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不想狗带[穿书] 作者:北妖妖 文案 裴恒睡前看了本书,文中反派为得到男主楚亦寒,令楚家家破人亡,逼迫男主与他成婚。 形婚三年,楚亦寒绝地反杀,反派被迫离婚。签下离婚协议当晚,他就被楚亦寒沉尸护城河。 男主的心狠手辣让裴恒看得嗷嗷直喊爽,一觉醒来,他成为了文中做完所有坏事就等领盒饭的反派。 望着面前刚刚签下的离婚协议,距离被丢入护城河喂鱼只剩下三小时,裴恒冷静三秒后,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亲爱的,我有个想法……” 偏执阴狠略神经质攻x父爱如山自带滤镜小奶狗受 【感谢大佬赐的封面~】 【作者君微博:澜北妖主北妖妖】 注: 1、本文设定架空现代,同性恋可婚,有私设; 2、涉及到的所有专业知识都是作者胡扯; 3、所有剧情纯属虚构; 4、逻辑死; 5、想到再补充。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甜文 穿书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恒,楚亦寒 ┃ 配角:吕临,许跃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是好人! 立意:于逆境中保持本心,善良不变。 第1章 寒崽,爸爸来晚了 裴恒迷茫地坐在一幢陌生的别墅客厅里,暗中掐了自己好几把。疼痛一次比一次剧烈,终于让裴恒确定他不是做梦,而是真的一觉醒来就穿越了。 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客厅内,他坐在主座,对面的玻璃展柜上倒映出他的面容,是一张与他原来面容有七分相似的脸。不像的那三分,为他平白添了三分匪气。 客座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神情淡漠,面容精致。很少有男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光看一眼便让人觉得惊艳,同时却又不失阳刚。 男人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不悦道:“离婚协议如果你不愿意签,大不了我丧偶就是。”声音低沉而清越,语气中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这话莫名让裴恒觉得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看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两份相同的离婚协议书,其中一方已经苍遒有力的签着“楚亦寒”三个字。 裴恒一惊。 他睡前看了一本名为《别爱我》的古早耽美文,男主就叫这个名字。 文中反派穆立新对男主楚亦寒一见钟情,求婚被拒后恼羞成怒,整垮楚家,逼迫楚亦寒与自己结婚。 两人形婚三年,楚亦寒绝地反杀,在反派签下离婚协议书的当晚,就把反派沉尸护城河。 裴恒有种不祥的预感,忐忑地去看离婚协议书最前面的个人信息,离婚人竟然真的是楚亦寒和穆立新,他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 他不仅穿书了,还魂穿成了个不到三小时就要领盒饭的反派??? 裴恒不可置信地去看楚亦寒。 休闲的灰色小西装勾勒出楚亦寒劲瘦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立体得好似模特。无论长相还是气质,楚亦寒都是实打实的翩翩贵公子。 他本该拥有幸福圆满的一生,却因为遇上穆立新,一切美好都化作泡沫。 此刻楚亦寒剑眉紧蹙,半个眼神都不愿给他,显然已经厌恶穆立新到极点。 为得到楚亦寒,穆立新不仅搞垮了楚家家业,还间接害死了楚亦寒的父母。 楚亦寒对他恨之入骨,即使死都不想再跟穆立新扯上关系,因此才非要等穆立新签完离婚协议后才杀他。 裴恒这会儿要说自己不是穆立新,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楚亦寒肯定不信。 他说不定还会以为穆立新贪生怕死才编造出这么个借口,当场活埋了他。 这是个必死局。 裴恒拿着协议书的手直抖。 他看书的时候看到楚亦寒被穆立新虐,心疼得嗷嗷直叫。凭什么现在反派虐完了,遭报应的时候就换成他了? 他可是楚亦寒的亲妈粉! 寒崽,都是爸爸没用,没能早点穿过来把你救出魔爪,让你受苦了! 裴恒在心里自我检讨着,忽然灵光一闪。 眼下的情况对别人来说必死无疑,他或许还能找到一线生机。 裴恒稳住心态,紧绷着脸,满怀歉意道:“亲爱的,过去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楚亦寒厌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签字。” 裴恒点头表示明白,语气比他还要憎恶:“我就是个人渣!我死有余辜!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负你!” 楚亦寒冰冷的眼眸中涌起疑惑,穆立新不见棺材不落泪,刚刚还在跟他放狠话,怎么突然之间态度转换这么快? “亲爱的,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连死都不配有全尸。”裴恒连带着看书时对反派的怨气一起骂出来,“协议我一定签,但签之前我想去个地方。” 楚亦寒凉凉地瞥了眼他,穆立新的势力已经被他打击得所剩无几,剩余那些人不足为虑。 除非他手下留情,否则穆立新只有死路一条。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楚亦寒冷声问。 “我想去护城河边,来一场人渣的自我反省。”裴恒认真的说。 不是他用了穆立新的身体还黑他,实在是穆立新没有半点可以洗白的地方,裴恒想帮他都无从下手。 楚亦寒狐疑。 他原本打算等穆立新签完离婚协议,就把他丢入护城河。现在穆立新主动提及这件事,是他有所察觉,还是碰巧而已? 思索片刻,楚亦寒答应了。 反正穆立新今晚一定得死在那里,先过去也行。 他率先走出去,裴恒跟上,发现这幢宽敞的别墅异常空旷,似乎平时没人居住。 一行人朝护城河开去,裴恒被安排在另一辆车上,跟在楚亦寒的车后面。 两边都有人高马大的保镖守着,裴恒坐在车后座的中间,像只可怜的小鸡仔。 他仔细复盘自己的计划,心想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让眼下的情况变得更糟糕。毕竟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他不小心玩脱,也不过是同样的结局。 而且,说不定这里死掉他就能穿回去呢? 裴恒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车也缓缓停下,来到一段城墙旁。 这是锦城的古城门之一,沿岸而建,城楼边上就是一圈护城河。 前不久因为连日降雨,部分城墙坍塌,现在正在重建。四周都围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原文中,穆立新死在这里后,尸体就被压在新建的城楼之下,颇有一番永世不得超生的意味。 本来看到楚亦寒大仇得报,裴恒开心得直喊好。现在一想到下面躺着的可能是自己,裴恒心里那叫一个苦。 他被保镖催促着下车,楚亦寒半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冷着脸朝里走去。 不久前才下过雨,路上有些泥泞。裴恒不安的跟着楚亦寒走上一旁没有损坏的城楼,来到城墙边。 耳边传来淙淙水声,足以证明河中水流湍急。 因为施工,护城河两岸的电路被切掉,下面没有灯光,只能依靠城楼上洒下的微弱光芒,隐约能看见波涛翻滚的河面。 城墙大概十米高,裴恒确定自己能苟住,就是不知道这河够不够深。 楚亦寒与裴恒相隔两米远远站着,仿佛靠近一点都会让他感到恶心。 他瞥了眼黑黢黢的河面,猜不透裴恒的心思:“这河不久前刚清过淤泥,深得很。你要是真想反省,不如直接跳下去,以死谢罪。” 这话正中裴恒下怀。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直握在手中的离婚协议书,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 原文中,反派在死之前诅咒楚亦寒孤家寡人一辈子,即使有人爱他也终将天人永隔,爱而不得。 后来事实的确如此。 裴恒不想再让楚亦寒经历那些。 虽然他才19岁,但并不影响他给楚亦寒当男妈妈。 “亲爱的,你我相识一场,过往种种都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你不要自责,更不要难过。这三年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伤害你。我死不足惜,你往后一定要好好的。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并尊重你的人,也请你到时候放下你的骄傲与偏执,不要错过他。”裴恒真诚地送上祝福,将离婚协议书用笔帽夹在一起,丢在给楚亦寒。 趁他接住协议的空档,裴恒迅速爬上城墙垛口。 楚亦寒脸色微变,他隐隐察觉到事情要超出他的掌控:“你给我下来。” “亲爱的,撒有哪啦!”裴恒冲他笑了笑,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背影颇为悲壮。 楚亦寒追上去,只看到裴恒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噗通”一声跌入水中,淹没在黑暗中。 河面漆黑一片,城墙上的灯光根本照不清下面的情况。 楚亦寒一眼不眨地盯着河面,看不到裴恒的身影,异常恼恨:“手电。” 数枚强光手电亮起,一道道光束照射在水浪翻滚的河面上,却什么都没发现。 助理许跃猜测:“他不会游泳,或许直接沉下去了吧?” 楚亦寒眉头紧皱:“那也应该能看见他挣扎,这是人类的本能。” “这城墙有十米高,我刚刚看他落水时脑袋朝下,或许重力加速度下,脑袋撞到河底的石头,直接死了?”许跃又说。 刚刚河面上的的灯光说亮不亮,说暗却也能依稀照出个人影。 楚亦寒回想起裴恒落水的经过,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去调大灯来,把河面照清楚,能下水的都下水去找他。另外派人去下游撒网,沿岸都找人盯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情报显示穆立新不会游泳,但他刚刚的入水姿势几乎与专业跳水运动员一模一样。 楚亦寒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他的原计划是把穆立新手脚绑了,装进麻袋,灌满石头再丢下河。哪怕穆立新是王八转世,也活不了。 可他竟然自己急匆匆跳了下去。 像穆立新这样的疯狗,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就会咬住不放,绝不会自杀。 楚亦寒怀疑穆立新根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脱身。 许跃去安排相关事宜,楚亦寒瞥见被他踩在脚下的离婚协议书,拧眉捡起。 纸张有些褶皱,但并不影响阅览。 楚亦寒将纸张摊平,看到最后的落款处写着的不是穆立新的名字,而是“裴恒”两字。 盯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楚亦寒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对象名字真好听! 裴恒:你俩对象呢,夸哪个呢? 楚亦寒:指天发誓我只有你一个! 【开新书啦,请大家多多支持~动动小手点点收藏,感激不尽~】【有已完结作品耽美《在反派心间蹦迪[穿书]》、《渣了豪门大佬后,我怀孕了[娱乐圈]》,古言《晋王今天和离了吗》】【预收文《给冥尊当爹的日子》、《暴君的小宫女》、《我与天公比命长》,请大家动动小手点点收藏,么么哒~】 第2章 自投罗网 城墙对岸是即将翻修的河景公园,电力已经被切断,整个公园黑黢黢的,只有楚亦寒手下的强光手电四下乱晃。 浑身湿透的裴恒藏在一丛绿化带后,躲开搜查人员,趁着天黑往外跑。 不久前刚下过雨,地上雨水没干,正好掩饰掉裴恒身上水滴。 得亏他穿书前是刚退役的国家一级跳水运动员,否则真躲不过这一劫。 穆立新秘密准备好了安全屋和假身份,裴恒准备先借用一下。 他小心翼翼的赶过去,一路上尽量不留下自己的痕迹,以免被楚亦寒发现。 找到原文中记载的房间号,裴恒惴惴不安地把手指按在指纹锁上。 “欢迎回家。”机械的女声响起,裴恒长舒一口气,开门而入。 这是一个八十平的小户型平层民居,装饰普通,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 裴恒巡查一番,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去浴室洗了个澡。他换上干净的新衣裳,躺在床上仍旧有种做梦的感觉。 就不能让他穿越到反派做坏事前吗? 他多么想和寒崽好好培养感情! 裴恒在抽屉里找到穆立新准备的新身份证,心底骤然涌起一股恶寒。 身份证上竟然写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命中注定一般。 真的会这么巧吗…… 裴恒不信邪,打开租房合同,落款笔迹与他完全不同,却同样写着“裴恒”两字。 裴恒狠狠打了个寒颤,安慰自己好歹名字没变,也算是好消息。 锦城是肯定不能呆了,不然哪天被楚亦寒看见,一样得死。 但裴恒翻遍整个屋子,除了穆立新钱包里的一千多元现金,再没找到一个子。 光靠这点钱,他怕是买完车票跑路的第二天就得冻死街头。 穆立新原来是锦城一霸,吞并楚家产业后更是不可一世。哪知死前沦落到买套小居室的钱都没有,连安全屋都是租的。 作为亲妈粉的裴恒为楚亦寒的出色感到骄傲,随后又意识到是自己在替反派受苦,心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房东不给退租,裴恒只能先找工作攒钱。 老本行跳水专业性高,不支持个人参赛,一定得去相关机构注册过后,团体报名。而且所有比赛都公开,万一被楚亦寒看到就惨了。 裴恒琢磨了一圈,决定先去考游泳教练证和救生员证。这个世界里这两张证可以同时考,他考到后先找个游泳馆上几个月班,攒点钱就离开这里。 楚亦寒这种大少爷的别墅自带游泳池,绝不会来游泳馆和别人一起下饺子,这份工作对裴恒来说简直是最安全的。 裴恒第二天就去报名,顺利通过考试后,在附近的一家游泳馆找到了一份游泳教练的工作。 这是锦城有名的游泳馆,客人很多,裴恒做教练还能拿提成。 裴恒长得好看、教得用心、嘴巴还甜,客人都给五星好评。 这天刚送走一批学员,经理叫他过去:“有位客人想学游泳,希望上门教学。工资翻倍,但要求很高。除了得教自由泳,还得教蛙泳、蝶泳和跳水。我们这儿你是唯一一个全会的,有兴趣吗?” “必须有。”裴恒都快穷疯了,立马答应。 第二天,他按着经理给的地址去客人的山间别墅。 别墅占地极广,半山腰处就有人巡查,沿路除了路灯还有监控,什么都逃不过别墅主人的眼睛,处处都透着大户人家的逼格。 三层楼的大别墅矗立在山顶,黑色的淬火钢大门显得庄严而肃杀。两侧园林中的绿植郁郁葱葱,同时又修剪的一丝不苟,可见别墅主人要求极高。 别墅门前的广场上有一座大型喷泉,喷泉中央的白色大理石被雕刻成两名戏耍的少女模样,淙淙流水便从少女肩头的陶罐中涌出。 裴恒感叹着有钱真好,跟门口的保安确认过身份后,走入别墅。 前来迎接的管家吴伯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但精神头很好,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 看到裴恒,他却愣在原地。 裴恒露出职业微笑:“您好,我是澜庭游泳馆的教练。” 吴伯感到不可置信:“您来教少爷游泳?” “我们约的下午一点半,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裴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表情,好像很惊讶,又好像很不待见他。 难道还怕他占他们家少爷便宜? “请跟我来吧。”吴伯纳闷地引着裴恒朝别墅后花园走去很快将他带到泳池边,低着头恭谨道,“更衣室在那里,请稍等片刻,我去禀告少爷。” 别墅的无边泳池建在山崖边,周围土地都加固过,靠近山崖的那一侧是玻璃墙,看上去就像是没有边际。 漫步在泳池边,能欣赏山下的整片海景。 裴恒换好泳装,热身过后先入水游了两圈,熟悉下场地。 不一会儿,他听见说话声不断靠近。 “真的是他?”清越的男声响起,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描摹的情绪,像是恨意与厌恶强烈到极致后,终于能够大仇得报的喜悦。 这声音和语气怎么都那么像他的寒崽? 裴恒疑惑地从水里探出头,一眼便看到宽敞的实木走廊上,楚亦寒正昂首阔步地朝他走来。 四目相对,楚亦寒的嘴角微微扬起。 裴恒一个激灵,立马缩回水里。 他总算明白刚刚管家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傻子。 妈妈救命! 楚亦寒停在泳池边,望着不断冒泡的水面,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阴沉的笑。 他并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望着裴恒,眼中的恨意愈发浓郁。 裴恒憋气到极限,求生本能战胜了恐惧,蹭一下从水中蹿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起来干什么?不给我再表演个水遁么?”楚亦寒下巴微扬,眼神睥睨,嘴角的笑让人害怕。 裴恒擦掉脸上的水,决定装傻:“您说笑了,这又不是忍者世界,我哪会什么水遁?自我介绍下,我是您的游泳教练,我叫……” “裴恒。”楚亦寒打断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听他叫出自己的真名,裴恒惊得汗毛林立,一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裴恒”两个字从未在这本书里出现过。哪怕楚亦寒现在叫他穆立新,裴恒都觉得比叫他真名亲切。 “手脚够快的,新身份都弄好了。”楚亦寒对此并不在意,反正今天眼前这人一定要死。 裴恒完全不知道是他自己在慌乱中卖了自己,想起自己是来教游泳的,以为楚亦寒因此才会知道他的名字,压着心底的不安道:“我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我……” “你不用明白。”楚亦寒忽然入水,激起的水花砸了裴恒一脸。 清水模糊了裴恒的视线,隐约他看到楚亦寒杀气腾腾地朝自己走来。 糟糕! 裴恒转身想逃向深水区,但手腕被人拉住。下一秒,他被楚亦寒掐着脑袋摁入水中。 清水充斥裴恒鼻腔,他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耳边只剩下楚亦寒冷到极点的声音:“你只需要去死就好。” 水不深,才到裴恒的脖子。但他脚下被楚亦寒踢了一脚,身体失去平衡,被死死按在水中的脑袋成了全身的重心,整个人都怪异的漂浮在水中。 阳光很好,粼粼水光倒影在泳池底部。楚亦寒光着脚踩在池底,白皙的脚背上,一道八-九厘米长的伤痕斜着贯穿整个脚背。 即使已经凝结成疤,裴恒还是能想象出他被穆立新划出这道伤口时的触目惊心。 但生理上传来的难受让裴恒无暇再去心疼楚亦寒,他已经快到极限。 楚亦寒的黑色长裤随着水波来回飘荡,裴恒心一横,趁着楚亦寒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脑袋上,双手抓住楚亦寒的裤腰,用力往下一扯。 纽扣线断裂,连拉链都被裴恒扯坏,楚亦寒的裤子就那么被裴恒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裴恒只能看到楚亦寒大腿以下的部分,但手中裤子的触感告诉裴恒,他连条内-裤都没给楚亦寒留。 压在脑袋上的手一下子消失,趁着楚亦寒抢裤子的空档,裴恒探出脑袋,呼吸到新鲜空气。 他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喘息,同时远离楚亦寒。 楚亦寒英俊的面容阴沉到极点,他踢开碍事的长裤,仅穿着一条刚刚从裴恒手中夺回的三角-裤,气势汹汹地朝裴恒走去。 裴恒慌得一笔。 完了完了! 新仇旧恨加起来,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可他冤枉啊! 他从没虐过男主! ——emmmm……刚刚扒-裤-子是正当防卫,不算! 反正都要死,裴恒决定赌一把。 他先发制人,恼声质问:“我一个游泳教练招你惹你了?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要杀我?草菅人命吗?” 大概是他太过理直气壮,反而让楚亦寒的脚步一顿。 裴恒再接再厉,“大不了这份工作我不做就是!你们这种大户人家的钱,我没命赚!”他说着爬上岸,拿起包就气冲冲往外走。 “站住。”楚亦寒恶魔般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寒崽的声音可真好听。 裴恒偷偷心酸的甜了一下,横眉冷对地回头:“干嘛?要给我道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媳妇我错了,搓衣板我已经跪好了嘤嘤嘤裴恒:哼唧【请小天使们点一下“收藏本文”呀,这个对一本书来说很重要的,谢谢~】 第3章 有些人是真的狗 楚亦寒单手撑住泳池边沿,一跃而起。 黑色的衬衣湿透后贴在他身上,衬出他健硕的胸膛。衬衣下摆略长,正好挡住重要部位,只留下一双白皙修长的腿露在外面,反而更加勾人。 这个男人无论从什么角度都完美无缺,怪不得穆立新会一见钟情,哪怕不择手段也想得到他。 裴恒要不是亲妈粉,也快要心动了。 他忍住心底的拳拳父爱,绷着脸转身就想走,谁知再次被楚亦寒拉住手肘。 裴恒脚步一顿,回头试图甩开他,脖子骤然被楚亦寒掐住,眼前只有楚亦寒面无表情的脸:“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擦! 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裴恒掰不开他的手,试图故技重施,再次往楚亦寒的裤腰处摸去。 但他这回被迫仰着头,看不到下面的情况,指尖还在楚亦寒小腹处摸索,就被对方用另一只手扼住。 楚亦寒咬牙:“拿刀来,我要剁了他的手。” 裴恒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朝楚亦寒身上撞。怎么说他也是个成年男人,加上体重犹如泰山压顶,将楚亦寒压倒在地。 脖子上的手松开,裴恒起身想逃。 楚亦寒反应极快,一个扫堂腿将裴恒绊倒在地,迅速将他压在身下。 两人胸-膛相贴,连头都近在咫尺。 彼此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面容,楚亦寒发间滑下的水珠滴在裴恒脸颊上,眼中恨意翻滚:“穆立新,你杀我爸妈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么?” 裴恒冤枉:“我没有……” “我亲眼见到的!”楚亦寒怒斥。 噫,心疼寒崽。 更心疼自己。 “我不是穆立新……”裴恒的脖子被楚亦寒手肘压住,声音有些嘶哑。 楚亦寒不信,手肘愈发用力:“你当我瞎吗?” 裴恒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掉了,他快忍不住想揍楚亦寒的拳头了,艰难道:“我要是他,我怎么会自投罗网?我又不傻!” 这也正是楚亦寒疑惑的。 看到离婚协议上的“裴恒”两字后,楚亦寒就让许跃去查了。只是同名同姓的太多,目前还在筛选。 负责请游泳教练的吴伯对此并不知情,还以为穆立新见势不妙逃跑了。 楚亦寒仔细盯着裴恒,除了这张熟悉的脸,裴恒给他的感觉的确很陌生。 穆立新这次被他整得一败涂地,能留下一条命都算运气好。以穆立新的谨慎,肯定会先蛰伏起来,韬光养晦。假以时日,再给楚亦寒致命一击。 眼下这个情况,穆立新只会暗中动手脚,绝不会明晃晃的出现在楚亦寒面前。 一开始听吴伯说穆立新来了,楚亦寒还以为他又有什么阴谋。但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楚亦寒一眼不眨的盯着身下之人。 这时忽然响起许跃焦急的声音:“你们不能乱闯!” “我们有搜查令!”一个陌生的男声说。 几人说话间来到后院,看到姿势暧昧地扭在一起的裴恒和楚亦寒,纷纷挪开眼神,干咳出声。 闯入者或许误会了,但许跃清楚楚亦寒现在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身下之人,急忙提醒:“楚总,警-察来了!” 身旁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也是执行任务,希望楚先生配合。”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戒备,附在裴恒耳边低声呢喃:“别多嘴。”他呼出的热气哈在裴恒耳垂,莫名就让裴恒耳尖泛红。 裴恒配合的轻轻“嗯”了一声。 寒崽你放心,爸爸绝不会破坏你的大好姻缘! 楚亦寒用眼神再次警告了他一遍,不悦地松开裴恒,起身问:“什么事?” 雪白的衬衣沾了水,变得半透明,若隐若现勾勒出强健的胸-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警察目不斜视,出示相关证件:“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私藏违禁品。这是搜查令,我们要搜查整幢别墅。” 楚亦寒接过搜查令看了眼,嗤了一声:“穆立新的举报?” 为首的警官点头:“他是你丈夫,又是实名举报,证词具有很高可信度。请楚先生配合我们工作。” 楚亦寒不屑地把搜查令还回去:“想搜可以,但搜不到得给我道歉。” 警官好脾气地笑了笑:“可以。”他示意同事们去屋内搜查,自己则牵着警犬在花园里探索。 裴恒刚刚看了眼他的警官证,牵着警犬的人名为吕临,是原文中与楚亦寒相爱相杀的小受。 吕临性格温和,是个很负责任的警察,不允许正义遭到半点破坏。 以楚亦寒和穆立新的事情为例,他绝不会放过作恶多端的穆立新,但楚亦寒私自报仇,吕临哪怕内心煎熬,也还是一样会抓他。 在他眼中,楚亦寒应该搜集证据后,走司法途径将穆立新绳之以法。除了法律,谁也没有审判他人的权力。 但当初穆立新就是利用法律漏洞侵吞下楚家家产,害死楚亦寒父母的证据又全部湮灭,楚亦寒除了自己报仇,别无他法。 自楚亦寒决定报仇的那一刻起,他便是自己心中唯一的法、唯一的刃。 这是两人最大的分歧,也是导致最后两人BE的罪魁祸首。 今天应该是两人的初遇。 吕临搜了几遍均没收获,打电话跟人确认情报真伪。 楚亦寒的嘴角微微勾起,有种看好戏的意味:“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带着警犬搜花园?” 因为穆立新指使人在这里埋断肢,诬陷楚亦寒。但阴谋提前被楚亦寒发现,断肢已经被处理掉。 裴恒装傻:“可能顺便遛狗吧。” 话音才落,吕临忽然牵着狗跑过来:“你就是穆立新?”他的手机上刚传来一张穆立新的照片。 吕临记得举报信中明确表示两人已经分开,怎么会还这么暧昧?难道是夫夫新乐趣? 裴恒连连摇头:“我不……” “他就是。”楚亦寒抢先道,“既然是他举报的我,不如让他带你去把所谓的违禁品找出来。” 楚亦寒以为这就是穆立新来这里的目的,想看看他能折腾出什么来。 裴恒坚持自我不动摇,严肃地告诉吕临:“吕警官误会了,我只是和穆立新长得像,我不是他。我叫裴恒。” 吕临狐疑地将手机举起来,眼神来回在裴恒和照片上徘徊,怎么看都是同一个人。 裴恒捡起地上的包,翻出自己的身份证:“您看,我真的是裴恒。” 吕临不是很相信,将身份证拍照传给警局的同事查验。 裴恒慌得一逼。 假身份不会暴露吧…… 警局效率极高,楚亦寒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查到相关信息,确认的确有裴恒这么一个人。 吕临将身份证还给他,好奇地问:“你们怎么长这么像?”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也很惊讶。”裴恒松了口气,趁机挺直背脊对楚亦寒说,“楚先生,你听到了,我真的是裴恒,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楚亦寒冷哼一声,见吕临重新牵着警犬去别处搜查,沉声道:“别以为这点小把戏能瞒过我。你从我这里夺走的,我全部都会拿回来。” 裴恒苦逼兮兮:“我现在全部财产只有一个手机和几张执业证,您应该看不上吧?” “不是还有你这个人么?”楚亦寒冷冷道。 “可我这个人不是你的呀……” “早晚会是。”楚亦寒一字一顿,恨意强烈到仿佛语言也能化作利刃,取人性命。 有外人在,楚亦寒无法再动手,但也不放裴恒离开。 等吕临搜完花园回来,裴恒趁机对他说:“吕警官,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吕临瞥了眼神色阴厉的楚亦寒,思索片刻后同意了:“好。” “不用麻烦吕警官,一会儿我派人送你走。”楚亦寒语气平淡,最后那个“走”稍稍咬重三分,很显然是送裴恒去死的意思。 “不不不,我和吕警官他们顺路,跟着他们走安全又方便。”裴恒拼命给吕临使眼色。 “恐怕警车上没你的座位吧?”楚亦寒暗含威胁,想要拦下朝吕临走去的他。 裴恒闪身躲开,抱住一旁蹲坐在地的警犬,幸福地rua狗。 吕临连忙捏住警犬的嘴巴防止它咬人:“裴先生你起来,小八很凶的。”这只警犬的名字叫做小八,是一只纯种德牧。 小八的尾巴欢快的摇着,裴恒更幸福了:“我觉得它很喜欢我。” 楚亦寒冷着脸想要把裴恒拎起来,手才伸过去,原本温顺的小八忽然冲他发出磨牙声,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裴恒心中偷笑。 原文中楚亦寒和小八是冤家,只要楚亦寒距离小八一米以内,小八就会龇牙发出“呜呜”声。 调查员将楚亦寒拦住,退出一米之后,小八才停下磨牙,用脸颊亲切蹭裴恒。 与对待楚亦寒时判若两狗。 裴恒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自己的居然是条狗,感动万分:“不枉费爸爸熬夜为你打CALL,虽然小八你不是人,但有些人是真的狗。” 楚亦寒总觉得他是在骂自己:“……什么熬夜打CALL?”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委委屈屈):媳妇儿变了,竟然熬夜为别人打CALL,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裴恒:还真是…… 第4章 楚总托我给您问好 《别爱我》这本书虽然是古早文,但出了不少周边。裴恒看得晚,没能抢到攻受的周边,只熬夜抢到一只小八的抱枕。 面对楚亦寒的提问,裴恒搪塞道:“我的意思是以后要赚钱给小八买狗粮。” “不用啦,小八有编制,吃了你的狗粮,一不小心就成受贿了。”吕临笑了笑,见一名同事拿着巴掌大小的一袋白色粉末状东西过来,神情微变。 “队长,这是在主卧抽屉里发现的,疑似毒.品。”警员道。 吕临面容严肃:“楚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楚亦寒诧异:“这不是我的。” 吕临见多了这种场面,不慌不乱:“有什么话,跟我们去警局再说。” 楚亦寒蹙眉:“我从没见过这东西,怎么知道不是你们搜查时放进去的?” “我们有执法记录仪。”吕临说,他身旁的同事把相关画面播给楚亦寒看。 这包东西藏得极为隐蔽,但他们进入主卧后,就直奔床头柜,在抽屉背面找到了它,可见是早就知道那里有东西。 楚亦寒猜到缘由,狠狠剜了眼裴恒:“这也是穆立新告诉你们的?” “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在你卧室找到的。希望楚先生配合,以免造成没必要的冲突。”吕临一边说,一边示意裴恒往自己身后来。 噫,他儿媳妇实在是太温柔了,和他家寒崽打架还记得保护他这个老父亲。 裴恒乖乖躲到吕临身后。 楚亦寒的人聚拢到他身边,吕临那边也不甘示弱,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连小八都感受到了,呲牙发出呜呜的低吼声,随时想要挣扎出去咬住楚亦寒。 原文中这里双方发生冲突,导致吕临对楚亦寒的第一印象极差。 一想到寒崽追妻路上的艰辛,作为老父亲的裴恒就是一把辛酸泪,急忙出来打圆场:“吕警官,别墅这么大,进出的人又多,或许是别人趁楚总不知情的时候放进去的,很可能他才是苦主。” 既然他穿书了,他就一定要改掉寒崽孤独终老、追悔莫及的悲惨人生! 就是希望寒崽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对老父亲温柔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我知道,但还是得先去一趟警局。”吕临说。 楚亦寒疑惑地望向裴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这包东西肯定是穆立新的手笔,愤怒只在刚刚一瞬间占据高地,楚亦寒很快冷静下来,示意手下退下:“清者自清,我跟你们走一趟就是。” 许跃担忧:“楚总……” “没事。”楚亦寒示意他放心,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裴恒,率先朝别墅外走去。 许跃明白楚亦寒的意思,走到裴恒身边想留下他。 裴恒先一步开口:“我得跟吕警官他们走,你记得帮楚总喊律师。”说完他轻轻拍了拍小八的脑壳,德牧凶恶的盯着许跃,大有他敢上前一步,就把他脖子咬断的意思。 许跃被迫停在原地,看着裴恒和吕临一起离开。 来了四辆警车,楚亦寒被带上第一辆车。上车前,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落在最后面的裴恒和吕临。 裴恒跟着吕临上了最后一辆车,小八就趴在他身旁,脑袋温顺的搁在他腿上,表情惬意。 吕临感到不可思议:“小八还是头一回这么亲人。” “我从小就招动物喜欢。”裴恒笑笑,要不是以前忙于训练,他也很想养只宠物。 车子缓缓发动,依次朝山下开去。 坐在副驾驶的调查员名为秦一铭,好奇的问吕临:“队长,你说楚亦寒真的会吸.毒吗?” 吕临没有轻易下结论:“这个得做完检查才知道。” 穆立新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文中楚亦寒的检查报告被他死前安排的人做了手脚,楚亦寒费了很大功夫才证明清白。 因为这个案子由吕临负责,楚亦寒误会吕临是穆立新的人,记恨上了他。 这两人的爱情路异常坎坷,裴恒决定帮他们一把,对吕临说:“穆立新和楚亦寒是夫夫,他要陷害楚亦寒很容易。” 吕临狐疑的望着他:“你在帮楚亦寒说话?” 裴恒面不改色:“我是陈述事实。” “我还以为你非要坐我的车,是想借机报警。”吕临道。 裴恒为吕临的机警点赞,万分无辜的说:“其实我是想请你们帮我向楚亦寒解释下,我真的不是穆立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 从《别爱我》这本书的第一个字开始,裴恒陪着楚亦寒经历了一切,比谁都清楚楚亦寒对穆立新的恨意,也理解楚亦寒将他误当成穆立新后才会想杀他。 这些裴恒都不怪楚亦寒。 但他也想活下去。 吕临是原文受,虽然最后结局悲惨,但前期好歹也有主角光环,他的话楚亦寒应该会听进去三分。 吕临回想起刚刚在泳池边见到的一幕,猜测两人并非是在暧昧,而是在打架,会意的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向他解释,但看楚亦寒的性格,恐怕不会信。” 裴恒苦恼的撸狗。 小八发出惬意的声响。 吕临趁他不注意,给刚刚调查裴恒身份的同事发消息:再查一下有关裴恒的具体消息。 他心底有个怀疑。 进入市区后,裴恒找了个地铁站下车,忧心忡忡地回到家。现在身份暴露,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楚亦寒也能抓住他。 裴恒愁得要命,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先离开锦城。别的城市好歹不是楚亦寒的主场,说不定他能苟得久一点。 裴恒收拾好行李准备跑路。 叮一声脆响,电梯门打开,裴恒拎着行李箱想要走进去,却发现里面站满了人。 许跃站在最前面,冲裴恒露出核善的微笑:“穆先生,楚总托我给您问好,请问您要去哪儿?” 裴恒:“……” 半点活路都不给他吗??? “我……出去散步……”裴恒边说边往屋里退。 “散步还带着行李箱?”许跃笑眯眯地问。 “这个原本就放在这里。”裴恒丢开行李箱,试图关门。 许跃一把将门按住:“楚总请您去一趟。” “不去了,他想学游泳另请高明吧。”裴恒使劲想关门,但防盗门被三个大汉按住,愣是纹丝不动。 “穆先生请吧。”许跃的话音落下,其余人让出一条走向电梯的路。 裴恒有苦说不出:“我真的不是穆立新,警察都查验过。” “您到底是谁,您自己心里清楚,楚总也清楚,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许跃见他执意不肯走,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体格健硕的保镖一左一右将裴恒架起,拖着他朝电梯走去。 “放开我!”裴恒奋力挣扎。 许跃示意保镖迅速将人带走。 谁知这时一旁厚重的防火门被人推开,吕临神情戒备的走出来。他没穿制服,但依旧一身正气:“怎么回事?” 正要揍人的裴恒连忙忍住,楚楚可怜道:“他们绑架!吕警官救我!” 许跃示意人把裴恒放下,粉饰太平:“穆先生刚刚扭伤了脚,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 裴恒“嘁”了一声,迅速走到吕临身边:“我脚好着。他们把我误认成穆立新,要带我去找楚亦寒。” 吕临斟酌片刻,对许跃道:“这位是裴恒,我验证过他的身份。说起来,我也好奇穆立新的下落,他失踪有段时间了。” 许跃指着裴恒:“如果他不是穆总的话,那我们也不知道穆总在哪里。” “他不是,你们可以走了。”吕临态度强硬。 许跃这里虽然人多,但楚亦寒叮嘱过近期低调行事,他不想跟身为警察的吕临起冲突,只能带人离开。 趁电梯门还没关上,裴恒故意大声说:“吕警官,我要是哪天突然失踪,十有八-九是楚亦寒做的,你可一定要来救我!” 许跃知道这是他给自己的警告。 一直到电梯在负一层停下,裴恒才松了口气:“谢谢吕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净澜亭是一梯一户式小区,同一幢楼每层有两间屋子,中间由两道防火门和一个消防楼梯隔开。 “我住隔壁,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吕临把防火门打开,走廊另一边就是一套屋子,门口倒着一箱方便面和两打啤酒,显然是刚下班回家。 裴恒没想到会这么巧,心间转过千万个念头,发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反而可能最安全。 一旦他失踪,吕临立刻就能发现,从而去查楚亦寒。现在正是楚亦寒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如果涉及刑事,对他打击太大,得不偿失。 “你要出远门?”吕临帮他把行李箱扶起。 “不,我哪儿都不去。”裴恒决定蹭吕临的主角光环,顺便给他和楚亦寒做恋爱指导,再帮吕临改掉必死的结局。 吕临半信半疑。 裴恒转移话题:“楚亦寒已经被放了吗?” “还没,最快也得明天。”吕临说着一顿,语气稍稍凝重,“这里就我们俩人,你跟我说实话,楚亦寒到底吸没吸.毒?” 裴恒生怕吕临因此像原文中那样对楚亦寒有偏见,下意识为楚亦寒说话:“当然没有。他超自律的,怎么会碰那种东西?你别光信检验报告,这是有人陷害他。你悄悄去查一下检验科的人,其中肯定有人有问题。” 吕临狐疑:“现在报告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有人有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爱媳妇,就是要把媳妇每天都绑在身边 裴恒:我拒绝! 第5章 寒崽你没有心 说漏嘴的裴恒:“……我猜的。” 吕临显然不信。 裴恒绞尽脑汁编理由,“你看楚亦寒那体格,像是吸.毒的人吗?而且他那样的有钱人,如果真的吸.毒,会只藏那么一点点?你就别瞎想了,他肯定没问题。他这个人性格有点偏执,但你跟他好好说,他会听你的。” 吕临办案多年,遇上过陷害别人的案子,也碰到过自导自演的案子。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从不轻易论断,习惯对所有人都保持怀疑。 凭借他身为警察的直觉,哪怕裴恒没有跟他说实话,吕临也猜到楚亦寒和裴恒之间矛盾重重。 更何况,他怀疑裴恒就是穆立新。 “楚亦寒的人刚刚差点把你绑走,你还帮他说话?”吕临问。 “做人要诚实,我是实话实说。”裴恒语气真切,他不愿多说,吕临也没办法。 吕临的房子与裴恒那间户型对称,里面装修简约,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也是一无所有。 裴恒帮他把啤酒搬进去,瞧墙角堆着两个空掉的方便面纸箱,猜到这就是吕临平时的晚饭,有点心疼他家寒崽的未来媳妇:“吕警官,为了谢谢你刚刚帮我,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吕临一如既往的和当事人保持着距离。 “不用客气,我下厨给炒几个小菜,总价不会超过一百块钱,绝不会让人误会你贪-污-受-贿。你要是过意不去,那就我出菜,你出酒,算咱们AA,促进下邻里感情嘛。我去炒菜,你有什么忌口的跟我说哦。”裴恒不等他拒绝,撒丫子跑回自己屋。 吕临瞧着他欢快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像小八。 难道这就是小八那么亲近裴恒的原因? 吕临无奈的笑了笑,关了门回屋烧水。 泡面不好吗? 种类多还方便,他超爱泡面。 但现在吕临更在意裴恒的身份。 单书面材料而言,裴恒的身份完全没问题。只是吕临查不到影像资料,无法确认裴恒以前的模样。 穆立新城府极深,手段阴狠毒辣,以他的手段造出一个新身份不难。 裴恒阳光灿烂,像是一个才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那样一模一样的脸,吕临绝不会把他和穆立新联系起来。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吕临陷入沉思,不知不觉时间过去,裴恒前来喊门:“吕警官开一下门,菜好喽!” 他端着两道菜站在门外,见吕临开门,把菜塞给他后,又转身回屋:“我去拿汤。” 吕临无奈的将菜端进屋,不一会儿裴恒抱着一只砂锅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放个隔热垫,刚烧好的排骨汤,可烫了。” 很快桌上就摆好四菜一汤,连碗筷搬来了。 裴恒这么热情,吕临也就没再推辞,和他一人一罐啤酒,促进邻里和谐的同时,希望能从裴恒那里套点话。 然而裴恒只字不提自己的事,反而是一个劲说楚亦寒的好话,那模样像极了老家给他说亲的长辈。 吕临心想自己估计是被父母逼婚逼得头脑发昏,才会有这样的错觉。 第二天,裴恒去游泳馆上班。 他刚要跟经理解释自己不再去教楚亦寒游泳,经理先一步质问他:“裴恒,客人投诉你昨天教学不用心,导致他差点溺死,是不是真的?” 恶人先告状! 寒崽你没有心! “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相信他!”裴恒连连摇头。 之前裴恒教课口碑良好,不少客人都会介绍朋友找他学,因此经理也没有轻易相信楚亦寒的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或者是你不熟悉场地,出现了意外?”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碰上了楚亦寒。 “没有,他瞎说,估计是想换个教练。您就给他换吧,我回来教别人好了。”裴恒顺势道。 经理叹了口气,万分同情道:“裴恒,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客人直接投诉到老板那里去,老板让你离职。” 裴恒不服:“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离职?” 经理轻声劝他:“那位客人好像连老板都惹不起,你就自己写个辞呈,我算你主动离职,这样也不影响你以后找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上,裴恒自然没办法再留下来。他草草办好离职手续,收拾东西离开。 锦城不是只有这一家游泳馆,他换一家就是。 裴恒在回家的路上投了简历,到家时临近中午,琢磨把昨晚没吃完的排骨汤热热,再炒个菜就算午饭了。 他原本不会做饭,穿越后因为经济拮据,连泡面都觉得贵。裴恒精打细算比较了一番,发现还是自己做饭便宜一点,就开始学着烧菜。 反正他一个人吃,随便做点就成。 裴恒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这会儿饿得很。他进屋就直奔厨房,将排骨汤放在燃气灶上点火,又把热水瓶里冷掉的隔夜水掉到。 忽然,他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不容易啊,穆总都吃隔夜菜了。” 裴恒一个激灵,手中的热水瓶落地,内胆哗啦啦碎了一地。 楚亦寒似笑非笑的抱胸倚在厨房门口,神情讥讽又满是憎恶。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显然是从警局出来后直接过来的。 