起各种口号,罗家伦 目瞪口呆,蒋梦麟拍拍他。 “年青学子就应该是这样的,你我都曾经历过,有什么不能理解,中央无非 是怕这些人为共产党所用,不过如果那是大势所趋,你和我都是无法阻止的。” 罗家伦哆嗦着嘴唇说道:“我不担心共产党,我担心的是政府会采取极端手 段。” “难道他们会对学会开枪?” 三位校长一齐转过头,罗家伦摇摇头,又点点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去向政府表达自己的意愿,同学们,反对内战、要求和平,我们要 向民众大声疾呼,这是全国所有人的心愿,区区特务算什么,为了和平就算坐 牢也是光荣地。” “对,我们要上街,表示自己的意愿!” 眼看学生会群情汹涌,罗家伦急忙劝说:“不可,昆明封城了,现在街上到 处都是军队,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持秩序,不会允许你们游行 的。” “罗教授,当年北洋政府允许你们上街吗?” “那不一样,他们......” 罗家伦急得语无伦次,偏偏又说不出道理,郝诒纯轻蔑地一笑。 “他们比当年北洋政府还要黑暗对吗,但是我们不怕,同学们,跟我们走, 现在物价飞涨、民不聊生、饿死和被打死,我选择被打列,你们呢?” “上街!” “上街!” 年青人的热血一旦被鼓动起来,什么力量都挡不住,罗家伦眼看事情就要 失控,急忙对三人说道。 “不能让学生上街,他们真得会开枪!” “拦不住了,我们不能看着学生们去死,只能加入他们,看看几个老家伙的 面子,够不够政府考虑一下我们的诉求吧。” 罗家伦愕然地看着这些在国内德高望重的教授学者一一站起身,跟在群情 激奋的学生后头走出去,在他们的号召下,全校上千名师生都被组织起来,马 上赶制标语口号,然后集合在一起,从学校的大门涌出去,让守在门外的军统 特务措手不及,赶紧向上面禀报。 “什么,学生闹事!” 沈醉听到手下的报告,马上报告给昆明行营,名义上的主任卫立煌刚好从 五华山回来,正在向大公子报告他的交涉结果。 “龙云需要面子,不愿意马上放下武器,我们是不是缓一缓,反正他也不可 能有援兵,给他面子,和平解决云南事件,不给滇军借口,我认为是妥当的, 建丰同志。” “卫主任客气了,临行前,家父再三叮嘱,要向诸位前辈学习,你的决定我 一定支持,就三天,我给他这个面子,到时候,亲自去接他下山好了。” 卫立煌长出了一口气:“建丰同志能理解,实是国家之幸。” 沈醉突然打来的电话,打断了二人的商议,一听到学生要上街,大公子有 些不悦。 “我们的控制力呢,这一定是共产党在背后煽动,军统越来越无能了,这种 事情还要我们来伤脑筋,那要他们何用?” 卫立煌不以为然地说道:“学生发泄一下而已,搞不出什么大事情,建丰同 志不必担心。” “我不是怕学生搞出什么事情,是怕军统那帮人,最后搞得不可收拾。” 卫立煌心里一惊,那岂不是说,将来这个锅又得自己来背? 他真想骂娘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反击(三) 昆明巫家坝机场,青年军第204师第610团二营一连连长伍瑞云在哨卡前焦 急地等待着,他的脚下已经扔了一堆烟头,直到手下指着前方。 “连长,看那是什么?” 伍瑞云看到远处一个小小的红光一明一暗连续闪烁了几下,正是他们之前 约定的暗号。 “打信号。” 对上信号之后,几个人影朝他走过来,为首的正是省军委委员朱家璧。 “伍瑞云同志。” “太好了,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说说机场的情况。” “机场守卫由610团二营负责,我连担任正门守备,塔台由二连防守,三连 负责后门,营部和二连在一起,全营一共400人,有一个60人的机炮排,也在 营部。” 朱家璧计算了一下,除掉伍瑞云的一连,他们还要对付300人。 “我带来了400人,都是党员和骨干、农会积极份子,有200多条枪,应该 够吧。” “应该......吧。” 伍瑞云没功夫客气,马上叫来三个排长,都是他亲自发展的下线,每个排 负责一个方向,他带人去对付最难啃的骨头,塔台。 中央航校迁杭之后,原来的宿舍和办公楼都空置了出来,谢启民和林恒做 为最后一批离开的飞行员,本来应该在三天之前就启程,却不知道为什么留下 来,结果接到了另外的任务。 “奉空军的命令,我中队将留在昆明,参与镇压叛乱事件,你们要把飞机加 满油,挂上炸弹,装好机弹,随时等候出击的命令。” 他们的中队长面无表情地宣布完,留下一屋子的年青飞行员大眼瞪小眼。 “上级居然要我们现在就开始打内战?” “别说了,会被人举报的。” 谢启民赶紧制止他,林恒左右看了一眼,同学们都是一脸茫然,这批人与 他们一样,都是心怀报国杀敌的心愿来投考航校的,心里头还保持着最纯真的 想法,也没有像青年军一样,过多的被洗脑,毕竟他们要学的东西太多,时间 上不怎么充裕。 因此,当他们听说刚刚毕业就不得不参与内战,这个弯没那么容易转过 来,但他们又习惯了听从命令,只能被动地接受,两人都在想,上级也许就是 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接受现实,只要把炸弹扔到华夏人的头上,一切就无 可挽回了。 两人都有些气闷,一起走出屋子,不远处的跑道上停放着几架飞机,苏联 人造的I-15,一种早已经落后的双翼机,但是在华夏,这是他们曾经唯一能得到 的补充。 不管什么飞机,打内战对付地方实力派,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是什么?” 谢启民眼神不错,发现一些人影从跑道的另一边跑过来,林恒正在走神, 闻言抬起头。 “好像是青年军,他们是在换防吧。” 林恒的话音刚落,人影已经冲到了跟前,两人发现,每个人的手臂上都缠 着一个红布条。 “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个青年军人走到他们面前:“你们是中央航校的飞行员?” “对,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要制止战争,用武力反对内战,听到那边的枪声吧,委员长要对自己 的同胞开枪,你们想当帮凶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齐摇头:“不,我们也是才知道,我们也不愿意打内 战。” “那就加入吧,带我们去找你们的长官,控制这些飞机,确保他们不会用于 内战。” 两人别无选择,只能带这些青年军人去找人,很快就将中队的飞行员全体 控制起来,听到他们的计划,一些飞行员也加入其中,他们带着青年军起义人 员冲向机场的各个要点,出其不意之下很快拿下了大部分目标。 伍瑞云带着骨干直奔塔台,对营部发动突袭,经过一番激战,击毙了包括 营长在内的一部分顽固份子,顺利控制机场最重要的建筑。 “接下来做什么?” 兴奋过后,伍瑞云有些疑惑,虽然拿下了机场,可他们的人数依然只有这 么点,控制的几架飞机也不过杯水车薪,就这样硬撼几万敌人吗? 朱家璧摸出一块怀表,看着上面的指针说道:“等。” 机场还能等什么,伍瑞云又不傻,两人一同站到塔台的顶端,不一会儿, 天空中引擎声隐隐传来,一架巨大的灰色的飞机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那是我们的飞机,华夏共产党自己的飞机。” 跑道两旁,谢启民和林恒等人也在翘首以盼,很快,第一架飞机就在塔台 的指示下缓缓下降,巨大的轮组压在跑道上,连地面都在震颤。 “林恒,看上面的字。” 经过一阵滑行,飞机停在跑道的尽头,灰色的机身上漆着几个醒目的大 字。 华夏空军。 更让这些航校学员吃惊的是,后舱门缓缓打开,放下后成为一个天然的踏 板,首先驶出来的是一辆造型方正的战车,虽然不是履带式,却依然有着令人 生畏惧的炮塔,连续四辆战车之后,一排排步兵整齐地走下飞机,他们每个人 都穿着一种灰绿相间的制服,头盔也是同样的涂装,手里的武器虽然不长,但 一看就很科幻。 “警一师奉命来到,请问谁是这里的领导?” 朱家璧当即上前自报身份,双方接洽之后,他不禁问道:“中央派了多少人 来?” “没多少,一个团而已,我们不是来打内战的,只是帮助自己的朋友,你可 以告诉龙云,我党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朋友。”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架接一架地飞机降落在机场上,把一个团的战士 和装备卸下来,警一师当即就在机场建立起临时指挥部,统一指挥整个行动。 第六百五十八章 反击(四) 特战大队100多人分成两队,分别由队长韩子烈和指导员尤加带领,跟着 几名本地的向导,从两个方向潜入市区,他们将以战斗小组的形式对一些要点 进行控制,所有的狙击手也会找到制高点,给予远程支持。 一名叫刘若坚的本地地下党带着陈锐和吕新民爬上位于市中心黄金地区的 鼎新街4号,一幢西洋式的四层建筑,尖顶是哥特式的钟楼样式,只是没有安 装大钟,内部有足够的空间,视野也很好。 吕新民打开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套无人机操作系统,包含一架六旋翼的 单兵无人机,那位地下党好奇地看着二人忙忙碌碌,一个在顶楼最高处架起天 线,一个不紧不慢地安装自己的武器,一把几乎与人体等高的长枪。 “会使枪吗?” 刘若坚点点头:“我在滇军干过,当时跟朱委员一直做他们的工作。” 陈锐从腰间拔出一把64,连同备用弹匣一块儿扔他手里。 “试试。” 刘若坚拉开保险,又取下弹匣,试着瞄准远方,陈锐见他很快就能上手, 放心地架好自己的ORSIS T5000,开始调整瞄准具。 吕新民已经架设好了鞭状天线,调试了一下,放出箱子里的无人机,这个 脸盆大小的转转发出“嗡嗡”的声音,从地上缓缓升起,在他们的目送下升上高 空。 刘若坚还在往天上看,吕新民已经打开了操作台,开始接收信号。 “咦,这是市区街道啊,瞧那排屋子是讲武堂,被青年军占了,那些走来走 去的人就是他们的兵。” 刘若坚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大吃一惊,原来那个大转转起到的是眼睛的作用 啊,原本看他们只有两个人,不知道能干什么,现在总算有了一点信心。 吕新民见怪不怪,操作无人机以自身为中心向周边飞,将市区的实时图像 传回来,从画面上看,青年军已经占据了市内所有的要点,在一些大楼上架起 了机枪,基本上控制了局面。 “看,学生的游行队伍过来了。” 吕新民设定好自动巡航模式,马上用观测镜对外眺望,黑压压的人群从街 道的一头走过来,嘴里大声喊出口号。 “我们要和平!” “反对内战!” “我们要民主!” “反对独裁!” “我们要吃饭!” “反对饥饿!” “我们要自由!” “反对特务!” 陈锐从调整好的狙击镜里清晰地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是一群中老年学者, 他们相互挽起手,昂首挺胸大声疾呼,夷然不惧走向特务和军人组成的封锁 线。 “站长,怎么办?” 军统昆明站行动处长王汉文问道,沈醉阴沉着脸,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 只是学生,他早就下令驱散了,哪怕是开几枪,打死打伤几个人他也能杠得 下,最多把事情推到共产党身上,但是现在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那些德高望 重,就连蒋委员长也要礼敬几分的教授、学者,他甚至看到了几位校长的身 影,这样的阵容,他实在是杠不住,搞不好会把自己的命搭上去,那就不值得 了。 “所有人,举枪!” 他的手下和青年军的将士都举起枪,沈醉也拔出佩枪朝天连开三枪。 “呯呯呯” 枪声打断了游行队伍的口号,正在前行的队伍微微一滞,沈醉趁机大声喊 道。 “诸位学生、先生,昆明城中已经戒严,请不要挑战律法,回到学校去上课 吧。” “你是谁?” “我是负责本区警戒任务的一名军人,贱名不足挂齿,诸位请回吧,戒严令 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越线谁也难以幸免,请勿以私欲挑战国法,让这里的所有 人难做。” 队伍中有人指出:“他就是最大的特务头子,军统昆明站的站长沈醉。” “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号令众人,持权柄而忘天下,坐江山不以庶民,这位 沈站长,想必正春风得意,我等师生,不过想要政府一个态度而已,你是能代 表政府还是军队?” “先生是?” “鄙人蒋梦麟。” 沈醉大惊:“原来是蒋先生,那想必这位是梅先生和张先生了,有什么话不 好讲,何以率众要胁政府,实非大师所为也。” “回答先生的问题!” “你又是谁?” “联大学子郝诒纯。” 沈醉晒笑道:“你还有一个身份,华共党员吧。” “你们看哪,特务无言以对,又要使出他们的惯用伎俩了,给人扣一个共 黨,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地!” “可你真得是共黨啊。” 沈醉一脸无辜,梅贻琦也被他的说法气笑了,张伯岺大声喝道。 “老夫张伯岺,也是共黨?” “他们是鄙人的学生,他们是,鄙人亦是。”蒋梦麟义正言辞地答道。 “我们都是共黨!” 几千人一齐吼,特务也要抖三抖,眼看文斗不行,党国威望毁于一旦,形 势就要失控时,街道两旁的窗户都被打开,大批市民强势围观,王汉文在他耳 边嘀咕道。 “左右他们都认了共黨,咱们要是不动手,岂不是棋输一招,以后怎么剿 共?” 沈醉也有些麻爪爪,这些人是当真不怕吓,一个个手眼通天,自己的身份 不够,人家根本就不屑对话,可是把游行队伍放过去,让谁来应付? 大公子肯定不会出面,卫立煌那个老滑头,只怕也会推三推四,最后这板 子不还是落到自己头上? 想到临行前戴老板的话,沈醉一咬牙一狠心。 “对不住了,沈某职责所在,鉴于有共黨作祟,本次游行不予以批准,请诸 位原路返回,否则将以违反戒严令、破坏社会秩序论处。” “同学们,破坏和平,挑起内战的人是谁?” “就是他们!” 本来就群情激奋的年青学子们一拥而上,与封锁线后面的特务和军人推搡 起来,不知道是谁开了一枪,一名学子捂着胸口倒下。 “特务杀人了!” 队伍一下子乱了,前面的教师队伍被学生们挤到后面,急得蒋梦麟等人大 声叫喊。 “不要开枪、不能伤人!” 更多的学生冲上去,与军警扭打到一起,场面终于失控了,枪一开,特务 也不再收手,拳脚棍棒一齐上来,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因为人数上的 优势,双方一时间打了个势均力敌,沈醉趁机退到后面,指挥手下冲上去,同 时对王汉文吩咐。 “把那个郝诒纯等人盯死,一定要抓起来,还有名单上的重点人物,一个都 不要放过,枪已经开了,只要那几个老头子不死,所有的后果我来承担。” “放心吧,属下一定办得妥妥的。” 王汉文面色狰狞,大手一挥:“都给老子上,有不服的打一顿抓起来,天大 的事,打了再说......” 话还未说完,他的脑袋就像是迸开的西瓜炸成一片血雾,溅了沈醉一脸,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才像发疯似地滚入人群,嘴里大叫。 “有枪手!快去叫援兵,我们要支援!” 发生在市区的冲突吸引了大部分特务和相当一部分的青年军士兵,偌大的 市区只凭一个第207师是管不过来的,整个师分成了很多部分,以连排为单位 占领那些要点,接到沈醉的求援电话,覃异之犯了难,只能到处找人调兵,而 最大的兵力就在五华山。 “五华山的兵不能动,一群学生而已,沈醉真是无能,这点事情都搞不定, 什么军统“四大天王”,狗屁!” 大公子罕见地发了火,旁人都不好劝说,卫立煌左看右看,只能自己上。 “蒋、梅、张三位校长齐出,谁也不好动真格的,伤了哪个,果府脸面都不 好看,沈醉有所顾忌也是自然,学生不怕枪,我们又不能真拿枪扫,他们人多 要想控制我们也不能人太少,太少就只能动枪,这是不有办法的事情。” “卫主任你的意思呢?” “抽点兵过去,把学生控制住再返回去嘛,龙主席就那点警卫,要是真敢冲 下来,未必不是好事。” “你是说,示敌以弱,半渡击之?” “建丰同志,真是冰雪聪明。” “调皮,那是形容女人的,我读书少,但你也莫要哄我。” 联大的学生上街只是个引子,全昆明所有的大学在他们的带动下纷纷上 街,以本地的云大为代表,一下子冲上去几万人,眼见事态要失控,大公子不 得已同意了卫立煌的办法,先抽调围攻五华山的青年军一部回城支援,搞定这 次学生运动再说,他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事情发酵,弄得尽人皆知,又成为共产 黨说嘴的理由。 再说了,卫立煌的提议也有充份的理由,让龙云的卫队认为有机可乘冲下 山,不比死守在那些堡垒里更容易? 然而没有想到,这些军队在回城的过程中却处处受阻,不是被哪里的冷枪 打倒几个,就是突然踩上了地雷,平静的昆明城中竟然危机重重,每前进一步 都要付出代价,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反击(完) 第207师正当要冲,本来是不需要调动兵马的,可是随着各地的兵力告 急,他们也不得不调出一个团,前往市区增援。 “他娘的,见了鬼了,一帮学生而已,怎么搞得好像共产党游击队到处躲在 城里?” 第619团团长张越群越想越是气闷,一个简单任务搞得损失折将,这打得 什么仗嘛,副师长李修业也很郁闷,不过听到他的话心里头倒是一动。 “你说,会不会真共产党在搞鬼?” “不会的啦,别忘了这里是昆明,上头那位龙主席经营了多少年的老巢,如 果只有这些兵马反而不正常,有一些忠心的队伍再也正常不过,只不过多费些 手脚罢了,成不了气候。”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李修业也觉得有理,只要看住上头这些人,下 面的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只是兵力一下子少了一半,让他很不爽,更担心上面 的人会冲下来,不得不全力做好准备,一点都不敢马虎。 五华山上的人也在犯嘀咕,共产党到底要怎么样在这么偏远的地方帮助他 们脱困?负责联络的云南大学社会学教授林少侯就以民主人士劝说团的身份上 了五华山,当面向他们陈述我党的计划。 “龙主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巫家坝机场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啊!” 龙云、参谋长刘耀汉、他的大公子龙绳武等人都是又惊又喜,喜得是共产 黨说话算数,真得派人来救,惊得是他们居然能在全国最偏远的地区,果府的 重兵之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份组织力真是不可小觑。 话说回来,云南倒底有多少共产党在活动? 当然他们还不至于这个时候问出来,刘耀汉马上问道:“来了多少人?” 林少侯伸出一根手指,他马上猜道。 “一个师?” “一个团。” “才一个团?” 龙绳武失望之色溢于言表,龙云虽然啥也没说,但表情也是不太好,共产 黨是能打,但再能打数量也不能太少,除非来得是李云龙的团,否则有什么 用? 林少侯知道他们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龙主席希望共产党来得越多越 好?” “那当然......” 刘耀汉说着说着自己就反应过来,人家如果真来了一个师,他们只怕又要 防范了,共产党又不欠他们的,没道理拼了一切,就为了恢复他们的军阀统 治,这个道理龙云当然明白,不由得苦笑道。 “贵党有何要求,不妨明言,只要能救得龙某脱困,一切都好商量。” “龙主席差矣,我党只来了一个团,但并不是因为顾忌什么,来之前,周先 生脱我给龙主席带一句话。” “周先生怎么说?” “希望龙主席以身作责,力促和平,即使和平不成,云南也要不介入内战, 哪怕达成局部和平,于国都是有利的。” “龙某铭记于心,谢过了。” 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林少侯这才将计划和盘托出,听得众人一愣一愣 的。 “果府要的是一个能与英美等西方国家交通的渠道,以便让他们卖国而来的 资金换成的军火可以运进来,支持他们打内战,云南就是这样的作用,所以他 们是志在必得,龙主席久掌滇政,自然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希望你脱困之 后,号召全省人民抑制果府的统治,号召滇军回乡保护自己的家园,就是我党 所愿,等到战局清晰明了,龙主席和广大滇军将士自然会有明智的选择,这样 可好?” 共产党一片坦承,让龙云再无疑虑,欣然答道:“一切就如贵党所言,滇军 回乡保家,不参与内战,果府要想让我们当炮灰,先消灭我龙云再说。” 一言既出,双方击掌为誓,龙云马上打起精神,按照我党的计划调整部 署,将警卫旅和自己的卫队集中起来,以花机关枪和轻机枪为开路先锋,准备 向一个方向突击。 以山下响起的枪声为号。 等到准备完毕,大公子龙绳武有些担心。 “青年军虽然成军不久,但通过这几天的战斗来看,他们打得颇有章法,而 且悍不畏死,连排级的军官组成敢死队,一排排地倒下,这样的军队哪怕调走 了一部分,也不是一个团加上我们一个旅所能打败的,何况他们随时能得到其 他两个师的支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钟头,阿爸,你真得相信共产 黨?” 龙云为长子整了整衣领,亲手将一根红布条系在他的脖子上。 “我们别无选择,共产党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把握,而且胜算不小,当年 长征,我是见识过毛先生用兵的,没有一招废棋,以少数兵马调得几十万追剿 大军东奔西走、疲于奔命,这样的军队我相信。” 他反手握住顾映秋的手,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军服的妻子嘱咐:“跟在 我后面,不要害怕。” “嗯。” 龙绳武手上提着一把花机关枪,他的卫队长朱希贤则是一手一把德国原产 的毛瑟手枪,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他们等了不知道多久,山下终于传来了动 静。 “轰轰”几声巨响,划破长空。 炮声! “哪里打炮!” 李修业冲出指挥所,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只见大队人马从他们的侧 面冲过来,最前面是几辆速度极快的战车,而后面跟着无数辆卡车,密密麻麻 地只怕有几百辆之多。 以国产的东风猛士轻型装甲车为基础打造的突击车只有1.5吨重,一次就能 装下4辆,车身上装备的75式105毫米无后座力炮让它看上去十分唬人,当然打 出去的炮弹也实打实得就是105毫米重炮,几炮落到第207师的驻地,一下子就 引起了恐慌。 “冲啊!” 警一师的主力团是搭乘南侨机工汽车服务团的卡车到达战场的,在突击车 发动炮击之后,乘车的战士们便跳下来,以战斗队形展开,向猝不及防的敌军 发动了攻击,凶猛的火力一下子就压倒了对手。 “反击,反击!快,守住阵地,要军部,要行营,我部受到袭击,这是一个 阴谋!” 李修业失态地大声叫喊,指挥部下向侧面防御,可是一时之间哪里有可能 挡得住,就在他拼命应付来敌之时,山上传来动静,龙云的部队有如猛虎下 山,潮水一般地冲下来,一个照面就打出了狂风暴雨般的火力,让他的部队立 时便撑不住了。 “云南子弟,不打内战,云南子弟,不打内战!” 龙云的部队一边进攻一边喊话,受到重大打击的青年军士兵大都是云南本 地招募的,一听到熟悉的乡音,战心顿时就没了,大部分人放下武器听候发 落,少数顽固份子也被击毙当场,两军很快在山下会师。 看到共产党的军队,龙云疑心顿去,这样的一个团,难怪人家敢打保票。 昆明市区四层顶楼上,陈锐将瞄准镜套到一个正在殴打女学生的特务身 上,由于担心击穿后会误伤,他直接选择了爆头,结果那个女生被吓得直接晕 过去了。 “行了,我们的任务已完成,准备撤退。” 吕新民操作无人机在楼顶降落,飞快地收进箱子里,陈锐也收回枪,准备 拆解之后放入枪盒,一直伏在他们身边的刘若坚眼神里已经满是崇拜。 他亲眼所见,隔着整整两条街,陈锐的一枝枪几乎毫无虚发,无人机上传 来的画面清晰地记录下一切,至少有十名特务倒在他的枪口下,而那些特务连 子弹是从哪里打来的都不知道,只会没头苍蝇般地乱找,怎么也不会想到,枪 手会在两条街以外。 因为如果不是无人机拍到,他连游行队伍里的人都分不清,更别说开枪 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随着抽调的青年军回到市区,学生与军警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大,将半个昆 明市区都卷了进去,当这场冲突达到高潮之际,也是五华山龙云突围之时,等 到特战大队撤出市区,与主力部队会合,昆明行营才收到了其他围攻部队的报 告。 “什么,龙云突围,第207师被击溃?” 大公子气得面色铁青,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卫立煌也是郁闷无比,他能 算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但怎么也没算到,第207师竟然连半个钟头都挡不 住。 直到这个时候,巫家坝机场失守的消息才姗姗来迟地发到行营,让他们推 断出整个事件的始末。 共产党才是关键! 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该逃出去的人已经逃出去了,龙云带着自己的 部队回到家乡昭通,在那里通电全国,号召全省起来抑制中央军的控制,以省 主席的名义宣布云南中立,不参与各方内战,直到全国统一于一个政权之下。 云南事件掀开了果府最后的遮羞布,西南各省连续出事情,也让果府和谈 代表团无言以对,谈判过程名存实亡,各民主党派的人士借此看清了果府的真 实意图,纷纷起来反对,一个名叫“华夏民主同盟”的组织在香港成立,将一大 批这类人士团结在一起,形成一股新的政治势力。 第六百六十章 卖肾援果 龙云的出逃,打乱了果府的计划,在面对地方实力派特别是两广的桂、粤 系将领和川军将领的诘问时,当局不得不出面澄清,以沟通不足导致误会,招 致兵祸为由,问责昆明行营主任卫立煌,将其革职了事。 对于这个结果,各民主党派不干了,纷纷以特务开枪镇压学生和平请愿、 将许多德高望重的老学者、教授打伤为切入点,对当局的独裁和恐怖统治大加 抨击,搞得当局十分被动,不得不甩出一个阴谋挑唆论,以学生当中不乏某党 暗中鼓动为由,拒不承认学生的行为性质合法,并扬言要立案追究背后人物, 以此掩盖其伤人的行径,试图将舆论视线转移到党派之争上来,三青团等组织 发动其网罗的御用文人连续在官方刊物上发表文章,隐隐指责民主人士与地方 实力派勾连对抗中央等等,又含沙射影地把水引到我党身上,指责我党有意破 坏和谈云云,试图将挑起内战的帽子扣到我党头上。 几方面你来我往大搞宣传战,我党也充分利电台这个唯一的途径在果统区 反击敌人的污蔑,指出这个结果完全是果党统治者咎由自取,本来再正常不过 的职务变更,生生操作成了兵变,把大半个昆明城都搅了进去,民众受惊、士 兵死伤,现在事情败露又试图往我党身上泼脏水,为了抗议这种卑劣的行径, 我党将退出两党和谈,在事情没有一个公平的解决方式之前,不会与果党代表 坐到一起,而和谈条件也要重新考虑。 就这样,在表面的平静背后,是双方积蓄力量的过程,果府靠美援,而我 党靠自己。 由于南洋革命风潮的影响,在苏岛落入起义军之手后,华夏海军开始在纳 土纳到苏岛之间进行日常巡逻,基本上切断了从菲律宾到缅甸的海路,至少军 火船是运不过去了,因为我党明确表示,该海域受到战争的影响,不允许任何 武器通过,更不允许这些武器以任何形式到达英属南洋殖民地,哪怕是英国向 美国订购的也不行,为此,美国对果府的援助不得不走大西洋、印度洋一线, 一下子远了一半以上的路程,而危险重重的大西洋,更是让这条航线平添了无 数变数,谁知道这些挂了星条旗的货船,是给英国人送的还是给果府送的。 “恕我直言,就尼尔斯(指美国驻华大使尼尔斯.约翰逊)发回来的报告而 言,我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任何胜算,这个政府既腐败又独裁,对军队的控制力 又差,自己的政府内部都谈不上整合,如果不是所有的美贷都以武器的形式供 给,我严重怀疑他们会直接把钱分了,揣进自己的腰包。” 国务卿赫尔抱怨道:“我们的工业才刚刚铺开,产能还没有完全释放出来, 英法联军被德国几乎完全消灭,法国的投降只是个时间问题,英国人还有多少 决心打下去?只有天知道,在这么危险的局势下,我们一方面要武装自己,一 方面要支援英法,一方面还要去援助这个完全看不到回报,最后很可能打了水 漂的华夏果府,是不是太不明智了?” 赫尔的话代表了罗斯福内阁成员中的大多数意见,为了通过对华援助贷 款,罗斯福几乎是以一已之力在推动,以致于有反对派议员讽刺他,那位英语 流利的蒋夫人面子居然价值5亿刀,简直是,史上最值钱的夫人外交,而这位 夫人一转手就把钱存进了银行,每天都有大笔的利息供她在美国的奢侈生活, 根本不关心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祖国死活,人家会不会干脆就此不走了,反正有 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等等。 罗斯福势单力孤,这种论调显然已经影响到了政府的团结,唯一支持他的 只有国策顾问霍普金斯。 “诚然,这个重庆政府或许比任何一个政府都要腐败,而且远远谈不上民 主,但是我们别无他法,只要他一直秉持反共的立场,就是美国的唯一选择, 我们已经不可能与共产党合作了,因为他们现在是苏联的朋友,准确说应该是 盟友,所以,哪怕他们真得把美贷都私下里分了,只要还有一点点用于加强反 对的力量,美国都必须要掏这笔钱,这就是政治。” “也是现实。” 罗斯福出言补充道:“先生们,是的,从生意角度来说,我们不应该批准一 笔几乎注定收不回来的贷款,但是现在不是做生意,我们追求的不是利润,而 是未来,英法联军的失败,让我们的盟友又一次缩水,整个欧洲大陆不可避免 地落入了纳粹之手,而美国还没有准备好,我想说得是,现实比梦想更离谱,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难堪的现实,极权主义席卷 了欧亚大陆,自由世界面临着最严重的威胁,有史以来,人类从未经历过如此 严重的局面,这一切都将取决于我们未来1到3年的努力,我们赖以自豪的民主 制度,现在成为了阻止我们前进的障碍,让整个国家的发展陷入停滞,如果不 是一些伟大的、无私地、有着高尚人格的先生们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财力支撑 起一切,我们现在要考虑的就只有一个问题,如何体面地投降。” 他的话引起了众人窃窃私语,明显有些耸人听闻的话,很难说服这些政坛 上的精英,曾在威尔逊政府担任财税专员的商务部长丹尼尔·罗珀不无羡慕地说 道。 “事情很明显,某些势力已经把手伸进了美国的后院,在圣诞节前后,南美 12国的贸易额度,无论是进口还是出口都有了爆炸式的增长,这是极不寻常 的,我们在当地的商务代办指出,来自亚洲的海量商品挤满了当地市场,让所 有的同类商品失去竞争力,值得注意的是,对方没有带走哪怕一个比索,而是 把所有的钱都扔在了采购当地优势出口产品上头,你们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 么,矿物、海产、食品、粮食,他们什么都要,把政府对于倾销的担心消弥于 无形,他们的订单让当地增加了上万个就业岗位,这是任何一个投资者都无法 达到的高度,这是对于市场最残酷的掠夺,我们却无能为力,没有任何一个经 济学家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似乎商品就是为了交换,货币只是一种用于估价的 中间品,怎么办,光是这一条,就能让美国所有的商人破产,因为他们不可能 进行类似的竞争!” 众人沉默了,无法解释的现象,表明了一个国家的野心,他们不需要利 润,要的是独霸的市场,一个双向的庞大无比的市场,它有着4亿五千万人 口,如果把苏联算上,将达到六亿2千万,而美国加上加拿大也不到两亿人, 根本无法与之匹敌,唯一能阻止这种形势发展下去的,只有派出美国海军,那 就不是商业竞争,而是争夺势力范围了。 众人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孤立的美国可以活得很滋润,但前提是商品能 够销往全球,失去欧亚大陆的市场,那就不是孤立,而是孤独终老了。 如果,连南美市场都保不住,那就是加速死亡的节奏! 这是一个简单而浅显的道理,在座的都是精英,没有人听不懂。 “先生们,战争已经开始了,美国从现在开始起就要抛开一切幻想,不要去 管孤立派议员在国会山如何煽情,也不要去管白宫外面那些举牌子抗议的男男 女女,我们只为美国的未来负责,珍惜现在的每一分钟,因为我们再也浪费不 起了,而你们口中无能的蒋政府,就是能为我们争取一分钟的那个朋友,我们 必须要全力援助他,在他倒下之前的每一秒,都属于美国!” 罗斯福高举双手,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说服整个班子,将一船船的军火从东 海岸跨越大半个地球送到英国、欧洲和东南亚,支撑摇摇欲坠的友邦政府。 也给了内外交困的蒋政权一剂强心针。 第六百六十一章 集体劳动 华夏人不过旧历年,1939年的最后一天,延安就像平常一样,人潮涌动、 机器轰鸣,已经铺开的建设场面在无数劳动者的推动下,构成了一幅壮丽的画 卷。 正值农闲时节,各个村都可以组织起所有的壮男力和女人参与建设,拿到 额外的报酬,社会主义阶段“按劳分配”的原则与最朴素的劳工思想想结合,在 劳动中进行共产主义思想基本理论的教育,与政治工作中遍及全党、全军的整 顿党风、整顿军纪活动相结合,就成了这一时期社会活动的主题,人人都要学 习,人人都要劳动,从中央政治局到基层最普通的村民,概莫能外。 “雄鸡雄鸡高呀么高声叫,叫得太阳红又红,身强力壮的小伙子,怎么能躺 在热炕上作呀懒虫~” “扛起锄头上呀上山岗,站在高岗上” “好呀么好风光” 在悠长的陕北民歌调子中,劳动的人群整齐地挥动大锤,又整齐地落下, 将大块大块的山石击碎,形成一块块的中等大小的石块,这些石块会被人用肩 挑人扛的方式挑到粉碎机旁边,在机器的轰鸣声中进一步粉碎成合格的建筑材 料,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活计,边区政府动员了一万多延安军民来做,主席与政 治局的所有成员一个不落,一边劳动一边商量工作。 “云南问题基本解决,连带着广西也发动起来了,当地的游击队动作很快 呀,已经在边境线一带建立起稳固的游击区,对于桂系李、白之流顽固派不失 为一个小小的警告啊,就算他们不肯参与和平运动,一意孤行要跟在蒋某人后 边打内战,我们就端了他的老巢好了,来一个南北对进,早一天解放全国喔。” 老总的双臂结实有力,动作完成得更是漂亮,每一锤下去都能砸出火花, 还能悠闲地接上话: “是啊,龙云在云南的号召力还是很不错的,他一通电全省大部分县市都群 起响应,以保安团为名义的后备力量,其实就是滇军的补充团和兵源地,一直 经营得很好,再加上青年军中多数都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受到这样的打击, 军心就有点不把稳了,出现逃兵都是轻的,甚至倒戈相向也不是不可能啊。” 总理虽然没有老总那么生猛,干起来依然有模有样,动作并不慢。 ““海工委”所做的工作也有成效,在陈嘉庚先生的帮助下,南洋华侨机工服 务团都站到了人民的一边,拒绝为果党运输军火用于内战,要求回到南洋去参 与在那里举行的武装起义,他们都是有知识有文化有技术的专业人材,稍加训 练就能成为很好的战车驾驶员,果府留下他们未必没有这个意思,听说美援中 的一部分就是战车,把他们争取过来,对于将来的解放战争是有利的。” “蒋某人两世为人,还是逃不脱一个运输大队长的命啊。” 众人哈哈大笑,干了一会儿,他们与警卫员交换,由警卫员来抡大锤,他 们来负责铲和装,免得一个动作到底,损伤了肌肉那就麻烦了,毕竟年岁不小 身体又大都有伤病,就这样干到中午,哨声响起,开饭的时间到了,劳动了一 上午的人们穿上大衣坐到火堆前一边休息一边取暖,免得汗水被风一吹,再生 一场病。 主席端着饭盒找到末位的于铮,与他坐到一起。 “于铮同志,这样的劳动,吃不吃得消啊?” “有一些吃不消。” 于铮实话实说,他已经55岁了,主席今年不过46岁,边区政府主席、延安 五老之一的林伯渠也只有54岁,在所有的政治局成员中,他年纪是最大的。 这可不是植树造林那样的轻省活动,而是实打实的拼体力,他的身体虽然 不错,但力量方面肯定不如这些走过长征上过前线的革命家,一个上午干下 来,连客气话都不想说,因为谁都看得出来。 “哎呀,于铮同志的手抖得厉害呀,快来人。” 总理眼尖,看到了他的饭盒,一抖一抖地洒出汤水,脸色也有些苍白,像 这样的活动,虽然不像后世一样有救护车和工作人员随时待命,但是保健委也 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听到总理的招唤,马上上前救护。 “心跳有些快,血压也有点高,应该是用力过猛导致的,需要休息一下。” “送医院,马上去。” 主席不顾他的坚持,直接下令,让几名警卫员帮着抬上担架,飞也似地往 医院方向送去。 “要改一下,身体不好的同志换一个劳动方式,不能一刀切,这个教训告诉 我们,劳动也必须要讲科学,不然会犯错误的。” “嗯,这不光是劳动方式的错误,也不只影响个人,最终还会耽误整个工作 的进展。” 北方局书记胡服说道:“现在华北地区只剩下阎锡山的一小块地盘,他这个 人顽固得很,又有着军阀的狡猾,傅作义等旧部亲自写信去劝,他全都置之不 理,我党派人去谈,他也是避而不见,看来,要做好武力解决的准备。” “不谈,那就不要谈好了,华北部队扩军工作进行怎么样?” “到目前为止比较顺利,离军委制定的目标还差20万左右,预计会在年前 全部完成。” “看来是华北解放区的土改工作,吓坏了阎长官哪,他是山西最大的地主, 生怕我们打他的土壕喔,我就偏要打他一家伙,命令刘徐聂,包围太原,这一 回看他坐不坐得稳。” “哎哟,华北50万大军云集山西,阎长官吓得怕是连夜就要跑咯。” 老总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哄笑,主席端着饭碗说道:“就是要吓跑他,他一跑 晋军的工作就好做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早一天解放太原,对山西人民也是 好的,甚至可以明确地告诉他,我们允许他逃跑,只要把地盘交出来,算他立 功都行噢。” 胡服扒了一口饭,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好,太原城高人多,打起来不容 易,敌人如果跑了,于我们更有利。” 众人三言两语地发言,吃着饭就把政治局会议给开了,当然早有准备的秘 书人员已经开始做纪录,一切显得既严格符合程序,又随意得像是在闲聊。 东北解放军进关之后,华北地区的部队一下子变得充裕起来,可以集中50 万人包围山西,给予敌人最直观的压力,按照计划,扩军200万人的工作到明 年春节前后就要全部完成,与我军对峙的蒋军也会有不少于这个数的规模,双 方谈不拢的话,决定华夏命运的战争就会开始,我军尽一切努力创造机会,排 除这些干扰,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陈毅同志来电,和谈已经搁浅了,上海前线剑拔弩张,不排除战争提前打 响的可能。” “不怕他,电告陈粟,对于果军的挑衅,我们要坚决反击,绝不手软,同时 发动群众,揭露其挑起内战的阴谋,他要打我们奉陪啊,奉陪到底。” 总理汇报了南方局的工作,目前南方局面对着果府的主力部队,同时又要 开展统战工作,和敌后游击工作,把战火烧到敌人的大后方,不让他们从容地 调动兵员,对此政治局有自己的考虑。 “南方局的任务太多了,管理的范围又太广,一旦出现情况很容易顾不过 来,有必要分一分呐。” “嗯,我看以海南为中心成立南洋局,领导东南亚地区的革命斗争是有必要 的。” “同意。” “我看可以。” 全体举手表决通过,主席又提出了南洋局书记的人选:“以于铮同志担任南 洋局第一书记、张浩同志任第二书记、赵宏伟同志任第三书记兼军委书记,调 一批有城市工作经验的同志过去,把“海工委”整体并入南洋局,不再出现两个 老板说了算的局面,这样调整行不行啊?” “主席的想法也是南方局的考虑,让于铮、张浩同志领导南洋武装斗争,是 很合适的人选。” 总理第一个举起手,其余各位政治局委员也先后举手通过,同时确定了南 洋局在今后几年的主要任务,那就是领导和开展殖民地解放运动,支持当地华 侨的独立诉求,遏制帝国主义在亚太地区的扩张,广泛争取各国的国际贸易, 打通海外交通线,为国内的工业化进程提供资金和物质上的保障,这也是目前 海南地区的主要工作。 延安中央医院特护病房,新鲜出炉的南洋局第一书记于铮已经上了呼吸 机,当他从劳累中苏醒过来时,看到的是妻子的泪眼。 “文秀,我怎么了?” “你说呢,55了,你以为自己还很年轻吗,可以熬完夜再干上半天活?” “一忙起来就忘了,岁月不饶人哪,想当年,咱也是篮球场上的风云人物, 这一晃都多少年了。” “你现在是老于了,不行,我得去工地盯着,这么高强度的劳动,会损害健 康的。” 她的手被人抓住,于铮挣扎着说道:“别,我已经够丢人了,我老婆再去要 待遇,不合适。” “你呀,一辈子就是活在自我约束中。” “政治人物,总要有牺牲,不然便宜都占了,那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们 是真得在干活,比当年上山下乡还要累,可是几万人的大场面,你都感觉不到 累,只想着不能拖集体的后腿,这样的场面在我上学的时候有过,在改开的初 期有过,义务劳动,曾经是连最高领导人都不能缺席的党组织最重要的生活内 容,不是吃喝玩乐一般的团建,有多少工程就是在这样的劳动中诞生的,难怪 你在这里都不想回去,我呆了这些天,回到海南只怕也要不习惯了。” 李文秀任他拉着手,坐到病床前:“以前总说革命队伍是个大熔炉,不知不 觉就被吸引了,来到这里,看到前辈们的干劲,才知道真得是这样,人在这样 的环境里,想不进步都难,我现在是真得不怪你了,反而有些庆幸,不用顶个 书记夫人的光环,可以干我自己想干的事情,赢得内心的满足感,挺好的。” “那我就放心了,这趟算是没白来。” 于铮开了个玩笑,李文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我听说,于是离开了坦克 团,去当步兵了,你说会不会有危险?” “别问,也别打听,昨天的会议上,主席已经提议,所有在苏联的干部子弟 回国参加建设,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会搞特殊化,犹其是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就是忍不住,这么多年我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你得体谅我。” “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心思和你是一样的,相信他吧,部队会把把培养 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以前你担心他会出格,长成纨绔子弟,现在又担心他的 安全,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放手吧。” “嗯。” 病房外,已经走到门口的总理没有进去,反而轻轻地把门带上,嘱咐医护人员加强营养,然后转身离去。 第六百六十二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寄好安全带。” 莫斯科机场的主跑道上,一架机尾涂着红色彩绘的空客A320正在启动滑 行,跑道上的积雪被几十台铲雪车清理干净,露出灰白色的路面。 恒温的机舱内,上百名乘客在乘务员的帮助下扣上安全带,他们当中的大 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包括17岁的谢廖沙和16岁的戈勒,他们俩的华夏名 字分别杨永福和杨永寿。 其他人也有自己的俄文名字和化名,他们都来自于莫斯科郊外的共产国际 儿童院,既有烈士子女,也有很多领导人的子女,还有在苏联学习和工作的一 批人员,以及之前访苏代表团的部分成员,他们完成了为期三个月到半年不等 的工作,将由这架飞机带来的另一批同志替换。 同时也是第一次由延安直航莫斯科的验证式飞行。 当然,经过充份地准备工作,飞机在莫斯科机场顺利降落,前来送行的苏 联相关部门领导人无法忘记,这架造型优美的飞机从云层钻出来,轻盈地降落 在跑道上时的那种震撼,要知道从延安到莫斯科的直线距离高达5440公里! “那也就意味着,华夏人如果想,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炸弹扔到我们的脑袋 上?”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所有的苏联将军们闭上了嘴,没有人再对即将签订的 《华苏友好同盟条约》说三道四,条约的正式签订,也将双方的国际义务做了 细致而具体的划分,大体来说就是华夏将负责亚太地区的解放,苏联负责欧 洲,双方的分界线放在中东和非洲,当然具体的细节是由双方经过了长达半年 的拉锯和扯皮一点一点敲定的,最终经过两党的中央政治局审议后,再举行一 个正式的签约仪式,华方甚至争取到了把最后的签字地点放到延安,因为所有 的谈判都在莫斯科嘛。 平等对话,友好外交,正一点一点地渗透到两国的交往当中,其实这也是 苏联对外外交的做法,当你的实力让他足够重视时,才能得到这种平等。 华苏两党结成背靠背的同盟,将意味着欧亚大陆的彻底赤化,在这个消息 公布之前,我党还有最重要的工作要做,那就是解放华夏。 苏联人需要海量的轻工业品,从羽绒服到新鲜水果,从家用电器到面包,更需要来自于21世纪的高科技,华夏需要粗钢、设备和重工业产品,需要初步工业化项目的生产和落地,才能腾出手来把力量放到更有竞争力的项目上去,电子工业、信息产业、核工业和卫星,双方优势互补、又有共同的目标,尽管分歧无处不在,在这样的大前提下,经过长期的谈判和双方领导人卓有成效地推动,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 两地直航也是协议的一部分,为此,海南航空选取了一支空客A320机队来执行这次飞行任务,从飞行员到乘务组都是业务能力顶尖的人选,保证足够的经验应付突发事件,在地面设备还不是很完善的情况下,顺利完成整个飞行任务。 为此莫斯科机场也进行了相应的升级,加长的硬质跑道、地面雷达和通讯设备、提前到达的地面保障队伍等等,原本苏联方面是打算在十月革命节上完成这一壮举,我方经过评估,还是决定推迟到年末,正好接上回国的客人。 6个小时后,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延安东关机场第二期扩建工程的主跑道上,实现了早上出门,下午到家,还可以赶上晚饭的高效旅行。 对于杨永福兄弟来说,这太让人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在三年多以前,他们从上海上轮船,转了大半个地球取道法国去往莫斯科时花费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走出舷梯的那一刻,这些大部分还是半大孩子的乘客们,看到了一个与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延安,人们在大雪中忘我地劳动,到处都是飘扬的红旗、劳动号子和鼓舞人心的歌曲,各种机械为主力、无数人力为辅助,在陕北这片古老的黄土地上干得热火朝天,让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了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当中的描写。 两兄弟很激动,因为这是他们十多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父亲,这么多年来他们只看过照片,还是一年前才收到的,尽管只看过照片,他们还是一眼就将欢迎人群里的父亲认出来,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姿,虽然与所有人一样穿着土布的棉军装,但是却很容易地成为人群的中心。 “欢迎你们,苏联同志。” 同机的苏联代表团规格很高,团长是受到钢铁同志信任的政治局委员阿纳 斯塔斯·伊凡诺维奇·米高扬,翻译师哲为他们讲解,主席热情地与其握手,又 以苏联式的礼节相拥了一下。 “我很荣幸,送来了华夏人民的儿子,他们过得很好,已经成长为很棒的大 小伙子了。” “谢谢,感谢苏联人民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给予的帮助。” 主席与苏方代表一一握手致意,然后是华方的工作人员,谈判代表和技术 交流团的成员,等到最后看到这群半大不大的孩子,主席脸上的笑意满溢,杨 永福早就忍不住上,上前一把抱住父亲。 “爸爸,爸爸,我们多想你呀。” 主席笑容不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也是一样啊,回来就好。” 说完便放开他,主动抱住了还有些发呆的杨永寿,在他耳边说道:“细伢 子,你可算回来了。” “爸爸......” 杨永寿泪水“哗”得流下来,主席细心地为他擦拭:“莫哭,一切都好了,都 好了啊。” 米高扬和总理看着他们,用俄语说了一句:“钢铁同志让我问候华夏同志, 谢廖沙是个好小伙子,希望他们有一天能到苏联来留学。” “嗯,他会成为华苏友谊的大使。” 米高扬做为全权代表,是来延安与我方就条约的最后细节进行磋商,在双 方正式签订之前,苏方已经迫不及待地从远东撤出军队,以便应对欧洲方向的 压力。 德国人在西欧的胜利,充份证实了我党对于历史的推断,哪怕在这种情况 下,德国人依然势如破竹,让钢铁同志产生了一丝忧虑。 “我方已经切实履行了对日作战的义务,现在是时候把收尾工作交给你们 了。” “这也正是我方的期待,日本被你们轰炸了一个月,大部分城市都被毁了, 削弱其力量、打击其信心的目地已经达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我方担忧的是,假如未来美国从远东进攻俄国本土,而我们又欠缺守备力 量,这个责任贵方可以承担吗?” “可以,我们将在北海道和北方诸岛建立基地,为贵国的远东地区提供安全 保障。” 得到明确答复,米高扬放下了心,开始打量起这座建设当中的城市来,准 确地说,是一个还在规划当中的城市,也只有苏联人才会对山沟沟里的建设习 以为常,因为他们要面对的地理环境比这里更加严苛,黄土沟壑算什么,西伯 利亚冻土层可是堪比钢铁一样坚硬的所在。 刚刚下机的一行人坐上汽车回到杨家岭,主席用自己的稿费给两个十多年 没见又从异国他乡归来的儿子添了两个菜,一盘辣椒炒肉一盘青椒炒蛋。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们两个是喝了几年牛奶吃了几年面包的, 不晓得还吃不吃得惯家乡的菜呀。” 杨永福笑道:“我们也就吃了两年的洋面包,其实苏联人的面包又硬又干, 哪有华夏的菜好吃,国际院的阿姨有时候会想方设法地给我们搞一些青菜和牛 肉,苏联人不怎么喜欢吃猪肉。” “好呀好呀,那就多吃点。” 主席一边吃饭一边问他们的情况,学习生活甚至是感情,得知杨永福并没 有落下中文的学习时很高兴。 “外语很重要,你学了俄语和德语,又有中文的底子,将来的前途就会更加 宽广,因为我们的建设不光要靠自己,也要靠世界各地的人民,我们要与他们 友好往来,把生产出来的商品卖出去,从他们那里买来需要的东西,把商业搞 活,都需要外语,这很好。” 主席放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长子:“岸英呐,你有没有想过,回国以后 要做什么?” “爸爸,我想过了,我要继续学习。” “嗯,要学习,人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每天都会有新的知识,你明 天就去抗大报道吧,在延安要和每个人一样,在学习中成长起来,不要搞特殊 化,不要见人就说是我的儿子,你们现在跟你妈妈的姓,这很好,报名以后就 用这个姓吧。” 主席想了想又说道:“与苏联代表团的接洽,你就不要参与了,静下心来, 好好学上几年,同时要参加劳动,锻炼好自己的身体,木有什么比自己亲手建 设起一座城市更有意义的事情呐,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思考一下哲学问题, 想一想马列主义在华夏是如何扎下根来的,把这些问题弄明白了你也应该毕业 了。” “嗯。”杨永福答应下来:“弟弟也和我一起吗?” “恐怕你们兄弟要分开一阵子啊,不过很快就会见面的。” 主席摸着次子的头,和蔼地说道。 第六百六十三章 干部待遇特殊化的问题 这一天的很多领导人都见到了分别数年的子女,老总、总理、胡服等,他们的孩子大都尚小,因为严苛的战争环境,朝不保夕的军旅生涯,根本无暇顾及不得已才将子女送出去,现在国内的形势日趋好转,条件也有了很大改善,无论是学习还是治疗都不需要再借助苏联,反而国内的建设更需要他们。 “是不是安排到海南去上学?” 于铮被强制接受治疗,穿越以来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安逸过,等到醒来时,同机回国的技术交流代表团成员跟着总理来到他的房间,一是看望,二是工作。 总理摇摇头:“不能搞特殊化,他们要和全国所有的孩子一样,凭考试决定能不能去海南,主席的孩子有病要看,他也只是让人安排在中央医院治疗,不愿意送去海南,干部的特殊化待遇,是我们最近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不能再松口子了,任何一个口子最后都会越来越大,成为某种惯例,主席建议取消所有的特供,任何干部都不准再给予无偿的配给,想吃什么用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津帖去买,以后,我们连坐车的油钱都要落实到个人呢,干部的住房问题、子女教育问题、配偶工作安排问题,都要有制度有循,于铮同志,我就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于铮并不吃惊,李文秀和他说过,中央医院已经准备推行成本核算,对中央机关干部收取治疗成本的费用,中央保健委要做在头里,以后的每一次身体检查,都会从领导的津贴中扣除一定的费用,这就是一个信号。 “我举双手赞同,干部的特殊化问题,往往就是从一些小事情开始的,到我们那一代,很多事情已经形成了惯性,车辆、住房、保姆、警卫这些都是国家出钱给予的待遇,按级别层层递增,甚至到了退休以后,相应的级别都不会变化,这样的制度形成之后会有很大的惯性,就算想动也会受到很大的阻力,因为那是与所有的干部为敌。” “是啊,主席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检讨说是我们这一代没有开好头,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不应该首先享受人民的服务,那是不对的,本末倒置的,没有一个良好的奉献精神,就不可能真正地做人民的公仆,讲待遇讲地位,最终就会要求超过供给水平的物资条件,成为精神上堕落的开始,这个问题最早是从山东解放区暴露的,一些城市的干部把敌产当私产,堂而皇之地住进大院子,免费享受比敌人还要好的吃住条件,引起了百姓的议论,这和果党的接收大员有什么区别?” 于铮听到总理讲述的问题,其实都算不上贪腐,只是这种迹象表明,党内的风气确实有整顿的必要,是时候给全党全军敲响警钟,否则就像于铮所说的,等到全国解放,一切都形成了制度,以主席的威望也无法再撼动分毫,从这方面来说,这次整风运动不仅必要,而且相当及时。 “惭愧,海南的干部待遇超出全国水平太多,我回去就布置这方面的工作,首先把省委大院腾出来,辞退所有的服务人员,减少警卫和秘书工作,给大家做一个表率。” 总理拍拍他的手:“于铮同志,主席说你一定会理解,果然不错,感谢海南同志的支持啊。” “应该说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本来应该想在前头的。” “不,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整风运动的提议就是吴明远同志开得头,论觉悟,论理论水平,你们的确很高啊。” 总理给他介绍了之前吴明远的提议,于铮听完点点头。 “这个问题由海南提出来比较恰当,我拥护中央的决定,并请求马上开展工作。” “别着急,工作是要做的,身体也是要注意的,我们这些人还年轻,你千万不要和我们比喔。” 被老一辈革命家提到了年龄问题,于铮感觉受到了无数点暴击,好在边休息边工作也是延安政治生活的常态,回国的技术交流人员就在病房里向他们汇报工作。 “苏方对于我们的工作很配合,待遇上也不错,有点苏联援华专家的意思,目前主要开展的合作包括新型坦克的研制、一些经典战机的设计和定型、发动机研究方面的合作、特种材料、机械、加工工艺、生产流水线和质量控制方面的改进等等,这些项目的进展很顺利,获得了不少科研成果,生产化的问题也在同步展开,目前为止已经新建、改建了300多个工厂,全部位于乌拉尔山以西的地区,苏联看来是准备把这一带打造成永久性的重型制造中心,一些配置的项目比如交通、电力等设施也都破土动工,有了我们的帮助他们的生产能力和技术会上一个新的台阶,精细加工方面是我们的专长,电子技术产业化也是他们最渴望得到的,犹其是计算机技术,对此需要中央的决策。” 这些问题过于专业,总理也需要聆听专家的意见,于铮考虑了一下说道。 “海南的底子薄,很多产业都是空白,电子技术也是如此,目前我们的专家 组正在进行相关产业的生产技术攻关,在取得结果之前,不宜过多地迎合苏联 方面的需求,因为我们国家的基础实在太差了,哪怕用黄金来交换都不合算, 我的建议是合作,他们有什么计算方面的需求,我们可以提供机时,但不提供 产品,理由也是现成的,我们自己都缺乏。” 对苏联进行高技术产业的封锁是有现实考量的,虽然双方经贸互补,但更需要对方的是苏联而不是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一定的距离更有利于双方的外交关系,总理一听就明白。 “我会向米高扬同志提出,他们可以在延安设立研究中心嘛,双方一起进行技术方面的研究,成果共享,集两国专家之力为我们共同的事业服务,这样可以吗?” 于铮不由得拍手叫好,总理的思想果然敏锐,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这样好,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充分利用外来力量达到技术突破的要求,从 而可以把宝贵的科研力量用于最高水平的研究,还可以充份地锻炼自己的研发 队伍,提高国内科技研究的水平。” 见他表示赞同,总理很高兴,向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解放军已经正式进驻乌兰巴托,这里是除新疆以外我国最重要的对苏口 岸,比起西伯利亚铁路的终点海参崴要近一半的路程,下一步,将修通内外蒙 古之间的铁路交通,只有这样,我们才算是真正扎下了根,将来可以打造一个 完整的西北工业带,带动内地的工业化升级,让广大人民享受到社会进步带来 的生活变化,同时也能给这些百姓一个投身国家建设的机会,要致富,先修路 嘛。” 外蒙回来了? 于铮有一刹那的恍惚,这是华夏近代史上最令人惋惜的领土分离事件,因 为它离我们太近了,直到上个世纪后半叶,国家才无奈地签字承认外蒙独立, 从理法上把它从华夏的地图上割裂开。 从此,国家的地图变成了一只雄鸡,现在听到它重新回归,并正式成立了 我党领导下的人民政权,原来的政治党派要么解散,要么出走苏联,这要得益 于之前的大清洗,苏联完成了对外蒙的绝对统治,直正成为说一不二的老子 党,因此整个过程最后得到结果的就原来的执政党,他们连军队的指挥权都掌 握在苏联顾问的手中,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 经过友好协商,不愿意回归华夏的当地人,全部由苏联接管,并入布里亚特-蒙古自治共和国,也省得我党接管以后来找麻烦,对此我们是肯定欢迎的,外蒙的人口本来就不多,走了一部分之后更加稀少了,也有利于我们接管政权和平稳过渡,当然在交接仪式完成之后,驻蒙苏军也随之撤离,交整片国土完整地交到我党手上。 这个结果,不光让解放区的人民欢欣鼓舞,也在果统区中造成了很大影响,比起驱逐日寇光复国土,收回外蒙是一个更不容易的胜利,因为要从贪婪的北极熊嘴里抠食,这是果党一直不曾做到的,对此,果府报纸用酸溜溜的语气评价:“共产党不晓得又出卖了多少国家利益换来的。”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主人翁精神 米高扬访问延安,代表了《华苏友好同盟条约》进入最后的审计阶段,双方的经贸往来和技术合作却在此之前就已经展开,它的第一个结晶就是鞍钢特大型企业项目。 位于鞍钢厂区北端的高炉群,依次排开耸立着1-7号高炉,最古老的1号高炉建成时间是1917年,最晚建设的7号高炉1939年7月才落成,还没有来得及投产就落到了我党之手,显得非常新。 然而在张红旗、谢援朝、徐春林等老工人的眼中,它在落成之时就已经落伍了,这种料罐式高炉伴随了鞍钢整整80年,一直到他们穿越之前的2015年才开始拆除,后来的1号高炉成为了鞍钢纪念馆的一部分。 “这是老1号最原始的状态吧,我记得容积只有570个立方?” “可不是,7号炉的设计容积也只有950个立方(真实有效容积为947.52立 方米,生铁日生产能力为700吨),7个高炉总容积加一块不到5000立方,后 头我们新建的1号高炉单体有效容积就达到3200立方,全厂总容积超过20000 立方,总产量1600万吨,也就是说,现在的7个高炉满打满算,只有200万出 头的产量,看着真不得劲儿啊。” 徐春林推了老伴一把:“瞎说什么大实话,也不想想现在是哪一年,200万 少吗?” 真不少,我国历史上的一五计划,生铁产量也只定在了500万吨,那可是1954年,离现在还有14年。 如果算上海南的400万吨产能,实际上现在已经勉强够得上一五标准了,当然,历史改变了,新的一五计划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原有的7座老炉基础上,进行新型高炉的改造,提高其利用系数,由海南专家组的成员给出具体的设计方案,争取达到3到4的指标,这样的总产量就可望达到600-700万吨的水平,接近后世技改后到最终停产拆除前的平均产量。 与此同时,新型高炉的选址和前期基建工程也在展开,以海南二钢2520立方五段式高炉为设计蓝本,虽然没有后世的新一号炉那么高,在这个时代也是绝对的高科技。 这个年代的钢铁生产工艺是高炉——平炉——初轧——精轧的流程,铁矿 石粉碎后送入高炉出铁水,铁水运到炼钢厂的平炉里炼成钢锭,钢锭在初轧车 间开坯,最后送到精轧车间加工成板材、钢丝、管材和钢带等各种型材,成为 各个机械加工厂的原材料。 因此,在高炉改造和新建的同时,由苏联转运过来的炼钢设备经过半年的 安装,特别是一套新的初轧线建成投产,将鞍钢的初轧生产能力提高了一倍, 加上日本人留下来的那套,达到了近400万吨的产量,但是与生铁的产能相比 又存在着滞后的现象,如果初轧车间的产量上不去,就会在整个生产过程中形 成一道瓶颈,前面的生铁堆积,后面的精轧车间无料可进,因此,要解决这个 问题,就涉及到了技术革新,谢援朝等人提出来的解决办法是当年我们的普通 工人和技术人员开动脑筋独立完成的改进,具有简单易行、成本不高的特点, 而这样的办法,在当年鞍钢数不胜数,现代社会很难想像,一个拿工资干活, 忍受996甚至是007福报的打工人,每天完成老板交待的工作就称得上敬业了, 干嘛还要吃饱了撑地不计报酬呆在厂子里搞发明创造,最后自己却落不下几毛 钱,更有甚者,连个“先进生产者”都评不上,因为他们的心态不一样,在这样 的厂子里,人人都是以工厂的主人自居的,厂里生产上去了,哪怕没有资金 发,心里也是高兴的,这就是建国初期最蓬勃的工作热忱在社会的方方面面发 挥作用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一个建设祖国的梦想,从美国归来的钱学森到鞍钢一个普通的 炉前工,概莫如是。 以这样的热忱下,工人、技术员、管理人员三结合,相互参与到对方的工 作里去,人人学习技术、精通管理、改良革新,不唯上、只唯实,每一个人在 自己的岗位上都会提出建设性意见,努力把它落到实处,各个班组之间展开积 极有益的劳动竞赛,个个争先恐后,形成良性循环,推动工厂努力向前,甚至 形成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被上级部门加以肯定和推广,赋予了它一 个响亮的名称。 鞍钢宪法。 他的中心思想就是,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 度,工人群众、领导干部和技术人员三结合,即“两参一改三结合”的制度。 可惜到了张红旗和谢援朝那一代,这套本该继续发扬光大的制度因为时代 的变迁被抛弃了,重新回到了苏联式的一长制,即厂长、经理负责制上去,然 后,国企改革的阵痛来临,工人由工厂的主人变成了企业落后的牺牲品,平均 式的大锅饭让国企失去活力,也彻底失去了生机。 这套被华夏抛弃的具有鲜明社会主义特色的管理制度,却在西方人的研究 下焕发出生机,以至于当华夏某个企业代表团向日本的先进管理模式取经时, 人家惊异地告诉他们,这原本就是从华夏学来的。 不记得谁说过:工人的主观能动性就是企业的活力所在,西方人总结出来 的精髓,原本应该是社会主义制度最为自豪的核心价值,却在一切向西方学习 的过程中丢弃了,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尤其让这些经历过大变革的老工人感 慨的是,如今在这个时代,他们又看到了曾经在自己的父辈身上看到的那种主 人翁精神,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精神是最富足的,当花花世界来临时,反 而丢掉了初心。 “人老了,活不到那么长,有些东西看不到,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至少在我们有生之年,工厂是工人的,我们才是它的主人。” 60多岁的老工人一声招呼,带领着自己的前辈,此时的青涩少年走向工作 岗位,把自己毕生的工作心得倾囊相授,让刚刚落地的那些傻大黑粗的苏联产 品得到升级,完成国家对鞍钢一期项目的要求,500万吨的钢产量。 这是一个并不算高的指标,不需要扩大投资,只需要内部挖潜就能达到。 前提就是工人的积极性和创造力被充份地调动起来。 为了完成这个项目,所有的解放区在中央的号召下发起了支持鞍钢的行 动,大批有志于钢铁事业的知识青年、城市工人打起背包来到这里,他们既是 来劳动的,也是来学习的,鞍钢起到的就是一个培养新华夏第一代钢铁工人、 技术人员的作用,将来再反哺全国。 第六百六十五章 五合一的怪胎 1939年的最后一天,26岁的原新四军战士马宾搓了搓冻僵的脸,投入到新 厂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当中。 与他同组的是28岁的王玉清,他来自于延安中央组织部,做为重点培养的 管理干部,他们不光要学习管理知识,还要学习相关的专业知识,学习的方式 就是参与工厂建设。 苏联的1150轧机是直接从乌拉尔重型机械厂下线的最新产品,厂房的设计由苏联专家完成,以便适应他们自己的设备安装,建设团队是在海南相关专家的指导下进行,机械化程度保证了施工的进度,而发动广大工人干部参加劳动则是厂党委的决定,从领导班子开始人人都要上工地,在劳动中学习技术,培养了解基础建设的管理型干部,他们与工人的区别也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在钢铁这个行当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劳动中由专家指导,从最基础的水泥配比、结构强度开始,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啃下来。 “这是气泡式水平仪,作用是检测安装面是否水平,按照苏联的标准,必须 达到一定的标准才能算是合格,它的主要部件是水准管,由玻璃制成,这是保 证安装标准的测量仪器,使用起来也不难,在完成基础建设之前,还要做土壤 的承压试验,对地质进行分析,以确保安装后地面不会坍陷,要知道你们要把 上百吨重的加工机械放在这一片不到30个平米的受力面积上,这是必要的措 施,不过,对于华夏同志的专业性,我们表示非常认可。” 苏联专家团的负责人是50岁的冶金工程师罗曼柯,来自乌拉尔车里雅宾斯 克州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市的马格尼托哥尔斯克钢铁联合体,苏联首屈一指的大 型钢企,与鞍钢一样,也是在大迁移的过程中边建设边发展边生产,两边有点 像是“对口支援”,本来对于华夏同志他们有一些技术上的优势,然而等到了东 北,才发现人家不光已经干起来了,而且完成的部分,施工标准远远超过苏 联,这是在建设精密加工车间吗? 指导谈不上,苏联专家又不能光给报酬不干活,于是他们只能沦为冶金工 业基础课程的教课老师,在企业自己举办的技术培训班上,为这些从各地支援 来的几乎是一张白纸的华夏青年讲述钢铁学院里的那些专业课。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些白天干了一天活的年青人,到了晚上不去放松喝 上一杯,也不去跳跳舞谈谈恋爱什么的,全都挤在刚刚上顶的车间里,在一盏 盏硕大的电灯下,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天书般的专业知识,听不懂的部分,他们 会相互讨论、分享、求教,整个厂区都是这样的氛围,哪怕是大字不识几个的 “文盲”,也在努力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一点都愿意落后于人,罗曼柯在给上 级领导的信中写道。 “那些我们曾经渴望的精神,在这些华夏同行们的身上,得到了最真实的表 现,他们或许现在还欠缺一些专业知识,但是这股火一样的热情,会扫平一切 障碍,在这里,我看到了专业人材的匮乏,也看到了高精技术的运用,好像一 个巨大的矛盾体,他们对于冶金技术的掌握,其实远远地走在我们的前面,但 同时又极度缺乏从普通的炼钢工人、甚至是混凝土作业人员到高级管理者的困 境中,不得不用突击式的夜校来弥补这一缺失,但我想,在这种的热情指引 下,他们很快就会解决这个麻烦,以极富效率的方式,用最快的速度培养出一 代又一代专业技术人材,这是一个后进国家的雄心,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 1919年或是1929年苏联的建设者们,他们远远不像现在这么懒散和怠工,不 需要有人盯着干活,人人自觉自愿地加班加点,为自己成为一名社会主义建设 者而自豪,这就是现在的华夏。” 事实上,老一辈建设者的热忱,不光触动了苏联专家,也让海南的穿越者 们深刻地见识到了这一点,并不知不觉融入其中,避免自己成为格格不入的一 份子。 不光是张红旗、谢援朝这样的老工人,也包括了二钢的建设指导,德龙公 司产品部经理李永春,他是来领导设备技术改造和升级的,海南二钢投产之 后,上级对他们的要求就变成了成套大型炼钢设备的研制和生产,当然基于现 实情况,他们还无法完全复制一套德龙公司的出口产口线,但是在苏联引进产 品的基础上进行技改,使之达到6-70年代的水平,还是有实现的可能的,因为 毕竟这一过程,就是我国钢铁产业已经经历过的历史,对于他们而言轻车熟 路,这些到港的老古董,在没有安装之前,就接受了一系列的改进措施,让苏 联专家大开眼界,感觉上,完全就是为了他们的设备量身定做的,要知道,对 于一套进口生产线进行技改,说明对方一定是熟练掌握了生产线的全部细节, 否则是做不出来的, 这可是刚刚才下线的产品啊。 联想到华夏专家在乌拉尔的活动,罗曼柯不禁释然,华夏同行就是这样的 两个极端,一个一张白纸要从头学起,一个是高深莫测不知道技术深浅,两种 交织在一起的矛盾体,构成了新鞍钢的特点。 这里还留用了一部分日本工程技术人员,他们负责原日本设备的改造,原 昭和制钢所的总工武田卓雄就是其中之一,他们没有苏联人的资本,从一开始 拒绝合作,到被教育改造后加入“新日本解放运动”,以工作为过往的罪过赎 罪,这些日本人便投入到了鞍钢的改造工程当中,他们是最熟悉旧设备的一批 人,在技改过程中提出了不少有点办法,对推动这一工作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 用,也赢得了工人们的尊重,否则光是日本人这一条,就足够东北人民打死 了。 就这样,提前出炉的鞍钢宪法,海南穿越者,苏联专家团,日本技术员, 再加上从各地支援过来的各种人材,汇聚在这个全国最大规模的钢铁企业,以 无与伦比的建设热情,一点一点地进行着新设备的安装和旧设备的改造,一边 建设一边生产,把新华夏的钢铁产量推向一个新高。 第六百六十六章 量产56半 现阶段,鞍钢的全部产能都用于自身建设和军工生产,从这里产出的钢材,通过专用铁路线送到30公里外的沈阳,成为东北兵工厂的原材料。 这也是其前身,昭和制钢所的生产流程。 “真是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昭和制钢所的产量不但没有下降,反而又提高了,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原奉天造兵所理事长三村友茂百思不得其解,哪怕是在昭和制钢所产量最高的时候,他们能得到的合格钢材也不会超过3成,其中固然有大部分合格产品都运回了国内,补充本土生产的缺口,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生产率一直上不去,无论是日本工人还是满洲工人来干,看上去都没有偷懒,但就是上不去,想来想去,只有技术原因了。 如今的鞍钢正在进行大规模扩建和技改,这个消息也传到了东北兵工厂,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因为早在接手之时,这里就经历了全面的技术革新和改造,远比鞍钢要早。 如果说,鞍钢的1号高炉已经是1917年的老家伙了,那么东北兵工厂的第一具机床,则要上溯到1885年的上世纪时代,超过很多人的年龄,当然了,这台老家伙一直用到了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成为机床史上的奇迹,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机床这个东西,改造起来,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但再怎么改,加工精度还是取决于人的经验,一批沈阳机械厂(626厂)的老职工有了用武之地,他们甚至还能认得出一些老掉牙的加工机械,从顶棚上的铁车到下面的机床。 “这些老师傅是从哪找来的,一个个熟门熟路啊。” 东北局军工部部长陈郁现在几乎蹲在了这个厂子里,最多的活动范围也不 超过方圆一百公里,鞍钢、本溪、抚顺这个新华夏最大规模的煤铁联合体,打 造出未来的机加工基地。 “枪管毛坯为 50A 或 50BA, 硬度 Hs= 1 70~ 21 7, 钻头材料是高速钢, 以枪管转速为2800~ 3000 转/分来计算,削走刀量一般选为 0.01 7~ 0.025 毫米/转, 看到没有切屑为波纹长带,以便于排出。” 一位老师傅在为工人们讲解枪管加工的要点,同时手上不停地走刀,随着 “嘘嘘”的摩擦声,一段细丝从顶端泄出,将不断给入的润滑液带了出来。 枪管、枪机、护木、机匣等各个部分都由专门的车间加工完成,最后送到 组装线上,由装配工完成最后的安装,再送到测试部门去做质量检验,保证每 一枝枪的公差在规定范围之内,与苏联人的粗疏相比,这里的每一件成品都堪 称精工细作,但是同样保证了生产的效率,这些全赖于技术水平的提高,用老 式机床加工精细部件,本来就是高级技工人员的拿手绝活,这样的工人哪怕是 在收入水平较低的6-70年代,依然能拿到比厂长还要高的工资,是每个工厂的 镇厂之宝,现代的数控车工分5个等级:初级工,中级工,高级工,技师,高级技师, 而在这个时代,八级工就是工人师傅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这样的人材,往往 比高学历的工程师还要吃香,在技术为王的时代,就是众人仰望的对象。 “注意枪管毛坯的枪管,在钻孔时,枪管以 2000 转/分的速度旋转,如果毛 坯弯曲过大则将产生很大的离心力,使机床主轴发生跳动,加速机床主轴及尾 座空心顶针的轴承磨损, 降低机床的精度,并使钻头寿命降低和增大孔的偏 离, 因此必须对枪管毛坯进行校直。” 拿在老师傅手中的这根枪管已经初步加工完成,在众人的手里传了一圈, 经过游标卡尺的度量,确定超过了加工精度的要求,老师傅向他们传授的技 巧,是他工作逾50年的总结,这种手把手式的教学办法,在国营大厂中比比皆 是,那些从厂里技校毕业的工厂子弟,就这样一辈一辈地接过父辈的班,在一 个单位里工作到退休的一刻。 此时的陈郁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一切,他与三村友茂站在人群后面,看 着眼前的人群,听后者说道。 “这种枪带有明显的露国特征,喔,就是苏联,它的精度不错,有效射程达 到了400米,使用的子弹只有三分之二长,弹头比全长的有坂弹还重(12.5克 和9克),出色的连发射击,容易保养和维护,可靠性高,是一把好枪,不过 加工工艺过于复杂了,还有一些可以简化的地方,让它更适应大规模生产,枪 管所用的铬镍合金钢,目前在昭......鞍山钢铁厂无法自产,我们的原材料车间 也只有少量的产量,也是一个不足之处。” 这枝在加工中的新型枪械就是56式半自动步枪,之所以还要继续生产一款 过时的产品,是因为部队的换装需求,半自动对弹药的消耗总要少一些。 三村友茂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带入到了日本的国情,说完才发现并不完全正 确,好在陈郁也不在乎这些,新型枪械的生产已经开始了几个月,目前成为了 工厂的拳头产品,在老师傅的帮助下,产量稳步提高,现在每天都能生产出 800把左右的新枪,一个月的产量达到了24000把左右,随着工人的熟练度, 还有提高的余地,在这个过程中,日方的工程师也提出了很多改进的意见,有 些与后世我方的想法不谋而合,经过验证,已经进入了交付期,再根据部队的 反馈,进行进一步的改进,最终的产品与它原先的设计有了相当明显的区别。 出于成本考虑,实木的护木和枪托都改成了一体成型的工程塑料,这是一 项十分关键的改进,因为实木的加工耗时很长,现在省掉这个环节后,整枪的 加工工时也得到了质的飞跃,因此陈郁更关心接下来的产量问题,毕竟部队现 在对于新枪的需求很大,东北兵工厂才刚刚开始量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六百六十七章 环县的枪声 东北兵工厂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合格产品,连同弹药一起送到了边区,做为给党中央的献礼。 由于抗战还未最后胜利,抗大的名称依然是老样子,不过已经在酝酿改名为“延安军政大学”的过程中,到目前为止,抗大的召生来源依然是从陕北公学的优秀毕业生和现役军人为主,也有各个解放区推荐的名额,培养军政一体的领导型人材,也就是俗称的“进修”。 除了这些推荐的名额,普通知识青年想要进去就只能考了,省立洛阳中学 的中学生孙云秀就是自己报考的,因为成绩不错被直接录取为学员,编入一大 队五分队,队长李志民心情不太好,对他们也不会客气,首先上来就是操练, 这就是抗大的特色,政治课与军事课并重,军事课还要优先一些,要不干嘛叫 “军政”呢。 “你们运气不错,一来就有摸真枪的机会,这是党中央、主席亲自关怀下分 到我们大队的新式武器,由我党领导的东北兵工厂生产的第一批新枪,便宜你 们小子了。” 他拿起一枝枪,涂了黄油的枪身上有一层幽幽的烤蓝,看着就让人心生欢 喜,这是一枝看似很普通的长枪,拉开弹仓盖并稍稍后拉枪机,露出膛口,干 净得一点杂质都没有。 “看清楚我的动作,它将是你们每天都要做一遍的,擦枪,特别是在射击之 后。” 李志民合上盖子,单手举起:“枪是什么,对于一名战士来说,枪就是生 命,你要像爱惜的你婆姨一样爱惜它,喔,你们好多人都没有婆姨,不要紧, 总会有的。” 他的学员盘腿坐在地上,人人手拿纸笔认真聆听,并记下要点。 对于这种新枪,李志民也是刚刚上手不久,抗大的教员与他们一样,因此 一般的枪械知识就由各个学员队的领队来教,他们大都是参加过抗战的老兵, 有的还经历过长征的洗礼,对于枪械的认识很深。 “为什么说他是新枪呢,与我们平时常见的老套筒、中正式和38大盖不一 样,这枝枪一次能压进十发子弹,一口气全都打出去不再磕的,他的射速要压 过你们听说过的那些枪,如果用过那就更好了,你会很容易比较出二者的优 劣,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你们看他枪口下面这根枪刺,是直接装上去的,用 的时候只需掰过来,就是一把刺刀。” 李志民竖起枪刺,端起枪做了一个标准的刺刀动作:“杀!” 欲用枪再熟悉枪,讲解过后,每个学员都分到了一枝新枪,孙云秀爱不释 手地拿起新枪,翻来覆去地看,枪身上打着钢印,还有数字编号,听到身边的 同学说了一句。 “它好像没有38枪长。” “竖起枪刺也差不多了,俺听说,以后我们要坐车,太长的枪不好收拾。” 同学瘦瘦高高的,比他要高出一个头去,闻言向他伸出手:“我叫杨永寿, 湖南人。” “孙云秀,河南洛阳来的。” 除了外语,两人学历差不多,杨永寿身高1米8,拿上56半确实显得有点 短,他们在李志民的指导下开始学习这种新枪的拆解和保养,基本要求是在50 秒以内完成全部的拆解过程,一些上手快的学员能把这个时间缩短到30秒以 内。 蒙眼状态。 就这样,五分队的学员在入学前全都进行军事化管理,每天和部队一样训 练,东北兵工厂的新造枪枝,第一批全部下发给抗大的学员队,由他们使用提 出意见,并不完全是为了献礼。 经过三天的拆解保养训练、空枪瞄准训练,到了第四天,学员们终于得到 了实弹的机会,50米胸靶每人一夹子弹,平均七环算及格,两人的成绩在队中 虽然不是垫底,也没高到哪里去,枪法是子弹喂出来的,他们的同学大多数都 有过实战的经历,有的在部队已经是神枪手了,打这种半自动步枪,只要稍加 适应就能上手,成绩自然差不了。 好在这只是开始,对于成绩差的同学,教官和队里也没有批评,只是督促 他们加紧训练。 “一颗子弹合两斤小米呢,你们一扣梭子,20斤小米就么了,这是啥?这 是困难时期一个月的口粮啊,如今是日子好过了,37年刚刚开始抗战的时候, 队伍里的战士平均一个人只有三发子弹,人人都要紧着打,能用刺刀解决的就 不要开枪,机枪手只能用三发点射,打完三发就要上刺刀冲锋,拿人命去和鬼 子拼呢,为啥,人命不值钱,子弹值钱啊,要是有这样的好日子,子弹管够, 老子他娘的敢打东京!” 李志民唠唠叨叨地在他们面前吐唾沫星子,没有点一个人的名,那些成绩 不行的全都低下了头,从苏联回国的杨永寿听到他的话,吃惊地睁大了眼,那 几年他刚好在苏联,根本不知道国内的抗战打得有多艰苦,孙云秀比他要好一 点,但也好得有限,因为洛阳长期处于果府第一战区的管辖之下,很少看得到 八路军的影子,他跟随第4集团军撤出洛阳进入山西运城后,才真正接触到了 我党的部队,只不过那时候已经得到了海南的援助,至少在子弹方面不需要扣 扣索索了,平时的训练至少能保证基本的数量,比起抗战初期已经不可同日而 语,等到华北解放,东北被我军收复,整个供应链都步入了良性循环,来自于 海上、陆路的物资大量运到边区和各个解放区,支撑起解放区各个部队的消 耗,在停战谈判期间的这段日子,扩军工作伴随着主力部队的换装,边区的换 装工作已经接近完成,子弹口径统一到7.62中威力弹上来,比起果府主力所用 的7.92全威力弹,重量和数量上都有一定的优势,各部队受此鼓舞,纷纷开展 大练兵活动,保证新兵的训练质量,进一步扩大了弹药的消耗量,李志民只是 想提醒他们,不能因为补给得到了改善就可以浪费,因为每一发子弹都是有成 本的,成本还不低。 就这样,抗大5分队的学员在他督促下刻苦训练,射击、刺杀和基本的技 战术,在他们入学的前几个月,这样的训练将会伴随始终,以保证他们首先成 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其次才是一名学生。 当然,他们的训练不会始终在打靶场和训练场上进行,野外拉练也是科目 之一,抗大的教学特点就是队伍开到哪里,教学就办到哪里,有时候经过老乡 的村子,还会帮他们干农活,这项活动对于刚从苏联回国的杨永寿和在洛阳读 中学的孙云秀都是个新鲜的事务,一个简单的活计往往让他们手忙脚乱,好在 农活也在教学内容当中,短短的几个月下来,他们已经学会了翻地、插苗、浇 水、施肥、收割等一系列的工作,也认识到了我党的部队,是一只怎样的队 伍。 他们运气好,正赶上我党的“整风运动”,在抗大中开展的这项运动又有特 别的含义,一些叛逃到敌人阵营的叛徒在他们的口诛笔伐之下,对每一个人的 心灵都是绝大的冲击,艰苦环境都走过来了,在形势开始好转时,却产生了动 摇,这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表现,正因为特别,才更值得思考。 越是艰苦的环境越锻炼人,大雪纷飞的冬天,正是野外拉练的好时机,打 起绑腿、背上背包、扛上心爱的步枪,五分队的学员天不亮就离开校舍,开始 了沿边区各县进行的野外长途行军模拟科目训练,李志民一边跑一边给他们进 行传统教育。 “瞧瞧你们,真是赶上好时候,身上有暖和的棉衣穿,脚上还有棉皮鞋,咱 们过雪山那会儿,天气比今天冷,雪下得比今天大,身上穿是单衣,有件羊皮 袄子都是个宝贝,脚上能有双布鞋穿就顶了了,多少人穿的是草鞋,走着走着 就不动弹了,这样的天气可千万别打瞌睡,睡过去醒不来的。” 说着说着,学员们就有意见了。 “队长,本来不瞌睡的,你这一唠叨呀,瞌睡虫就上来了,这可咋整?” “就数你皮,不爱听那就唱首歌吧。” “唱歌好,提神。” 学员们一致同意,李志民也不矫情,马上起了个头。 “铁流两万五千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 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学员们异口同声地接下去:“一旦强虏寇边疆,慷慨悲歌上战场。” 沿途早起的百姓见怪不怪地让开路,看着自己的子弟兵跑过去。 他们从志丹县出发,经过吴起县进入边区最西边的环县,这里已经是甘肃 的境内,与陕甘宁三省的交界处,形势比较复杂,是边区的防御重点,他们刚 刚到达离环县县城不远的中庄,就听到了远处响起的枪声。 “不是新枪,有汉阳造、也有中正式、还有水连珠,有点不对劲,全体准备 战斗!” 李志民自己也背着一枝56半,听到他话,杨永寿和孙云秀都兴奋起来,练 了这么些日子,都没经历过实战呢。 五中队全体学员马上以战斗队形展开,人人弯下腰迅速向前通过,没过多 久,前方的情形就出现在他们的眼中,那是一股数量极大的敌人,当然不是果 府正规军,而是穿着各异的。 土匪? 第六百六十八章 遇匪 其实,开第一枪的不是敌人,而是沈蔓。 刘清明都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勇敢,这么忌恶如仇。 他们是来这里做勘测的,环县是银川到西安公路的中心点,也是边区与宁 夏联接的必经之路,这里已经有了简易的公路交通,马帮常年来往其中,沟通 起商贸往来。 只不过这条公路是纵向的,横向方面地形复杂、山岭沟壑纵横,除了一些 山间的小路,基本上不存在通车的可能,他经过实地的考察,基本上认同这一 点,没有路对于边区的安全更有好处,麻烦在于,这种地形会使得匪患丛生, 其中最大的一股就是外号“赵老五”的土匪。 历史上,这个家伙对边区造成的破坏比果党正规部队还要大,他的老巢就 在环县边境一带,与果党的封锁线互相依托,有机会就来搞破坏,枪杀我党工 作人员、积极份子,破坏我党在当地的基层组织,杀害无辜群众,可以说是无 恶不作。 没想到会被刘清明的队伍遇上。 “马匪!” 后知后觉的刘清明听到战士的提醒才看到出现在远处的敌人,那是一个骑 在马上的人影,他还在分辨是不是自己人的时候,枪声响了。 吓了他一跳。 “你开枪干嘛?” “告警。” 沈蔓的身上一直背着一枝短长枪,刘清明不认识,其实那就是大名鼎鼎的 四四式步骑枪(楚云飞杀钱伯钧的那枝),它不到一米长,同样发射有坂弹, 后坐力小非常适合女人使用。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她这一枪只起到了告警的作用,没有打中远处的敌 人。 “我们快走!” 打完,沈蔓就赶紧拖着刘清明后退,警一团三连指导员谢家祥带的一个班 的战士为他们护卫,整个队伍除了战士,还有20多名知识青年,算是跟着他学 习,只是除了沈蔓,别的人包括刘清明都没有枪,一直以来他们走遍了边区的 各个县,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大股的土匪,一般小股土匪看到他们的装备早就 跑掉了,哪敢上前来招惹。 “不好,是赵老五的人!” 谢家祥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敌人的来历。 警一团在1939年之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剿匪,而赵老五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这伙敌人不光凶残而且异常狡猾,他们以骑马为主,机动性比较强,打了就跑 很难追上,又盘踞在边境一带,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跑到果府的辖区,让我 军的追剿无功而返,这样敌人当然让人头疼,谁也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出现 了。 那个显然是望风的土匪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召集人手, 很快,刘清明就发现两侧也出现了土匪的身影,人数越来越多。① “五爷,像是肥羊。” “十个兵保护20多个人,一定是有来头的人物,咱们发财了。” 赵老五端坐马上,左右是他的亲信缪福禄和耿开帮,都是山寨里的大头 目,各领百人左右,加上他自己的一百多铁杆,此次行动,赵部几乎全军而 出,总数超过了三百。 在陕北一带,这么大股的马匪并不多见。 “干吧,五爷,这里离环县县城足有20里地,没半天功夫援军赶不来,咱 们打完还有余力。” “娘的,打瞌睡碰上枕头,合该咱们兄弟发财,那边说了,打死一个赏十块 光洋,有名有姓的翻倍,要是上了榜的,哈哈,要钱给钱要枪给枪,传我号 令,拿下他们,死活不论,五爷我有重赏!” 土匪们得了准信,一个个嗷叫着冲下山坡,赵老五嚣张归嚣张,心里很清 楚,枪声一响,共产党的人肯定会出来救援,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三百多名马匪飞快地包围了他们这支小小的队伍,谢家祥当机立断不再退 却,而是找了一个山窝子让非武装人员躲在中间,他带着战士们打阻击,争取 能拖到援军的到来。 “检查弹药,准备战斗!” 谢家祥摸出一个弯弹匣放到手边,又掏出两颗木柄手榴弹,将它们拉开盖 子拨上弦,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干完这一切,他端起81杠,将枪口对准 了来势汹汹的敌人。 “哒哒哒” 没等敌人进入400米最佳射程,谢家祥和战士们的枪就打响了,因为敌人 是骑兵,不能放得太近,他们骑在马上的投影比单人要大得多,因此也容易打 中一些,在11枝81杠的打击下,敌人的骑兵接二连三地倒下,让赵老五有些吃 惊。 “这伙点子硬得很捏。” “至少有两挺机关枪。” “格老子的,遇上硬茬子了。” “有机枪好啊,说明是条大鱼,说不定就是共产党的大官,五爷,不如赌一 把吧。” 赵老五一咬牙,断然下令:“全体一起冲,我就不信了十来个人还能冲不过 去!” 他的催促让进攻的速度陡然加快,大批马匪伏在马背上,一边放枪一边冲 锋,让谢家祥不得不加强火力,用凶猛的连发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他心里有 些后悔,没有带上一枝机关枪,以为81杠已经可以当机枪用了,现在才知道, 专业的还得专业的来干。 被他们护在里面的刘清明等人也发现了不妙,距离太远,通讯器失去了信 号,现在只能希望当地的驻军尽快赶来了,离这里最近的是环县县城,大概20 里远,一万米长跑的世界纪录是多少来着? 刘清明有些出神,看在沈蔓的眼中就是另一番解读了,他们的队员都很年 青,突然看到这么多土匪,有的神色不安,有的紧张不已,有的脸色苍白,有 的故作镇定,只有他好像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关心死活,要知道他才是这支队 伍里最有价值的人。 “啊!” 一名战士被打中了前胸,仰面倒在地上,他负责的方面出现了缺口,沈蔓 一咬牙提着枪就想补位,被刘清明一把拉住。 “救他。” 刘清明简单扔下一句,上前接过81杠,拿在手里试了试感觉,军训教的还 没忘。 “哒哒哒” 他一个点射将冲得最近的马匪打得从马上栽下来,连人带马摔到地上,来 不及多想,更多的敌人又冲上来,子弹就在头顶飞过,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让 他有些兴奋起来。 沈蔓一边从受伤战士的包里找出急救药品给他包扎,一边注意到刘清明的 举动,她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男子,竟然会开枪杀人! 在土匪不要命地冲击下,他们的防线总算出现了一些松动,赵老五大喜过 望,马上投入自己的铁杆人马,以求一击得手,就在这时,他们的侧后方响起 了枪声。 援兵来得这么快? “人不多,我带人去挡一挡。” 耿开帮主动请缨,带上一队人冲向侧后的方向,正好挡住了李志民的五分 队。