大约是昨晚没休息好,楚亦寒眼下一片乌青,面容稍显憔悴,但精神很好,眼中闪着多年夙愿即将达成的兴奋。 裴恒头皮发麻:“你怎么进来的?” 楚亦寒没有回答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厨房,言语讽刺:“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朴素的一面。穆总一贯吃得精贵,隔夜菜还是倒了吧。” “艰苦朴素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勤俭节约、杜绝浪费,从我做起。”裴恒猜测可能是自己没关上门,才让他进了屋。 只是楚亦寒怎么这么快就从警局出来了? 按照原文的节奏,因为检查报告呈阳性,楚亦寒被认定吸.毒,警局直接就把人给扣下了。 虽然后来查出是有人故意篡改他的检验报告,但今天肯定不可能放人。 楚亦寒不屑地嗤了一声,知道仇人过得不好,他心情格外美丽:“姓吕的说多亏有你,才能让我这么快从警局出来,让我谢谢你。” 裴恒一愣:“你说吕临?” 楚亦寒微微颔首,狭长的凤眼仔细盯着裴恒,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自己熟悉的表情。 看来吕临已经查出检验科的内鬼,速度之快令人咂舌,真不愧是他家寒崽看中的人。 裴恒习惯性与有荣焉的骄傲了一下下,认真叮嘱楚亦寒:“那可真是多亏了吕警官。他就住我隔壁,你去谢谢他吧。最好再带点礼物,他喜欢满天星,楼下花店正好打九五折,你快去给他买一束。” 楚亦寒:“……” 这老父亲一般的谆谆教诲是怎么回事? “你对他倒是了解,连他喜欢什么都知道。”楚亦寒的语气沉了三分,透着不悦。 “恰巧而已。”裴恒装傻。 碎掉的玻璃内胆散落在他周围,让裴恒寸步难行。他想去拿小阳台上的扫帚和簸箕,但脚丫子光溜溜的露在拖鞋外,容易被划伤,只能试图用手握住碎玻璃中央,将大块的玻璃挪开,先清理出一条小路。 谁知才捡起脚旁手掌大小的碎玻璃,楚亦寒像是暴起的雄狮,忽然冲上前,用自身重量把裴恒压在水池边。 他左手将裴恒的右手死死按在料理台上,右手紧紧握住他捡起碎玻璃的左手,将碎玻璃锋利的棱角对准裴恒的脖子,随时可能割断他的喉咙。 裴恒全身僵硬,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被楚亦寒误会成要拿武器攻击他,连忙冲他露出一个怂怂的笑,小声道:“疼……能不能先让我把碎玻璃放下?” 楚亦寒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鲜血从他与裴恒交握的手掌中汩汩流出,分不清是谁的血,只能看到鲜红的血顺着手臂浸湿两人衣衫,又从手肘处滴落在金属水槽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裴恒额前渗出冷汗,怕再刺激到楚亦寒,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子,不让楚亦寒感受到半点抵抗。 楚亦寒眼底的戏虐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恨意与愤怒,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寒崽你吓着爸爸了。 裴恒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发抖:“穆立新已经死了,没人会再伤害你。碎玻璃扎手,先放下好不好?别再让你的手受伤。” 最后一句话让楚亦寒微微一怔,他这才发觉手掌传来的疼痛,自己竟然也受了伤。 裴恒身上没有半点威胁,不仅声音听着软绵绵的,就连身子都仿佛全身无力,像是只才出生的小猫咪,弱小可怜又无辜。 楚亦寒迟疑片刻,慢慢收起眼底的凶狠。 为防止裴恒偷袭,楚亦寒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将裴恒握着碎玻璃的手放到水槽上方,随后稍稍松开了些。 几乎是楚亦寒松手的同时,他的指腹传来温热的触感,裴恒也松了手。 染血的碎玻璃掉落在水槽底端,碎成两瓣。裴恒刚要舒一口气,楚亦寒忽然握紧他的手,将他拖出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攻在受穿越过来前,在反派那里过得很艰辛,有心里阴影。现在攻怀疑受就是反派,所以才会这样,大家对他宽容一些~ 感谢酸梅又修仙灌溉的10瓶营养液~ 第6章 正道的光 满地都是碎玻璃,即使楚亦寒穿着皮鞋,也容易被玻璃渣锋利的棱角划伤。 裴恒打死不动:“当心脚!” 楚亦寒不悦的蹙眉,谨慎地踢开一些较大的碎片,勉强清理出一条路,带着裴恒离开厨房。 裴恒掌心血肉模糊,他疼得直抽冷气,一重获自由就往客厅跑,谁知又被楚亦寒握住手腕。 “你想去哪里?”楚亦寒冷声问。 “拿医药箱。”裴恒不断给受伤的手掌哈气,仿佛这样就可以缓解疼痛。 楚亦寒对这样的他感到陌生,正思索这是不是穆立新掩人耳目的把戏,忽然他的掌心也传来一道微凉的风。 疼痛在一瞬间消散,片刻间又在凉意消失后席卷重来。 裴恒抓着他的手,不断给他呼气:“爸爸也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啦。” “幼稚。”楚亦寒冷着脸抽回手,完全没注意到裴恒的自称。 裴恒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招呼楚亦寒过去:“快来止血,先处理下伤口。” 裴恒受伤的手里抓着一大把棉花,用来吸血。见楚亦寒站在原地没动,忙把他拉过去。 裴恒在楚亦寒不断流血的手上塞入一大把棉花,哆哆嗦嗦道:“出血量还不算多,死不了死不了……”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楚亦寒,还是在安慰自己。 楚亦寒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和穆立新发生争执,不慎打碎家里的花瓶。 那晚穆立新比他快一步,握着花瓶碎片抵在他咽喉边,虐杀般用锋利的棱角划破他的皮肤,一点点深入,差点将他割喉。 幸亏楚亦寒反应快,捡起另一块碎片先一步刺入穆立新的背,迫使他松开自己。 两人扭打中,最终还是楚亦寒靠着狠劲,救了自己一命。可他的手却差点废了,连坚持多年的梦想都不得不放弃。 刚刚看到裴恒捡碎片,楚亦寒立刻想到那晚的事,第一反应就是先发制人,决不能被对方抢占先机。 可今天的情形却和那晚完全不同。 难道真的是他认错人了? 楚亦寒忽然想起刚才裴恒说的话,拧眉问:“为什么要说‘别再让你的手受伤’?” “碎玻璃那么锋利,继续握着不是还会再受伤吗?”裴恒委委屈屈,算是没暴露自己知道楚亦寒手上旧伤的事。 疼痛一遍又一边的传来,伤口又长又深,裴恒疼得直吸鼻子,连眼眶都变得通红。 楚亦寒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在忍眼泪,感到不可思议:“哭了?” “没有!”裴恒一开口就带着浓重的鼻音,偏偏语气倔强,像极了要面子的小孩。 这和楚亦寒记忆中的穆立新一点也不像。 难道真的不是他? 望着毛手毛脚给自己擦碘伏,又因为碰到伤口而疼得眼角含泪的裴恒,楚亦寒陷入沉思。 正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 裴恒感到疑惑:“谁呀?” “我,吕临。” 裴恒去开门,吕临一眼就看到他满手是血,光洁的地砖上两串触目惊心的血迹,当下脸色大变,“发生什么事了?” 裴恒示意他淡定:“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打碎暖水壶,划伤了手。你找我有事?” 吕临狐疑的瞥了眼屋内背对着他的楚亦寒,把手里的袋子放在玄关边的置物架上:“你昨天请我吃饭,我买了点水果,算是回礼吧。” “你真客气,昨天的啤酒还是你的呢。”裴恒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还是美滋滋地收下了能改善生活的水果,“谢谢你啦,我好久没吃火龙果了呢。” 这就当是提前给他的媒人红包吧。 “两罐啤酒而已,没什么。”吕临看着他不断渗血的手,担忧道,“伤得挺严重的,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裴恒还没出声,楚亦寒忽然道:“吕警官不上班吗?” “我调休。”吕临道。 “那我今天早上怎么在警局看到你了?”楚亦寒问。 两人之间的□□味有点浓,裴恒仿佛看到了爱情的火花。 吕临不卑不亢:“经人提醒想起点什么,昨晚吃完饭就去加班了。” “吕警官真敬业。”楚亦寒嗤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裴恒身边。 裴恒为他着急。 寒崽,你这个臭乎乎的拽样是追不到媳妇的! 看爸爸给你助攻! “吕警官是去查楚总的检验报告了吧?查到是谁没有?”裴恒使劲帮吕临刷好感度。 吕临微微颔首:“相关人员已经被控制,正在调查阶段,其余的不方便多说。” 裴恒很上道的没有多问,操心完吕临,又为楚亦寒刷好感度:“多亏吕警官熬夜加班,事情才能这么快真相大白。满天星快安排上!”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生怕被吕临听到后没了惊喜感。 楚亦寒轻哼一声,戒备地扫了眼吕临,示意他让一让:“借过。” 吕临侧身让开一条路,楚亦寒走过去,还是撞了他一下。 “他不是故意的。”裴恒连忙为楚亦寒打圆场。 吕临点头表示理解:“我们去医院吧。” “不麻烦你,我送他去。”楚亦寒蓦然道。 吕临瞥了眼他的手:“你手也受伤了,还能开车吗?” “我又不是双手全废。走吧。”后面那句对裴恒说的话,楚亦寒刻意咬重三分。 唔…… 是选寒崽,还是选寒崽他媳妇呢? 三个人互相看向对方,谁都觉得自己是个电灯泡 裴恒琢磨这是个让他们俩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伸长了脖子对在等电梯的楚亦寒说:“我们可以一起坐吕警官的车去吗?” “好。”吕临好脾气的答应。 寒崽你看看你媳妇! 你要是有他一半的觉悟,你俩都不会be! 老父亲内心感动万分,关了灶上的火,美滋滋的带着儿子儿媳下到负一层,直奔医院。 裴恒把副驾驶座让给楚亦寒,但楚亦寒直奔车后座,看都不想看吕临一眼。 出于礼貌,裴恒只能自己坐副驾驶。 一路上安静的诡异。 一直到医院,趁着楚亦寒在边上跟许跃交代事情,吕临低声问裴恒:“伤口到底怎么回事?” “我去捡暖水瓶内胆碎片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的。”裴恒道。 吕临怀疑的瞥了眼不远处的楚亦寒:“你不用害怕,虽然楚亦寒身份不一般,但他如果真的入室伤人,一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一瞬间,裴恒感觉正道的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他生出了一点点出卖楚亦寒的心思。 但转念想到楚亦寒最后没有直接割断他的喉咙,说明楚亦寒内心已经没那么坚信他就是穆立新。 只要他能彻底摆脱穆立新的身份,楚亦寒就不会再为难他。 这三年楚亦寒已经过得够苦了,之后的日子,裴恒都想他好好的。 他也希望吕临好好的,不想因为凭空出现的自己,破坏两人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 “他来谢谢我给你提供线索,也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裴恒笑着说。 吕临隐隐觉得其中有内情,但看着裴恒灿烂的笑容,又怀疑是自己想多了:“你没事就好。” 至于裴恒说楚亦寒让他转达谢意,吕临标点符号都不会信。楚亦寒就差直接指着他脑袋骂他是穆立新的走狗了。 医生习惯性问伤口来源,听完裴恒的话直皱眉:“伤口倒是像碎玻璃割出来的,可怎么这么深?你是握得多用力?” 裴恒露出尴尬的笑:“一开始没注意……” 有些人痛感迟钝,的确会有这样的情况。医生嘱咐几句小心后,又去看楚亦寒的伤口。 护士已经帮他把血迹擦干净,楚亦寒的伤势比裴恒轻一些,但也不乐观。 医生一边上药,一边板着脸教育他:“你手上旧伤那么严重,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不悦,敷衍道:“知道了。” “旧伤让你手筋都断了,好不容易才修好,怎么还这么马虎?我看你根本不知道!”医生上了年纪,最看不得年轻人作贱身子。 旧事重提,楚亦寒面色愠怒。 裴恒看他有发火的迹象,连忙抢下话头:“医生说得是,您放心,我下次一定盯着他。您先给他上药吧。” 医生哼了一声,低头上药。 伤口虽然深,但好在两人都没有伤到关键部分,包扎好伤口后,又开了点药。 许跃和吕临在药房取药,裴恒指了指包扎成猪蹄的手,悄悄问楚亦寒:“这个算你的吧?” 楚亦寒不置可否。 裴恒算他默认了,严肃的说:“那医药费得你出吧?” 还以为他要兴师问罪的楚亦寒微微诧异:“就这?” 裴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表情:“六百多块钱呢!”这可占了他存款的半壁江山! 以前穆立新在赌场一晚上输六百多万都没皱过一下眉头,现在裴恒这个样子,楚亦寒都觉得他给穆立新这张万恶不赦的脸丢人。 许跃抱着药走过来,楚亦寒面无表情的吩咐:“给他七百。” 裴恒开心的收下,又乖巧的掏出手机:“我没带现金,咱们加个微信,找零我发红包给你。” “赏你了。”楚亦寒冷着脸走人,仿佛再多呆一秒就会传染到他的傻气。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寒崽和寒崽他媳妇又见面啦!我是电灯泡嘤嘤嘤楚亦寒:媳妇怎么会喜欢吕临这种小白脸?竟然让我当电灯泡??? 吕临:他们两个奇奇怪怪的,让我这个电灯泡都没法安生,唉…… 一个三角恋里谁都以为自己是电灯泡的故事~ 第7章 送花 吕临比许跃晚回来一步,没看到刚刚的事。他把裴恒在小区门口放下,自己则去单位加班。 路过小区旁的鲜花店,裴恒想起自己兜里的七百块钱,寻思着帮楚亦寒买束满天星送给吕临,就当是把多出来的几十块钱还给寒崽了。 一束蓝色的满天星折后价六十五,裴恒虽然贴了十几块,但很欣慰。 原文中直到吕临死后,楚亦寒才送出第一束花。他将蓝色的满天星放在吕临墓前,一个人在雨中哭得像个傻子,却什么都挽回不了。 这一世,裴恒希望帮他们了却遗憾。 裴恒不敢直接以楚亦寒的名义送花,只能写卡片的时候故意引吕临往楚亦寒的方面去想。 只要吕临能感受到楚亦寒的善意,很大程度上能缓和两人的关系,避免出现原文中互虐的情况。 趁吕临还没回来,裴恒将塞有感谢卡片的满天星放到他家门口,深藏功与名。 下午没有游泳馆找他去面试,裴恒盯着自己一千多块钱的银行卡余额,有种即将饿死的错觉。 伤口不能碰水,但他应聘的是游泳教练,不下水还怎么上班? 要是转文职,能去的人那么多,游泳馆也没必要专门等他伤好。 这伤差不多得一个月才能痊愈,锦城物价那么高,光靠一千多块钱很难活下去。 裴恒后悔昨天没跟楚亦寒要误工费。 他把简历重新整理后,又投了些别的工作,希望能早点入职领工资。 然而在家咸鱼了两天都没人通知他面试,裴恒的心拔凉拔凉,凄惨地在站在水池边独自刷碗。 正在这时,大门传来按密码的声音。 裴恒以为是房□□击检查,谁知进来的却是楚亦寒,让他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开门密码?” 楚亦寒扫了眼他缠着绷带的手,不以为意的反问:“很难吗?” 当然难! 他都不知道密码是多少! 裴恒不敢说,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的和楚亦寒保持距离:“你来干什么?” “听说你在找工作,找到了么?”楚亦寒倚在门边打量着他,似乎对手里拿着洗碗擦的裴恒很不适应。 裴恒提起这事就生气:“你还意思问?要不是你,老板会炒掉我吗?我现在伤口不能沾水,工作都没法找。”他想起楚亦寒赔医药费时的爽快,眼神一亮,“你是来赔我误工费的吗?” “想得美。”楚亦寒快被裴恒这没出息的模样气笑了。他慢慢从玄关走入屋内,屋里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添置。 楚亦寒不说对穆立新了若指掌,但两人毕竟相识许久,知道他的一些小习惯。 整间屋子没有半点穆立新的痕迹,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除非真的换了个人。 裴恒一想到自己没有死于心脏病、没有死于护城河,最后却要被活活饿死,就悲从中来,可怜兮兮的对楚亦寒说:“我可以算你低一点的,你就意思意思赔我点误工费嘛……” “赔误工费的前提是有工作,你不是受伤前刚被辞退么?”楚亦寒反问。 寒崽你真是太抠了。 爸爸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裴恒不满:“你摸着良心说,要不是你,我会辞职吗?会受伤吗?会面临要被饿死的困境吗?” “你自己点背怪谁?”楚亦寒油盐不进。 他知道裴恒卡里只有一千多元,想把裴恒逼上绝路,看看裴恒到时候会不会暴露身份。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 吕临走了过来:“什么饿死?” “我没有收入要被饿死了。”裴恒哭唧唧,如果不是用着楚亦寒憎恨的那张脸,还怪可爱的。 “交警队正好招收辅警,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考一下。”吕临道。 裴恒眼前一亮:“怎么报名?” “官网有报名表,你填好打印出来,我明天上班顺路帮你交过去。” 裴恒顿时转悲为喜:“我现在就去填,谢谢吕警官!”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你的花。”吕临笑道。 裴恒一愣:“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我家门前有摄像头。”吕临其实从卡片上“为民排忧,心系百姓”这句锦旗用语,就猜到是裴恒的手笔,看摄像头不过是想确认一遍。 裴恒遗憾的望了眼楚亦寒,心想这可真不是爸爸不帮你。 这会儿他顾不上不孝子的爱情,一门心思就想找到工作。 裴恒帅气地把洗碗擦往水池里一丢,开开心心想要去卧室拿电脑填表,谁知路过楚亦寒身边时被他拎住衣领。 “什么花?”楚亦寒不悦的问。 “一束蓝色的满天星,特别漂亮,我非常喜欢。”吕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气楚亦寒,说得特别清楚,还露出欢喜的笑,话语间隐隐夹杂着一股炫耀的意味。 楚亦寒周身的气场顿时低了好几个等级,锋利的眼刀唰唰唰往裴恒身上扎:“不是都快穷得饿死了么?怎么还有钱给人送花?” 裴恒心虚,小声跟他说:“给你找零你没要,我就帮你买了束花。”瞧见楚亦寒脸色更差,裴恒急忙补充,“没得你允许,我不敢写你名字,所以吕警官才会误会是我送的。你放心,我现在就跟他解释。吕……” “闭嘴!”楚亦寒一点也不想和吕临扯上关系。 裴恒一头雾水,忽然意识到这是个让他们独处的好机会,挣脱开楚亦寒,麻溜窜去房里填表格。 客厅内只剩下楚亦寒和吕临,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吕临先一步开口,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风清淡然:“楚先生是因为怀疑裴恒是穆立新,才这么关注他吗?” “你难道不是?”楚亦寒反问。 吕临笑了笑:“我和你一样,都想尽快找到穆立新。楚先生作为他的丈夫,能提供他的DNA或指纹吗?” 穆立新死之前,把这些证据都销毁了。哪怕离婚协议书上都没他的指纹,估计是来之前就在手指上涂了东西,隐藏起了自己的指纹。 他这样做显然是为了改头换面做准备。 楚亦寒瞥了眼裴恒所在的卧室,不咸不淡道:“这些应该是警方的工作,我一个普通市民没这么大本事。” 吕临轻笑:“楚先生谦虚了。我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吧。既然穆立新毁掉了所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绝不会留着最明显的脸。裴恒如果真的是他,第一时间就该是去整容,而不是出现在你面前。” 楚亦寒在无法提取到穆立新的指纹和DNA后,也想到了这点。 但他见识过穆立新的城府,秉信小心驶得万年船。裴恒大摇大摆出现在他面前,也可能是有意为之,故意用这种方法蒙混过关。 楚亦寒见识过吕临的聪明,这个人温良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随时想要套话的心。 他淡然道:“裴恒到底是谁,与我无关。穆立新的失踪我已经上报,找人是警察的事。两年后穆立新要是还没出现,我去就法院宣告他死亡。” “既然与你无关,你又为什么盯着裴恒不放?”吕临问。 楚亦寒不答反问:“你盯他这么紧,难道不也是因为怀疑他是穆立新?” 吕临只是推断裴恒不是穆立新,但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这一点,他心里就仍旧存疑。 吕临露出无辜的笑:“楚先生误会了,我们是邻居,有来有往很正常。” 楚亦寒嗤了一声,明显不信:“邻居间互相送花?” “我还没送,但会记下的。”吕临仿佛故意气他。 楚亦寒懒得跟他争辩,推门走进卧室。 裴恒抱着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地上,正苦恼地揪头发。电脑屏幕上的光标停在家人关系一栏,他完全不知道该填什么。 楚亦寒瞧见,嘴角扬起一抹笑:“怎么不填了?” 背对着门口的裴恒吓了一大跳,立刻把笔记本合上:“你怎么进来了?” 楚亦寒没理他,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裴恒在露馅的边缘瑟瑟发抖,梗着脖子对楚亦寒说:“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跟你讨论。” “那你要不跟吕临去讨论下?他是警察,全国的户口都查得到,不如让他帮你回忆下你的父母亲属?”楚亦寒的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威胁与看好戏的意味。 裴恒到现在都担心自己这套假身份会穿帮,哪敢让吕临去详查。他感觉后背凉风嗖嗖的,暗自埋怨穆立新搞新身份的时候,不给他整一套完整的家庭社会关系网。 吕临迟迟没等到裴恒,走过来问:“表格填好了吗?” 裴恒心慌地摇了摇头。 楚亦寒道:“他刚刚想了下,不报名了。” 吕临不解:“为什么?” 楚亦寒:“他不喜欢。” 吕临不信,裴恒也不信。 但他感受到楚亦寒眼光中的威胁,生怕寒崽怂恿吕临去详查他的身份,只能点头:“我刚刚想了想……我怕晒……这么热的天……辅警出外勤值班多容易中暑……我还是不去了吧……吕警官,非常感谢你的好意思,是我自己不争气……” 裴恒说得在理,吕临也没强求,只是有点担忧:“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裴恒失落的嘟囔:“我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就去街上要饭,听说他们能挣不少……”语气还挺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想赚点钱也太难了嘤嘤嘤】 开预收啦~书名《替身只想走肾》,请走过路过的小伙伴点个收藏吧~么么哒~ 文案: 叶落秋有个完美情人,乖巧懂事、随叫随到,就是偶尔会记错他的生日和喜好。 所有人都说叶落秋脾气差,却唯独对夏知寒体贴入微,一定是爱惨了他。 只有叶落秋知道,夏知寒不过是个替身,用以纾解寂寞、聊以慰藉。 直到有一天夏知寒提出分手,叶落秋才发现自己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分手当晚,叶落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鬼使神差跑去找夏知寒,却看到夏知寒抱着另一个长相酷似自己的男人。 回忆过去种种,叶落秋惊觉原来他才是……替身?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替身也一样。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谈恋爱(哭惹) *宝贝别信他,我才是最爱你的! 第8章 干翻全场 楚亦寒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吕临也是同样的表情,沉默半晌,宽慰裴恒:“虽然现在就业形势严峻,但只要肯干活,不会饿死的。” 裴恒望着自己床头的钱包表示怀疑。 吕临又补充,“要饭不好,人还是得自食其力。” 裴恒倒是想,但魔鬼寒崽不让。 他谢过吕临,暗自用眼神谴责楚亦寒。 楚亦寒侧着脸,大有一副“你活该”的意思。 正在这时,裴恒的手机响起,竟然是喊他去面试。 裴恒兴高采烈的答应下,嘚嘚瑟瑟望向另外两人:“天无绝人之路啊!” 吕临送上祝福:“面试顺利。” “谢谢。”裴恒见楚亦寒脸色不好,愈发开心,“我要去面试了,楚先生请回吧。” 吕临离得远,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楚亦寒却听得明明白白。 喊裴恒去面试的锦城不夜天,是锦城最大的娱乐会所。裴恒应聘常规服务员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这家会所的老板是穆立新的死对头,而裴恒的简历上贴着他的照片。 “你确定要去?”楚亦寒问。 裴恒坚定的点头:“作为一名社会主义新青年,我从小就被教育要自食其力!” “也不知道刚刚想去要饭的是谁。”楚亦寒嗤了一声,转身出门。 裴恒送吕临到门口,楚亦寒正在等电梯。瞥见他们,他不冷不热的对裴恒说:“去了别后悔。” “谁后悔谁小狗。”裴恒哼他。 楚亦寒头也不回的走入电梯。 裴恒拾掇好自己,按照HR给的地址来到锦城不夜天。他轻轻松松过了面试,今晚就可以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恒甚至觉得面试太简单了,就好像只是走个过场。 但眼下快饿死了,他顾不上这么多。 夜色渐深,会所绚烂的霓虹灯逐一亮起,勾勒出一副纸醉金迷的画。 裴恒换上制服,按着领班教的,去给包厢的客人送果盘和酒水。 工作简单,工资不算高,用来做过渡期还成,长期发展却没什么前途。 裴恒琢磨等自己手好后,还是去教游泳。 “裴恒,把这两瓶酒送去808包厢。”领班从酒窖领出来两瓶皇家礼炮,“小心些,打碎了我们可赔不起。” 裴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端着酒敲开了808包厢的门。 豪华宽敞的包厢内有人唱歌、有人划拳,还有人抱着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或小男生,上下其手占人便宜。 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却在裴恒进来的一瞬间寂静了。 卡座上的五六个男人诧异的望着裴恒,唯有中间一名梳着小背头的男子,阴柔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 裴恒没注意到,乖巧的把酒放到他们面前的茶几上:“几位点的酒。” 他转身要走,又被男人喊住:“急什么?好久不见,不陪我们喝一瓶?” 裴恒意识到他们将他错认成穆立新了,硬着头皮说:“您客气了,我们有规定,不能吃客人的东西。几位喝好玩好,有需要再按铃。”他说完就走,却没想到有人守在门口,先一步关上了门。 小背头从沙发上站起,笑得放肆又讥讽:“来,哥几个都看看,这就是在锦城叱咤风云这么多年的穆总——穆立新。谁见着您不得称一声哥,怎么现在沦落到来我的会所端盘子了?” 他伸手去捏裴恒的下巴,被裴恒冷着脸甩开:“您认错人了,我叫裴恒,不信您去警察局查。” 小背头哈哈大笑:“以您穆总的本事,弄个假身份还不容易?”他瞥了眼裴恒手里的托盘,假意惋惜,“端盘子多累,不如陪我一晚,保管比你一个月赚得都多。” 裴恒心说他对寒崽怂是因为父爱如山、心疼寒崽,你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甲,还敢在他面前装大尾巴狼? 裴恒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和小背头保持距离,一脸嫌弃:“丑拒。” 小背头长相平均线以上,远比不上楚亦寒、吕临和裴恒,但对自己蜜汁自信,一听这就恼了:“还敢嘴硬?掉毛凤凰不如鸡,你今天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 他一手捏住裴恒的肩膀,趁裴恒不注意把他摔倒在沙发上,欺身压上,眼中闪着压制已久的欲念:“当年我看中楚亦寒,你把楚亦寒给抢了。现在你落到这个地步,求神拜佛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裴恒嘁了一声,朗声告诉他:“社会主义新青年不信鬼神!” 小背头还没弄懂这话什么意思,裴恒一脚踹在他□□上,“我们只信自己!” 小背头一声凄厉的惨叫,摔倒在地。 蛋碎的疼痛蔓延至全身,包厢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裴恒居然这么刚。 “草!给我抓住他!”小背头抽着冷气怒骂,想起身又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起。 坐台的公主与少爷怯怯的躲在一旁,小背头的手下纷纷朝裴恒跑去。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被裴恒用端盘砸脸,趁着他被遮住视线,裴恒拎起桌上的皇家礼炮再次把爬起来的小背头砸下去。 …… 包厢里一片狼藉,稀里哗啦全是砸东西的声音,连嵌在墙壁里的点歌台与显示屏也没能幸免于难。 楚亦寒赶到时,裴恒坐在沙发扶手上,正找了只干净的杯子倒酒。手里的皇家礼炮只剩下长颈瓶口,倒扣在裴恒手中,只倒到半杯。 残破的外套被丢在地上,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领结不知道掉在那里,最上面两颗口子掉了,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 衬衣上有些地方破了,有些则沾了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受伤了?”楚亦寒问。 “还好。”裴恒端起酒杯喝酒,喝完打了个嗝,感到不可置信,“这么贵还这么难喝?” 楚亦寒见他行动自如,估计都是皮外伤。瞧着满地狼藉与满地的人,心中惊讶:“你一个人干的?” “我厉害吧?”裴恒眸中泛着光泽,好像求表扬的孩子。 楚亦寒不可思议的点了点头,裴恒很无辜地又补充,“是他们先动的手哦,我是正当防卫。我已经报警了。” 楚亦寒很怀疑一会儿警察会先抓谁,怎么看裴恒都更像反派。 小背头缓过气,喘息着喊:“楚亦寒……快……杀了他……他是穆立新!” 楚亦寒瞥了他一眼:“康总,你认错人了吧?这位叫裴恒。” 裴恒心里的小鹿撞了他一下。 寒崽居然承认他身份了! 康文峰大怒:“那是他的假身份!你不瞎就应该能认出来!他是害死你全家的穆立新!” “不瞒你说,我跟这位裴先生已经接触过,他的确是裴恒。不信康总可以去警局查。”楚亦寒不咸不淡的说。 康文峰才好一点的部位顿时被气得更疼,咬牙切齿的问:“楚亦寒……你竟然跟杀父仇人沆瀣一气!你对得起你爸妈吗?” “我对得起。”楚亦寒走上前,一脚踩住康文峰的脚,蹲下-身沉声对他说,“他的命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的人?” 康文峰在惨叫中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他。 楚亦寒一脚踢开他。 他知道康文峰那点龌龊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连穆立新的主意都敢打。 这时门口走来一群人,裴恒连忙招手:“吕警官!这里!” 吕临带人走进来,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唯一完好的只有包厢的墙壁,可见战况之激烈。 “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裴恒。 裴恒摇摇头,冲他露出爽朗的笑:“没事没事,快把他们抓起来,我是正当防卫,这里有摄像头可以作证。” 吕临派人去拷贝监控,楚亦寒注意到裴恒一直把左手藏在身后,猛地抓住他的手,从身后抽出。 白色纱布竟然已经被血染得通红。 裴恒心虚的想抽回手,却没成功。 楚亦寒脸色阴沉:“不是没事吗?” “是没事……伤口裂开了而已……”裴恒更心虚了,刚刚情况危急,他顾不上手疼。但现在被楚亦寒戳穿,他的故作坚强仿佛一下子被粉碎了,双眼泛红,撇着嘴吐出一个字,“疼……” “疼不早说。”楚亦寒丢开他的手,转身往外走。看似毫不关心,路过吕临身边时,他不知道想起什么,特地道,“我先带他去医院。” 吕临嘱咐:“处理完伤口记得来做笔录。” 裴恒应声,连忙跟上去。 远远地,吕临听见他在跟楚亦寒谈条件:“能不能让医生给我开几粒止痛药呀?真的好痛哦……” 楚亦寒:“疼死拉到。” 裴恒可委屈了:“我还个孩子呢,怎么能这么对待祖国的花朵?” “要点脸,一大把年纪了,心里还没数?” “我才十九,是少年!”裴恒强调,打死不愿承认自己年纪大。 楚亦寒脚步一顿,朝他伸手:“身份证。” 裴恒以为是上医院挂号需要,从兜里掏出来给他。 楚亦寒指着上面的出生年月一字一顿的告诉他:“现在是2020年,你已经25岁了。” 裴恒:“……” 他忘了现在用的是穆立新的假身份。 沉默片刻,裴恒倔强道:“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楚亦寒:“……” 为什么有种想打他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这句话,受这里只是倔强、嘴硬一下下,类似于熟人朋友之间的玩笑。文中所有人物对话都是剧情需要,不代表作者观点。 第9章 感天动地父子情 医院内,裴恒在处理伤口,处置室里时不时响起他喊疼的声音。 大概是相由心生,同样一张脸,在裴恒和穆立新身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当初属于穆立新的三分匪气已经全部消失,如今这张脸不再让人觉得阴厉,反而展现出年轻人独有的活力,充满生机勃勃的少年感。 楚亦寒看完许跃发过来的KTV监控视频,很难想象现在好脾气听医生絮叨的裴恒,能有那样强悍的战斗力。 就是换了楚亦寒,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可那天他将握着碎玻璃片的裴恒压在水池边,裴恒却完全没有跟他动手,反而还一直试图安抚他。 这绝不是穆立新会做的事。 穆立新只会不断将他推入地狱,令他感受烈火煎熬,恨不得他在痛苦的深渊中反复挣扎。 穆立新对他就像是驯兽,用尽各种手段试图磨掉他身上的野性,想驯服他,想要楚亦寒颤栗地跪在他脚边,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 而裴恒,宁愿自己受伤,也想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手,将他从悬崖边带离。 楚亦寒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蔓延,只觉得心口有些堵,烦躁地关掉了视频。 裴恒摇着重新包扎好的手走出来,小声跟楚亦寒告状:“这个医生好凶哦。” “那你要不要打他一顿?”楚亦寒问。 裴恒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人家尽心尽力给我处理伤口,我为什么要打他?我疯了吗?” 楚亦寒睨了他一眼没出声,接过护士给的单据去窗口缴费。 裴恒像是小野猫,扒拉着他手里的单据:“这些都应该能找那个王八蛋赔吧?我这次是不是除了误工费,是不是还能申请精神损失抚慰金?” “那得残了才行。” 裴恒相当失望:“那真是便宜他了。” 收费员核算完单据,示意缴款。裴恒忙不迭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却没想到楚亦寒先一步付了。 “一共多少?我还你。”裴恒问。 “欠着。”楚亦寒的声音依旧冷冷的,但裴恒却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寒崽一定是体谅老父亲没钱的窘迫。 裴恒完好的右手用力拍了拍楚亦寒的肩,感动万分,得意忘形:“爸爸不会亏待你的!” 楚亦寒:“?”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说什么?”楚亦寒问。 裴恒在他的死亡注视下,心生胆怯:“……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他想溜,楚亦寒拎住他的衣领,把裴恒提溜到自己面前:“四百三。” 手机收款码近得恨不得贴裴恒脸上去。 裴恒:“……” 他要收回刚刚夸寒崽的话! 裴恒哭唧唧的把医药费还给楚亦寒,抱着单据委委屈屈地给吕临打电话。 康文峰一群人被带去警局,非但不肯认错,还反咬一口,想要裴恒赔偿他六十万医药费和装修费。 裴恒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卖了他都不值六十万吧?他是不是疯了?是他先动的手!” “他精明着呢,不仅想联系人弄伤残证明,还要求我们先拘留你。”吕临语气厌恶,他最恨这种人。 裴恒简直要被气死了。 楚亦寒把他的手机拿过去,对吕临说:“告诉他,裴恒正当防卫,就是打死他,也是他活该。”他挂断电话,先一步上车。 被护短的老父亲瞬间又觉得寒崽是他的亲亲乖崽,美滋滋地跟上车。 临近午夜,街上人不多,深棕色的迈巴赫疾驰在路上。 止痛药生效,疼痛慢慢缓解,裴恒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靠在车后座打瞌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面稍有崎岖,将裴恒颠醒。 漆黑的窗外不再是霓虹闪烁的城市夜景,而是荒芜的郊区,连橘色的路灯都迷离得不真切。 这是去楚亦寒别墅的路。 想起上次差点死在那里,裴恒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楚亦寒:“我们是去警局吗?” “不是。”楚亦寒异常坦荡。 裴恒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脖子:“楚总……冷静啊……吕警官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要是有个好歹,他一定会查你的……” 楚亦寒斜睨他一眼:“现在知道怕了?” 裴恒怂得一笔:“怕得要命。” 楚亦寒挑眉:“你不是很能打吗?康文峰那里五六个人都没能打过你。” “那是他们太菜……您这人多,还各个都那么能打,我脑子坏掉了才跟你们打……”裴恒相当惜命,偷偷拿出手机想找吕临,没想到手机竟然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气得他直戳手机。 楚亦寒嗤笑:“死心吧” 裴恒要哭了:“我真的不是穆立新,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要是他,会混得这么惨吗?我要是他,脑子坏掉了才会去锦城不夜天上班。楚总,你就相信我吧。” 楚亦寒不置可否。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别墅门口。 “我不进去!我要去警局做笔录!吕警官还等着我呢!”裴恒死活不下车,直到楚亦寒派人把他从里面拽出来,他还在挣扎,像极了撒泼耍赖的熊孩子。 “再废话你就去停尸间见他。”楚亦寒的声音犹如冰碴子,瞬间冻住了不断扑腾的裴恒。 许跃和保镖把他放下,裴恒挺直背脊站在地上,像是体育课罚站。 “进来。”楚亦寒吩咐。 裴恒没动,小声嘟囔:“你又想杀我吗……” “那你就在外面喂蚊子吧。”楚亦寒不再管他,头也不回的走入屋。 许跃等人迟疑片刻,也纷纷散去。 偌大的院子里,很快就只剩下裴恒一个人,以及无数嗡嗡嗡的蚊子。 把他带回来又不管他,寒崽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会儿的功夫,裴恒露在外面的手和脖子很快就被蚊子咬出好几个包。 山里的蚊子又大又凶残,一口下去鼓起的包比指甲盖还大,而且格外痒。 裴恒实在受不了了,转身往山下走去。 然而走到院门口,安保说什么也不给他开门,并友好的告诉他院墙上全是电网,□□是不可能的,要离开只能走正门。 “那你倒是给我开门啊!”裴恒愠怒。 安保摇头:“没有楚总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保安油盐不进,裴恒气呼呼地去找楚亦寒。 别墅内静悄悄的,管家等人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裴恒朝二楼亮灯的房间走去,看到地上丢着楚亦寒的外套,确定这是他的房间。 相连的浴室内传来水声,水雾晕染在毛玻璃上,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反而更容易令人遐想。 裴恒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乖巧地等楚亦寒出来,想跟他说离开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水流声停止,楚亦寒穿着乳白色的浴袍从浴室中走出。 他湿漉漉的黑发略有些凌乱,脸颊被熏得微微发红,裴恒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一句奇怪的话——寒崽好像水蜜桃一样诱人。 水蜜桃泛冷的眼眸望向他,裴恒连忙把这个罪大恶极的想法压下去,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话还没说完,鼻子一阵湿热,他竟然流鼻血了。 裴恒连忙仰头,用衣袖胡乱去擦,很快就把白色的衬衣染的通红。 楚亦寒看不过眼,给他丢了包纸巾:“自己收拾干净。” 裴恒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好半天才止住鼻血,对楚亦寒说:“能不能让你的人开门,我想回家。” 楚亦寒倚在窗边,不咸不淡地问:“回家想对着谁流鼻血?” 裴恒:“……回家睡觉。” “这里不能睡?”楚亦寒瞥了眼他面前的床。 “这又不是我的床。” “现在是了。”楚亦寒说。 裴恒连连拒绝:“不不不……我还是回家好了……”他转身要走,手腕忽然被楚亦寒抓住。 裴恒摔倒在床上,楚亦寒欺身压上,他身上淡雅的沐浴露香气扑面而来,裴恒整个人都懵了。 寒崽你冷静点! 我们是父子啊! 裴恒趁楚亦寒看向别处,想推开他,谁知“吧嗒”一声,他被楚亦寒拷在了床头。 裴恒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 寒崽你清醒一点! 这是你和吕临的剧情! 而且为什么你会有手-铐? 原文中你用的不是吕临随身带的那副吗? 裴恒的理智受到冲击,懵逼地看着楚亦寒从他身上起身,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问他:“你给我走一个看看。” 裴恒:“……你特么拷着我,我怎么走?” 楚亦寒嘴角勾起笑意:“穆立新,我今天不杀你,但你什么时候能走,我说了算。” 裴恒这才想起原文里穆立新也对楚亦寒做过同样的事。 穆立新想借机对楚亦寒用强的,但楚亦寒忍痛把自己搞骨折,从手-铐的禁锢中逃了出来。 得,今天又是为反派还债的一天。 裴恒斗志全无,丧丧地躺了下去。 他琢磨着现在楚亦寒不杀他,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恨意,慢慢放下心。 这里有吃有住有空调,没有蚊子还省钱,连床都比他家的舒服,不走好像还赚了。 转过念来,裴恒把自己舒服的摆成一个大字型,对楚亦寒说:“那你给我整点吃的,我饿了。” 还以为他打死不从的楚亦寒:“……” 就这点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失望,很失望,对象居然这么配合 裴恒:怪我喽??? 第10章 躁动 裴恒见楚亦寒没动,以为他不知道准备什么宵夜,体贴的说:“我不挑食,馄饨面条都行。” 楚亦寒转身走人:“……饿死拉到。” 裴恒在他背后问:“那能不能先让我洗个澡?洗完澡我想睡了。” 楚亦寒无情地关上门。 裴恒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等了半天没见楚亦寒来,裴恒默默望向被拷住的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回形针。 这是他上班整理文件时顺手放兜里的,后来工作一忙就忘记了。 裴恒将回形针掰直,折成较为刚硬的小铁丝,插-进钥匙孔里倒腾半天,“嗒”一声,手-铐还真被打开了。 “我真是天才。”裴恒成就感十足,他把回形针收好,美滋滋地下楼去。 别墅安保一流,逃是肯定逃不出去,就算逃出去了,楚亦寒也能再抓他回来。 裴恒琢磨去厨房吃点东西就上楼,假装他从未“越-狱”。谁知厨房门一打开,许跃在里面做宵夜,而楚亦寒正靠在墙边喝酒。 六目相对,场面一时很尴尬。 裴恒转身就逃,楚亦寒丢下酒瓶追上去,将裴恒堵在楼梯边。 裴恒被汗水洇湿的后背抵在墙上,紧张不已。 楚亦寒步步紧逼,与他脚尖抵着脚尖,双手撑在裴恒两侧,将他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没有半天逃生的余地。 楚亦寒瞥了眼裴恒的手,没有骨折的痕迹,狐疑的盯着他:“怎么下来了?” 裴恒怂怂的说:“饿……” “我是说手-铐。”楚亦寒沉声。 裴恒飞快编出一个理由:“你没拷好,轻轻一抖就松开了。你别难过,我现在就上楼把自己拷回去。” 他想上楼,楚亦寒没动,手臂仍旧横在裴恒身前。 裴恒只能重新贴回墙壁上。 他与楚亦寒差不多高,但因为被楚亦寒圈住,感觉周围异常逼仄。 