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支队伍一样都是速射武器,虽然没有前面那么凶 猛,还是打出了密集的火力,一个照面就干掉了他的十多个弟兄。 娘的,这是什么神仙队伍,共产党居然恐怖如斯。 赵老五有些进退维谷,死伤这么惨重,如果无功而返,势必大大影响自己 在寨子里的威望,他又怀有一种侥幸心理,希望下一刻就能攻破对方的防线, 但显然事与愿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他犹豫不决,是退还是继续打的 时候,从县城的方面传来了新的动静。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这才过了多久啊,共产党是飞过来的吗? ①据《环县志》记载: 1937年7月,赵思忠部摧残红军山城兵站,杀害负责人王宏宝等三人; 1938年4月,赵思忠率匪150余人袭击驻河连湾环县抗日民主政府,抢占 监狱,放走犯人,纵火烧毁政府大门,县保安队中长张俊录等人在激战中英勇 牺牲。 1940年1月,赵思忠率部300余人抢掠了洪德合作社及洪德区政府后,趁 势南下偷袭驻环县南关抗日民主政府,遭县保安大队和县政府警卫队合击,败 退。赵思忠不甘心,煽动环城、洪德、耿湾、车道、虎洞5个区的自卫军叛 乱。叛乱持续10余日,破坏乡政权25处,学校4处,抢劫合作社5处,杀害干部 群众47人。 第六百六十九章 汽车轮子和马腿 看到来援的部队,赵老五牙关都在打战,因为那是自走车,大大小小的有 着四个轮子的铁皮车! 土归土,匪归匪,西洋人的铁皮车他还是认得的,果军就有装备,吃得是 油,在平整的路面上跑得飞快。 铁皮车也就算了,那玩艺到了野地里就不太好使,颠屁股不说,开不了多 久就会坏,但是共产党的车子有点不一般。 打头的是一水的小车子,只能坐上几个人,四个突出的大轮子分外显眼, 在高低不平的山间野地飞驰。 难怪来得这么快! 快也就罢了,小车子上架着机关枪是要闹哪样? 隔得老远啥话也不说,“突突”地先打上一梭子,他的人马就像割倒的麦 子,一排排地倒下。 这不是欺负人吗? 赵老五推了一把亲信缪福禄:“带上你的人,缠住他们。” 缪福禄有些懵,但是他太清楚赵老五的脾气了,要是不答应,现在就得完 蛋。 “五爷先走,额断后。” 与其不情不愿,不如义薄云天,赵老五感谢地点点头,一溜烟地带人跑 了。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缪福禄大吼一声,带着几十个土匪打马前冲,没跑出去几步,他就后悔 了,因为前面出现的不过是先头部队,跟在后面的还有几十辆大车,这得有多 少人马啊。 “狗日的,可算逮到赵老五了,都给我加把劲,别放跑了那个鳖孙!” 警一团完成了华北战役后回归边区,马上接受改编,正在向旅级单位发 展,贺晋年这个即将上任的旅长一直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借着整编的机会把部 队拉到这一带逮机会,一直等了三个月,终于得到了赵老五部出动的消息,一 听到枪声马上从环县县城出发,10公里的路,他们只用了10多分钟就赶到了, 路上虽然有些颠簸,但是在看到马匪的一瞬间,什么都值了。 全团装备了第一批下线的金鹿全地形车,他们这批经过简单的改装,在副 驾的位置安装了一个稳固的机枪座,把连用89式12.7毫米重机枪装在了上面, 由后座的机枪射手负责操作,当然了,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车身颠簸得厉 害,机枪手别说瞄准了,能坐稳就不错了。 为了稳定射姿,可拆卸的机枪座上安装了液压式稳定器,可以部分抵消高 速运动带来的冲击,即使如此,要打中奔马也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不过在缪福禄看来,这简直是撞大运,他亲眼看到,被扫中的马匪身体就 像刀锋劈过去,身体断成了两截,就连马匹也不能幸免,可怕的动能打到哪里 哪里消失,这是机枪吗? 简直就是小炮砸好不好。 这些悍不畏死的巨匪害怕了,无论他怎么吼叫、咒骂,手下们一个接一个 地拨转马头就跑,当他发现最后只剩下自己时,共产党的车队已经冲到了眼 前。 “哒哒哒” 红红的火光在眼中乍现,缪福绿只觉得身子一轻,人从马背上飞起来,无 数车轮碾过他残破的碎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滚滚而过。 “咱们的团主力来了。” 谢家祥长出了一口气,他是真得很担心这股土匪冲进来,20多个手无寸铁 的娃娃可咋办,其中还有几个女的。 “刷” 贺晋年的指挥车停在他们的土圈边上,拉着扶手冲他们大喊道:“谢娃子, 有事么事?” “么事,伤了3个,都活着咧。” “把伤员抬上车,你们先回县城,土匪交给额。” “是。” 贺晋年给他们留了两部大车,足够装下勘测团的成员和警卫班的战士,谢 家祥招呼大伙儿上车,几个战士将伤员抬上去。 “主任,主任。” 沈蔓发现刘清明抱着枪没有动弹,以为他受伤了,赶紧上前查看,结果发 现他的身体有些发抖。 “伤哪了?我瞅瞅。” “没,腿软了,让我歇会儿。” 沈蔓不相信,着急地想去看,谢家祥拦住她。 “第一次打真人吧。” 刘清明点点头,谢家祥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掏出一包压瘪的烟,摸了根点 上,塞到他嘴巴里。 “么事,都是这么过来的,俺第一次上战场,吓得尿出来了,人软得站不起 来,老班长给扶着架回去的,你要是尿了,说句话,俺不告诉他们。” 刘清明用力吸了口烟,长长地吐了出去。 “没,尿不出来。” “哈哈。” 谢家祥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烟,笑着拍拍他:“那就么事了。” 相处了几个月,又有了这么一段经历,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一直 以来,谢家祥都当他是首长,虽然听命令,但也没有太熟络,因为他们这些警 备团的战士看不懂那些施工图,也不知道什么参数、坐标、标高、土方量,只 知道帮着扶架子,拉线,做做警卫工作,对于这些知识青年,天然就有疏离 感,平时也是泾渭分明,吃饭都分堆,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没什么架子的首 长第一个冲上去,及时地堵住了缺口,人家居然还是第一次开枪杀人,让谢家 祥心生敬意。 吸了两口烟,刘清明慢慢从战斗状态回过神来,这其实是一种高度紧张状 态下的肌体痉挛,并不是害怕或是别的情绪,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借着谢家祥 的手一跃而起,慢慢走向汽车。 他跳上车厢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他让开了一条路,刘清明能感觉到,这不 是职务带来的,而是战斗的经历,让战士们觉得亲切,队员们感到了敬畏,从 他开枪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真没伤着哪儿?” 沈蔓窃窃地问道,刘清明笑了笑:“放心吧,就是第一次上战场,不太适应。” 他注意到沈蔓不经意地皱起了眉头:“你抽烟了?” “嗯,谢指导员给的。” 他反问:“不习惯?” “不习惯你抽,我以为你不抽的。” “你以为的还多着呢,慢慢来吧。” 汽车发动后,刘清明靠在车厢壁合上眼睛,沈蔓的眼睛忽闪闪地,不知道 在想些什么。 另一个方向,李志民也发现土匪在撤退,准确地说是溃散,他首先检查了 自己的学员,没有中枪挂彩的。 “战斗队形,三人一组,相互掩护,注意动作要领,搜索前进。” 他简单分了一下组,自己带上杨永寿和孙云秀两个新学员,这种三人战斗 小组是抗大战术课上的新科目,以一个战斗班为例可以组成三个战斗小组还有 一个替补,三个小组之间又形成一个战斗队形,灵活机动易于掌握,他们毕业 之后如果分配到部队带兵,就会推行这种小组战术。 此刻,李志民担任突前的尖刀,杨永寿和孙云秀一左一右稍稍拖后,三人 呈一个扁三角,控制正面10-25米的宽度,弯着腰手提步枪快速向前运动,向 溃散的土匪包抄过去。 贺晋年正在指挥部队展开,土匪跑得到处都是,他们也分成数队追赶,车 上的准头一般,一时间很难追得上,正愁不好办呢,没想到前面出现了自己 人,本以为是当地的自卫团,听到枪声才发现,是新枪。 不光如此,这伙步兵竟然挡住了骑马的土匪,把他们逼向自己这一方,战 术素养可见一般,等到再近一些,看到对方身上的灰色土布军装,贺晋年大 喜,这是抗大学员队的标准装束,因为边区的警备部队已经全部换成了迷彩 装,只有他们依然没有改变,只是除去了头上的帽徽。 “娘的,哪里来的硬点子,要额的命诶。” 赵老五清楚地看到缪福禄所部的下场,一个照面都没打到,如果不是自己 见机跑得快,这会子也步了后尘,可前路却被另一伙兵挡住,他们虽然是步 兵,却打得有板有眼,手里的家伙什一点不逊于对方,打得又狠又准,他的人 一个个掉下来,人数越来越少。 可是他更清楚,这是唯一的出路,赵老五不得不集中全力突围,利用骑兵 的快速,拼死冲开一条血路,朝着边境的方向死命地逃去,就这么一瞬间,他 的人马从三百多骑只剩了不到三十骑,赵老五一边打马一边在心里发狠,只要 逃出去,必然卷土重来,找回今天的场子。 “可惜。” 李志民在心里叹了一句,不过也没有强求,他们只有一个中队的步兵,又 没有机关枪,能挡住这么多骑兵已经很勉强了。 “队长,快看。” 孙云秀指着远处说道,李志民也看到了,杨永福惊讶地发现,一辆辆军车 卷起尘土,扑天盖地而至。 抗大的学员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军车驶过去,贺晋年认得李志民,停 下来与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在这里?” “野外拉练,恰好碰到了,这伙土匪可不老少,看样子是要逃出边区,你们 赶得及吗?” “那就要看是他们的马快,还是老子的车快了。” 贺晋年拍拍车身与他告别:“等捉到了赵老五,额请你喝酒,就在县城里 啊。” 李志民等人目送他们远去,杨永福奇道:“边区的警备团已经全部机械化 了?” “一团差不离,瞧把他贺晋年得瑟的。” 李志民一挥手:“全体集合,目标环县县城,跑步走。” 从环县县城中心位置到边境只有10里远,快马跑上一时就能到,此时逃命 要紧,赵老五也顾不上爱惜马力了,一鞭子一鞭子地抽在马背后,连头也不敢 回。 只不过往日轻轻松松的一段路,此刻却变得无比漫长,隆隆的汽车引擎声 就像催命的鬼符,怎么也甩不脱,从胯下座骑的绵长鼻息,他能感觉到马力的 衰竭,四条腿与四个轮子果然无法相比啊,人家是越跑越有精神,越跑越快。 终于边境线在望,他们看到了另一头来接应的果军,赵老五欣喜不已,身 体死死伏在马背上,耳边尽是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 “要到边境了,还追吗?” 贺晋年也看到了对面的果军,驻扎在那里的是第8战区所辖的骑兵第二 军,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也基本上没有发生过摩擦,但此时他恨不得主动挑起 摩擦,最好就此开战,他敢保证,一个冲锋就能打得那些果军骑兵人仰马翻。 “枪来。” 贺晋年举起81杠,瞄准前方打出一梭子,赵老五只觉座骑一声悲鸣,将他 掀落马下,这厮也甚是了得,明知道追兵马上就到,一个翻身连滚带爬地跑过 去,猛地冲过了边境线。 “热他娘。”贺晋年一拳砸在车杠上:“压过去。” 其他的马匪就没这么好运了,跑过边境线的只剩下赵老五和几个亲信。 “五爷,是王师长亲至。” 耿开帮扶着他,赵老五顾不得浑身伤痛,抬起头果然看到了骑兵第二军所 辖的第6师师长王照坤,大队骑兵朝着边境集结,看样子整个骑6师都到了。 “师......师座,救我。” 赵老五推开亲信,跌跌撞撞地跑到王照坤的马前,后者看都不曾看他一 眼,望着对面的滚滚车流。 “共军真得发财了啊。” 赵老五一愣,这都啥时候了,羡慕有用吗? 王照坤垂下眼睛:“你就是赵老五?” “额是赵思忠啊,诨名老五,受果军指派......” 没等他说完,王照坤举起马鞭子披头就是一鞭子打下去,将赵老五打了一 个趔趄,他本就摔了一个大跟头,支撑到现在已经体力不支,当即倒在地上。 “绑了,瘪犊子,正愁没礼物,你这老小子就送上门,老子就不客气了。” “你们......” 赵老五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毫无反抗地被果军骑兵捆了个结实。 王照坤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袖箍,不紧不慢地套在袖子上,吩咐手下。 “去,问问他们是哪支队伍,告诉他们,骑兵第二军全体官兵举事了,咱们 东北军要回家,不打内战。” “回家!” 骑6师的官兵在马上大声疾呼,吓了贺晋年一跳,差点就没搂住火,以为他们要冲过来了。 第六百七十章 新疆问题 骑兵第二军的前身是东北骑兵军,军长何柱国更是我党多年的老朋友和统 战对象,在东北军大佬于学忠起义之后,这一进程大大加快了,由于事情被第 8战区司令长官朱绍良所觉察,将原本驻扎在兰州附近的骑二军调到了宁夏, 结果正好方便他们行事。 宁夏是马家的天下,第8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17集团军司令、宁夏省主席 马鸿逵根本不愿意让骑二军进来的,想把他们赶到新疆去,奈何朱绍良不想新 疆这个后院起火,宁肯让他们去前面和共产党勾勾搭搭,顺便挟制一下马家 军,于是将他们放到银川到兰州之间的吴忠一带,没想到正中其下怀,在边区 统战部的不懈努力下,从军长何柱国到下面的两个师长徐梁和王照坤全都倒向 了我军,就在1940年的开年决定举事,全军投向边区。 他们的起义,一下子改善了边区西北方向的防守态势,夹在两地之间的宁 马集团被分割开来,说是一个集团军,实际上以宁夏省的人口和土地,只养得 起一个军的兵力,比起恶名在外的青马,无论从实力到地盘都差得太远。 消息传到军委,主席连连笑称:“贺晋年是个福将啊。” 这话一点不夸张,正是他守备的东关机场迎来了海南的穿越者,又是他接 受了第一批军援,在反摩擦斗争中出色地完成了对敌斗争的任务,现在又误打 误撞地在宁夏打开了缺口,此消彼涨,我军的实力更加壮大,而敌人将更为捉 襟见肘。 西北是通往苏联的最近通道,从新疆口岸入境将大大节约时间和运力,这 条被称为“西北孔道”的运输线从新疆的阿拉善山口一直修到兰州,一度成为苏 援进入华夏的重要通道,也是第8战区将司令部放到兰州的主要原因。 边区的发展从哪个方向上讲都不如西北来得重要,抗战开始以来,西北的 交通经过果府的大力发展已经有了很大改善,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高速公路和高 铁,至少在通车里程上有了长足进步,全长719公里的西兰公路早在1935年就 峻工通车,相应的铁路规划也纳入了计划中,只是果府的财力和组织跟不上, 又逢日寇入侵便耽搁了下来。 这条路的尽头新疆才是我党关注的重点,对此,中央特地听取了驻新办主 任康生的汇报。 “盛世才名为信仰主义,实则是个军阀作派,对内压制言论,大肆抓捕异见 份子,对外在果府与苏联之间摇摆,苏联与果府还未决裂前,他装作心向共 运,在莫斯科竖立起自己的形象,欺骗苏共,以为能通过他控制新疆,对他进 行大量的援助,盛世才利用这些援助在新疆扩张势力,建立特务组织,引起了 果府的注意,他又耍两面派手段,频频向果府示好,此人首鼠两端,面目可 憎,将来一定会对我党形成重大威胁。” 总理补充道:“内部消息,果府将派蒙藏委员会主席吴忠信入疆,取代盛世 才任新疆省主席,同时入疆的还有马家军一部。” 老总问道:“哪个马?” “81军马鸿宾部,宁马。” 老总想起来:“这个马鸿宾有争取的可能吗?” “有,他是冯玉祥的老部下,与邓宝珊关系不错,对于我党的抗日政策比较 认同,其间也少有摩擦,对于他的工作开展得比较早,也比较成功,相信这一 次骑二军的起义,对他们这些部队的触动会比较大,如果吴忠信要调集的入疆 部队是第81军,倒是一个机会。” 总理的话让各位领导思索起来,盛世才是肯定要除掉的,此人打着红旗反 红旗,在新疆广大群众中产生了极坏的影响,这个锅我党肯定不能背,现在的 问题是果府也对他怀疑,如果他要保住自己的权位,就只能用疯狂的清共行为 来自白,这也是历史上一个惨痛的教训,主席派康生去新疆,并不是为了让他 自生自灭,那也太小看主席的智慧了,而是康生的天赋,对于这种两面派的警 惕性可谓是天生的,大半年的时间,康生在新疆所做的工作让中央都感到满 意,他已经成功地让苏联、果府全部抛弃了盛世才,也为我党提前掌握这个边 疆省份提供了良好的契机。 听完他的报告,主席有了新的想法。 “我们预计,内战会在两个月到三个月之内爆发,西北解放军将首先解决西 安的胡宗南和兰州的朱绍良两个集团,这个时候,新疆策动一次起义,基本上 就可以抵定大西北了,为此我们可以双管齐下啊,一方面对这些部队加大工作 力度,让他们意识到打内战只有死路一条,另一方面,我们要表现出足够的实 力,尽力缩短这个过程,战争结束得越早,这些穷苦地区的群众就越早能得到 解放,对于我们今后的工作是有利的。” 总理表示赞同:“弼时同志已经向苏共方面通报了情况,他们不会有什么异 议,毕竟是我国的内政,我们估计呀,到时候苏共不会承认盛世才的党员身 份,这样也好,对于盛部我们可以做一些工作,之前新办在当地的工作还是有 成效的,再加上第81军,我们可以暗中掌握新疆的主要军力,利用吴忠信急于 完成政权交接的机会,安插我党的同志进去,让事情变得更简单。” 主席弹掉一截烟灰,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匹马了。” 老总轻蔑地说道:“无非是个打,不管是青马还是宁马,我们都不怕,贺晋 年已经给我们做了表率,在高速的机械化面前,骑兵已经是落后的淘汰兵种 了,我比较担心他们不敢打,直接要求起义什么的,那就太恼火咯。” 主席和总理相视一笑,能让老总这么说,可见二马有多招人恨。 第六百七十一章 越俎代疱 环县老县城,没有中原那种坚固高大的城墙,只有外围一圈很矮的黄色土 墙,不像个城镇,倒像个寨子。 当载着勘测队的两辆汽车驶入县城时,古老的街道两旁,围满了来看热闹 的群众,刘清明感觉,这里的群众与边区其他地方的不一样,不是指穿着,而 是眼神。 边区其他地区在开展土改工作之后,群众对党的拥护表现在行动上,就是 他们每到一处,都受到热烈欢迎,而在这里,刘清明发现群众很冷淡,当然他 并不是贪图百姓送来的吃喝,只是有点奇怪。 “欢迎上级首长来视察工作呀。” 环县保安大队大队长王世选穿着短皮袄,头扎羊肚巾,像个陕北老农,反 而跟在他身后的环县县长杨玉亭一身没有标记的灰白军服,谢家祥跳下车,向 他们说明来意,对刘清明的介绍只是一个含糊的中央巡视员,但是听在两人的 耳中,那就是特派员的概念了。 无论如何,中央下来的干部,都是首长,这是一种共识,刘清明也懒得解 释自己的工作范围,只是请他们安排一下食宿,并找个干净的院子安置伤员。 现在没有政府招待所的概念,杨玉亭直接把他们一行带到了县政府大院, 这里是县城里最好的建筑,后院本来就是住人的,腾出房间安置三十多个人还 是没有问题的。 进去的时候,刘清明看到一大群人围在里面,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子叉着腰 大声讲话。 “今天这个会议和过去不同,顶杀人占场,你们都来,我便宰割你们,今天 我给谁估计一石,谁就要出一石,谁不交就要加倍征收,再不出,二鬼抽筋 哩。” 沈蔓听不明白,问杨玉亭:“啥叫二鬼抽筋?” 杨玉亭面色有些尴尬,王世选回头答道:“就是拷吊,有些人鬼精鬼精的, 把粮食藏起来,找政府要困难,你不来点狠的,他们不交粮呢。” 刘清明注意到,杨玉亭偷偷看了自己一眼,又转过头去,经过这几个月的 东奔西跑,他大概了解了这里在做什么。 征公粮,公粮的全称是“救国公粮”,是农民向政府交纳的一部分收成,在 土改之后,农民分到了田地,政府就以一定的比例收取公粮做为经济来源,和 “农业税”一个道理,后世这个名词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但意思大致上是没错 的。 他奇怪的是,征粮工作应该在秋收之后,十月到十一月,现在都翻过年 了,拖得是不是久了点,显然这是工作上的问题,杨玉亭想了想,对他说道。 “特派员有所不知,额们分区(陇东分区)6个县公粮任务8500石,环县给 了1200石,再分派到各个区,有的地方挨着果党,匪患严重,收入也不行,这 任务就拖了下来,老田心急咧,说话重了点,一会儿额批评他。” “工作还是要注意方式方法,不宜过于粗暴,打人就更不可取了。” 刘清明不敢贸然发表意见,只是隐晦地提了一句,杨玉亭更加笃信,他就 是来巡察工作的,马上向他介绍,原来,由于边区扩军工作的展开,相应的军 粮供应就得跟上,边区政府按照各个县的实情,田地产出和人口结构,给每个 县下达了不同的任务,要求在过年前后完成,现在离过年很近了,他们有些着 急,才行事粗疏了些,对于干部来说,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是能力的证明,而 超额完成则是能力突出的表现,刘清明又不是不懂,正因为知道,才觉得有问 题。 “分区征兵任务是多少?” 杨玉亭支支唔唔地说道:“2......290。” 他指着贴在县政府大墙告示栏上的布告:“为什么你们一县就报了350人?” “额们这里人少地广,年年闹匪,种地的人就更少咧,不种地只能当兵,不 然闲着会出事的,县里决定,索性多报点,也是响应中央号召么。” 刘清明有些明白了:“是不是也是摊派到各个区?” “那是,不然工作不好做嘛。” 难怪一直感觉不对劲,但是他又不是真的特派员,不好直接指责地方政府 的负责人,想来想去,只有通过部队一个办法了。 等到所有人被安顿好,他找到谢家祥:“老谢,这里不对劲,我怀疑要出 事,能不能联系你们团长?” 谢家祥吓了一跳,听到刘清明的分析,脸色慢慢沉下来。 “中央一直强调不能强迫群众参军,要以说服和教育为主,我们当年在中央 苏区,长征之前形势紧张成那样,扩红工作也完成得一丝不苟,就是因为群众 工作深入人心,百姓愿意把子弟送到部队,怎么能当任务摊派呢,这和果党的 拉壮丁有啥区别?” 他马上出去找人,不一会儿返回来,对刘清明说道:“团长带部队去边境一 带了,一时半刻赶不回来,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要不然直接下命令吧,反 正他们也认为你是中央特派员,有临机处置权,这里不通电话,又没有电报 机,就算想核实情况,最近的地方应该是50里外的庆阳县城,那里是陇东特委 的驻地,应该有办法联络到中央,不过就算现在派出骑兵,也要到明天才赶得 到,再把消息送回来,又得一天,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能瞒住两天,够不够?” 刘清明愕然:“这样不好吧。”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如果不赶紧处置,酿成祸乱,损失就大了,关键是 这里情况复杂,又地处边境,很难说后头是不是果党的特务在挑动,我刚才出 去转了一圈,发现群众很怕我,这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谢家祥的感觉肯定比他准,这下子就挠头了,刘清明倒不是怕担责任,而 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人家也未必听他的,难道真得夺权? 那也太扯了。 第六百七十二章 摊牌了,我是林千军 县城郊外的一个地窝子,一根细长的天线斜斜地伸出来,如果不是仔细地 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怎么,还没动静?” 不大的地窝子里挤了5个人,都是当地的贫民打扮,为首的男子盯着正在 发报的电台,不停地催促。 “没有回应,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组座,不如咱们先撤吧。” “撤?回去怎么交待,咱们这一组是工作最有成效的,这个鬼地方的共产党 还没完全扎下根,真是天赐良机,以后或许没这机会了。” 军统陇东区环县行动组组长高巍说道,他们一行五人都是庆阳、环县等当 地人,在军统的“汉训班”(汉中特训班)受训后奉命打入这一带的边区,有的 在乡政府工作,有的在学校教书,有的只是普通的农户,都是那种一眼看不出 任何特征的普通人。 高巍就是环县列宁小学校的国文教员,也是这一带特务组织的头目,他们 利用环县领导人急于完成征兵、公粮双重任务的心理,在各个区大肆搞摊派, 引起群众的不满的有利时机,到处串连不满份子,同时与当地的土匪相结合, 准备掀起一场暴乱,可是关键的节骨眼上,却联系不到最大的一股土匪赵老 五,高巍烦燥不已,这里就像他说的,是个鬼地方,地广人稀匪患丛生,共产 黨在34年就建立了政权,35年就打土豪分田地搞了早期的土改,结果比边区别 的地方政权建设差得老远,就是因为它处于几省交界,又受到果军的压力,再 加上干部不得力,几年下来,农民的生活贫困,负担却极重,被当地的土匪渗 透之后,工作极难展开,果党特务一下子就盯上了这里,派来一批人打入各个 区的自卫队、区政府,有的甚至已经做到了队长,经过一番准备,联系了附近 的好几股土匪,最大的一股就是赵老五,准确的说赵老五所部还有一层果军的 皮,他本人被果府任命为环县保安团团长,其他的大小土匪也都封官许愿,不 管日后是不是真得接受改编,能给共产党造成一点麻烦,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了。 现在联系不上赵老五,高巍有些犹豫,那些自卫队都是新招的兵,一没枪 二没训练,拉出去也打不过,这个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共产党的汽车 进了城,上面坐着大兵。 正规军! 高巍马上让人去打听,结果就是来人住进了县政府,人数只有几十,具体 几十不好说,但肯定不到五十,因为两辆车子只能装下这么多。 这么点人还不至于让他们退缩,说不定里面有什么大人物,那就赚翻了, 越是这样,高巍越是兴奋,马上通过电台联络边境线后面的军统陇东区老巢, 希望他们可以与第8战区搞搞关系,争取来个大动作,虽然限于两党和谈期 间,各地的摩擦都不再提倡,但是军统接到了戴老板的指令,下面的小动作非 但不能停止,还要越多越好。 那就整个大烟花好了。 高巍不再犹豫,让各人负责自己的一摊事,以枪声为信号,各区一起举 事,如果共产党反应得快,所有人退到果统区,安排完,他们收拾好电台,五 个人一个个从地窝子里爬出来,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跟上,注意距离,三人一组,5分钟后不管对方发没发现,都要换人,这 是实战,被发现了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任务失败。” 200米外的一处树林,林千军放下望远镜,把手一挥,十多个打扮各异的 男子听令而出,分别跟上那些人,边区保卫处反特科科长罗志敏有些担心。 “他们都是学员,没干过这么精细的活,你教的那些,说实话,我都不太明 白,万一让人发现了呢?敌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务。” “那就比比看呗,是咱们的训练有素,还是军统的牛逼。” 林千军吐出一根草棍,带着他们走到那个地窝子附近,一名战士下去查 看,他和罗志敏等人却警惕地观察四周。 “7点钟方向。” 敌人果然留了暗桩,他看到7点钟方向上的一个男子一直盯着他们,发现 战士下去之后马上起身要走,林千军发出信号,埋伏在附近的同志一拥而上将 男子拿下,成为他们今天的第一个战果。 “找到了,是电台。” 下去的战士兴奋地叫了一声,林千军和罗志敏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不 解。 “林处长,你怎么知道,敌特会在环县有行动?” “分析。” 林千军不会告诉他,这是历史上发生的事件,刚好就是这个时间点,本来他以为历史改变了,未必会发生,结果在破解的电文中找到了蛛丝马迹,虽然本地的领导人被更换,工作方式却依然和之前一样,形势变成了与历史上一样。 好在他们及时赶到,除了边区保卫处的同志,他还通过警备区调来了战斗力最强的警一团,一听到要抓赵老五这个老对手,团长贺晋年连动员都不需要,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只是兴奋过了头,一下子跑到边境线上去了。 “看来他们真得要搞事情,得通知警一团回来啊。” 罗志敏有些担心,林千军看到他们最后联系对面的电文,也有些挠头,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摊牌吧,我们先进城,让县领导刹车,不然事情就止不住了,警一团赶回来也得时间,20里地呢。” 一联系才知道,警一团之所以停留在边境线上,是因为发生了更大的事情,东北军系统的骑二军整体起义,他们必须要坐镇那边保持一定的压力,谁 知道是不是计谋? 那就有麻烦了,像这样大规模的举事,联络、接应、安置都是一个复杂的 过程,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特别是刚刚到来的起义部队,人心其实是有 些惶惶的,如果处置不好,会酿成大祸也说不定,林千军可以想见,中央和边 区政府现在肯定正为这事奔走,不一定能顾上他们,事儿怎么就赶一块儿了 呢。 既然指望不上,他也不气馁,马上执行第二套方案,进城,摊牌。 第六百七十三章 平叛 李志民带的抗大第五分队是一路行军来到县城的,所以要慢上不少,一路 上他们看到的是,这个县只是怕是边区最穷的一个县,要知道延安包括周边的 几个县都因为工业化和大生产运动逐步摆脱了温饱问题,虽然还谈不上富足, 但是比起之前的吃不饱穿不暖,有明显的改善。 这里的农民就是改变之前的样子,穿着破衣烂衫,甚至比那还要糟糕,因 为他们眼中无神。 “这里没有土改吗?” 杨永福有些不解,孙云秀也很好奇:“他们对八路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 像欢迎我们的样子。” 抗大学员队的穿着就是之前八路军的军服,照理来说,老百姓看到,即使 不是端着吃的送到路边,也应该笑脸相迎啊。 “注意纪律,不要揣测。” 李志民的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不过什么也没说,做为参加过长征的老红 军,参与过革命老区的建设,经验丰富,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群众对民主政 权不满意,但是原因不明,他也不好妄下定论,更不会干涉地方,除非到了非 管不可的地步。 城里来了八路军,消息传到县政府,县长杨玉亭又是一个激灵,这事不太 对呀,先是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突然开来了两辆大卡车,来了一个中央特派 员,还以为是他们的工作不得力,让上级有关部门给盯上了,这倒好,不到半 天功夫,又来了一队正儿八经的八路军,当他们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是抗大五 分队野外拉练时,没一个人相信。 不是不信他们的身份,人家是有正规手续的,而是不相信他们的任务这么 简单。 联想到之前的特派员,杨玉亭更加笃想,上级对县里的工作不满意,这是 来督促的。 刘清明心里慌得一逼,这个事情要是被揭穿了,那真是可大可小,万一啥 事没有,他们冒充中央特派员,性质就恶劣了,要知道正在“整风”呢,他带着 勘测队跑出来,每天也一样要学习,这是政治任务。 没想到,李志民听说他们是中央来的同志,毫不犹豫地上前敬礼。 “首长。” 得,误会更大了,刘清明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变成反面典型,载入史册的那种。 谢家祥就没他那么多心思上,看到李志民等人的到来,马上与他们沟通,一听到他们的推测,李志民马上想到了一路上的见闻,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有叛乱的危险,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因为如果弄错了,最轻也要丢掉政治前途,重一点军事法庭、坐牢、开除党籍都不是不可能,他一个人也就算了,五分队的学员都得吃挂落,李志民有些犹豫。 “同志,请问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位?” 正纠结间,一个声音传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杨玉亭看着进来的几个人,都是典型的陕北农民打扮,不由得心生警惕,上前一步挡在刘清明的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 “林同志是边区保卫处处长,我是反特科科长罗志敏,这是我们的证件。” 杨玉亭检查过他们的证件,心说这是什么年节,来头一个比一个猛,这县里也么啥大事啊。 “我叫林千军,双木林,横扫千军猛如虎的千军,请问你们的负责人是哪位?” 林千军再次发问,杨玉亭、李志民、谢家祥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把刘清明暴露在大家伙的视线中。 “你?” “是你!” 刘清明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天王盖地虎,同志。” “宝塔镇河妖,可算见到你了。” 两人紧紧相拥,刘清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里有情况。” “我就是为此而来。” 虽然不知道这俩货想干嘛,但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众人不疑有它,倒是 坐实了他的身份不简单,杨玉亭心里直犯嘀咕,这是要在县里搞大动作? 刘清明放开他,马上宣布:“边区保卫处的同志一到,我们的行动也可以公 开了,下面请林处长布置任务。” 林千军看了他一眼,陡然发现无论是县长杨玉亭还是抗大的学员队长李志 民,全都热切的看着自己,一付听命行事的模样,倒是省了他的解释。 “那我就说说我们的计划,事情是这样的......” 听到他的讲述,李志民恍然大悟,杨玉亭则是冷汗迭出,在自己的县里 头,竟然潜伏了这么多果党的特务,而且正打算发动暴乱! “时间紧,我就直接布置任务了,杨县长,请你马上集合保安队,派人通知 各区,暂停征兵派粮任务,已经征到的新兵就地解散全部返乡,这一条要不折 不扣地执行下去,对于特务可能掌握的自卫队,要采取断然措施,不能让他们 有所动作,重点就是,把特务渗透挑起事端的结果告诉百姓,让他们警惕起 来。” “还有土匪。” 罗志敏提醒了一句,林千军马上补充:“对,还要防止土匪作乱,我们要召 集尽可能多的人手,在警一团回来之前,控制住局面,哪怕是让特务不敢轻举 妄动,也是胜利。” 环县保安大队在大队长王世选的命令下集合起来,李志民和谢家祥的人全 部与他们混编,保证都有一定的战斗力,同时熟悉当地民情。 “你就算了,留在县衙里吧,这么多人,我们也顾不过来。” 刘清明自家事自家知,也不会出头露面逞英雄,林千军给他留下两只81 杠,就是之前受伤的战士所用,再加上沈蔓的步骑枪,至少自保之力还是有 的。 他自己拿起剩下的一枝,单手擎着枪口朝天,很帅气地一声令下。 “行动!”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城外就响起了爆竹般的枪声,一场反特和平叛的战斗打响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甩锅的艺术 甘肃省天水县,距离省兰州和西安都是200多公里,果府于1938年底决定 在此设立天水行营,统一指挥第1、2、8、10及冀察、鲁豫、晋陕绥宁一共7个 战区,行营主任为一级上将程潜。 有意思的是,名为天水行营,它的总部却一直都设在西安,在果府的口中 也习惯叫它“西安行营”,不管叫什么,职能总是一样的, 从1939年2月1日正式上任到现在将近一年了,程潜对于发生的事情看得很 清楚,共产党短短几个月时间迅速崛起,已经势不可挡。 一战区溃败之后,整个建制都被打散重建,原行营副主任蒋鼎文背锅下 台,由刘峙顶上,为的不过是抓住陕西一带的兵权,实际上,程潜这个行营主 任既调不动一战区的中央军,也管不到八战区的马家军,更不可能影响到我党 在华北的发展,它的主要任务是啥呢? 修国防工事。 为了防备日本人渡黄河,沿河的工事群一直没有停止过,日本人败了,现 在又轮到防共,于是围绕着陕甘宁边区的封锁线,就这样以“国防工事”的名义 继续扩大,如果说之前是为了经济封锁,现在就成防御性质,人又不傻,共产 黨的实力膨胀得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他们这些顶在最前线的人怎么可能不 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才让程潜犯难。 他并不是蒋某的嫡系,但也称不上地方实力派,了不起算是一个有影响力 的果党元老罢了。 简单地说,他这个所谓的“天水行营”主任和昆明那个倒霉蛋卫立煌一样, 都是用来背锅的。 “主任,出事了。” 行营参谋长晏勋甫(保定一期)中将匆匆跑过来,拿着一份电报。 正在视察城防工事的程潜头也不回地说道:“哪里?” “银川、兰州都有电文发来,骑二军反水投共了。” “什么?” 程潜蓦得一惊,骑二军是东北军系统他是知道的,也提醒过朱绍良,要注 意其内部的异动倾向,没想到千防万防,人家还是举事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在 心里暗骂,什么鸡薄军统、中统,连自己人都防不住,和共产党相比简直是天 差地别。 晏勋甫忧心仲仲地说道:“骑二军一动,银川与兰州的联系就被切断了,马 鸿逵事急之下会不会也投共?” “那倒不会,马家与共产党有血海深仇,就算共产党能放下,马家那几个自 己也不敢相信,这才过去几年?红军的血都没干呢,再说了前几次反共摩擦, 他们哪一次落下了,人家共产党就算是圣人,也会有火气的,要是我,就把马 家那几个人当典型,杀一儆百,才能震摄西北,光靠怀柔手段是不行的,你看 着吧,共产党一定会在西北用兵,骑二军也不会第一支反水的部队。” 程潜叹了一口气:“勋甫(晏勋甫以字行)啊,和谈到现没有一个结果,事 情已经很明显了,吴礼卿(吴忠信)进新疆就是第一步,共产党二话不说,直 接策动骑二军举事,你以为是巧合吗?这是有来有往,果军如果再想搞什么动 作,人家还会有招,你和我就准备打铺盖卷滚蛋吧。” 晏勋甫一怔:“颂公(程潜字颂云),你与毛先生好歹是湖南同乡,他是不 是也派了什么人来?” 程潜“哈哈”大笑:“勋甫,从这个话,就知道你不是干特务的料,我说有, 你信吗?” 晏勋甫苦笑着摇摇头:“昆明事件,就连李德邻都通电响应,要和平不要内 战,颂公沉默不语,这难道不是一种态度?” “你知道我为毛不出声吗?蒋先生要搞统一政令,我是赞成的,地方实力派 各自为政,本来就不利于国家,但是动刀动枪搞得人尽皆知,结果还没成,这 就成了愚蠢,成王败寇,蒋先生不要怪别人不理解,我不想渗和,是因为事情 做得太难看,最后白白便宜了共产党,这个时候出头当小丑,不是我程某人的 性格,随他们去吧。” 晏勋甫多少明白了一些,没过多久,又一个消息传来,军统西北区区长、 兰州警察局长马志超(黄埔一期)要求八战区配合军统在错综复杂的三省交界 处挑起事端,给边区制造一些麻烦,八战区不敢擅自做主,把事情报到了行 营,请他这个主任定夺,程潜晒然一笑。 “看吧,卫俊如前脚下台,后脚就轮到我程颂云了。” 晏勋甫面色不逾地说道:“他们这是瞎搞,我看可以以行营的命令,让8战 区不得擅自行动,这样既然最后事情败露,我们也有了说辞。” “朱一民又岂会背这个锅,就算我们否了,他们也会有办法栽到我头上,现 在的问题是如何善后,下台可以,但是挑起内战这个锅,我是不背的,你去一 趟第76军,让李铁军(黄埔一期)来见我。” 第76军是以第8师为基础组建的,而第8师的前身是湘军第一师,程潜的基 本部队,也是整个行营序列中他唯一有可能指挥得动的部队。 第76军原来的军长是陶峙岳,他一手提拔的亲信部下,结果在38年年中, 奉军委会的命令,第76军军长和第1军军长对调,李铁军就当上了新军长,第 76军又补充了第24师和第196师,师长杨光钰(黄埔一期)和刘超寰(黄埔四 期)都是委员长嫡系,就连第8师师长也换成了袁朴(黄埔一期),相当于吞 并了他的部队,但是在第8师的中层干部中,他这个老师长还是有相当影响力 的,李铁军对他的话,也不会完全置之不理。 相反,第一军军长陶峙岳,多半与他一样,只有个徒具虚名的花架子罢 了,人家是胡宗南胡长官的起家部队,根正苗红的中央军嫡系精锐。 李铁军来得很快,只不过听到任务,有些犹豫。 “开往甘宁一带,八战区朱长官那里,如何交待?” 程潜早有准备,拿出8战区的电文,对他面授机宜。 “你看这是朱长官的电文,要行营决断,你们去,就是我的决断,如果他们 置之不理或是阻拦,你直接退回来好了,不要申诉也不要强硬,明白么?” 李铁军带着疑惑走了,行营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去那边打一转,他也 没有不奉命的理由,毕竟名义上,第8战区也是归程主任管辖的。 倒是参谋长晏勋甫看得佩服不已,朱绍良想甩锅,程潜就给他安上一口大 的,大到甩都甩不掉。 高明呐。 第六百七十五章 谁让他是我的儿子呢 环县的叛乱在特务们的煽动下还是发生了,虽然没有历史上规模那么大 (历史上六分之五的地区卷进去),在边区历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 好在边区保卫处一直盯着其中的特务骨干,在他们找人联系的时候下手抓人,一些地区的叛乱就这样被消灭于无形,但有些地区还是出事了,情况最严重的是耿湾区,该区6个乡居然有5个乡的自卫队参与了叛乱,只有第6乡置身事外,500多人卷入其中,在特务头子的带领下围攻区政府,妄图摧毁我党基础政权。 当林千军带着人赶到时,叛军已经快要攻陷区政府大院,他马上指挥战士们发起进攻,与日常的反特工作相比,这种正儿八经的战斗他也是很少经历,好在抗大的学员和警卫班的战士都有经验,以精确的射击出其不意地打开一个缺口,与坚持下来的幸存者会合。 “我是区委书记雷光辉,你们是上级的援兵吗?” “雷书记,你们手里还有多少民兵?” 雷光辉摇摇头:“除了政府里这些,下面的几个乡都不可靠,我也不知道还 能召集多少人。” 林千军无语,县委之前决定了要暂停新兵摊派工作,已经召上来的也要全 部解散,让他们回家,结果由于通讯不畅,耿湾区还没来得及接到通知,特务 就开始了行动,以至于这个区的敌情最为复杂,叛乱的人数也最多,他们能够 把幸存者救出来,却无法控制局面,因为就连当地的百姓都不站在他们一边,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且战且退,先回到县城再说。 好在另外几个区没这么严重,一些敌特份子和内奸被保卫处的人拿下,罗 志敏和李志民分别带回了一些自卫队员,人数将近300,虽然比叛乱份子要少 一些,但是战斗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当林千军、李志民、谢家祥琢磨 着靠自己的力量一举荡平叛乱份子,解决这次事件时,又发现了新的情况,敌 人的叛军人数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了千人。 联想到被他们截获的电文,林千军判断,这伙叛军里头混进了别的成份。 “西边的固原县是由新编第26师驻防,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这支部队改变 了装束,越境混进叛军队伍里了。” “果府亲自下场?” “极有可能,只要看看他们的武器装备就清楚了。” 很快,叛军就向县城发起了进攻,他们动用了迫击炮、轻重机枪等武器, 进一步证实了林千军的猜想,因为自卫队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器的。 果军的出现,实际上改变了这一事件的性质,已经从单纯的特务活动挑起 叛乱,变成了果军有意搞摩擦,对此,军委的命令是坚决反击,就地消灭。 有了军委的协调,事情就简单了,警一团马上回援县城,而已经决定举事 的骑二军从吴忠地区出发,直扑固原县,一举端掉了新编第26师的老巢,师长 何文鼎(黄埔一期)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活捉,最后只带着卫兵逃往兰州,而 他的指挥部连同剩余的部队,分别被骑二军和警一团消灭,可谓是“赔了夫人又 折兵”。 事件发生以后,果府倒打一耙,指责我党破坏和谈,阴谋策划东北军的叛 乱,是蓄意挑起内战等等。 我党毫不示弱,以抓获的果党特务和俘虏的新编第26师官兵亲口证言,有 力地驳斥了果党的无耻行径,其是非对错,明眼人一望可知,而随着固原等地 区的解放,环县不再是边境地区,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整治活动,平息叛乱之 后,边区政府马上在环县举行了公审大会,对抓获的赵老五匪帮头目、特务等 人进行了公开的审理,以铁一般的事实,教育民众他们所倚重的这些本乡土 匪,实际上是对他们进行的长期欺骗和利用,其本质依然是以剥削为目地的压 迫,背后是果党企图搞乱我党地方政权,阻止我党对地方的掌握,达到颠覆边 区政府的目地,因此,所有的群众都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在公审的基础上,环县进行进一步的土地分配,解决之前土改工作的不彻 底,纠正几任领导人工作上的错误,免除当地本年度的公粮,不再对其征兵工 作进行硬性摊派,种种举措,终于让百姓相信,我党的政策是有利于他们的, 在新政府的管理下,生活水平只会越来越好。 “事情平息了,陇东特委书记马锡五亲自带队,对敌特份子和匪首进行了公 开公正的审判,为首的有重大恶行的犯罪份子处以极刑,为祸地方20年的一批 土匪被镇压,骑二军以固原地区为中心,打出了民主联合政府的旗帜,至少在 表面上与我党没有关系,这一点很重要啊。” 听完社会部的报告,主席沉默了片刻。 “当地的干部和群众伤亡情况怎么样?” “就目前统计的结果,环县牺牲的干部战士17人,受伤的百姓200多人,已 经派遣了医疗队,明天就能赶到。” 主席摆摆手:“这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哪,早在半年前,吴明远同志就提醒过 我们,环县的形势很复杂 ,要密切注意,可是我们只撤换了当时的一批干部, 没有向他们做进一步的教育,导致当地的工作方式方法流于简单粗暴,引起人 民群众的不满,对此,中央是有一定责任的,我们这些人哪,都要以此为鉴, 干革命工作,绝不能公式化,程序化,要扎下去,做深刻的调查研究,不然 哪,就会犯下官僚主义、经验主义的错误啊。” 