两人站得极近,楚亦寒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薄荷气息,像是只磨人的小妖精不断在勾引裴恒。 噫,寒崽你不要再逼爸爸了。 裴恒投降:“我晚饭就吃了几口,现在饿死了,就想吃口热的……古代杀头还有送行饭呢,我吃个宵夜就这么难吗?” 自打穿越,裴恒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连吃碗黄焖鸡都要抠抠搜搜计较半天。 他越想越难过,眼眶不自觉泛红。 楚亦寒大概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松开禁锢裴恒的怀抱,嫌弃第说:“许跃找你。” 裴恒好奇地去厨房:“你找我?” 许跃一头雾水:“没呀。” 他正在捞面条,裴恒闻着另一个锅里的是鸡汤,肚子饿得更加厉害,可怜巴巴的问:“还有面条吗?我也想煮一碗。” 许跃失笑:“本来就是给您的。” 裴恒眼睛发光:“真的?” 许跃点头。 他和穆立新接触过很多次,除了这张脸,裴恒没有半点地方像穆立新。 许跃无法确定裴恒的真实身份,但正如楚亦寒所说,裴恒若真是穆立新,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才更容易发现马脚。 裴恒并不清楚许跃的想法,期待的望着他给面条淋上浇头,开心的捧起筷子坐在厨房吧台上吃宵夜。 “您慢用。”许跃出去,不一会儿楚亦寒来了。 他重新从冰箱里开了罐啤酒,坐在裴恒对面。 “不是还有一千块么,怎么就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楚亦寒问。 裴恒停下狼吞虎咽,擦了擦嘴,跟楚亦寒抱怨:“那个王八蛋抠死了,去他那儿上班居然还要自己带饭。我不知道就没带,只能去附近的店里吃。跟他们说不要加辣不要加辣,一口下去还是有辣椒!气死我了!都没法吃!我一整天没吃饭呢!” 楚亦寒蹙眉。 穆立新是无辣不欢,裴恒是真的吃不了辣,还是故意骗他? 他若有所思的喝酒,裴恒很快把面条吃完,自觉的放回水池里,四下寻找:“洗洁精呢?” “放那吧,有人收拾。”楚亦寒收回思绪,往外走去。 裴恒应了声,放下碗筷,跟在他身后。 吃饱喝足,他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歌,跟着楚亦寒走上楼梯,把自己重新锁回床上。 瞧着他那副等表扬的神情,楚亦寒一言难尽的丢给他一套崭新的浴袍:“滚去隔壁洗干净。” “哦。”裴恒起身要走,想起自己还被锁着,又示意楚亦寒解锁。 楚亦寒把钥匙丢给他,裴恒抱着浴袍离开,关门时还特地问了句:“我能在这里住多久呀?”小表情怪期待的。 “你想住多久?”楚亦寒反问。 裴恒没听出他话语里的威胁,反而露出乖巧的笑:“听你的。” 楚亦寒快气笑了,冷冷丢给他一个“滚”字 裴恒麻溜跑了。 隔壁是客房,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盥洗室内有全新的洗漱用具,裴恒不客气的用了。他没换洗衣物,只能穿着昨晚的睡袍下楼。 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下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客厅咆哮:“楚亦寒!我儿子那么喜欢你!不顾我们反对也要和你结婚!可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竟然害死了他!” 他身旁站着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尖声附和:“你害死他不算!连他的遗产都不放过!你分明就是看中了他的遗产!” …… 这是穆立新的父母,男的叫穆正飞,女的叫黄海玲。除了穆立新,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叫穆瑞。 这对夫妇极其偏心小儿子,后来全家移民国外,单把穆立新留在国内,对他不闻不问。 穆立新死后,他们又回国想争夺他的遗产,堪称是原文第一搅屎棍。 想到自己用的还是穆立新的身体,裴恒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上楼躲开他们。 谁知他还没转身,黄海玲眼尖瞧见他,吓得尖叫:“鬼啊——” 穆正飞震惊的望向裴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新……真的是你?” 裴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解释:“我不是穆立新,我只是和他长得像。” 穆正飞与黄海玲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你现在是人是鬼?”他们听说穆立新死了,才会急匆匆回国。 裴恒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影子:“你说呢?” 黄海玲哆嗦着说:“应该是活的……鬼没有影子……立新……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她冲裴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紧张地扯丈夫衣袖,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穆立新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孩子,即使几年没见,也不可能错认成另一个人。 穆正飞夫妇以为穆立新是恼他们当初弃他而去,现在才不认他们。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巨额遗产飞了,黄海玲就心痛的要命,嚎啕大哭:“呜呜呜……你这么怎么没良心……连妈妈都不认?” 裴恒无语,他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我真的只是和他长得像,我叫裴恒,不信你们去警局查。楚总也是知道的。” 楚亦寒挑眉看了眼他,并不说话,反而噙着一抹笑低头点烟,好似这是穆家的家事,与他无关。 裴恒觉得他是故意的。 黄海玲见楚亦寒没出声,更加肯定是大儿子在跟自己闹脾气,哭得愈发大声:“妈妈这不是来接你了吗……呜呜……当初要是能带你一起走,妈妈能不带你走吗呜呜……” 穆正飞板着脸,跟着附和:“是啊,我们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了不少钱么?你现在事业有成,就想丢开我们?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得了吧,走之前给还没成年的穆立新留了三千块钱,能顶什么用? 穆立新能有后来的地位,是因为他肯钻营,不仅聪明还够狠,才能黑白通吃。 跟这夫妻俩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不是怕被楚亦寒误会,裴恒真想一条条反驳回去。 趁着他俩在恶意卖惨,裴恒悄悄挪到楚亦寒身旁:“帮我解释下呀。” “你亲爸妈都认定你是穆立新了,我怎么解释?”楚亦寒反问。 “我真不是。”裴恒这话说得都厌烦了,“你就别逗我了。” 楚亦寒朝他吹了个烟圈:“那你就拿证据来。” “你也没证据能证明我就是穆立新。”裴恒反驳。 楚亦寒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微凉的指腹摩挲过裴恒的脸颊,带起一片火烧云。 楚亦寒与裴恒更凑近了些:“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混合着薄荷味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楚亦寒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香丨烟,乳白色的烟雾从唇边漫出,又欲又勾人。 崽崽吸-烟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裴恒的心有些痒,有种说不清的躁动。 大概是两人的姿势过于暧昧,被无视的穆正飞夫妇感到不满,阴阳怪气道:“真是取了媳妇就忘了娘,结婚就没请我们,甚至都没知会我们一声。现在家大业大,连爸妈都不放在眼里,就顾着小夫夫两人亲热了?” 楚亦寒没有半点收敛,反而与裴恒凑得更近,处处都显示出他们俩的“恩爱”,就怕裴恒解释清楚。 “你别后悔。”裴恒咬牙。 楚亦寒神情笃定地反问:“你能怎样?” 裴恒哼了他一声,回头对穆正飞夫妇亲切的喊:“爸、妈。” 楚亦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对象又开始调皮了,看来是欠调-教 裴恒:不是你逼我的吗??? 第11章 亲子鉴定 “裴恒,你想清楚。”楚亦寒低吼,像是只戒备的雄狮,正在压制自己的杀意。 “我说我不是穆立新,你们都不信。现在我说我是,你又为什么不开心?”裴恒问。 他的身份现在陷入一个死循环,谁也无法证明他是穆立新,也无法证明他不是。 昨天裴恒想了一晚上,楚亦寒如果还像之前那样认定他就是穆立新,绝对不会带他去医院,也不会允许他再踏入这间别墅,更不会让许跃给他做宵夜。 唯一的解释就是楚亦寒已经动摇,甚至偏向他不是穆立新的推测。 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楚亦寒出于谨慎才没有承认他就是裴恒。 现在穆正飞夫妇送上门,或许是一个让楚亦寒松口的好机会。 裴恒的一声“爸妈”让楚亦寒反胃,他阴沉着脸松开裴恒,神色不悦的低头弹烟灰。 “不高兴啦?我真的不是穆立新呀,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总是这样不信任我,让我很伤心。”裴恒哄他。 楚亦寒冷哼一声,仍旧不想理他,倚在窗边吸-烟。 黄海玲转悲为喜,走上前把裴恒拉到自己身旁,宝贝的一塌糊涂:“妈妈在,这些年妈妈可想死你了。妈妈心里苦啊,这些年我们在国外过得也不好,不然怎么会不来接你呢?你弟弟小小年纪就要□□工,我们一家人累死累活才能活下来呀。你现在发达了,也该帮帮爸爸妈妈。” “那真是太可怜了,爸爸的八千万赃款,一分钱都没拿出来吗?”裴恒佯装纯真的问。 黄海玲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 穆正飞原本是锦城市-政-府的一名官员,职位不高却很关键,利用职权之便,贪污受贿合计八千万之多。 夫妻俩贪掉钱后,商量下来决定趁着还没有东窗事发,拿着这笔钱辞职远走国外,以免后半生落入大牢。 这么多年过去,八千万早就被他们挥霍得所剩无几。现在见没人提当年的事,加上穆立新巨额遗产的诱惑,两人才壮着胆子回国。 可是这件事他们没跟穆立新说过半个字,他怎么会知道? 穆正飞心中震惊,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你别胡说!爸爸怎么会做那种事!” “八千万呢……”裴恒异常感慨,他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悄悄的问楚亦寒,“这得多重呀?” 楚亦寒瞥了他一眼,这充满好奇心的模样,绝对不是穆立新。 “想见识见识?”他问。 裴恒点头。 楚亦寒嗤了一声:“自己百度。” 裴恒受伤的哼哼。 楚亦寒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他。 穆正飞站得远,听不见他们说悄悄话,担心他们在商量举报自己,连忙道:“立新,你一定是误会了。爸爸从没做过那些事,我们是去国外避难的。你当年还小,爸爸妈妈留下你是为你好。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听谁瞎说的,但八千万是绝对没有的事!” “我现在打举报电话把他们抓起来,为民除害,证明我不是穆立新,你就相信我好不好?”裴恒小声跟楚亦寒商量,他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楼上,讨好的望向楚亦寒。 楚亦寒不置可否,冷着脸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裴悄悄从落地窗走出去打电话。 “立新,你去干什么?”穆正飞心中不安,想要跟上去。 楚亦寒递了个眼色,守在客厅内的保镖立刻将人拦住。 穆正飞不悦:“楚亦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去见我儿子也不成吗?” “是不是你儿子还两说。在他回来前,请两位坐在这里。”楚亦寒不冷不热。 “那立新去干什么了?” 楚亦寒没有回答,反而像是强调一般告诉他:“他现在叫裴恒。” 黄海玲恼怒道:“我不管他改成什么名字,他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把他从小养到大,他要是现在不认,我就去法院告他!” 楚亦寒冷笑:“你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还有没有钱请律师吧。”他见裴恒打完电话回来,没再说下去。 穆正飞这会儿顾不上跟楚亦寒置气,他瞧见裴恒握着的手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立新,你给谁打电话了?我可是你爸爸!” “没谁,您两位再坐下喝会儿茶。”裴恒良善的冲他们笑了笑,把手机还给楚亦寒,“我没有偷看你的隐私哦。” “我倒想看看你的。”楚亦寒说。 “我手机没电啦,现在还关着机,看不了。” “那就你说吧,你既然不是穆立新,为什么会知道穆正飞贪污的事?”楚亦寒问。 裴恒一窒。 又暴露了…… 他搜肠刮肚:“我之前在游泳馆上班的时候,听一个客人说的。”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呀。他跟同伴聊天的时候,我偶然听到的,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裴恒说完都觉得这个理由扯淡,小心翼翼的偷觑楚亦寒。 楚亦寒“呵”了一声,勾起一抹笑:“其实有个很简单的方法,能证明你到底是不是穆立新。” 他捡起裴恒肩头的碎发,望向正在跟保镖争执的穆正飞夫妇。 裴恒浑身的血瞬间凉了。 楚亦寒想做亲子鉴定! 炎热的夏天中,裴恒浑身发寒。 他死定了。 难道要把穿书的事和盘托出? 楚亦寒那么恨穆立新,不会信的吧? 裴恒怔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纪-委的人来将穆正飞两人带走。 夫妇俩破口大骂。 “穆立新!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我们辛辛苦苦养你!你竟然举报我们!” “我当初就该饿死你!就不该领你回家!” “小畜生!你就活该饿死!怪不得你亲爹亲娘不要你!我们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裴恒回神,飞一般跑到纪-委的车前拦住穆正飞:“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混账王八蛋!”穆正飞怒斥。 “你说我不是你们亲生的?”裴恒问。 “你哪配当我儿子!这几年没饿死你,算你命大!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报复我们……”穆正飞喋喋不休的骂着,被人摁进车里带走。 裴恒如释重负,走回别墅的脚步都有些飘。 亲子鉴定楚亦寒想做就做呗,反正穆立新不是这对夫妇亲生的。 楚亦寒瞧他这模样,心生疑窦:“你就不怕我查到你亲生父母那里?” 裴恒无所畏惧:“查到了麻烦告诉我一声,谢谢楚总。” 原文中从未提过穆立新不是穆正飞夫妇亲生的,这说明谁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哪怕楚亦寒查到了,也不能证明他是穆立新。 许跃狐疑:“得知穆立新不是他们亲生,他松了一大口气,太可疑了。” “先查了再说。”楚亦寒拧眉,烦躁地又点了根烟。 裴恒从厨房找出来一袋全麦面包和一盒牛奶,路过楚亦寒身边见他又在吸烟,忍不住道:“吸烟有害健康,你还是戒了吧。” 楚亦寒原本并不吸烟,但和穆立新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精神高度紧绷,烟草给予了他短暂的放松。 一来二去,便染上了。 “让你住海边,不是让你来管这么宽的。”楚亦寒示意裴恒过去,又往他脸上吹了个烟圈,“要不也来一根?” “我惜命,不吸烟。”裴恒摇摇头,去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吃早饭。 楚亦寒静默的望着他的背影。 穆立新是吸烟的,可他和裴恒认识这么久,的确没见他吸过烟。 “跟我说说你家里的事吧。”楚亦寒道。 裴恒张口就想说,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而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裴恒经历了什么。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坚持不说只会让楚亦寒起疑。胡编乱造的话,一旦被楚亦寒查出来,更难解释。 裴恒支吾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搪塞的办法,只能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失忆了……”裴恒忐忑的望向他。 楚亦寒的眉头不悦的蹙起:“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叫裴恒?” “我身上有身份证呀。我今年6月1号早上在家里醒来,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裴恒是6月3号穿越过来的,说早两天保命。 楚亦寒半信半疑:“医生怎么说?” “没钱看不起病。”裴恒穷得坦荡。 楚亦寒:“怎么之前不说?” “万一被人知道我失忆,趁机骗我怎么办?”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穆立新?身份证可以是假的。”楚亦寒的声音沉了下去。 这正是裴恒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装失忆的原因。 “穆立新6月2日还在给警局写举报信,就是吕警官来搜查的那次。这个时候我已经清醒了,确定自己没做过这种事,我当然不是他。”裴恒理直气壮。 楚亦寒沉思许久,吩咐许跃:“备车,去医院。” 裴恒有点慌:“这就不用了吧,我现在很好呀,不用浪费钱了。” “我出钱,不用你操心。你难道就不好奇你以前的生活?”楚亦寒问。 裴恒连连摇头:“就让往事如烟吧。万一我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失忆,想起来更痛苦怎么办?” “放心,我给你收尸。” 裴恒:“……” 够狠!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楚亦寒:信不信让你真失忆? 裴恒:啊!这不是我的亲亲爱人吗!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感谢沉沉小天使投出的地雷~ 感谢露ne小天使灌溉的10瓶营养液~ 第12章 崽崽们的爱情开端 在医院查了一圈,裴恒的大脑的确受到过冲击,有轻微脑震荡。 他昨天和康文峰打架时,脑袋上被人拿果盘砸了一下。当时现场太过混乱,疼过之后裴恒也就没放心上。 晚上他有些头晕恶心,还以为是饿的。 “轻微脑震荡的确可能导致病人记忆力下降,或近期记忆丢失。但是否会造成完全性的失忆,不好说。”医生道。 “他脑震荡多久了?”楚亦寒问。 “这个从CT图上看不出,得问病人自己。一般轻微脑震荡几天就好了,但每个人体质不同,少数人的病情会持续得久一些。裴先生病情不严重,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楚亦寒谢过医生,让许跃送他出去。 裴恒躺在病床上,委屈得要死:“我真是太惨了,脑袋都坏了。这算轻微伤了吧?能不能算在康文峰头上?关他一段时间?” “那得是他揍的才行。”楚亦寒说。 “说不定原来我快好了,都快记起来以前的事了,就被他一果盘又给砸忘了。你不知道他昨晚打我有多狠!”裴恒提起来还生气。 “你对他也没手软。”楚亦寒提醒。 裴恒弱小可怜又无辜。 楚亦寒望着他片刻,似是有些无奈:“难受么?” “嗯……晕乎乎的……还恶心……”裴恒说话声音都轻了下去,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明知他是装的,楚亦寒却没有戳穿他,出去给他缴医药费。 等电梯时,楚亦寒忽然灵光一闪。 穆立新虽然没留下DNA信息,但他肯定看过病,或许能从这上面入手。 当天下午,楚亦寒就拿到了穆立新的电子病历,其中一条最为显眼——穆立新半年前打过狂犬疫苗,而且后来在他体内检测到了相应抗体。 抗体能存在一年左右,现在才半年,如果裴恒是穆立新,肯定能检测到。 裴恒需要住院观察两天,本着让康文峰掏医药费的原则,他恨不得住一年。 昨天处理好伤口太晚了,楚亦寒让人打了个招呼,就没送裴恒去做笔录。 今天吕临来医院做笔录时,裴恒把脑震荡的事告诉了他。 “严重吗?”吕临关切地问。 “还好,医生说过几天就没事了。”除了一点点恶心反胃,裴恒其实没什么感觉。 吕临放下心:“那就好,帮你申请个司法鉴定吧。如果构成轻微伤,就能拘留他。医药费的单据你都留好,到时候都可以找他赔偿。” 裴恒就喜欢他这个秉公执法的性格:“谢谢吕警官。” “不客气。”吕临收起笔录纸,见楚亦寒不在,小声问,“他昨天带你回去,没伤害你吧?” 裴恒示意他放心:“没有,他应该差不多快相信我和穆立新没有关系了。说真的,他人不错的,你可以试着和他心态平和的交流下。” 吕临露出无奈的笑:“你怎么总为他说话?” “我这是摸着良心说话。他这个人有点偏执,都是穆立新害的,但他其实很在乎身边的人。你们一开始有误会,说清楚就好了,他不是那种拘泥过去的人。” ——当然,穆立新这个王八蛋除外。 听着裴恒不断给楚亦寒说好话,吕临心底涌起一丝抗拒:“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出院,我来接你吧。” 噫,寒崽他媳妇真孝顺! 裴恒内心感动,正想道谢,楚亦寒推门而入。 他倨傲的瞥了吕临,将裴恒的换洗衣物放在床尾,不咸不淡道:“不劳吕警官操心,我会送他回去。吕警官身为办案民警,和当事人走这么近合适吗?” “我们是邻居,顺路而已。”吕临不卑不亢。 “那也最好避嫌。要是被康文峰知道,一定借此大做文章。”楚亦寒说。 病房里的火-药味莫名浓烈起来,裴恒想到原文中两人在前半部分见面时也是这样互呛,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这是崽崽们爱情的开端啊! 望着在病房里对峙的两人,裴恒恨不得拍下来做情侣头像。 楚亦寒见他在床上反复翻被子,感到疑惑:“找什么呢?” “我手机呢?”裴恒没抬头,又一次拿起自己的枕头。 楚亦寒琢磨他脑震荡还挺严重的,连自己没带手机都不记得了。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还贴心的解了锁。 “谢谢啊。”裴恒对着他俩就是“咔擦”一张照,美滋滋的把手机还回去,还嘱咐楚亦寒,“记得发给我哟。” 他要拿去给自己大小号做情侣头像。 照片上从楚亦寒和吕临各自站在边框两侧,中间正好隔着白色的病房门。 因为角度的问题,只拍到了楚亦寒的侧脸,吕临却有全脸。 楚亦寒脸色铁青,神色阴沉的望向裴恒。 裴恒心底涌起一阵恶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磕CP磕傻了,舞到了正主面前,还偷拍他们的照片,跟个变-态似的。 他连忙把手机夺过去:“对不起我错了!我马上删!” 楚亦寒一言不发,盯着他把照片删掉。 裴恒恭恭敬敬把手机还回去,再次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改……” 他要关掉自己的上帝视角,现在他处在这个世界里,一定不能再用看小说的眼光看这个世界。 吕临示意他不必在意:“没关系,改天我再陪你拍。” 儿媳妇真体贴。 裴恒感激的望向他,楚亦寒迈了一步挡住裴恒的视线,居高临下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现在脑震荡,医生都说会出现意识不清的情况,刚刚就是发病了。”裴恒乖巧的躺回床上装病。 楚亦寒轻哼一声,听见吕临说:“他喜欢什么是他的事,楚总是不是管太宽了?” “他是我的游泳教练,作为雇主,我有义务关心雇员。”楚亦寒说。 吕临反驳:“不是早就解除了吗?” “没有。”楚亦寒说着递给裴恒一个警告的眼神。 裴恒小声问:“那前几天的误工费你给吗?” 楚亦寒:“……你可真有出息。给!” 裴恒喜笑颜开:“嗯哪,我们是亲如父子的师生关系。”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裴恒美滋滋的想,爸爸终于可以正名了! 楚亦寒斜睨他一眼,心道还算裴恒识相,知道喊他爸爸。 见裴恒这么说,吕临便没再问下去。他单位还有事,很快告辞走人。 楚亦寒破天荒的说:“我送你。” 寒崽开窍了吗? 裴恒内心激动。 吕临却一片平静,知道楚亦寒肯定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两人出去,医院安静的走廊内,楚亦寒问:“康文峰的律师去保释他了?” 吕临点头:“嗯,被我拦了下来。但能拦一次,不一定拦得住第二次。” 康文峰在锦城人脉不少,吕临只是出身寻常人家的警员,胳膊扭不过大腿。 楚亦寒神色淡淡:“你只要保证能他罪有应得,剩下的我来。” 吕临的眼神略过他,望向楚亦寒身后裴恒的病房,面露不解:“你为什么要帮裴恒?” 楚亦寒面不改色:“我只是尽一个公民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而已。” 吕临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裴恒的手机很快被送来,楚亦寒答应的误工费也到了,比裴恒预料的高很多,着实让裴恒高兴了一把。 第二天一早,医生来查房,裴恒好奇的问:“我的血常规检查怎么样?需要我去哪里取单子?” 昨天吕临走后没多久,来了个护士给裴恒抽血,说是要做检测。 医生解释:“不是血常规,昨天楚先生给你安排的狂犬疫苗抗体检测。你之前打过,他不确定疫苗生效没有。” 好好的给他做什么狂犬疫苗检测? 难道是穆立新打过? 裴恒压住心里的忐忑,问医生:“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打的疫苗了,你们这里能查到吗?” “可以,我去给你查查。” 裴恒这个名字没查到相应内容,裴恒扯谎让医生查了穆立新的档案,看到他半年前有打疫苗的记录,顿时浑身发寒。 “昨天抽的血,什么时候能出结果?”裴恒问。 “一般今天下午就有结果了。” 裴恒谢过他,转身就跑。他打车回家,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直奔火车站。 穆立新谨慎到连和楚亦寒谈判时都记得藏好指纹,怎么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漏洞! 裴恒气他做事马虎,买了最近一班出发的火车票,离开锦城。 与此同时,楚亦寒和吕临都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他跑了?”楚亦寒蹙眉。 “医生那里走漏了消息,他可能是怕身份暴露……”许跃感到不可思议,“裴恒表演得完全不像穆立新,难道之前全都是在演戏吗?” 楚亦寒恼怒地丢开笔,从办公桌前起身,快步下楼:“去海城,多带几个人,必须把他给我带回来。” 许跃应声,又道:“抗体报告还没出来,要不要派人去一趟医院?” “他都心虚成这样了,报告还能是什么结果?”楚亦寒冷斥,他如霜般的面色下,怒火滔天。 这次他要把穆立新碎尸万段!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你要追到我,我就让你嘿嘿嘿 第13章 裴恒的噉瑟 大概是因为刚刚跑了一阵,头晕恶心的趋势加重,裴恒的脸色不大好看。他坐在高铁里,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不知道自己还能苟多久。 万一被楚亦寒抓住,他得怎么才能让楚亦寒相信他是穿书的呢? 看这本《别爱我》的时候,裴恒就顾着磕CP了,主线剧情都是跳着看的,几乎没什么印象。连预言家都没法做,这可太难了。 裴恒绝望地捂脸,一直到高铁到站,他都没琢磨出对策,反而越来越难受。 脑震荡还带延迟发作的吗? 裴恒懊悔离开医院时太匆忙,没把药带上。 海城是与锦城相邻的另一大城市,裴恒买了终点站,离下车还早着。 他倚在靠背上闭眼假寐,听着周遭旅客来来往往的动静,直到一道阴影在他面前投下。 莫名的压迫感传来,裴恒睁开了眼。 楚亦寒站在他旁边的空座位前,噙着一抹冷笑:“醒了?” 裴恒一个哆嗦,不可置信:“这不是海城吗?” “是啊,我特地追来找你。”楚亦寒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块,重重的往裴恒身上砸。 裴恒不知道他看到报告没有,决定先装傻:“你不用这样,我就是出来散个心。” “那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楚亦寒问,威胁意味十足。 裴恒瞧着周围好奇盯着他们的旅客,试探性问:“我要是不回去呢?” 楚亦寒瞥了眼他的腿:“打断腿,拖回去。” 裴恒相信他做得出这种事,默默站起身:“那你们帮我拿一下行李,就这个黑的。”他头晕得厉害,实在没力气拿。 许跃去取行李,裴恒捂着头跟楚亦寒下车。 从月台上楼时,看着高铁缓缓远去,最后消失在视野中,裴恒仿佛看到了自己逝去的生命。 他被带去VIP候车厅,其余人全部退下,只剩下裴恒和楚亦寒。 裴恒站在楚亦寒背后,隐约感受到他竭力压制的怒火。他能理解楚亦寒的心情,换了是他,也不会放过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更无法容忍仇人一而再的欺骗。 可关键他是裴恒,不是穆立新。 思索许久,裴恒小心翼翼的问:“你怎么来了呀……” “你说呢?”楚亦寒转身,不等裴恒回答,楚亦寒猛然掐住裴恒的脖子,将他压在沙发上。 熊熊烈火在他眼中燃烧,恨不得将眼前的裴恒一起吞没,“穆立新,骗我很好玩是不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就躲到我眼皮子底下是不是?你又想玩什么把戏?你就不能安心去死么?” 他每说一个字,掐着裴恒的手便用力一分。 裴恒脸色发白,他力气不够,掰不开楚亦寒的手,艰难吐出几个字:“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穿……” “穿什么?穿山甲吗?人家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配吗?”楚亦寒挥拳想要砸下去,望着裴恒的脸,却下不了手。 如今望着这张脸,他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厌恶与憎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已经代表了另一个人。 忽然,身下的人不再挣扎。 楚亦寒一怔,错愕的松开他。 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楚亦寒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喜悦,反而是一阵莫名的恐慌。 有个声音在告诉他,眼前的人不是穆立新。 楚亦寒愣了片刻,伸手去探裴恒的鼻息。浅浅的呼吸传来,楚亦寒顾不上多想,抱起裴恒冲向门外:“去医院!” …… 裴恒是因为脑震荡才晕倒的,他醒来时,依稀听见许跃把楚亦寒叫了出去,两人隔着门在说什么报告的事。 裴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那份狂犬疫苗检测报告,心里异常烦躁。 楚亦寒堵在门口,病房在17楼,逃是肯定逃不了了,还是老实交代吧。 他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楚亦寒打发掉许跃,推门进来。 见裴恒醒了,他怔了一瞬,沉默的走进来。 裴恒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打量着他的脸色:“我实话说了吧,我不是出来散心的……我看到你找医生做狂犬疫苗检测,我担心你把对穆立新的恨意转移到我头上,我太害怕,就逃了……” “你怕什么?”楚亦寒问。 “万一你看到我有抗体,直接认定我是穆立新,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怎么办?”裴恒委屈的反问。 “那你打过疫苗吗?”楚亦寒问。 裴恒小声嘟囔:“我失忆了我哪知道……你是看到报告结果了吗?” 楚亦寒默然,许久没有出声。就在裴恒以为他要自己坦白从宽的时候,猝然听见楚亦寒说:“抱歉。” 裴恒一愣。 “你开条件吧。”楚亦寒瞥了眼他,因为尴尬,又飞快挪开眼神。 裴恒彻底不懂了:“什么意思?” 楚亦寒做了深呼吸,一口气说:“这次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作为补偿,你可以提一个要求。但这只是暂时的,并不代表我已经完全相信你不是穆立新。” 裴恒没想到峰回路转:“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楚亦寒将手里的报告丢给他。 这是才给裴恒做的狂犬疫苗抗体检测报告,裴恒体内竟然没有检测到抗体,这说明他至少一年内没有注-射过相关疫苗。 裴恒懵逼。 楚亦寒因此确定他不是穆立新,可裴恒的的确确用的是穆立新的身体。 同一副身体,半年前检测到抗体了,现在怎么会没有? 裴恒思索许久,只想到一个可能性——这很可能是穆立新用来隐藏身份的手段,否则他连指纹和DNA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怎么会留下医院病历档案这么大一个把柄? 半年前穆立新应该根本就没有注-射疫苗,或是找人顶了他的身份注-射疫苗。 如果一年内楚亦寒发现他,他就用这件事自证清白。 楚亦寒不是滥杀无辜的人,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他就是穆立新,就不会杀他。 不愧是原文第一反派,这心机不得不服。 既然这件事平安渡过,裴恒也放了心。现在他手里捏着楚亦寒的短,裴恒要嘚瑟了。 “你以后不能这么冤枉我了,差点把我吓死。”裴恒板着脸教训崽崽。 楚亦寒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裴恒觉得他这是心虚,腰杆子更直:“我的高铁票你是不是该报销下?” 真没出息。 楚亦寒把自己的钱包丢给他:“自己拿。” 裴恒“嘿嘿”直笑,开开心心从里面拿了五百:“没有多拿你哦。” 他把钱包还回去,想起楚亦寒还怼自己,严肃地告诉他:“你还说我不配当穿山甲,穿山甲才二级,我可是国宝级的。我怎么就不配了?” 裴恒14岁参加奥运会,拿到人生的第一块奥运金牌。18岁第二次参加奥运,依旧是奥运冠军。 要不是19岁这年他被检测出后天性心脏病,不得不提前退役,这会儿还在为国争光,夸一句“国宝级”不为过。 楚亦寒了解裴恒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这回是他错了,楚亦寒认。他耐着性子道:“你可以提要求了。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那你以后不能再认定我是穆立新。”裴恒立刻说。 楚亦寒拒绝:“不行,这看证据。” 裴恒撇嘴:“一点诚意都没有。” 楚亦寒:“……换一个,要不就算了。” “别别别,让我想想。”天选之子的人情可不能错过,裴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对楚亦寒说,“我先郑重、严肃地告诉你,我不是穆立新。我的要求是,如果将来有一天像今天这样,你突然拿到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穆立新,不管怎么样都请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不能像这次一样说杀我就杀我,我都冤死了。” 楚亦寒迟疑片刻,答应了:“好。” 裴恒要住院两天,楚亦寒公司有事,就把许跃和其余人打发回锦城,自己却留了下来。 楚亦寒给裴恒请了护工,照顾裴恒住院期间的饮食起居。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但每天都会抽空去看看裴恒。 期间吕临也来了,他说是为了康文峰的事,但裴恒猜到自己应该在吕临的重点监测名单中,否则他不会来得这么快。 康文峰想走关系,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楚亦寒把他的所有路都堵死了,康文峰只能乖乖去蹲看-守-所,并给裴恒相应赔偿。 裴恒卡里的余额第一次有了五位数,让他快感动哭了。 据吕临所说,康文峰身上还有别的案子,涉及刑事,他们正在跟进调查。这一年半载的,康文峰别想从看守所出来了。 第三天,楚亦寒来接裴恒出院。 裴恒跟在他身后,看着楚亦寒挺拔的身躯拎着他的行李,大步走在前面,心想寒崽真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崽崽。 楚亦寒的手伤已经恢复,自己开车上高速。 中间有一段盘山公路,裴恒转得头晕,闭着眼睛躺在副驾驶座上。 楚亦寒神态自若,优雅的转着方向盘,稳稳行驶在蜿蜒连绵的盘山公路上。 不愧是老司机。 裴恒正与有荣焉,忽然后面一辆黑色的SUV猛力撞上来,将楚亦寒的车撞出隔离栏,直接从山腰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芜湖!起飞!】 小天使们求收藏呀~ 第14章 假冒穆立新 汽车腾空,楚亦寒再好的车技也没用。几秒过后,车子轰然落地,在林间翻滚。 山上种着密集的防护林,车子拦腰撞断几棵树,又被掀翻,最后底朝天倒在地上,停在林中。 裴恒惊魂未定,解开安全带,喘着气下车:“后面那人怎么开车的?保持车距都不懂吗?” 他见楚亦寒没动静,弯腰朝车里望去:“先下车吧。” 楚亦寒脸色难看:“我被卡住了。” 车子受到多重撞击,不少地方严重变形。楚亦寒的腿被下压变形的仪表盘卡住,动弹不得。 裴恒扶着树干走到楚亦寒那一侧,用力去掰压住他腿的仪表盘,然而仪表盘纹丝不动。 盘山公路上,撞他们的黑色SUV上下来几个人,正站在路边望过来。 裴恒冲他们大喊:“有人被卡住了,下来帮个忙!” 他喊了好几遍,那几个人议论着什么,却没一个人下来。 楚亦寒打断还想喊人的裴恒,哑声道:“不用喊了,他们是故意撞车。” 这辆SUV是从服务站开出来,半路跟上他们的。因为这个方向只有这一条路,楚亦寒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直到他们突然加速撞上自己。 裴恒错愕:“你仇家来寻仇吗?” 楚亦寒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裴恒,低声道:“算是吧。” “别怕,我一会儿去揍他们,给你报仇。”裴恒气呼呼地再次钻进车子,用力去掰变形的仪表盘。 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楚亦寒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瞧着弯腰匍匐在自己身前的裴恒,犹豫片刻,告诉他:“油箱漏油了,你走吧。” 裴恒不以为意:“漏就漏吧,回头你再派人来处理这块污染。” “我是说车子随时会爆-炸。” 裴恒更加用力的去推仪表盘:“那得快一点了,我才发了点小财,不能就这么死了。” “你走远点就不会被波及。”楚亦寒说。 “那你怎么办?”裴恒动作不停,很自然的反问。 豆大的汗珠渗在裴恒额前,细密的碎发被打湿,贴在鬓边。 楚亦寒望着近在咫尺的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压制许久的愧疚在心底愈发浓稠,仿佛随时都会迸出。 终于,两人合力将仪表盘抬起,楚亦寒忍着痛收回脚,下一秒,落入裴恒滚烫的怀抱。 楚亦寒怔在原地。 裴恒一手抱住他,另一只手解开楚亦寒的安全带,将倒挂在车中的他抱出来。 楚亦寒被压住的腿传来剧烈的疼痛,无法站稳。裴恒让他扶着树干站在一旁,自己则从车里摸出干粉灭火器,对着油箱和滴落在地大片油污就是一通狂扫。 大半箱汽油全部漏完,裴恒将可能引起火灾的隐患处理好后,退回到楚亦寒身边:“你手机在吗?我的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楚亦寒摇摇头,他的手机也在翻车时从口袋里滑出来,不知道掉在车厢哪里。 “这可怎么报警?”裴恒再次望向山顶,发现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你仇家不会见我们没死,来斩草除根了吧?” “可能吧。”随着这群人不断靠近,楚亦寒终于能看清他们的脸,蹙起眉头。 “裴恒。”楚亦寒蓦然喊道。 “怎么了?”裴恒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递给楚亦寒做拐杖。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穆立新。”楚亦寒说。 裴恒本能拒绝:“我不。” “那些是穆立新的手下。”楚亦寒示意他望向即将走到他们身边的人。 裴恒惊愕,他隐约想起原文中有这么一段——楚亦寒和吕临因为查案子出差,半路遭到穆立新手下的袭击,吕临为了救楚亦寒受了伤。从这里开始,楚亦寒对吕临的态度开始改观。 吕临人呢? 裴恒找了一圈,没找到他身影,急得揪头发。 “态度高傲点,镇住他们。”楚亦寒低声吩咐。 说话间这群人已经来到两人面前,他们一共两辆车,下来6个人,还有两人在上面看车。 见到裴恒,他们也很惊讶:“穆总?!” 裴恒板着脸,学着文里穆立新阴沉的语气说:“谁给你们的胆子撞我?” 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承认。 “说话!”裴恒怒斥。 一个染着红色鸡窝头的小混混被推出来,他连连摆手:“这哪能啊,是我们刹车失灵了,要知道前面坐的是穆总,我们就是自己摔死也不敢撞上来!” 楚亦寒冷冷道:“你们是想我死吧?谁让你们来的?奚存剑还是牛一鸣?” 这两个都是穆立新手下的大将,穆立新被楚亦寒斗垮后,他们就接手了穆立新剩余的东西。 小混混们谁也没出声。 裴恒回想着剧情道:“应该是牛一鸣吧。” 小混混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裴恒反问。他看楚亦寒脸色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猜想他腿伤严重,抱着楚亦寒的胳膊往山上走,“别废话了,先送你嫂子去医院。” 楚亦寒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瞬间收紧,像是种无声的警告。 裴恒趁没人注意悄悄捏了他把腰,表示自己这么说是为了符合穆立新的人设。 穆立新在这群人中积威已久,小混混们不敢有怨言,只能跟着上山。 山路本就崎岖,更何况他们走的根本就算不上是路。 楚亦寒只有一条腿支撑,尽管有拐杖和裴恒的帮助,但还是走得很艰难。 裴恒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不断往下落,担心楚亦寒伤势加重,在他面前半蹲下:“我背你吧。” 楚亦寒抿唇不语。 “放心,不会摔着你的。”裴恒说完,佯装凶恶的吩咐其他人,“要是摔了记着扶住你们嫂子。” 小混混们连连应声:“是是是……您放心……” 裴恒冲楚亦寒挑了挑眉,仿佛在问:我厉害吧? 楚亦寒不置可否。 裴恒主动背起他,一步步朝盘山公路走去。 楚亦寒的胸-膛贴在裴恒后背,平缓的心跳声在这一刻仿佛被放大了,“扑通”、“扑通”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响亮,仿佛就在楚亦寒耳边跳动。 楚亦寒垂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奇特的血色,透着三分病弱的气息。 “快到了。”裴恒喘着气安慰楚亦寒。 “嗯。”背上的人沉沉应了一声。 楚亦寒的头搁在裴恒肩上,脸颊偶尔被裴恒微凉的耳廓刮过,带起一片绯红。 他低下头去,没有人能看见这一幕。 那辆撞他们的SUV车头已经变形,裴恒便将楚亦寒放到另一辆车上,随后大爷似的吩咐:“去医院。” 司机认识他,却并不敢应声。 红毛鸡窝头坐上副驾驶,没好气的训他:“瞎眼了?穆总都不认识了吗?还不开车!” 司机连连应声,驱车往前驶去。 楚亦寒与裴恒并肩坐在后排,裴恒右边还坐了个身材高大的混混,看起来这群人里的主力打手。 楚亦寒不着痕迹的捏了捏裴恒的左臂。 裴恒右手从左臂下穿过去,悄悄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划着什么。 楚亦寒用心感受半天,猜到裴恒写的是:他们有问题,没带我们去医院。 楚亦寒翻转他的手,在裴恒掌心写:我知道,前面危险。 裴恒回复:牛一鸣贪财,你可以跟他谈交易,他不会伤害你。 楚亦寒疑惑地瞥向他,裴恒怎么会知道牛一鸣贪财? 大约是看出他的意思,裴恒在楚亦寒的掌心写道:谁都喜欢钱。 楚亦寒和牛一鸣存在生意上的竞争,不久前楚亦寒刚拿下一笔大单子,这次“车祸”就是牛一鸣的报复。 但只要给他足够的钱,牛一鸣没必要盯着楚亦寒不放。 倒是裴恒假冒的穆立新没能唬住这些人,现在被带去牛一鸣那里,有些麻烦。 