赶来汇报工作的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说道:“这件事情我有责任,边区政府 在得到中央提醒之后,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来预防事件的发生,甚至都没有 进行过实地考察,我要向中央做检讨。” “我们都要做深刻的检讨,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认识问题,而是要想办法, 形成有效的制度,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汇报结束,社会部长李克农又单独向主席报告了一个情况,五分队在这次 事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如果不是他们恰逢其事,后果可能会更加严重, 而他们当的一些学员在战斗中表现出色,已经拟定通报嘉奖,其中就有杨永 福。 “他很英勇,冲在第一线,杀敌2人,不过在战斗中负了轻伤,没有生命危 险,带队的分队长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希望主席不要怪他。” “既然是学校的课程,就要一视同仁,流血牺牲都是在所难免的,你们千万 不要干涉,也不要做任何的调整,一切顺其自然吧。” 主席吐出一口烟,轻声说了一句:“谁让他是我的儿子呢。”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战争的脚步(一) 无论怎么针锋相对,见招拆招,1940年还是来到了,在华夏传统的新年来 临之际,双方的和谈也陷入了停滞,我党不愿意再浪费时间,果党又没有多少 诚意,双方心照不宣地加紧备战,只等战争开始的那一刻。 从1939年11月开始,东北人民解放军就开始入关,加强华北地区我党的军 事力量,到了1940年初,已经有13个师的东解主力到达华北前线,通过北宁 线、平汉铁路、津浦铁路、正太铁路和同蒲铁路,奔驰在铁道线上的运兵车日 夜不停地将兵员、装备运往前线,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部队番号出现。 王金宝的连队占据了一整节车厢,连同轻重机枪一块塞得满满当当,他们 是从哈尔滨过来的,火车开了整整10天,等到了站下车,人已经有些飘了。 “可算是到地儿了,再整几天,我怕是站都站不稳咯。” “谁说不是捏,这火车看着舒服,坐了这么久,还是走路实在,这是哪儿 啊,上头的字,俺一个都不认得。” 任常伦指着车站的牌子,王永乐抬头一看。 “蚌埠,安徽的地界,咱们刚刚过了淮河,从这里开始,算是南方了。” “那咋还这么冷捏?” 任常伦跺跺脚,在拥挤的车厢里不觉得,一下车寒意扑面而来,好在他们 都穿上了厚实的棉军服,头戴翻皮棉帽,与当地的驻军一比,又有明显的区 别。 “别扯犊子了,整队集合。” 连长王金宝吹了两声哨子,下车的战士马上整队报数,一个不落。 前来接站的当地军管会代表马上为他们安排好了驻地,一路上看着他们的 装备羡慕不已。 “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上级早就说过,会有一支强军来咱们这里,没想到是 你们第一师啊,都在说你们是东解头等主力师,一看之下果然名不虚传,你们 来了就好了,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几个月,我们的压力有多大,对面是果府的 嫡系中央军主力,足足来了一个集团军,要是战争打起来,我们这里就麻烦 了。” “要打了吗?” 任常伦跃跃欲试地样子,让王金宝又好气又好笑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要是打起来了,还轮得到我们上场。” 第一师干了整整三个半月的防疫工作,他们在哈尔滨也整整呆了一百天, 每天都要面对伤病和死亡,战士们的心志被锻炼得有些麻木,任常伦宁可面对 敌人的炮火,也不想去看那些看不到又摸不着的“细菌”,更不想被人装进裹尸 袋,深埋到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连块碑都找不着。 第一师现在已经成为东解一纵的三个主力师之一,也是一纵最后赶到阵地 的一个师,长长的平板车上拖着他们的重装备,东解的主力师师属火炮是东北 兵工厂刚刚完成研制的D-30型122毫米榴弹炮,也就是华中解放军特纵的122 卡车炮的同类牵引型。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两者的区别,在东解,炮纵的配置是152毫米加榴 炮! 好在122口径的大炮已经属于重炮范围,对付国内战争绰绰有余,因此当 蚌埠军管会的领导看到他们配属的D-30时,才会说出方才那一番话,什么叫头 等主力? 牛逼的大炮都没有,就别吹噓了。 下车、驻军、训练,就是第一师到达蚌埠之后的全部工作,他们连一天的 适应性过程都没有,当天伊使便投入了其中,在对面果军精锐的眼皮子底下, 火力全开。 这支果军精锐就是号称“土木”系起家部队的第18军。 1940年初的第18军军长是“土木”系的大将彭善(黄埔一期),下辖的三个 师中,第11师是第18军的基本部队,师长方靖(黄埔一期)是“土木”系的大 将,其余的两个师中,第18师师长罗广文(黄埔四期)和第199师师长宋瑞柯 (黄埔三期)也都是党国的干将,人人以精英自诩,面对对面的土八路,个个 傲气十足,在今天以前,对面的确表现得很低调,偶尔出现的队伍也都是连整 齐的军装都没有的地方部队,这让彭善有些不能忍,是蚌埠不重要?还是看不 起人,多半是后者吧,因此,他们是铆足了劲,要让这帮土八路见识一下果军 精锐的风采,就连纪律也比照着共产党来,基本上做到了不扰民。 然而,今天终于来了真正的对手。 “噎,狗皮帽子?东北军吗。” 方靖举着德国原产的蔡斯望远镜,看得那叫一个清楚明白,罗广文和宋瑞 柯也看清了对手的阵容。 “传说,东北共军是他们最能打的一支部队,出身山东,参与了多数对日作 战,一直打到苏联边境,是不就是他们?” “多半差不离,同志们,我们的对手来了,各位要打起精神来,听到没 有?” 彭善的话让三个师长侧目,宋瑞柯还真听了一下:“共军的......炮声?” “不不不,是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战争的脚步(二) 太原是山西省会,位于晋中平原北部,东依罕山,西靠汾河,南为川,北 面地形起伏。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在这里统治28年之久,经他与日寇的长 期经营,太原城防的坚固性在全国首屈一指。阎锡山以太原城为中心,以城郊 双塔寺、卧虎山、剪子湾、钢铁厂等“要塞”为防御的主要支撑点,环城筑有碉 堡2000多个,并辅以铁丝网、地雷、鹿砦等障碍物,形成了多侧面、大纵深、 鳞次交织的集团防御体系。 日军北撤后,阎锡山马上下山摘桃子,趁我党晋绥根据地部队进入华北参 与围歼日军主力的空隙,一举“收复”了包括省会太原在内的广大晋中地区,形 成以太原、上党、临汾为中心的统治范围,在短时间内大肆征兵扩军,将之前 不到5万的晋绥军扩大到了20万,其中光是太原城就放了12万之多。 日军主力被消灭之后,果共两党之间的对抗已成现实,山西境内的阎部成 为黄河以北唯一的果军据点,被我党的解放区孤立于几个城市之内,随着华北 解放军的南下,山西境内的形势逆转,越来越多的地区倒向了解放军,如果不 是阎锡山在这里经营日久,有一定的威望,说不定就连这些地方也要保不住。 但是这些日子,双方的和谈陷入僵局,形势又紧张起来,从太原城的城头 望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的红旗,就这样一面接一面地出现在众人的眼 前。 “华解一纵、二纵、七纵、九纵、十一纵,贺胡子的部队是一纵吧,徐向前 是几纵来着?” 参谋长楚溪春翻看了一下笔记回答:“7纵。” 阎锡山愣了一会儿:“晴波,你说共产党会虚报编制不?” “不好说,不过“料敌以宽”嘛,就算是虚张声势,那些日制的大炮总做不假 的。” “11个纵队,一个纵队三个师,一个师算8000人,加上炮兵、汽车兵,估 摸着就得有2-30万人哪,共产党这是发了狠,要打太原咧。” 他的亲信,第2战区副司令长官、第6集团军司令杨爱源说道:“不会吧, 万一谈成了呢?” “你懂个俅,老蒋是那种肯与他人平分天下的主吗?更不要说是共产党。” “那咋办,山西孤悬华北,一旦开战,必是共产党的主要目标,瞅下头这阵 势,大炮不老少啊,日本人都舍不得用的15公厘榴弹炮,都能看到好些门 咧。” “晋绥”系大将,第13集团军司令王靖国不无羡慕地说道:“驴俅的日本人, 好端端地给共产党送了这许多武器,简直是赤党之友嘛,现在可好,全都落到 我们头上。” “谁说不是呢,全日式装备的共军,有我们好受了。” 众人的话让阎锡山无比心烦,共产党兵临城下,前前后后派出了十多批信 使,希望他响应号召,带头站到人民一边来,什么叫“人民”? 就是他们以前看不起的“泥腿子”,一想到要与他们为伍,阎锡山就觉得荒 谬,要是那样,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土地肯定要交出去,钱财只怕也留不下, 听说共产党连纳妾都不允许,那不是要分家? “诶,听说了吗,傅宜生投靠了共产党,进高级将帅班,出来就给一个军 长,给我写了信,说是晋军不打内战,要打就打日本人,你们也收到了吧。” “也给我写了,不过我没看,直接交给了长官部。” 杨爱源偷偷看了一眼阎锡山,转头对楚溪春等人说道:“我听说,傅宜生给 所有的将领都写了信,上党的赵印甫(指第7集团军司令赵承绶)、临汾的陈 介山(指第61军军长陈长捷)全收到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现在这种形势,人心隔肚皮呀。” 两人当中,赵承绶与八路军第120师走得比较近,第7集团军包括赵的基本 部队骑一军都有大量的共产党在活动,在晋绥军中属于比较热心统一战线的将 领,而陈长捷是傅作义的亲信,现在傅都投了共,谁知道陈会怎么想,因此, 对于二人阎锡山都不敢重用,只能分别打发出去,防守太原以外的上党和临汾 两地。 就在他们的疑惧心理中,我军的动作进一步增大,华北部队收复北平后接 收了十多万伪军,经过改造和遣散,最终消化下来的达到了8万人之多,全军 也扩编到了军委要求的40个师50万人,一共编出了12个纵队和4个独立师,也 就是他们在城下看到的那些番号,这么多人马拥进山西,一下子就让形势逆转 过来,我军从数量和质量上双双超过了阎军,军事压力之下,统战工作相继取 得进展,先是傅作义以亲笔信劝降了临汾的陈长捷,后者经过谈判,愿意接受 我军的改编,自己也愿意进抗大高级班,接受我党的军事思想教育。 紧接着,贺胡子亲自与赵承绶会面,向他传达了我党的政策,老总亲自写 信,以当年在山西共同对敌并肩抗日的经历,终于让赵承绶认识到顽抗下去只 有死路一条,经过一番工作,第7集团军中除了少数死硬份子不愿意起义,被 我党放回了太原,其余的将士都表示不愿意打内战,希望至少是保持中立。 失去上党、临汾两个支撑点,阎部的防区一下子缩到了太原城附近的一小 块地区,不过12万人马被我党华北50万部队团团围住,成为了瓮中之鳖。 合围完成之际,也是政治攻势开始之时,我党利用电波、传单等手段,向 阵地上的晋绥军将士发动了强大的宣传战,又以起义将士的现身说法,向他们 表明我军的政策,只要放下武器,一切咎往不纠,军事压力与政治攻势双管齐 下,守城的晋绥军将士日益动摇,特别是那些下层的士兵,在听说家乡实行了 土改,家中分到了田地之后,不断地有人开始逃离,先是个别人,慢慢发展到 了整个班组、连排,这样的结果逼得阎部不得不加强政训工作,以连坐的方式 进行严厉惩罚,但依然阻止不了逃亡事件的发生。 就这样,在战争来临之前,守城的晋军已经人心浮动,就连上层将领对能 否守住,也不再抱多大希望。 第六百七十八章 战争的脚步(三) 金宪东走进屋子时,几乎就想转身逃跑,因为眼前的情景太惨了,惨不忍 睹。 “老......老18,是......你吗?” 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赶紧快步走进去,握上一双瘦骨如柴的手。 “7哥,你怎么样?” 金璧东张了张嘴,他俯下身体,只听到对方用力说话。 “7哥......不成了,18......老肃家日后......就靠......你了。” “7哥,其他人呢?皇上呢?” “不知道,跑了......吧。” 在兄弟注视下,金璧东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里是平壤城,已经差不多变 成了一座死城,大量像金璧东这样的日伪人员和当地的朝鲜人感染者慢慢死 去,他们被抛弃了,其中过半以上的日本关东军残余军人倒在这座城市里,剩 下的人全都跑过了汉江,为了防止把病菌带走,他们人为地以汉江为边界建立 起隔离带,等到朝鲜解放组织的同志找到东北局,希望我党支援医疗队,东北 局又把任务下达给东北解放军,于是,除了入关的13个主力师,留守的8个新 编师,剩下的部队全部跟随朝鲜的同志跨过鸭绿江,进入朝鲜北部。 这一进就不得了了,东解的部队是做好的打仗的准备的,结果一直挺进到 平壤,他们所做的工作都是治病救人,由于传染性极强,还有大量的卫生防疫 工作要作,被扔在城里的这些感染者,其实都是重症无救的,他们只能尽一尽 人事,结果不出意料,死亡率达到了9成以上,大部分都是跟着过来的伪满官 员。 金宪东送走了自己的7哥,张绍纪也送走了自己的父亲,伪满洲国总理大 臣张景惠。 至于那个伪帝溥仪,早早地跟着关东军司令部的人跑到了汉城,虽然躲过 了疫病,但是前有苏联红军,后有东北人民解放军,逃到朝鲜南部的这几万人 处于走投无路的境地,他们不敢向苏联人进攻,也不敢向苏联人投降,就这样 僵持到1939年底。 汉城,朝鲜总督南次郎大将、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朝鲜军司令官 中村孝太郎大将三巨头聚在一起,商量起出路的问题来。 “国内要我们这些人回国,说是帝国陆军不能出一个被俘的大将,那样会被 海军看不起的,我们不能成为陆军的耻辱。” “山田乙三差一点就成了这个耻辱,可恨,他居然可耻地背叛了帝国。” 三个陆军大将都是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关东军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和朝 鲜军参谋长北野宪造少将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低下了头。 事情很明显,大本营现在焦头烂额,回去安全是安全,可也就剩下安全 了,他们的结局基本上注定的,那就有说道了,这里的几万日军怎么办? “诸君,我们一走,这里交给谁?” 南次郎的地位最高,说出来的话也最有力度,两个方面军司令官都不好开 口,北野宪造说道。 “那位满洲皇帝,也要送回日本吗?” “天皇陛下开了口,人肯定是要送回去的,虽然他没有什么用处了,好歹也 是我们扶持起来的,这个时候扔下他,会影响帝国的声誉。” 北野宪造不说话了,矶谷廉介接上:“这里的部队,既有关东军,也有朝鲜 军,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三位大将一走,势必群龙无首,帝国是准备要抛弃 他们了吗?” 植田谦吉喝道:“矶谷君,注意你的言辞。”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矶谷廉介起身鞠躬:“但这个问题,还请诸位回 答。” 植田谦吉说道:“本土要求关东军和朝鲜军,战斗到最后一人。” 北野宪造说道:“朝鲜的日本侨民呢,也要玉碎吗?” 三人沉默,也等于回答了他的问话,矶谷廉介说道:“关东军还有三个军司 令官,他们都一起走吗?” “原则上是的。” 南次郎答道:“大本营要求所有将级军官全部撤离,如果有人愿意留下来, 可以负责指挥其余的部队,以自愿为主吧。” 跟随关东军撤到朝鲜的几乎都是军官,三个中将军司令官、7个中将师团 长、19个少将旅团长、军参谋长和特务机关长,再加上朝鲜军的一批人,一架 陆军飞机还不一定坐得下,如果告诉他们将领全部回国,把其余的人留下等 死,几万官兵和几十万侨民势必就会乱掉,但是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最 后的结果一样是死在这里。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才开始讨论,是因为苏联空军 对日本本土的轰炸,将朝鲜到日本的空中航线给截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苏联停止轰炸,驻朝鲜南部的苏联空军陆续回国,他们的 防空压力大减,也有可能飞过海峡回国了,才开始做这个讨论。 讨论归讨论,问题就在这里,谁为这里的几万士兵和几十万侨民负责? 三人答不了,大本营也不会背这个锅,只能由他们自己推出一个替罪羊, 人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谁肯留下来,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一个意外的 客人找上了门。 “在下武滕章,新日本解放组织的干事,奉命前来与诸位商议,本地的日本 军人与侨民生存问题。” 前华北方面军参谋次长鞠躬站起,屋里的几个人神色复杂,因为他们知道 “新日本解放组织”是个什么东西。 用大本营的话来说,就是帝国叛徒的集中营。 武滕章过来的目地很简单,希望他们走之后,把其他的人交给“新日本解放 组织”,避免他们成为玉碎的牺牲品。 当然,他也做好了被人砍死的准备。 第六百七十九章 战争的脚步(四) 事情太大,“三巨头”也不能擅自决定,只能将所有的部队指挥官集中到一 块,三十多个将官一通吵,顽固份子占了大多数,都认为不应该将这些人交给 一个对帝国有敌意的叛徒组织,将来他们一定会成为毁灭帝国的力量,但是中 下层的佐官却倾向于接受,他们当中的激进年青军官为数虽然也不少,却敌不 过庞大的普通士兵和侨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幸存者都有被帝国抛弃的感 觉,让他们毫无价值地去送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将领们打算让他们去送死,这些军官也不会在乎发动一次“下克上”。 上层会议委决不下,最终消息扩散到了下面的士兵和普通侨民,在朝日侨 首先集中起来,在军营外面聚集,向士兵哀求不要放弃他们,或是把他们交给 苏联人,普通的士兵虽然有纪律约束,事关自己的安危,也没有人愿意轻易地 失去生命,在他们看来,日本的败局已定,战争结束了,他们需要考虑的是回 家与亲人团聚。 要知道,本土被封锁了整整十个月之久,本来不够的粮食产量,又在苏联 人的轰炸当中损失惨重,再加上煤炭资源的缺乏,寒冬腊月取暖也成了大问 题,他们急于知道家中的情况,又怎么可能为了毫无希望的结果,妄自丢掉性 命? 于是,双方不出意外地联合起来,一齐向上层施压,许多基层军官也加入 了其中,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和一双双渴望活下去的眼睛,开会的军官 哪里还能坐得住,哪怕最顽固的份子也清楚,再想要搞什么“全体玉碎”,已经 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只能达成妥协,愿意离开的跟随他们坐飞机走,剩下 的所有人都由“新日本解放组织”的人接手,做为交换,我方保证他们的飞机安 全离开。 否则,在朝鲜海峡上空被打下来的机率不要太高喔。 有了这批老兵,“新日本解放组织”也得以扩大自己的武装,由一个师团扩 编为3个师团,总算搭起了一个军的架子,让他们可以有余力对日本的本土用 兵。 第一个目标定在了北海道。 “北海道守备部队只有一个旭川师团(第7师团)留守部队为骨干组建的 207师团有点战斗力,新组建的210、211、212、213四个师团都是完全的新部 队,说不定士兵连刺刀都配不齐,再加上一些后备力量,了不起也是警察性 质,完全没有考虑的价值。” 岗村宁次刚刚完成了台湾战役,经过一个半月的战斗,在我党地下党和游 击队的帮助下,消灭了以海军为主的台湾总督府、台湾军及海军根据地队,付 出的伤亡不大,还起到了锻炼队伍的作用,要知道这个第一师团是从整个派遣 军的幸存人员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对付海军自然是手到擒来,他正是意气纷发 之时,分析起来也是满脸不屑。 “北海道守备厅长官是西尾寿造大将,五个师团组成了第27军,军司令官 本间雅晴中将,在华夏战场表现一般,不是什么优秀的将才。” 参谋长沼田多稼蔵分析道:“第27军约有7万余人,五个师团都是三联队制 的治安师团,装备嘛,只怕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都没有几挺,但是他们都为本 乡人,战斗意志不可小觑,华夏方面提醒我们,战斗很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发生,田间、路旁、居酒屋或是面馆。” 陆军方面的总指挥官山田乙三对此毫不担心:“第7师团残余士兵还有2000 余人,他们都是本乡人,按照华夏共产党的作法,多发动贫民,离本土封锁已 经十个月了,国内的粮食储备应该消耗殆尽,贫民没有饭吃,绝不可能再拥护 军政府,我们要充分利用这一点,瓦解敌人的斗志,减轻战斗的伤亡,对于我 们的第一步至关重要,只有在本土竖起大旗,才能把“新日本”的旗号打出去, 让所有的日本人看到,还有一群人在为日本的前途而战。” “哈依!” 所有的陆军将领一齐答道,沼田多稼蔵有自己的担忧。 “如今,华夏内战一触即发,他们忙于扩军备战,哪有多余的装备供应给我 们?” 这是一个问题,为了保证为数众多的38枪还能打得响,友坂弹的生产线不 能停,这是东北兵工厂的事,生产出来的子弹既要供应我军,也有一部分要供 应“新日本解放组织”的部队,否则他们拿什么去打仗。 随着形势的发展,一些轻重火力也慢慢分到了他们的手中,现在的第一师 团装备已经接近了标准编制,相比国内日益捉襟见肘的军工生产,岗村宁次对 于胜利有信心,但后勤补给得跟上。 在确定了目标之后,他们就通过日共与我党取得联系,经过讨论,军委同 意了他们的作战计划,并责成东北局对他们进行定量补给,保证在第一场战斗 中后勤不出问题,当然,这还需要海军方面的支持。 得到我党的保证,岗村宁次马上开始制定作战计划,并根据情况进行有针 对性的训练。 在朝鲜问题解决之后,苏联驻军撤出了釜山,东解和援朝医疗队接管了大 部分地区,其余的地区要等日军完成北海道战役,取得一个立足点之后才能达 成,当然,这样一来,朝鲜政权的组织形式,就落到了我党的头上,至少具有 相当的影响,本来这是朝鲜方面极力避免的,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要以防疫 为主,不解决传染病的问题,别说政权建设了,能不能存活下去都难说。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日方完成了整军工作,上百艘大小船只运载着三个 师团的日军离开朝鲜海岸线,在冬日的大雾中一路穿过日本海,出其不意地出 现在北海道外海,正式拉开了解放本土的作战行动。 第六百八十章 战争的脚步(完) “吾等鉴于世界大势及帝国之现状,欲采取非常之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 尔等国民,督促帝国政府及天皇陛下接受华露两国关于日本处置之联合公告。” 1940年2月7日,华历大年三十,“新日本解放组织”所辖的第一军在华日两 国联合海军舰队的掩护下登陆函馆港,只用了3个小时就占领该地,随即发表 了面向全球的广播。 致日本国民的一封信 “盖谋求全体国民之康宁,同享万邦共荣之乐,斯乃皇祖皇宗之遗范,亦为 全体国民所拳拳服膺者。前者斯政府狡辩,帝国所以与华露两国宣战,实亦为 希求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定而出此,至如排斥他国主权,侵犯其领土,固非 天皇陛下之本志。然自交战以来,已阅8载,虽陆海将兵勇敢善战,百官有司 励精图治,一亿众庶之奉公,各尽所能,而战局并未好转,世界大势亦不利于 彼。对外,百万将士一朝覆灭,忠勇之卒弃若弊履,所谓“皇军”在华夏所犯之 战争罪行累累,以至于露方最近使用残酷之炸弹,频杀无辜国民,惨害所及, 真未可逆料,此非咎由自取乎?如仍继续交战,则不仅导致我民族之灭亡,并 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国家将何以保全亿兆之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 神灵。唯有接受联合公告者一途,无条件投降之情由也。” 广播所及,大部分拥有收音设备的国民都收听了这一督促信,也了解到了 一个名叫“新日本解放组织”的政权在北海道成立,他们由一批前陆海军、海外 领地政府官员和侨民组成,拥有相当的军力,已经达到了登陆本土的事实。 “叛逆,这是不可原谅的叛逆!” 陆相坂垣征四郎在御前会议上咆哮不已,以接近失态的姿势出现在人前, 然而一向注重上下尊卑的内大臣汤仓浅平只是看他一眼,动了动嘴角,啥话也 没说。 而一向与陆军不睦的海军大臣岛田繁太郎连头都没有抬,坂垣征四郎马上 将战火烧到了他身上。 “没有海军的帮忙,他们怎么可能登陆本岛,看起来,海军的逆行者在新政 权春风得意啊。” “怎么,陆军大臣是准备在御前会议上,与海军算一算哪一方的叛逆人数多 吗?” “陆军子弟大都是贫苦的寒民,他们受到蛊惑不奇怪,海军不是号称精英之 选吗,国民勒紧裤腰带辛苦供出来的国之英才一枪不放,连同军舰倒向敌人, 反过来朝帝国开炮,你们良心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那也比不上关东军与朝鲜军成建制倒戈吧,联队旗带回来没有?” 佛也有火气,本来并不想挑起纷争的岛田繁太郎无辜被怼,哪里还压得住 脾气,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连首相平沼骐一郎都压不下,枢密院议长近卫 文麽看了一眼裕仁,麻木得像是置身事外,老神在在的样子,便知道他不会 管,不得不出声制止。 “够了,争吵无济于事,有没有应对办法,北海道军力可否将叛军驱逐出 去?” 岛田繁太郎闭上嘴,坂垣征四郎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气呼呼地答道。 “此事,需要参谋本部来回答。” 感情你屁事不懂啊,近卫文麽差点就没压住火,直接询问参加会议的参谋 次长中岛铁藏。 “中岛次长呢?” “目前我们还没有叛军兵力的准确情报,据当地守备队发回来的电文称,他 们看到了所谓“第一师团”和“第一军”的旗号,不排除还有没有后续编制。” “你们估计呢?” “参谋本部估计,在华帝国军队被俘者超过30万,假使他们能鼓动其中的 五分之一,应该达到6万以上,如果再算上华夏、满洲、朝鲜、台湾和南洋厅 的所有侨民,约有百万之数,他们从中招募五万以上的军人不成问题,所以叛 军的规模至少也在十万往上。” 近卫文麽发现,听到他的话,就连一直装死的裕仁都抬起了头,显然是没 有想到,会有上百万日本人站到了帝国的对立面。 那么问题来了,北海道地区一向就是日本人口最少(2019年也只有500来 万),防备也最薄弱的地区,与本州相比,无论是军队的数量还是质量都相差 甚远,拿什么来抵抗全部由老兵组成的叛军进攻? 原本,在陆军主导的“本土决战、一亿玉碎”口号号召下,北海道也建立了 守备司令部,以留守第7师团为骨干,搭起了四个新编师团的架子,但是很显 然,参谋本部对此并无信心,而中岛铁藏还有一层没说出来的话,如果是抵御 诸如华夏、赤露之类的外来军队,相信这支部队一定会为了保住家园血战到 底,但是面对同样是日本人的叛军,其中说不定还有第7师团的余部,通过政 治宣传,当地的战心还有多少? 鬼才晓得。 因为在座的都知道,经过长达近一年的完全封锁,本土的经济情况已经濒 临崩溃,内外贸易断绝,东西运不出去,粮食运不进来,工厂停工企业倒闭, 农业也因为大量青壮年入伍而一撅不振,就算没有封锁,都需要从各殖民地和 海外输入大米等资源,现在没有了来源,国民生活水平一降再降,早在半年前 就不得不实行配给制,大幅度降低居民的口粮,成人一天的摄入量已经不足 250克,只有军人才能基本保证正常供应,这样一来,又逼得大量青壮年不得 不去当兵,以求一条活路,就算他们还能活下去,看到家人每天吃不饱,军心 又能高到哪里去? 为了提振士气,军中一直在宣扬“国民被害论”,把这一切归咎于敌人的残 暴,让军队有决心与任何登陆之敌决一死战,摩拳擦掌等着他们上岸。 现在,敌人真得登陆了,却是知根知底的日本人,这一招让所有人都没有 想到。 “我们没有办法支援北海道吗?” 中岛铁藏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军令部次长古贺峰一中将,后者无语地 摇摇头。 北海道与本州岛只隔了一道津轻海峡,但是对于没有海上优势的国家来说 无异天堑,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海道当地守备部队自行为战,先是失去了 函馆这个主要的港口,接着又丢掉了另一个重要港口苫小牧港,叛军在优势海 军的支持下,可以在任何地方登陆,让人防不胜防,这样一来,两股叛军就从 两个方向逼近首府札幌,他们一边进攻一边宣传,号召当地居民起来反对政 府,揭露军国主义的罪行,更以粮食接济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当地人,多管齐 下的攻势让这些人束手无策,平沼骐一郎再一次向天皇提出辞呈,愿意为当前 的局势负责。 会议没有什么结果,只是又喊了一通血战到底的口号,由参谋本部去电北 海道守备厅,要他们“不畏强敌、以无尚之勇气战斗到最后一刻”,散会后,汤 仓浅平和近卫文麽留下来,聆听玉音。 “国家已危若累卵了么?” 裕仁望着黑洞洞的防空洞,哪怕里面装饰得再豪华,灯光布置得再富丽堂 皇,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自从苏联人轰炸本土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御 所了,当然,东京的御所被炸得渣都不剩他是知道的,这些人也一再保证会修 缮一新请陛下驾临,然而谁都知道,整个东京都被炸成了废墟,怎么也不可能 先把御所建起来。 “国民还是心系陛下的,每天都有人自发地前来,为天皇祈福并送上心 意。” “朕有负国民,罪莫大焉。” 裕仁的眼角含泪,神色凄惶,这是极为少见的情绪外露,也只有对着最亲 信之人才会如此,两人赶紧低头,伏到榻榻米上。 “臣等无能,不能体恤圣意,实在该死。” “罢了,你们又不是当政者。” 裕仁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事已至此,卿可否说句实话,国家前途究 竟如何?” 汤仓浅平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不是在问自己,近卫文麽顿首答道。 “正如陛下所言,危若累卵。” “可有良策?” “忠于陛下之臣,正在设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朕不要听套话!” 天皇竟然失态了。 两人又是伏低做小,不敢抬头看一眼,只听到裕仁喘着气说道。 “究竟要怎样,才能停战?” “华夏和赤露的条件是放下武器,惩办战犯,赔偿损失。” 放下武器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投降而已,战争赔偿也是国际惯例,最 多是个数字问题,而最为关键的就是惩办战犯这一条,哪些人算是战犯? 简单一点,天皇算不算? 近卫文麽心领神会,对裕仁说道:“陛下宅心仁厚,不忍国民受苦,愿意与 敌国缔结终战协议,臣愿意一试。” “那好,平沼首相既然想要辞职,你来接任吧。” 近卫文麽出人意料地说道:“臣以为,既然首相愿意承担责任,不妨继续以 他们为主,不过臣可以私下里与他们接触一下,探听其真意。” 裕仁看了他一眼,终是摆摆手:“有劳爱卿了。” 走出设在高等级防空设施的“临时御所”,近卫文麽坐车前往东京市郊的难 民安置点,由于不知道苏军轰炸何时会停,大量东京市民逃出市区,有的跑去 乡下暂避,有的去了别处的亲戚家,没有门路的或是不愿意走的,全都在郊区 搭起窝棚,几个木头架子盖上毛毡子,找不到毡子的搭块雨布之类的凑和也 行,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以计较的。 他找到尾崎秀实的时候,后者正在给人送葬。 “他们是一对老夫妻,在东京谷中町卖和菓子,儿子去年年初征兵去了华 夏,后来再没有音讯,女儿一家死于赤露人的轰炸,他们昨晚双双上吊自死 了。” 尾崎秀实不无遗憾地说道:“真可惜,这是一家百年老店,以后再也吃不到 好吃的和菓子了。” 近卫文麽对吃的不感兴趣,不过还是假模假式地鞠了一个躬,抬起头放眼 望去,到处都是那种小小的临时窝棚,里面往往要住下一家人,因为这样可以 相互取暖。 对城市的轰炸摧毁了人们赖以生存的根基,粮食和房屋,饥饿与严寒成为 夺去他们生命最大的两个因素,像这对老夫妻一样活不下去的,每天都数以百 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他到这里也不是为了吊唁死者。 “尾崎君,国民困顿至此,我等也不应坐视不理,有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 我去做。” “阁下请吩咐。” “请尾崎君联系那边,向他们咨询一下是否有谈判的可能?” “哪边?” 近卫文麽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拜托了。” 说完转身便走,尾崎秀实看着他的车子远去,紧了紧身上的和服,寒风“嗖 嗖”地吹过耳边。 天气可真冷哪 第六百八十一章 新年致词 “今天是中华民国二十九年开国纪念日。自国父倡导国民革命,创造中华民国,开国至今,整整经过了二十八年。在这一长期间之中,革命先烈,爱国军民,流血牺牲,坚贞奋斗,饱经挫折,备历艰辛,宪法才得实施,宪政才告成立;我们今日在宪政政府成立之后,第一次举行开国纪念,深觉岁月蹉跎,建国事业如此迟滞,三民主义未能实现,实在是感愧万分。溯自抗战结束之后,政府唯一的方针在和平建设,而政府首要的任务,在收复沦陷了8年之久的东北,以期保持我国家领土主权的完整,但是三年以来,和平建国的方针遭逢了阻挠,东北接收的工作也竟告失败;且在去年一年之中,东北、华东、华北是工商事业集中的区域,学术文化荟萃的都市,今日皆是匪患的威胁,政府卫国救民的志职未能达成,而国家民族的危机更加严重,这是中正个人领导无方,措施失当,有负国民付托之重,实不胜其惭惶悚栗,首先应当引咎自责的。 今日戡乱军事已进入了严重的阶段,国家的存亡,民族的盛衰,历史文化的绝续,都要决定于这一阶段之中,而我同胞每一个人、每一家族的自由或奴役,生死或存亡,也要在这一阶段之中来决定了。怎样才能渡过这一难关,克服这一危机,成为我同胞每一个人异常关怀的问题,而大家对于政府当前的决策,都感觉其利害关系之重大。因为剿匪军事加重了人民的负担,加深了人民的痛苦,大家也都希望战事及早结束,和平及早实现,所以和战问题盘旋于每一同胞的心坎之间,而政府为战为和亦更为每一同胞所关怀。中正受全民的付托,负国家的重责,对于当前的局势自应有详切的检讨,至对于人民的希望,更不能不作深长的考虑。 国父说:“中华民国之建国,其目的在和平。”中正为三民主义的信徒,秉承国父的遗教,本不愿在对日作战之后,再继之以剿匪的军事,来加重人民的痛苦。所以抗日战事,甫告结束,我们政府立即揭举和平建国的方针,更进而以政治商谈军事调处的方法解决共党问题。不过经过了一年有半的时间,共党对于一切协议和方案都横加梗阻,使其不能依预期步骤见诸实施,而最后更发动其全国武装叛乱,危害国家的生存,我政府迫不得已乃忍痛动员,从事戡乱,这是最近的历史事实,在世人心目中记忆犹新。共产主义在中国的发展已历一十四年,而中正在此一十四年之中,无时不期待共党以国家民族为前提,循政党政治的常轨,共谋和平相处之道,以树立民主的弘规。一年以来,政治商谈之目的固在于和平,即动员戡乱之目的亦在于和平,但是今日时局为和为战,人民为祸为福,其关键不在于政府,亦非我同胞对政府片面的希望所能达成。须知这个问题的决定在于共党,国家能否转危为安,人民能否转祸为福,乃在于共党一转念之间。 所以,我们同胞要解决这个问题,先要问明共党对和平的意向究竟如何?只要共党一有和平的诚意,能作确切的表示,政府必开诚相见,愿与商讨停止战事恢复和平的具体方法;只要和议无害于国家的独立完整,而有助于人民的休养生息;只要神圣的宪法不由我而违反,民主宪政不因此而破坏,中华民国的国体能够确保,中华民国的法统不致中断;军队有确实的保障,人民能够维持其自由的生活方式,与目前最低生活水准,则我个人更无复他求。中正毕生革命,早置生死于度外,只望和平果能实现,则个人的进退出处绝不萦怀,而一惟国民的公意是从。 如果共党始终坚持武装叛乱到底,并无和平诚意,则政府亦惟有尽其卫国救民的职责,自不能不与共党周旋到底。尤其是京沪战区为政治中枢所在,更不能不全力保卫实行决战。我深信政府不仅在此有决胜的把握,而且整个国家转危为安,和全体人民转祸为福的枢机亦在于此。我同胞须知今日惟有军民一致,坚持此自卫战事,而在决战之中获得胜利,才能争取真正和平;更惟有忍受一时痛苦牺牲,才能免受铁幕重重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中正个人自参加革命战争以来,迄今几三十年,我在每一长期战役之中,都是备历艰辛,饱经挫折,受尽诬蔑,无论失败到什么程度,我始终持有必胜信念,而最后也必能达到成功的境域。要知道我们所倚恃者为民族精神、人类正义与世界公理,共党匪军的暴力能劫取我东北,却不能征服我们的民族精神;能侵入我们的腹地,却不能侮辱我民族的人格。正义就是决胜的力量,公理终必胜过暴力。我们这一代遭逢了中国五千年历史空前未有的变局,也就是担负著五千年历史空前未有的使命,我们只有忍受一时的痛苦与牺牲,为国家民族的生存,历史文化的延续,生活方式的自由和后世子孙的滋长而奋斗。 同胞们:当此岁序更新之际,缅怀国父及先烈缔造民国的艰难,体会前线军民坚贞奋斗的痛苦,更觉中正个人责任重大与职务艰巨;亦深信我爱国同胞决不能忍受共党的清算,不能坐视国家的危亡,只有军民一体,举国一致,团结奋斗,保障我们民主自由的生活,竭尽卫国保种的天职,收获八年抗战所得的成果,以告慰我无数军民先烈在天之灵。 国父说:“最后成功归于最后努力者”,愿与我全国同胞共勉之。” 1940年2月8日除夕夜,果府中央社以电台直播的形式,发表了由蒋某人亲自拟定并发声的《中华民国二十九年春节告全国军民同胞书》。 “洋洋洒洒几千字,全是推卸和开脱,没有一点担当,这个人哪,也就是这点格局了。” 在延安的窑洞里,政治局的全体成员集体收听了这次广播,洛甫调侃道。 “至少他们有所进步啊,已经在想办法要把挑起内战的帽子扣到我们的头上了。” 总理听完说道:“这应该是他身边的“文胆”陈布雷先生的文章。” “可惜了。” 老总不屑地说道:“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和谈他们连基本的诚意都没得,发现形势不对,统治区到处都是反对声,地方实力派也不愿意打,心里头着急忙慌,又打算打悲情牌了,不过是为了美援的到来拖延时间而已,这样的伎俩,也只有他蒋某人用得出来。” 王稼祥也开口说道:“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看来就在开年前后,现在各个解放区热火朝天,群众拥军拥属,全都支持我们的统一进程,大势已经不可挡,他们越挣扎,就越说明他们已经意识到,失败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主席大手一挥,断然说道:“对,现在就连敌人都对革命的胜利不抱怀疑了,我们快要准备好了,敌人也快要准备好了,和谈不能无限期延续下去,给他们造成一个事实上的分裂状态,那是不能允许的,我看要设定一个时限,在这个时限到来之时,如果和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那就按照我们的计划,进军全华夏。” “同意。” “嗯,是要限期,不然还不晓得拖到啥子时候去了。” “我也同意。” “同意。”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政治局全体成员一致通过,并很快确定了时间点。 1940年3月8日,过完年后的第一天。 为了反击敌人的政治攻势,就在果府的《新年文告》发出不到两个小时,主席亲自起草并发表的我党声明也随之出炉,题目很简单。 《将革命进行到底》 也很霸气! 第六百八十二章 春节联欢晚会(上) 刘玉厚换上了崭崭新的正装,还穿上了锃亮的皮鞋,慌得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在穿上这些行头之前,他在厂里的公共澡堂子里搓了一个钟头,依然觉得身上有一股子原油的味道。 他这么下力不是为了让婆姨欢喜,而是怕熏到大领导,因为他被基地选为“先进工作者”,与其他100多名石化工人一起,参加在延安的表彰大会。 100多人中,像他这样的采油工占到了5分之1,这20人就是20个石油生产单位的代表。 与基地的表彰相比,能见到中央大首长,比发奖金还让他们高兴,这是值得夸耀一辈子的光荣。 一行人乘坐基础的卡车来到中央机关的所在地,发现这里已经布置成了一个大会场,机关的干部、战士和当地的群众一齐动手,收拾出一大片空地,而且搭建起了简陋的舞台。 “哎,同志,别干看着呀,来,帮忙拉拉绳子。” 一位干部模样的男子招呼一声,刘玉厚和几个工友马上捋起袖子上前帮忙,他们将一根长长的条幅拉上主席台的顶端,上面用红纸写了一行大字,从右到左依次是。 《陕甘宁边区军民新春联谊会》 台上正中的背景墙已经挂上了主席和老总的双人像,中间衬着鲜红的镰刀斧头旗帜。 “同志,来一根。” 男干部热情地掏出一包香烟,挨个儿散给他们,刘玉厚也拿了一支点上,这是带嘴的好烟,抽起来醇厚绵长,比水烟口感好不少,在基地的劳动服务社里要2角一包,合3斤小米,他平时也是舍不得买来吸的,了不得在工闲之余,与工友们合着一起买上一包,一个月也就4-5根而已,刘玉厚没有旁的喜好,也不耍钱,婆姨自然不会干涉,有时候心疼他,还会主动帮他买,这不过年了,家里就狠心买了几包,一来是自己解馋,二来也要招待客人不是。 “兵团战士啊。” 男干部认出了他们别在胸口徽章,一个金属的牌牌,上面写着《延长石化兵团》的字样,刘玉厚点点头。 “额是一师的,这几位老哥跟我一个单位,首长认得额们?” “我认得你们的陈主任,他没来吗?” “额们都是跟组织来的,知不道,首长。” 兵团生产主任陈振夏是原来的延长石油厂厂长,基地建设开始之后,成为主管石油生产的主任,在大会战副总指挥石新睿的指导下进行新式采油技术的学习,和生产管理,基地以军事管理的方式管理生产,为的就是严格保证生产效率,也是双方合作探讨的一种管理模式。 男干部摆摆手:“别叫我首长,我同你们一样,也是来开会的,认识一下,我叫林千军,做保卫工作的。” “林同志,啥叫保卫工作?” “就是捉特务啦。” 声音在身后响起,刘玉厚赶紧回过头,一行人朝这边走过来,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方面阔额,声音爽朗,大步流星,会场上所有的人都围拢过来,翟作军等警卫人员赶紧上前,想要维持秩序,主席一伸手给拦下了。 “这里不可信,那天下就木有可信的地方喽,是不是啊,林千军同志。” 林千军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主席放心。” “我放心得很呐。” 主席环顾四周,大声说道:“同志们好啊,我们是来劳动的,会场还有一些布置没有做完,让我们齐心协力把他做完了,再坐下来慢慢谈好不好哇?” “好!” 林千军看到保卫处的战士都很紧张,虽然能进入这里的人都经过了严格的审查,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一定没有问题,他们提前来到会场,干活只是其一,掌握会场情况,提前布置人手才是最主要的工作,要知道,这是千人左右的大会场,又放在一处建筑工地上,不是封闭的空间里。 刘玉厚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因为主席点了他的名,加上林千军,三人临时组成一个小组,干起活来,一边干主席随时说起他的事情。 “这个同志看着眼熟,让我想一想啊,你是绥德人吧。” “主席记得额啊,额是绥德县郝家桥村的,上次来参加选工,婆姨要生娃儿了,是一个女大夫给接生的咧。” “喔,对对,我还给了你一只烟,哎哟,不得了啊,现在是优秀工人了嘛。” 主席想起来,那是绥德县整体移民的登记日,他见到的第一个移民就是眼前这位,当时还是春夏之交,对方穿着短布褂子,头扎羊肚毛巾,脚上连鞋都没穿,拖着一个板车,装上全部的家当,带着婆姨和两个娃就来到了延安。 现在变成了一身整齐的中山装,里面还穿了厚毛衣,脚上是双截头皮鞋,就连面相都因为营养的均衡而变得细腻红润有光泽,所以以主席的好记性,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当时那一位。 “嘿嘿,都是组织上的推荐,额现在是兵团战士,额们班组出油率还可以,就被推荐来参加大会了,额想着也许能再见到主席,可不就成了么。” “哈哈。”主席连连点头:“说得好,干革命工作啊,不分彼此,你看你是优秀的兵团战士,在这方面我就不如你嘛,刘玉厚同志啊,现在的生活怎么样啊,家里有没有困难,娃娃上学了没有啊。” “额们家好滴很,没有困难,组织上给额们分了房,又让娃儿免费读书,最小的还走不了路,婆姨在家带着,师里跟额们讲好了,等大一些,把小娃儿送到托儿所,婆姨也可以在基地找个事做,一样是工人待遇咧,这次来开会,婆姨嘱咐额一定要感谢组织、感谢党、感谢主席啊。” 主席和他边拉家常边干活,刘玉厚的遭遇就是三万多名石化兵团战士的缩影,他们大多数都来自于绥德县,一部分分到田地去垦荒,大部分都进了基地当石化工人,加上他们的家属,基地一共安置了超过十万人,除去老人和孩子,创造了五万多个工作岗位,而这只是第一期工程完成后的数字。 石化产业是当前边区的核心工业,创造的价值已经凸显,油品、初级的化工原料、化肥、建材、燃料都开始对外销售,目前的产量,已经让边区的进出口贸易有了长足的增长,从果统区流入的粮食、棉花甚至是贵金属等商品,都让群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比起历史上被封锁后的情况,不吝于天渊之别。 这只是初级工业化的成果,就让边区有了足够的财力开展基础设施建设,他们脚下的会场原来是一个黄土沟壑,在军民的努力下已经变成了平整的土地,将来或是铺路,或是建房都可以,一切要依照规划来,平整下来的黄土做为水泥、烧砖的原料送到相应的工厂和作坊,就地取材建设家园,就是目前延安的现况。 “师里很关心额们的生活,最开初呀,一个月是15块新钱,那可不老少咧,额开了工钱就买了一斗白面,让婆姨好一顿骂,说额败家不知道节俭,额跟她说,额现在是初级工,等到考上中级工,又能多五块钱,考上高级工,一下可以多十块钱,那就是30块咧!” 主席高兴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了不起,了不起啊,刘玉厚,那么说你现在是高级工喽?” “额学得快,班组的成绩好,组织上就让额考了么。” 林千军插了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主席的津贴只有20块。” 主席摆摆手:“我们工作性质不一样嘛,20块已经很多了,以前只有五块钱呢。” 说来也有意思,干部津贴制度,本来是以大包干的形式推行下去的,主席也只有五块钱法币一个月(最高的是来到边区和各根据地的外国医生),边区经济形式好转之后,在专家的建议下,开始酝酿工资改革,与“整风运动”“人民币币制改革”一起推行,也是“党风廉政建设”的一部分。 工资核定标准之后,各级干部不再享受公家补贴,一应开支都从工资中支取,五块钱肯定就不够了,阶梯式工资制度正在制订中,所以主席带头拿20块钱的中级工工资,等全部制订完成再向全国征求意见,然后正式实行,当然不会是20块钱这么少,至于应该是多少,有历史可循,也有当前的数据可以参考,并不难制订。 虽然主席一脸笑意,可是刘玉厚的手都在发抖,开什么玩笑,他一个采油工人,居然拿的工资比主席还高,这是作死的节奏啊,对此主席一看就知道,安慰道。 “刘玉厚同志啊,你能拿到30块钱,说明你的工作很出色啊,出色的工作,拿更多的钱,天经地义嘛,不要有什么顾虑,这样的人呐,是越多越好,说明我们的工厂能产出更多的产品,创造更多的利润,你们是在为国家干活,利润越多,国家的收入就越多,人民的生活水平就越高,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啊?” “额一定努力工作,采更多的油,让全国人民都有油喝。” “哈哈。” 主席和林千军都笑了起来,刘玉厚马上意识到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在大家的努力下,会场很快布置完毕,在等待人员进场的时间里,主席和其他领导与到来的先进典型们进行了现场座谈,于铮注意到,每个人的身前都围满了人,大家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几乎零距离接触,谈话没有预设立场,也没有人背讲稿,更没有长枪短炮现场报道,真得就只是拉家常。 “咔嚓” 一道白光闪过,主席看到会场上的摄影机已经架好,摆摆手说道。 “时间到了,我们先看节目,看完了再谈好喽,守岁守岁,我们呐,可以谈他一个通宵喔。” 第六百八十三章 春节联欢晚会(下) 徐丽英和他的团队第一次看到主席和其他领导人,心里都有些激动,当然也有些紧张。 因为她本人,是这台新春联谊会的主持。 在她心目中,这就是后世的春节联欢晚会了吧,那规格可就太高了,政治局委一个不落,加上来参加学习的各个根据地负责人,党、政、军的先进典型,足足要坐下一千人! 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会场布置成半圆形,下面的观众席从前到后依次升高,形成阶梯状,以免被挡住,除了入场的人员,外围听到风声赶来的群众也在快速增加,差不多可以叫做。 延安军民万人大联欢了。 她当然紧张了,没有彩排呀,有摄像啊,她出点错都会被记录下来,将来成为广播史上的一部分,这是既骄傲又光荣的工作,直到于铮告诉她,不要把自己当成主持人,也不要搞后世的那一套,按照就班地当个报幕员就可以了,这样一来,她才好过一点,在群众面前念节目单,简单。 只不过,当时间走到8点,会场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大量群众搬着凳子或是站在外面张望,下面黑压压地全是人,看到坐在前排那些熟悉的形象,徐丽英深吸一口气,尽量稳步走上舞台,站到人群的面前。 “给光,主一号,关闭其他光源,灯光跟随,一号摄像头给近景,好。” 负责摄像的是海南电视台的幕后团队,虽然现场的灯光设备堪称简陋,但是在他们的调度下,也玩出了一些新鲜的花样,让在场的苏共中央代表团成员看得啧啧称奇。 人民委员会副主席、联共(布)政治局委员、重工业人民委员拉扎尔·莫伊谢耶维奇·卡冈诺维奇歪过头对代表团长米高扬说道。 “这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注意到,他们对基础设施建设的力度非常大,看样子是打算削平这些大大小小的山丘,然后盖上一座城市,我问过负责规划的华夏同志,他们甚至已经规划好了城市轻轨的运行路线,用低成本的城市轨道交通,联接起边区的22个县城、178个区、138万人,知道吗,我们坐着的地方,是未来的大会堂,华共中央开中央全会和政治局会议的地方,将容纳上万人入场,这是一种雄心,改天换地的雄心。” 米高扬不动声色地说道:“亲爱的拉扎尔·莫伊谢耶维奇,你还不如直接说,他们有钱了。”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地方,你看过这么漂亮的露天舞台吗,要知道这是在两到三天之内搭建起来的,只用上几个夜晚就会拆掉,很难相信,这里最高的领导人,一个月只有20块华夏币值的工资收入。” “你我都知道,工资什么也代表不了。”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事实,毛和他的小伙伴们已经决定,不会给中央领导人配备别墅、度假屋以及保姆和多余的工作人员,你还觉得工资什么也代表不了吗?” 米高扬一惊:“这不可能,他们图什么?” “是啊,他们图什么呢?” 米高扬的心情一下子坏透了,卡冈诺维奇告诉他的是一个基本事实,华夏的兄弟党很有钱,但是他们依然要去过清教徒式的生活,一个月20块钱,哪怕是美刀,又能干什么? 2月8日,一个并不特别的日子,既不是公元新年开年,也不是俄历的纪念日,而是华夏历的旧历年最后一天,明天是他们的新年第一天,苏联中央代表团的所有人受到了正式邀请,出席这个据说是华夏人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他们是从边区的各地赶回来的,曾经担任过莫斯科市委书记,主持过莫斯科城市建设的卡冈诺维奇重点的考察对象就是正在建设中的延安新城区和相应的交通线。 他注意到,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还是普通群众,都是争相参与这些建设,在上级组织的领导下,用义务劳动的方式建设自己的家园,自带干粮、热火朝天,没有一点不情愿,也没有人偷懒怠工,有时候还主动加班加点,人直接就睡在工地上,这样的场面比比皆是,让他无比震惊。 一切都是公家的,你就是建得再好也得不到一分钱,他们图什么呢? 苏联人窃窃私语,主席也在和于铮说话。 “台上那个女同志,是不是就是我们看到的战地新闻主持人?” “嗯,她是新华社海口分社的实习记者,刚毕业的新闻专业研究生,只有24岁,胆子很大,很多次深入到战场,拍下第一手资料,每个月送到中央的那些片子,就是她的团队创作的,主席觉得还行吗?” “很不错,从山东战役的前线报道到土改工作纪实,我们看到了当时发生的最真实的报道,光是一个土改,她就跑了上百个乡村,采访了几千个农民和土改工作队的同志,我们看了都很振奋,这是农民对于土地最真实的反应,有好的也有不足之处,我们根据这些情况,当即就能做出修正,避免过火的行为发生,我看像这样的采访队,要多搞一些,军队要搞,地方上也要搞,农民们有时候找不到地方申冤,也可以找他们把情况反映上来嘛,好得很。” 于铮不敢接话,新闻自由是一回事,地方上的阻挠又是一回事,现在正处于初创阶段,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是随着形势的发展,以后会怎么样就难说了,真正的新闻自由要等到互联网的兴起,人人都成为自媒体,新闻在一瞬间广为人知,压下去要花费很大代价的时候,或许才能到来,但是那样就完美了吗? 怎么可能,所有的规则都是在博弈之中产生的,再完善的制度也需要人去执行,当然他不会傻傻地去说这些,没有人比主席更了解这些问题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说。 “领导们,来宾们,各行各业的同志们,延安的乡亲们,大家春节好!” 随着徐丽英的开场白,晚会正式拉开序幕,下面的人也停止了交谈,将注意力转移到节目上来。 首先上场的是由冼星海作曲、光未然作词,陕公、鲁艺、抗大等各大专院校组成的合唱团表演的大型合唱节目。 《黄河组曲》 “换背景墙,第一排灯光全开,第二排给半数,追光补足,注意层次,音响师保持节奏感,可以再上一度。” 在导演的调度下,舞台后方的背景墙换成了一幅大型拼图,奔腾的黄河水、疾行的抗日战士,应对的是作品创作时的背景。 即使听不懂歌词,也能感受到强烈的民族生存危机,虽然作品在去年公演过,但是今天加上了灯光和舞美,再配上环绕全场的立体声音响,看起来又是一番感受。 “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冈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激昂的歌声,振奋人心的歌词,引起全场的热烈掌声,到了最后,在前排领导人的带领下,场内的所有观众集体起立鼓掌,第一个节目就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因为我们的抗战实在是太艰难了。 接下来,一个个由群众和干部战士自编自演的节目在舞台上一一呈现,话剧、陕西民歌、腰鼓、秧歌、歌唱、诗朗诵、民族乐器、西洋乐器,节目内容十分丰富,有些小话剧就像后世的小品,反应边区的种种变化,时而引人捧腹,时而让人落泪,这些节目全都贴近时代和群众的生活,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其中有许多表演都是大师级的,让幕后工作团队欣喜不已。 主席看了一下手表,上面的指针指向晚上12点,四个小时的节目快到尾声,他低声问于铮。 “海南的节目压轴吗?” “嗯,就怕大家不喜欢。” “京剧?” “京剧他们准备开专场演出,这一次是别的。” 主席胃口吊起来了,等到徐丽英又一次上台,报出节目名字时,大部分人都有些发懵,除了有留洋经历的同志,以及苏联代表团成员。 “下面是最后一个节目,请欣赏芭蕾舞《红色娘子军》选段,表演者,海南省青年芭蕾舞团。” 通过于铮的介绍,主席了解到这个节目的内容,一个受尽压迫的女子成长为坚强的革命战士的故事,故事的发生地就是海南。 主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联代表团坐席,那些来自于莫斯科的老外已经看得入了神,肯定地点点头:“这个节目好,好得很。” 第六百八十四章 雄心壮志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边区最北端的靖边县,属榆林地区范围,是1935年就解放的革命老区,人口稀少,人均土地面积也在全区垫底,原因很简单,它紧靠着一片大沙漠。 1940年的除夕夜,刘清明和他的勘测队赶到了这里,因为靖边地区有油气资源,对于陕北化工工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有资源就要生产得出来,运得出去,基础设施必不可少,铁路、公路、桥梁、涵洞缺一不可。 县城外的一座山丘上,刘清明看着天上的星空,脱口而出,没想到马上就被人接上了一句。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是你啊。” “屠苏是酒,酒能御寒,也能暖胃,除夕夜啊,你倒是会躲清闲。” 海大农业教授赵昊走上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把一个打开的扁状物放到他的手中,刘清明一闻。 “真有酒啊?” “还是好酒呢,来这里之前,我们刘校长把他珍藏了15年的一瓶老坑茅台送给我做为鼓励,这里头就是。” 刘清明不客气地抿了一口,酒香侧漏。 “应该是真的,虽然我也没喝过真茅,不过老赵,我想你被你们校长坑了。” “屁,这是真酒,我去鉴定过了。” “不是说它是假酒,而是你也不想想,茅台在后世算好酒,几千块一瓶吧,在这个年代算什么,我在老总那里就看到过,都是粗陶瓶子,妥妥的百年珍藏。” 赵昊认真地看着他的侧脸,一把抢过自己的酒壶:“我信你个鬼。” 两人是来得陕北时才认识的,当时一个在各个县搞土壤改良、粮食增产、种子培育,一个满世界地测绘、规划交通线,往往呆不了几天就会走,有时候需要人手,赵昊帮他在村里吼一声,比村干部都好使,中央来的大专家,和他一样有警卫班保护,就是县里、区里都不敢不重视。 这个年头,在一个刚刚完成了土改的村子里,正是农民热情最积极、最拥护政府的时候,不拥护的咋办?太简单了,办学习班,好好改造一下思想,再严重一点,批斗收田,发配劳改,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政府对乡村基层政权抓得最牢的时候,前无古人,后面也没有来者。 分了田的农民最希望什么? 当然是多产粮食,一个中央来的大专家下乡村,教他们增收,能不受欢迎吗。 “说实话,当初来这里,我是赌着一口气的,校长说我键盘侠眼高手低,我就想证明给他看,咱爸妈这名字没白取,下乡算什么,我们在学校里又不是一天到晚都呆在实验室,一样要下乡上田,亲手培育实验田。” “说但是。” 刘清明毫不客气地揭露他,赵昊闷了一口酒,傻笑一声:“但是来到这里,我TM就没见过这么穷的地方,把你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词都用上,都不足以形容其真实状况,农民没有田,政府没有钱,还要打仗,对付日本鬼子,老乡顶着不到500毫米的年降水量,辛辛苦苦要走10几里山路去挑水浇地,祈盼老天爷天眼不要长时间地干旱,一年到头下来,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到100斤,就这100斤小米,还要交租,付高额的利息,你听过“减租减息”运动吧,为毛要这么做,因为不这么干,人就活不下去,这个县只有一万多人口,活不下去的那些人只能逃难,逃到可以过活的地方去,所以,土改才会这么得人心,以前我们总在想,地主里头也有好的吧,不会都是周扒皮吧,没用,好地主也就少收点租子,少一点利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只能革命,不改天换地,这个国家就没有出路,什么改良、修正都是走不通的,重活一遍,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共产党真得没有新华夏。” 刘清明静静地看着他,在那里唾沫横飞,估计这些话,憋心里已经很久了。 “当然,你会说这没什么,全国都没富到哪去,但是我看过资料,边区的很多地方,一直到5-60年后还是国家级的贫困县,甚至更穷,他妈B的,也就是说,如果走老路,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穷上两代人,然后呢,国家发展了,沿海开放了,需要大量廉价劳工,村里子动员年青人出去打工赚钱,进资本家开的血汗工厂,累死累活地出卖自己的身体,有可能攒点钱在村里盖上几间瓦房,娶上媳妇,整体依然贫困,最后,国家开始搞精准扶贫,一点一点地把数据搞起来,因为那个时候有钱了嘛,可以往山沟沟里砸了嘛。” 赵昊的声音越来越大:“啥叫“人口福利”,就是西部的的贫困地区人口年赴一年地跨越大半个华夏,去给资本家剥削,让那些先富起来的人赚得脑满肥肠,再来居高临下地施舍这些农民工,指责他们“越穷越生、越生越穷”,我们的工业化是割农民的韮菜,我们的改开一样是割农民的韮菜,凭什么?” “你喝多了。” “不喝多,我啥话都不会讲,关TM我屁事,到处转一转,收获农民崇拜的眼光,满足自己的那点小心理,就算什么也不干,日后混个专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穿越嘛,不就是这样,开着大挂走上人生巅峰,还有什么不满足?” 刘清明夺过他的酒壶,没好气地说道:“算了,你都说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就够了。” “我知道,就是想想挺没劲的,不说了,你来干嘛,这里要修路?” “恩,要致富,先修路嘛。” “那你可得得想清楚了,从今年算起,整个榆林市都要往南迁。” 赵昊伸出两根手指:“两次。” 刘清明诧异道:“为毛?” 赵昊一呶嘴:“前面这片沙漠叫什么知道不?” “毛乌素啊。” “对,这片沙漠在后世已经被治理成了固沙带,绿植覆盖率大幅度提升,那是从20世纪末开始的长达20年的治理成果,在此之前,他是流动的,扩张的,不停地吞噬着脚下的土地,由于沙漠化的影响,榆林市不得往南迁移,我们坐着的这一块,会在几年后变成沙漠的一部分,我们提前60年来了,你说说看,能不能把它搞定?” 刘清明愕然:“你想治沙?” “这里在汉唐时期是富饶的河套地区,唐朝的时候这里的名字叫“朔方”,是边境上的九个节度区之一,名将郭子仪就是从这里起家的,那个时候,这一带水草丰满,牛羊成群,到了宋代,这里成为西夏的一部分,因为过度的放牧和开垦,已经有了荒漠化的迹象,三百多年后慢慢变成了沙漠,并在随后的几百年愈演愈烈,终于变成了你眼前看到的模样。” “也就是说它还有救?” “嗯,之所以后世能成功,就是因为它不是天然的沙漠化地带,植树造林培育水土,防风固沙稳定环境,就可以改变它的状态,但是,做这件事情是看不到收益的,至少几十年内要持续不断地投入,所以从经济规律来说,它不可能现在开始,但是现在又是治理它的最好时机,你要修路,是不是也得要在两边栽树,不然风沙一来就给埋了?” 刘清明不明所以:“现在农民都忙着种国、参军呢,你叫他们来植树造林,谁肯来,就算用上行政命令,那也是不情不愿,效果未必好。” “对呀,农民又不傻,没好处的事情,人家是不会干的,国家现在也不可能投入巨量资金放到这里,你说我是不是蠢?” 刘清明才不认为他蠢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我说呢,好心请我喝茅台,原来在这儿等着。” 赵昊嘿嘿一笑:“你都说了要致富先修路,西部和东部的区别在哪里?是人懒吗?是天然条件不一样,一个交通不便就是最大的隔阂,无论你怎么修,也比不上海运的低成本,所以资金更容易向沿海聚集,现在正值世界大战,海运不通,陆上我们最大的贸易伙伴是苏联,只要打通对苏通道,西北的商品具有更近的距离,更低廉的成本,而且还可以通过苏联辐射欧洲。” “华欧班列,一带一路!” 刘清明脱口而出,赵昊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懂,这是一个机会,不需要搞什么扶贫,只需要一些政策上的引导,就能带动整个西部的经济起来,不光是工业品,粮食、经济作物、地方特产,都可以通过深加工,增加它的附加值,陕北的苹果、大枣、甜瓜、沙棘,都可以成为拳头产品,无论是鲜果还是果汁、饮料都会畅销欧洲的,他们需要扶吗?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机会,经济有了活力,就会形成示范效应,现在是干部愿意扎根农村搞建设的黄金时期,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历史经验表明,前三十年的建设可以造福后世很长时间,我们也许看不到那一天,但是能在这种风起云涌的历史时刻留下一笔,还不值得吗?” 刘清明往后一躺,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沈蔓,你说呢,值吗?” 赵昊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从山丘下钻出一个身影,细细长长地走上来,红着脸说道。 “我觉得,赵专家说得有道理。” 赵昊一拍大腿:“着啊,美女说对,那一定就是对的。” “你们呀,就害我吧。” 刘清明把双手枕在后脑,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理睬两个宝货。 “噼啪”的爆竹声从身后传来,新的一年开始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改天换地 靖边县城外的沙皮沟,紧邻沙漠,本来也是人迹罕至之处,再过几年这里会成为沙漠的一部分,眼下却被一排排简陋的土屋给占据了。 “一分队全体集合。” 哨声响起,从土屋里跑出来一群男子,一水的青皮脑袋,灰色衣裤,背后用红字绣出一串数字。 “报数。” “1、2、3、4......” 他们操着一种本地人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很快就完成了集合和点名,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干部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卫兵,手持长枪,眼神警惕。 他拍拍领头男子的肩膀:“关口分队长,给我翻译。” “哈伊。” “你们来到这里一个月了,除了劳动,我们没有任何的虐待行为,这足以表明我们的诚意,要知道,华夏的战俘在你们的战俘营里,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你们比我更清楚,所以,你们必须要为自己的罪行赎罪,在完成了必要的劳动改造之后,就能释放回国,相信到那时候,日本已经成为了一个崭新的国家,扫除一切军国主义影响,由人民当家作主,而不是那些财阀。” 干部停顿了一下,等关口正三郎把他的话翻译成日语,队伍里的人毫无反应,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了,他也不在乎,继续说道。 “今天是华夏的春节,营地管理处决定,给予营地里的日本战俘一些新的食物,等一下由分队长带人来后面领,算是改善伙食吧。” 说完,干部就带着关口正三郎和两个日俘去领伙食,等到三人端着大盆子回到营区,一众战俘们围上来一看,才知道华夏的管教人员为他们准备了什么。 “荞麦面!” 吃了几个月的小米、高粱米,这些日本战俘看到熟悉的食品,都有些激动,一些人不管不顾地直接上手就抓,拼命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赞叹。 “就是这个味道,太好了,我已经有整整两年没有吃过荞麦面了。” “和妈妈做的一个味道,真想念家乡啊。” “唔唔,太好吃了。” 关口正三郎努力维持秩序,争取让所有人都尝到味道,到最后只有他自己没有吃到。 这里的日本战俘来自于华北战场,他们当中有些是不愿意再作战,有些是顽固份子,有些是身体原因,无论是哪一种,都负有战争罪行,一些罪大恶极的战犯自然是要明正典刑的,而他们这些普通士兵,需要用劳动来赎罪。 接受劳动改造的日本战俘一共超过了3万人,第一批5000人安置在靖边县,负责修路和造林,也就是规划中的穿过毛乌素沙漠的榆靖公路,按规定他们将在这里呆上十年,对于这群普遍18-25岁之间的日本人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时限,毕竟华夏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否则以他们对待华夏战俘的做法,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而且在进入营地之后,华夏看守也没有虐待他们,每天除了劳动,还会安排一些文娱活动,将枯燥的说教放到一些简单的活动中,让他们认识到之前的作为,都是受到军国主义的毒害,自发地产生抗争的行为,第一批的5000人就是改造得比较好的日本战俘。 就这样,以我党的对敌斗争经验,结合海南的先进监控手段,位于靖边县外围的战俘管理营地悄悄地成立了,老百姓甚至都不清楚,这个被隔绝起来的营地里,究竟是些什么人,只知道他们每天都会向沙漠进军,一点一点地筑起路基,栽上耐旱作物,从沙漠的边缘开始,慢慢向里面渗透,与大自然争夺生存空间。 十年、二十年的不懈投入,才有可能发生改变,既然华夏老百姓不愿意去做,那就让别人来做好了,日本战俘的到来,只是这项伟大工程的开端,也是赵昊来找刘清明的目地,因为这些人手是受刘清明管辖的。 当然了,5000人是不够的,就算他们每天都栽上十棵树苗,一天也只能栽五万棵,按照50%的成活率来算,一天只能存活25000棵,一个月只有750000棵,一年12个月,差不多9000000棵,十年也不到一亿棵,一亿棵树,是不足以让陕北返绿的。 赵昊的雄心也不仅仅是一个毛乌素沙漠,他看中的是整个北方的防风带,至少要栽种并成活1200亿棵树,需要几十万人持续十年、20年的努力,才会有成功的可能,它甚至比高铁、桥梁还要费功夫,因为这是一项长期默默无闻的工作,也许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人记得起,但是它的必要性一点也不比前两者低。 这是一个改天换地的梦想,刘清明知道有多难,才会默许他的要求。 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光指着日本战俘,等到老百姓摆脱了贫困,自然会对生活的环境有更高的要求,到时候,投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经过战俘管理处细致的工作,这些日本战俘总算安下心来,他们并不需要过华夏的新年,因此,第二天,当边区还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时,他们已经整队出营,带上锄头、铁锹、扁担、竹筐等工具,将赵昊等专家团队培育出来的耐旱树种栽下去。 “这种作物叫沙棘,它的根系发达,有着生固氮根瘤的特性,极具耐旱、耐瘠薄、耐盐碱的特性,因此被作为防风固沙、保水保土、改良土壤的优良树种,经过我们的试种试验,凡经沙棘覆盖的土地,地表径流减少80%,表土流失减少75%,风蚀减少85%。栽植沙棘,会取得生态、经济、社会三大效益。” 防风固沙兼具经济性,是赵昊选择它作为主要种植物的原因,黄土高原是沙棘的适种区,因此围绕它可以打造出一个产业来。 沙棘果是它的主要产物,其功效,算了,自行百度去吧,免得说作者水字数。 赵昊负责指导他们种植方法,间隔、坑深都有讲究,最后的验收也是由他的团队来完成的,凡是敷衍了事的战俘,会受到纪律的惩罚,有时候还会被自己的同伴痛殴,理由是拖了全队的后腿,经过那么几次,战俘们的工作慢慢认真起来,也基本上不会出现逃跑的现象,因为他们的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 春节过后,一批又一批日本战俘从华北运来,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日本侨民,这些人目前回不去,又没有地方可以安置,经过双方的协商,最终决定统一安置在榆林地区,沿毛乌素沙漠和库卡其沙漠的边缘,一口气设立了上百个移民安置区,做为过渡时期的暂时安置手段,这些地方大都无主,没有产权纠纷,人烟稀少,可以减少双方的日常冲突,避免当地人去找茬。 当然,一次性过来这么多人口,初期的粮食问题还是很大的,需要支援一些口粮和生产工具,让他们度过这段时困难期。 这些东西,需要他们用劳动来换取,修路、栽树、种草就是他们要付出的劳动,不管怎么样,华夏人民没有向他们报复,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这些日本人最终会回到国内去,在此之前,他们要考虑的是活下去。 陕北恶劣的环境,同样是他们的敌人,这些日本人将被迫与陕北人民一道,拿出全部的力量与天斗,与环境斗,在这样的斗争中,他们也慢慢安定下来。 “真濑,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7岁的绪方真濑用力点点头:“嗯,妈妈,我会帮助你的,我现在什么都能干。” “嗯,我们的真濑是真正的男子呢。” 绪方由纪子是主动要求来到这里的,她带着一个孩子,家里没有壮劳力,本来并不符合移民政策,不过由于本人的坚持,最后还是通过了,她将在移民点的日本小学校里教书,用薪酬养活母子俩,至于回国,那是一个看起来无比遥远的梦想。 不过,比起本土的日本人,他们至少不会挨饿受冻,这也是日本侨民愿意被安置的原因。 “那是沙漠吗?” “对,那就是大沙漠。” 真濑并不了解沙漠的可怕,只知道看上去很漂亮,绪方由纪子搂着他,望着远处金黄色的沙漠,心里莫名地充满了希望。 第六百八十六章 穿越一周年纪(一) 位于海口市滨江西椰博路与林村路交汇处的粤泰·滨江花园,7栋一单元3602室,孙妈呆呆地坐在丈夫的遗像前,嘴里自言自语。 “你太狠心了,一声不吭扔下我们母子就走了,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知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小怡不在身边,回到家里,做什么都没有意思,要不是社区和组织上安排了工作,真想跟你一块儿走了算了,一年一晃就过去了,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网上有人说,人一死就能回到2019年,有些过不下去的,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我还有小怡啊,我不能抛下她一个人在这边啊,老孙啊,你再等等啊,等小怡一切都安顿好了,有了自己的家,我就去找你啊。” “啪” 她的话被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孙妈转头一看,女儿站在门口望着自己,手里的旅行袋掉到了地上。 “小怡,你什么时候到家的,都不和妈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孙怡两三步走过去,扑到孙妈怀里,失声痛哭。 “傻孩子,大过年的哭什么,妈没事,这不好着呢。” 孙怡泪眼婆娑地说道:“妈,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离开你,明天我就向组织上打报告,回来工作。” “别,你回来我还得多做一个人的饭菜,每天上完班了与小区的一帮老姐妹跳跳舞,回来倒头就睡,别提多自在了,你呀,还是安心工作吧,有时间多写几封信回来,最近我发现,还是写信好,有什么话写在纸上,没事拿出来看一看,什么时候收到也没个准,时刻都有个盼头,蛮有意思的。” 孙妈把她放到沙发上,扳着脸看了一下,没怎么瘦,就是有些黑眼圈。 “工作挺辛苦吧。” “还行,我在青岛市组织部上班,分管人事档案、编制安排和工作分配,刚开始人手少,一切要从头开始,事情多得不得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后来人手慢慢多起来,分管的工作上了轨道,时间也就稳定下来,除了工作,还要参加人员培训,党风学习,写心得体会什么的,不过我感觉挺充实的,与穿越前相比,人生有了目标,日子也更加好过,在解放区我亲眼看到了老百姓在我党的领导下摆脱贫困,开展大生产多产粮食,自觉交公粮支持政府,自愿报名参加支前队拥护中央的战略决策,深受教育啊。” 孙妈握着她的手,笑道:“我记得你以前连《新闻联播》都不看的。” “所以才说深受教育啊,现在的社会虽然不够富裕,但精神层面很充实,人人积极向上,不是喊口号,而是真抓实干,一个人在这样的社会里,不自觉得就会融入其中,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没有穿越这回事,说不定这会儿我正在美国洗盘子,妈,我真觉得挺好的。” “行行,我知道,听你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了,党的教育好啊,我也能放心。” 母女俩大半年没见,有说不完的话,本来孙妈没有打算做年夜饭的,女儿意外回归,让她也有了下厨的欲望,孙怡从青岛带了不少当地特产,正好可以热热闹闹地吃一顿,打开电视,除了新闻,还有省电视台制作的晚会等节目,第二天的大年初一晚上,随班机传回来的中央级别的联欢晚会录像,更是掀起了收视狂潮,高清摄像机下的简陋舞台,原生态的节目表演,贴近时事的制作形式,富于地方特色的节目内容,都给了21世纪的穿越者以别致的体验。 就连网上的弹幕都分外谨慎。 “前三排的每一个我都认识。” “说得谁不认识似的,新华夏的第一代领导核心,集体亮相啊。” “猜我看到了谁。” “我也看到了。” “主席真年青啊。” “主席今年才40多岁,妥妥的青年。” “不行了,眼睛进石头了。” “同款石头。” “我突然有了信仰。” “你不是一个人。” “主席万岁!” “华夏共产党万岁!” 屏幕上密密麻麻地刷起来,挡住了正常的画面,虽然如此,节目的收视率却创了新高。 1940年的大年初一,正好是海南穿越一周年的日子,要说在生活方面与穿越之前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商品的种类大大丰富,不是说比后世更好,而是来源比较多,南美贸易线展开之后,来自于南美的商品通过海运进入国内市场,除了工业原材料,铁矿、铜矿、硝石等矿物,还有水果、肉类、粮食等大宗农产品,丰富全国解放区也包括海南人民的餐桌,通过海外贸易,特别是东南亚贸易线,海南已经解决了粮食危机,在进入战进配给制之后,随着生产的恢复,生活水平并没有多少下降,当然了,要求不能太高,因为绝大多数的现代商品来源都断绝了。 现在最忙碌的就是海关的检验检疫局,海贸的展开,不仅让他们在本地有了发挥的空间,同时也担负起了组建国家海关和检验检疫部门的任务,为新华夏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材而努力。 与孙妈一样,叶正鸿在家里等到了儿子归来。 “精神了,人也黑了。” “爸、妈,我回来了。” 叶辰脱下军大衣,海南的气候与北方差太远,他们还没来得及换上夏装,他干脆只穿了个背心,露出壮实的肌肉。 调到海防支队后,他在旧式的日舰上工作,没有了那些电动的玩艺,基本上都要靠人扛肩搬,长力气是大概率事件,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成为新一代大力水手而不自知。 这次回来,并不完全是放探亲假,还有回来汇报工作的任务,海防支队、华中海军都是以缴获的日本旧式军舰为主,但是旧军舰只能培养一般的海军人员,现代海军需要的知识更多,也需要更多的现代军舰做为参考,否则光是书本上的知识,没有实际的动手能力,水平也是无法提高的,这就需要海南方面的支援了。 第六百八十七章 穿越一周年纪(二) “干杯。” “干杯,为了穿越周年庆。” “为了祖国的海疆!” 赵宏伟端起杯子,与霍振东、王雨田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老霍,去年你还在这里发牢骚,不愿意去三亚,现在如何” 霍振东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磕,大声说道:“痛快。” 王雨田笑而不语,他理解老搭档的感受,一个海军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了祖国的海疆而战斗,在中央的领导下,新组建的南海舰队已经突破了历史上的桎梏,将自己的足迹放到了传统的九段线以南,基本上截断了西南太平洋的交通线,掌握了整个荷印殖民地领地制海权,甚至将军舰开到了英国人眼皮子底下,用大炮逼得老牌殖民者不得不低头,试问,还有比这样的经历更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吗? 因为他亲自带舰逼宫,事后被赵宏伟好一顿批,两人的地位已经不同了,赵宏伟是新当选的中央军委委员,要知道这个时候,就连林总都还没有当选呢。 中央对于海南的地位,因为南洋局的设立又有所提高,使之成为与内地的华北、东北、南方等各大局相平等的组织结构,统一领导东南亚的革命斗争。 南洋局由于铮担任第一书记、张浩担任第二书记,在两位政治局委员之下,是赵宏伟的第三书记兼军委书记,也就是说,赵宏伟将是南洋局的军事问题负责人,已经是在座其他人的上级了。 霍振东并不羡慕,他本来就不是南海舰队的人,只是阴差阳错成为穿越者,可以具体地指挥一场战役,战斗在最前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因此接下来他就和王雨田一起向对方表示了祝贺。 赵宏伟摆摆手。 “中央的信任我无法推辞,而且我赵宏伟也的确想做一些事,我们是海军人,来到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注定要成就一番事业,太平洋和印度洋,不能再处处是敌人,我们的海军应该走遍全球,不是为了取得霸权,而是不让我们的敌人成就霸权,这是我们这一代海军人的梦想,老霍,老王,我们的敌人呼之欲出,他们和我们一样掌握了穿越这样的事实,极有可能形成一股合流,他们或许会前所未有地强大,希望你们心里要有数。” 霍振东看了一眼王雨田,两人一齐说道:“请中央放心,我们会做好准备。” “别,咱们之间就不来这一套了,说说吧,要做哪些准备。” “防空、反潜。” 霍振东攥着手里的杯子缓缓开口:“拿下南洋厅的辖地之后,我们的触角伸进了英、美两国的传统势力范围,威胁澳、新两个英联邦国家的海上运输线,又通过南美贸易,把手伸到了美国人的后院,他们会干看着啥也不干吗?我认为不会,要搞点明堂,无非是水下水下,水上咱们的雷达系统很容易侦查到,水下相对要困难一些,至少没有雷达那么大的范围,也很难做到毫无缝隙,与南海不同,南海我们经营了多少年,又有一些岛礁做为依靠,可以从容地部署巡逻线和反潜飞机,现在我们的巡逻范围一下子扩大了多少倍,手上的军舰就不足了,你刚刚又说料敌以宽,也就是说,未来我们会面临英美两个世界海上强国的联手对抗,不管他们的军舰先不先进,这个战场啊,会从太平洋、印度洋两个方向向中间压缩,每个方向上你至少都要派出舰队应付吧,这就涉及到了一个扩大的问题,我们参谋部的人员做了一个预案,如果要在两个方向上同时用兵,保证科技上的碾压,依然需要目前数量的两倍才能从容应对,考虑到南美航线上的护航要求,这个数量并不夸张,希望你们这些上级领导考虑一下。” 赵宏伟沉默了一会儿,穿越过来的海军是半支南海舰队半个海军航空兵和一支航母编队,以霍振东的要求,其实就是需要整个南海舰队来完成这一任务,两个驱逐舰支队、三到四个护卫舰支队、两个常规潜艇支队和一个核潜艇支队,现在少了一半,那就要有所侧重,霍振东在提醒他,最好不要让敌人同时出现,如果能做到各个击破,也是一种办法。 海防支队需要军舰,南海舰队也需要军舰,海南船舶重工业集团经过一年的整合,已经进入了循环生产阶段,从民用船舶的制造转到军工生产,这个跨度也是需要时间的,南海舰队榆林基地的保障工程师和三亚修理厂的技术军人都参与了这一进程,省委也以重点项目、优先配给指示给予了他们很大助力,使得海船集团以后发的姿态,迅速赶上了中央要求的进展,在新年到来的时候,各个分段车间都在加班加点,以饱满的热情和高昂的奉献精神投入生产当中,也是工业及信息化厅厅长徐养浩慰问的第二站。 “欢迎省领导莅临视察” 他在船厂外面下车,一抬头就看到了大红的欢迎标语,集团老总林凯带着值班的经理、工程项目负责人迎出来。 “同志们春节好啊,看样子人不少,值得我们学习。” 林凯笑道:“感谢领导的关怀,我们留在船厂的同志,大都是没有家庭之累的,也有不少本地的同志牺牲了团圆的机会,主动要求加班加点,我们也很感动。” 在他的带领下,徐养浩参观了分段车间、堆料场和总装船坞。 “除了主坞的这条大船,我们正在制造的还有两条小船,都是1500吨级左右的护卫舰,以056A为蓝本,当然了,电子设备和武器有所欠缺,以反潜为主要任务,强调高速、远航,制造成本低,只装备了一门单76毫米主炮,8联装红旗-10防空导弹,双联装鹰击-83反舰导弹,大型拖曳式声呐,24联装深弹发射装置,当然了,这些装备都需要科技工作者的攻关,我们现在只能完成一部分现有的装备安装工作,舰体预留了这些装备的空间,分段合拢之后,这些装备应该就可以到位了,即使没有这么先进的,我们也有相应的预案,可以安装较老式的武器,比如鹰击系列反舰导弹,可以替换成老式的上游,总不会连上游都造不了,那就只能用炮轰了,反正他们都是外设式安装,对整体进度不会构成多大影响,就算最后没有,先下水好了。” 徐养浩看到两个船坞里的分段已经合拢,整体形状出来了,离下水也不会太远,这些小舰只是练手,同时做为补充给予舰队一些新的选择,如果南海舰队看不上,也可以补充给新的人民海军,海防支队或是华中海军都可以,他们并不挑,而且,哪怕是装备了一门雷达,也可以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基本上,火控系统加上舰炮,已经足够作战的需求了,打不穿战列舰,可以打打同吨位的其他军舰,或是反潜,都是可以的。 他来到这里,最关心的还是大船。 第六百八十八章 穿越一周年纪(三) “来,姐妹们,我们来进行第二次调试,1、2、3,启动。” 船舶基地的信息中心,花夷然盯着眼前的屏幕,数据一排排地跳过,每一个子系统都在完成了自检后显示OK,这是一套简易的信息处理系统,可以实时处理航母的一系列部门工作数据,并将它进行处理,形成决策所需要的结果,为了这套系统,她和一群女兵加上全省各地招集而来的相关专业人才一起,利用东拼西凑的民用设备,经过不懈的努力,刻苦攻关,终于达到了最基本的使用要求,整个系统都是她们根据手头的硬件重新编程封包制作的,预留了未来的使用接口,比如卫星导航等等。 “啪啪啪” 掌声响起,花夷然回头一看,徐养浩、林凯等干部走进来,试验室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掌声连绵不绝,经久不息。 “花主任,祝贺你们呀,在这么简陋的环境里,能拿出合用的结果,了不起。” 林凯也说道:“没想到,居然让你们搞出来了,部队的同志了不起啊,我们的其他分段也进入了收尾阶段,看样子,整体进度有望提前,最快可以在年中下水,一旦通过了验收定型,我们就可以进行自行设计并制造一型新的中型航母,排水量在30000到50000吨之间,航速不低于25节,载机量不低于40架,而以我们未来的船坞建造,一次性可以开工建造5条,工期不高于两年,我们预计等工人的技术水平上去了,工期还能再压缩,一年半就能下水,当然,它与“辽宁”号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已经可以碾压当前世界上大多数的航母了,包括美国还没有下水的埃塞克斯级。” 徐养浩听得很认真,这是军工产品,同样也是重工业的一个缩影,第一艘是试验性质的,毕竟海南的造船业本来就不发达,更没有航妈的制造经验。 那就从二战水平的航妈开始练手呗。 这是一个庞大的系统,花夷然负责的只是其中的信息处理系统,它将让这条航妈的作战水平超越这个时代,哪怕是个山寨版的。 只有先解决有无的问题,才能谈得到改进和创新。 在这个庞大的系统中,需要全省的鼎力支持,钢材、配套动力系统、电子系统、舰载机等等几个大块,对于海南而言都是从零开始的艰苦攻关。 徐养浩代表省委省政府慰问这些忘我工作的同志们,让他们在新春佳节到来之际,能吃上一顿团圆饭,刚刚完成了系统测试的女兵们一齐动手,一边看节目一边包饺子,整个基地就是在电火花和机器的轰鸣声中度过了他们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二个春节。 “花主任,过来的时候,海军的领导托我和你们说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提,组织上一定帮你们解决。” “没什么困难,感谢组织上的关怀,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希望尽快上舰,有任务才能安心呐。” “想上舰了?” “谁不想,现在没有家了,只有舰上算是我们的家,要说有什么要求,就这一条,别的没了。” “行,我一定把话带到。” 徐养浩很理解她们的想法,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失去了原有的一切,对于部门中的大多数女兵来说十分残酷,一年过去了,这种情况能缓解多少?谁也说不清楚,好在一直以来,有党的政治思想工作支持,有连续不断的工作可以分散精力,这才让军心保持下来,现在她们在岸上已经呆了大半年,完成了一项项系统的开发,同时还担负了相应的培训工作,为培养下一代操作人员做了大量工作,等到一切步入正规化,相应的培训会并入学校的课程,她们也可以返回战斗岗位了。 硬件还需要人来操作,航妈的战斗力主要来自于舰载机,在它下水之前,配置的舰载机也在设计定型中。 与此同时,从航校开始培养的舰载机飞机也提上了日程,位于三亚航母基地的训练基地,“辽宁”号的飞行官许城带着舰载机大队的飞行员在这里开展的培训,也在新的一年开始了。 “海航的飞行员培训学校,准备正式开始进行舰载机飞行员的培训,包括着舰和起飞,无风条件下,弹射器的作用,相应的研究工作都会展开,目前的飞机空重小,还不需要太严格的起飞条件,等到重型机上了舰,估计咱们的新舰母也该下水了,你们也别闲着,抓紧时间保持状态,可别到时候把技能都忘了。” 参谋长郭鹏代表海军领导跑了一趟,许城倒是不意外,因为这一块也是重中之重,有舰没有舰载机,有舰载机没有飞行员,都是不行的。 “那个以后再说,先解决飞机的问题吧,我们这些人总不能靠模拟器来保持状态吧,歼-15又属于不可再生资源,这无疑是一对矛盾,别的不说,先弄出一款可用的舰载机,哪怕是电风扇也成啊。” 郭鹏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这还用你说,已经在搞了,下线也就是这个月到下个月的事,你的小伙子都有机会试试,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宝啊,我可不希望出现任何一个非战斗减员,中央军委对“辽宁”号编队的使用,也是慎之又慎,不到必要的时刻,是不会轻易出动的,所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你们恐怕都要用别的飞机来保持手感,一些守则上的规定也要更改,适应当前的形势需要,舰载机是一个高失事率的军种,我们现在是既摔不起飞机,更死不起人,难呐。” 许城对此深表赞同:“都没好好打上一仗呢,谁舍得去死啊。” 第六百八十九章 穿越一周年纪(四) 李海山作为主管科技的副省长,忙碌程度不比徐养浩低,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组织专家教授,对项目进行攻关、审批、把控。 过年了,按照我党的优良传统,慰问科技工作者,尊重知识尊重人材,是改开以来的又一项重要措施,哪怕穿越了,这样的传统也不会丢失,目前来说,这批老专家老教授是海南这个人口小省唯一能找到的专业人材,许多都是来度假的,意外成为了穿越者。 中科院光电所的廖运中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团队由于天气原因晚了两天,结果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廖早就离了婚,儿子也成年了,算是个快乐的单身汉,对此类灵异事件接受得很快,团队里的其他同志或多或少有些情绪,经过省委专门派人来的开导,多少也有了好转,至少没有发展到,自杀求回归的地步。 “廖教授,感谢你们的工作呀,雷达是我们的主要优势科技,很多人懂,但怎么制造,怎么配置,怎么形成生产力,都需要摸索,还好有你们在,中科院的大专家,这是国家的幸运呐。” “李副省长谬赞了,其实我们和其他工作者一样,都是尽自己的本份而已,术业有专攻,其实我们对于生产也是门外汉,好在这一次过来是与当地的研究机构合作,又把生产厂家给确定了,对于生产设备和技术要求都做了一定的规范,才算是有了一些基础,尽管如此,也全靠部队的专业人士协助,可以说,我们目前取得的所有成果,都是军地科研院所几方面合作取得的,我们所做的很有限,很有限。” 李海山“呵呵”一笑:“我知道,你们知识份子不愿意表功,没关系,一切自有公论嘛。” 廖运中的自谦是有原因的,目前海南的军用雷达生产与其说是科研攻关,不如说是反向解构,就以机载的SY-80火控雷达为例,这是我国早期的主力军机歼七装备的主要雷达系统,在自动化和信息化水平上都不出奇,作为一款成熟产品,廖运中能给出的改进措施相当有限,更不可能用过多的新技术去加强它,那样成本就太高了,还不如重新设计一款呢。 近一年的时间,他领导的设计团队已经拿出了包括海岸远程搜索雷达、陆用中低空警戒雷达、舰载对空对海警戒雷达、毫米波海面搜索雷达、舰载武器的火控雷达、小型车载炮兵雷达、反炮兵多功能雷达、机场引导雷达、地面无线导航雷达系统等等,在缺乏卫星的手段之前,它就是远程警戒的一双眼睛,要想看得远、打得准、飞得正,缺了它可不成。 当然,这些雷达依然是反向的仿制品,其技术水平都在80年代左右,缺乏智能化,原因就是海南的信息工业还没有建立起来,有限的库存芯片都要用在刀口上,并且尽量节约使用,类似的措施让廖运中有劲儿使不出,这样的功劳有什么意思。 他更关心自己的另一个科研成果。 “李副省长,我交上去的报告,有答复了吗?” “就是你们提出的那个高空飞艇平台的应用研究吗?” “省长好记性,是平流层飞艇的高空应用,平流层是2万米以上的高度,具有能见度高、气流稳定、气候变化小、观测范围大、精度比卫星高、可以长时间驻留、飞行安全性高的特点,中科院2016年作出的科研规划,到我们穿越前的2019年,已经突破了多项难关,达到了实验飞行的基础条件,我的团队就是为此而来,目前,我们的卫星系统不复存在,高空驻留平台的最好选择就是平流层飞艇,上面可以装载雷达、导航、测绘等多重系统,对于恢复我国的高空信息化优势是有很大意义的。” 中科院做出这个规划是在2016年2月7日,计划到2019年完成驻留实验,这就是廖运中教授他们来到海南的原因,他的团队里,既然有光电专家也有飞行动力专家,搞雷达反而是个异端,要不是实在没有人,他都不想接这活。 李海山毫不意外他的反应,平静地说道:“你的报告我拿去给专家组做了论证,结论是目前我们的资源有限,对于实验性质的投入,不能太过放开,你们用的是氦艇吧,一次充气要上万个立米,我们是不产氦气的,基本上都要从外国进口,特别是美国,目前双方都视对方为潜在的敌人,上哪进口去,不是我们不支持啊,廖教授。” 廖运中声音低了几度:“这个我们知道,国内的一些富氦气田还没有开采,制造工厂也没有建立,要在这种情况下让国内优先建设这种使用范围很狭窄的工厂,有些说不过去,国际贸易又限制了不少,不过,美国不卖,苏联应该可以卖吧,他们也造飞艇,也没有核磁共振设备,在一些后世已经确定的富氦气田,双方合作投资开发,可不可行?可行的话,就会解决我们的大问题,这个平台,在某种情况下是可以代替卫星的,难道这也不能引起足够重视吗?” 李海山默然不语,卫星制造和发射的问题是重中之重,以文昌卫星发射中心为主体成立的航天集团也在日以继夜的地攻关,科研人员就这么多,资源就这么多,哪里都要,就会有个轻重缓急,卫星上天是所有人的心愿,谁都知道,抢先这一步,科技水平就会领先一大截,无论是军事用途还是民用都不可估量,习惯了卫星导航、侦察、通讯的后世科技,再回到传统的老路上来,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适应的。 他打眼一看,航天集团的人一个都没到场,便知道,杨树铭那个性子,一定是因为没有出成果,不好意思出现,这会儿多半在压榨手下,加班加点搞攻关呢。 算一算,他们的第一枚自制火箭应该快要试射了吧。 第六百九十章 穿越一周年纪(五) “爸,妈。” 10岁的梁再冰和7岁的梁从诫大呼小叫地跑向门口,一人抱住一个,把刚刚打开家门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妻俩堵了个正着。 “哎哟,这两小子,沉了好多,都抱不动了。” 梁思成抱着儿子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小弟。 “正好,留下来吃饭,这几天辛苦你了。” “还说呢,每天应付他们俩,我都没时间学习了,这下可好了,大哥、嫂子,你们从哪来啊。” “山西。” 林徽因拖着女儿的手,接口道:“解放军解放了大半个山西,根据我们提供的消息,保护了一大批古建筑,你不知道啊,只差一点点,一座唐代的铜佛就要被化成铜水做子弹了,真得是好险。” 梁思成把儿子放到地上,拍拍她的手:“是啊,我们本来以为赶不上了,那就太可惜了,山西的古建筑很多,保存得比较好,是一个大宝库,要不是共产党的领导从谏如流,这些瑰宝就永远消失了,那是整个国家民族的损失啊。” “好在北平也没有什么大仗,现在整个华北都落到了共产党的手里,他们愿意听我们的建议,拨出专门的人手保护古建筑,就冲这一点,我服气,等开了学我就向校领导递交入党申请,争取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梁思礼看着嫂子慷慨激昂的样子,简直快要认不出来了,梁思成听到她最后一句,笑着打击道。 “共产党的干部要甘于清贫,你看那些大领导,都穿得打补丁的衣服,还要与民同甘,你这大小姐出身的行吗?” 林徽因也笑了:“我努力嘛。” 眼看华北要解放,两人先后要求赶赴河北、山西等地,因为那里有一大批藏在深山、古寺里的优美建筑,最早可以上溯到唐代,是他们花了很多年亲自考察找到的,这些建筑有的毁于战火,有的毁于管理不善,汾阳小相村灵岩寺的那尊垂首大佛就是其中之一,因为抗战的需要,他们被融成了铜水造子弹,只留下一张著名的照片。 林徽因一想到它的结果便再也坐不住了,趁着学校放寒假,向领导打报告主动要求去华北,参与古迹保护工作,在经过医院的体检后,上级同意了她的要求,夫妻俩在山西会合,跟着华北解放军一起解放了山西的大部分土地,也保护下来一大批优秀的文化遗产,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夫妻俩近距离认识到了我党的工作方式方法,心里有些感触是正常的,但是很显然,梁思成并不看好妻子的想法,因为她不可能适应一个清教徒式的生活,那还是林徽因吗。 一家人一齐动手,很快搞出了一桌子吃的,他俩住在教授楼,家电比较齐全,除了智能手机,普通的冰箱、洗衣机、电视一应俱全,梁思礼在周末有时候也会来这里吃饭,在林徽因走后,干脆住进来照顾两个侄子,关系倒是更加亲密了些。 “来,为新年干一杯。” 对于现在的生活,夫妻俩都很满意,在海大教学带研究,还有机会参与古迹的保护工作,平时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完成自己的著作,也不用为生活发愁,简直是他们梦想中的社会,所以,林徽因的想法并不完全是一时冲动。 两个大人喝酒,三个小的喝饮料,梁思成放下杯子,感叹道。 “未来之华夏就应当是这个样子,人人富足,安居乐业,国家强大,列强侧目,以工业与科技立国,使吾国吾民立于世界之林。” 梁思礼点点头:“我的同学都说,未来的华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不怕任何人,真希望亲眼看到那一天。” “你还小呢,急什么,等你长大了,国家肯定强大了,这还用说嘛。” “嗯,依我看,天下一定是共产党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我倒希望快点统一,把仗打完了,好一心一意搞建设,工业强国,任重道远呐。” 林徽因毫不客气地戳穿他:“你一个文科生,就不要羡慕了好吧,思礼小弟倒是还有机会。” “日本人还没投降呢。”梁思礼往嘴里塞了一片火腿。 “死撑而已,说到日本,我们上次建议不要轰炸京都和奈良,不知道上面考虑了没有,虽然是敌国,不过保存完好的唐建筑还是很珍贵的,毁于战火有点可惜。” 林徽因为他倒了一杯酒:“我问过了,上面与苏联方面打过招呼,避开了这两个地方,你就放心吧。” 梁思成端起酒杯一口焖下去:“真的?那可太好了,徽因,如果你明天没有改变主意,我和你一起递申请好了。” 梁思礼差点没噎着:“喂喂,你俩这么积极要求上进,让我很惭愧呀,明天我去递入团申请书好了。” 两个小的也跟着凑趣,梁再冰骄傲地说道:“我们入队了,我是班上的中队长呢。”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他们是第一次在海南过年,对于喝酒打牌吃瓜子看电视的守岁模式还有一番新鲜感,省市领导挨家挨户地拜年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海大承担着沉重的科研和教学任务,许多实验室根本没有假放,来自国内的未来大牛们也在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来自未来的科学知识,有些甚至就是他们自己创造的。 陈省身和华罗庚就是在学习中度过这个日子的,前者甚至还是新婚燕尔,他与郑士宁女士的婚礼就在节前举行,双双去三亚等地玩了三天就当蜜月旅行了,回来之后马上投入到教学和科研当中,他们都是理论数学家,担任高等数学的教学任务绰绰有余,同时自己也在学习新技术当中,比如微机的应用,对于数学研究,是有很大作用,这门新兴的学科对于他们的吸引力甚至超越了党派思想,除了海南,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办到。 等到吃完饭,打开电视看晚会节目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惊喜让林徽因的喜悦达到了顶峰,差不多要溢出来。 小弟林恒来到了海南,她不必担心内战会让自己失去亲人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穿越一周年纪(六) “华夏人民将要在伟大的解放战争中获得最后胜利,这一点,现在甚至我们的敌人也不怀疑了。” 海口郊外的预备役步兵团军营,全体官兵收听了主席的新年致辞《将革命进行到底》。 这个步兵团是由全省的女民兵组成的,她们当中有各种职业,从企业家到渔家女,在当前的形势下,她们选择了参军,由民兵转为正式编制的预备役部队,负责保卫省会海口。 不考虑性别的因素,这支部队称得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特别是团属的炮兵连。 在这支以女子为主体的部队里头,还有一些特殊的成员,由重庆撤退回延安,又从抗大选拔的女战士张露萍就是其中之一,她和一些同伴经过培训,成为炮兵连的一名通讯兵。 对于这些新战士,连长庄心颖也倾注了很多心血,来得晚学得慢都不怕,新姐妹们的刻苦精神和学习劲头都让她们佩服,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女战士,有着坚强的意志,不怕吃苦更不服输,这些优秀的品质都深深地感染了海南的女兵们,新老女战士之间的思想交流与碰撞,在整风运动开始之后达到了高潮,听到她们讲述的战斗故事,以自己的亲自经历所描绘出来的旧华夏,让海南女兵明白了保卫祖国不是一句空话。 庄心颖问过她:“如果知道会牺牲,还会接受任务吗?” 张露萍这样回答她:“你说的那个人,已经牺牲过一次了,而任务需要完成,就一定会有人去做。” 庄心颖听懂了她的意思,任务高于一切。 “你才18岁,不觉得可惜吗?” “你听,主席说,新华夏就要诞生了,正因为我还年轻,晚上几年也不可惜,我只担心我们赶不上这场伟大的战争。” 在这个18岁的女孩身上,庄心颖没有看到任何性别的符号,只有与男子同样的气概,这个年代是解放的年代,国家的解放、人民的解放、妇女的解放,她们考虑的是国家民族的前途,甘愿为之献出生命,而不是男方有没有车、有没有房、能陪多少彩礼、婆婆好不好相处,这一刻,庄心颖突然觉得,穿越真好。 张露萍的心里,充满了对于新姐妹的羡慕,她们衣食无忧,生活优渥,大部分人都有大学的学历,从事很多不同的职业,参军只是副业,也不知道战场有多么残酷,有时候会有很天真很圣母的想法,完全不了解,革命斗争的残酷性,但是这并不是缺点,新华夏的女孩应该过上这样的生活,这就是他们流血牺牲的全部意义。 在预备役团的军营里,思想上的碰撞并不妨碍女战士的训练,她们连春节都没有放假,春节一过就向警备区递交了参战申请,要求在适当的时候回国参战。 对此警备区司令员张怀秋批示了两个字:“不许。” 新年一过,形势陡然紧张起来,主席的新年致辞被誉为一封措辞强烈的《宣战书》 在致辞中,我党给和平谈判设置了最后期限,也就是3月8日,离过年只有一个月,刚好是春节结束的第二天,这样的条件下,果府统治区的形势只会更加紧张,而海南岛离着大陆只有一条狭窄的琼州海峡。 在海中读书的邓稼先是在学校与同来的一批同学过的春节,同寝室的好友梁思礼去了大哥家,只剩下王光亚与他同住,两人没有浪费时间,每天除了寝室就是图书馆,食堂不开门他们就自己动手,去超市买来食材,找门房的大爷借炉子,烧一顿对付对付就完了。 他们这批学生,都有省委统一发放的补助,按照每人每天三顿标准发放,直接拿学生证或是临时身份证去国营超市就可以买到。 “我看还是买那种方便面比较好,都不需要煮,直接倒热水就行了。” “方便面太贵,又不好吃,不划算,白先梁说了,吃这个没营养,你呀,就是懒。” “我是不会做,你两个姐姐,自己还会做?我才不信。” 邓稼先也不解释,把两个人的津贴一算,给出了最优解,每天都能让两人有肉有菜,他二姐邓茂先偶尔也会带人来蹭饭,加上她们的津贴,还可以加上不少花样和变化。 新年伊始,教育部门就组织起这些来到海南的孩子们参观,工厂企业市政建设固然看得人眼花缭乱,对于有志于强国的年青学生来说,都没有一个地方来得震撼,那就是文昌卫星发射中心。 当他们看到高耸的发射塔架时,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是一种真正的高科技的力量,无论懂还是不懂,都能感受得到。 探索外太空,那是这个地球还不曾开始的幻想,而海南已经造出了实体,并将在不久的将来实现它。 “我决定了,我要学习制造火箭,把卫星送入太空。” 梁思礼大声宣布,引得小伙伴一阵白眼。 “就你?” “对,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年轻的梁思礼直起胳膊,炫出自己的肱二头肌,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决心。 基地主任杨树铭对这些孩子的到来并不在意,生产任务才是他的心病,全省的资源都在朝基地倾斜,宝贵的芯片也对他们开放,造不出合适的东西,怎么也说不过去。 从组建航天集团到现在,10个月过去了,他们拿出了一个又一个方案,通过计算机模拟、演算,最终确定了先进行固体小型火箭的发射试验,也就是类似“快舟一号”的方案。 虽然它的运载能力没有长征系统那么高,但是做为实验型,采用这个方案的成本最低,也最具操作性。 当然了,生产周期内,他们还要拿出合适的实验卫星来搭载,与运载火箭相比,同样需要投入人力和物力。 与我党对和平谈判的态度一样,杨树铭也向组织上提出了一个发射期限,今年年内完成首发。 时不我待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穿越一周年纪(完) 上海圣约翰教会医院,当一身军服的秦锋走进来时,那些洋人护士和医师都不自觉得让开一条路。 秦锋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推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四人病房,一眼就看到了正被护士催药的小病人。 “哎呀,怕了你了,我喝我喝得不啦。” “侬也是死脑子,早拧拧清楚不就好啦,浪费我口水。” 护士收拾好药瓶子,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脑袋,半是嗔怪半是慈爱地说道:“为你好啊,知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精贵着呢。” “怪事体,不是越贵越甜嘛,侬哄我。” “是是是,我哄侬,哄侬有钱收啊,白相相,13点。” 护士做完事,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车子,往外推,秦锋侧身让过,把手里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 “是你呀。” 小病人伸头往他身后瞧,秦锋摇摇头:“他出远门了,临行前嘱咐我,一定要来看看你,怎么样,看你精神蛮好的,还有闲心同护士小姐斗嘴。” “老早就好了,硬要我住院,不如你同他们讲讲看,放我出院算了,再住下去,手脚都废了啦。” 秦锋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揉他的脑袋,被他敏捷地闪开。 “问过了,恢复得不错,再过个把星期就可以拆线出院,忍忍吧。” “一个礼拜,好难熬的。” “你那一刀差点差点把肚子捅穿,多个脏器破损,大量出血,要不是有直升......算了你也不懂,总之,捡回一条命,不要觉得烦,无聊就学认字啦,我让人来教你。” 秦锋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打开放到他的面前。 “这是他走之前帮你办的户口,收好。” “户口是啥。” “就是登记你的住处、几口人、做啥事啦,有了户口,你才可以工作、上学。” 秦锋指着上面的字:“这是名字,何阿大,14岁,哪天生的你记得不?” 何阿大摇摇头:“鬼晓得,阿姨捡到我那天是6月初8,这天好了。” “行,我让他们补上,户籍所在地是:龙华少年军校,我连你的学籍一块儿办了,免得以后没时间,出了院就去报名吧,你的那些小兄弟也都在那里上学,不要钱的。” 何阿大一愣:“龙华?” “嗯,新四军办的,专门收容烈士子弟,以后就在那里读书,不想当兵也没关系,出路多着呢,现在不一样了,想做工等长大了再说,为你好。” “我晓得,捡了一条命,你们说什么就什么好啦,听你口气,要走了?” “鬼灵精。” 秦锋按了按他的脑袋,这回没躲过去,何阿大也没在意地说道:“是不是要打仗了?” “我不能说,也不能认,以后有机会,我会到学校看你,那个时候,国家应该太平了。” 秦锋不想和他说这个,拍拍带来的水果:“过年了,给你带点吃的,老远运来的,尝尝看。” “哇,舶来品么,有心了。” 何阿大打开盒子一看:“又哄我,这不是樱桃吗,往常有卖过,不贵的。” “这是外国樱桃,你看这个季节有卖吗?” 秦锋没和他说这是南美贸易的一部分,后世卖得死贵死贵的智利“车厘子”,现在不过是跟着矿石进口的添头,由于反季节的因素,受到老百姓的喜爱,价格也并不高。 一听到这个外国樱桃与彭刚有关系,何阿大总算笑了,秦锋也到了离开的时候,两栖连在上海的任务结束了,马上要归建,迎接即将到来的解放战争。 在上海的这几个月,他们起到的是公安和国安部门的工作,在华夏这个最大的城市搜捕潜伏的敌特份子、漏网的帮会流氓等等,如今上海的城市管理制度日趋成熟,公安警察队伍也组建完毕,自然不需要军人来执勤了。 根据彭刚的要求,他为这帮10-14岁大小的无家流浪儿童办理了户籍登记,同时安排他们进了专门的学校,居住地就落在学校,等毕业了再根据工作安排迁移。 现在部队马上就要开拔,他赶紧把收尾工作完成,顺便来探望一下何阿大,一共只请了半天的假,在医院呆了几个小时便回到连队的驻地,恰好赶上部队转移。 “装备、人员上火车,马上出发。” 全连一百多战士和所有的武器装备、车辆占据了一整列火车,在除夕这一天离开上海,开往前线。 当列车员为他们送来热气腾腾的饺子时,秦锋和战士们才想起来,原来他们已经来到时代一周年了。 上海周边驻军依次开拔,动静肯定小不了,我党也没打算隐瞒,一切做得光明正大,许多市民得到消息之后,主动前往军营劳军,这样的热情,让果府和谈代表们唏嘘不已。 “当年“128”、“813”,市民也是如此慷慨解囊,如今共产党主政,稍稍用上一些手段,便转头相迎,可悲可叹。” “哼,共产党强硬收回租界,十里洋场一片赤色,不也没有耽误上海的繁荣吗,想不到泥腿子搞经济,也有自己的一套,虽不合世界潮流,却能收买百万市民之心呐。” “一个公私合营,多少大老板倾家荡产,聪明的主动奉上,还能混个“先进典型”,先施公司开了个头,荣家、齐家一拥而上,局面一下子稳定,物价、供给一炮双响,不得不能说,至少在上海这一战,我们已经输掉了。” “你们看看,解放军要出动了,这说明什么,人家不想谈了,和谈休矣。” 众代表议论纷纷,这样的结果不出意料,因为长达5个月的谈判,连个基本的框架都没有达成,结果便是注定的,区别在于什么时候正式破裂开打而已。 “各位代表,陈主任将在市管会举行新年团拜会,邀请各界代表和诸位参加,请赏光。” 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思,众人欣然景从,本来以为共产党也就请人座谈,有杯茶水,几盘瓜子就不错了,没想到还有丰盛的酒会。 来自东南亚、澳洲、南美的水果、肉类、酒水饮料,让来到这里的中外宾客目不暇接,他们悲哀地发现,共产党就连这方面都超过了果府,简直是一无是处。 “共产党是真得发达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 刘斐叉起一颗洗净的大樱桃扔嘴里,甜。 “果府就算把脸打肿了,也只剩下了骨头而已。” 黄绍纮现在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他也习以为常。 “季公,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开打?” 黄绍纮摇摇头,上海军管会主任陈毅端着一杯酒走过来,回答他的问题。 “不妨告诉各位,我党已经决定,3月8日为最后期限,各位代表,请为国家和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不要错失机会喔。” 第六百九十三章 最后通碟 3月8日! 也就是春节一完,陈毅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果府代表的心里“砰然”炸开,一个个哪里还有心思喝酒吃饭,纷纷告辞离席,回到驻地商议。 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对共产党抱有何等心思,也不得不承认,人家是有说这个话的底气的,现在话说开了,什么侥幸心理也被打破了,共产党不说则已,既然在酒会这种正式的场合说出来,那就肯定是真的。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人人都知道和谈不成,但还是要装模作样地谈下去,一是为了敷衍国内的舆情,二是为了达到拖延的目地,双方在这一点上有一致的需求,所以也就心照不宣地谈喽。 但是任何事情总会有个限度,没有人是傻子,现在人家准备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敷衍了事。 他们能听得见,窗外的大喇叭正在广播新华社的《新年致辞》,光是听到题目就让人明白,这是一篇怎样的文章,简直就是战斗的宣言,共产党选择在新年的伊始揭开这个谜团,时机选得恰到好处,他们能想像得到,这样的消息传回去,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我们的使命结束了,准备打道回府吧。” 黄绍纮的提议也是无奈的选择,他们现在呆在上海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早点离开,还能与家人过个年。 对此我党一律放行,给每个人都带上了一大包礼物,做到仁至义尽。 武汉珞珈山北坡半山的一幢联排别墅,是原武汉大学的男教工宿舍,在抗战期间这里成为蒋某人的官邸,现在抗战胜利了,国民政府酝酿着要还都,但是南京周边都被共产党占领了,在美国大使尼尔斯的提示下,蒋某人对于“还都”的提议有所保留,但是又不能一直呆在天远地远的重庆,武汉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目前两党的实际控制线从黄河到淮河到长江,形成了一个阶梯的形状,武汉位于这些战区的中心位置,距离最近的前线差不多300公里,虽然不算太理想,但也只能如此了。 作为临时首都,武汉卫戍司令由第74军军长王耀武(黄埔三期)担任,该军也被称为御林军。 当然,以他的资历,是不可能出现在半山官邸的。 “云南问题,我很不满意,不是讲,龙云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吗,现在他逃出了昆明,滇军也回到了云南,与中央分庭抗礼,这是绝不能允许的。” 蒋某人一脸不快地坐在当中,龙云的力量出乎他的意料,共产党的决心同样出乎意料,但最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共产党的远程投送能力和作战技术。 美国大使再三向他警告,共产党已经掌握了先进的作战技巧,后方不再安全,所以他才不敢进南京。 来到武汉以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来了第74军这支抗日铁军担任武汉市的守备,将这么一支精锐放到远离战线的后方,就是害怕共产党从天而降。 军令部长徐永昌劝说道:“云南事变已经惊动了内外,各战区长官颇有微词,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吧,这个时候,讨伐滇军实属不智。” 参谋总长何应钦也附和道:“龙云交出昆明,退到滇南老家,我们的目地差不多达到了,不妨委任他为滇南绥靖公署主任、云南省主席好了,先稳住滇军,再徐图之。” 蒋某人不悦地说道:“怎么个徐图法?” “滇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孙渡、鲁道源都是心向党国的三民主义信徒,如果晓之以理,动之以利,应该能让他们站到中央的一边。” “那就双管齐下好了,一方面任命龙云继续任省主席,一方面就用分化瓦解之法,只要能把一半的滇军拉拢过来,云南问题迎刃可解。” 政治部长陈诚的看法颇中蒋某人下怀,他心有不甘地点点头。 “可以,就这么办。” 官邸举行的并不是国防会议,而是新年酒年,蒋某人刚刚在电台发表了近两千字的长文,感觉颇有些得意,又至少是部分解决了云南这个后顾之忧,心情慢慢变得好了一些。 “来来,新年到,让我们举杯同庆。” 一众军政干部纷纷举杯,嘴里说着吉利话,倒也其乐融融,随着音乐响起,一对对男女携手步入舞池,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美国大使尼尔斯走到他身边,向他恭贺道:“亲爱的委员长先生,新年好。” 用上了刚学会不久的汉话,听得蒋某人“哈哈”大笑。 “大使先生好。” “这是你们华夏的新年,我就不凑合了,不过,我喜欢它独特的人文背景,相信华夏在你的领导下,一定会像这个夜晚一样,充满了和平和安宁。” “感谢你的吉言,如果没有共产党的捣乱,我是很相信你的判断的,但是现在,形势不容乐观,美国的援助有点远,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尼尔斯很惊讶于他的坦白,其实双方实力对比,在得知真相以后,谁都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蒋某人是美国政府唯一的选择,无论如何都要撑到底,他试探着说道。 “一旦发生了不好的结果,我们可以尝试在国外建立新的政权,继续得到我国的援助。” 蒋某人眼中一亮:“流亡政权?” “嗯,西方将继续承认你的政权为华夏合洗政权,并为你提供资金和物资上的帮助。” “感谢美国朋友的支持。” 蒋某人终于听到了最想听到的话,两人就这个政权的地点进行了坦承而友好的探讨,一致认为英属缅甸、马来亚或是印度为好,离国内近,又有地形上的掩护。 反正是英国人的殖民地,美国人有什么损失呢? 就在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协议时,一个消息从上海传来,共产党下达了最后通碟,时间就在一个月后。 蒋某人的心情瞬间变坏,舞会也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 第六百九十四章 淮河防线 安徽阜阳,华北平原与长江三角洲之间的联接地区,是两党梯形控制线的中心地区,隔着淮河与果统区的六安相邻。 山东解放军许世友的第4旅从徐州一路南下,最远推进到了淮河北岸,也就是这里。 不久之后,完成了东北战役的重型旅第一批入关,一路跋涉来到这里,几百辆轻重坦克装甲车的到来,让这个皖北小城一下子热闹起来。 新年伊始,这里也和别的解放区一样,迎来了土改后的第一个春节,分到田产、浮财、生产资料的广大群众衷心拥护我党我军,用各种形式的拥军支前工作,把新年的气氛推向高潮。 许世友不想应付这些琐事,把工作扔给了政委林浩,自己带着警卫员骑马沿淮河岸边一路跑过去,没跑多远就看到了一群军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迷彩,正是与他比邻的重型旅战士。 “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 59团团长鲁中胜回头一看,许世友已经跳下马,“蹬蹬”地跑过来。 “看地形,看敌情,看水深。” 鲁中胜言简意赅地回答他,许世友一听就明白:“你们在找泅渡的地点?” “嗯。” 重型旅的三个团中,63两栖团是可以直接涉水过河的,当时做战术表演的时候,让他十分惊讶,如果连大河都挡不住,那果军还要靠什么来抵挡,那炮管子可粗得很呐。 一想到这里,他就兴奋不已,第4旅与重型旅虽然没有隶属上的关系,但是既然军委把两支部队放到一起,那肯定是要配合作战的,许世友连酒都觉得不香了,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开打。 “我的工兵营可以架浮桥。” 他马上想到了配合对方作战的点子,63两栖坦克可以直接开过去,59中和62轻可不行,淮河的水流和水深都不允许他们直接泅渡,浮桥就是唯一的办法,这也是军委让两个旅合作的原因,只有山东部队把工兵营编制到了每一个旅,而主力旅的工兵营可不是一般的工兵,是拥有大型作业车辆的“机械化工兵”。 他们直接装备了架桥车,双方一拍即合,许世友也不参加军民联欢会了,一个命令把参谋、工兵营长刘兴元等人叫过来,与重型旅的指战员一起就地开始制订渡河方案,这种毫不掩饰的作法,马上引起了对岸的警觉,但是隔着一条大河,他们也只能是干看着。 主席的《新年致辞》发表之后,在前线各部队当引起了强烈反响,战争开始的信号,就连许世友这种大老粗都体会到了,看样子,对面的果军官兵并不知情,鲁中胜举着望远镜看了看问道。 “那边是哪支部队?” “桂系第7军,隶属于第21集团军,他们的长官廖磊不久前病故了,老总、彭总、总理还送了挽联。” “难怪他们披着白带子,桂系第7军,那不就是“钢7军”?” “就是这支部队,在上海、台儿庄、武汉会战都和日本人拼得很凶。” 鲁中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了。” 许世友没他那么多感慨:“这是个冤家,鄂豫皖那阵子就和我们打生打死,命数吧,他们要是不投降,也只能坚决消灭。” 一个旅就敢说出这种话,鲁中胜一点也不觉得他很“狂”,且不说第4旅是个合成旅,人数直追师级编制,仅仅是重型旅这三百多台车,对面就根本没有办法抵挡,而突破了淮河就是武汉西北门户和天然的屏障。 大别山。 第21集团军又被称为“大别山集团军”,在武汉会战后依托山区与日军华中方面军主力周旋,一直坚持到抗战胜利,是一支相当顽强的部队。 第21集团军司令兼安徽省主席廖磊病故之后,由李品仙接任,甫一扫任就面临了防御淮河的重任,在他的努力下,沿淮河沿岸建设起一连串的永备工事,各军、师依梯次配备,防御纵深达到了5公里,正面宽度130多公里,但被动防御始终不如主动进攻,战争的主动性就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这么宽的正面,被突破一点就相当于打穿了防线,作为武汉的第一道外围防线,李品仙的压力山大,而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态度。 “司令,长官部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真如传言所说,黄季公投靠了共产党,打算游说桂军投降?” 第7军军长张淦有些不解,“云南事变”让所有的地方实力派见识到了蒋某人排除异已的决心,桂系反蒋已经反出了传统,比任何其他一派都要频繁,他们这些新桂系的骨干,自然心怀忐忑。 “德公断不会投靠共产党的,健公就更不会了,季公么,早已脱离了桂系,他要做什么,我们管不着,他也休想拉走我的一兵一卒。” 张淦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了底:“既然如此,我们这条防线就应该加强才对,共军一旦突破淮河,就能威胁武汉,对面来了坦克,很明显这里是他们的重点攻击地区,我怕挡不住。” 李品仙也有些不把握,如果说之前的共军,他们还能打一打,那么在辽西战役结束之后,这样的信心已经荡然无存了,日军主力是最好的试金石,哪怕一个师团,都会让一个战区紧张,对面来了重型坦克,连日军都挡不住,打仗来不得半点虚假,他们又不是傻瓜,对上面可以瞎编乱造,现在是自己人聊天,当然是实话实说了。 “我去找德公,你放心,一定会有援兵。” 张淦不放心,可也没说什么,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从部队到辖区的老百姓都毫无新春的喜悦,一个是怕共军渡河,一个是怕战火绵延,没过多久,李品仙那里还没什么动静,对面又有了新的情况。 共军的援军先到了。 第六百九十五章 战犯 河南郑州,一座因铁路而兴的城市,平汉、陇海两大铁路在此交汇。 第五战区接管河南省之后,由于洛阳在去年的战争中人员逃亡,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座空城,日军北撤了几个月功夫,居民才慢慢回归,但是与战前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最关键的是,日军为了筹集军粮,两个方面军几十万人马在河南境内有如蝗虫过境,将各地的粮草搜括一空,也包括洛阳,民无粮则不稳,一场战祸连着人祸,朝着河南这个中原腹地袭来。 在这种情况下,第五战区长官部只能另择地方,把指挥所移驻到了郑州。 郑州火车站外,一辆黑色雪佛兰36停在路边,一名黑衣男子靠在车门边上吸烟,眼神不时瞟向出站口。 “官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柱着棍子把一个开了口的破碗递过来,黑衣男子吐出烟圈,不耐烦地挥挥手。 “臭叫花子,再走近老子打死你,滚!” 乞丐被他凶恶的眼神吓到了,赶紧跑开,男子的注意力被引开,没有注意到一行人从出站口出来,还好车里有其他的人,提醒他。 “目标到了,快上车。” 男子扔掉坐到副驾的位置,司机已经启动了车子,朝着前面的目标跟去。 “他娘的,城里怎么这么多叫花子,警察都在干什么?” “莫要管他们,小心自己的任务。” 被人呵斥了一句,黑衣人赶紧收声,目光紧紧追着前面的汽车,那是一辆挂着黑牌的军车,靠前的编号表明它隶属于战区长官部。 河南站少将站长兼河南省政府调查统计室主任岳烛远坐在后座上,透过车窗看着街道两旁成群结队的乞丐,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郑州虽然光复了,但是街面上商户紧闭,人流稀少,士兵比平民多,秩序嘛,他也不好评价,大过年的一派冷清模样,只有挂在街头的那些横幅,插在街边门店上头的青天白日小旗子,在冷风中飘来飘去。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位于市中区的一幢大院内,主楼高三层,庭院宽广停满了各式车辆,荷枪实弹的警卫团士兵把守着附近的要点,沙包机枪工事就设置在大门外,军事重地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到了街口附近,他们的车子也只能停下来,眼睁睁地看着目标车辆进了大门。 “站长,怎么办?” 岳烛远面无表情地说道:“等,后门也要看紧。” “是。” 黑衣男子下车走向街道的另一头,在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周围,岳烛远一共布置了7个观察点,今天如果不是有重要目标到来,他是不会亲自参加行动的,但是人家堂而皇之地被军车接到这里,他又能怎么办呢? 越想越烦燥,车窗突然被了敲了一下,他以为是手下来报信,赶紧摇下车窗,没想到一个纸团扔进来,他吓了一跳,手上已经抓住了枪把,等到看到扔进来的不是手榴弹,人已经跑掉了,看背影又是一个乞丐。 “站长,要不要追?” 他的司机拔出枪问道,岳烛远捡起纸团打开一看,上面的字体无比熟悉。 城隍庙旁盼与兄一晤,弟子龙字。 “不必了,送我去城隍庙。” 说完,他划燃一根火柴,将纸团烧成灰烬。 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大楼外,李宗仁亲自将来客迎进去,他的机要秘书黄雪柳把门关上,连茶都没有奉上一盏。 “季宽,别来无恙。” “德邻兄。” 黄绍纮穿着一身毛领大衣,脱掉后连同帽子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的灰色中山装。 李宗仁亲自为他泡了一杯茶,黄绍纮也不客气,接过来轻轻吹了一口气。 “黄山毛峰。” “燕农送与我的,这是最后一罐了。” 黄绍纮闻言一顿,缓缓说道:“那边对燕农的评价很高,说他是抗日名将,永垂青史。” 李宗仁苦笑道:“燕农走得真是时候啊,留下我们这些人,不知道后世会是一个什么评价。” 黄绍纮放下茶盏,正色说道:“那边告诉我,3月8日是最后期限,战争一旦开始,他们就将宣布战犯惩治办法,桂系的你、白健生都在名单上,你排第4,白健生第7。” 李宗仁先是一怔,继而大笑:“哈哈,第4,共产党当真看得起我。” 他笑了一会儿,戏谑地问道:“第1是蒋委员长吧。” 黄绍纮摇摇头:“裕仁。” 李宗仁足足愣了半晌,脸色涨得通红,气呼呼地解开风纪扣,大声说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把我与日本鬼子并列为战犯,他们怎么能这么做。” “日本鬼子是侵略者,犯了战争罪,你们是破坏国家统一的反动份子,犯了反革命罪,分裂国家罪,有理有据吧。” 李宗仁被他说得无语,两党之间打生打死,互相称对方为“匪”,现在内战就要开始了,宣传方面自然是毫不留情,有什么问题? 至少,人家是以法律来定罪的,将来会有法庭,给予一个申诉的机会,不像果府,抓到人要么直接枪毙,要么关起来折磨,有法等于无法,你又能说什么? 黄绍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李宗仁气了一会儿,也就抛开了。 “你来当说客?” 黄绍纮摇摇头:“我要投共了,自己跑还来不及,等到你们被捉进监狱,装模作样探视一番,看看你们追悔莫及的样子岂不快哉,何苦要跑到这里来,等着你把我送给蒋某人当礼物。”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你黄季宽脱离桂系投靠蒋某人又不是没做过,何苦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难不成当真来我这里过年,要是回去,你也该去武汉,用不着来郑州吧。” 李宗仁才不相信,黄绍纮微微一笑。 “你猜。” 看着他那一脸故作高深的表情,李宗仁恨不得一脚踢过去。 猜你妹呀。 第六百九十六章 河南大灾 岳烛远下车的时候,至少看到了4-5个伪装的身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向前走,从城隍庙边上的小巷子里穿过去,把车子停在了巷子口,并拒绝了司机的跟随。 “大哥。” 岳烛远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牛子龙从墙角走过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身上没有带枪。 “你什么时候成为共产党的?” “入军统之前。” 牛子龙坦言相告,岳烛远默想了一下,那是两年前,抗战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多少好受些。 “你可把我骗惨了。” “大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洛阳的仓库是你烧的吧,如果不是第4集团军反水,把这些事情遮掩过去,我怎么向上级交待,现在的说法是你被第4集团军的人裹胁,不得已才投了共,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不想让我被家法制裁,就帮我这个忙。” “没问题,我也想请大哥帮个忙。” 岳烛远警惕地看着他:“戴老板待我不薄,我不会跟你走。” “我知道,不是来劝你投共的。” 听到这个话,岳烛远多少放松了一些:“别的事也不可能,你来郑州做什么我不管,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给你24小时撤离,24小时后,我会举行全城大搜捕,如果你没走,就别怪大哥无情了。” 他的威胁对于牛子龙没有任何作用,后者不卑不亢地说道。 “大哥,你应该看到了,郑州城里有很多逃难者,你知不知道,城外还有更多,河南全省到处都是,他们整村整村地逃难,为的不饿死,他们没有粮食也没有钱,如果政府不管,只能饿死,你去前边庙里看一下,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我是军统,我有自己的工作,赈济灾民,不归我管。” 岳烛远很郁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牛子龙找他是为了灾民。 “政府,你说果党政府吗?” 岳烛远看到他眼中的轻蔑,想开口辩驳,却怎么也找不到词儿,果党政府是个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军统特务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河南是个光复省,政府官员也就是俗称的“接收大员”现在只怕连敌产都没有清理出来,能保持市面上秩序井然,基本上恢复安宁已经是“能干”的表现,可就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很多地方都达不到,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难民,岳烛远不必去调查也能猜出一二,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人祸”。 既然是“人祸”,就要人去解决,牛子龙找到他,当然不是为了鼓动他去搞救济,粮食才是关键。 要说目前哪里还有粮食? 第五战区和下辖的各个部队手上的军粮,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大哥,事情很严重,现在才2月份,离春耕都有半个月,秋收更是遥遥无期,河南是个人口大省,政府不救济,百姓就会挨饿,这么长的时间,你自己想想后果。” 牛子龙苦口婆心地劝说,岳烛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对方说的后果,他连想一想都觉得瘆人。 “你想让我干什么?” “两个选择,要么让我们的人进河南救济灾民,要么让灾民出省,我们负责安置。” 两个选择都让岳烛远很难做,他不可能让共产党跑到河南来收买人心,那样一来仗还怎么打,让灾民出省,也有相当的难度,那不是打政府的脸吗。 可是让他说出让灾民饿死在河南的话,他说不出来。 两人都是河南人,这里头就有自己的乡亲。 “你们就不能只提供粮食?” 牛子龙看了他一眼:“你觉得那样做,会有多少粮食落到灾民口中?” 岳烛远无语,更不可能打保票,哪怕他们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军统特务,也有大把根深蒂固不悚他们的人在,一旦有人与朝中大佬,比如四大家族的人联手,他们连个小喽啰都抓不到。 而这种可能性,基本上是百分之百。 人家共产党不傻,送给你粮食让你去倒卖发财揣自己腰包里,想什么呢。 “事情太大了,我要报给上峰,让他们定夺。” “成,也别24小时了,三天,三天没有答复,我自己走,不给你添麻烦。” 岳烛远点点头:“就这么说,你自己小心点。” 他从原路走出巷子,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等我一下。” 岳烛远想起牛子龙的话,拐了个弯走进城隍庙,过年的时候这一带是很热闹的,老百姓会自发地在前面一带搞庙会,供全城的人玩耍,但是今年。 他看到庙前的空地上,没有字画摊、年货摊、糖人摊、小食摊、也没有杂耍卖艺的江湖人、西洋景可看,全是一堆堆的人。 “行行好吧,买去当个丫环,啥事都中啊。” “老爷发发善心吧,给口吃的就行,把人带走吧,大的小的都能做工,保管手脚勤快。” ...... 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口市场,有卖儿卖女的,有卖老婆孩子的,也有卖自己的,不是为了钱,而是换一口粮食,让家人有个生存的机会。 他转头就走,一刻也不敢停留。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二楼办公室,黄绍纮也在给李宗仁说灾民的事情。 “火车经过黄泛区的时候,我看到了淌水的老百姓,他们成群结队、背井离乡,正向郑州、开封等城市而来,下了火车到你这里,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灾民,你不知道吧。” 李宗仁不解:“去年河南遭了灾吗?农民的粮食没有收成吗?” “你可真是官老爷,坐在大楼里治天下。” 黄绍纮提醒他:“河南去年当然遭了灾,兵灾,日本人要粮食,仓里的要,地里的粮食他们也要,老百姓已经逃过一次了,现在他们回来了,没有粮食怎么办?我不用去问也知道,你的河南省政府,那些官员一定会收税、征粮,是他们把老百姓逼上了逃荒之路,对不对?” 李宗仁无言以对,这是确定无疑的事实,果府的官员别的不会干,摧债、收税、纳捐、抓壮丁是行家里手,再加上五战区几十万大军涌进来,河南的老百姓还有活路吗? “你想让我出军粮赈灾?” “不可能,就算你们能省出一点军粮,也救不了这么多人,只有一条路,与共产党合作,你们的军粮保证灾民不死,共产党给他们找活路,我相信无论是对上对下,都可以交待。” “共产党他们肯?他们有这么多粮食吗?” 黄绍纮告诉他:“共产党要比你们更重民生,我从他们的地方来,人人喜气洋洋过个好年,市面上物资充足,老百姓生活的确有改善,这是做不得假的,德邻兄,你不会愿意看到,治下之民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吧,我告诉你,现在已经发生了,能救多少人,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李宗仁看着他,心里的纠结全都表现在了脸上,太难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移民计划 河南的灾情是从过年后开始的,为啥呢,过完年再出来逃难,是当地的习俗。 