牛一鸣是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他年纪比穆立新大,才三十岁,已经有谢顶的趋势。他在国道附近的一个小镇饭店里,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见到裴恒时还是吃了一惊。 “穆总……”牛一鸣习惯性露出讨好的笑,不断打量着裴恒,似乎想看出什么破绽。 裴恒没有下车,端坐着摆出一副傲然的姿态:“我的车都敢撞?” “哎呀,误会,绝对是误会!是刹车失灵!您没事吧?”牛一鸣关切的问。 “去给你嫂子找个医生。”裴恒冷声吩咐。 牛一鸣应声,偷觑了眼被裴恒挡在身后的楚亦寒:“让楚总受惊了。” 楚亦寒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牛一鸣恭敬的请裴恒下车:“兄弟在店里备了桌酒菜,两位下车歇歇,吃点再走吧。” 裴恒倒是不饿,但见楚亦寒嘴唇干得已经起皮,裴恒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因为过了饭点,饭店里并没有什么人。一楼的窗户都拉着窗帘,门口望进去黑黢黢的,一点也不像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楚亦寒拉住即将下车的裴恒:“我不渴。” 听出他话里有话,裴恒乖巧地坐回去。 牛一鸣见他不下车,慢慢敛起笑意,踱步走到驾驶室,拔掉了车上的钥匙。 他转着钥匙,冲裴恒露出嘲讽的笑:“穆总,您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您都诈死了,干什么还回来呢?兄弟掌权不容易啊。” 随着牛一鸣的话,一群打手乌压压从饭店内走出。 楚亦寒一手握住充当临时拐棍的树枝,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裴恒。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对象的手又滑又嫩 裴恒:你放开我,我要去揍人!】 感谢爱看书的兔叽投出的2个地雷~ ===推荐下作者君的预收文~ 书名《替身只想走肾》,请小可爱们点点收藏吧~感恩~ 文案: 叶落秋有个完美情人,乖巧懂事、随叫随到,就是偶尔会记错他的生日和喜好。 所有人都说叶落秋天性凉薄,却唯独对夏知寒体贴入微,一定是爱惨了他。 只有叶落秋知道,夏知寒不过是个替身,用以纾解寂寞、聊以慰藉。 直到有一天夏知寒提出分手,叶落秋才发现自己在他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分手当晚,叶落秋辗转反侧、一夜未眠,鬼使神差跑去找夏知寒,却看到夏知寒抱着另一个长相酷似自己的男人。 回忆过去种种,叶落秋惊觉原来他才是……替身?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替身也一样。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谈恋爱(哭惹) *宝贝别信他,我才是最爱你的! 第15章 阳奉阴违 裴恒趁着没人注意,塞给他一样东西。 楚亦寒微微诧异,见牛一鸣探头望向他们,不着痕迹的把东西收好。 “穆总,是您自己体体面面走下来,还是我派人拖您下来?”牛一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我自己下来。我们的事和你嫂子没关系,别欺负病人。”裴恒警告他们。 牛一鸣嗤笑:“成。不过嫂子啊,”他故意这么喊楚亦寒,“您都恨死他了吧?不会想帮他的吧?”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楚亦寒面无表情地倚在靠背上,似乎真的不打算出手。 牛一鸣哈哈大笑。 裴恒即将下车时,楚亦寒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裴恒狡黠的冲他眨了下眼,用口型说:放心,我超能打的。 刚下车,八九个打手便拎着铁棍朝他迎面砸去。 裴恒灵巧地躲开,棍子撞在车身上,发出响亮的声响,整辆车都跟着剧烈晃动。 牛一鸣在旁边看戏,见裴恒撞开一个人跑到另一边,跳起来大喊:“给我抓住他!直接打死!” 附近已经被清场,不会有外人路过。这些打手都是他的心腹,只有穆立新死了,牛一鸣才能安心掌权,才不用整日担心手里的一切哪天就被穆立新收回去。 他看裴恒被人围住,高兴得脸上赘肉全挤在一起,没料到迎头被人一棍敲翻在引擎盖上,顿时头上留下一大片血。 牛一鸣还没反应过来,楚亦寒迎面又是一棍子打下,疼得他直喊娘。 楚亦寒从背后制住牛一鸣,用来做拐棍的树枝横抵在他脖颈间,不断收紧。 疼痛与窒息加倍传来,牛一鸣惊恐不已:“楚亦寒!难道你就不想杀穆立新吗!” “他的命是我的,谁允许你碰了?让他们停手!”最后一句话的声音陡然拔高,将牛一鸣吓得一个哆嗦。 他不敢托大,仓皇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离穆立新远点!” 打手们没人出声,反而是裴恒在轻松的喊:“离我近点也没事。” 打手们散开,牛一鸣这才看到被人群包围在最里面的裴恒只受了点皮外伤,还缴获了他们的铁棍。而包围圈内部,已经倒了三个他的人。 牛一鸣震惊,穆立新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 “过来。”楚亦寒吩咐。 裴恒拎着铁棍回到他身边,面色骄傲地望向楚亦寒,仿佛等待夸奖的孩子。 “没事吧?”楚亦寒问。 “没事,都是群菜鸟。”裴恒表示小菜一碟,要是有条尾巴,铁定得摇个不停。 牛一鸣不明白为什么不久前还恨不得对方去死的两人,现在能这么和谐相处。 眼下他没有能和楚亦寒谈条件的筹码,惊慌道:“楚总,人我已经放了,你是不是也放了我。” 楚亦寒松开他,牛一鸣连滚带爬跑回去。一重获自由,他立刻变脸:“把他们全部给我打死!” 然而他身旁的打手们面面相觑,却谁也没敢动手。这些人每人身上都挂了彩,个个都忌惮裴恒的身手。 牛一鸣气得要死:“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没用的东西!”他抢过身旁人手里的棍子,气冲冲朝楚亦寒走去。 他坚信刚刚楚亦寒是偷袭才会的手,否则他怎么会输给一个瘸子? 就算裴恒能打又怎么样?他得护着楚亦寒,就会挨打! 牛一鸣气势汹汹过去,裴恒抬起一根手指,朝周围转了一圈:“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个屁!我今天就要送你们上西天!”牛一鸣刚要抬起铁棍,周围响起“乌拉乌拉”的警报声。 数十辆警车从周围开过来,将他们包抄其中。 牛一鸣愣在原地。 哪来的警察! 裴恒抬手,楚亦寒默契的把他下车前交给自己的手机放上去。 裴恒冲牛一鸣露出良善的笑:“不好意思,我们报警了。” 来这里的路上,裴恒趁人不备,偷了他身旁那名打手的手机,暗中给吕临拨了求救电话。 吕临是天生做警察的料,接通这个陌生电话后,他听见裴恒的声音,就猜到有问题,便一直没出声。 后来通过裴恒有意透露出来的线索,推测出他和楚亦寒应该被人胁迫,很快借由手机定位追过来。 一直到现在,电话都在通讯中,并且被吕临全程录音。 警察们一来,小混混们纷纷投降。 “牛一鸣,你现在涉及绑-架、聚众斗殴、蓄意谋杀未遂等多项案件被我们现场逮捕,有什么话去警局说吧。”吕临示意将人全部带走,自己走到裴恒身旁,“没事吧?” “我没事,感谢吕警官英雄救美呀。”裴恒笑嘻嘻地示意他看向楚亦寒,这个“美”指的当然是楚亦寒。 奈何楚亦寒没听出来,反而板着脸问:“你就不谢我把你从那群人手下救出来吗?” “也谢谢楚总。”裴恒立刻说。 楚亦寒脸色稍霁,故意看了吕临一眼,仿佛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的腿还没好,裴恒先送他去附近的卫生所。幸亏没有骨折,只是脱臼,医生给他正骨之后,楚亦寒很快就恢复了。 裴恒身上都是点皮外伤,楚亦寒要了碘伏,在处置室为他处理伤口。 刚刚热血沸腾时不觉得,这会儿伤口被碰到,裴恒嘶嘶嘶直抽冷气:“疼……” “我还以为你没痛觉,才敢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楚亦寒面无表情,擦碘伏的动作却轻柔了些。 “打架时要光顾着疼,那还能打赢吗?”裴恒委委屈屈,又理直气壮。 楚亦寒看了他一眼,没再出声。 裴恒摆弄着创口贴,有些懊悔:“当时就不该上他们的车,哪想到穆立新这张脸都不好用了。真是人走茶凉啊。” 牛一鸣突然叛主是他们谁也没想到的事。 楚亦寒倒是心态平和:“牛一鸣既然已经动了彻底取代穆立新的心思,肯定不会放过你。” 与其整日提防他,不如今天解决掉。 裴恒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吕临来得不够早,没能感动楚亦寒。 路过小镇的花店,裴恒去买了一束满天星,递给楚亦寒。 楚亦寒怔了一瞬,心情玄妙地接过。 裴恒道:“这次多亏了吕警官,花我买好了,你去谢谢他吧。” 楚亦寒刚刚还玄妙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反手将满天星丢入身后的花坛:“不去。” “别呀。”裴恒连忙捡起来,将花束上沾着的杂草碎叶拍开,“这次要不是他,这事轻易没法善了呢。” 楚亦寒:“我一样能善了。” 裴恒觉得楚亦寒这会儿特别像争糖吃的孩子,有点幼稚。他不好明说,只能道:“那成吧,我去送。” 裴恒刚迈出一步,又被楚亦寒拎回原地:“不行。” 怎么又不行? 等以后没媳妇了,寒崽你哭都来不及。 “吕警官大老远跑一趟多不容易?不方便请人家吃饭,送个花又不影响什么?”裴恒道。 楚亦寒见他心心念念都是吕临,心口像是塞着一团杂乱的毛线,莫名堵得慌。 “我去帮你送。”楚亦寒不情不愿地把裴恒手中的花夺过去,朝小饭店走去。 吕临还在那里善后。 裴恒躲在一辆警车后偷瞄这两人,内心激动万分,无声尖叫:我磕的CP是真的! 裴恒自带八百米厚的滤镜,这家阴霾天空下的破旧小饭店在这一瞬都仿佛高大上得不得了,自带飘花与音乐的那种。 在裴恒的万分期待中,楚亦寒冷冰冰的把花往吕临怀里一丢,转身就走。 啊啊啊,寒崽他害羞了! 裴恒内心土拨鼠尖叫,捂着嘴露出老父亲欣喜的笑容。 吕临懵逼:“楚总,这是……” “裴恒在路上捡的,他响应国家号召,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送你了。”楚亦寒越说脸越臭。 裴恒隐隐觉得画风不对,楚亦寒不像是去送花,反而像是去寻仇的。 而且就算是捡的,寒崽你追媳妇的时候也该说是自己捡的。 更何况这是他花了六十大洋买的! 吕临猜到缘由,笑道:“这里就一家花店,要真是捡的,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会送去店里。” 谎话被戳穿,楚亦寒脸色更差:“吕警官侦查力这么强,怎么连牛一鸣这么大一个非法集团都没看到?” “他隐藏得太好没办法,楚总要是有别的线索,也欢迎随时提供。”吕临冲他摇了摇手里的花,笑容灿烂,仿佛示威,“麻烦转告裴恒,我很喜欢他送的花。” 楚亦寒哼声离开,告诉裴恒:“他不喜欢,让你以后别送了。” 裴恒:“……” 寒崽你变了,都会对爸爸撒谎了。 裴恒忍住了戳穿他的冲动,被楚亦寒带上车。 这里是锦城下辖的一个卫星县城,许跃收到楚亦寒的电话后,很快带人过来了。他帮楚亦寒去处理那场车祸时,还找到了两人落在车里的手机。 回去的路上,楚亦寒把派头摆足了。前后都有车辆保护,八辆宝马浩浩荡荡地驶入城中。 车队在别墅前停下,裴恒有些懵:“不是送我回家吗?” 楚亦寒面色不改的下车:“嗯,到家了。” 裴恒:“???”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又是把对象带回家的一天,开心(*^▽^*)】 第16章 池咚 许跃见裴恒没明白楚亦寒的意思,解释道:“楚总是请您住下来。” 裴恒雀跃了一下下,又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方便吧……” 走在台阶上的楚亦寒回头,神色漠然地反问:“你回家就方便么?养了这么几天,伤非但没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你得什么时候才能去上班?想敲诈我误工费到什么时候?” 原来是心疼误工费。 裴恒心间父慈子孝的感动一下子就少了一半,哼哼道:“我住你这里可不会交房租和生活费的哦。” “穷鬼。”楚亦寒讽刺一句,压着嘴角的弧度步入屋内。 裴恒就这么在楚亦寒的别墅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楚亦寒工作很忙,经常加班,裴恒见到他的次数不多。 裴恒琢磨着这是主线剧情开始了,楚亦寒和吕临的感情线应该也有进展。他怕破坏了这段好姻缘,不敢多问。 原文中,吕临在一年后与楚亦寒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因公殉职。 吕临不信鬼神,如果裴恒毛毛躁躁告诉他会在那时候出事,吕临非但不会躲开,反而有可能迎难而上,坚持要把罪犯绳之以法。 这让裴恒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吕临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踏踏实实在楚亦寒家养了几天,裴恒的手伤终于痊愈。 这天是周末,晴空万里,裴恒一头扎进泳池,游了几圈。 从浅蓝色的泳池中探出头,裴恒看到楚亦寒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望向自己,冲他招了招手:“楚总,有空不?我教你游泳呀!免费的!” 他身无长物,没什么东西能用来感谢楚亦寒,这是唯一实用的技能。 阳光将泳池照得波光潋滟,水光映在裴恒脸上,晃动着他的笑脸愈发灿烂。 楚亦寒勾了勾唇:“等我。” 他很快换好衣服下来,裴恒望着他劲瘦的腰身与马甲线,露出了深深的羡慕。 “来,先热身。”裴恒从水里爬起来,带着楚亦寒热身。 他站在前面带动作,楚亦寒从身后望过去,能看到裴恒光洁的背。他身上的水珠没有干透,折射着阳光的绚烂。 楚亦寒略一出神,被裴恒抓住:“快热身,不然下水容易抽筋,那就危险了。” 楚亦寒应了一声,心猿意马地跟着裴恒热身。 吴伯办事妥帖,得知楚亦寒要学游泳,除了请好游泳教练,还买了相关器械。 裴恒递给楚亦寒一块浮板,简单讲解过后,给他做示范。 楚亦寒瞧着他趴在浮板的样子,像是只小乌龟,忍不住问:“要不要再给你弄个壳?” 裴恒板着脸从浮板上下来:“教学呢,严肃点。我示范完了,现在你来。” 楚亦寒望着手里的浮板陷入沉思。 他不想学小乌龟。 “来吧来吧。”裴恒走到他身边,把浮板铺好,示意楚亦寒爬上去。 楚亦寒:“……算了,我不学了。” “不行。”裴恒抓住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说,“做人要有始有终。” 楚亦寒:“……我觉得我还没有开始,谈不上有始有终。” 裴恒倔强的握着他手腕:“热身都做完了,怎么不算是开始?” 楚亦寒望着他澄澈的双眸,挣扎片刻,退步了:“能不用板吗?” “你如果不用浮板就能在水里保持平衡的话,可以不用这个。”裴恒说着做了个示范,俯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自由泳朝前划了几步。 这对完全不会水的楚亦寒来说有点难,他无法在水中做到完全放松自己。 裴恒将他领到岸边,示意他戴好泳镜后,双腿蹬着池壁朝水中游去。 楚亦寒大长腿一蹬,身子便能蹿出去一大截。 裴恒连忙跟上,趁着楚亦寒双腿还没落地,托住的身子:“放松,别下沉,我扶着你呢。你滑动双手往前游。” 火热的手臂托在楚亦寒小腹与胸-前,令他下意识紧绷,没游几米便沉下去,站了起来。 初学者经常这样,裴恒只以为他是紧张,宽慰道:“我们在浅水区,我看着你呢,不会有事的。你只要放轻松,往前游就可以了。” 他的手已经在楚亦寒站起来的一瞬间离开,但那双手仿佛有魔力,火辣辣的触感依旧徘徊在刚刚被裴恒触碰的地方,并且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楚亦寒面色紧绷,压着嗓音道:“不用扶我。” 裴恒一向尊重客人的选择:“那你别掉下去。”他拿了浮板过来,见楚亦寒蹙眉,抢先解释,“不是让你趴上面,你拿着这个在前面做支撑,学起来会容易些。” 他做了个示范,终于不再让楚亦寒有小乌龟的既视感。 楚亦寒是个很有天分的人,很快便学会了基础,脱离浮板也能在浅水区游泳,并且能自由换气。 裴恒教课以来,楚亦寒是学得最快的一个。 “游泳的精髓在深水区,我看你浅水区游得不错,我们去深水区试试吧?”裴恒见楚亦寒没意见,引着他往深水区游去。 这次教的是自由泳,晃动的池水中,裴恒白-嫩的大长腿格外显眼。 水波被他踢开,像是踢乱了楚亦寒的心湖。 他听见裴恒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习惯性想要站起来,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深水区。 楚亦寒直起身子的时候顺手摘掉了泳镜,在深水区一脚踩空,身体直接下坠。 池水不断冲击他的眼睛,令楚亦寒睁不开眼,他失去平衡怪异的漂浮在水中,完全分不清方向。 楚亦寒拼命想要抓住什么,可周围只有水,无论他抓得再紧都会流走。 这一瞬间他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刚被穆立新逼婚的时候,一无所有,四面楚歌。 窒息的感觉加倍传来,久违的戾气又一次在心底蔓延,楚亦寒撑着难受,费力地在水中睁开眼。朦胧间,他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灵巧地游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漂泊无依的孤寂感一扫而空,楚亦寒的身子顺着裴恒的力道重新在水中找到方向。楚亦寒一贯不是个被动的人,反手握住裴恒的手,找回平衡朝他撞去。 裴恒一声闷哼,被楚亦寒撞到池壁。 楚亦寒一只手压在裴恒腰间,将他紧紧抱住,另一只手则本能地握住池岸,把裴恒压在池壁上动弹不得。 裴恒被他整个笼罩在身前,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没有一丝缝隙,亲-昵得连衣服的间隔都不存在。 微凉的池水中,彼此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奇怪的情绪在心间涌起,又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手脚都在这一瞬便得酥-酥-麻-麻。 楚亦寒炽热的呼吸落在裴恒脸上,染红了他的脸颊。 裴恒怔怔的望着楚亦寒深邃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漫天星河。 他在这一刻产生了要独占楚亦寒的想法。 不不不,这是乱-伦。 裴恒赶忙把这个疯狂的想法甩出脑海,坚持做他的亲妈粉。 他发间的水珠洒在楚亦寒脸上,将楚亦寒惊醒。 他真是疯了。 刚刚竟然想亲裴恒。 楚亦寒撑着池壁松开裴恒,用冷脸掩饰自己的尴尬,硬-邦-邦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裴恒眼珠乌溜溜的转着,别别扭扭道:“我说你怎么溺水了……” “我溺水前你说什么。” “哦,我说快到岸了,你这次游得不错,初步算学会了。”裴恒往边上游了一小段距离,生怕自己再和楚亦寒靠这么近,会做出什么禽-兽之-举。 楚亦寒瞥了眼他一眼,重新戴好泳镜,往回游去。 裴恒担心他出事,忙跟过去。 路过跳水台,楚亦寒停留片刻,问裴恒:“会跳水?” 裴恒想说不会,但简历上写了,而且他原本的教学任务里也有跳水。 裴恒这个时候不敢得罪楚亦寒,只能点了点头:“嗯……” “跳一个我看看。”楚亦寒说。 “不用了吧,跳水不都一样吗?”裴恒担心他认出自己就是当初跳护城河的人。 “你可以选择自己走上去,或者我派人抬你上去。”楚亦寒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讲理。 坚持不跳只会加重楚亦寒对他的怀疑,裴恒哼了楚亦寒一下,不服气的小声嘟囔:“我跳一场几十万上下呢。” “怎么?你还是专业跳水运动员?”楚亦寒问。 “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给我评奖?”裴恒拽呼呼地反问。 楚亦寒望着跳板思索片刻:“成啊,看你做的动作难度。” 裴恒眼前一亮:“那多少起步?只要老板价格公道,接受指定动作哦。” 楚老板大手一挥:“来个奥运冠军级别的。” 这裴恒熟啊,他连拿了两届奥运冠军呢。 “国家会给奥运冠军发房子、发奖金,老板给吗?” 楚亦寒失笑:“可以考虑。” “你等着。”裴恒爬上岸,蹭蹭蹭跑到跳板上,给楚亦寒来了个男子单人三米跳板表演。 他跳跃、旋转、完美落水,水花只有一丢丢,丝毫不输电视上的专业跳水员。 尽管裴恒这次机智的改了入水动作,但楚亦寒还是皱起眉头。 怎么就那么像穆立新跳入护城河的那一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噫,差一点就能亲到媳妇了 第17章 狐假虎威 楚亦寒的出神引起裴恒的戒备,他压着忐忑,小心翼翼游到楚亦寒身边,佯装骄傲地问:“怎么样,我厉害吧?你认识的那个穆立新,没我这么好跳水技术吧?” 楚亦寒瞥了眼他说:“他死那天跳得和你一样好。” 裴恒无视掉他眼神中的挑衅与试探,受伤地说:“我给你表演跳水,你怎么还咒我呢?” 穆立新绝不会有裴恒这般活灵活现的表情,他就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得不到就毁掉,得到了却又从不珍惜。 或许只是巧合吧…… 楚亦寒这么告诉自己,收起了眼底的疑虑:“演出费多少?” 裴恒嘿嘿一笑:“不用啦,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只要以后不把我当穆立新,我就很满足啦。” 楚亦寒没有出声。自从狂犬疫苗的检测结果出来后,他就能大体确定裴恒不是穆立新。 但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每每想起这件事,总是让楚亦寒浑身不适,担心这是穆立新随时准备将他置之死地的后手。 两人正说着话,屋内走来一个人:“哇,好漂亮的泳池。”这是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穿着粉色的小洋裙,见到楚亦寒面露微笑,“亦寒。” 楚亦寒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裴恒看这造型就猜到她是赵倩,下意识往边上挪去,乖乖和楚亦寒保持距离,免得不小心招惹到赵大小姐。 赵家与楚家原是世交,楚亦寒的父母原本属意赵倩给他们当儿媳,打算等楚亦寒大学毕业后就跟他说这事。 谁知半路杀出个穆立新,不仅搞得楚家破人亡,还逼迫楚亦寒领证跟他结婚。 赵倩被迫放弃楚亦寒,现在听说穆立新死了,她又巴巴跑过来。 楚亦寒没兴趣听她叽喳,见裴恒都躲开了,他也想上岸离开。 赵倩心念一动,假意脚一滑掉入泳池,惊恐的在里面扑腾:“亦寒救我!我不会游泳!救我!” 楚亦寒瞥了眼她稳稳踩在池底的脚,冷冷吩咐:“腿站直。” 假动作被拆穿,赵倩脸上闪过一道尴尬。她见楚亦寒神情漠然的转身离开,心一横,索性真的抬起腿,让自己漂在水中。 她不会游泳,这下是真的溺水了,激烈的在水中扑腾,呼救声比刚刚更加刺耳:“救命!啊——我不会游泳!亦寒——唔——亦寒——” 楚亦寒好似没听到,脚步更快,很快消失在屋内。 除了赵倩,在场的只剩下裴恒。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游过去把赵倩捞起来。 赵倩被水糊了眼,错将裴恒认成楚亦寒,蒙头往他怀里扑:“亦寒,人家好害怕……” 裴恒赶忙扶着她的肩膀推开她:“你别过来,我也好害怕。” 赵倩一愣,待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尾音都变尖了:“穆总!” 裴恒想起她在原文中自持是楚亦寒的未婚妻,没少给吕临穿小鞋,耍了个小心眼,没告诉她自己不是,反而露出渗人的笑,阴测测地吓唬她:“亦寒是有主的人,他一没跟你订婚、二没跟你表露过类似的心意,赵大小姐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要换了别人跟她说这种话,赵倩铁定骂他个狗血淋头,但面对眼前的人,她屁都不敢放,浑身颤抖着点了点头,狼狈地爬上岸。 帮楚亦寒和吕临的爱情道路铲除了一大坎坷,裴恒自我感觉良好,上岸时都有些嘚瑟。 他回房冲澡,换好衣服后准备下楼去吃沙冰,无意间听见楚亦寒的房内传来赵倩的哭泣声。 “呜呜呜……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嘤嘤嘤吓死我了……” “亦寒……你一定要帮我……呜……他太可恶了……居然假扮穆立新吓我……” “他说不定就是穆立新!来这里装疯卖傻!” …… 裴恒一听身份被拆穿,转身就溜,谁知正好撞见来送咖啡的吴伯。咖啡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人。 “不好意思,我帮你捡。”裴恒说着蹲下身去,手刚伸出来,就被楚亦寒一把握住。 “手才好就不想要了?”楚亦寒沉声问。 裴恒笑了笑:“那我去拿扫把。” “不用了,我来吧。”吴伯这段时间悄悄试探过裴恒,见他性格和穆立新完全不同,一开始的偏见也少了不少。 裴恒的白T恤被咖啡打湿,染成了棕褐色,后背沾在身上异常难受。 楚亦寒吩咐他去换衣服。 裴恒有些尴尬:“我就这一身了……” 楚亦寒不解:“其他衣服呢?” “搬走了……我原本今天是想来跟你告别的。”裴恒说。 楚亦寒蹙起眉头。 “我手好了,该搬回家去找工作啦。”裴恒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手,结痂退去,伤口刚长出白嫩的新皮。 楚亦寒怔了片刻,竟有些不适。他垂了眼,压低声音道:“随你。”顿了顿,他似是有些不甘心又问,“房子打扫好了?” 裴恒点头:“嗯,昨天去打扫过。一直想当面跟你说声再见,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啦。”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楚亦寒的生活仿佛成了一潭死水。 他转身回屋。 浑身湿漉漉的赵倩披着毛毯走出来,不屑道:“欲擒故纵,你故意顶着这张脸接近亦寒,想做什么?” 她说变脸就变脸,裴恒故意气赵倩:“想做所有你不能做的事。” 赵倩不服气的反问:“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你说呢?”裴恒想起游泳时和楚亦寒近在咫尺的距离,身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令裴恒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赵倩恼怒:“你不许叫亦寒!亦寒是我的,只有我能叫!” 裴恒快被气笑了:“他身上又没写你名字,凭什么说是你的?我就叫,亦寒亦寒亦寒亦——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亦寒倚在门边,噙着一抹不分明的笑。他挑眉,不答反问:“怎么不喊了?” 还以为他早就回房去休息的裴恒:“……你都在这里了,我还喊什么?” 楚亦寒轻哼一声,似乎心情不错。 “去换掉。”他抬手把一身新衣服丢给裴恒,即将转身进屋时,停下脚步特意强调,“我不是任何人的。” 赵倩面如死灰。 楚亦寒这是警告她。 她刚刚试图跟楚亦寒借换洗衣物,被楚亦寒以不合适为由拒绝,让女佣借给她一身。 现在裴恒都没开口,楚亦寒居然主动借给他,气得赵倩恨不得冲进裴恒房里手撕了他。 虽然天气很热,但一直穿着湿衣服也不是办法。赵倩无奈,只能先换上女佣准备的衣服。 尽管女佣说这是她新买的裙子,还没穿过,但赵倩始终都觉得透着一股子下人的气息,哪哪儿都不舒服。 她今天自觉丢脸丢大发了,想早点离开。谁知出门看到楚亦寒开着车等在门口,赵倩面露喜色:“亦寒,你来送我回家吗?” 楚亦寒:“不是。” 赵倩面上有些挂不住:“那你出去,能捎我一程吗?” 楚亦寒:“不顺路。” 赵倩不死心:“你都没问我去哪里,怎么就知道不顺路呢?” 楚亦寒没耐心跟她周旋:“你自己的车和司机就在前面,何必浪费我的时间?”见裴恒从屋里出来,楚亦寒抬了抬下巴,“上车。” 裴恒意外:“送我回家吗?” “嗯。”楚亦寒将车往前滑了一小段,躲开杵在副驾驶门外的赵倩,方便裴恒上车。 瞧着他们远去,赵倩气得咬牙切齿:“裴恒!你算个什么东西!” 裴恒坐在车上连打三个喷嚏,他寻思多半是赵倩在骂他,试探性的说:“那姑娘好像挺喜欢你的哦。” 楚亦寒瞥了眼他,淡漠道:“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还让她自由出入你家?”裴恒反问。 楚亦寒听他语气像是带着三分醋意,心情意外的有些好,解释道:“她家原本和我家是世交,是楚氏最长久的合作伙伴。我父母去世后,她父亲帮过我。她来玩,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楚亦寒做不到对赵倩事事关心,但也不至于置之不理。 穆立新的行事宗旨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当年锦城的大小企业家都经历过他的洗礼,赵倩的父亲赵金良也在其中。 但不同于楚家的家破人亡,赵家不仅保住所有资产,甚至一度位列前茅。 裴恒用上帝视角看过原文,知道这是因为赵金良暗中投靠了穆立新,出卖合作伙伴才有今天的地位。 穆立新出事后,赵金良立马毁掉了所有证据,并且第一个站出来声讨穆立新,堪称不畏强权的表率。 现在即使裴恒出来指证,也奈何不了他。 裴恒不忍楚亦寒上当受骗,小心翼翼的给他提供线索:“你不觉得赵家一直屹立不倒有点奇怪吗?” 信号灯变成红色,楚亦寒一个急刹车,扭头看向裴恒:“我没说她姓赵。” 裴恒沉默片刻,理直气壮道:“赵家大小姐谁不认识?我又不傻。” 楚亦寒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那你给我说说怎么认识的?”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只有我足够有底气,寒崽就不会怀疑我】感谢37774291投出的3个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梓 9瓶;37774291 3瓶~ 第18章 跳水(二更) 裴恒用看傻子的眼神望向他:“赵倩是明星,她拍的电视剧都快放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她?” 楚亦寒半信半疑,听着后面催促的喇叭声,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裴恒在心里舒了口气,暗叫真是好险。 幸亏楚亦寒对娱乐新闻没兴趣,只知道赵倩最近的确在娱乐圈发展,根本不知道裴恒所说的电视剧是赵倩的处-女-作,相关宣发还没开始,认识赵倩的人屈指可数。 将裴恒送到楼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亦寒心底有种奇怪的情绪蔓延。 他想跟着裴恒一起走上去。 可上去又能干什么? 裴恒的身影消失在大楼中,楚亦寒垂了眼,忽视掉心里那一丁点奇怪的空落,发动车子离开。 裴恒找不到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只能仔细规划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将来。 如果楚亦寒依旧怀疑他是穆立新,那他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平凡的游泳教练。 但如果他能成功打消楚亦寒的怀疑,那就能重操旧业。 今天的跳水是裴恒的一次试探,现在看来楚亦寒接受良好,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参加三天后的男子单人三米板跳水比赛了。 这是一个业余比赛,仅供跳水爱好者参加,前三名都有奖金。 裴恒这么个才退役两个月的专业运动员去参加,其实是欺负人。但生活所迫,裴恒只能仗着换了副躯壳,没人知道他老底,去赚点小钱。 比赛一共有48人参加,裴恒抽签抽到25号。他瞧着前面20多个人所做的动作,估摸这次参赛选手的整体水平不是很高,他随便找两个拿手动作,确保进入决赛就成。 谁知他做完第一组动作,便引起了观众席上某个人的注意。 裴恒从水中探出头,看到自己拿下了目前的最高分,心情愉悦地爬上岸。 他表现出众,观众席上掌声雷动,主持人更是趁机跑过来采访他:“这位选手,你是专业跳水运动员吗?” 裴恒厚着脸皮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主持人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你刚刚入水姿势实在是太飘亮了,是不是刻苦训练过?” 裴恒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为了参加比赛,大家都要训练的嘛。” 主持人跟他玩笑了几句,下一名选手准备好,他又连忙过去播报新最新进展。 裴恒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将所有选手的比赛都看了一遍,大致对这些人的水平心中有数。 初赛名次出来,裴恒名列前茅,顺利进入半决赛,又杀进决赛。 裴恒的分数远超第二名,比赛结束后,主办方甚至特地来找他强调他们这是业余比赛,如果发现是专业跳水运动员过来参赛,不仅会被取消比赛名次,还会将这件事告诉运动员所在的队伍,进行惩处。 裴恒示意他们放一百二十个心,再三保证自己只是天资聪颖,不信可以去泳联那里查。 比赛顺利结束,裴恒不出意外拿到了冠军。 身后没有国旗,会场也没国歌,但裴恒握着奖杯,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他奥运领奖的现场。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 他伤感了一下,听着旁人的恭喜,回过神来,微笑以对。 冠军奖金有三万元,事后会打入裴恒的银行卡账户。颁奖典礼结束,裴恒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一名大肚便便的中年男人找上了他。 “你好,我叫孟江,是锦城跳水队的总教练。刚刚看了你的跳水表演,很精彩,想招募你加入我们锦城跳水队。” 嘿,真是刚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 裴恒参加比赛,除了想拿奖金,还想以此做敲门砖,重新成为一名专业跳水运动员。 “我是有兴趣,但凭什么相信你的身份呢?”他打量着眼前的人,和他之前的跳水教练相去甚远。 裴恒原来的跳水教练是个精干黑瘦的男子,对他很严厉,只有裴恒拿冠军时才会露出笑容。 孟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不信的话,也可以找比赛主办方证实。虽然这是业余比赛,但评委都是专业的。” “行呀。”裴恒拉着他去找评委,确认了孟江的身份,才放下心问,“你们市队什么待遇?” 孟江笑道:“饿不死人,也发不了财。但你要是跳得足够好,我能推荐你去国家队。不过有件事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25岁,在跳水这个行业里年纪不算小,没几年运动生涯了。你真的愿意现在加入吗?有没有想过退役后的生活?” 这些都是赤-裸-裸的现实,裴恒身为职业运动员比谁都清楚。 他其实才19岁,只不过是穆立新这副身躯已经25岁。 裴恒因为心脏病被迫退役,原本打算去重新念书。他喜欢摄影,想到处走走看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在这里首先得填饱肚子。 他不想一辈子都在游泳馆里当一个默默无闻的教练,他会跳水、他能拿冠军,他想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别人,让他们也能够为国争光。 孟江没有一味忽悠他,裴恒对他印象很好:“我打算30岁左右退役,这应该是我身体的极限。退役后,可能去做跳水教练。” 孟江跟他开玩笑:“跟我抢饭碗吗?” “您是市队的,我想去教国家队。” “大言不惭。你要是真不后悔,我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平时可以住家里,也可以住宿舍,但封闭训练期间,必须住宿舍或一起合宿。具体的我路上跟你讲吧。”孟江开车,将裴恒带去市队所在的训练馆。 合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裴恒仔细看过,跟他原来签的大同小异,便跟锦城市游泳队签了五年合作协议。 原来的房子穆立新只付了四个月的房租,这两天正好房租到期,裴恒索性就退房搬去了宿舍,能节省不少钱。 宿舍是单人间,有独立卫浴,唯一的缺点是小了点。好在裴恒东西不算多,一个人住着很舒服。 孟江给他介绍了跳水队的其他队员,包括裴恒在内一共三十二人。一线队员12个人,二线队员20人。 裴恒刚加入,只能排在二线,之后能否成为一线队员,看他的跳水成绩。 队员们年纪大多还小,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孩子。最小的一个才7岁,裴恒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刚加入跳水队的自己。 队长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名为付岩。他体格精瘦,一身腱子肉,看得出经历过长期训练。 见裴恒来报道,付岩不悦地问孟江:“教练,你说有新人加入,怎么来了个年纪这么大的?” “年纪不是问题,他跳水很有天赋,我好不容易才挖过来的。”孟江笑呵呵地拍了拍裴恒的肩。 付岩哼声斜睨裴恒:“都25岁了,好多人这么大年纪都退役了。他别是来混日子吧?” 孟江瞪他:“别胡说。你看过他比赛就知道了,动作可比你们都标准。好了,不废话了,我先布置今天的训练任务。” 训练分为两组,一是基础组,年纪小的队员基本上都在这里。二是提升组,这一组是专门训练参加比赛的,裴恒和付岩都在这组。 换上泳裤,瞧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裴恒长长吐出一口气。 跳水得从小练起,不然许多动作都做不出。但穆立新不愧是天选反派,身体条件一流,难动作多练几回,竟然也能做得八-九不离十。 二次元就是好啊。 孟江有意栽培裴恒,指着训练图问:“这个动作会吗?不会的话我先让付岩给你打个样。” 付岩不屑:“我这两天肩膀扭了,做不出来。” “那小宋,你来一个。”孟江又喊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少年正要点头,付岩按住他的肩:“他脚扭了。” 少年楞了一下,露出尴尬的笑。 裴恒哪能看不出付岩针对自己,拦住还想叫人示范的孟江:“没事,我自己来吧。不就转体么。” 他走上跳水台,做好准备便往下一跃。 裴恒矫健的身躯像是离弦之箭,从跳台跃出,姿势优美,入水时身体几乎与水面垂直,水花都没溅出多少。 孟江大喜,忍不住鼓掌:“好!行啊,这个难度的动作都能做到。”他拿着动作难度表走到泳池边,问刚刚浮出水面的裴恒,“来来来,你说说你还会哪个?” 裴恒撸了把脸上的水:“都会。” 付岩从惊讶中回神,嗤了一声:“有什么好嘚瑟的?除了刚进来的几个孩子,这些动作谁都会。” “可不是谁都能把水花压这么好。”孟江示意他收敛点。 付岩不悦的扭头离开。 裴恒趴在泳池边,看着他离开,小声问孟江:“咱这队长是领导亲戚吗?” 孟江无奈的叹了口气:“全队的经费都指望他亲二叔,吃菜还是吃肉全得看人家的脸色。他脾气大,你平时躲着点。有什么矛盾就来找我,别自己脑袋一热就跟他顶上。” 裴恒有点羡慕:“会投胎真好。” 孟江:“……” 年轻人,你不该抨击下这种不良风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两次投胎都没能成为富二代的裴恒:慕惹慕惹 第19章 训练 裴恒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他跟孟江商讨下来没问题后,就按着自己的节奏训练。 许多人都以为他能以这么大年纪进入市队,肯定是走了谁都关系,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但体育竞技是一个看实力的地方,裴恒训练时就能看出他底子很好,偶尔还会纠正几个小队员的动作失误,让他们受益匪浅。 不少人都因此对裴恒有所改观。 除了付岩。 付岩今年28岁,三年前就该退役了。他迟迟不走,就是想拿一次世界级的冠军。 但至今他连国家队都没进过。 今年有一个世界城市游泳大赛,锦城作为东道主,一定会派人参加。 付岩将几个有实力的队员排挤走后,仗着自己资历老、背景硬,压住了其余队员,对这次的冠军势在必得。 裴恒的出现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趁着中午吃饭,孟江跟裴恒透底:“这次比赛,全球各大城市都会派人过来参加。上面给我下的命令是最少拿个铜牌,但就我们市队的水平,第八都不一定有希望。” 裴恒恍然:“所以你急着签我,是让我来拿铜牌的?” 孟江嘿嘿一笑:“你要是能给我拿个金牌就更好了。我为这事愁得头发都白了,那天路过游泳馆原本是想去看看有没有好的跳水苗子,没想到看到你。” 裴恒就说市队哪有那么好进,原来他是赶巧了:“那我要是给你把金牌拿回来了,待遇可得涨。一个月三千的工资真的好低。” 孟江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只要你能得奖,我一定帮你去申请。” 他当了这么多年教练,眼光从没出错。裴恒在业余赛上的动作有些僵硬,看得出是训练度不够。但反过来说,训练度不够都能做得那么好,经过专业训练后,裴恒只会做得更加完美。 只要世界城市游泳大赛上能位列前三,锦城的脸面就能稳住。孟江能交差,裴恒也能有更好的发展。 裴恒是天赋型选手,但训练得比谁都刻苦。 原本散漫的市队也在他的激励下,变得勤奋起来。 半个月的时间里,裴恒的状态恢复的越来越好,作为教练的孟江却被人调走了。 裴恒有些懵:“那谁来教我?” 付岩嗤笑:“你那么聪明,还需要人教?” “我又没第三只眼睛糊墙上,能帮我看到跳水过程中有没有失误,当然得配教练。”裴恒说着一顿,“不会是你捣鬼吧?” 照理来说,大赛在前,不会突然有教练变动,除非有人故意搞事。 付岩眼中闪过一道心虚:“少他妈胡扯,有本事你自己去跟上面要人!” 他甩袖走人,不再理会裴恒。 孟江同样不满:“我去跟领导说说。这次调动都没提前问我,我也刚知道。都快要比赛了,折腾什么呢!” 上头想让孟江去教跳水基础组,倒不是孟江看不上基础组的“下饺子”,实在是眼下裴恒这边缺不了人。 对方有备而来,孟江去大吵一架,仍旧没能改变去基础组的命运。 裴恒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搞不定付岩这样的二代,只能另想办法。 他泡在游泳池里,琢磨得买几台摄像机才能360度无死角的拍摄下跳水过程,没想到孟江来了:“偷懒呢?还不起来训练?” 裴恒诧异:“你不去隔壁教小朋友下饺子了吗?” 孟江提起这事就生气,哼了一声:“那里有其他人盯着,少我一个没问题,你这里可不成。没人盯着,动作练歪了都不知道。” “你阳奉阴违,领导不锤你吗?”裴恒游到泳池边问。 “想锤就锤,大不了我辞职不干了。到时候城市赛上一块奖牌都没,我看他们有什么颜面耀武扬威。”孟江越想越气,“妈的,前几年多少好队员都是被他这么气走的,这次我再不硬气点,市队就完了!” “我觉得他们会把黑锅都扣你头上。”裴恒一边说一边往跳水台上走,不浪费一丁点训练时间。 “那就把这些年的破事都抖出来,看看谁更难看。”孟江有股破罐子破摔的劲头,“别愣着了,快跳,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们抓走了。” 裴恒笑了笑,从跳台一跃而下。 之后几天,孟江被喊过去谈过几次话。他表明应承着,回到游泳馆,依旧自顾自地盯裴恒训练。 裴恒担心这样对他不好,索性把自己的训练搬到了基础组。 基础组的泳池有两个跳台,小朋友们占一个,裴恒用另一个,这样说出去孟江还是在教小朋友,并没有违抗命令。 付岩不甘心,申请把孟江换成了自己的教练,谁知裴恒依旧跟在后面。 他从跳台上跳下去,裴恒也跟着跳,动作还比他利索、比他完美。 而且裴恒从不理会付岩的挑衅。 他自顾自训练,动作标准得能当模板,跳水队不少人都过来学习。 有时候裴恒从水里浮起,还会挑衅地睨付岩,嚣张极了,丝毫没有被排挤的自觉。 付岩被气得要死,他无法阻止裴恒训练,只能跟上头告状,说孟江不重视他。 孟江反唇相讥:“既然你觉得我不好,那就把我调走嘛。” 付岩:“……我不!” 孟江:“哦。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付岩:“……” 每天看到两个最讨厌的人在自己面前晃悠,他能愉快起来就有鬼了。 在两人的努力下,裴恒的训练并没有中断。 付岩倔强的不肯放孟江走,只能每天看裴恒在自己身旁训练。 每次看到他动作完美、水花又少,付岩的内心压力极大,晚上做噩梦都是被僵尸逼着看裴恒跳水。 这天是周末,裴恒没有训练任务,打算去附近的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身边没有楚亦寒、没有吕临、没有那些他熟悉的人名,裴恒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穿书,只是换了个地方训练。 很多次他都想去看看楚亦寒和吕临,想知道他们的感情进展到哪里。想起原文中少得可怜的糖,他每次觉得甜的同时,又莫名有些酸。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将这种感觉压在心底。 训练馆建在远离市区的小镇上,周围只有一家大型超市。