河南周边的我军解放区发现这个苗头,马上把消息向上汇报,再结合当地地下党的证实,很快就得到了真实的情况,河南的灾情已经爆发了,正向全省蔓延。 “没有想到啊,本来应该1942年发生的大灾荒,提前了两年爆发,而且来势汹汹,很难应付啊。” 春节还没过完,政治局的委员和各个解放区的领导人都要回去,准备即将到来的解放战争,一些人已经带着任务离开了,留下来的也会在几天之内走,北方局的胡服和南方局的总理多留了几天,山东分局的李富春也留下来,听取新形势汇报。 山东分局是最早开展土改的解放区,又在对苏贸易中充当了主力军,去年的农村粮食丰收,使得山东解放区有余力支援其他地区,也为兄弟解放区的经济稳定做出了突出贡献。 “河南的问题很严重啊,需要我们集思广益,集中一些物力和财力来帮助当地的灾民,这不是为了果府,而是我们的老百姓。” 总理说道:“陈主任做了一些工作,通过黄绍纮这个桂系的老人,向第五战区的李宗仁进言,希望他们与我们一起,做好救灾工作,前线的各个部队都要做好灾民的接待工作,地方政府也要行动起来,不能有排外的行为,更不能把人往外推,要和他们讲清楚,灾民的安置不会放到当地,我党会有通盘的考虑。” 胡服点点头:“是该有个通盘的考虑,放灾民过来,当地的老百姓一定有顾虑,会害怕他们分田地,要打消他们的顾虑,告诉他们,灾民只是过境,另外,党组织和部队要切实负起责任来,保证灾民的顺利过境,我看,各大城市的铁路部门现在就可以动员起来了,把人数落实到每个解放区,北方局先表个态,华北各省可以接受100万灾民不成问题。” 李富春接着说道:“胡书记有魄力,山东解放区也不能落后,30万吧,我们负责安置。” “南方局的解放区面积小,苏北、苏州、上海周边地区,20万灾民应该能容纳得下,不行像崇明岛和别的海岛上也能安置一部分,总之一定会尽力。” 陈云统计了一下:“一共150万,我们预计,河南的灾民不会少于500万,一旦开放,跑到我们这里的至少也有300万,如果陕西一带能打开通道,边区接收20万灾民安置在关中地区、三边地区、榆林地区是可以的。” “南洋局也可以的。” 于铮举起手,总理有些意外:“海南岛上条件虽然不错,但是本身粮食供给就很吃紧了,再说了路途太远,不好安排吧。” 东北局书记王稼祥说道:“一个小岛上千把万人了,还是让我们来吧,东北九省可以接受100万灾民,组织一下我看没问题。” 主席不置可否地看着于铮:“于铮同志,说说你的想法。” “苏岛,这是一个57万平方公里的大岛,岛上的华侨只有30万,布鲁同志多次希望中央能发动群众往那里去拓荒,我看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也别分了,统一安置过去,300万人嘛,解放区负责把人运到海边,海南负责海路这一块,我们的船队一次能运50万人,一个月一趟,半年完成任务,中央可以考虑一下。” 经过几个月的战斗,苏岛的大部分地区都被华侨苏维埃政府所控制,正如于铮所说的,当地的土著人与华人之间的比例相差太过悬殊,一旦建国政权的组织中又无法排除土著人,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从别的地方吸引华人来定居,背井离乡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不到走投无路,谁又肯主动离开。 现在,河南大灾,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这个时候的人是没得选择的,只要能活下去,他们愿意把老婆孩子卖给别人,那么去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就未必会有抵触心理了,就算有,也会在生存的压力下忽略不计。 于铮的意思很简单,把坏事变成好事,救灾变成移民,大规模地、成建制地往苏岛移民,唯一的问题在于,果府会不会合作。 “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事情都要去做,命令,河南周边的解放军部队可以向对面的蒋军施压,让他们放人,对于蒋委员长来说,也是双赢嘛。” 主席一锤定音,各位领导人纷纷同意,总理补充道。 “最好要发动舆论,在果统区进行广泛的宣传,要赢得人民的支持,我们党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来做这件事情的,不能让他们以为,是要求着他们去做的。” “是啊,为了老百姓的死活,我们可以让步,可以付出代价,但不能说他们完全不配合,那是不行的,实在不配合啊,那我们就打过去好了,解放河南拯救灾民,一起解决。” 经过讨论,关于河南救灾问题的决议全体表决通过,按照300万以上的人数来安置,尽量劝说他们以家庭的方式移民苏岛,只有实在不愿意的再另行安排,原则上优先安置移民,并给予一定的补助,鼓励他们去海外,并帮助他们站稳脚跟。 这不光是一个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就算是答应了,在移民的过程中,也有很多工作要做,比如环境的适应问题,毕竟南洋地区的气候与中原截然不同,能不能适应?克服不了水土不服,移民就是一句空话。 打消他们的顾虑,就要把工作做到前面,而不是简单地把人运上船扔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就完了。 当然了,于铮敢这么提出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有现代的医疗条件为保障,至少生存率不会像古代那么低,这是最好的机会,以后就是开出再高的条件,也很难一次性吸引几百万人移民海外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上行下效 我党向来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认真做,李宗仁的身上没有兼任河南省政府主席,这个职务落到了老资格的民国元老李培基头上,以他的资历也不好用上质询的口气,只能是客客气气地行文,以部队上报的各地流民情况,督促地方政府引起重视。 结果就是泥牛入海,无声无息。 形势的发展比黄绍竑介绍的还要严重,各地驻军的报告雪片一般飞到郑州的战区长官部,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第五战区下辖的四个集团军,第22集团军孙震部和第29集团军王瓒绪部都是川军,第11集团 军夏威部和第21集团军李品仙部都是桂军,也就是说,他的所有部队全都是杂牌军。 “哎哎,李长官,倒底要咋个做嘛,老子的军营外头挤满了逃荒的人,一个个没得吃没得穿,看倒都可怜,小娃娃瘦得喔,皮包骨头,管没得粮食,不管又过意不去,哎呦,造孽喔。” 王瓒绪也直叫苦:“这个样子下去要不得,我们叫啥子?国民革命军,不能眼睁睁看到国民饿死嘛,依我看,地方上不会管,他们也没得多的粮食。” “那怎么办?难道赶到共产党那边,怎么向上头交待?” “军统的人可盯着呢,一个通共的帽子砸下来,谁顶得住?” “那就看着灾民饿死在军营外头?” 几个将领争吵不休,李宗仁却一言不发,他的参谋长徐祖诒好不容易把这些人招呼下来,一股脑儿看着自己。 不开口是不行了。 “这样吧,你们下去报个军需补充上来,我去和军委会打官司,救灾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提。” 李品仙咂巴咂巴嘴,好像回过味来了:“只要粮食,不管用处?” 夏威却有点担心:“以军粮的名义要粮食没问题,但是一次要这么多,上头会起疑的。” “起疑又怎么样,我们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样子,地方政府那些人是不会管的,李培基避而不见,装聋作哑,省政府的其他人都在推诿,什么存粮不够,灾民太多,省府秘书长给予战区司令部的正式答复居然是,事情未必有那么严重,他们还要谨慎调查,扯他的淡喔,这是打算让人自生自灭吧。” 徐祖诒恼怒地说道:“城里城外到处都是饥民,这么冷的天,就睡在街角屋檐下,好多人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城里每天都要抬出去许多尸体,如此下去,郑州乃至整个河南都会成为鬼城,这或许就是他们想要达到的目地吧。” “不止,我听说,省政府的某个官员,要给家中父母办大寿,一桌酒席动辙几十块,上百块,名贵菜肴流水般地上来,一墙之隔便是倒毙的饿殍,他们不是没粮,是不愿意浪费在灾民身上。” 高参程思远的话引起了众人的愤怒,孙震大喝道:“龟儿子的,哪个敢摆,老子去抄了他的家。” “人家是李主席的远房亲戚,你敢去,明天报告就会送到武汉。” “算了,地方上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先报军需,再让将士们节省一点口粮,军营外面煮点粥,不要让太多的人饿死。” 李宗仁制止了他们的动作,杂牌军本来就不受待见,他们上报军委会的只能是军情,总参谋长何应钦客客气气地打回来,结论居然是:“政府都没报,你们军队上报灾情,干什么?” 军政分家是军委会打算推行的新制度,李宗仁身上的河南省主席交给了别人,李品仙也没能继任廖磊的安徽省主席,这样信号的后面,是正在悄然改变的格局,李宗仁不好对他们说得那么直接,就是同为桂系的李品仙、夏威两人,他也是不准备说的,没有意义。 白崇禧坐镇桂林主持征兵工作,其实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地盘,滇军从广西过境云南,共产党的游击队又在省内搞三搞四,与安南边境线对面的安南赤党相呼应,大有一举赤化全广西之势,他相信白崇禧有能力稳定局势,但是并没有把握,共产党根本不会为了争取桂系放过广西,说明人家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开打,难道真要成为新华夏的第4号战犯? 李宗仁烦得一逼。 现在不光是广西,河南也被完全压制,他现在不得不把注意力从防御共军进攻放到救灾上来,而且还要受到军委会的诘问? 这上哪说理去。 “再报军委会,第五战区无力救援几百万灾民,也无力阻止他们的去向,如果外国记者拍了点什么发出去,战区概不负责,此件回函,请军委会最高领袖签字,否则,第五战区视为军委会默认我战区的一切行为。” 既然没有路可走,他也不再客气,要么换个人来背锅,要么准许他做事情,就这么办。 这封函件送到军委会,让总参谋长何应钦犯了难,关键是,他并不清楚蒋委员长的意思,也不敢擅自做主。 五战区正当要冲,兵多将广,李宗仁当了两年多的司令长官,是不是有必要换人?如果要换,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因为对方已经有了退意,他拿着函件去半山官邸,却被侍卫长挡在门外。 “总长,不好意思,委员长在会客,请稍等。” “方便透露一下,什么人吗?” “反正总长一会儿也会看到,是邵先生,王部长和刘厅长。” 何应钦恍然大悟,原来是以邵力子、王世杰、刘斐等人为代表的果府和谈代表团,他们从上海返回,自然是要来报告的。 当然结果肯定不如人意的。 会客厅里,几天前的莺歌燕舞已经没了痕迹,一组真皮沙发上坐了七八个人,全是代表团的成员,只少了一个黄绍竑。 “黄季宽郑州下了车,应该是去找李德邻了,想必不久就会回来,听说河南那边有事情发生,共产党大肆宣传,谓果党政府不思民困,把河南的捐税征收到了民国50年,真是岂有此理。” 蒋某人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汇报,心里只想大骂。 娘希匹。 第六百九十九章 至暗时刻 其实事情他一早就收到了呈报,戴笠接到军统河南站的报告后,第一时间就把河南灾情的详细情况送到了半山官邸,情况比他们委婉又委婉地提醒要详细得多。 河南的灾情已经刻不容缓了。 他在等,等一个更好的时机,一方面当地政府并没有报灾,他完全可以装聋作哑,以军方报告不尽不实为由,派遣观察小组过去实地查看,这一来一回地,时间就不知道要拖上多久了。 到那时,灾情一定会非常严重,如果被记者拍出来,发到世界上,那就最好了。 谁说坏事不能变成好事的? 和谈代表人人都亲眼见证者,他们的话就是第一手资料,蒋某人对于毫无意义的和谈结果和过程没有任何兴趣,更在意他们看到的东西。 这些人并不知道共产党的物资来自于何方,他知道,知道但不能说,还要帮着共产党隐瞒,因为一旦这个秘密广为人知,下面的人还有战心吗? 至少那些杂牌军肯定会动摇,现在还没怎么着呢,西北军、东北军、滇军就已经公然倒戈了,那么川军、桂军、粤军呢? 共产党宣布了最后时限,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果统区却是一塌糊涂,物价飞涨、货币贬值、民不聊生、军无斗志,这些都是可以预见的,但是他没有选择,共产党哪怕就是咎往不纠,他也不可能举半壁江山投降,混个政协副主席当,那样还不如去死。 尼尔斯大使给了他一颗颗定心丸,哪怕就是打败了,也有外逃一路可走,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逼反了龙云,也要把云南这个退路拿到手中,现在,就是最后一搏的时刻了。 河南大灾? 他不自觉得露出一丝笑容,让刘斐诧异无比,委员长是胸有成竹还是另有打算? “喔,各位代表辛苦了,你们是党国的功臣,请下去以后好好休息,党国还有重负要交给诸位。” 蒋某人态度温和地将他们一行人送出去,站在门口看到何应钦,招手让他进来。 “敬之啊,让我猜猜看,是不是李德邻来要粮食了?” 何应钦装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委员长是怎么猜到的?” “胡乱猜测的,河南的事情,李培基没有上报,但是有目击者,他们看到了很多灾民,在往几个大城市集中,李德邻报给你,也是应有之义吧。” “委员长,李司令长官要军需,要补给,没有提到灾民的事。” “他当然不会提,这是把皮球踢给你,要是不答应,他就可以视若无睹,将来追究责任,你何老总的态度就是他的借口。” 何应钦苦笑道:“不只,现在李德邻已经看不上我这个总长了,要领袖你的签字,他才作数。” “难怪你急匆匆地跑来,天还没有塌下来嘛。” “请委员长训示。” “很简单,李德邻向我们叫苦,我们也可以向世界叫苦嘛,组织一些记者去河南,多拍一些照片,越惨越好,送一批去美国,让夫人把照片往国会上一摆,就是最好的证据,军援之外,我们还需要人道主义援助,河南有多大的灾情,这笔款项就会有多大,明白吗?” 何应钦明白了,这是一个向美国要援助的大好机会,他心领神会地一点头。 “我明白了,那李德邻这里?” “转给李培基,事情遮不住,需要有人负责,他是省主席,灾民入境,岂以视而不见?” 有甩锅的就行,何应钦不挑,这样一来对李宗仁也有了交待,至于能从大老美那里骗来多少援助,就看夫人有多大魅力了。 事情很快曝光,果府的调查团高调宣布河南有灾情,入境须谨慎,等到了灾区,一些记者马上用相机拍下大量照片,通过报纸、电台将事情捅开,省政府主席在措后不及之余,马上做出配合的举措,并把灾情往日本人身上推,指责是日本军队去年在河南省境内的搜括,才造成了当前的灾荒,而果府已经尽力在救灾了,奈何手上无粮。 十天以后,蒋夫人登上国会山讲台,用流利的英语向美国议员们描述了发生在万里之外的这场灾情,声情并茂、催人泪下,赢得了全体议员的起立鼓掌,也让罗斯福政府很轻易地通过了对华人道主义援助,价值2个亿的美国面粉,一举解决了美国过剩的农产品出口,在广大农场主当中刷了一波好感,对于今年年底举行的选举将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3月8日,共产党已经迫不及待要建立红色华夏了,依你看,蒋政权和他的军队能坚持多久?半年、一年还是更长时间?” 霍普金斯被罗斯福问到这个要命的问题,他想起在海南看到的一切,摇摇头:“恐怕很难,日本人也没撑上一年,乐观地估计半年吧,这是共产党军队进军南华夏的时间,还好华夏的领土足够大,能让他们走上很久。” 罗斯福相信他的判断,点点头:“让我们的大使给他提个醒,既然没有办法在常规作战中击败对手,那就要换个方式,别那么死板。” “希望如此吧,我认为,过多的华夏领土对于共产党来说,还有一个消化和吸收的过程,要想把他们变成潜在的生产力,不是短期可以做到的,其实是个负担,不问可知,接下来他们还要投资建厂、培养合格的工人、发展教育、提高国民的文化水平,即使有了穿越者的帮助,这些事情也只能按部就班来做,熟练的技术工人是需要时间练出来的,又不是凭空得来的,就这一点而言,美国的条件要好太多,我们只需要建厂、招工、生产就可以了,把海量的产品运到盟友的手中,哪怕一半被德国人的潜艇击沉都无所谓,因为我们会有更多的商品和船只生产出来。” 罗斯福笑了笑:“去年我还在担心这一点,现在已经开始了,一切等结果吧,德国人占据了优势,法国政府签署了停战协议,英国远征军20多万人被包围消灭,本土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这是最黑暗的时刻,丘吉尔先生的压力太大了。” “只要本土舰队不被削弱,其实有惊无险,德国人连“海狮行动”都没有发动,反而一直在向英国游说,不管德国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个好消息,他们拿到了法国的工厂、铁矿,已经达到了战争的目地,别忘了欧洲大陆还有一头蛰伏的北极熊。” 这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中立的美国正好能为他们架起沟通的桥梁,德国人如果还是一意孤行与英国死磕到底,罗斯福也不介意让他们打得更烂一点。 为毛不轰炸英国呢? 多好的重建机会呀,欧洲的糜烂程度也不够,德国人还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第七百章 疫情 得到美国人明确答复,果府一下子有了底气,开始宣传起救灾政策起来,在记者的照相机镜头下,他们也真得筹集了一批粮食运往河南,只不过在美国人的面粉运到之前,这点粮食对于数量巨大的河南灾民来说无异于怀水车薪,灾情不光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人数也直逼千万。 “鹤龄那里,能不能再匀一点出来?” 李宗仁没有办法,只能在军粮上打主意,安徽的李品仙继承了廖磊的地盘和军队,当地的灾情也不如河南那么严重,又靠近南京、杭州这些富庶之地,日子过得比他们这里好得多。 本着“损有余而补不足”的思想,他就成了李宗仁没办法中的办法,李品仙全力收集也无法满足他的要求,甚至连解燃眉之急都做不到。 对此,徐祖诒很理解:“安徽也是新复,并不比咱们这里好多少,李鹤龄也尽力了,不可再过度催逼。” “我何尝不知道他的难处,但你看看外头,郑州城里能呆人的地方到处都是人,我怕呀,怕灾情没过,疫情又来了,到时候怎么办?” 徐祖诒何尝知道怎么办:“其实,黄季公的那个法子,不妨一试。” “哼,蒋先生要借河南灾民求美国人的援助,灾民越惨他就能在世界上博更多的同情,甚至还可以以此挟制共产党,拖延他们的开战时间,又怎么会全力救灾。” “可怜啊,长太息以俺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徐祖诒掉了一句书袋,李宗仁摇摇头:“可怜的并非是灾民,还有我们这些有心无力的当政者,日后的史书上,会留下何等的评价?”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想不到那么远了,灾民大量往城市集中,是因为他们相信城里有吃的,这也造成了一个后果,城中人满为患,卫生、治安状况日益下降,李宗仁的担心不无道理,大灾过后必有大疫,现在的政府拿什么去防疫? 他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燕谋,黄季宽还没走吧?” “一直住在长官部的秘书处后面,派了一个班的人保护他,没有闲杂人等出入。” “恩,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无论什么人都不得接近,特别是军统。” “以军统的本事,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了,好在他们在没有确定之前,是不敢对季公如何的,他又不是共产党。” 徐祖诒没有多话,黄绍竑的问题并不是他是共产党,而是身为党国要人,却替共产党说话,那叫背叛。 就在他举棋不定,不知道要不要去找黄绍竑谈谈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时,一个新情况报到了长官部,城外的灾民营地爆发出时疫,已经感染了很多人,李宗仁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第五战区其实只占据了大半个河南,黄河以北的地区都在我党的解放区管辖下,过年前后陆续到达的东北解放军各个主力师,连同东北野司、炮纵、特纵、空军到达同属河南省的焦作、新乡地区,野司更是前进到了封丘县,隔着黄河就是开封。 “谁在守开封?” “地下党的情报,第22集团军之第47军,该军下辖两个师,第104师和第178师。” 参谋长刘亚楼答道,林育蓉又问道:“中央军还是杂牌军?” “川军,军长李家钰担任开封城防司令,两个师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都是三团制的小师,每个师80000多人,全军一共不足两万人。” 林育蓉“嗯”了一声,把注意力集中到渡河的问题上来,黄河在这一段水流比较平缓,有时候天气太冷,冬天还会结冻,不过今年没有完全冻上,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冰茬子。 难怪中央把时间定在3月8号,那时候冰应该化得差不多了吧,从东北的大寒之地过来的东解战士,根本不在意本地的冬天,全都在热火朝天地进行针对性训练,等候开战的那一天。 “报,中央急电。” 刘亚楼接过电文,林育蓉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军委转来地下党的消息,河南灾情又有变化,有些地方爆发了疫情,军委指示我们,准备好接收灾民,注意做好防疫。” “知道了,原文转发各个纵队。” 林育蓉一点也不吃惊,东解的主力在东北呆了大半年,最主要的工作一是剿匪,二就是防疫,可以说,国内没有任何一支部队,具有他们的防疫意识与经验。 收到军委来电,野司马上发出戒严令,以各个纵队为单位开展防治工作,具体做法与东北无异,在我党掌握的各个基层组织的动员下,当地的村镇乡各级都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宣传工作,部队指导当地百姓防疫知识和基本措施,对房屋、街道等居住地的环境进行清洁,大量配制石灰水做简易的消毒杀菌,教育民众加强个人卫生等等,都在部队的帮助下迅速开展,等到把这一切做完,从黄河对面来的使者也到达了东解的指挥部。 “我是刘仲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议,奉命来向组织汇报,李长官有意放灾民出境,请我党准备。” “刘仲华同志,请具体说说情况。” 刘仲华是打入第五战区的我党地下工作者,一直在李宗仁身边作统战工作,只是最近才被启用,他向刘亚楼介绍了战区目前的现况,发生疫情之后,李宗仁马上通报了军委会,这一下总算让上头重视起来,他们可以不在乎灾民的死活,却不能不在乎疫情的蔓延,如果在军中出现,整个黄河防线都会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军委会得出的结论出乎意料。 既然共产党愿意管,那就把人赶过去好了。 在这种默许下,李宗仁才敢派人过河联系,商量双方如何接洽的问题,至少,黄河上的浮桥要架上几座吧,否则靠渡船得猴年马月去了。 第七百零一章 下南洋 兜了一圈,形势又像我党之前估计的发生了,果府主动将灾民往解放区赶,未必没有包藏祸心之举,而刚刚经历了大面积防疫工作的东北人民解放军4个纵队13个主力师,轻车熟路地干起了老本行,顺带着将解放区的卫生工作搞一搞,向老百姓普及卫生常识,没有什么比疫情期间那些在病榻上挣扎的哭喊声,更能触动人心了,在生死面前,就连最保守最顽固的家伙也得低头,这比什么样的说教都有力量。 沿黄河200多公里的防线,东北解放军与对面的果军杂牌一起搭建浮桥,一个是救人心切,一个是巴不得把人早早赶过去,齐心合力之下,很快就搭起了一座座浮桥,在河中心处合拢时,双方的将士还欢迎庆祝了一下下,随即发现有一点点尴尬,便心照不宣地各回各家了。 “师长,一切准备就绪。” 东解第3师师长吴信泉“嗯”了一声,抓起步话机发出命令。 “通知对岸,放行。” 第3师正面宽度15公里,按五百米一座浮桥来算,一共需要搭建30座浮桥,目前完工的只有5-6座,但是也不少了,一边搭一边过人,总不好等全部搭完再来过人,那得什么时候去了,人人都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灾情加疫情,每天都在死人。 他是原第3师的参谋长,整军之后,师长彭明治上调纵队司令员,政委吴文玉也升为纵队政委,他就接了第3师师长的职务,成为这支光荣部队的第二任首长。 此时,第3师的一万多指战员沿15公里的宽度严阵以待,炮兵卸下炮衣,机枪架设在阵地上,一线战士全部带实弹,只是没有打开保险,在吴信泉的身后,一面火红的战旗迎风飘扬,上面绣着主席亲自题的字。 “锦州师” “日他个先人板板,共军鸟枪换炮了咩,啷个多大炮。” 对岸的果军阵地也是一样,只不过穿着浅黄色粗布军服的川军把全部武器亮出来,也没有人家多,同样一个师,他们的人数只比别人的一半多一点,人数不占优,火力也不占优,怎不让人心怀忐忑。 第47军178师师长李宗昉听到部下的议论,抬腿就是一脚。 “叫个喘喘,看清信号,让老百姓准备过河。” 在双方联系上之后,李宗昉还是很积极配合的,因为就算抛开疫病的因素,这些灾民在军营外面聚集,完全不管心里不落忍,管又管不过来,按照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全军节省一顿口粮,为灾民熬粥保命,眼看着军粮一天天减少,后方的补充又慢得让人想骂娘,他何尝不想早点摆脱这个包袱,因此,得到可以放人过境的明确指令,他也马上与对面的解放军沟通,双方合力在黄河上架设浮桥,以供百姓通过,经过一天多的紧张施工,终于合拢,这个包袱可算是能甩掉了。 “信号来了,可以过桥。” 看到商定好的联络信号,李宗昉毫不迟疑地一举手:“放行。” 在他注视下,南岸的5-6个口子一起放人,百姓们先是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在士兵的催促声中背起包裹,牵着孩子一步步走上踏板,长长的浮桥直伸向对岸,踏板的宽度不到5米,两边就是水流的声音,人人走得小心翼翼,连带着他们这些军人也看得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挨到对岸,被解放军战士拉过去,一个个手软脚软,几乎就要瘫到地上。 李宗昉“吁”了一口气,没有人掉到河里,已经是万幸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解放军坚持要每隔一里搭一座浮桥,要是没有这么多通道,只有一两座浮桥的话,百姓争先恐后,势必会引起恐慌,这么多人挤上一座不到5米宽的桥面,他都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传令各关口,放人的速度要有节制,秩序更不可乱,谁要捣乱,就地正法。” 严令之下,又借了几个闹事者的人头,总算让百姓谨守秩序,一个挨一个地依次上桥,士兵有意放慢速度,让他们之间有一定的空隙,以免拥挤之下出事,双方通力合作,一边放人一边接人,让百姓得以安然过河。 到了我军的阵地,又是一番景象,早就准备好的营地里,大量身穿防护服的军医和战士为他们做快速诊断,有病状的马上隔离,没有的也要清洁消毒,一切都严格按照后世的标准,但是速度却大大加快了,为的是不堵住入口,以百姓过桥的速度,后面的人源源不断,营地里很快就会满人,而营地并不是为了住人,只是斟别。 接下来是安置工作,把道理给百姓们讲清楚,粮食哪里都缺,不独独是果统区,解放区也才刚刚建立,华北的老百姓同样受到了鬼子过境的洗劫,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来救灾,我党可以救得一时,却承担不起长达大半年的粮荒,就算现在分到田地,洒下种子也要到9月才有收获,这个事实让百姓们明白,他们并没有完全脱离险境。 “那可怎么好?难不成要饿死在异地他乡,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村里,做个糊涂鬼哩。” “老天爷,俺们有手有脚,咋就活不成呢?” “老天不长眼啊。” 等到他们发泄够了,我军的宣讲员这才托出实情。 “乡亲们,解放军就算节衣缩食,也不会让老百姓活活饿死,但是他们还要去救更多的人,要对付果党,刚才老乡说了,我们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活下去?这是老天不长眼吗?不是,这是政府不做为,是国家没有尽到责任,我们的党从建立开始,就是为了广大的劳苦大众而努力,今天,你们愿意过河,相信我党,我党也会尽力为大家谋生路,想活下去的话,并不是没有办法,有一条路子,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长官想让我们去哪里?” “大家也看到了,这里的乡亲与你们一样没有多余的粮食,也没有多余的田地,别处也是差不多的情形,要活命只能出海,去南洋,那里有最好的土地,有最好的收成,一年最少两熟,多的地方甚至三熟,四个月收一茬粮食,一亩田地超过300斤,你们算算看,这样的好地方,活不活得下去?” “一亩地三百斤?你莫哄我。” “老人家,我们共产党从来不骗人,好事讲过了,再来讲不好的地方,南洋很远,要飘洋过海,半个月到一个月的行程才能到,地是好地没错,可以无偿分给你们,每户至少20亩,你们自己可以算算一年多少收成,还有一个坏处,不是人人有份的,因为我们只准备了那么些地,先报名的先上船,到了地方就有地有屋子,犹豫的不愿意去的请往后退,不要耽误其他人的路子。” 听到他的宣讲,百姓们都在暗自盘算,离乡背井是件大事,不是被逼到没了活路,谁也不愿意这么干,可这也分地方,南洋是什么地方,有些有见识的人家是懂的,那是大陆以外的海外之地,从很早的时候,汉人就有出海讨生活的记录,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这么大的事,我党当然不会用上强迫的手段,把前因后果、好处坏处都与他们讲清楚,愿意去的欢迎,不愿意去的也不会勉强,但是愿意去的会优先安置,这也是写在大纸布告上的。 “南洋,是不是好远?” 有村里的大户人家子弟留过洋的,倒是有些见识:“要算的话远也不太远,只是那边都是洋人的地盘,我们过去真能分到田?” “洋人已经被我们打倒了,他们的田地都要没收,你们去就分给你们种,你们不去,那就分给别人。” 有人担心:“田和田不一样哩,真有那么多收成?” “听说南方的水田收成的确高,就算一年两熟,也比咱们这里强多了。” “那还算计什么,命都没了,活下去才是正理,去,下南洋,求活路。” “中,俺们也报名,去南洋。” 有一就有二,有人带头,想去的马上响应,犹豫的也会动摇,等到一家家的人家在文书上按下手印,马上安排转运,用大车、汽车、军车送往火车站、码头,再用船、火车一路送往沿海的港口,从那里登上海南的船队,启程往海外而去。 这场史无前例的国家移民行动,被史书上称为。 中原人民的求生之旅。 第七百零二章 解放战争拖不得 郑州黄河铁路大桥,是平汉铁路线上的枢钮工程,民间有话说:“先有铁路桥,后有郑州城”,到1940年2月中旬,这座保固15年的大工程已经在黄河上矗立了30多个年头,看样子还能撑上不少时候。 “娘,你再撑哈子,就快到咧。” 17岁的陈栓柱吃力地拖着一个平板车,车上躺着的女子是他娘,12岁的弟弟二柱和8岁的妹妹三凤在后面用力顶,奈何年纪太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一些好心人瞅见了,都过来帮着推上一把,好歹将他们挤进了队伍里。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后面也看不到尾。 在别处还在搭建浮桥的时候,这里已经建起了临时的关卡,战争中被炸坏的几截桥墩拿木头撑起来,上面铺了木板,火车是过不了的,走人还是得行的。 人流在铁路桥上快速移动,人人都想着过了桥就有馍吃,那是多好的日子啊。 “人都要死了,还拖过去做甚,扔边上埋了吧,省得耽误队伍。” 很快轮到他了,守关卡的果军士兵看了一眼板车上躺着的女人,摆摆手,陈栓柱一听就急了,嚷嚷道。 “俺娘么死,她还有救咧,求求你们,让俺拖过去吧。” 弟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大哭起来,队伍里的好心人都帮着说话,守关的士兵只是不许,引起了一阵骚动,几个军官模式的男子看到了,朝这里走过来,其中一名穿着八路军军服的年青人挤进人群,诧异地说道。 “柱子?” “云秀?” 孙云秀差点没认出来,对方已经瘦得脱了形,两个颧骨高高耸起,眼睛里尽是血丝。 陈栓柱陡然看到好友,也是激动万分,不过此时肯定不是叙旧的时候,孙云秀问他。 “出啥事了?” “洛阳失陷后,俺就跑回了老家,回到村子里,爹被日本鬼子杀了,娘带着弟妹躲起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又闹上了饥荒,到处都没粮食吃,只得出来逃荒,原想着郑州有军队,寻个事做好歹能养活一家子人,可是城里到处都是逃荒的人,连讨饭都讨不到一口吃的,俺俺娘又得了病,被他们赶出来,说是会传染,这不听说共产党那边有馍吃,或许能救下娘的命,谁知道他不让俺过去。” 孙云秀不吭声了,拿眼睛去盯守桥的士兵,那兵打量他的穿着,辩解道。 “这是铁路桥,路上都是道轨,你拉个板车怎么过得去嘛。” “俺......俺背娘过去。” 陈栓柱说话就要去扶他娘,板车上的女子挣扎着按住他的手。 “柱儿,你带老二老三走,那位老总说得对,娘不行了,就埋在本乡挺好的。” “娘,俺背你,一定要过去。” “你放下俺,你背不动,死孩儿诶。” 陈栓柱强撑着把她放背上,双腿一沉差点坐到地上,结果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撑住了。 “你不成,我来。” 孙云秀弯下腰:“快,送上来。” “那咋能行呢,你是长官呢,可不敢让你背。” 女子连连拒绝,孙云秀朝她解释:“大娘,不认得俺了,俺和柱子一个学堂的,还去你家吃过饭。” “是你呀,穿这一身,都快认不出了。” 陈栓柱也不好意思:“你还没俺力气大呢,咋能让你背呢。” 士兵也在一旁说道:“大桥有6-7里长呢,你们哪里背得动。” “他不行还有我们,咱们轮流来。” 同行的杨永福和其他两个战士一起开口,士兵为难地看着与他们一起的果军军官。 “让他们过去,你们连长那里我来说。” 刘仲华把自己的军官证递给对方,士兵虽然不认字,可是一看上面的大印,马上立正行礼。 “长官。” 刘仲华转身对杨永福等人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回去请告诉贵部长官,疫情严重,黄河铁路大桥是灾民的生命线,一刻都不能关闭。” 孙云秀等人与他分别,背着陈栓柱的娘走向大桥,桥面上挤满了人,他们注意到,大都是青壮男女,老人的比例相当低,在这么大的灾荒面前,最难挺过去的就是老人和孩子,孩子会被重点照顾,老人就只能舍弃让其自生自灭,陈栓柱的娘还不到40岁,已经差一点就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他们的心里很沉重,也对于未来的解放战争有更多的认识。 他们这批抗大学员是来前线做政治动员工作的,当然也是学习的过程,战争年代的学校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抗大更是如此,学以致用,在实战学习,边打边学,都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他们送刘仲华回五战区,顺便考察一下果统区民众的实际情况,也是学习的内容之一。 河南三个最大的城市洛阳、郑州和开封都在黄河边上,也是与我军相距最近的地方,在山东、江苏的交界处,两军之间的战线也全线开放,让受灾的民众通过防区,就这样,在两军交界的上千公里封锁线上,每天都有数以十万计的灾民过境,为了给这些灾民提供基本的口粮,海南的船队运来大批粮食,同时将有志于海外的移民运走,铁路、公路各地方政府到解放区、北方局、南方局的所有行政机关全力以赴,投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救灾运动中。 “山西、河南黄河前线的浮桥已经架起了300多座,还有700多座正在架设中,各地上报的过境人数超过了40万,粮食压力空前哪。” 为了这次行动,北方局书记胡服和南方局书记总理都已经赶回了各自的驻地,统一安排地方政府与部队的工作,让他们统一思想,避免地方山头主义,要知道,才刚刚解放没多久的地区,地方保护主义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未必会严格执行中央决议。 各地的情况报上中央,这也是中央的要求,每天的数量都要统计好,这样才能统一安排粮食供应。 “边区去年丰收,加上外购的粮食,可以向山西提供一百万石支援。” 主席马上拍了一下桌子:“好,我看可以在边区开展节约一口粮,支援灾民的活动,争取再省出几十万石出来,从中央机关做起,机关食堂给各人的配额减掉三分之一,我带头。” “嗯,中央的同志要集体响应,我们少吃一口饿不死,灾民就不同了,一口粮一条命啊。” 洛甫马上接道,主席点点头:“洛甫同志的提法很好,一口粮一条命,要号召所有的党员干部响应,我相信,实行了土改分到了田地的解放区人民,一定会跟上,粮食不就解决了吗。” “还有部队,也要省一口粮食,救济灾民。” 老总也同意,还没有离开的于铮说道:“十天,最多十天,海南的粮食就能运上来,船队现在已经到港了,粮食用火车运到各个解放区,再分到沿线的地区,不会让群众饿肚子的。” “那好,我们就开展为期二十天的节省粮食运动。” 主席转头问陈云:“这40万人里头,有多少愿意去南洋的?” “17万5千,不到一半人。” 于铮倒是并不意外,要是一喊就“呼拉拉”全部响应,那是玄幻文不是援共文。 “可以了,照这么计算,300万的指标,最后只多不少。” 陈云摇摇头:“扣掉女人和孩子,壮劳力只怕不到5万人,对于你们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啊。” “不怕,孩子会长大,女人也有把子力气,我们只怕他们不来。” 按最坏的情况估计,河南受灾人数有可能突破1500万,其中有很多人会逃往陕西、湖北等地,这也是历史上他们的逃荒路径,我党能够接收的就是黄河沿岸以及山东、江苏交界的这部分,按一半来估计也就是750-800万人,只要一小半人能响应号召去南洋,完成300万的指标是没有问题的,何况现在只是个开始,随着情况的进一步恶化,后面的百姓会更加失去选择,也会因为前面的带头作用而跟风,于铮对此很乐观。 主席也很满意:“从这件事上,充份表现出我们的执政能力,所有的解放区齐心协力干一件看似很难的事情,但是只要认真去做,就一定能做成,不管最后有多少人,都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啊,我看不亚于歼灭了一大股敌人。” 老总笑道:“为了支持这一行动,军委准备推迟对河南境内果军的进攻时间,可以允许他们在救灾的时候,不受到我们的攻击。” “那不是推迟了解放全国的时间?” 主席摆摆手:“不会,反而我觉得啊,解放战争的进程还要加快,只有尽快地掌握政权,才能避免河南这样的灾情发生,我以前就说过一句话:抗日战争快不得,解放战争拖不得,现在就到速战速决的时候了,河南我们可以不打,但别的地方,不光要按归开始,而且要出奇制胜,用上所有的办法,加速战争的进程,让人民少受一点苦,我看再给新华社写一篇通稿,题目就叫《打过去,解放全华夏》好了。” “好。” 于铮站起身,向他们告别:“我今天就赶回去,一是主持移民计划,二是响应主席的加快解放全华夏的方针,从敌人的腹部想想办法,迎接全国解放。” “嗯,我们就不送了,于铮同志,一路保重。” 主席把他送到门外,加了一句:“上飞机前,去医院转一圈,否则我们这些留在延安的同志就要有麻烦喽。” 屋子里的人发出一阵笑声,让于铮看到了革命前辈的另一面,心里头不禁有个疑问挥之不去。 老婆倒底干了啥啊? 第七百零三章 来个狠的 涉及上千万灾民、几百万移民的大工程,需要所有的解放区领导通力合作,特别是部队。 罗荣恒是从延安飞过来的,前线的机场无法降落,最近的军用机场在徐州,他的军区指挥机关也从青岛搬到了这里,就近指挥山东解放军的作战。 还有救灾事宜。 参谋长肖华看他脸色有点不太好,悄悄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凤鸣那鳖孙居然想投果,你说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咱们谁不知道果党是秋后的蜢蚱,蹦哒不了几天了,他咋想的?” 肖华也想不通,这是一个老红军战士啊,流过血负过伤,眼看就有大好前途了,他找死不要紧,牵连到了老首长,连带着罗司令员也被主席好一顿数落,在学习班写了几天的检讨,脸色能好看才怪。 或许是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点,罗荣恒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部队的情况怎么样?” “各个纵队都已经部署到位,正在进行有针对性的大练兵,支前工作你放心,富春书记在走之前就安排妥当,黎副政委带着人挨个动员,各个县乡镇村都是出人出力,咱们的老百姓,没话说。” “嗯,所以我们也要对得起老百姓才行。” 罗荣恒一边走一边向他们布置任务:“中央指示,尽全力救助果统区的河南灾民,尽量动员他们向海外移民,动员工作要抽调专门的宣传人员去执行,把政策给灾民们讲清楚,不夸大不隐瞒,贴近事实即可,但是要把我们的困难讲清楚,不愿意去的,我们会安排一些以工代赈的工作给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来养活家人,我党的政策就是如此,劳动能换来一切,啥都不愿意付出,又想好事的,天上有地上没有。” “是,我马上草拟命令,发到部队,这些天接到的都是关于灾民的问题,现在中央有了明确指示,一切就好办了。” 肖华小声问道:“开战的时间要不要往后拖?” “我们去指挥部说。” 罗荣恒熟门熟路地跳上了一辆金鹿车,拉着保险杠拍拍前面的司机:“走。” 山东军区作战指挥中心的整体搬迁工作已经完成,前前后后花去了两个月,主要是信号塔的建设有些困难,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充足的电力供应,所以指挥中心只能建在中心城市,无法放到更前沿,否则光是一个电力保障,就足够让让后勤部门抓狂了。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电源车、油罐车可以摆平一切,但那是应急手段不是常规手段,指挥中心的前移,也是一个训练现代指挥体系战场迅速转移和重建的机会,他走进这幢曾经是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大楼,迎着工作人员的敬礼步入指挥中心,由液显屏拼接而成的幕墙显示出巨大的战区部队作战示意图,一个个代表部队的箭头标示得清清楚楚,不需要任何讲解,他也能知道他们的位置和布防情况,以及面对的敌情,这种几乎是单向透明的信息体系,正是现代作战的基本条件,以卫星、无人机、有人机高空侦察、小队渗透侦察得到的信息,在系统里经过比对、处理,最后形成供指挥员选择的结果。 初步的信息化系统,已经能够支撑得起战区级别的指挥系统了。 “报告司令员同志,各部队指挥系统都已经联接,请指示。” 很快,一个个头像出现在画面上,肖华遗憾地说了一句。 “可惜无线网的带宽不够,不足以支撑起实时视频传送,要让位于无人机的画面,否则上面出现的应该是他们的真人影像。” “你倒是学了不少。” “咱们山东军区是第一个搭建信息化指挥平台的,当然要多学多问了,总不能一问就要找人,那怎么行。” “嗯,看来军区的高级进修班的课没白上,接通了吗?” “报告司令员同志,山东军区所辖之部队全部都在线上,随时聆听司令员的指示。” 罗荣恒接过话筒,清清嗓子说道:“山东军区的部队首长们,地方干部们,我是罗荣恒。” 安徽阜阳,第132旅旅长陈运来、政委时学勤、参谋长钟屿等领导一同听了罗荣恒传达的中央关于灾民救助和转移的指示精神,他们是从济南、青岛、上海等好几个地方汇集而来的,这也是最近半年来第132旅第一次完完整整地集合在一块儿。 河南大灾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新闻,今年不爆发,明年也逃不过,如果一直在果府的统治下的话,而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花费钱粮吊着他们的命,而是解放全华夏,消灭果军,瓦解他们的反动统治。 所以,主席才会说出那番话,河南暂时不动,那就要把主要的突击方向放到别的地方了,位于安徽阜阳的前线,就将面临着守卫淮河的果军集团,而突破大别山防线,就是武汉,果府的临时首都。 虽然果府并不承认这一点,一直强调要“还都南京”,一些政府机关也早就回到了那里,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蒋某人一天没有住过去,这句口号就只是一句空话。 “现在问题很清楚了,除了河南,别的地方都将按3月8日这个最后时限做准备,还有......” 陈运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日历:“15天。” 时学勤补充道:“我们要在这半个月里,拿出最后的方案上报中央军委,得到组织上的同意,然后才能实施,军队是一个集体,只能听党的话,绝不允许自行其事,我知道你们很能干,但组织原则就是组织原则,每一个党员干部都必须遵从,否则,开除党籍、脱军装、滚蛋!” 政委很少说出这么直白的狠话,也让在座的连以上军官凛然,整风运动并没有让海南人置身事外,相反,借着这次运动,每个人都重新学习了新形势下的治党治军原则,也让他们更加贴近这个时代。 等两大佬定下调子,钟屿这才不紧不慢地拿出参谋部制订的方案,在座的所有干部看到战术显示屏上的动画演示,一个个全都张大了嘴,坐在后排的成光荣心里直犯嘀咕。 难怪旅长、政委要先打预防针,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出格了? 不过我喜欢。 第七百零四章 心有灵犀 第132旅虽然只是个旅级单位,但并不归山东军区管,而是直属中央军委的一只打击力量,军委则是将他们当成教导旅来用的,这是一只完整的21世纪的合成化作战单位,他们的编制和装备、训练手段全都可以当成范本来做比较,给全军一个最直接的参考目标。 