裴恒买好东西出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扯住,拉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 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命令:“给我打!” 下一秒,拳头便带着咧咧风响,朝他脸上呼去。 裴恒反应极快,侧脸躲开,抓住一人挡在身前,一脚踢开身旁的人。 五个陌生男人围着他,染着杂七杂八的头发,身上还有纹身,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没招惹你们吧?”裴恒戒备的问。 “你没惹我们,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为首的人是个胖子,脸上的横肉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撸起袖子再次往裴恒脸上招呼。 裴恒侧身躲开,撑着刚刚被他踢跪下人的背,一脚踹开胖子。 胖子倒地惨叫:“草!给老子往死里打!” “谁想死呢?”一道阴厉的身影蓦然响起,楚亦寒带着七八个保镖出现在巷子里,杀气十足,一看就和他们这种打架讹钱的小混混不一样。 胖子被镇住,咽了咽口水,对楚亦寒道:“这位兄弟,我们私仇,与您无关……” 楚亦寒瞥了眼裴恒:“动他就和我有关。” 胖子诧异,小心翼翼的问:“敢问这位和您是什么关系……” 楚亦寒懒得理他,径直走到裴恒身边。 裴恒周围的混混纷纷退下,和胖子一起远远躲开。 之前怕裴恒逃跑,他们特地挑了个死胡同,没想到现在被困住的反而成了他们自己。 一群人胆战心惊的望着楚亦寒。 楚亦寒眼中却只有裴恒一个人:“受伤没?” 英雄救美,寒崽真帅。 裴恒露出爽朗的笑:“没有,我超能打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许跃,通知警-察。走吧。”楚亦寒看了眼裴恒,转身离去。 裴恒瞧着瑟瑟发抖的小混混们,想了想问:“是付岩叫你们来的吧?” 胖子浑身的赘肉都跟着颤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最近就他一个看我不顺眼。”裴恒记下名字,跟上在前面等他的楚亦寒,心情愉悦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路过。”楚亦寒面色淡淡,走了两步问,“付岩是谁?” “我们跳水队队长,背景挺硬的,被我完美的跳水技术镇住,只能搞这些小花招了。”裴恒的眼睛始终都望着楚亦寒,一个月没见,寒崽好像都瘦了。 “怎么去跳水了?”楚亦寒又问。 “教练一眼看出我天赋异禀,亲自邀请我加入。就像是千里马遇到了伯乐,怎么能拒绝?”裴恒将散落在巷口的东西捡起来,楚亦寒帮着他一起捡,末了居然还主动拎了。 裴恒一时恍神,楚亦寒素来矜贵,大少爷脾气从没改过,怎么今儿个这么体贴? “跳水就跳水,怎么还把房子退了?”楚亦寒见裴恒还愣在原地,回头示意他跟上。 “没钱呀,房租好贵的呢。”裴恒回神,跑上去把自己的购物袋拿回来,“我自己来就好。” 他的指腹无意间划过楚亦寒的手背,带起一阵温热,久久没能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亦寒:对象搬家了不告诉我,只剩下我独守空房嘤嘤嘤】感谢酸梅又修仙灌溉的3瓶营养液~ 第20章 错亿 楚亦寒怔了片刻,不着痕迹的用另一只手抚过被裴恒碰过的手背。暖暖的触感依旧盘亘在肌肤上,他心底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蔓延。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去我家,是有事找我吗?”裴恒问。 楚亦寒收起眼底的异样:“没有,路过。” 裴恒眼中闪起亮光。他家住18楼,楚亦寒只有去吕临家的时候才有可能路过。 原文两人争锋相对的画面在裴恒脑子涌现,他压着激动的心问:“你和吕警官怎么样啦?” 楚亦寒蹙眉:“你那么关心他干什么?” 裴恒表示爸爸一碗水端得很平:“你们两个人都是我朋友,我都很关心呀。吕警官前几天跟我说他要去外地出差,估计是个跨省大案。万一查到你那里,你让手下人懂事一点,别阻挠警察叔叔办案。” 原文中吕临查到楚氏旗下的子公司,子公司人员瞒着楚亦寒做了不法之事,面对警察的盘问非但不配合,反而还搞事情,上瞒下骗,欺骗楚亦寒是吕临先挑事,故意针对他们。 楚亦寒没有偏信,谨慎地派人去查。但对方有备而来,楚亦寒派去的人一开始没查出来真相,被内奸误导,误会吕临故意找茬。 两人的矛盾加剧,差点打起来。 裴恒不想看他们关系恶化,小心翼翼的提醒楚亦寒:“我听人说,有些子公司会有两套账本,还会把前负责人做的坏事,栽赃到现任负责人头上。现在一些人坏得很,说不定就这么干呢,你要不也派人去查查你的子公司?” 楚亦寒没出声。 吕临的速度远比裴恒想象中的快,子公司的人这两天疯狂给楚亦寒打电话告状,不是说吕临蛮横不讲理,就是指责他们影响公司正常运行。 楚亦寒跟吕临联系过,吕临给他回复很官方:一切都是为了警方查案,在结案前不便透漏消息,希望楚氏集团配合。 吕临是刑警,经济犯罪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楚亦寒当时就怀疑子公司在被穆立新掌控期间犯了大事,但他没有证据,也没有线索,只能派人另外去查。 他必须在吕临结案前把隐患解决,否则事情一旦曝光,楚氏好不容易上去的股价肯定会大跌。 楚亦寒被这事搅得脑仁疼,本想出来散散心,不知不觉就开车到了裴恒家楼下,又鬼使神差的上了楼。 房子还没租出去,密码没换,但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楚亦寒跟房东打听下来才知道裴恒已经搬家,又辗转查到他现在的下落。 裴恒的话像是种暗示,楚亦寒回想自己和裴恒认识以来,裴恒的不少举动都带着这种预知性的提示。 “有话直说。”楚亦寒道。 裴恒打哈哈:“我都说了呀。” 楚亦寒瞥向他:“你一直说自己不是穆立新,与我素不相识,但你经常说出一些只有穆立新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解释一下?” 寒崽你坏坏哦,居然想套爸爸的话。 “什么话只有穆立新知道?如果你是指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那都是我为了你从吕警官那里问出来的。我对你掏心掏肺,你竟然这么想我,真是太伤我心了。”裴恒佯装伤心。 楚亦寒嗤笑:“警方办案,所有消息都得封锁,吕临会轻易把消息告诉你?”他说着往前一步,凑到裴恒面前,压低了声音问,“你们什么关系?” 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距离近得裴恒能一根根数清楚亦寒长长的睫毛,让裴恒有种想继续靠近的冲动。 “说。”楚亦寒命令。 听着他“捉奸”似的语气,裴恒稳住心态解释:“他当然不会主动告诉我,但我机智,从他那里套到了话。” 麻蛋,太近了,裴恒能闻到楚亦寒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有种想亲他的冲动。 不不不! 裴恒你清醒一点,你是他爸爸! 要忍住! 不能背着吕临抢他对象! 裴恒忍痛后退一大步,和楚亦寒保持距离,免得自己一个把持不住直接亲上去。 随着他的后退,楚亦寒眼底的情愫敛住,紧绷着脸问:“你干嘛套他的话?” “本来是闲聊,正好听他提起曾经有过这样的案列,我就顺便多问了几句。”裴恒怕穿帮,特地强调,“他没说是你们家公司,就是跟我说了一些犯罪分子会用的手段,给我做防盗科普。” 楚亦寒蹙眉:“你们经常聊天?”他可记得子公司的人说吕临勤奋敬业到整日整夜都在办案,咬死了他们。 裴恒总觉得楚亦寒重点偏了:“他工作忙,我又要训练,偶尔聊聊。” 楚亦寒稍稍放心,无意间瞥见裴恒手肘处的淤青,眼皮一跳:“受伤了?” “昨天训练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裴恒不以为意地揉了揉,“没事,过几天就消了。” 泳池边都是水,他上台阶时不小心滑倒在地。好在边上就有扶手,他没摔实,只是手肘撞青了一块。 巴掌大的淤青被衣袖挡住,楚亦寒却忘不掉。他沉默半晌,低声道:“别练了。” “不练就要落后啦。我还要为国争光呢。”裴恒道。 他在这里没有学历、没有人脉、没有冠军光环,唯一拿的出手的技能就只有跳水。 他想要让自己将来过得好一些,目前只能走这一条路。 望见他澄澈的眼眸,楚亦寒故作淡漠:“一大把年纪了,跳什么水?” 裴恒不服:“我还小呢。”说着他想起死鬼穆立新已经25岁,猝不及防大了6岁,有点惆怅,“好吧,是有点老了,都25了。” 楚亦寒:“……” 他也25岁。 楚亦寒想起裴恒之前在医院处理手伤时,囔囔他还是祖国的花朵,忽然灵光一闪,“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自己才19岁?” 裴恒记得这事,扯谎道:“我那说的是心理年龄。你还非要拿身份证出来跟我对质。” 楚亦寒轻哼一声:“我已经派人去你老家查了。” 裴恒不带怕的,反正他失忆了:“查到什么请告诉我一声。不瞒你说,要不是没钱,我也想去回去看看。” 裴恒身份证上的户籍地是西洲一处山区的农村,交通不便、经济落后,需要点对点扶贫的那种。 当地不少年轻人都出来打工了,裴恒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份是真的存在,还是借用这个村子编造出来的。 他担心身份是假的,一直不敢托吕临帮他详查,没想到楚亦寒会先动手。 西洲的确有裴恒这么个人,十岁左右就跟着去外地打工的父母离开了,这些年从未回去过。 当地的民政系统内没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即使拿着穆立新或裴恒现在的照片去找邻居确认,也因为年代久远,认不出来了。 这只能证明裴恒的身份不是假的,无法证明他不是穆立新顶替的。 望着裴恒无所畏惧的神情,楚亦寒淡淡道:“当地要修火车,你们家祖宅正好在铁路线上,要拆迁,能赔一大笔钱。” 老天果然还是爱他的! 裴恒眼睛发光:“我要发财了吗?你有拆迁办的电话不?能赔多少呀?” 楚亦寒唇角微扬:“铁路急着通车,但因为长期联系不上房屋主人,你们家祖宅又早就成了危房,只剩下几堵墙和坍塌的屋顶,村委会就给直接拆了。” “那我的拆迁款呢?” 楚亦寒悠哉哉说:“过期不候,收归国有。” 裴恒如遭雷劈。 没了??? 怎么就没了??? 他都快心疼哭了:“我现在去申诉有用吗?” “来不及了。”楚亦寒安慰他,但不断上扬的嘴角证明他并非真心宽慰,“既然你跳水是为国争光,放弃拆迁款就当是为国家减负吧。” 裴恒:“……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跳水还得天天训练,放弃拆迁款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给国家做贡献,不比跳水简单?”楚亦寒有理有据的反驳。 裴恒沉默片刻,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嘲讽我? 楚亦寒点头:“你觉得对。” 裴恒:“……” 瞧着他可怜的模样,楚亦寒总算良心发现,提醒他:“你去领拆迁款,除了得证明你是裴恒本人外,还得证明房子是你的。你的土地证、户口本等证件呢?” 裴恒能有这些就有鬼了:“能补办的吧?” “怎么补办?你什么材料都没有。土地证上写的应该还是你父母或爷爷奶奶的名字,你还得先去做遗产继承。但你连这方面的材料都没有。很多材料当年都是手写的,只有一份,丢失就没了。”楚亦寒其实派人为裴恒去跑过,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裴恒感觉自己被万箭穿心,捂着小心脏痛苦万分,仿佛在一瞬间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的钱……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楚亦寒见逗得差不多了,宽慰他:“也没多少,最多也就十八万。” 裴恒的心更痛了,他现在连八万都没有:“四舍五入那就是一个亿!” 楚亦寒:“……” 你这入的有点多啊。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今天也是心疼自己的一天嘤嘤嘤】 感谢欣朔haha灌溉的3瓶营养液 第21章 要我来陪你吗 楚亦寒决定转移话题,安慰下裴恒:“那么喜欢跳水?” 他这几天在家试过,从跳台落水的一瞬间很难受,楚亦寒无法想象裴恒为什么能忍受。 裴恒这次没有马上回答,抱着购物袋想了很久,慢慢道:“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就是觉得我可以跳,不想浪费自己的能力。” 一开始是因为家里穷,教练将他选入跳水队时,全家都很高兴。 后来他频频拿奖,挣了不少奖金,成为全家收入来源的大头。 他只有这个技能,想改善生活,就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在训练中突然昏厥,送到医院后被查出后天性心脏病,裴恒预计自己30岁再退役。到时候能不能顺利去读书,还得看他的经济情况。 “不喜欢的话,不如趁早换了。”楚亦寒说。 裴恒摇摇头:“我现在挺喜欢跳水的。我这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他把自己对未来的规划分享给楚亦寒,见裴恒坚持,楚亦寒没再说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训练馆门口,裴恒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太短了,这么快就走到了头。 他想假意没注意到,继续带着楚亦寒往前走去,楚亦寒却望着训练馆的大门,若有所思地问:“‘付岩’两个字怎么写?” 裴恒如实告知,好奇道:“你问他干什么?”原文中付岩并没有出现,可见是个姓名都不配拥有的路人。 楚亦寒没有回答,而是道:“我还缺个游泳教练,不想跳了的话,记得来报名。” “你不是会游泳了吗?”裴恒问。 楚亦寒改口:“跳水教练。” 裴恒很热心:“我教练不错,是个幽默又有水平的胖子,要不要介绍给你?” 楚亦寒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你不教吗?” 裴恒:“我想拿了冠军之后再退役去当教练。” 楚亦寒:“……”跟傻子聊不下去了。 一直到楚亦寒坐车离开,裴恒都没意识到楚亦寒是在邀请他。 穆立新这次在分公司埋的不是雷,而是个人。 他侵占楚家财产后,让分公司的财务总监做了两套账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如果自己失败,希望利用这些账本把楚亦寒一同拉下水。 假账本做完后,穆立新便将财务总监灭口,并趁着装修的机会,把尸体砌进了洗手间的墙壁里。 之后穆立新污蔑财务总监侵占公司资产,卷款逃跑,导致公司资金出现大量亏空,并为此伪造了一系列证据。 吕临这次过去是协助办案,主要是针对财务总监失踪一案。 原文中,财务总监的尸体一直到小说后期才被发现,那时候楚亦寒和吕临的关系已经破裂,即使误会澄清,两人也互相没给好脸色。 裴恒琢磨了一晚上,决定最好在目前调查阶段就让尸体出现,方便解除两人的误会。 但问题是穆立新做得隐蔽,只有凶手才知道尸体藏在哪里。裴恒本就被怀疑是穆立新,他一提示,很容易引火烧身。 难度太高,裴恒苦恼地躺在宿舍思索,一晚上没睡着。 夜半时分,起来上厕所的他灵光一闪,连忙洗了手钻进被窝里,壮着胆子给楚亦寒打电话。 不一会儿,那头传来楚亦寒困倦的声音:“嗯?” 裴恒的心被他慵懒的音调勾了一下,假装害怕地说:“我做噩梦了……好可怕哦……” 楚亦寒头一回接到这种电话,忍着困意眯眼去看来电显示,发现是裴恒,人清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我刚刚看了个恐怖片,现在好害怕……”裴恒尽量装出瑟瑟发抖的模样。 楚亦寒感到好笑:“看了什么?” “《午夜凶铃》和《咒怨》全片……我现在就觉得她们会从我手机里爬出来,钻进我的被窝里,就是再厚的墙壁都挡不住嘤嘤嘤……” 楚亦寒不厚道的轻笑出声:“大晚上不睡觉,谁让你看这些了?”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宿舍卧室和洗手间的墙里,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敲墙壁……可是一边是我,另一边没有人,要不是灵异事件,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嘛……”裴恒说着也有点怕,默默从床头爬到床尾,远离原本靠着的墙壁。 楚亦寒没想到他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怕鬼。 楚亦寒这下一点儿也不困了,开了灯倚在床上问:“那你要不退队?不然女鬼们天天和你共处一室,是不是瘆得慌?” 没良心! 裴恒偷偷哼了他一下:“我怕她们跟着我回家……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这些都是假的,世上就没有鬼吗?” 楚亦寒明显心情愉悦,含笑问:“我安慰你,你就会信吗?” 裴恒:“……” 他好一会儿没出声,楚亦寒意识到自己不该落井下石,缓和了语气宽慰他:“别多想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鬼。” 但要没神神怪怪这种事,他怎么会穿越到书里的世界呢? 裴恒越想越觉得渗人,打了个寒颤,小声道:“就是害怕……” 楚亦寒随口道:“难不成要我来陪你?” 裴恒有点心动:“可以吗?” 楚亦寒的心霎时漏了一拍,他怔了怔,哑声道:“等着。” 裴恒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奇地问:“等什么?” “你说呢?”正在穿衣服的楚亦寒反问。 裴恒只当他是口嗨,没觉得楚亦寒真会来找他。时间不早,他怕影响楚亦寒休息,加快步子说正事:“你说墙壁里会不会真的有什么?我要不要找人拆开看看?” “你看看墙壁厚薄程度,要是薄的话,藏不住人的。”楚亦寒片刻便换好衣服,用蓝牙耳机与裴恒继续通话,快步下楼出门。 裴恒自己把自己吓到了,还真举着手机去比了比墙壁。这块不是承重墙,薄薄一层,藏不住成年人,才让他松了口气。 “薄的。”裴恒告诉楚亦寒。 “这下放心了?”楚亦寒问。 “还是好可怕哦……你说要是装修或造房子的时候,有人把尸体藏在墙里面,那不是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裴恒抱着枕头说。 楚亦寒扶额:“你想象力怎么就这么丰富呢?” “有先例的,你上网查一下就知道。”裴恒理直气壮。 楚亦寒听说过这类新闻,依旧没放在心上。 裴恒着急地揪头发:“我要不问一下吕警官?他是刑警,见识多、胆子大……” 楚亦寒不悦地打断他:“你要真这么想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 爸爸还不是为你好。 要是让吕临先发现尸体,楚亦寒就会丧失主动权。 裴恒道:“他人在外地……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你们公司的案子会找他?他一刑警,专搞凶杀案的,为什么会去调查分公司的经济犯罪?是不是你们那经济犯罪的人,又沾了凶杀案,才会让吕警官过去?” 楚亦寒福至心灵,忽然想起那个失踪许久的财务总监。 如果他不是像穆立新所说的卷款携逃呢? “你想说什么?”楚亦寒问,他觉得裴恒在提示自己。 裴恒听他语气就知道楚亦寒有所察觉,机敏地把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并假装惊讶:“不会真的被我猜到了吧?” 他这么理直气壮,反而让楚亦寒没法怀疑。思索片刻,他问裴恒:“如果你是凶手,发生凶杀案后会怎么做?” 裴恒拒绝回答这种送命题:“社会主义新青年从未想过这种事,更不会去想这种事。毫不相干的女鬼就够让我害怕的,你还让我幻想去杀人?你想吓死我吗?” 楚亦寒没套出话,有些失望:“吕临去查的分公司场地建造方不是我,他就是真查出什么来,也与我无关。” “那不还有装修吗?我这宿舍的浴室,就是后来装修时,单独给隔出来的。那面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墙,就是后来建的。” 楚亦寒想起分公司在穆立新管理期间,曾经因为漏水严重,有过一次大规模装修。 那时虽然是穆立新掌权,但楚亦寒是名义上的负责人,有事楚亦寒第一个倒霉。 吕临的出现代表肯定有人死了,难道会是那个失踪许久的财务总监? 裴恒的话让楚亦寒忍不住多想。 凌晨两点的夜色格外寂静,楚亦寒的车飞驰在无人的街道上,只花了二十分钟便到了训练馆门口。 手机始终没有挂断,楚亦寒稳住心绪,哑声道:“下来吧。” 裴恒一愣:“啊?” “我在你楼下。”楚亦寒说。 裴恒懵了,鞋都顾不上穿便奔到阳台上,看到楚亦寒倚在蓝色的保时捷车身上,抬头望他。 裴恒霎时意识到楚亦寒先前那句“等着”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又惊又喜,趴在阳台边使劲朝楚亦寒挥手,激动得恨不得大喊,又怕打搅别人安眠,只能忍着欢喜在电话里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楚亦寒仰头望着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漫天星辰,仿佛整个星夜都在他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楚·召唤兽·亦寒:伴侣快递,使命必达】 感谢懒癌重症患者灌溉的营养液~ 第22章 超时髦的楚亦寒 “我马上下来。”裴恒狂奔到楼下,见到楚亦寒时没刹住车,与他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裴恒连连道歉,从楚亦寒怀中退出。 身前空荡荡的,楚亦寒的心仿佛也空了一瞬。但看到裴恒亮着微光的眼眸,楚亦寒又释然,挑眉问:“不怕我是女鬼假扮的?” 裴恒脸上欣喜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楚亦寒忍不住笑了:“骗你的。” “一点也不好笑。”裴恒苦着脸瞪他,心想他为了寒崽的爱情可真是复出太多了,“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看门的大爷睡着了,我自己开门进来的。还怕吗?”楚亦寒问。 “只要你不是女鬼,我就不怕。”裴恒说着声音低下去,似乎是有些腼腆。 楚亦寒轻笑:“瞧你那怂样。” 裴恒不服:“你敢说你没怕过?没胡思乱想过?” “我可没害怕到半夜三更给别人打电话求救。” “我不是求救,我那是……”裴恒意识到不对劲,急忙转弯,“看看你睡没睡着。” 楚亦寒嗤了一声:“那我真是谢谢你。” 裴恒:“不客气。” 楚亦寒:“……” 这时,看门的大爷从瞌睡中醒来,在监控里看到杵在宿舍楼下的楚亦寒,急急忙忙跑过来:“你们干什么的?” 裴恒上前解释了一番,大爷才送了口气:“不是坏人就好,吓死我了……” 裴恒将他送走,回头看见楚亦寒盯着自己的脚。 “怎么不穿鞋?”他问。 裴恒窘迫地动了动脚丫子:“忘记了……” “见到我这么激动?”楚亦寒的语气怪欠扁的。 裴恒打死不认:“我就是一时忘记而已。”他无意间瞥见楚亦寒脚上还穿着睡觉的居家棉拖,心里平衡了,“楚总您这是要引领新潮流嘛?衬衣、西裤配棉拖?”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尴尬,面不改色道:“棉拖舒服。” 裴恒呵呵。 夜风习习,带起丝丝凉意。 裴恒打了个喷嚏,搓了搓发凉的胳膊:“要不上楼喝杯水?站这里怪冷的。” 楚亦寒微微颔首。 宿舍不大,进门右手边是独立卫浴,一墙之隔放着张小木床,另一侧则是壁柜和桌椅。 裴恒给楚亦寒拿了瓶矿泉水:“就一个我自己喝水的杯子,你肯定嫌弃,还是喝这个吧。” 楚亦寒并不渴,放在一边,打量着那面传说中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墙壁。 裴恒瞧他侧耳听得认真有些不好意思:“要不就别听了?” “不怕她们半夜出来找你聊天?”楚亦寒问。 裴恒:“……我觉得大家既然都和平相处这么久了,她们应该并不想来找我玩。” 楚亦寒呵了一下,没再逗他:“应该是墙壁之间有缝隙,这幢楼里有人用水的时候,水泵发出的声音与墙体发生共鸣,回荡在缝隙里,才会发出声音。” 裴恒没想到他说得头头是道:“你还懂这个?” “又不难。”楚亦寒这几天都没睡好,今晚又被裴恒叫起来,此刻有些困倦。 裴恒的宿舍地方很小,楚亦寒就势在小木床上躺下,捂着眼说:“我眯一会儿。” 裴恒一愣:“那我睡哪儿?” “不是还有一半么?”楚亦寒声音很轻,显然困意上头。 裴恒怔在原地。 寒崽居然要跟他同床共枕??? 他还蒙着,楚亦寒含糊提醒:“记得洗脚。” 裴恒很受伤:“我脚不臭!” 楚亦寒闭着眼,嫌弃地吐出一个字:“脏。” 刚刚光脚跑上跑下,再干净的脚底板都得脏。 裴恒气呼呼地去洗脚丫子,出来时,楚亦寒已经睡着。 没了清醒时的盛气凌人,楚亦寒的面部轮廓仿佛都缓和了许多。他像是收起了所有的锋芒,静静地回到自己的世界中,等待再一次的绽放。 裴恒望着霸占自己床的人,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或许是他看得太久,楚亦寒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又或者是灯光太亮,让楚亦寒无法入眠。 他狭长的凤眼睁开一条缝,眯着眼问:“你打算站多久?” 裴恒试探性地说:“要不我还是去你车里凑合一晚上吧?” 楚亦寒抬手,裴恒以为他是要给自己递车钥匙,伸手去接。 然而楚亦寒握住他的手,猛地拉过去。 天旋地转间,裴恒倒在床上,眼前是雪白的墙壁,身后是楚亦寒火热的身躯。 “再吵我睡觉,就把你丢下楼。”楚亦寒声音低沉,湿润的呼吸萦绕在裴恒后颈,令他浑身紧绷,不敢动弹。 裴恒头都大了:“我还是去……” “闭嘴。”楚亦寒恶狠狠的打断他,裴恒一个哆嗦,楚亦寒像是为了安抚他,又温声补充,“吵。” 裴恒彻底不敢说话了,望着近在咫尺的雪白墙壁,脑海中浮想联翩。 今晚的楚亦寒不大对劲,别真是女鬼假扮的吧…… 灯没关,墙壁上仿佛随时会探出来一张阴森可怖的鬼脸。裴恒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赶紧闭上眼,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烟青色的窗帘泛起微白的光芒,意识到天快亮了。 一想到白天还有沉重的训练任务,裴恒压力山大,强迫自己入睡。 ……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亮了一夜的顶灯已经被关掉,楚亦寒不在,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梦。 裴恒打着哈欠去摸手机,看到居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赶忙换了衣服去训练馆。 孟江见到他一脸疑惑:“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还来?” 裴恒比他还疑惑:“什么请假?” “你朋友说你不舒服,今天请假。他穿着衬衣西裤,看着挺精神一小伙,怎么还搭一双棉拖呢?” 裴恒:“……个性,您不懂。” 确认了,昨晚不是梦。 裴恒睡晚了,头疼得厉害,捂着脑袋回宿舍去休息。 进门时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记得吃。 除了他家寒崽,没人会用这么傲娇的手段关心人。 裴恒心满意足的吃了楚亦寒派人送来的早午餐,爬回床上补眠。 床单间似乎残留着淡淡的薄荷气息,仿佛又回到了昨晚。 裴恒莫名的知足,带着三分傻气入眠。 与此同时,楚亦寒正带人在分公司砸墙。 因为昨晚裴恒提到了洗手间,楚亦寒第一时间就砸了分公司洗手间那堵最厚的墙,没几下就看到了一条胳膊。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发白。 楚亦寒缓了缓情绪,沉声吩咐:“继续砸。” 许跃硬着头皮带人砸墙,小心翼翼地把水泥板抠出来,里面果然是一具站着的尸体。 一想到上厕所时就和这具尸体面对面,所有进过这件洗手间的人均是一阵恶寒。 许跃脸色发白的问:“楚总……怎么办……” 尸体的面容已经和水泥混合在一起,但依稀能看出是当年的财务总监。 楚亦寒终于明白穆立新的把戏。 穆立新掌权期间,有阴阳两套账本。 楚亦寒将穆立新三振出局后,已经整理过一遍账本。他自以为拿到了真账本,实际上那也不过是一本假账。 穆立新在死前,把真账本的线索告诉了警方。一旦等他们查到上面的巨额款项,楚亦寒恐怕得有牢狱之灾。 但尸体的出现给了楚亦寒喘息之机,让他有机会撇清自己。 “报警。另外,再彻查他当年经手的所有账本。”楚亦寒吩咐完,给裴恒打去电话。 听他说找到尸体,裴恒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紧张的问:“那真是吓死人了,谁干的?那么丧尽天良?” “尸体藏这么隐蔽,除了凶手还有谁知道?难道不是你吗?穆立新?” 裴恒连连摇头:“你不要诬陷好人,我这是歪打正着我是裴恒,不是穆立新。而且我也没说你公司里藏着尸体啊,是你自己想到的。你也实地考察过,我的浴室墙的确有声音,不是我胡诌。” “你要不说这些,我也想不到这一点。你说我怎么谢你好呢?”楚亦寒悠悠问。 裴恒可不敢领这个情:“谢就不用了,我什么也没做。不跟你说了,队内选拔赛快开始了,我得去准备了。再见!” 裴恒麻溜挂断电话,把手机往储物柜一塞,直奔泳池。 楚亦寒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面色无奈。回头看到吕临牵着小八过来,暗叫好险。 如果是被吕临先发现尸体,那楚亦寒就说不清了。 “看来我们小八白来了。”吕临抖了抖牵引绳,小八戒备的望着在场诸人。 楚亦寒微微颔首,心想裴恒可比小八好用多了:“是啊,吕警官白来了。” 吕临不跟他逞口舌之快,吩咐同事带鉴定组过来后,自己戴好手套、脚套,上前勘察:“楚总怎么会想到砸这面墙?” 楚亦寒面不改色:“渗水严重,想砸了重新做。” 当初穆立新为了掩盖尸体,墙壁草草堆砌,防水根本没做好,导致墙壁比修葺前漏税更严重。 后来楚亦寒打算重新做防水层,砸墙时意外发现尸体,却已经晚了,无法缓和他与吕临的关系。 裴恒的话把这件事提前了,避免了两人因为误会而越走越远的悲剧。 天花板和没砸完的墙壁上都有大片泛黄的水渍,整个洗手间湿气都很重,吕临想怀疑楚亦寒也没办法。 他们俩在这里扯皮,裴恒则在认真地准备自己的第一场职业赛。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今天也是为崽崽们操碎心的一天~】 感谢asl灌溉的5瓶营养液~ 第23章 还指不定鹿死谁手 世界城市游泳大赛的组内选拔赛很快就被提上议程,裴恒毫无意外的入选。 锦城代表队组出来,水平参差不齐,以裴恒的实力为天花板,以刚升入提升组的少年宋天问为底。 训练时,裴恒仔细观察过付岩。 不算裴恒在内,付岩的跳水水平算是锦城市队第一人。但锦城跳水队在全国30多个省级队伍中,成绩是倒数第十。 因此付岩的第一就显得很水。 偏偏他自己不觉得,一直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时运不济。 全球性的大赛有助于更好的拓展城市名望,带来不小的旅游收益及国际地位。 作为直辖市的锦城,经济实力全国第一,也是全球著名的金融中心。 不算跳水队的话,锦城游泳队的成绩的确不错,因此才有资格举办世界城市游泳大赛。 但跳水这块短板要是输得太难看,着实让人头疼。 裴恒找了各种大赛的跳水资料研究,就现在的水平而言,队里其他人要有一个好名次实在是有些难。 因此训练时,他有意识地会传授一些小技巧给队友,希望能把全队的水平都往上提一提。 谁知付岩非但不领情,还阴阳怪气地内涵他:“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别是欺负他们年轻见识少,故意教一些违规动作吧?” 裴恒都快气笑了:“那你给我说说哪些动作违规了?” 付岩冷着脸翻了个白眼:“我又没练你的动作,我怎么知道?” “那就请你闭嘴。”裴恒懒得跟他争辩,对身旁的宋天问说,“按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再复习复习就好了。” “谢谢裴哥。”宋天问感激地点了点头,爬出泳池准备继续练习。 他先前有个动作怎么也做不标准,无论教练怎么纠正,他都做不到。直到上午裴恒教他微调了下身体幅度与转体的时机,才能完美做出来。 路过付岩身边,宋天问听见他问:“你就不怕他故意教错你吗?” 宋天问不解:“裴哥教得很用心呀,我好多以前做不标准的动作都能做出来了。水花也小了不少。” 付岩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你才十五岁,年纪小,不知道社会险恶。说直白点,我们队里互相都是竞争关系,他一个刚从社会上加入我们队伍的老油条,凭什么好心教你?就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不会吧,我觉得裴哥人很好呀。”宋天问道。 付岩不悦地剜了眼他。 裴恒嗤了一声:“要说老,队里除了教练,谁能比付队长您年纪大?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把自己那点东西藏得比太监的宝贝还宝贝。” 付岩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早晚刷牙,坚持漱口,嘴巴干净得很。体育竞技向来是用实力说话,我要是因此被别人比下去,那是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你想抠抠搜搜藏起自己的技巧那是你的事,你也别管我乐于分享。” 想要在体育竞技中名列前茅,天赋与勤奋缺一不可。队里这些人天赋一般,但都很勤奋。 裴恒最见不得勤奋的人被欺负,因此愿意帮他们一把。 付岩平时眼睛长在脑门上,生怕有人超过他,就是对身边几个狗腿都不愿意指导。 有些新人不明就里,带着对跳水的一腔热情去请教他这个队长,非但无法得到指导,甚至还会被付岩责骂。 在他的带头下,跳水队各人都不愿意分享经验,甚至老队员打压新人成风。 裴恒是个异类,他的无私分享如同响亮的耳光扇在付岩脸上。 更可恶的是,裴恒从来不知道收敛,不仅用行动打他耳光,还想用言语把他底裤都扒下来。 付岩越想越气,偏偏又找不出裴恒的错,只能放下狠话:“我他妈早晚有一天让你后悔!” 裴恒刚得要命:“我好怕怕哦。” …… 训练的日子照旧,付岩想出个歪主意,竟然带着自己的几个狗腿守在跳板前,不许任何跟裴恒走得近的队员训练。除非他们能倒戈,帮着一起守跳板,禁止裴恒训练。 裴恒被这番骚操作惊到了:“跳个水还玩垄断?人垄断能赚大钱,你付岩的垄断有什么用?” 付岩站在跳台上,居高临下地反问:“没用你会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好像是有点道理。 裴恒转身走了。 队里所有的跳水台都被付岩派人守着,孟江几次交涉无果,气得想踹人。 见裴恒每天还是该吃吃、该睡睡,甚至一连几天都没去训练馆,整天就在宿舍睡觉,孟江那叫一个着急:“你怎么还睡得着?我急得头发都快掉完了。我跟领导反映,领导居然说我夸大其词,队员不会做这种事。妈的他脑子里全是浆糊吧?还是早就让付铁军拿钱塞住了?” 付铁军就是付岩的二叔,管着整个游泳队。 一想到离比赛越来越近,裴恒却没法训练,孟江就坐立难安,“要不我去找媒体来曝光?看看能不能有什么作用。我想想该找谁……” 他掰着指头数自己知道的媒体,裴恒给孟江递了瓶矿泉水,示意他淡定:“付岩敢做这事,就证明他不怕闹大。媒体来了也没用,他们进不到跳水队内部,付铁军再施压,很快就没消息了。” “那也不能由着他胡来!你就是再天才,也得靠训练来保持状态。” 裴恒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不想动弹:“随便他去闹吧,我前几天训练时把腰扭了,这两天正好休息休息。” 孟江一愣:“要紧吗?什么时候伤到的?你怎么没跟我说?” “就付岩作妖前一天,当时没啥感觉,回来睡了一觉就感觉不对劲。我那天早上跟你请假,就是去医院了。医生让我先休息一个星期,不然容易落下病根。”裴恒自打经历过心脏病,就惜命得要死。 孟江叹了口气:“你休息归休息,我还是得想想办法把跳板夺回来。老叫他们占着叫什么事!我还气宋天问那几个小子,还以为他们跟你走得近,能跟付岩划清界限。结果这几天全倒戈了!裴恒啊,一腔真情错付喽。” 裴恒嗤笑:“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 付岩把跳台封锁了好几天,裴恒就第一天来看过一次热闹,之后再没来过训练馆。 付岩准备好的羞辱都没机会施展,这几天把他憋得够腔。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裴恒腰好,重新出现在训练馆。 付岩生怕裴恒像上次那样扭头就走,一见他就立刻开嘲讽:“哟,我们的大冠军终于出现了。” 裴恒家里有面墙专门用来放金牌和奖杯,自认配得上这个称号:“不用这么热烈地欢迎。” 付岩:“……我没欢迎你。” “欢不欢迎我都得来,谁让我命苦,得自力更生呢。”裴恒脱掉外套,爬上跳水台。 付岩原本正打算跳水,见状立刻折返拦下裴恒,居高临下道:“裴恒,这里没你跳水的地方。” 裴恒不卑不亢:“没谁还不一定呢。” 付岩“嘁”了一声,吩咐道:“把他给我丢下去。” 训练用的跳台宽敞,上面除了付岩,还有宋天问、吴树峰、岳金龙、卢灿四人。前两人负责守门防裴恒,后两人原本排队等跳水。 裴恒相当配合地点头:“丢!” 付岩嗤笑:“装什么镇定?没听过装逼遭雷劈——草!你们抬我干什么!”话音未落,在他的不断挣扎中,付岩被宋天问四人强行抬起,丢入水中。 付岩的震惊与辱骂全部被雪白的水花淹没,水花四溅中,只能模糊看到裴恒笑眯眯地站在跳台边问他:“旁友,听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吗?” 付岩封锁跳台的举动惹怒了不少人,他可以这么对裴恒,将来就可以这样对付其他人。 平时互相看不顺眼是一回事,但不让训练就过分了。 宋天问他们当天就来找裴恒谈过,只不过裴恒腰伤正好要休养,便让他们随付岩折腾,等他腰好再说。 岳金龙和卢灿两人原本是付岩的狗腿,但付岩自视甚高,平时也看不起他们,更没教他们任何跳水心得。反而一直指使他们给自己跑腿,占用了大量训练时间,导致两人跳水水平不进反退。 这两人心中积怨已久,不久前试探性地问了裴恒一些不懂的地方,裴恒都耐心告知,两人的水平因此才逐步回升。 所有当运动员的人都有一个为国争光的金牌梦,付岩自己不是这块料,还不准别人成才,着实可恨。 于是,岳金龙和卢灿暗中倒向了裴恒。 付岩在水中大发雷霆,砸出大片大片的水花:“裴恒!我跟你势不两立!” 裴恒坐在跳台边,认真的教育他:“付队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认真反思反思。” “我没错!要什么反思?你究竟用什么手段收买了他们?岳金龙!卢灿!他给了你们多少钱?”付岩指着他们问。 岳金龙是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撇嘴道:“没给钱,我进跳水队就是想拿冠军,不是来给你当打杂的。” “放屁!没给钱你这么向着他?”付岩怒骂。 “他教了我们一点技巧。”卢灿也鼓足勇气站出来,托裴恒的福,上个月队内排名赛,他的名次终于升了。 裴恒摇着头悠悠道:“队内苦付已久啊!” 付岩气得要命,在水中无能狂怒。 “来,请付队长回房冷静冷静。接下来我们正常训练。”随着裴恒一声令下,岸边围观的队员纷纷下水,把付岩连拖带拽拉上了岸。 裴恒走到跳台边,做好准备,一跃而下,空中转体,轻巧落水。 训练馆内爆发出队员的欢呼声,这一刻,仿佛压在他们身上许久的桎梏消失,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能靠自己的能力去拼一个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裴恒:我,风暴降生裴·坦格利安·恒、穿越者、跳水王子、亚运会、世锦赛和奥运会的冠军、跳台上的卡丽熙、寒崽之父、锦城跳水队的解放者暨全队守护者。我超牛掰(骄傲地叉腰腰)】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红柿土豆汤 5瓶;懒癌重症患者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想rua寒崽 付岩原本想孤立霸凌裴恒,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瞧着他失魂落魄又满是不甘地走出训练馆,孟江不禁为裴恒感叹:“你行啊,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你知道生活最可怕的是什么吗?”裴恒问。 孟江嘴碎,想到什么说什么:“那可多了。生病啊、没钱啊、小孩的学区房啊……” 裴恒打断他:“是没有希望。只要有希望,穷、苦、病、弱都是一时的,只要熬过去就好。可要是看不到希望,一辈子都要被这些折磨,生活连个奔头都没有。” 付岩的所作所为,抹杀了队内所有人的希望。 今天能打败付岩,靠的不仅仅是裴恒的能力,也是队内所有人努力的成果。 孟江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长叹一口气:“敢叫日月换新天是好事,可裴恒啊,我怀疑咱们队晚上就没饭吃了。付岩肯定会找付铁军告状。” 裴恒小声问:“你有没有他贪-污-受-贿之类的证据?” 孟江更小声:“我要是有,他还能作威作福到现在?” 裴恒感觉自己真是个小可怜:“……要不你还是去联系下媒体吧,让他们来拍我们的晚餐。” 孟江忧愁地去翻通讯录。 食堂有存货,今天晚上的伙食保持在正常水平。 付岩没来,孟江提前给众人打预防针:“这样的饭菜也不知道还能吃几顿,大家珍惜吧。” 宋天问初生牛犊不怕虎:“管他能吃几顿,反正我跟定裴哥了。” 岳金龙感叹道:“以前有些事对不住了,现在我想通了。我进跳水队不是为了勾心斗角,我想拿冠军、不想总是被人压着。” 卢灿附和:“我也是!” 吴树峰:“以后大家就是共进退的队友,能不能拿冠军各凭本事,生活中、训练中就不要搞那些小动作了。” 众人纷纷应和。 跳水队的人都知道付岩背景硬,吃饭的时候相当有觉悟,围在长桌旁面对面坐成两排,一人说了一句感言,颇有一番“最后的晚餐”的悲壮感。 孟江坐在裴恒身旁,见他没说话,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他:“你今天是推翻昏君的大功臣,给大家说两句。” 裴恒思索着说:“你们也别这么悲观嘛,万一是付岩继续倒霉呢?”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不久前和楚亦寒告别前的对话。 楚亦寒生性冷漠,从不多问与自己无关的事。他那天特地问付岩的名字,十有八九是想查付岩。 以他天选之子的身份,应该能查到不少内容。付铁军和付岩关系密切,肯定也会被查。 裴恒琢磨明天去买点水果探望下楚亦寒,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队友们以为裴恒是单纯安慰他们,备受感动,更加卖力地安慰他。 毕竟他们是从犯,有可能法不责众,幸免于难。裴恒是出头鸟,付岩放过谁都不可能放过他。 第二天一早,裴恒去找孟江请假。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孟江兴奋地告诉他:“付铁军被停职调查,我们的伙食保住了!” 裴恒意外:“怎么回事?” 孟江洋洋洒洒道:“据说是贪-污-受-贿被人举报了,不知道是哪位勇士救了我们整个队啊!付岩这下翻不起浪了,他拿不出成绩,合约到期后退役也好,还能早点找份新工作。” 裴恒琢磨这位勇士是他家寒崽,跟孟江请假后,买了一篮子水果去楚家。 楚亦寒罕见地没去公司,他似乎是才起床,雪白的睡-袍随便用一根棉带系着,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交领没压好,露出胸-前大片滑-嫩-紧-实的胸-肌,看得裴恒的小心脏没来由的乱了几拍。 噫,寒崽身材真好,好想rua。 裴恒脑补了一下自己把楚亦寒压-在沙发上,肆-意-摸-他胸-肌的画面,不由自主便红了耳尖。 “受不了跳水队的训练,来给我送礼了?”楚亦寒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瞥了眼茶几上的果篮,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 裴恒回神,压下脑海中那点色-气的想法,乖巧道:“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 距离上次见面也就一个月,楚亦寒却觉得是好久没见了。 不过,楚亦寒还记得裴恒总是躲着他,可没这么懂事:“有事就说。” 裴恒嘿嘿笑了两下:“我听说付岩的靠山被停-职-调查,想问问是不是你仗义执言?” 虽是问句,但话语里透着肯定的意思。 楚亦寒满意裴恒与自己的心有灵犀,又不想显得自己太在乎裴恒,傲娇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就想谢谢你。不是的话……”裴恒有点苦恼,“那这篮子水果我只能自己吃了。” 楚亦寒把茶几上的果篮捞起,放到自己身边,宣告答案。 裴恒笑了:“谢谢楚总为民除害!您现在是我们整个跳水队的恩人。” “这么大的恩情,就值这篮子水果?”楚亦寒问。 “礼轻情意重。” 楚亦寒嗤了一声:“小气。” 裴恒竟然没听出嘲讽的意思。 如今的楚亦寒,就像是一朵褪掉尖刺的玫瑰,热-烈-绽-放,妖-冶美丽,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拥-抱-他、甚至亲-吻-他…… 裴恒连忙打住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转移话题问:“你公司的事怎么样啦?没和吕警官起冲突吧?” 楚亦寒的大好心情猝然就没了:“你就那么关心他?” 裴恒听他语气就知道两人还是毫无进展,无奈道:“我是关心你呀。他是警察,你和他起冲突,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事情解决没有?他没有把以前的破事算你头上吧?” 楚亦寒的心情好了些,微微颔首:“没有,他说你找过他?” “我就是怕你们两个有误会。”裴恒纳闷,怎么这次事情都平安解决了,他们两个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要不请他吃个饭?毕竟要是没他,这次有可能会很麻烦。” 楚亦寒心想要没裴恒才麻烦大了。 经过确切取证,楚亦寒成功让自己和财务总监的死划清界限,并且自查账目问题,缴完足够的罚款后,将这件事圆满解决。 楚亦寒决定请裴恒:“想吃什么?” 裴恒以为他是问吕临的爱好,仔细回想原文内容。吕临是个很好养的人,不挑食,给什么都吃。 “你看着定吧,只要有诚意就行。”裴恒说。 楚亦寒想了想:“下周日晚上六点,天澜酒店怎么样?” 这是锦城最豪华的酒店,寒崽果然大方。 “我问问他有没有空。”裴恒掏出手机打电话。 楚亦寒以为他是问教练有没有训练安排,没放在心上,上楼去换衣服。 他前脚刚走,裴恒后脚电话打通:“吕警官,下周日晚上六点你有没有空?” “有呀,怎么?要请我吃饭吗?”吕临含笑问。 裴恒连连点头:“不愧是做警察的,这都能猜到。天澜酒店怎么样?” 吕临惊讶:“这么高级?” 裴恒与有荣焉:“那是必须的。” 吕临以为他有什么喜事要庆祝,欣然同意:“行,我一定准时到。” 裴恒激动地告诉楚亦寒没问题,琢磨等这两人结婚的时候,证婚人一定得请他。 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楚亦寒和吕临携手而立的画面,裴恒心里忽然堵得慌。 明明都避免了这两人的悲剧,他为什么还是有点难过? 就好像,有点舍不得? 裴恒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 很快了约定的日子,楚亦寒把包厢名字告诉裴恒,裴恒又转告吕临。 夜色浸染,华灯初上。 楚亦寒早早到了酒店,站在落地窗前,望着不远处连绵的万家灯火,一想到即将见到的人,胸腔内冷了许久的心,仿佛也被一点一滴暖了起来。 听见包厢门被人打开,楚亦寒心情愉悦的转身,却看到一脸惊讶的吕临。 楚亦寒的脸冷下去,他瞥了眼吕临身后,没见到旁人,面色不悦:“你来干什么?” 吕临同样不待见他:“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裴恒也请了他? 吕临正这么想着,楚亦寒下逐客令:“我家的酒店,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这里不欢迎你,吕警官可以走了。” 吕临不卑不亢:“那恐怕是得让楚总失望了,我和朋友约在这里吃饭。” 楚亦寒:“我今天不想做你的生意。” “我没疯没傻、没对其他人造成危害,楚总凭什么赶人?”吕临反问。 “就凭我是这里的老板。” “店大也不能欺客吧?”吕临非但没走,还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楚总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走了。” 吕临也不想自己和裴恒的饭局上有楚亦寒搅局。 楚亦寒气结。 他做东请客,吕临凭什么让他走人? “吕警官,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讨人嫌。” “楚总,我也记得你以前没这么不讲理。” 双方互不相让,裴恒作为两人心中的主角却迟迟没到场。 眼看快六点十五了,裴恒还没到,楚亦寒给他打电话:“裴恒,你到哪里了?” “我在金拱门呀,怎么了?”裴恒不解。 楚亦寒蹙眉:“你在那里干什么?” 裴恒抱着冰阔落:“他们家出了个新款汉堡,我有点馋,过来尝尝。” 楚亦寒心间涌起一道愤怒的小火苗:“我请你吃饭,你去吃汉堡?” 裴恒懵逼:“你不是请吕警官吃饭吗?人我都帮你约好了,他说他已经到了呀。” 愤怒的小火苗蹭蹭蹭暴涨成狂怒的火龙,楚亦寒直奔车库:“你给我在金拱门把脖子洗干净,我现在就让你脑袋夹面包,成他们家最新款的汉堡!” 裴恒:“???” 作者有话要说: 【裴·弱小可怜又无辜·恒:我做错什么了???】推荐下作者君的预收文《给冥尊当爹的日子》,请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吧~ 文案: 程星海继承家族道观那一年,在自家山头捡到个三四岁的孩子。送去警察局也找不到他父母,只能暂时带回道观代为照顾。 小崽崽粉雕玉琢,看着萌萌哒,却总是板着脸,一脸高冷的模样。 程星海:这孩子一定是太想家了,我要努力赚钱让他有家的感觉! 于是,抓妖、捉鬼、看风水,程星海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直到有一天,鬼王亲临人间,意图将人间化作地狱。道门诸人束手无策,被程星海护在身后的崽崽却一指击退劲敌。 鬼王:爹我错了嘤嘤嘤…… 小崽崽眨眼变成高大俊朗的男子,矜贵倨傲地指向程星海说:“他也是你爹。” 鬼王(超级乖巧):新爹好! 程星海:??? ——程星海:谢邀,人在地府,刚下黄泉。我以为我捡了个便宜儿子,万万没想到是只蓄谋已久的老鬼特地跑来捡我。 鬼王不是攻亲生; 受对小孩子模样的攻没有奇怪的想法,单纯是照顾他;感谢之乎者也灌溉的2瓶营养液~ 第25章 修罗场 训练馆附近只有一家金拱门,楚亦寒气势汹汹赶过去时,裴恒早就跑了。 他不敢回自己屋,逃回宿舍后就躲在隔壁宋天问的房间里,抱着双层牛肉堡瑟瑟发抖。 裴恒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 是楚亦寒自己答应要请吕临吃饭的。 宋天问打探完消息,胆战心惊地回来报告:“裴哥,那是谁啊?站在你宿舍里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太可怕了!”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楚亦寒走进来,面若冰霜,屋内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宋天问见裴恒害怕,想要帮他一把。奈何楚亦寒气场太过强大,宋天问高昂的头硬是被他的气势压了下去,磕磕绊绊地问:“你、 你谁呀……我裴哥很能打的!他很厉害的……” “出去。”楚亦寒冷冷吩咐。 宋天问拉起裴恒就走,没想到路过楚亦寒身边时被他截胡。 裴恒被楚亦寒拦下,眼睁睁地看着宋天问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裴哥!我去喊人来救你!” 裴哥绝望地试图从楚亦寒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楚总,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楚亦寒的眼神落在他微微干燥的唇上,莫名有种想帮他湿-润的悸动。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想动口?”楚亦寒问。 “我这不是正在说吗?”裴恒露出讨好的笑,因为干燥而发白的唇色仿佛透着奇怪的魔力,让楚亦寒挪不开眼神。 他捏住裴恒的下巴,顿了片刻,拇指上移,轻抚过裴恒干燥的唇。 楚亦寒指腹火热,令裴恒心神一颤,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他觉得这画面特别暧昧? 好像某些不可描述-运动的前-戏? 裴恒的大脑因为紧张而出神。 楚亦寒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亲昵,改为捏住裴恒的两腮,力度适中,并不会让裴恒感觉到疼。 望着裴恒浅棕色的眼眸,楚亦寒一字一顿问:“那么想和吕临吃饭,吃就是。何必非要来我的饭局上搅局?” 裴恒隐约从中听出来三分哀怨。 原来寒崽误会他和吕临吃饭,吃醋了呀。 裴恒放了心,认真地告诉他:“我一点也不想和吕临吃饭。” 所以绝对不会挖你墙角的! 话音才落,门口的一道人影蓦然停下。 吕临怔怔地望过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恒心中叫苦不迭,生怕吕临误会自己嫌弃他,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楚亦寒掐着他腮帮子的手倏地加大力度,裴恒连连喊疼。 吕临看不过眼,冷声道:“放开他。” 楚亦寒手上的力度松了三分,扭头不悦地反问:“我要是不呢?” “那我只能请楚总去警局冷静冷静了。”吕临撸起袖子,沉着脸朝前走来。 裴恒生怕楚亦寒再捏他脸,立刻喊停:“别过来!” 吕临一愣。 楚亦寒眉头微扬,炫耀似的对吕临说:“听到了?他不欢迎你。” 裴恒心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挥开楚亦寒的手,躲到墙边可怜巴巴地揉脸,“我是担心你撕票……” 吕临噗嗤笑出声,嘲讽道:“看来楚总也没自己想得那么受欢迎。裴恒,过来。” 裴恒身子刚动,楚亦寒冷冷吐出两个字:“你敢。” 裴恒怂了,默默把脚收回原地。 吕临鼓励他:“没事,不用怕他。来我身后。” 楚亦寒寸步不让:“敢过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小的宿舍内,风云际会、龙争虎斗,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两位天命之子的战斗,裴恒可不敢插手。但他看见自己的双层牛肉堡就在这两人中间的,生怕俩男主打起来,汉堡阵亡,壮着胆子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现在我们轮流发言,依次解答。第一题,请问楚总为什么生气?” “你还有脸问?”楚亦寒想起来就生气。 裴恒坚决不接锅:“你这样我们就没法聊下去了。请反方辩友正面回答问题。” 他还有理了? 楚亦寒恨不得转身走人,可看见吕临杵在门口,自己走了相当于平白为裴恒和吕临扫清障碍,压着脾气问:“我请你吃饭,你让吕临来是什么意思?” 吕临诧异。 裴恒坚持自己没错,把当时说这事的对话重复了一遍。 楚亦寒咬牙:“我说的是请你。” 裴恒诧异:“我怎么没听出来?” 楚亦寒:“你傻。” 裴恒撇嘴:“谁让你自己没说清楚,语文老师知道你说话不带主语,估计都后悔让你及格。” 楚亦寒一眼横过去,裴恒心虚,话锋一转给吕临道歉:“吕警官,真是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错。” 吕临心间划过一道遗憾,但究其根本裴恒是想缓和他与楚亦寒的关系,便没放在心上:“没事,这事不怪你。”怪楚亦寒没说清楚主语。 楚亦寒只当没听出这画外音。 吕临这么好说话,反倒让裴恒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要不这样吧,我改天请你吃饭,弥补一下今天的错误。” 吕临欣然同意。 楚亦寒蹙着眉头,裴恒和吕临友好的互动看得他莫名烦躁,甚至涌起一股奇怪的危机感。 “说完了吗?”他打断两人,等着裴恒给他赔礼道歉。 奈何裴恒不会看人眼色:“没有。吕警官,咱们下次去吃火锅怎么样?” 吕临没意见:“好。” “鸳鸯锅成不?” “没问题。” 被无视的楚亦寒:“……” “裴恒。”他一字一顿地喊出这两个字,裴恒后背爬上一层白毛汗:“怎、怎么了?” 楚亦寒与他眼神相撞后飞速挪开,僵着脖子,似是很矜贵地吐出两个字:“我呢?” 裴恒下意识问:“你也想和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吗?” 楚亦寒不待见地瞥了眼吕临,他不想和这个人一起吃。 吕临也是同样的心情。 裴恒琢磨楚亦寒也不好得罪,他既然主动递了台阶,那就顺着下吧:“那一起去吧?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要不今天去尝尝?” 楚亦寒不置可否。 吕临见他很明显想挤走自己,也不想退步:“那走吧。” 裴恒第一个走出去,楚亦寒先一步跟上裴恒。吕临紧跟其后,与楚亦寒一左一右跟在裴恒身旁。 紧张的氛围随着三人的脚步蔓延,裴恒被夹在中间,有种随时都可能被原文攻受混合双打的错觉。 宿舍没有电梯,裴恒住在五楼,几乎是小跑着下楼。一路上步伐之快,恨不得脚下生风。到火锅店时,竟然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 过了吃饭高峰期,火锅店内人不多。 裴恒找了个四人座坐下,本想让楚亦寒和吕临坐一起,谁知楚亦寒先一步在他身旁坐下。 吕临慢了半步,只能独自坐在裴恒对面。 楚亦寒心情愉悦地给裴恒递菜单。 这样的座位,总让裴恒有种他撬吕临墙角的错觉,小声跟身旁的楚亦寒商量:“要不你和吕警官坐一起?” “为什么?”楚亦寒不满。 因为你们是作者指定的一对…… 裴恒编了个理由:“我胖,两个人坐怕挤着你。” “我不怕。”楚亦寒非但没走,反而双腿交叠,一副坐定这里的模样。 裴恒只能硬着头皮点菜。 等菜熟的功夫,两位大爷都很安分。 裴恒数着秒等吃菜,他尝了口丸子,确定能吃后,招呼两人吃饭,希望能用食物平息俩个人的战火。 谁知,这又是一场新的大战。 “这个不错,你多吃点。”吕临捞起一枚鱼丸放入裴恒碗中。 楚亦寒不甘落后,立刻捞了两枚虾球给裴恒。 吕临又给裴恒夹冬瓜。 楚亦寒立刻往裴恒碗中放香菇。 …… 裴恒的碗被这两人用食物堆满时,他的第一颗丸子还没吃完。 “不用了!”裴恒拦住还想给他放牛肚的楚亦寒,指了指俩个人各自的碗,“咱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动手,谁都别给谁添好吗?这些我够吃了,感谢两位,两位也快吃吧。我求你们了。” 楚亦寒面不改色的把牛肚放入自己碗中,仿佛本来就是打算给他自己的一样。 吕临见他停战,也把刚捞起的虾滑给自己。 裴恒如释重负。 这两人到底怎么了? 原文中两人的感情虽然坎坷,但这时已经萌芽。怎么现在非但没有起色,反而仇更大了? 难道是他穿越后,这本书就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裴恒咬着虾球,若有所思地问:“吕警官这么出色,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 吕临蘸调料的动作一顿,望着裴恒,声音平缓地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你去相亲过了?”裴恒下意识瞥了眼楚亦寒。 “我父母是有这个意思,但我没答应。”吕临迟疑片刻,对上裴恒的眼眸,口齿清晰地告诉他,“我喜欢男人。” 裴恒一口虾球差点把自己噎死。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原文中这个时间点,吕临对自己的性向还不确定。老家的父母给吕临安排相亲,楚亦寒得知后,气冲冲找上门去,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把吕临喊走。 这时,吕临才确定自己对女孩子没有感觉,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现在没相亲,他怎么就确定了? “你怎么知道的?”裴恒不可思议地问。 吕临露出三分腼腆七分羞涩的笑:“有喜欢的人不就知道了吗?” 裴恒与楚亦寒同时望向对方,都觉得对方才是吕临的心上人。 第26章 告白 楚亦寒心生不悦,嘲讽道:“警察职业风险这么高,万一死了,家眷怎么办?就别祸害别人了。” 裴恒生怕楚亦寒把自己作回原文的BE结局,连忙打圆场:“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治安好很多了。吕警官身手矫健、能力出众,不会出事的。就是有时候不能太心软,有些坏人会伪装成柔弱小姑娘,欺骗你放下戒心,再进行偷袭。” 吕临点点头:“我记下了。” 裴恒认真嘱咐:“你可一定要记住。坏人不分年纪与性别,只分人。” 原文中吕临就是因为这样才遇难,被提前剧透的裴恒因为伤心他去世,没细看这段剧情,希望这次吕临能躲过。 吕临眼中的笑意更盛三分:“放心吧。” 楚亦寒沉着脸喊裴恒:“吃饭就吃饭,聊那么多干什么?” “随便聊聊嘛。”裴恒低头扒菜,心想寒崽的占有欲可真强,跟他媳妇儿聊会儿天都不许。 裴恒心里再次涌起奇怪的失落,再次感受到他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孤独感。 他出神,连放了块姜进嘴里都没感觉。还是楚亦寒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吐掉,裴恒才惊觉。 身处修罗场的三人各怀心思,下半场饭局吃得很安静。 裴恒买了单,与另外两人告别:“今天真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确认主语是谁。” 楚亦寒心想以后他也只会请裴恒一人。 今天吕临肯定是无辜的,至于楚亦寒和裴恒到底是谁表达不清、谁理解不透,也无法定论。 吕临让裴恒不必放在心上:“我多吃你一顿火锅,还赚了。” 裴恒目送另外两人离开,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马路边,有些迷茫。 汽车的引擎声消失在远方,裴恒觉得自己这一刻像是流落在外的孤魂野鬼,找不到家,没有归属感。 他想起自己当初入坑看这本《别爱我》,是因为看到推文号的推送宣传上,标着“绝美神仙爱情”的字样。 他在那一刻产生好奇,点开了链接,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可现在亲眼看着CP中一人动心,马上就可以磕到一手的糖了,裴恒心底却涌起一阵荒凉。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的绝美爱情是他们的,他依旧孤零零一人。 他不是不希望CP成真,他只是……有一点羡慕他们有人关心、有人呵护、有人可以携手并进…… 夜色微凉,裴恒站了会儿,觉得自己太过伤春悲秋,收起心底的小矫情转身准备回宿舍。 即将消失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白色的私家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般停到裴恒身后。 吕临从中走出:“裴恒。” 裴恒意外:“怎么回来了?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吕临摇摇头,郑重地走到他身边。他仿佛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又在开口的那一霎那感到迟疑。 裴恒越发疑惑:“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吕临点点头:“你……喜欢楚亦寒吗?” 裴恒的心微微一颤。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不喜欢”三个字就在嘴边,却仿佛有千斤重,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难道他喜欢上了楚亦寒? 这个想法把裴恒吓了一大跳,急忙压下。 楚亦寒是有命定爱人的原文攻,旁人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和楚亦寒在一起。 更何况他是楚亦寒的亲妈粉,怎么能喜欢自己儿子呢? 这是乱-伦! 裴恒拼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嘴张了又张,终于组织好语言:“不喜欢。” 吕临如释重负:“那就好。” 裴恒担心自己的回答让吕临误会楚亦寒不好,补充道:“我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他人其实很好的,只是性格冷淡了些。现在脾气有点差,都是穆立新逼的。慢慢能改回来,你要对他有信心。他感情很少外漏,你要细心一点。有些事跟你好好说吧,别犟着,越犟越容易出事……” 听他滔滔不绝地称赞楚亦寒,吕临心底才散去苦涩再一次聚集,他打断裴恒:“你真的不喜欢他吗?” 难道是他有时候和楚亦寒走得太近,让吕临误会他和楚亦寒有什么,吕临才会过来再三确认? 裴恒用力点头,与其说是在说服吕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真的不喜欢!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喜欢他!你可以放心大胆第去喜欢……” “我喜欢你。”吕临先一步道,表情真挚,语气认真。 裴恒愣在原地,怀疑吕临疯了,把他认成了楚亦寒。 身后响起汽车刺耳的刹车声,楚亦寒的保时捷急刹车斜停在裴恒身后,刚刚两人的对话通过夜风一字不落的传入他耳朵。 赌咒发誓不喜欢他? 裴恒以为他是什么人? 也配喜欢他? 楚亦寒紧紧握着方向盘,面容镇定到可怕。他抬头,对上裴恒慌乱的双眸,露出森然的笑。 “你刚刚说什么?”楚亦寒问,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嚼他的骨头。 裴恒慌得一笔,不敢答这道送命题。 吕临替他说:“裴恒说他不喜欢你,希望楚总以后不要再纠缠他。” “他不喜欢我,难道就喜欢你么?”楚亦寒冷斥,他剜了眼吕临,迈步下车,再次与裴恒对视,“你自己说。” 他给裴恒一个机会,收回刚刚那些话。 裴恒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缓和道:“我是说不存在男女之间那种喜欢。” “我们都是男的,本来就不存在男女间的喜欢。”楚亦寒较真。 裴恒改口:“男男之间的喜欢也没有。” 楚亦寒抿唇不语,神色却冷了下去。 既然不喜欢他,那费尽心思给他那么多提示干什么? 顺着他、由着他又是为什么? “裴恒……”楚亦寒第一次发现开口喊出这个名字有些困难,他面色镇定,一颗心却狂跳不止,“你要是脑子不清楚的话,我帮你冷静冷静。” 他的声音平静到没有半丝波澜,却让裴恒心慌,好像有什么正在飞速离他而去,再不伸手抓住,怕是得一辈子错过。 吕临听出其中威胁的意味,警告楚亦寒:“楚总,这事本就看缘分,别恐吓人。” “我和他说话没你插嘴的份!”楚亦寒看也不看吕临一眼,直勾勾地盯着裴恒,等待他的答案。 “我……你……”裴恒有些囫囵,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似乎无论说“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是错误答案。 吕临以为他是被楚亦寒吓的,为他壮胆:“裴恒,别害怕,如实说就是。” 喜欢吗? 就算喜欢,他的喜欢又有什么用? 楚亦寒和吕临的爱情早就刻在了两人的命运之中,这点裴恒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却无法插足他们的爱情。 他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中。 裴恒思绪万千,最终还是选择按照原定的剧本走。 吕临或许一时糊涂,才会跟他说那些话。 哪本书里主角的爱情没点阻碍?过了这个坎,主角们依旧相亲相爱。 裴恒不愿成为炮灰,也不想楚亦寒与吕临再经波澜。 他就想大家都好好的。 裴恒咬破舌尖,让自己从烦躁的思绪中镇定下来,对楚亦寒说:“楚总,这段时间承蒙您的关照,我感激不尽。之后你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但说到这个喜欢,如果是朋友间单纯的欣赏、气味相投,那肯定没问题。但情情爱爱这些的……我从未想过……” 楚亦寒的眸光瞬间黯淡。 他低着头去够车把手,像是个失落的孩子。 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楚亦寒又不死心的问:“那你喜欢谁?” 裴恒眼中与心中都是他的脸,却犹如镜花水月般无法触及:“我没有喜欢的人,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跳水拿冠军。” 吕临一怔。 楚亦寒收拾好心绪,瞥见吕临失落的神色,心里产生了一丝诡异的平衡:“真的?” 裴恒用力点头:“千真万确!” 楚亦寒瞥了眼吕临:“吕警官对你这么好,你也不喜欢他?” “我和吕警官是纯洁的军-民-鱼-水-情,绝不会让爱情玷-污。”裴恒站得笔直,跟喊军号似的,生怕楚亦寒误会自己绿了他。 楚亦寒彻底平衡了。 他好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吕临告白被拒,比他惨多了。 “好好保持。”楚亦寒拍了拍裴恒的肩,又对吕临说,“吕警官也走吧,别杵在这里妨碍未来的奥运冠军休息。” 吕临冷冷道:“不劳楚总关心,你可以走了。” 楚亦寒有他的骄傲,裴恒既然都信誓旦旦说不喜欢他,至少今晚他不会再揪着不放,摔上车门调头离开。 望着他的车消失在街道尽头,裴恒长舒一口气,被一直观察着他的吕临发现:“你好像很怕他?” 裴恒露出牵强的笑:“也还好吧……”他只是不想跟楚亦寒起冲突而已。 看着吕临,裴恒又头疼了:“谢谢你的喜欢,你能喜欢我,真的让我很感动,但……我不是讨厌你,就是没有那种喜欢。” “我知道。但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吕临面容真诚,说到“喜欢你”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都下意识温柔了许多。 裴恒房子塌了。 还是他和正主亲手拆的。 “你要不冷静冷静?”裴恒跟吕临商量。 吕临非常冷静地告诉他:“我想得很清楚。” 裴恒想不通:“你什么时候瞎的呀?怎么会看上我呢?” 追忆往事,吕临俊秀的面容露出浅浅的笑意:“我也说不准,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这样了。你很好,别这样说自己。” 裴恒捂脸。 这是原文中吕临对楚亦寒说过的话,也是他唯一一次向楚亦寒表露心意。 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 “我觉得你可能产生了什么幻觉,这话我没听见,你收回去留着下次用。”裴恒认真劝他。 “都已经说出来了,怎么收回去?”吕临是个聪明人,裴恒再三拒绝,他也没有强求,温和道,“我不是一定要你回应,只是想把我的心意告诉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 裴恒感觉天都要塌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真命天子是别人?” “我只能感觉到现在是你。”吕临万分肯定地告诉他。 裴恒内心咆哮:我要这剧本有何用! 他绞尽脑汁,尽可能用不剧透的方式告诉吕临:“不瞒你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与你相爱很久的人。” “你吗?”吕临问。 裴恒脑袋摇成拨浪鼓:“梦里完全没我的事,现在请你忘掉我,仔细听我的梦境。” 吕临觉得他为了拒绝自己,也算费了大功夫,耐着性子听裴恒胡扯。 “梦里,你是个捕快,有个神偷宿敌,类似于《五鼠闹东京》展昭和锦毛鼠那样相爱相杀。”裴恒怕说得太过明白,引起吕临的逆反心理,将背景换成古代。 吕临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编下去。 “这个神偷本身不算干净,的确被逼着做过一点点坏事。”裴恒一如既往地给楚亦寒身上套八百米厚的滤镜,“你因为公务与他发生纠缠,但因为两人的身份对立,有了一系列矛盾。你们因为彼此观念不同,不断爆发争执,一直都是相爱相杀。在你们最后一次争吵后,他因公殉职……” 裴恒一边说一边观察吕临的神色,发现对方从始至终都非常平静。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裴恒再开口,吕临才反应过来:“说完了?” 裴恒点点头:“你的爱情应该是像我梦里那样的轰轰烈烈,对象也绝非我这么平凡的人。” 吕临轻笑:“少看点,正常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大事件?都是平平淡淡的。而且,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你不平凡。” 裴恒好想把剧本丢吕临脑门上,告诉他这个世界就是一本。 大概是看出了裴恒眼中的失望,吕临认真道,“爱情应该是能够令人感到欢愉的东西,而非你梦中的互相伤害。” 裴恒倔强反驳:“爱情有很多种,相爱相杀也是其中之一!更何况梦里你们互相有苦衷,神偷遭人折磨,不愿轻易信任别人,你又因为眼中见不得沙子,处处与他作对,才会走到最后一步。你们就是相爱的!老天戳章认证的那种!” 吕临心想他就比裴恒大一岁,怎么两人还有代沟? 但谁让他喜欢裴恒呢? 吕临宠切而耐心地告诉裴恒:“相爱不应该互相伤害,而应该互相理解。这一点就是陌生人都应该做到。” 裴恒:“那你为什么不理解楚亦寒呢?” 吕临不解:“有他什么事?我又不喜欢他。而且说实话,虽然很多事他都撇清了干系,但警察的直觉告诉我,楚亦寒手上并不干净。” 双手干净的人只能死在穆立新手中。 裴恒一想到楚亦寒曾经受过的折辱,便心生不忍,下意识替他辩解:“他就算有也是正当防卫……” 吕临面色犹豫:“你真的不喜欢楚亦寒吗?” 裴恒原本就乱糟糟的脑子更糊涂了,连忙拉住话题:“大丈夫一言九鼎,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不说他,说回你。少年,我觉得你的爱情观太狭隘了。人是社会动物,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会让人有各种身不由己,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外界因素,才无法在一起。比如说出不起彩礼,或者是异地恋太累了等,难道这样就能说明他们不合适了吗?” 吕临认真思考了下,辩证地回答道:“这至少证明其中一方没有能力克服目前的困难,不能绝对地认为他们就不合适。但如果两人都想改变现状,却没有能力的话,两人十有八-九会产生分开的念头。都想过分手了,还是你口中天造地设的爱情吗?” 裴恒都被他绕糊涂了,怕自己被吕临带偏,强调自己的结论:“你的爱情真的不是我,而应该是那个神偷代表的人物。” “可你说我和他互相伤害。” “但你们是相爱的呀!” 吕临笑了:“有伤害便说明不合适。爱而不得,不如互相放过。” 裴恒心想你除了移情别恋,还真是符合人设。 原文中,吕临就是因为不想再和楚亦寒互相折磨,主动选择放手。 楚亦寒那么骄傲一个人,得知自己被放下,哪咽得下这口气,当下也放出狠话绝不会再多看吕临一眼。 这话一语成谶,两人再见面时,吕临躺在冰冷肃穆的棺材里,盖着国旗,永远都不可能再睁开眼了。 楚亦寒扶棺送他回国,到死都没有把心底的爱意宣之于口。 他恨吕临走得那样决绝,更恨自己当时没留住他。 现在…… 裴恒望着自己面前满怀期待的吕临,绝望地捂住眼睛。 原文攻受的绝美神仙爱情说没就没。 吕临没有为难他,体贴道:“我没有逼你答应的意思,但希望你考虑考虑。喜欢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接受也没问题,我们仍旧可以做朋友。” 即使这些年做警察锻炼出来了强大的心理素质,吕临说出这番话时仍旧声音发颤。 他害怕裴恒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裴恒被暴击到快麻木了,心想原文里吕临要有现在一半开诚布公,说不定他和楚亦寒都不会BE。 想到这儿,裴恒灵机一动:“冒昧问个问题,你别生气。” 吕临示意他问。 “假如,我是说假如。”裴恒强调,“假如你喜欢的人是楚亦寒,你会这么跟他告白吗?” 吕临皱起眉头,面色狐疑。 裴恒补充:“我就是单纯好奇。” 吕临认真想了想,一五一十道:“恐怕不会。” “为什么?”裴恒不明白。 裴恒性格单纯,若是不跟他明说,恐怕他一辈子都想不明白吕临的喜欢。 但楚亦寒不一样。 “他性格阴晴不定,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吕临倒不是怕告白失败被奚落,只是担心楚亦寒会利用他的喜欢,做一些违法勾当。 这理由和原文一致,裴恒原本以为自己穿书最多穿个寂寞,谁知道能绿了他家寒崽。 他可真牛掰。 忍痛夸了把自己,裴恒使出杀手锏:“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注定我们不可能。” 吕临不信:“你说,我能克服。” 他这么坚决,裴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瞧着四下无人,他摩擦着羞耻心,小声道:“咱俩撞号了。” 吕临一愣,随后明白裴恒的意思。他思索片刻,压着手心的汗说:“我……可以变一下……” 裴恒震惊。 天命受居然要含泪做攻??? 兄弟,你这付出太大了…… 裴恒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你冷静一点!” 吕临愈发坚决:“我可以的。” 裴恒快哭了:“我求你不可以……”他生怕吕临再语出惊人,不敢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胡乱跟吕临告别后跑回宿舍。 这一夜,裴恒心里的爱情标杆,崩塌了。 吕临站在宿舍楼下,望着他宿舍的方向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失落地上车离开。 他白色的汽车驶离路口好一会儿,楚亦寒才发动车子,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中缓缓驶出,停到裴恒宿舍楼下。 楼上那间屋子他只看过一眼,却记得异常清楚。 明知吕临没有告白成功,楚亦寒心间还是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烦躁。 他打开车内的暗格,蹙着眉头点燃了许久没碰过烟。 …… 一夜过去,昂贵的跑车已经消失无踪,只有门卫大爷跟人吹牛:“不知道是谁,昨天把车停在我们训练馆外面。那么好的车,他怎么也不找个停车位?万一被划了该多心疼?” 路过的裴恒听见这话,眉头一跳:“叔叔,你说的车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的,是辆保时捷呢!”大叔赞叹着。 裴恒头皮一阵发麻,楚亦寒昨晚开的就是辆蓝色保驰捷。保险起见,他去看昨天的监控,发现楚亦寒竟然呆了一晚上,一直到天亮才离开。 妈耶…… 寒崽居然因为媳妇另寻新欢,在情敌楼下守了整整一夜。 裴恒感觉脖子发凉,他昨晚要是下楼,说不定都尸首异处了吧? 夺夫之仇不共戴天,这可咋办? 楚亦寒会弄死他的吧? 裴恒慌得一笔,整个上午的训练都心不在焉。 孟江忧心忡忡:“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几点睡的?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裴恒觉得他现在跟得了绝症没两样,思来想去跟孟江请了假,背着个大到夸张的背包去找楚亦寒。 楚亦寒一夜没睡,天亮回家后居然依旧没睡意。他被气得精神抖擞,听说裴恒来了,心中又惊又喜,压着波涛汹涌的心虚,沉着脸下楼。 “楚总。”裴恒露出讨好的笑。 楚亦寒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心情愉悦地嘲讽:“哟,是不是走错门了?这可不是吕临家。” 裴恒内心哭泣。 他可真是把寒崽得罪得死死的。 “我就是来找您的。”裴恒露出狗腿的笑,把路上买的果篮放上茶几,“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楚亦寒眸眼含笑,随手拿起果篮中的香梨抛玩:“看来吕警官工资不行啊,送礼就送这些?” 裴恒心想他倒是想送车厘子,但那么贵,他买得起吗? “礼轻情意重。”他厚着脸皮说,见楚亦寒没有发怒的意思,试探性道,“我其实是来解释昨晚的事的。” 楚亦寒抛梨的动作一顿,眸中笑意褪色,面色不悦。 裴恒怕自己开口前就被楚亦寒丢出去,飞快道:“我昨晚跟吕警官谈过了,他可能就是一时糊涂。等他冷静一下,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真正的爱人是谁,一定会保护他、呵护他、对他无微不至。” 他每说一个词,楚亦寒的脸色就黑一分。等到裴恒说完,楚亦寒的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他忍着脾气,咬牙问:“那你说他喜欢的人是谁?” 裴恒心想当然是你,但他深知楚亦寒是个傲娇,原文到死都没说他喜欢吕临,现在裴恒肯定不能说穿这事,只能含糊道:“您以后会知道的。” 楚亦寒蹙眉:“我现在就想知道。” “现在不能说……”裴恒小声嘟囔。 楚亦寒心底的喜悦消失,愤怒的小火苗蹿出来,眨眼便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以为裴恒是来道歉的,结果裴恒是来炫耀的? 吕临喜欢裴恒又怎么样? 还现在不能说? 他昨晚都听到了! 有吕临保护就了不起? 还特地过来噉瑟? 瞧把他能的! 楚亦寒涌出一个罪恶的想法,他想在这里就办了裴恒。 可扭头望见裴恒澄澈真挚的双眸,楚亦寒心里那股邪火莫名发不出来。 楚亦寒忍了又忍,生怕自己忍不住,扭头道:“把他丢出去。” “诶?我……”裴恒诧异,还想辩解,许跃捂住他的嘴,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出别墅。 庭院门口,裴恒抓着淬火精钢大门泫然欲泣:“许哥,求你放我进去。” 许跃好心告诉他:“我是为你好,楚总今天心情不好,你别惹他。” 裴恒心想他就是楚亦寒坏心情的源头,不早点把人哄好,他就死定了。 可无论裴恒怎么游说,许跃坚决不开门。 一气之下,裴恒转身就走。 许跃以为他离开了,谁知裴恒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居然从包里掏出一顶帐篷。 有备而来,无所畏惧! 许跃震惊:“你这是准备住这儿了?” “没办法,道歉就得有诚意。麻烦你转告楚总一声,我是真心来道歉的。”裴恒把便携式帐篷安好,钻了进去。 猜到会吃闭门羹,裴恒一早就找宋天问借了整套的野营装备。 瞧哥们这机灵劲! 楚亦寒听见这事,直接气笑了:“他还带了什么?” “我进来前,看到他从包里拿出一大包固体蜡烛,好像是打算弄自热火锅。他包里还有睡袋,可能真的要在门口过夜。要不您去看看?”许跃看得目瞪口呆,不得不佩服裴恒的骚操作。 楚亦寒想过去,又怕自己这么轻易就原谅裴恒,会让他以后更无法无天,矜持道:“随他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裴恒原本是打算守株待兔,但是现在有点分不清楚他和楚亦寒到底谁守谁了。 楚亦寒在别墅里躺着舒适的大床、吃着美味的佳肴,他却只能蹲在这个狭小的帐篷里数草叶,裴恒心里苦。 他就不该去招惹吕临,本想着原文攻受情比金坚,谁知他会成为那把无心挥动的锄,撬了墙角。 裴恒心中不断进行着深刻的自我检讨。 整整一天,楚亦寒都没出门,也不许裴恒进屋。 金乌西坠,山间渐渐泛起寒意。裴恒裹着条小毯子,身上忽冷忽热,蹲在火锅微弱的烛火前瑟瑟发抖。 他就不该偷懒带条薄毯子,哪想到山里昼夜温差这么大,他怕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裴恒忍不住感叹自己命运多舛,含泪把刚熟的肥牛卷送入口中,感受这人世间仅剩的温情。 不知道楚亦寒现在在干什么? 一定是在吃大餐吧。 裴恒忍不住往别墅的方向望去,却发现在他伤春悲秋时,楚亦寒从小门出来,正朝他走来。 裴恒浑身一颤,连忙起身:“楚总,晚上好呀。” 楚亦寒挑眉道:“我以为你是来跟我道歉的,结果是来野营的?” “我就是来道歉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决心!” 楚亦寒瞥了眼瞥了眼地上满满的一大锅火锅丸子,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味,方圆十里都能闻到。 裴恒反应极快,立马低头哈腰,把手中的筷子和调料碟递给他:“这是我专门为您煮的火锅,希望您能原谅我。” “原谅什么?”楚亦寒问,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原谅我……”裴恒总不能说原谅自己绿了未来的他,改口道,“我和吕警官是绝对不可能的,他有他的真命天子,与我无关。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原文中楚亦寒这个时候已经动心,裴恒说完偷瞄他,发现楚亦寒的嘴角扬起一道轻微的弧度,心想自己果然猜对了。 看来今天过来道歉是正确的,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恒正庆幸着,手中一空,楚亦寒把他的碗筷拿过去,盘腿坐在小火锅旁,开始捞丸子吃。 裴恒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双筷子是自己用过的,有心想提醒,但见楚亦寒已经咬住,挣扎再三,还是忍住了。 如果说了的话,他会被楚亦寒大卸八块的吧…… 裴恒只带了一副碗筷,默默坐下来,眼馋地盯着香气扑鼻的火锅却不能吃,犹如被处以极刑。 裴恒又冷又饿,可怜巴巴地想他一定是最没出息的穿书者了。 蓦然,身上被什么砸了一下。 楚亦寒居然丢给他一条厚毯子。 “盖上,别冻死了又让吕临来找我麻烦。”楚亦寒头也不抬,语气嫌弃得刻意,却让裴恒觉得温暖:“谢谢楚总。” 他裹上厚毛毯,寒意被驱散,裴恒整个人都舒坦了,眼巴巴地瞧着锅里沸腾的火锅菜,琢磨怎么才能让楚亦寒大发慈悲,让人给他送一副碗筷来。 裴恒的眼神太过炽热,楚亦寒怀疑他要不是怕烫,估计能上手直接抓。 这么一想,楚亦寒心底升起一丝久违的同情:“饿了?” 裴恒立马摇头。 负荆请罪的人绝不会饿! 楚亦寒哑然:“我还想说你要是饿了,就一起吃。” 楚亦寒绝对是故意的! “真不饿。”裴恒咬牙,艰难地维持自己最后一点点骄傲。 话音才落,他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像是个响亮的耳光声。 裴恒的脸红了,在楚亦寒玩味的眼神中,倔强道:“它这是喊一声饱了的意思。” 楚亦寒轻笑,把碗筷还给他:“吃吧。” 裴恒错愕,楚亦寒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竟然把自己吃过的筷子给他? 虽然不是楚亦寒自己用别人的筷子,但愿意与人共享碗筷这么亲密的东西,着实不像是楚亦寒的风格。 他别是昨晚被吕临的告白刺激到,连这点都不记得了吧? 裴恒怕楚亦寒反应过来后找他算账,不敢接:“不用了,还是您吃吧。” “我不饿。”楚亦寒说着意识到裴恒在意什么,吩咐道,“再去拿副碗筷。” 帐篷外的许跃应声,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副崭新的递给裴恒。 裴恒再看楚亦寒用的二手碗筷,心里异常不滋味,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骗了楚亦寒纯-情-初-夜的渣男。 话说回来,楚亦寒有没有看到他其实用过那副碗筷? 裴恒觉得不可能,不然楚亦寒肯定嫌弃。 两人吃完火锅,并肩坐在帐篷口看星星。 璀璨的星空下,繁星点点,像是裴恒童年的记忆。 “好久都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他忍不住感叹。 “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没看么?”楚亦寒问。 “那时没注意,忙着脚踏实地,没时间仰望星空。” 楚亦寒侧头,深邃的眼眸中倒映出裴恒的身影:“要是想看的话,有的是空房间。” “不啦不啦,这么好的别墅,我可交不起房租。而且离训练馆好远,这点时间我用来睡觉多棒?” 楚亦寒邀约失败,不高兴地扭头。他没等到裴恒道歉,只能用吕临的告白失败自我安慰,又主动提起话头:“要是不考虑经济情况,你还会跳水吗?” “偶尔玩玩还行吧,做专业运动员还算了,容易短命。”裴恒想起自己前世的心脏病就失落。 “那你想做什么?”楚亦寒问。 裴恒仔细想了下:“也没什么目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不是有生存压力,我最想做的其实是混吃等死哈哈哈……” 楚亦寒没有出声。 裴恒小声问:“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楚亦寒摇摇头:“不,这样也很好。” 没人想整天在外面跟人挣得头破血流,争名夺利无非都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过好一些。 只是有些人能坚守道义,有些人却不择手段。 裴恒叹了口气,裹紧了他的小毯子:“也就瞎想想,现实这么残酷,我还是努力搬砖吧。” 楚亦寒想说他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转念想到吕临被拒绝得那么狼狈,又忍住了蠢蠢欲动的心,别扭道:“吕临做刑-警-队长,收入也还可以。你要是跟了他,就不用搬砖了。” 裴恒的小心脏一颤。 楚亦寒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我对吕警官是清清白白的兄弟情。我昨天已经跟他说清楚了。楚总,做人要往前看的,不能拘泥于过去。” 楚亦寒不自然地挪开眼神,用极为不屑的语气问:“那他怎么会跟你告白?你跟他都做过什么? “我俩最多一起吃过几顿饭。”裴恒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吕临,两人聚过餐,半夜一起吃过烧烤和小龙虾,互相聊天吐槽吐槽生活中的糟心事,没其他了。 裴恒还时不时帮楚亦寒在吕临面前刷好感,他为了让原文攻受HE可谓是呕心沥血,谁知他拿吕临当兄弟,吕临变号也想上他。 生活太特么难了。 