因此,在整个辽西战役期间,他们只参与了一些边边角角的战斗,没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的作战能力,这次奉命调到阜阳,原因也是一样的,怎么使用好?其实军委并没有形成统一意见,现在他们自己提出来了,这种事情发电报神马的肯定是讲不清楚的,军委参谋长滕代远干脆让他们自己带着方案来延安,反正每天都有班机,多搭个把人是常事,把运输机当成客机使用,本来也是军中常用的手段,人家客人都不在意,人就更不会在意了。 当飞机降落在东关机场时,时学勤和钟屿加上一个旅部参谋看到了一个现代化机场的雏形出现在眼前。 “一年多就盖起来了,速度可以啊。” “机械化施工手段,全民参与,又没有复杂的航站大楼,两条标准长度的混凝土跑道而已,加上调度中心、雷达站、员工宿舍楼啥的,不夸张。” 他们当然不是惊叹机场有多么地漂亮,而是与其他地方包括上海相比,这个机场的现代化程度首屈一指。 “东关机场只能管到80年代,后来不就搬迁了吗干嘛不一劳永逸。” 参谋有些不解,钟屿教育他:“先管上40年,等发展瓶颈到了再说,现在啥啥没有,你去削平山头,什么时候能通航?” 他们坐上敞篷卡车,这是军委派来接人的车,当然不会是机场大巴了,一路开过去,也让他们着着实实领略了一番延安的建设大潮。 钟屿秒被打脸,因为所到之处,无数建设队伍还真就是在平山开路,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唬得他们还以为是敌人打来了呢,三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那些曾经在电视剧里出现过的场面,如此真实地展现在眼前,比什么都来得有说服力。 他们看到不分干部战士老百姓,全都投入到了这场建设大潮中,无数喊着号子,将被炸掉的山石、泥土挑到指定的地点,再把加工好的建材运到工地上,泥头车、挖土机、推土机、压路机等等穿梭其中,人力与机械化的完美结合,把每一分力量都用到了极致,这样的场面,不仅会考较党的组织动员能力,还有科学的规划能力,三人很清楚,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义务劳动,不拿一分钱工钱的,能让他们迸发出热情的,是建设祖国的梦想。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每个华夏人从屈辱中站起来,在废墟里扫除一切,自觉自愿地建设国家,甘愿奉献出一切。 “市中心、广场、政府机关办公区、商场休闲区、学校、医院、公共设施、住宅楼居民小区......看起来应该是有统一规划了,照这个速度,再过一年一个新的城市就会出现,到那时我们应该解放全华夏了吧。” “差不多,就看这个进程是不是能被缩短了。” 车子在王家坪军委驻地停下,这里也在进行一些平整土地、开山挖渠的基础建设,得知他们到了,一个身影从里面匆匆迎出来,向他们伸出手去。 “你们好啊,我是军委值班员,李涛。” “时学勤、钟屿、小何。” 军委秘书长李涛把他们迎进去,时学勤发现,这个全党最重要的军事领导机构,全军200多万将士的最高指挥机关,竟然只有两个站岗的卫兵,里面就像一个普通的村委会,当他忍不住提出这个问题时,李涛向上一指,三人顿时明白了。 摄像头。 这是一个隐藏在平凡下的高科技机构,指不定哪里还趴着一个狙击手呢,钟屿职业性地东张西望试图找出某种蛛丝马迹,被时学勤拉了一下。 “这是中央军委,你瞅啥呢瞅。” 唬得钟屿赶紧目不斜视,李涛对此见怪不怪,笑着跟他们解释。 “现在通上了电,到处都敞亮着呢,你们担心特务吧,放心吧,经过多次打击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可能,边区现在的基层组织深入到了每一个村子,每一个陌生人进来,都毫无藏身之地,能走上多远,完全看保卫部门的心情,让他们进来也是肯定有计划的。” 三人释然,在没有海南的历史上,边区就有着严格的保卫制度,让特务们进得来,看不到,束手无策,也没有发生过重大的伤亡事件,现在有了现代科技的加持,要是还不如以前,那才是笑话。 他们坐了没多久,门外就响起脚步声,走在最前面的两人都是披着军大衣,里面只穿了衬衣,显然是刚刚劳动归来。 “主席,老总,客人到了呢。” 李涛刚说完,三人就弹簧般地站起来,一齐敬礼:“报告主席、老总,我们不是客人,是您手下的兵。” “好好,李涛没有说错,凡是从解放区回到边区来的同志呀,我们都叫做“客人”。” 主席一进门就摸出烟来散了一圈,看到他们三个接过去拿烟的手势,笑道。 “看来以后的烟草是越来越不好卖喽。” 时学勤等人放松下来,中央军委是他们心目中最神圣的机关,说不紧张是假的,主席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他们的紧张感,屋子里生着火炉,他们围炉而坐,很随意地边烤火边谈话。 “你们说有个石破天惊的大计划要上报中央,我和老总打了个赌,猜一下计划的内容,你们先不要说出来,让我们各自写下来,看看哪一个是对的,好不好?” 主席当真让人去拿了纸笔,与老总分别写在纸里,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打开,时学勤等人好奇地一看,一张纸条上写着“突袭武汉”,另一个纸条上只有两个字。 捉蒋。 看到两张纸条上的内容,主席和老总相互对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第七百零五章 特种作战 “后世的特种作战原则,是打击敌人的指挥机构、重要阵地、核心人物,在无人机使用上面玩出花样,深入敌后出奇不意地实施“斩首行动”,都是美国等西方国家最常规的手段,我军以美军为目标,对于他们的手段自然不会陌生,但始终没有一个实践的机会,将来一旦与美军为敌,就要预防他们的这种手段,当然也可能是他来预防我们的手段。” 钟屿简单介绍了一下计划的来龙去脉,时学勤补充道:“中央提出来,加快解放战争的进程,我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摧毁果党的统治机关,也就是蒋某人和他的指挥班子。” 钟屿解释道:“就是一枚导弹的事儿。” 导弹是什么,不需要他们介绍,军委的同志已经被普及过很多次了,主席拿着烟既没有往嘴里送,也没有开口,老总不停地搓着手,在炉子上烤来烤去,李涛惊讶地张大嘴,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位一开口,就是干掉蒋某人。 “杀蒋?” “杀还是捉,取决于中央的决定,我们都有预案。” 主席和老总的猜测显然倾向于捉,对敌人首脑人物实施暗杀,还没有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时学勤他们带来的方案,也不只一个。 听到钟屿的介绍,主席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杀蒋,后果有这样几个,一是引起果党的混乱,前方指挥各行其事,杂牌军和地方实力派离心,这是好的一方面,不好的就是,果府顽固派对此事大做文章,起到反作用,其他人士比如何应钦、李白之流上位,以此为号召,打击我们的影响力,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忠于蒋的部队会更难瓦解,也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呀。” 老总想的是技术问题:“导弹的威力会不会有所误伤?我听说,在没有那个啥子卫星的情况下,准头会大打折扣喔。” “是有一些问题,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克服。” 主席问他们:“直接像你们突击上海和青岛那样,可不可行?” “可行,阜阳到汉口的空中直线距离只有340公里,在我们的直八直升机航程范围之内,先拿下机场,再实施大规模机降是有把握的,只是就怕目标被惊动,会很难找到。” 钟屿侃侃而谈,所有的应对策略都在他们的方案里,也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主席听完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只烟将将吸完,他扔掉烟头。 “走,去那边谈。” 那边是指军委的作战指挥中心,与山东军区的那个一样都是山寨版,但是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 “滕代远同志,请你把武汉的地图调出来。” 军委参谋长滕代远熟练地在一台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把武汉及周边地区的地图放大到中央幕墙上。 “你们看啊。” 主席指着武汉的位置说道:“武汉处于果府各个战区的后方中心,拿下它,就等于断了前面主力部队的退路,从阜阳到武汉的距离最短,空中只有340公里,地面上绕一绕也就400不到500公里,急行军一周可达,空运的话就更快了,可不可以这样办,我们不管能不能抓住蒋,只要拿下这个九省通瞿的战略要地,把果党的主力一下子兜住,他们的军心就完蛋了嘛。” 老总点点头:“我们军委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在有新的战法和装备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打老仗了,要拿得下还要占得住,就要靠你们来判断了。” 滕代远补充道:“守卫武汉的是第74军,军长王耀武是个将才,抗战打得不错,有“御林军”之称,他的几个师分别把守武汉周边的几个要点,市区由蒋的警卫团、宪兵团负责,还有军统的别动队,人数在6000左右,装备了高射炮。” 听到他特意指出来的最后一点,时学勤和钟屿微微一笑,这些问题也同样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中央考虑得很全面,我们没问题。” “好,要的就是这个没问题。” 主席指着地图说道:“中央会让让地下党的同志尽量搞到武汉和周边地方的敌人驻防情况,但是武装力量不会很多啊,深入敌后几百公里,至少要孤军作战一周,各种情况都要考虑到,我们不能打无把握之仗啊。” “主席放心,制空权在手,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我们想根据新的指示再做一份计划出来,利用好手里的资源,完成中央交给的任务。” 三人在军委招待所住下,以远程通讯的方式与阜阳的旅部一起,完善计划的内容,主席对他们的计划十分感兴趣,干脆就住在这里不走了,每天都会参与他们的讨论,大伙集思广益,一点一点丰富细节,到了第三天,一份完整的作战计划终于出炉。 与此同时,军委就计划的可行性与前线的部队首长进行了广泛的沟通,林、罗、粟等指挥一线部队的首长都提出了各自的建议,基本上考虑到了各个方方面面,而整个计划也变得面目全非,从一个单纯的特种作战变成了全局范围下的总体作战的关键一环,从而得到组织上的大力支持,可以调动的资源和作战范围扩大了无数倍,也让他们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到了战争开始前的二月底三月初,计划的最终审定工作终于完成,并在随后下达到全军各个部队,为了加强保密性,知情人只限于师级以上的部队首长,等到打响的那一刻才会让每个战士知晓,就这样,随着3月8日这个最后时限的一步步逼近,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双方都是神经紧繃,就连空气都透着一丝紧张。 第七百零六章 调兵遣将(一) 阜阳到蚌埠一线由山东军区的21个旅7个纵队负责,左右分别与东解和华解相邻,面临的是果党最精锐的中央军集团,几乎全部主力。 为了加强这一线,军委将东解头等主力一纵放到了蚌埠,因为他们本来就出身山东,配合起来不会有问题。 原本的计划中,是以东解一纵为拳头,砸开这一线之后向合肥、安庆进攻,到达长江一线,威胁下游的果府首都南京,并伺机渡江,一举截断上海、杭州方向的果党重兵集团的退路,完成一个庞大的战略围歼计划。 现在计划发生了改变,去徐州参加战区军事会议的一纵司令员李天佑回来之后就召开了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上向他们传达了新的命令,全纵队向西隐蔽行进,务必于2日内到达指定地区。 一纵副司令员兼一师师长梁兴初、师政委吕志恒有心问一下原因,得到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别问,问就是保密。” 得,那就没折了,他们回到师里,又召开了营以上干部动员会,一团长唐青山发了句牢骚。 “咋回事嘛,刚当了三个多月担架队(指防疫),好不容易进关了,指望有个硬仗打,结果营房还没扎结实呢,又要西进,那边都是老山解的部队,咱们去怕不是当预备队吧,还有个好?” 梁兴初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吕志恒差点没拉住。 “就你能,中央的决定你也敢叨叨,你个唐二愣子,想当预备队是吧,成,你们一团就当全师的预备队好了,我让你能,你咋不上天呢。” 唐青山脖子一梗还想叨逼,被参谋长李梓斌一把拉开,二团长江拥辉和三团长刘善福赶紧上来劝和。 “没见师长也窝着火吗,你凑上去找剋呀,真是愣。” 甭管心里想不想得通,军令没有折扣可打,当天夜里一纵三个师和纵队司令部直属部队就依次拔营,悄悄咪咪地西向而去,老百姓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汽车引擎声,有了大量的汽车做为机动工具,他们的动作非常快,两百公里的路程也就是半个白天的功夫,他们下车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各种番号的部队有条不紊地从各个方向赶过来,不独他们一支。 “梁大牙!” “张疯子!” 在前指,梁兴初一眼就看到张仁初的身影,两个老战友兴奋地相互擂了一拳,虽然如今一个是纵队副司令一个还是旅长,但是管的兵都差不多,张仁初笑话他东北打了一转,仗没捞到多少,尽干医疗、治安去了。 梁兴初也回击,总比你大半年功夫呆在山东搞扩军强吧,那是地方部队才干的事,你也好意思自称主力? 扯了一会儿谈,他马上说到正事:“老伙计,你可不能跟我藏着掖着,这回一次集中了这么多部队,一定是有大动作吧?” 张仁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以为我一个小旅长级别不够,原来你这个纵队副司令也不知道啊,这下心里好受多了。” “去你娘的。” 都是老战友,老同事,梁兴初和吕志恒忙着打了一圈招呼,最后等到了司令员罗荣恒和参谋长肖华一行,一纵司令员李天佑跟在他们后面进来。 “梁兴初,吕志恒,欢迎啊。” “老首长。” 两人赶紧上前敬礼,罗荣恒与他们握手致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 “都到了啊,那就开会。” 所有人员依次坐下,他们看到墙上的大挂图被几个参谋拉开,露出一大块区域,从他们所在的阜阳到果府的统治中心武汉、南京。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中央军委指示我们,要在敌人的防线上打开一道口子,直插武汉。” 罗荣恒的第一句话,就让下面的师长、政委们激动起来,他们能猜到有什么大动作,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动作,肖华拿一根杆子,从阜阳到武汉划了一条线。 “大家请看,阜阳是离武汉最近的前线,我们会在这里集中山解和兄弟部队的5个纵队加上炮兵、装甲兵、空军等特种兵,轰开一道口子,然后全力插下去,目标就是武汉,军委对我们只有一句话,不顾一切地占领武汉。” “啪啪” 下面的所有人一齐鼓掌,罗荣恒、肖华和李天佑让他们鼓完,开始宣布具体作战任务。 “1、作战时间定在3月8日凌晨3点,炮火准备三个钟头,3点钟所有部队必须进入阵地,5点前吃完早饭,5点50分先头部队开始渡河。 2、突破淮河防线之后,许世友第4旅、张仁初第9旅、东解一纵一师要以坚决的姿态扩大突破口,并迅速向前,沿大别山西南方向攻击至六安、霍邱一线,掩护坦克旅的行动,沿途不必管果军的据点,把这些据点和降兵都交给后续部队。 3、天亮后,如果天气情况允许,你们可以要求空中支援。 4、沿着打开的口子,其余各部队要以最快的速度过河,扩大控制范围,保障后勤通道,除上述部队外,山解1纵、3纵、4纵、6纵负责安庆方向,5纵、7纵负责九江方向,各部的具体命令随后下达。 5、所有参战部队务必要以最坚决的意志执行上级命令,不得以任何方式推诿、拖延,更不能行动迟缓、畏敌不前,凡出现以上种种者,要坚决撤换处罚,造成重大恶果的,可以执行战场纪律。 6、在白区要注意军纪,不能随意破坏老百姓的家,拿取财物,一切缴获要归公,不得与兄弟部队争夺功劳和战利品,严守战俘纪律,打骂和杀戮都不允许的。 7、要做好战前动员工作,组织好支前工作,建立起野战医院,地方党组织和政府要与地下党紧密联系,充份发动群众,成立自卫队、少先队,配合正规部队作战。 8、保密工作要落实到人,开战前才能下达到部队。” 肖华将作战计划一一宣布完毕,下面沉默了一分钟,突然爆发出来。 “哇,要打武汉喽。” “许和尚、张疯子、梁大牙交了好运,可以去捉蒋某人,真是眼羡。” “咱也不错,这是要包围整个宁沪杭的果军主力啊。” “娘的,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第七百零七章 调兵遣将(二) 长江常州段的江面上大雾弥漫,冰冷的江水流速缓慢,时不时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来了。” 华中解放军海防支队司令员刘道生、政委王宏坤,常州军管会、驻军部队首长无不翘首以盼,只见一条条军舰从大雾中现身,慢慢靠上码头。 “咋瞅着不算大呢?” “吨位肯定不如日舰,不过前后炮管子看着不老少,船小好调头嘛,不像日本人的船,又大又笨。” 王宏坤嘴里又大又笨的日舰就是“出云”号装甲舰,做为一条一战前的老旧万吨级装甲舰,除了炮管子唬人,其实整体相当落后,但是对于初生的人民解放军海军来说,木船上架机枪都能用,一条正儿八经的万吨巨舰,那是怎么也不会嫌弃的。 不过此时他们看到的与其说是舰,不如说是炮艇。 “各位首长,我是刘昊光,护卫一支队分队长。” “刘同志,上级要求我们在这里等待,原来就是你们啊。” 刘道生一边与他握手一边频频张望,心里直犯嘀咕,不会只有这么几条小船吧,那能起什么作用? 刘昊光知道他们的心理,从吨位上来看,他的037编队只能算是炮艇一级,比日舰都不如,在没有看到实战效果之前,解释也没有用,还不如不说。 为了准备这次史无前例的大决战,海南方面抽调了所有的037艇,因为它吨位小、吃水浅、速度快、灵活机动,是内河作战的最佳选择,太大的军船反而施展不开,又容易成为敌人的靶子,不划算。 而且,封锁作战和南洋作战都在进行中,也无法再抽出别的军舰来了,要知道,就算是穿越前已经决定要退役的037,如今也是妥妥的主力舰,根本就没有空闲的。 整整16艘037一一停靠,光从数量上就让人赏心悦目,总算给刘道生和王宏坤等领导同志吃了一颗定心丸,双方马上进行合作方面的协调,以华中海防支队为主的日舰也达到了10多条,双方一合兵,就是一股浩浩荡荡的力量。 “上级给我们的任务是控制江防,从常州往上游去,就是果党的长江防区,通过长江我们能够直接威胁南京,切断长江两岸果军的联系,拿到控制权。” “有了控制权,我们想在哪上岸就在哪上岸,想打哪里就打哪里,反观果军,必须要处处设防。” “那就是防不胜防咯。” 利用海空军优势直捣敌人的腹地,是粟裕的建议,可以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减轻阜阳方向上的压力,充份地调动敌人,在运动中给予打击和歼灭,调不动? 那就拿下南京好了,更安逸。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拥有绝对的海空优势上,进行大纵深、大范围的穿插包围,断敌退路,一鼓歼灭,不让他们逃窜给全国解放带来不利的影响,这就需要极大的魅力,因为一旦敌人发现后路被断,要么军心溃散毫无斗志,要么鱼死网破,不能说哪一种就一定会发生,毕竟果党的顽固派势力还是很强的。 因此,能不能打掉敌人的指挥中枢,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华中解放军甘愿配合中路的突击,并承担压力最大的南方包围作战,本身就是一招大胆的棋。 就连主席都说:“这个粟裕,胆子大得很呐。” 尽管如此,对于他们的大胆,军委还是给予了充份的肯定,华中部队的扩编过程最晚,战斗力也没有经过大的检验,这就需要更多的支持了,为此粟裕和指挥部的人员绞尽脑汁,希望能考虑得更完善一些,不在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把一师调过去吧,别的部队我不不太放心,一师打过皖南战役,有一定的先进作战经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抽调由几个老红军团组成的华解一师,执行这次沿长江的突袭作战。 上海地区是全华夏公路、水运、铁路最发达的地区,战区内的战术机动,对于一师来说就像一次野外拉练,从接到命令到装车出发,全师只用了三个小时,大量的技术装备送上火车,步兵以火车与汽车搭载为主,当对面的敌人发现不对时,人家都已经快到常州了。 “军座,共产党最近调动频繁,离他们的所谓最后期限日近,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确定了主攻方向?” 第五军军长杜聿明接到前沿阵地的报告,心里有些狐疑,共产党是肯定要开战的,这一点无庸置疑,但是会从哪个方向上开刀,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佐证。 上海周边集中了果党的中央军精锐,按他的打算,不管共产党想什么,集中全部力量猛攻上海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军委会和参谋总部显然不会这么看。 副军长兼荣誉一师师长郑洞国琢磨:“我要是有这么多的技术兵器,绝对不搞硬碰硬,你们还记得日本人当初怎么做的吗?” “正面不行侧面上?” “登陆金山卫,切断我军退路?” 新编第22师师长邱清泉一拍大腿:“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上船了?” “地图!” 杜聿明让参谋打开地图,又不太肯定了,因为当前双方的战线在常州、太湖、湖州、嘉兴一线,离上海市区都有一段距离,从金山登陆没有意义。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共产党会有这么大的胃口,一举吃下百万党国精锐。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共军的异动和他们的判断上报给了军委会,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总是对的,疏不知,类似的情报不光是第五军,前沿的各个部队都有报告,一下子让军委会搞不清楚,究竟哪里才是共军的进攻重点,因为不搞清楚这一点,就无法将手里为数不多的预备队投过去,要是判断失误,那可是真正的灾难。 第七百零八章 调兵遣将(三) “河南发生如此大的灾荒,他们不是号称一力承担吗,还有余力发动进攻?” 蒋某人看了一眼桌上的日历表:“才过去了十天,难道灾民已经走光了?” “怎么可能,河南省政府统计,全省受灾民众超过1200万人,一天走一百万也要12天,何况,哪怕关口全开,一天也不可能超过50万人过境。” “就按50万来算,30天能过完都是个奇迹,听说他们在黄河上架了300多座浮桥,就相当于三百个关口,以桥上的速度,怎么也不可能有多快,我们预计,要送走1200万人,需要三个月的时候。” “但是共产党是不可能给我们三个月时间的,我了解他。” 虽然蒋某人没有说他是哪个,但是在座的全都心知肚明,何应钦说道。 “美方提醒我们,共产党会用不寻常的战术,让我们千万不能固定行踪,以免为敌所趁。” “什么意思,共产党还想来一出“武汉事变”不成?” 蒋某人摇摇头:“这里固若金汤,他们来的小部队我们不怕,大部队又不可能一下子冲过来,美国人也是纸老虎,论到对共产党的了解,有谁比我们更在行?” “委员长说得是,是卑职等多虑了。” “你们也是为了党国着想,美国朋友的善意提醒是值得我们铭记于心的,你替我向他们表示感谢。” “是。” “新军的编练工作还要加快,这是我们的补充和退路,昆明编练处派了谁去?” “本来这事是卫俊如主抓的,他引咎辞职后,我们从三战区调了一个人过去,这个人是黄埔出身,叫黄维,原任第54军军长。” “他呀,我认得,一期的嘛,他的字“培我”还是我给他改得呢,既然是带兵的将领,为什么要调他去编练处呢?” “原因有二,一是黄维此人与上级关系不睦,他也愿意离开,二是他的军事理论扎实,实战经验丰富,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何应钦无意识地看了陈诚一眼,这个小动作被蒋某人捕捉到了,黄维是18军系统出身,“土木系”的大将,这后头多半也有陈诚的授意。 “他也就罢了,四川编练处,也要派一个有能力的人过去坐镇,你们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何应钦说道:“目前赋闲在家的有能力将领,卫俊如和蒋铭三(卫立煌和蒋鼎文)二人最佳,请委员长裁断。” “他们二人嘛。” 蒋某人犹豫了片刻:“让铭三去成都,担任四川编练处主任,卫俊如嘛,先休息几天,等他愿意了,出来任个高参好了。” “是。” 只一句话,何应钦就听出来,卫立煌怕是复出无望了,如今大战在即,像他那样的与共产党过从甚密之人,是不可能受到真正信任的。 解决这些问题,他又说到了另一个方向。 “福建、广东两地的防备还要加强,告诉余汉谋、张发奎,他们与共产党眉来眼去我不在乎,但是如果想要投共,就要想一想会失去什么,如果连个守家之犬都做不到,不如卸甲归农好了,对了共产党第一个要打击的就是地主,他们连当个富家翁的可能性都没有。” 徐永昌不解:“共军还有余力在广东、福建发起进攻?” “不好说,听说台湾已经被他们拿下了,渡海上岸不是不可能,但兵力应该不会多。” 陈诚开口说道:“福建多山,日本都没能拿下来,共产党最多就是骚扰性质吧。” “那也不可不防,只可恨时间太短,我们无法编练出更多的军队,弄到现在捉襟见肘。” 蒋某人莫名地有些心烦,把这些事情一一解决,让这些人出去后,又把戴笠叫了过来。 “你的人有没有拿到情报,共军的进攻重点在哪里?” “卑职正在研研究,情报来源驳杂,一时间不曾理清头绪。” “没有时间了,你再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结果,我们的部署就无法变更,军统总要有一点作用吧,不然我要你何用?” 戴笠头大如注,冷汗直冒,以前不是没挨过骂,但是这样的话从来都没听过,说明委员长是真得生气了,而且很大。 “请给卑职三天时间,一定弄清楚共军的战略意图,否则军法从事。” 不得已,他只能立下军令状,蒋某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雨农,不是我逼你,是共产党在逼我们,你看看,河南我一松口,李宗仁就马上与对方合作,在黄河上架起了三百座浮桥,这倒底是为了送走灾民,还是另有他想?你说我们能不戒备吗?” “卑职明白。” 打发走戴笠,他马上叫来侍从室主任商震。 “收拾一下,我们走。” 商震大惊:“出什么事了,要不要通知卫戍司令部?” “不用,你只要去告诉俞济时、石祖德和柳元麟三人即可,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三人当中,俞济时是侍卫长,石祖德是警卫团长,柳元麟是特务团长,都是专门保卫他的警卫力量,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俞是第74军的老军长,正因为这层关系,第74军才得到了守备武汉的重任,而他本人担任着侍卫长,负责整个内卫的工作,闻言匆匆赶来,同时调来了几部普通牌照的小汽车和十多部军用汽车,将半山官邸的人员全部运走,运去武汉会战期间,因为躲避日军空袭而建立的另一处隐蔽指挥所。 与此同时,第74军军长王耀武也接到了命令,加强武汉地区的防卫,这道命令来得莫名其妙,共军离武汉还远着呢,这个时候搞起来是要闹哪样? 腹诽归腹诽,他一点也不敢轻忽,马上叫来几个师长。 “接到委座命令,加强武汉防卫,外围的几个要塞都要派出得力部队把守,特别是田家镇,你们看看谁去?” 第51师师长李天霞答道:“51师当仁不让,愿为委员长守卫田家镇要塞。” “也罢,你是我的老部队,一定不能辜负党国的信任。” “不成功,便成仁!”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第七百零九章 调兵遣将(完) 武汉外围一线阵地为大别山这道天然屏障,第二线为广济、麻城、罗田、黄安一线沿长江南北两岸的各个要点,其中广济县所属的田家镇就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之处。 在1938年6月开始的武汉会战当中,日军水陆并进,首先突破的就是广济到田家镇这个点,因此在果军看来,共军如果想要威胁武汉,也绕不开位于大别山南麓到长江口岸的田家镇要塞。 第51师是王耀武的老部队,也是他最放心的部下,把第51师放到这里,足以表现其重视程度。 该师是个满编制师,即两旅四团制,而并非中央军整编之后的三团制,全师有近万人之多,只不过这个师在武汉会战的万家岭之战中伤亡惨重,四个团长全部重伤,团营以下军官阵亡高达107人,战后得到了补充,人数将将恢复到战前的规模。 师长李天霞(黄埔三期)接到任务马上布置防务,决定把师部师直和第151旅放到广济县城,第153旅守卫田家镇要塞,旅长张灵甫(黄埔四期)作战勇猛,万家岭之战中也负了伤,经过一年多的休养,身体已经康复。 “汉宗,你看到没有,要守住田家镇,那个山头就是制高点,不能丢。” 在武汉会战中被日军炸毁的工事正在恢复,张灵甫的目光放到远处,位于镇外的玉屏山,叫来部下第305团团长唐生海(黄埔三期),指给他看。 “咱们还要分兵?会不会不够。” “不怕,镇中放一个团,山上放最少一个营,从你的团里调,多了也施展不开,有一个营扼守,相互掩护,形成交叉火力,共军就算是插翅也难飞过去,我就不信了,他们真得比日本人还强。” 唐生海看着这位比自己低一级却升得飞快的家伙,熄了劝说的心思,乖乖地去执行他的命令,从第305团中抽调了一个营上山,布置机枪阵地,对山道和山下的目标进行弹道修正,同时检验两者之间的火力配备是否还有死角。 306团团长卢醒是张灵甫的同期同学,万家岭一役时原团长常孝德(也是黄埔四期)重伤难愈,他由中校团附升为上校团长,接任306团,他的任务就是防守要塞本部,在军令的严厉催促下,全团2000余人一齐开展土工作业,抢修工事、挖掘濠沟、忙得不亦乐乎。 张灵甫本人拿着地形图四处走动,到处拾遗补阙,看看哪里还有漏洞,经过几天的整顿,总算让一片废墟的田家镇有了个要塞的样子,依托旧有工事他们吸取日军攻击时的教训,在周边设置了多个补充阵地,又在镇中建起多个坚固的掩蔽部,虽然缺少钢筋水泥,无法建起混凝土堡垒,但在张灵甫的心目中,已经足够了。 卢醒也很满意,能在几天的时间搞出相当的规模,足以说明了第153旅训练有素。 “旅座,现在本镇留下的唯一破绽就是江上了,只要对面的九江等地都在果军的掌握中,便能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应该比之前更坚固吧。” 张灵甫看了一眼长江的方向:“共军从江上来?焕然,你多虑了。” 卢醒拍拍自己的脑壳:“是,我多心了,共军怎怎么可能从江上过来,他们要是出现在这里,前面那么多部队,岂不是被打穿了。” 水上不太可能,地面又被挡住,张灵甫下意识地抬起头,今天是个好天气,晴空万里,这在冬日里可不多见,一个白色的点点似乎在快速地移动,他揉揉眼睛,这么小,不像飞机倒像只大鸟。 他也不敢肯定是不是,因为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鸟,或是飞行器。 12000米的高空,一架银灰色的翔龙无人机飞过他们的头顶,安装在机头下腹部的数字摄像机开始工作,将一幅幅高清图像传回指挥部,40分钟后,便到达了目标上空。 武汉。 “高度下降至8000米,启动通讯中继模块,信号传输中。” 设在高处的信号塔达到全功率工作状态,稳稳地控制着300多公里外的无人机,地面控制室设在一辆厢式货车里,电力来自军用发电车,粗大的电缆线布满了整个营地,一直联接到指挥部。 画面稳定之后,操作员将无人机设定为巡航模式,以350公里的巡航速度掠过武汉三镇的上空,被长江、汉江分割开来的市区特征明显,几处标志性建筑比如东湖、珞珈山、龟蛇二山都被一一找到,以这些标志性建筑为参照物,一幅详细的市区地图很快成形。 “汉口机场的地图调出来,放大。” 罗荣恒、陈运来、肖华、李天佑等部队首长站在野战指挥部里,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汉口机场一点点显示出细节。 “没几架飞机啊,那是容克大婶吗?” “应该是,德国汉莎航空的一架JU52民航机,在1934年卖给了民国政府,经过一番改装,做为蒋的专机,另外几架应该是护航的战斗机,苏联的伊-16。” “这是随时打算逃跑?” “不好说,但是肯定有这样的计划,看到没,机场跑道上的阴影点,应该是去年我军轰炸后造成的弹坑,被他们填平了。” “跑道够长,可以起降军用运输机。” “那当然,汉口机场是重庆大轰炸的主要出发地,进驻过重型轰炸机。” 经过一年多的熏陶,罗荣恒他们这些山东领导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李天佑晚一些,但是跟山东军区组建赶赴东北作战部队的时候,也见识了很多黑科技,因此对于300多公里外的实时侦察,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反而是南方局派到这里指导当地地下工作的青委主任蒋南翔和其他几位地方上的同志,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简直就像是一双眼睛盯在敌人的头顶,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监视,那岂不是想怎么打怎么打? 更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头。 第七百一十章 远程无线通讯 武昌老城箍桶街一幢民居,大门紧闭,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咚咚”地捣衣,手上不停地同时,耳朵警惕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敲门声响起,女人停下动作,听到声音有节奏地响了五下,开口问道。 “哪个?” “大哥在家不?” “出克老,晚上回。” “那我进克等他要得撒?” “要得,你进来麻。” 女人上前打开门,一个长衫男子闪进来,手里提着藤条箱。 “陈克东同志,老曾在上面,等你很久了。” 女人拿着门栓伸头往外看了一眼,没有尾巴,赶紧关上门,把门栓安上去。 陈克东进了堂屋,从木头楼梯往上走,刚到楼梯口,一个脑袋露出来,朝他招招手。 “老曾。” “老陈。” 湖北省工委委员,武汉市委委员曾淳把他迎上来,陈克东看到屋里还有一个年青人。 “介绍一下,他是鄂北特委和新四军派来的联络员雷天明同志,这次行动,就是由他传达的。” “雷天明同志。” “陈克东同志。” 23岁的雷天明向他们传达了南方局的指示,为了配合即将到来的解放战争,各地下党组织都将开展护工护厂运动,保护城市设施,里应外合策应解放军的进攻。 “太好了,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武汉光复后,民众的生活比日占时期还要困顿,法币贬值得厉害,政府又毫无作为,只知道忙着瓜分伪产,许多工人兄弟都活不下去,如果不是军警的残酷镇压,我们老早就想在武汉举行武装起义。” 陈克东也很兴奋,冷静过后又有些疑惑:“组织上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说过了,准备迎接解放军。” 两人面面相觑:“解放军要直接进攻武汉?” “对,我们需要你们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一些重要目标的下落,一号目标是蒋某人,有办法吗?” “你说真的?” 曾淳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果党的最高领袖,半身像挂满了几乎所有的果府政府,组织上的意思是直接干掉他? “曾淳同志,你需要再向上级确认一遍我的身份吗?” “不不,我们只是很惊异,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根本没有想到。” “那就现在想,时间可不等人。” 曾淳和陈克东想了一下,同时抬起头,他们还真想到了这么一个人。 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武汉行辕是一个非固定机构,基本上是蒋某人的拍脑袋工程,代表他来到这里,也代表军委会成员班子进驻了武汉。 不管蒋某人私底下住在哪里,行辕总是固定的,就在原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的驻地,换了一块牌子,这个机构是个军事指挥机构,也是个行政机构,通过这个机构,蒋某人可以很方便地指挥部队,位于汉口湖北街(中山大道上),无论行辕还是行营,都有着统一军权的意思在里头,做为一个建立不久的新机构,需要从各个方面抽调人手参与组建,也是我地下党组织打入其中的最好的机会。 刘绵,1937年加入我党的外围组织“民先”,1938年武汉战役后吸收入党,本地人,父亲是湖北省政府的参议,人脉很广,武汉行辕建立之初便通过关系把他安排进去,担任行辕机要处政治秘书。 很多时候,这种安排都是闲棋冷子,并没有一定要当时就发挥作用,通过这样的方式,我党在果府的各级组织都安排了人手,而且还不只一个系统,各个系统之间相互不发生关系,有时候甚至会发生“贼喊捉贼”的情况,结果解放之后才发现,大家都是同志。 刘绵走出行辕大门,到马路对面的杂货店挑了包“大重九”,把几张法币拍在柜台上,撕开包装纸弹出一根叨嘴上,杂货店的伙伙计很有眼色地划燃一根火柴,为他点上。 “老总,找你钱。” 刘绵看也没看,把找的零票揣裤兜里,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用特殊的显影剂往票面上刷,果然出现了一行字。 “速搞清蒋下榻处位置。” 十五秒之后,这行字就渐渐变淡最后消失了,鬼都查不出来。 然而刘绵的心里有如翻江倒海,他当然明白这行字的份量,蒋在武汉的下榻处不是秘密,行辕里的随便一个军官也知道,他就住在半山官邸。 武昌珞珈山北坡的别墅区。 组织这样问,那就说明情况有变,对方未必住在那里,他想了想,抓起桌上的电话拨出去。 “后勤处嘛,老张,晚上有空吃个饭,老通城,我请客,啥事,当然是好事了。” 刘绵当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去问,这种事情要保密也有办法,能瞒住不少人,但是真有心查,也不是全无蛛丝马迹,很简单,吃穿用度这些,他们不可能不通过当地解决,就算什么都通过外运,那就更简单了,查运送路线就行了,而要解决生活问题,行辕后勤处就是个不得不打交道的部门,那可不是一两个人,包括警卫团在内一共有几千人呢! 刘绵只需要知道警卫团驻在哪里,大致的范围就出来了。 再通过后勤处的采购和配送情况,就能将范围缩小到街道,再小一点,他也无能为力,因为附近一定会封锁,要特别通行证才可以进入。 组织上也不会要求得那么细。 就这样,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他从后勤处的朋友那里得到了汉口某地秘密戒严,一般人不能通行的情报,又通过电讯处得到当地特别架设了电力线和电话线,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拿到大致位置的情报,他马上通过下线送出,曾淳、陈克东等地下党的领导人本来还想进行多方比对,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目标就在那里,雷天明却主张直接上报。 “时间来不及了,论证的工作交给组织完成吧,并不是我们一条线提供这样的情报,有个大致范围就行了。” 还能这样办? 两人有些发懵,不过也没有坚持,时间上确实来不及,更让他们奇怪的,雷天明没有使用他们的电台,而是自己从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大砖头,这个长条形的方盒子头上拉出一根长长的金属线,不知道怎么搞的两按三拨,里面竟然传出了人声! “黄河、黄河,我是长江,我是长江,听到请回答。” “长江、长江,黄河已听到,黄河已听到。” 就在二人的目瞪口呆中,雷天明直接与阜阳的指挥部联系上,如同打电话一般,向南方局报告他们刚刚收到的关于一号目标位置的情况。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末日降临 离他们的秘密联络点仅仅三个路口,果党军统局武汉区办公室里,区长李果湛收到了一份意外的信件。 “执中吾弟,安好,莫斯科一别十五年有余,弟之所为,余有耳闻,虽身属两党,亦有共同抗日之谊,惜日种种,皆因某人错误路线之由,弟离党别投,实出有因,如今抗战胜利在即,果府拒绝和平,我党亦不得不选择战争,望弟念及当年革命之经历,再三思之,今日之华夏,必是赤旗之世界,弟当日慷慨陈词,满腔热血犹在乎?兄,沧白留,民国二十八年春。” 信文并不长,一目看完,他的手都在发抖,因为这位沧白兄的真实身份是他的莫斯科东方大学同班同学,曾经的同事和战友。 南方局负责军事工作的叶剑英! 至于这位老兄的经历,自行百度去吧,免得说作者水字数,只能说相当无语。 他发抖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对方公然对他策反,而是这封短信是何时扔到他的公文包里的?李果湛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他不得不回忆从出门到现在所接触的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再放开一想,万一是昨天晚上塞进包里的呢? 那就不再能深想下去了,共产党对于叛徒是从不毫情的,因此一些叛徒会比果府特务还要死心塌地,这也是当初戴笠之所以看中他们的原因。 但是信里说得很清楚,他的叛变事出有因,手上的血债也不多,而且有抗日之功,是我党争取的对象,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他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对方要他做什么。 突然之间他就感觉没有一个人可信,人人都在盯着自己,哪怕把信烧成灰倒进水里冲到下水道,这种恐惧也是挥之不去,我党的地下工作可怕之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军统里有几个影子,再正常不过了,他拼命地抽烟试图掩盖这种情绪,以致于部下敲门进来时,屋子里烟雾腾腾,人都看不清。 “区长,电讯处有发现。” “啊。” 他猛然一惊,赶紧问道:“方位?” “就是这个很奇怪,我们用德国进口的电讯侦测车跟踪发现,电波信号无处不在,可却难以测出准确位置,不知道是不是机器故障。” “不会,德国人的机器很精密,37年初才进口的,绝不可能出问题,我去看看。” 李果湛加入军统之后,苦心钻研业务,对电讯、电子、加密、解密等工作都有过深入研究,虽然比不上局里的专家,但也不是外行。 他亲自上车跟了一段,发现部下的确没有说错,可疑的电波信号全城都是,仿佛到处都是共党的电台,这怎么可能? 自从蒋委员长进驻武汉以来,神经最紧张的就属军统、中统这些特务组织,他们每天都在城里大肆抓捕可疑份子,特别是最近几天,戴老板突然驾临武汉区,对他们的工作表示了严重不满,让李果湛不得不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借题发挥,要把自己搞下去,换他的亲信上来,毕竟抗战结束了,他的位子很关键,局里多少人在盯着呢,患得患失中,今天收到的这封信,让李果湛进退两难,一面是打,一面是拉,共军的强势,可以瞒着一般人,但又怎么瞒得过军统? 太难了。 “啪” 李果湛摔了耳机,罕见地对部下发了脾气:“找人来看看,是不是出故障了。” “局里人看过了,都说没问题。” “那就去找德国人来,不是包用二十年吗,这才多久,什么JB德国造,都是瞎逼玩艺。” 部下噤若寒蝉,德国人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来批,再说了,这会儿上哪找售后去,人家也得理你呀。 李果湛发了一通脾气,心情平复了不少,走下测向车走向自己的座车,上车后正要打火,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过自己的公文包,翻了个底掉也没找到多余的纸条,刚松一口气,突然看到头顶的后视镜上面夹着一个信封,他心里“咯噔”就是一跳。 拿下来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地址和时间。 完了! 李果湛靠在椅背上发呆,如果收到第一封封信就马上上交,事情还能挽回,现在把信烧了,又没有交待,人家肯定会乘胜追击,去不去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报上去,只怕正好被戴老板拿到借口,那又有什么用呢? 很明显,这个人就在局里,说不定正在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从车窗玻璃往外看,只觉得每一个人都像,又都不像。 是谁? 李果湛拔出手枪,找来找去只找到一个目标,那就是他自己。 枪口顶上脑口,冰冷的金属触感透着死亡的气息,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在心里大喊一声用力扣下去,却纹丝不动。 没有打开保险。 冷汗簌簌而下,打湿了他的后背,李果湛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张扭曲的面孔,死里逃生的体验让他近乎疯狂地想到了一个主意。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还够,点火发动车子,李果湛慢慢地沿着大路向前开,街上行人不多,一些黑皮警察站在街口维持秩序,还有不少的便衣三三两两地出没在街角巷口,有些是他的手下,有些是总局直属的行动队,整个大武汉,都处于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3月8日,这个催命般的日子,一天天挨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