裴恒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穿书的意义在哪里。 瞧他忧愁的模样,再次确认了“裴恒不喜欢吕临”这一点的楚亦寒很高兴,扬眉道:“那你怎么不跟我吃饭?” “我住你家的时候,咱俩不是天天一起吃饭吗?”裴恒道。 “我是说你搬出去后。” 裴恒倒是想过,但以楚亦寒的大少爷脾气,怎么可能像吕临那样随和地跟他吃路边摊? 而裴恒囊中羞涩,请不起配得上楚亦寒身份的大酒店,便想着等自己拿到奖金后,请楚亦寒吃一顿好的,谢谢他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帮助。 忽然,裴恒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之前那场业余跳水赛的奖金还没给他呢! 楚亦寒瞥见他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了“讨债”两个字,感到好奇:“谁欠你钱了?” “有笔奖金还没给我,他们可能忘了。等我拿到钱,不如咱们去吃一顿?”裴恒看楚亦寒那么在乎他和吕临吃饭的事,想补偿下他。 楚亦寒嘴角含笑,扬起头矜贵地问:“去哪里吃?” “您定。”裴恒说完有点虚,小声哀求,“就是能不能不要太贵?您也知道我没钱……” 楚亦寒呵了他一声:“就去你和吕临平时去的地方吧。” 尽管有些自私,但楚亦寒还是想把裴恒生活中吕临的存在,全部变成自己。 裴恒麻溜应下,并和楚亦寒定下日期。他在备忘录里把这事登记好,忽然身子一歪,倒在了楚亦寒怀中。 楚亦寒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第27章 我只在乎你 怀中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沉一些,楚亦寒垂眼,能看到裴恒光洁白皙的后背。 裴恒的脑袋抵在他锁骨下,只要楚亦寒稍稍低头,便能吻住。 狭小的帐篷内气氛有些焦灼,楚亦寒全身僵硬,几次想抱住裴恒,却又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楚亦寒的喉结动了动,在裴恒的身子即将他从怀里滑落时,抱住了他。 楚亦寒想,裴恒主动投-怀-送-抱,明显是喜欢他的。 “我……”楚亦寒正琢磨该怎么先矜持一下,抬起裴恒的身子,发现他双眼紧闭,顿时心下一紧,“裴恒?” 裴恒没有反应。 他额头滚烫,发烧昏迷了。 楚亦寒立刻抱起他,开车直奔医院。 …… 裴恒病得迷迷糊糊,醒来时还有些断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 楚亦寒坐在一旁闭眼假寐,他单手支着头,靠在墙边,睡颜安详。 他家寒崽可真漂亮。 裴恒忍不住感叹,忽然楚亦寒睁开眼,正好抓住偷看的他。 “醒了?”楚亦寒从靠背椅上起身,用手背探了探裴恒的额头。 裴恒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微凉的手背离开,裴恒还蒙着。 “还有些发烧。”楚亦寒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袋药,递给裴恒一个保温杯,“吃药。” 水温刚刚好,裴恒按说明吃了药,心虚地问:“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不然呢?”楚亦寒反问。 “不好意思呀,给你添麻烦了。”裴恒心里怪过意不去的,翻着抽屉找费用单,“多少钱呀?我还你。” “不急,先欠着。”虽然烧得严重,但医疗费用并不高。楚亦寒知道裴恒缺钱,没让这个本就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但裴恒心里不踏实:“别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之前住您家的时候,已经占您很大便宜了,您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他说得这般诚心,楚亦寒随便报了个数:“两百。” “这么便宜?” “发个烧又不是绝症,你想多贵?” 裴恒一想也是,愉快地给楚亦寒转了账。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裴恒苦恼道:“一天一夜没回去,教练估计得找我了。” “我帮你请假了。”楚亦寒示意他放心,“中午想吃什么?” 寒崽可真贴心。 裴恒正琢磨着,门口走来一人,他顿时警铃大作。 吕临拎着保温走进来:“听说你病了,过来瞧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屋内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冷到冰点。 楚亦寒蹙起眉头,冷声问:“你听谁说的?” “裴恒队友。”吕临好似并未察觉到这修罗场的氛围,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另一个床头柜上,和楚亦寒隔着一张床对峙。 裴恒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给你带了午饭,快吃吧。”吕临低头提醒。 “谢、谢谢……”裴恒不忍拒绝他的好意,麻溜地自己翻出小桌板,抱着保温盒打算吃饭,却没想到楚亦寒大手一伸,直接夺了过去:“谁知道他送的是什么。告白被拒,下-毒报复的案子可不少。” 这点信任裴恒还有:“不至于。” 楚亦寒躲开他想把保温盒拿回去的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裴恒:“想吃什么自己叫,全城任何一个酒店都可以,记我账上。” 寒崽你的霸道总裁范儿用错地方了! 对面跟你冷战的才是你命定爱人! “不用那么麻烦,现成的就行了。”裴恒一点也不想搅进他们的爱情漩涡中,强行抱住了楚亦寒手里的保温盒。 吕临笑了:“楚总,别妨碍人家吃饭。”他伸手,和裴恒一起把装有饭菜的保温盒从楚亦寒手里抢了过去。 楚亦寒简直气死。 他巴巴从昨天晚上守到现在,就怕裴恒醒来渴了没水喝、饿了没饭吃,结果裴恒当场倒戈,跟吕临一个鼻孔出气?! “裴恒。”楚亦寒一字一顿地喊他。 裴恒拆保温盒的动作一僵,可怜巴巴道:“吕警官都送过来了,就别浪费人家好意了。大家都是好兄弟,纯洁的兄弟情,吃个饭……” “不行。”楚亦寒态度坚决。 吕临如果是专门来送礼物,裴恒一定不会收。但现在他只是过来探病,裴恒前天拒绝了吕临就怪不好意思的,现在再拒绝他的饭菜,有种蹬鼻子上脸的感觉。 他不想伤害吕临。 “楚总,你好像没资格为裴恒做决定。”吕临说。 “我不过是尽一个朋友的提醒义务,你们俩有恩怨,他万一真吃出问题来,那就晚了。” “真要说恩怨,不是你和裴恒的恩怨更大吗?楚总不是一直怀疑裴恒就是您失踪的丈夫穆立新吗?”最后几个字,吕临咬字格外重。 开始了!开始了! 原文攻受又开始相爱相杀了! 楚亦寒脸色发黑,冷冷呛回去:“这用不着你管。” 吕临义正言辞:“于公,穆立新的案子由我负责。他现在下落不明,裴恒跟他长得那么像,我有责任看护他。于私。我和裴恒是朋友,整个锦城都知道楚总与穆立新的恩怨,我怎么知道你接近裴恒,不是因为将他当做穆立新,筹谋报复?” 楚亦寒不甘示弱:“所以吕警官接近裴恒,是为了探查他究竟是不是穆立新?好抓人立功?” “不是。” “我也不是。” 裴恒感动哭了:“你们终于相信我不是穆立新了呜呜呜……” 楚亦寒被他这没出息的样弄得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吕临实话实说:“一开始的确是因为你和穆立新相似的长相,我才格外关注你。但相处下来,你与他相差甚远……” 楚亦寒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得好像你见过穆立新一样。” “虽然没见过,但我知道的不比楚总少。他做的那些事,裴恒做不出。”吕临道。 裴恒连连点头附和,势要和穆立新划清界限。 楚亦寒见不得他们俩人沆瀣一气,见许跃过来,冷声质问:“饭怎么还没来?” 许跃正想说您还没吩咐要什么,看见裴恒面前放着一份饭菜,吕临又笑眯眯地站在旁边,许跃猜到缘由,朗声道:“我去催一下!”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医院,在附近的餐馆中打包了一份饭菜回来。 楚亦寒这才抬起压在吕临保温盒上的手,慢条斯理地打开自己那份餐盒,核善地对裴恒说:“吃饭。” 吕临不同意:“楚总的大鱼大肉太腻了,还是吃我这份吧,清淡些,适合病人。” 楚亦寒:“生病的人最虚弱,正好补补。给他吃点青菜叶子,也不怕他营养不良?” “素菜助消化,更何况我这里也有肉食。” “我这里也有蔬菜。” 两人谁也不服谁,眼看要打起来,裴恒连忙道:“两位说得都有道理,两份饭菜我都很喜欢,我都吃!” 尽管并不想和对方共存,但看到裴恒的面子上,双方互哼一声以示不屑后,都没出声。 裴恒松了口气,心想这两位可真难伺候。 他把两份饭菜并排放在小桌板上,吃一口楚亦寒的,就吃一口吕临的,就连白米饭都是一边一口,尽力做到吃下去的量都一样,免得这两位又折腾。 好在有惊无险,裴恒公平地吃完了两份饭,生平第一次觉得吃饭也是种折磨。 吕临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裴恒连忙喊停:“不用了,我今天就出院。” 楚亦寒蹙眉:“医生说你还得住院观察一天。” “我回去休息也一样,我现在精神好得很。你们不用来看我,各忙各的吧。”裴恒吃得有点撑,是在不想明天还是这样。 吕临没有让他为难:“好,那我先走了。” “吕警官再见。”裴恒送走他,巴巴望向楚亦寒,“楚总工作繁忙,也别再我这儿耽搁了。” “我不忙。”楚亦寒在靠背椅上坐下,一副打死不走的模样。 裴恒搞不懂他的想法。 吕临都走了,楚亦寒就是想跟他斗气,吕临都看不到,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你放心吧,吕警官言而有信,不会去而复返的。”裴恒道。 楚亦寒勾起一抹笑:“那样最好。” 在楚亦寒的坚持下,裴恒还是住了一天的院。第二天清晨,他说什么都要出院,楚亦寒只能同意。 他将裴恒送回训练馆,告别前,楚亦寒郑重告诉裴恒:“吕临道貌岸然,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信。他既然是因为你与穆立新长得相似而注意到你,现在接近你肯定是另有目的。” 裴恒一听这就头疼:“他不是那种人,你对他不要有偏见嘛。” 楚亦寒嗤了一声:“吕临今年才26岁,就已经是直辖市市总局的刑-警-大队队长,正常升迁有几个人能升得这么快?” “这说明他年少有为,能力不凡……”裴恒说着见楚亦寒脸色不善,意识到他不想听对吕临的夸奖,改口道,“当然楚总也非常出色。” 楚亦寒轻哼一声,算作接受了裴恒的马屁:“总之你小心他。” 裴恒思索再三,试探性对楚亦寒说:“你要不试着以平常心去看待吕警官?他真的是个很好的警察。” “我不在乎他是好是坏。” 裴恒不解:“那你在乎什么?” 我只在乎你。 第28章 楚氏老总是我丈夫 楚亦寒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又怕裴恒拒绝,神色不自然道:“你管不着。” 裴恒心想他还能不知道,无非就是吕临这个人呗。 想起这,裴恒心里莫名有些堵,别别扭扭跟楚亦寒说了声“随你吧”,转身上楼。 裴恒昨天在医院联系了游泳馆的人询问奖金的事,对方说今天会给他回复。 然而一直等到第二天,裴恒都没接到电话。 裴恒疑惑地再次拨电话过去,反复打了好几次,才终于有人接电话:“喂?” 裴恒简要跟她说明情况。 “哦,事情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过来领钱?”接电话的人叫仲燕,是之前业余赛的负责人之一。 “今天就行。”裴恒缺钱缺得紧,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仲燕发出一声轻蔑嘁声,估计是在鄙视他的猴急。 “那下午两点前你过来找我,过期不候。”仲燕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裴恒听她语气还有点舍不得,好像拿的是她的钱一样:“不能直接打我银行卡里吗?我名次出来后就留了卡号给你们。” “我们这没有,你记错了吧。要的话就自己过来一趟,不要就算了。”仲燕挂断电话,裴恒隔着手机都感受到了她的不待见。 奇了,他都不认识这位仲主任,怎么好像得罪她了一样? 裴恒今天还有些发烧,便没去训练。他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恰巧孟江来探望他。 裴恒顺嘴把这事说了,孟江无奈道:“生气无非是怪你给她增加工作量了。” “这不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吗?”裴恒不解。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动动手指就能办好的事,非得别人一求再求。别往心里去,这种王八蛋指不定哪天走路就掉下水道里去了。”孟江工作上有些地方不得不跟这些人打交道,都出心理阴影了。 裴恒看他这么可怜,对自己将来做跳水教练的规划感到担忧。 他一点半赶到游泳馆,又是反复打了好几次电话才打通,克服千难万阻见到了传说中的仲主任。 这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一米五五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圆领衫和皮裙,踩着恨天高,留着披肩长发,看起来非常都市精英。 她抬了抬黑红色的眼镜,趾高气昂道:“裴恒是吧?跟你约了两点前,你就踩着点来?万一我有事出去呢?你看看,现在都一点三刻了。” 裴恒第一次拿奖金拿的这么憋屈,不卑不亢道:“你要是两点有事要走,那可以跟我约一点。你说两点前,我迟到了吗?而且我一点半就到了,在楼下打了你整整15分钟的电话,你才接通。手机要是不用的话,建议您放家里砸核桃。” 仲燕素来被人吹捧惯了,第一次被呛,噎了一下,冷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没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欠你的。” 裴恒最恨别人蹬鼻子上眼:“本来就是你欠我的。” 仲燕炸了:“我怎么欠你了?话可不能乱说!” “没欠我的,至于让我现在跑过来?”裴恒懒得跟她争这些,“我也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奖金呢?” 仲燕翻了个白眼,拿了张白纸拍在他面前:“我们是正轨企业,要先写申请,等领导批示过后,才能发放。” 裴恒是个拿奖金的老手,没轻易被她糊弄过去:“我获奖当天问过你们领导,说不用我自己申请,你们内部走完流程就可以发放。” “我说要就要,不然你找我们领导去。” “成,我再问问。”裴恒转身就要走。 仲燕急了,连忙喊住他:“等等!你要是不想写也成。” 小样儿,还想欺负他? “那请把我的奖金给我。”裴恒看在钱的份上,不想跟仲燕计较。 仲燕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白纸:“写一下你的银行卡号,到时候会打给你。” 裴恒发现她没给自己笔,在仲燕挑衅的眼神中,从兜里拿出一只黑色签字笔,字迹工整地在纸上写下奖金发放申请等字眼,并写明户名、账号、开户行,并落款签字写日期。 写完,他还拍了照。 仲燕一点错都跳不出,甚至因为裴恒留了照片做备份,连错改账号的机会都没有。 “回去等消息吧。”她示意裴恒可以走了。 “等多久?”裴恒上次等着等着就给忘了,这次打算记手机备忘录里。 “一个月。”仲燕不耐烦道。 裴恒不想跟她啰嗦,转身离开。路过泳池外的观赏台,他遇上了上次业余赛的亚军冯晓。 “你怎么来了?不是听说去市队了吗?”冯晓对裴恒印象深刻,十分佩服裴恒高超的跳水技术。 “我来问问奖金的事,你给他们账号没?”裴恒问。 冯晓意外:“你现在才来催?我的一万早就到了。” 裴恒疑惑:“第二名不是两万元吗?” 冯晓瞧了眼四周无人,小声道:“吃回扣啊。” “这也太黑了吧……”裴恒第一次遇上这种事,相当气愤,“你没投诉吗?” “怎么投诉?他们那个仲主任是有背景的,自家人会打自家人吗?她直接给了我一万元现金,连证据都没法留。”冯晓连连摇头,“我跟她争论了几句,他们经理给我补偿了打折年卡。还好我也不差这点钱,正好能带老婆孩子过来玩,就算了。” 裴恒现在有点慌:“我刚刚得罪了仲燕,她会吃掉我多少回扣?” 冯晓相当同情:“这个女人心肠很黑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听说第三名的小伙子还是个学生,原本想拿这一万块奖金去买个好点的电脑,结果只拿到五千。” “她这是过门斩一半啊。”裴恒感叹。 冯晓叹了口气:“没办法啊。” 裴恒觉得不对劲:“她怎么给的现金?这种就算不转账,也是现金支票吧?而且她还跟我要银行卡号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冯晓见家人喊他,很快与裴恒告辞。 裴恒想了想,折返去找仲燕。 已经两点多,仲燕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有事离开,反而正抱着奶茶在刷剧。 看到裴恒来,她神色不悦道:“你怎么又来了?” “仲主任,我觉得也别那么麻烦了,你现在把奖金给我吧。”裴恒道。 “不是说了要走流程吗?”仲燕恼声道。 经理跟他们说过奖金会打到个人银行卡上,没道理会现金发放。 冯晓他们拿到了钱不计较,裴恒却觉出里头大有猫腻,扬唇问:“你真的敢给我走银行打款吗?” 仲燕脸色微变,梗着脖子反问:“为什么不敢?” “那要不我们现在去财务那边对一下?看看这笔钱到底有没有发?” 仲燕脸色大变,尖声叫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私吞你的钱不成!” 裴恒:“是啊。” 仲燕气结。 她中间吃回扣吃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个像裴恒这么不识相的,恼恨道:“我怎么可能吞你的钱!都说了我们是大企业,必须走流程。” 裴恒连连点头:“理解理解,那您去走流程呗,我在这儿等您。”他找了张椅子坐下,在手机上开了局斗地主。 欢乐的背景音乐中,仲燕恨得牙根痒痒:“请你出去,这是我的办公室!” “既然是办公室,那就是办公的地方。你放着事情不做在刷剧,我怎么就不能斗地主?”裴恒反问。 只要不耽搁正事,裴恒其实并不在意员工偷懒摸鱼,但仲燕这种高高在上还吃回扣的态度实在恶心人。 仲燕一时无法反驳,改了理由:“那请你出去,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奖金到账。你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裴恒嘁了一声,关掉了斗地主。 仲燕以为他要走了,谁知裴恒朝她走去,在仲燕脚边的废纸篓里,捡起几沓碎纸片。 “你捡垃圾干什么?多脏啊!”仲燕脸色发白,试图抢回来,却被裴恒躲开。 “里头就这几张纸,不脏。不过仲主任半小时前特地让我写了银行卡账号,为什么现在又撕掉了?”裴恒举着碎纸片问。 仲燕牙齿发颤:“我……不小心撕错了……” 裴恒扫了眼她的办公桌,上面有电脑、养生壶、化妆品、零食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没办公用品,嗤笑道:“您桌上连张纸都没有,怎么会撕错?” “刚刚有的,你没看到而已。” “反正我看到你撕了我账号。” 仲燕说不过他,索性放弃了,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裴恒不明白她张狂个什么劲:“我录像了。” 仲燕立刻想去抢,但轻而易举就被裴恒躲开。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放狠话道:“你录像又怎么样?不怕告诉你,没用!这笔奖金你等着吧,到你死都不一定给你!” 裴恒忍不住好奇:“你后台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厉害?” 仲燕翻了个白眼,哼声道:“楚氏知道吧?他们老总是我老公!你要是识相的就自己把录像关掉,不然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裴恒:“???” 寒崽什么时候瞎的? 第29章 又是修罗场 “楚氏那么大一个公司,你堂堂总裁夫人,怎么会被下放到这个游泳馆来?”裴恒问。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仲燕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是太想谈这个。 裴恒琢磨着要去跟楚亦寒谈一下他的婚姻大事。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一群人进来,为首的正是楚亦寒。 见到屋里的人,楚亦寒微微一怔,嘴角习惯性弯了弯。 他身旁除了跟着楚氏总部的高层,还有不少游泳馆的领导,显然是来陪楚亦寒视察的。 “楚总,这位是我们游泳馆的运营主任,多亏了她,才能让我们游泳馆年报收益年年上升。”经理介绍仲燕,眼神忍不住瞥向落在最后那个大腹便便的秃头老男人。这是楚氏总部的高管之一,名为朱炜。 仲燕和朱炜对了个眼神,连忙殷切地迎上去:“楚总您好,没想到您来了。” 她想跟楚亦寒握手,楚亦寒却没理会,反而问裴恒:“你怎么在这里?” 仲燕怕裴恒给自己惹事,立刻道:“他来咨询点情况。” 裴恒才不给她面子,凉凉道:“我来讨债。” 仲燕试图蒙混过关:“有点误会哈哈哈……” 之前还特别刚的裴恒,现在见到楚亦寒,莫名感到委屈。就好像在外头被人欺负的孩子,用凶狠做武器自我保护后,见到了家人。 他把手上的碎纸片拿给楚亦寒看,孩子气地告状:“她要我写银行卡号,我刚走,她扭头就撕了。我要点奖金就这么难吗?你们游泳馆要是玩不起,就别开什么业余赛。” 仲燕给他泼脏水:“他胡说,我们所有的奖金早就发放了!” 楚亦寒翻牌似的一张张查看碎纸片,屋内的气氛逐渐冷了下来。 朱炜挤到前面来,讨好地说:“楚总,这些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视察。” “不急。既然你说发了,出账记录呢?”楚亦寒问仲燕。 仲燕心头一颤,硬着头皮说:“在财务那里。” “去拿账本。”楚亦寒吩咐。 许跃同情地瞥了眼仲燕,转身出门。 裴恒大致猜到仲燕口中的“老总”是谁,笑眯眯地道:“我这里还有段录像呢,楚总要不要看看?” 楚亦寒很少看到他露出狐狸般的狡黠,来了兴趣:“可以。” 仲燕想阻止,才迈出一步,便感觉如芒在背。她回头,楚亦寒阴沉的眼眸,犹如一把利刃悬在她头顶,震得她不敢动弹。 寂静的屋内很快从裴恒的手机中响起她尖锐的声音。 仲燕的脸色越来越白,浑身发颤,在播放到“老总是我老公”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摔倒在地。 裴恒深感痛心:“没想到楚总这么快就另寻新欢了!” 朱炜刚刚站得角度看不到裴恒的正脸,直到看录像时才看到他的脸,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听裴恒说这话,朱炜连忙道:“穆总误会了,楚总根本就不认识仲燕!” “那这是什么意思?”裴恒没听清他的称呼,又把那句话重放了一遍,“她说的老总是谁?” 朱炜:“她瞎说!” 仲燕别的本事没有,媚上的功夫一流。她心底惊讶金主朱炜对裴恒的紧张,面上附和道:“朱总说得是。”好似刚刚对裴恒颐指气使的完全不是她。 “那我的奖金呢?”裴恒问。 “马上就打到您账户!”仲燕立刻说。 楚亦寒嗤了一声,把碎纸片丢到她桌上:“拼出来,现在打。” 仲燕因为心中怨恨裴恒多事,不少纸片撕得只有指甲盖大小,得拼到猴年马月去。 仲燕心中又恨又害怕,偏偏不敢反抗,只能道:“那我先拼,楚总您先去别处视察吧,我保证下班前把钱打过去。” 裴恒悠悠道:“我一直很好奇我比赛当天留给你们的银行卡账号究竟还在不在。别我们一走,你也不拼了,回头就去把我原来的账号找出来。” 仲燕的小心思被戳穿,面露绝望。 经理虽说是游泳馆的最大领导,但他没有靠山,平时还是得看仲燕的脸色。 现在见裴恒和楚亦寒谈笑风生、朱炜又管裴恒喊穆总,误以为他是穆立新,心中惊骇。他不想给仲燕背锅,立刻道:“没有丢,都在档案室里。” “那她怎么说丢了?还要我重写一份?”裴恒指了指仲燕。 仲燕哆嗦:“我以为丢了……” “以为个屁,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裴恒没好气道。 仲燕才站起的身子被他一吓,再次摔倒在地。 这时,许跃带着财务进来:“账本显示奖金当月就发放了,裴先生的也在其中。” “我没拿到。领款人是谁?”裴恒问。 “领款人仲燕,领款方式现金支票。” 财务怕惹祸上身,主动补充:“仲主任说这三个人催得紧,银行公对私打款时间流转长,就由她代领现金支票后当天给他们,免得他们多等。” 裴恒哼哼:“我可是前天才联系上尊贵的仲主任,求她办点事就差给她跪下来了,哪里敢催她?” 仲燕差点给他跪下。 “钱呢?”楚亦寒言简意赅地问。 裴恒简要说了另外两名获奖者的情况,叹息道:“我连一半钱都没拿到,上门讨债还被人凶,真是太可怜了。” 楚亦寒睨了眼他:“要我给你做主么?” 裴恒用力点头:“嗯嗯!” 楚亦寒扬眉,矜贵又傲娇地吐出两个字:“求我。” “求你。”裴恒露出讨好的笑。 许跃默默别过头去,心想这两人太腻歪了。 楚亦寒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吩咐仲燕:“拼账号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又吩咐许跃,“派人来查账。”最后对经理和财务说,“有什么话现在跟许跃去隔壁说,不然等我查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经理和财务连连点头,跟着许跃去隔壁的会议室。 朱炜趁机道:“楚总,那我们继续视察吗?还是今天就先到这里。” “其余人继续视察,老朱留下。” 朱炜浑身一颤:“什么事?” “我们斗地主缺个人。”裴恒扬了扬手机,屏幕上金灿灿的卡通人物闪得他眼瞎。 “您和楚总玩吧,我就不了。” “放心,不扣你工资,带薪打-牌。”楚亦寒把手机递给裴恒,示意他给自己下一个斗地主的软件。 朱炜没办法,被留下来一起斗地主。 仲燕就顶着一串“叫地主”、“要不起”、“王炸”……身心煎熬地站在一旁拼图。 碎纸不同于真正的拼图,重量很轻,稍微一点小动作都可以带起来,经常好不容易拼好一小块,稍有不慎就又打乱了。 眼见日头西坠,仲燕心想楚亦寒总该回去了。谁知裴恒问:“吃外卖吗?我请你。” 楚亦寒欣然同意。 裴恒望向朱炜,朱炜连忙道:“我不饿,不劳穆总费心。” “噢,那就不给你点了。”裴恒没跟他客气,楚亦寒特地留下朱炜,显然是知道这货有问题。 仲燕在楚氏的靠山,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朱炜,饿他一顿不冤。为此,即使明知朱炜认错他了,裴恒也没纠正,只是偷偷给楚亦寒使了个眼色,狐假虎威。 两人吃完饭,办公室里弥漫着麻辣烫的浓郁香味。朱炜和仲燕两人的脸色更加惨白,不知道是被熏的,还是被饿的。 一直到味道快飘散了,仲燕才终于把纸片拼好。 楚亦寒扫了眼,扭头就让许跃去丢掉。 仲燕脸上好不容易才涌起的三分笑意,就那么僵住了。 她知道拼这个没有意义,但被楚亦寒当面丢掉,那种心酸、恼怒与懊悔的心情交织,痛苦得难以言喻。 “仲主任能把第二名到第四名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裴恒问。 仲燕心里这会儿气得都快要爆炸了,但不敢得罪他,只能从电脑找出这三人的联系方式。 楚亦寒不解:“要他们的联系方式干什么?” “一点私事。”裴恒笑了笑,没多说。 这场业余赛前面三名都有奖金,裴恒身为专业运动员,参加这场比赛对其余选手来说并不公平。 当时裴恒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他想等自己条件好一点后,把原本属于这三人的奖金还回去。 他不想说,楚亦寒也没多问。他记挂着裴恒还没退烧,提醒裴恒回去休息:“走吧,我送你回去。” 裴恒冲仲燕挥了挥手:“麻烦仲主任早点把奖金打我卡里哦。另外两人还有一半奖金没发,也劳仲主任费心。” 他和楚亦寒离开,屋内只剩下汗流浃背的朱炜和仲燕。 “老朱……怎么办……我是不是要被开除了?”仲燕不安地问。 朱炜不复在楚亦寒面前的胆小,咬牙道:“别说是你,我也逃不了干系!” “怎么会呢?我没爆出是你……” “你不说,其他人就不会说吗?楚总自己就看不出吗?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特地留下我?你是猪脑子吗!得罪谁不好,得罪穆立新?他和楚亦寒哪个是好惹的?” 仲燕惊惧:“那个裴恒是穆立新?” “不然呢?就是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和解的……你贪什么心?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非要去贪那点钱!你赶快把钱还回去,其他……听天由命吧!”朱炜摔门而出。 仲燕没了靠山,彻底傻了。 …… 楚亦寒开车将裴恒送到楼下,告别前,探了探裴恒的额头:“烧退了?” 裴恒点点头:“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也好了。等钱到账,我请你吃饭。” “好。”楚亦寒回去的路上就催着人把钱打了,和裴恒约好第二天晚上聚餐。 为了避免再发生上次的事,楚亦寒这次着重强调只和裴恒一个人吃饭,不许他再请别人。 裴恒心想除了他,也没人想和楚亦寒一起吃。 第二天训练结束,裴恒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准备出门搭车,意外发现门口停着楚亦寒的保时捷。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楚亦寒英俊的侧脸:“上车。” 裴恒乐了,麻溜跑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你来多久了呀?” 楚亦寒超酷地吐出两个字:“刚到。” 话音未落,一交警从前面开过来,对楚亦寒说:“你说马上就走,我才没贴你罚单,怎么还在?都一小时了!” 楚亦寒面无表情地发动车子离开。 裴恒惊讶,心中莫名涌出丝丝甜腻:“还特地来接我呀?怎么不进来找我?” 楚亦寒异常高冷:“正好路过。在车里有事。” 裴恒心里老甜老甜了。 他家寒崽就是这样的傲娇。 什么路过、什么在车里有事,都是假的,肯定是特地过来接他去吃饭,怕影响他训练,还在外面白白等了一个小时。 要知道平时只有别人等他的份,什么时候轮到楚亦寒去等别人? 崽崽可真孝顺。 老父亲留下了感动又心疼的泪水。 楚亦寒听他长吁短叹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忍不住问:“怎么了?” 裴恒异常欣慰:“吾家有儿初长成啊!” 楚亦寒:“???” …… 酒店是楚亦寒选的,是帝都最有名的七星级酒店天澜酒店。裴恒昨天没意识到这事,直到进门时听到一买单的大哥吃了几十万,他差点腿软。 楚亦寒可答应不会宰太过分的,怎么一上来就是几十万的饭局? 这卖了他也还不起啊…… 裴恒心虚地追上走在前面的楚亦寒,小声道:“楚总,我全部家当就只有昨天的三万元奖金。不是我不诚心请你吃饭,是做人要量力而为……” 楚亦寒示意他放心:“我说不贵就不贵,你怕什么?” 裴恒心想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的伙食费,他能不怕吗? 说话间,他跟着楚亦寒走入包厢。这是个能容纳20人一桌的大包厢,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逼格不亚于电视剧里皇帝大宴群臣的殿堂。 裴恒更慌了。 思索再三,他决定跟楚亦寒说实话:“我刚刚进门听到一个人的账单有89万……他吃的是金子吗?” 楚亦寒见怪不怪:“可能点酒了吧。” “酒也不至于这么贵吧?” 楚亦寒拿起桌上镶着牛皮套的菜单,翻到酒水一页,随便一指就是瓶几十万的酒。 裴恒傻了:“酒这么赚钱?” “看牌子。你放心,我要开车不喝酒,吃不穷你。”楚亦寒递给他另一份菜单,“自己点。” 这份菜单神奇的只有菜名和图案,没有价格。 裴恒斟酌着点了两个自己爱吃的,剩余的便都由楚亦寒做主。 楚亦寒点了刺身、海鲜等物,裴恒琢磨应该小贵,但在他的承受能力之内。 真是人穷志短。 他和吕临聚餐就从不考虑这一点,烤串、啤酒都是大把大把的喊。 很快上菜,裴恒以果汁带酒,敬楚亦寒一杯:“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像这次的三万元,还有其他事,我都得谢谢你。” 楚亦寒与他碰杯,挑眉道:“你可以慢慢谢。” 裴恒玩笑道:“人家都会说不客气,不用谢,你咋还要我慢慢还呢?” “我乐意。”楚亦寒心想没这些,他和裴恒还能有什么交集? 两人都不是浪费的人,点的菜不多,正好吃完。 裴恒去买单,收银员看到单号,惊讶地望向裴恒。 裴恒不解:“怎么了?账单有问题吗?” “不、不是……”收银员连忙低头,手教麻利地开始结账,“一共1100元。” 裴恒意外:“这么便宜?” 他记得楚亦寒点了好几个海鲜,加起来就不止这个价。 收银连连点头:“给您抹零打了九折。” 裴恒琢磨得打骨折才有这个价,他不想占人便宜,免得收银员为此受罚,好心提醒:“你再看一下,我那桌点了澳龙的。” “就是这桌,您放心。”收银员再三确认就是这个价。 裴恒付了钱,回去的路上跟楚亦寒分享自己的喜悦:“居然才1千多,我以为得四五千呢。没想到这家酒店还挺良心的,我们下次可以再来诶。” “嗯。”楚亦寒嘴角含笑,矜持地应声了一声。 他的酒店只对裴恒有良心。 裴恒又说:“不过不能点他们家酒,太贵了。你说他们是不是专门卖酒的,顺便做一顿饭?” 楚亦寒:“……” 你说是就是吧。 他把裴恒送回训练馆,分别前,裴恒递给他一张门票:“这是世界城市游泳大赛的门票,我拿到两张亲友票,你要是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楚亦寒欣然收下:“我会来的。” 裴恒露出满意的笑,好像楚亦寒收下了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东西。 他的小心脏都有点飘,一路仿佛踩在了棉花上,格外荡漾与柔软。 …… 很快就到了世界城市游泳大赛举办的日子,孟江给队员做赛前动员:“摸着良心说,我们队之前的比赛成绩都不算好,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你们都有了不少的进步。这次争取赛出水平!大家加油!” “加油!”众人应声。 付岩仍旧是队长,依照惯例由他带队出征。裴恒落在最后面,免得和付岩起冲突。 自从上次付岩想孤立裴恒,结果被反杀后,他就再没跟裴恒说过话,就连训练场都分开了。 这次付岩拿到参赛名额,想着怎么也要压裴恒一头。要是裴恒在这次比赛中拿不到名次,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跳水队教这教那。 这一整天都是跳水比赛,楚亦寒拿着门派早早入场,却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吕临居然坐在与他相邻的位置。 见到楚亦寒,吕临微微诧异,随后恍然:“裴恒也给你票了?” 楚亦寒一想到裴恒也给了吕临门票,心中升起一丝不悦,站在旁边没出声,也不想坐下。 吕临心态比他平和:“裴恒没什么朋友,他既然给你票,说明很希望你来为他加油。坐下吧。” 楚亦寒和吕临恩怨多,加上还有吕临给裴恒告白这事扎在心上,让楚亦寒开口便透着冷意:“你就这么自我安慰吗?觉得裴恒需要你加油?” 吕临神态自若:“我的票是吃火锅前就给我的。我来这里,只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 楚亦寒嗤了一声,不甘落后地坐下:“普通朋友可不会想睡他。” 吕临睨了他一眼:“普通朋友也不会推掉上百亿的项目会谈,就为了专门过来看他比赛。” “项目我明天能再谈……” “明天决赛。”吕临打断他。 楚亦寒:“……要你管这么宽?” 他把吕临呛回去,见裴恒上场,两人便没再争执下去。 比赛场上,裴恒站在跳水台上,体态匀称的身躯一览无遗。他朝记忆中的方向望去,在千万人群中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楚亦寒和吕临。 吕临冲他挥手致意:“加油!” 楚亦寒也向他点头致意。 看到要好的朋友,裴恒心头一暖,又莫名有些心酸。 瞧这两人坐在一起多般配? 有他什么事呢? 裴恒伤感了一下下,很快收拾好心情,准备妥当,从跳台上一跃而下。 矫健的身躯在空中翻出高难度动作,一气呵成,头朝下流畅落水,轻盈地好似一滴水。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吕临和楚亦寒面色喜悦,与有荣焉。 裴恒的出场顺序在中间,得了全场最高分。 因为参赛队员有限,裴恒报名了所有的男子单人项,每一场都是最高分。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裴恒有些累了,去后面休息。 孟江乐呵呵道:“进半决赛肯定是稳了,你稳定发挥,前三肯定有你。” 裴恒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保温杯想要喝水,忽然觉得手感不对,他好像拧得没有这么松。 裴恒曾经因为好几次没拧紧保温杯导致杯口渗水后,养成了把所有杯子都拧到最紧的习惯。 现在手里这个,虽然没有漏水,但显然不是最紧的状态。 裴恒脑海间闪过很多个想法,他扫视四周,除了孟江在跟他唠叨“稳住心态、保持水平”,其余人都各忙各的,看不出异样。 思来想去,裴恒没有喝。他入队早,见过一些腌臜事,尤其是比赛关头,更得小心:“教练,让大家都注意些,喝水还是喝整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吧。” 孟江一点就通,马上挨个去通知,还特地去搬了箱全新的矿泉水放监控器下面。 初赛队伍多,比了整整一天,整个游泳馆都是“扑通”、“扑通”的落水声和观众的掌声与欢呼。 比赛结束,裴恒看到吕临发来的鼓励微信。他礼貌地回复完,楚亦寒打来电话,声音慵懒而勾人:“恭喜啊,进决赛了。” “才半决赛呢,决赛要明天下午。”裴恒的心有些雀跃,好似枝头活奔乱跳的雀儿。 “差不多了,相信自己。”楚亦寒不会跳水,但有眼睛。今天一整天看下来,跳水水平能与裴恒比肩的屈指可数。 裴恒憨憨笑了笑,小声说:“我也觉得我可以。” 楚亦寒笑了:“那出来吃一顿?提前给你庆祝下?” “那就不用了,等比赛结果出来再说吧。” 楚亦寒只是想找个借口和他聚餐:“没赢也不用你赔。” “不了,队里有规定,比赛期间不得私自外出,饮食都得跟着队里安排。” 情况特殊,楚亦寒也没勉强:“那等你比赛结束再说。但不准和吕临出去。” 裴恒脑补了下Q版的楚亦寒,奶凶奶凶地命令他和吕临保持距离,忍不住一笑:“知道啦,吕警官自己也懂分寸的。” 吕临如果要死缠烂打,可以直接来后台找人,最次也会打个电话,而不是单纯发个微信。现在他和裴恒保持距离,既全了两人朋友的情分,也不会让裴恒尴尬。 楚亦寒听不得裴恒夸吕临,嗤了一声以示不屑:“明天有颁奖仪式吗?” “有,就在比赛结束后,奏国歌的那种。”裴恒都快不记得在领奖台上唱国-歌的感觉了,一时之间还有些怀念。 楚亦寒说了声“知道了”,很快挂断电话。 晚上,一队人聚在一起吃饭。 孟江发表感想:“咱们这次终于有三个人进决赛了!” 裴恒自不必说,另外两人是宋天问与吴树峰的男子双人跳。 其余人的名次也均有提升,大家看到了自己努力的成果,队内气氛很好。就是没晋级的人都因为看到了希望,而满怀热忱。 除了付岩。 他以为自己一定能晋级,比赛时也出了十二分力,可没想到到头来他的名次反而降了。 第一场比赛结束,付岩看到打分那么低,心态直接崩了。心态一崩,后面的比赛就更别提了,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好在他现在糊,只要他不挑事,队里也没人愿意招惹他。 可付岩咽不下这口气,吃着吃着,突然把饭盒摔了。 金属餐具落地发出刺耳的巨响,食堂里的人全部望了过来。 孟江知道付岩心情不好,示意其余人继续吃饭,走到付岩身边宽慰他:“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没事没事。比赛都结束了,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历练……” “历练个屁!要不是他,我分数会这么低吗!”付岩一把推开孟江,直指裴恒。 裴恒咬着鸡腿疑惑地抬起头:“关我什么事?我没来前,你水平也这么差啊。” 宋天问不厚道地带头笑了。 有人开了头,零星的笑声稀稀拉拉响起,又很给面子的忍住。 但这样反而让付岩觉得更加难受。 在这些人眼中,难道他就那么不讲道理吗? “你少放屁!要不是排在你后面,我分数会那么低吗?”付岩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裴恒脸上,要不是孟江拦着,他恨不得冲过去打裴恒一顿。 裴恒把鸡腿放下,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就算我让你排我前面跳,难道你分数就能比我高?” “至少我分数不会这么低!” 付岩的出场顺序就排在裴恒后面,经历了裴恒一流的跳水技术洗礼,评委再看其他人的跳水都感觉缺了那么一点,分数也就很难再打上去。 这让付岩耿耿于怀。 孟江叹了口气:“就算你分数再高点,确定能进半决赛吗?其他人的分数也不低。你最多也就多个零点几分,难道还能高出个一两分?” 跳水满分为十分,评委打分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后,取平均分为本场比赛的分数。 第一轮比赛,裴恒比付岩高了整整两点五分,对很多人来说,这几乎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只要过了这个坎,就能成为世界顶尖选手。 付岩自打上次孤立事件被反杀、靠山付铁军又被抓后,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确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尽管再不愿,但在双方如此大的差距下,付岩不得不佩服裴恒在跳水方面的天赋。 可他并不想让裴恒走那么远。 甚至为此不惜给他杯中下泻药。 可惜裴恒没喝。 付岩没有回应孟江的质问,而是继续挑衅裴恒:“你分明就是故意压我们!说什么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希望,其实是想拿所有人做你晋升的跳板吧?” 他被孟江拦着过不去,抄起手边的纸巾就往裴恒脸上砸。 裴恒接住放在一边,觉得付岩可能是心理扭曲了:“我做了什么,有眼睛的都能看到。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体育比赛一向是能者居之。我如果没本事,再多的跳板也没用。如果光靠踩着别人就能出头,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这话诛心,付岩新仇旧恨交织,竟一把推开孟江,朝裴恒冲去。 跳水队的其他人连忙拦住他,付岩过不去,抄起桌上的食盒往裴恒那里砸。 裴恒躲开,难以置信:“你疯了吧?这么浪费粮食?” 宋天问小声说:“裴哥,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更关心下的生命安全。” 裴恒完全不怕:“没事,他又打不过我。” 吴树峰等人生怕付岩觉得这是挑衅,几人合力把付岩扯到远离餐桌的地方,拼命劝他:“比赛都结束了,你现在闹也没用!” “下次努力就是!” “我算过分数,至少得八分以上才能进半决赛。队长你才7.1分,很难上去的。” …… 付岩全然不顾,口中咒骂不止。 裴恒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打架,被禁赛,取消参赛资格是不是?” 付岩骂人的话语明显一顿,可他反应很快,瞬时接上:“我没你那么卑鄙狡诈!” 裴恒现在是整个跳水队的宝,孟江一听就急了:“我去!这可不行!裴恒,你赶紧回去休息。” “我饭还没吃完。”裴恒恋恋不舍地望向自己碗里才啃了一口的鸡腿。 “打包回去吃。” “我不。”裴恒倔强地坐回去,对吴树峰等人道,“辛苦哥几个帮我拦一下他,等比赛结束我请你们吃饭。” 然后,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吃饭。 付岩一开始还气愤地咒骂,可裴恒完全没理他。 到最后付岩都觉得自己可笑,他骂得嘴巴都干了,裴恒吃完饭不仅没走,还慢悠悠地吃起了水果和酸奶。 宋天问看得目瞪口呆:“裴哥这个心理素质……不服不行啊……” “粒粒皆辛苦啊。”裴恒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冲拦住付岩的吴树峰等人道谢,“谢谢大家,我走了,你们也快吃吧。改天我请你们去天澜酒店,那里好吃又便宜,还有逼格。” 孟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有点傻:“天澜酒店虽然好吃,不是出了名的贵吗?裴恒难道是我们这里的隐藏富豪?” 宋天问觉得不可能:“他上次点金拱门还跟我借优惠券呢,怎么会是富豪?” “有钱人的生活,你不懂。”孟江觉得自己猜得铁定没错。 有什么比挑衅失败还丢人的? 那就是被挑衅者反过来挑衅了一波,仇恨值拉满后,还偏偏没法报仇,只能看对方逍遥。 付岩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他被裴恒一通稳如老狗的操作打击得神形俱灭,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自闭得不想见人。 孟江见他情况稳定,招呼其余人吃饭:“快吃快吃,明天没比赛的也得给我养足精神,借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习人家的跳水技术。” …… 游泳赛的比赛门票两个月前售卖一空,但这难不倒楚亦寒。他不想和吕临坐在一起,本打算另外去买张VIP票,但转念一想,要是裴恒望向那个位置,发现他不在,怀疑他辜负了自己赠票的心意怎么办? 楚亦寒便忍着性子又跟吕临搭了一回。 两个人很有默契,只当不认识,谁都没有主动跟对方开口。 终于,一整天的比赛结束,裴恒以绝对的优势拿到了最高分。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孟江忍不住呐喊:“赢了!冠军!” 市队全场欢呼。 裴恒站在领奖台上,手捧鲜花,戴上了久违的金牌。 他朝观众台望去,楚亦寒和吕临并肩站在一起,为他鼓掌。 裴恒欢喜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熟悉的国-歌声响起,裴恒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眼眶发红。 孟江也红了眼:“我这都多少年没带出来个冠军了……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颁奖典礼结束,孟江告诉他还有记者采访。裴恒琢磨自己用的还是穆立新的脸,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拒绝了采访。 “裴哥真棒!”宋天问眼馋地盯着裴恒的金牌。 宋天问和吴树峰的双人跳拿到了铜牌,也进步了不少。他们俩还年轻,还有机会。 “你们也很棒呀。”裴恒把金牌借给他玩,琢磨自己得去买个花瓶,用来安置手里这一大捧花。 比赛结束,选手休息室的走廊内热闹非凡。楚亦寒高挑的身子被夕阳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捧着一束花,靠墙而立,像极了接对象回家的男人。 听到熟悉的说话声,楚亦寒抬眸,看到想念的人,狭长的丹凤眼中透出亮光。 见裴恒走来,楚亦寒下意识理了理衣摆。 下一秒,吕临先一步出现在裴恒面前。 “恭喜啊,看来奥运冠军是势在必得了。”吕临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花束递给裴恒。 裴恒瞧着是获胜时常收到的香水百合,不想扫吕临的兴,便收下了:“谢谢吕警官。” “不客气。”吕临笑了笑,正要说什么,楚亦寒从后面走来,有些幼稚地横插进他和裴恒之间,冷声道:“借过。” “你怎么在这里?”裴恒意外,低头瞥见他手里是一束白蔷薇,感到担忧,“谁出事了吗?” “没有。恭喜夺冠。”楚亦寒把手里的一大捧白蔷薇塞给他。 裴恒:“……” 他该怎么跟楚亦寒说,他们那儿只有死人了才用白花? “怎么想到送我这个……” 因为花店的人说,白蔷薇的花语是纯洁的爱。 楚亦寒嘴角微微扬起,抿唇道:“随手买的。” “谢、谢谢啊!”裴恒松了口气,不是想要他死就好。 楚亦寒嘴角的弧度上扬几分,既想裴恒知晓白蔷薇的意义,又怕他发现。倒是他怀里那束百合花讨厌的很,楚亦寒想帮他丢掉。 他才伸手,裴恒却像是早有准备,后退一步躲开:“我的。” 楚亦寒人模狗样道:“两捧你不好拿,我帮你拿一束。” “那就请楚总拿自己的吧。”吕临把楚亦寒的白蔷薇塞回给他。 “你怎么不自己拿?”楚亦寒反问。 “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送花也一样。”吕临意有所指。 楚亦寒冷哼一声,只当没听出他的画外音,对裴恒伸出另一只手:“我帮你拿。” 说是好意,言语间的威胁不言而喻。 裴恒没想到他们连这也能挣,索性从楚亦寒那里重新接过白蔷薇:“我自己来就好。” 他宁愿抱着两大束花,透过花叶的缝隙看他们,也不想这两人再生争执。 吕临看不过眼,生怕裴恒走路摔着,主动拿过自己那一束:“我来吧。” 他这么体贴,楚亦寒自然也不甘落后:“我来拿。”接过花束的那一刻他还瞪了眼吕临,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借机把花束给裴恒。 吕临回以不屑的眼神。 楚亦寒自认领先,带着三分挑衅七分炫耀,故意当着吕临的面对裴恒说:“吃饭吧,还去上次的天澜怎么样?” 吕临只当听不懂,对裴恒说:“要不去你喜欢的那家烤肉店?” 吕临居然知道裴恒喜欢吃哪家店? 楚亦寒感觉受到了暴击,加大筹码:“天澜也能做烤肉,你肯定喜欢。” 裴恒有种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儿子儿媳预谋离婚,抢着来他面前尽孝,好争更多遗产的错觉。 第30章 他们同居了 好在裴恒今天不用为难。 “今天不行,教练说得开庆功宴。”裴恒拒绝得愉快而轻松,有正当理由实在是太好了。 吕临素来配合:“那明天?” 楚亦寒立马跟上:“我也明天。” 裴恒刚要开口,楚亦寒又补充,“就我们两个。” 还想凑一桌的裴恒默默望向吕临。 吕临:“就我们两个。” 裴恒:“……” 天定的神仙爱情崩塌得这么彻底吗? 连吃饭都不愿意一桌? 他没办法,只能道:“那明天中午和楚总,晚上和吕警官?” 楚亦寒一想自己在前面,或许是代表在裴恒心里,他比吕临重要,愉快地答应了。 吕临理解裴恒的难处,也答应了。 其实裴恒想得很简单。吕临白天要工作,晚上下班约饭正好。而楚亦寒是老板,想翘班就翘班,中午出来吃饭,也不影响他晚上应酬。 三方当事人都很满意,在宋天问催促去开庆功宴的话语声中,结束了这次修罗场。 付岩没去赴宴,大家都很高兴。 饭局上,裴恒向孟江询问了下奖金的事。 像这种世界级的大赛,都有多个官方奖金。孟江示意他放心:“基本上一个月之内都会到你银行卡里,放心吧,官方渠道都是走明账的,没人吃回扣。” 裴恒放了心,琢磨钱一到,就把奖金还给业余赛的另外三人。 他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花瓶,把楚亦寒和吕临送的花分别插入其中,摆在窗户对应的两边,公平得恨不得连用来保持花瓣湿润的水滴都洒得一模一样。 两人虽然互相嫌弃,但目前没有再为这事起争执,三人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忽然,裴恒想起了一个小学知识点——三角是最稳定的结构。 这话现在通常用来形容三角恋。 他想从吕临的喜欢中抽身,怎么现在好像越陷越深了? 他不喜欢吕临,只是拿他当兄弟。 可吕临每次示好都拿捏得当,卡在他不能拒绝的那个点。 楚亦寒也是…… 裴恒自闭了。 他一点也不想给这段神仙爱情做炮灰。 裴恒原本只是想改掉原文攻受BE的结局,想要他们各自都少吃一点苦。 但现在哪怕他始终没进《别爱我》这本书的剧情主线,但意外成为了他俩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裴恒决定慢慢远离楚亦寒和吕临。 时间能带走一切,等吕临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他并非合适的人选,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楚亦寒。 到时候只要楚亦寒再坦然些,他们就能走到一起。 麻蛋! 坦然就不是楚亦寒了。 裴恒一想到他们最后阴阳两隔的结局,就愁得掉头发。 他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操心的书粉了。 按着之前约定的,裴恒请楚亦寒和吕临各吃了顿饭庆祝夺冠,之后就以要集训备赛为由,谢绝了两人的一切活动。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不至于让吕临送命,先让这两人过回没有裴恒的生活。 …… 时光如梭,裴恒的日子重归平静。 没了这两个标志性的人物做灯塔,裴恒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穿书,仿佛他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训练,仍旧不断为下一场比赛训练。 因为裴恒一举夺冠,跳水队的腰杆子直了许多,孟江趁机跟领导提要求,换上了一批新的训练设施。 宋天问美滋滋地告诉裴恒:“裴哥,跳板装好了,请你去跳第一跳。” 裴恒不以为意:“你们要跳呗,我不急。” 宋天问嘿嘿一笑:“你拿了冠军,第一跳也应该由你跳,取个好兆头嘛。大家都等着呢,就准备把这个珍贵的第一次献给你。” 神特么第一次。 “小小年纪,好好说话。” 宋天问不管,拉着裴恒去训练馆。 新跳板被铺了层鲜艳艳的红布,上头还扎了朵大红花,仿佛什么大型活动揭牌仪式似的。 裴恒的嘴角抽了抽:“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希望以后大家的日子都红红火火,这还是跳板商出的主意,据说别的跳水队换跳板都这么干。”吴树峰笑道。 裴恒跳水这么多年,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仪式。这毕竟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裴恒也就没有扫大家的兴,在众人的催促下,走上跳台,握住大红花,霸气又中二地把红布往后一掀。 众人欢呼鼓掌:“嗷——” 裴恒也不知道他们激动个什么劲。 这次为了换设施,停了一段时间的训练。马上就有新的比赛,裴恒不想浪费时间,便率先走上去完成这“万众瞩目”的新跳板第一跳,方便大家训练。 新跳板触感很不错,裴恒走到最前端,将身体重量往下压。跳板随着他的力度往下压去,又因为韧性而弹起。 裴恒等待着一个合适的弹力,从天蓝色的跳板上一跃而起。 围观的队友非常给面子的鼓掌欢呼,裴恒耳边却听到什么断裂的声音。 他定睛一看,新跳板居然断裂了! 断掉的那一块直接撞向他,饶是裴恒跳水技术再好,也无法全部躲开。 赤-裸的上半身被锋利的断口划出数十道口子,顿时染红了天蓝色的跳板和湛蓝的池水。 裴恒忍痛把跳板朝无人的地方丢去,自己背朝下重重摔入水中。 伤口碰水,痛得他撕心裂肺。 “裴哥——” 众人没想到突发变故,立刻下水去捞他。 裴恒被带上水面时嘴唇发白,身前一片血迹,好似被开膛破肚。 …… 裴恒初中学物理的时候,学过一个知识点叫做“能量守恒”。 他想一个人的运气也可能存在一种守恒。 他前世自加入跳水队就成绩优异,几乎包揽了那时所有的奖项。要问跳水队最出名、最有天赋、奖牌最多的人,一定是他。 不少人夸他实力强悍,也有人说他运气好。 可他十九岁就被诊出心脏病,这辈子都不能再跳水。 那个时候,裴恒以为自己背到了极点。 结果否极泰来,他穿书了。 但穿成了马上就要死的穆立新。 一路走来,兜兜转转,他好不容易摆脱穆立新的身份,和两名主角做了朋友,事业也有开端,结果刚拿完冠军就发生这种事。 孟江坐在病床边宽慰他:“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还好没伤到要害,住几天就能出院了。” 裴恒哼哼:“我觉得我现在的人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行了行了,再‘落’下去人家还以为你在喂猪呢。”孟江打断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火,“这次的跳板都有问题,还不如咱们原来的好!我让他们整个全换了。这群王八蛋,不知道这次采购又吃了多少回扣!幸好这次你没大碍。我已经写报告要求彻查,一定要他们给我一个交代!” 原本断板是朝裴恒脑袋砸去的,得亏裴恒是顶尖跳水运动员,能在空中做出高难度动作,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但他到底不能飞,躲得了脑袋,躲不了身体,身前就被细密的裂口划过,留下一连串伤口。 幸运的是伤口都不深,就是愈合前不能碰水,他有段时间不能训练了。 裴恒觉得这事奇怪:“跳水队毕竟是背靠政-府,跳板质量这么差,供应商就不怕出人命吗?” “这帮黑心的孙子,什么钱都赚,才不管什么政不政-府。” 裴恒灵光一闪:“对了,给队里出主意,让他们铺红布,让我先跳的那人呢?” 孟江摇摇头:“这我倒不清楚。” 正巧吕临来了解情况,裴恒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其他跳水队没这种传统,这个人是不是针对我?所以才搞这么一出?让我去趟雷?” 吕临欣慰他的敏锐度:“他的确有问题,据说是公司新来的员工,还没过试用期。训练馆这批货都是他在负责,红布也是他带来,直接卖给队员的。” 裴恒“擦”了一声:“这孙子还真要害我?他谁啊?” 吕临递给他一张照片:“这人叫金猎,你认识吗?” 裴恒摇摇头。 “曾经是穆立新的手下。” 裴恒:“……穆立新这反派是做得多失败?怎么身边人全想让他死?” “穆立新失踪后,金猎选了牛一鸣,就是你上次见过那个。”吕临解释。 这下裴恒懂了。 牛一鸣被裴恒和楚亦寒反杀后现在还在蹲大牢,他肯定是蓄谋报复。 但楚亦寒进出都有保镖,倒是裴恒获奖后,引起其余人的注意,牛一鸣发现他在跳水队更容易下手,才搞了这么一出。 即使这次没有跳水队主动更换设施,牛一鸣应该也会以“资助”或其他借口帮跳水队更换。 裴恒原本还纳闷这案子怎么会到吕临手里,现在懂了:“人抓到了吗?” “还没,不过有线索。牛一鸣的势力也在不断打击中,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吕临安慰他。 裴恒恨自己看原文时不认真,想剧透都没法透,只能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 “要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哪会有这么一天。”楚亦寒冷着脸从门外走来,把一箱车厘子放在边柜上,动静之大,裴恒都怕他把里头的车厘子砸烂。 孟江见势不妙直接溜了,屋内只剩下稳定的三角结构,裴恒头都大了。 “楚总,谢谢你来看我,还送了这么一大箱车厘子。”裴恒真心道谢,决定跟着正常节奏走,能苟一秒是一秒。 楚亦寒的嘴角微微弯了弯,丢给吕临一个“这轮是他赢了”的表情:“不客气,还想吃什么?我让许跃给你送来。”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裴恒拼命给他使眼色,希望楚亦寒把这份关心都放到吕临身上。 楚亦寒挑了挑眉,就当裴恒以为他懂了的时候,楚亦寒对吕临说:“吕警官还不走吗?没见病人都烦你了?” 裴恒一口血:“我没有!” 楚亦寒语气微沉:“难道你还想留他不走?” 裴恒进退两难:“我不是……” 好在吕临不像楚亦寒那么蛮横,温和道:“你身上有伤,伤好之前不宜多动。今天我就不打扰了,出院那天我来接你。” 楚亦寒:“我来接。” “楚总那天不是要参加锦城峰会吗?”吕临一贯温和的口吻中,夹杂着几分挑衅。 楚亦寒呵了一声:“那也不至于开一整天。吕警官不负责安保吗?” 吕临:“不负责,我已经请好假了。” 眼看气氛又要焦灼起来,裴恒连忙道:“教练和队友会来接我,不麻烦两位。” 吕临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举手之劳,不麻烦。” 楚亦寒难得跟他达成共识:“不麻烦。” 裴恒:“……” 总感觉自己走上了条不归路。 他正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两人的关系,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 吕临的直觉上来,厉声低呵:“什么人?” 外面的人拔腿就跑。 吕临和楚亦寒立刻追上去。 裴恒一脸懵逼。 都市耽美狗血小白文,变警匪片了??? 吕临离门口近,先一步追上那人。就在他施展擒拿时,对方突然掏出一柄弹-簧-刀,直刺吕临面门。 吕临侧身躲开,手臂却被划开一道口子,被迫松手。 歹徒趁机想逃,却发现楚亦寒趁着他被吕临缠住的那一瞬,绕到了他前面。 现在他被吕临和楚亦寒一前一后包围住,他疯狂挥舞弹-簧-刀,阻止两人上前:“别过来!” 楚亦寒和吕临对视一眼,谁也没轻举妄动。 他们俩就静静地看着歹徒挥刀,好似看杂耍似的。 歹徒深知一旦拖延时间,对他极为不利。 他知道吕临是警察,而楚亦寒只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有本事也是工于心计,远比吕临好对付的多。 权衡片刻,他毅然决然冲向楚亦寒,试图从他那里突破。 谁知楚亦寒侧身躲开他的刀,对准膝盖弯就是一脚。 歹徒摔倒在地,握-刀的手被楚亦寒死死掐住,他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已经脸朝下被楚亦寒摁在地面上。 吕临立刻夺走他的刀,将他拷住:“谁派你来的?” 歹徒懵了。 楚亦寒为什么这么能打??? 楚亦寒一脚踢上去,剧痛的疼痛让歹徒回神,他看着那不亚于穆立新的凶恶眼神,下意识哆嗦:“楚总别打我!” “认识我?”楚亦寒拎起他的衣领。 歹徒眼神闪烁,不敢看他的脸。 吕临打量着说:“他好像就是金猎。” 听到这个名字,歹徒浑身一颤。 楚亦寒猜到大概,正要让歹徒知道不是谁都能动裴恒的,突然听见裴恒的声音:“你受伤啦?” 看着裴恒关切地抬起吕临的手,楚亦寒忽然就没了继续处理歹徒的心思。 他丢开歹徒,走到裴恒身边:“不是让你卧床休息吗?起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们。喊医生了吗?吕警官受伤了,好多血。”裴恒焦急又担忧,后悔把吕临牵扯进来。 吕临穿了件白衬衣,手臂处被染红了大半,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只是对裴恒笑了笑:“没事,小伤。” 裴恒更心疼了。 崽崽,是阿爸对不起你! 拒绝了你的告白,还让你为阿爸受伤! 阿爸是罪人! “你坐下休息,我去喊医生。”裴恒愧疚极了,才迈步就被楚亦寒拉住。 “你自己都是病号,折腾什么?” “可吕警官……” “我去喊。”楚亦寒忍着不悦去护士台喊人,回来见裴恒和吕临亲昵地站在一起,眼皮直跳,强行把裴恒从吕临身边拎走,“医生来了。” 裴恒一直等吕临处理好伤口,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伤到经脉和骨头,不然我真是罪过大了。” “真没事,你不要太在意。”吕临依旧温润如玉,让裴恒更加自责。 楚亦寒生怕他因此倾心吕临,揽着裴恒的肩,带他往回走:“你该回去休息了。” 每走一步,裴恒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楚亦寒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他就那么舍不得吕临? 终于,裴恒忍不住问:“能不能慢一点?” 楚亦寒超冷酷:“不行。” 裴恒要哭了:“疼……” 楚亦寒这才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走路时身体自然摇摆,会造成伤口牵扯,继而疼痛。 “知道疼还出来?”楚亦寒冷着脸数落,弯起膝盖。 裴恒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脚下蓦然一空,他竟然被楚亦寒抱起来了! 裴恒疯了! 他一个身高一米八的汉子! 竟然被另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公主抱了! “卧槽你放下我!” 楚亦寒抱得更紧:“再动小心摔死你。” 裴恒摔死也不想被人当众公主抱! 大哥你看看周围,所有人都投来了惊悚的目光! 裴恒觉得没脸见人了,尤其是吕临就在不远处。 想到他,裴恒下意识望过去。 吕临明明被人围在中央,却孤寂地好似天地间只有他。 裴恒心虚又愧疚。 楚亦寒知道他在看吕临,故意道:“别看了,那就是想杀你的金猎。” 金猎就被压在吕临身边,裴恒的注意力被转移:“他怎么自己送上门来了?” “来杀你,斩草除根。” 裴恒的小心脏一颤:“什么仇什么怨?” “我哪儿知道?这些年穆立新得罪的人多了,你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们自然会把你认成他,来找你报复。裴恒,你很危险。”楚亦寒幽幽道。 裴恒有点怕,但他是看过剧本的男人。 原文中,穆立新残留的势力最后被吕临和楚亦寒全部收拾了,所以只要裴恒苟过去,光明的未来等着他。 裴恒没有怂,反而催两人快点走剧情:“你们快点去拆穆立新埋得雷。” 楚亦寒斜睨他一眼:“你还指使起我来了?” “我这是为你着想,毕竟穆立新最想杀的人是你。你从他手里抢回去那么多东西,他手下人也恨透了你。杀我是替代品,你也是他们的目标。”裴恒有理有据。 楚亦寒想起那些人的手段,眼中泛起冷意:“那也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将裴恒放回床上,嘱咐裴恒不要乱跑。 裴恒点头如捣蒜,结果楚亦寒一走,裴恒就抱着钱包要去给吕临交医药费,被楚亦寒拎回病房:“你就那么关心吕临?” “吕警官受伤了。”裴恒想起来就自责,他非但没能帮上吕临,还害了他。 楚亦寒心想又不严重:“只是划了道口子,养几天就好了。” 裴恒满脑子都是他半个手臂都是血的模样:“怎么会不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 “他没伤筋、没动骨,最多一个月。” “那也一个月呢。” 楚亦寒:“……” 瞧裴恒那上心的模样,楚亦寒越想越不是滋味,没好气道:“我也受伤了,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我?” 裴恒惊讶又担心:“你伤到哪里了?” 他伤心。 但一个大男人说这话太过矫情,楚亦寒耻于开口。 他不说,裴恒更加着急:“你说呀?我去给你叫医生。你都受伤了,刚刚就不能抱我,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楚亦寒觉得只要裴恒这样关心下去,他的伤就能痊愈。 他抿唇不语,裴恒急坏了:“你告诉我呀!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知道?那你直接跟医生说,病不避医!” 看他要忍痛去喊医生,楚亦寒握住裴恒的手,将他拽回身边。 裴恒:“你不要拦我!医药费我包!” 看着裴恒澄澈的双眸,楚亦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飞快指了下胸口,又飞快放下手。 裴恒吓坏了:“你胸口被捅了?” 楚亦寒穿着件墨黑色的衣服,出血不像白衬衣那么明显。 裴恒看不出异样,生怕是什么内伤:“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楚亦寒脸上闪过一道诡异的绯色。 裴恒见他不动弹,以为楚亦寒不好意思脱,准备直接上手:“你先让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他朝楚亦寒走去,伸手就想脱他的衣服。 楚亦寒耳朵尖发红,握住裴恒的手:“我没事。” 裴恒以为他是要面子才这么说:“大伤小伤都是伤,鬼知道他那把刀干不干净,最次也得去打个破伤风。” 一边说,裴恒解扣子的动作不停。 楚亦寒往后退去,想要躲开裴恒的手,却没想到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没收起的陪护床上。 裴恒的身子被他带下去,倒在楚亦寒身上。 裴恒担心压到楚亦寒的伤口,匆忙起身。他的双腿在楚亦寒身旁弯起,这一瞬像极了骑-坐在楚亦寒身上。 “裴……”看到病房内的一幕,刚走进来的吕临愣在原地。 裴恒脑子一懵,立刻就想起身。 楚亦寒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裴恒的身子被迫停下。 “抱歉,打扰了。”吕临眼神暗淡地低下头去,退出病房关上了门。 裴恒彻底要疯。 这下完了。 吕临得误会成啥样。 “我去跟他解释。”裴恒匆忙道。 楚亦寒不悦:“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还打算接受他的告白?” “这不一样。”裴恒就算真的要用这种借口来拒绝吕临,也不能把楚亦寒扯进来。 眼看裴恒就要走到门口,楚亦寒蹙起眉头,沉声道:“回来。” 裴恒脚步一顿,竟然真的转身回来了。 楚亦寒心里舒了口气,正要说什么,裴恒从床头柜里拿了钱包和手机,又一次往外走:“我去解释清楚,很快就回来,你忙你自己的事好了。” 楚亦寒哪有心思再去忙别的事,记挂着裴恒的伤走路都疼,黑着脸跟出去。 吕临原本是来跟裴恒说一声金猎的事,没想到会看到那么一幕。当时太过吃惊,人生第一次落荒而逃。现在回想起来,他猜到应该是误会。 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他害怕裴恒真的会跟楚亦寒在一起。 正在这时,裴恒追出来了:“吕警官,刚刚是误会。” “我知道。”吕临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甚至还冲裴恒笑了一下。 裴恒更自责了,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刚刚的事全说了,还关切地问:“楚总伤到哪里了?” 吕临摇了摇头,被他压着的金猎更慌:“我没伤到楚总!” 裴恒狐疑:“真的吗?可是他都说自己受伤了,他不会说谎的。” 楚亦寒推着辆轮椅过来,正好听见这么一句,有点心虚,机智地转移话题:“你伤还没好,坐下吧。” 裴恒不解:“我腿没事。” “你不是走路都疼吗?” 裴恒一想也是,有些新奇地坐上了轮椅。 楚亦寒想推他离开,裴恒连忙按住手推圈:“吕警官,这次你是因为我才受伤,医药费我得负责。你把缴费单给我吧。” “不用了,也没多少钱。而且我能报工伤。” 裴恒琢磨:“那我回头给你送个锦旗。” “好。”吕临还挺期待的。 同事闻讯赶来,吕临和他一起把金猎押走。透过车窗看到楚亦寒推着裴恒回去,莫名觉得两人般配。 吕临别开眼,不再看他们。 金猎很快就全交代了,和楚亦寒他们猜测的差不多,无非是受牛一鸣指使前去报复。他原本以为裴恒受伤后住院,比在训练馆更好下手,谁知去的不巧,被当场活捉。 裴恒在医院住了三天,一出院就去给吕临送锦旗。 锦旗上写着“热心为民、敬业正直”,落款是“一名被帮助的群众”。 裴恒悄悄告诉吕临:“我这个特地没让他们写日期和姓名,你们下次如果有需要,还能再用。” 吕临笑了:“那先谢谢你了。” “这么快能破案,我还得谢谢你。”裴恒举着锦旗和吕临拍了张照,怕打扰他工作,很快离开。 吕临目送他远去,让拍照的同事把刚刚照片发他一份。 同事玩笑:“头儿,收了那么多锦旗,这可是你第一次另外要照片。” 吕临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自从世界城市游泳大赛结束后,吕临就感觉到裴恒一直都躲着他。 吕临很识趣地没去打扰他,但害怕两人就这么疏远了。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一张照片,他想留个念想。 裴恒在警局附近的站台边等公交车,一辆保时捷缓缓停在他面前。 车窗落下,露出楚亦寒英俊的脸:“真巧啊。” 裴恒:“……” 他怎么觉得楚亦寒是故意来堵他的? 裴恒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附和道:“真巧,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你要回训练馆吗?”楚亦寒说得相当潇洒。 裴恒点点头,楚亦寒示意他上车,“我送你。” “不麻烦啦,我坐公交就好了。” 楚亦寒悠悠道:“你要是在这儿等,公交车或许就不来了。” 裴恒想起原文楚亦寒为了能让吕临搭自己的车,特地派人去让公交车改道的事,乖乖上车。 楚亦寒一脚油门直接开上高架,冷着脸问:“为什么躲着我?” 裴恒装傻:“没有呀。我们不是前几天还在医院见面了吗?” “我是说你领奖后到住院前这段时间。” 裴恒坚决不承认:“领奖后的第二天,我们还一起吃饭了呢。” “我是说那天之后。”楚亦寒隐隐压着怒火。 裴恒理直气壮:“我训练任务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全村的希望。” 楚亦寒一开始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直到他得知跳水队前段时间因为换设备,根本没法训练。 所以裴恒的训练任务在哪里? 裴恒不慌不忙:“换个设备很快的,这几天新的设备又到了,训练立马就开始了。你不要想那么多,我躲你干什么?” 这点楚亦寒也想不通,因此即使后来察觉到了,他也不愿往这方面想。 “我信你。”楚亦寒难得好说话。 裴恒心中舒了口气,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眼皮猛跳:“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去训练馆的路吧?” “你现在又不能跳水,去训练馆干什么?”楚亦寒反问。 “我住那里。” “住我那里一样,不收你钱。”楚亦寒提速,仿佛慢一些裴恒就会跳车跑了似的。 裴恒摸不准他的心思:“住你那里多不好意思,我……” 楚亦寒打断他:“牛一鸣的人还盯着你呢,你伤没好,难不成是想去等死?” 裴恒记得文中有段牛一鸣等人疯狂反扑的情节,算算时间好像就是现在。他在外面就是个活靶子,还不如在楚亦寒堡垒似的别墅里养伤。 “你打算动手了吗?”裴恒问。 楚亦寒微微颔首,他原本还想再等等,但现在等个屁,能收拾一个是一个。等剩下那些人知道怕了,不敢出来作妖了,也就不用他收拾了。 裴恒愉快地再次住进楚亦寒的大别墅,还是上次的房间,连被褥都是同一套。 这里可比他宿舍的房间舒服,裴恒惬意地躺进去,吴伯还给他泡了杯锡兰红茶。 裴恒怪不好意思的:“又要麻烦你们了。” “您是少爷的客人,照顾您是应该的。先不打扰了,有需要随时喊我。”吴伯笑眯眯地离开。 今天楚亦寒自从带了裴恒回来,上扬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前些年楚亦寒被穆立新折磨得太狠,吴伯都记不清多久没看到过他这么轻松的笑容了,由衷地感到欣慰。 就算裴恒和穆立新长得像又怎么样? 他们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甚至因为两人气质完全不同,熟悉了之后,即使对着同一张脸,也很难让人将裴恒和穆立新联系起来。 晚上两人一起吃饭,裴恒对大厨的手艺赞不绝口。 楚亦寒心情愉悦:“想吃什么跟吴伯说,厨子都能做。” 裴恒越发难为情:“我整天在你这里蹭吃蹭住也不是个事,不然还是交点伙食费吧。” 楚亦寒不缺他这点钱,但知道裴恒不想欠他人情:“明天你找吴伯说吧。” “成。对了,明天晚上我不回来吃哦。” 楚亦寒握筷的手一顿:“和谁约了?” “我的奖金到了,之前答应要请队友们吃饭,好不容易才在天澜订到位置。” 跳水队人不多,但也不少。楚亦寒怀疑裴恒被自己上次误导了,心底漫出一丝忐忑:“怎么想到去那里?” “好吃又便宜呀。你看我们上次点了澳龙和好多海鲜,才一千出头,外面可比这个还贵。我原来想订我们上次的包厢,但那里有最低消费4800,教练让我冷静点,订了别的。” 楚亦寒有点紧张,试图解释:“我们上次吃饭时,没提最低消费。” 裴恒不以为意:“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他们家的大客户,没有最低消费的要求。”他压根儿没想到是楚亦寒暗中给他打了一折。 问清楚这次的包厢名,楚亦寒给许跃发了条短信,让他去通知天澜酒店的人,免得明晚裴恒付钱时,被账单吓得当场石化。 第二天的聚餐大家都很欢乐,裴恒去付钱时看到才吃了三千多,更欢乐了。 他还以为跳水队这群饕鬄怎么都得给他吃个掉七八千呢。 他在等收营员处理账单,身旁冷不丁响起一道声音:“哟,这不是失踪好久的穆总么?” 裴恒身子一僵,只当没听见。 身旁的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强行把他的身子掰过去:“穆总,怎么不理人呀?” 这是一个梳着小背头的男人,身高与裴恒相仿,眼神戏谑而狠厉。 裴恒装傻:“您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穆总。” “你他娘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男人暴怒,一把拎起裴恒的领子,“穆立新,你把我害得好惨!今天我要加倍偿还给你!” 裴恒奋力挣脱:“我不是穆立新,你真的认错人了。” “认错个屁!”男人再次冲上去想要动手,却在碰到裴恒前就被人从后面拎住了衣领。 楚亦寒面色如霜。 第31章 今天可是七夕 将人往后一丢,楚亦寒站到裴恒面前,将他护在身后,对男人道:“范总的确认错了,他叫裴恒,不是穆立新。” 见到他,范明宇微微一惊,随后冷笑:“楚亦寒,你什么时候跟他同流合污了?别忘了你们可有杀父之仇!” “我没忘,但他的确不是穆立新,我总不能冤枉好人吧?” 范明宇冷哼:“你当我瞎吗?” “他们只是长得像,我已经验证过。”楚亦寒有些不耐烦了。 仇人就在面前,范明宇无法冷静下来:“怎么验证的?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狼狈为奸,在谋划什么大事?” “验证过程明天跟你详说。如果他是穆立新……”楚亦寒顿了顿,声音微沉,“我第一个杀了他。” 裴恒的小心脏狠狠一颤,打定主意死都不能让楚亦寒知道这副躯体还是穆立新的。 范明宇仍旧不信,但碍于楚亦寒在这里,他不好直接动手:“你最好记着你的话,不然等着跟他一起死吧!” 他恼恨离去,裴恒琢磨半天,总算从记忆的角落里想起这人的身份。 穆立新被养父母抛弃后,因为没成年,就被送去了孤儿院。他能力出众,很快就脱颖而出,成为众多孩子中最亮眼的一个。 范明宇的父亲范兴资助孤儿院时,看中了他,悉心培养。 穆立新一开始的创业资金和人脉都是范兴出的,但最后范兴死在了他手上。 范明宇因此恨透了他。 “走吧。”楚亦寒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带着裴恒上车。 裴恒再次惋惜没早点穿过来,问楚亦寒:“范明宇会不会暗中报复我?” “你怎么知道他叫范明宇?”楚亦寒总是能准确地问出他的破绽。 裴恒心底慌得一笔,面上稳如老狗,强行扯谎:“你刚刚说的呀。” “我没有。” “说了。”裴恒睁眼说瞎话 楚亦寒“呵”了一声,没再理他。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亦寒隐约察觉到裴恒身上有秘密,但他查不到踪迹,裴恒也不愿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两人各怀心思回了家,范明宇却越想越不踏实,给案件负责人吕临打电话说了这事。 吕临皱眉:“你说他们俩同居?” 范明宇轻嗤:“这个点晚上一起回家,不是住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吕警官,你要不还是把人先扣下吧。楚亦寒做出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现在却帮穆立新掩饰,说他是什么裴恒,骗鬼呢?” 吕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受得紧。他深吸一口气,明确告诉范明宇:“如果是裴恒的话,我见过他,查验过他的身份,他的确不是穆立新。” “不可能!他们长那像!” “这个我们也搞不懂,或许只是巧合。你不要冲动,到时候连累裴恒,也害了自己。”吕临跟范明宇再三强调,这才挂断电话。 消防楼梯处隐约传来嘈杂声,吕临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现裴恒住在这里的画面,顾不上换鞋便冲出去。 然而并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容。 几个陌生人正在裴恒曾经住过的屋子里搬东西,见到吕临,为首的年轻男人有些惊讶:“你哪位?” 吕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了怔问:“你们是新搬来的?” “对,刚租的。你也住这儿?” 吕临点点头,抬头望去,里面的家具还是裴恒搬走时的模样,却因为没了他,透着一股冰冷。 他没心思跟新邻居唠嗑,寒暄两句后便退回自己的屋子。 屋内空荡荡的,吕临第一次觉得冷清。 过了很久很久,他给裴恒打去电话:“你在宿舍吗?” “不在。”裴恒刚洗完澡,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正在拿毛巾擦头发。 吕临垂眼,沉默片刻问:“搬去楚亦寒那里了?” 裴恒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吕临没出声。 裴恒怕他误会,连忙解释缘由:“我是来借住几天,等伤口愈合就搬回宿舍。这段时间正好避一避牛一鸣的人,免得再中招。” 不是他想的那样,吕临在心里长舒一口气:“要不搬我这里来?还有间空房间。楚亦寒那里人多,万一被他们找到混进去,你就危险了。” “不用啦,白天你要上班,又不能把我别裤腰带上,随着带着。楚亦寒这里的同志都有丰富的经验,与穆立新的手下做抗争,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都这么说了,吕临只能放弃,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裴恒……你……对楚亦寒究竟是什么想法?” 当然是父爱如山的想法。 裴恒不敢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呀。” 吕临苦笑:“你知道我不想只做朋友。” 裴恒愁得揪头发:“吕警官,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你可能只是一时没想明白,你认真看看你的心,冷静一段时间,看看你究竟更在意的人是谁。” 吕临告白前反复看过很多回,被拒绝后,看过更多次。无论他怎么看,里面都只有裴恒一个人。 吕临恨不得把心剖给他看。 可他知道这样只会吓跑裴恒。 他忍住了,对此避而不谈:“算了,还是说说范明宇吧。他认定你是穆立新,可能会有所行动,你要防着些。” “我知道,谢谢你。”裴恒听他语气有些难过,生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决定提前提示吕临避开死神,“吕警官,我前两天做了个梦,梦见我去国外度假,一个推婴儿车的蓝裙子女人杀了我。你要是去国外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这样子的人,千万要小心。” “我现在就去排查。” “别别别,我最近都不出门,你排查也没用。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训练馆渡过,应该不会出事。倒是你,如果有出国的任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梦里的事就发生在国外。” 吕临想起他之前拒绝自己的告白时,也拿梦境说过事:“你相信梦境会成真吗?” “小心点总没事的嘛。那个梦给我的感觉特别真实,万一是老天爷给的提示呢?” “行,我先记下了。你有事随时来找我。”吕临怕两人生疏。 裴恒连连点头,和吕临相处如沐春风,是件很舒服的事。可惜出了告白这事后,裴恒每跟吕临说一句话,都感觉自己在挖楚亦寒的墙角。 裴恒一边吹头发,一边为这事愁得要命。 无意间扭头,冷不丁看到楚亦寒就倚在门边,裴恒吓了一大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呢?”楚亦寒反问。 他早就来了,想等裴恒自己发现他。可裴恒和吕临打电话打得专注,竟然一直没回头看他,真叫人生气。 裴恒听出楚亦寒并非真的要他猜,改了问题:“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 这吃了火-药似的语气,一听就知道因为被冷落而生气了。 裴恒给他顺毛:“当然能,这是你的屋子呀。来,请进请进。” 楚亦寒这才“屈尊降贵”地进屋,把手里的水杯递给他:“温度正好,吃药。” 裴恒意外他的贴心,乖乖从床头柜里翻出药。 屋内除了床,没有能坐的地方。裴恒刚刚站久了,这会儿就坐在床上吃药。 “吕临还没死心?”楚亦寒想到这事就有危机感。 “不是,他来提醒我小心范明宇。”裴恒简要把事情说了一边,好奇道,“穆立新为什么要杀范兴呀?” 楚亦寒冷哼一声:“他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为什么。” 范兴是马上-风,那天还是范老太太大寿,众人迟迟不见范兴来贺寿,四下去找,发现他在家招-妓,死在了妓-女的肚皮上。 范家因此沦为众人眼中笑柄。 楚亦寒原本不想回忆穆立新的事,但裴恒提问,他还是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为了遗产吧。” 范兴死后,穆立新拿出遗嘱,继承了范兴的所有财产。 范明宇等人闹过,但遗嘱查不出问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家所有的财产都落入穆立新手中。 范明宇被踢出范氏集团,不多久后范老太太郁郁而终,给他留下了一点财产。 现在,范明宇靠着这点遗产做点小生意,虽不至于穷困潦倒,但远比不上之前做太子爷的生活。 尸检显示范兴服用了助-兴-药-物,范明宇怀疑父亲的死与穆立新有关,但没人能证明这些药物是穆立新让范兴服下的,范兴的死只能推定是意外。 楚亦寒决定跟范明宇谈一谈,免得他真去动裴恒。 裴恒的药里有安眠成分,他哈欠连天,不自觉地躺在了床上,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范兴太看重穆立新了……我也去过孤儿院,虽然每个孩子性情不同,但说到底都是孩子。除非是天才之类的,否则很难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楚亦寒想起穆正飞夫妇说过穆立新不是他们亲生的。 裴恒琢磨着这个原文没交代的问题:“会不会是穆立新用了什么手段,故意接近范兴,让他看重自己?反正总觉得他们有秘密。” 楚亦寒陷入沉思。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又一一否认。 穆立新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而且有仇一般当场就报。范兴资助他那么多年,期间要么风平浪静,要么就是有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只能隐忍。 范兴死前一个月,穆立新刚满18周岁,正好成年,不需要监护人就可以掌控巨额财产。 这个时间点肯定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可惜现在两个当事人都死了,也问不出结果。 楚亦寒垂眼,发现裴恒已经睡着。他无奈地笑了下,俯身帮裴恒盖好被子。 床很大,裴恒贴边睡,还有一大半空着,像是种无声的邀请。 楚亦寒又想起吕临的电话,琢磨了会儿,道貌岸然地走到另一边,压着心底的忐忑躺了下去。 他只是怕裴恒睡着睡着滚下去。 楚亦寒这么说服自己,默默关了灯。 黑暗中,裴恒的呼吸声舒缓而低沉,楚亦寒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不止,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明明裴恒睡着了,不可能知道他的小心思,但他就是忐忑。 楚亦寒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奇妙又紧张。 他侧过头去,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入屋内,勉强照出裴恒的轮廓。 楚亦寒只能看到裴恒的后脑勺,但他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后脑勺。 后脑勺动了动,楚亦寒顿时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发现。 裴恒转过身来,一脚搁在他腿上。 楚亦寒紧张地屏住呼吸,他的心仿佛成了一面鼓,有双无形的手握着鼓槌在上面“咚咚咚”敲个不停,声音之洪亮,仿佛能直达九霄。 这一刻,楚亦寒清晰意识到,只要他禽-兽一点,他就可以得到裴恒。 但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裴恒信任他,才会没有防备地在他面前入睡,他不能做对不起裴恒的事。 楚亦寒把心底怂恿他睡裴恒的小恶魔摁死,闭上眼催眠自己快点睡着。 腿上的重量随着时间的推移仿佛与自己融为一体,就在楚亦寒终于平复下心绪时,裴恒又动了。 他一个转身,直接扑进楚亦寒怀里,将楚亦寒当成玩偶似的抱住,三分之二的重量都压在了楚亦寒身上。 软玉在怀,熟悉的气息传来,楚亦寒浑身僵硬,再次忘记了呼吸。 只有某个地方起了反应。 楚亦寒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磨人的小妖精”。 他不敢动弹,心想自己现在也是自作自受,但煎熬的同时,心里又有点别样的微妙。 就好像……还挺高兴的。 楚亦寒觉得自己有点疯,想推开裴恒,手伸过去,却下意识帮他把踢开的被子盖好。 就这样吧…… 他保证不乱动。 楚亦寒如是想着。 一夜煎熬。 天蒙蒙亮时,楚亦寒熬不住,趁着裴恒没醒,起身想要走人。谁知不慎撞到床头柜上的台灯。 玻璃台灯落地,发出一声脆响,惊醒了裴恒,吓得他直接从床上坐起。 四目相对,楚亦寒异常尴尬。 裴恒睡得迷迷糊糊,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一边纳闷楚亦寒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一边疑惑台灯怎么会摔碎,生怕是自己不小心踢倒的,楚亦寒找自己赔钱。 这灯一看就很贵,见楚亦寒脸色不大好,裴恒下意识道:“不是我干的。” 楚亦寒心虚地反问:“难道是我?” 裴恒以为是自己干的,怂不啦叽地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嘛……” 见他没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楚亦寒放了心,“大方”道:“不用你赔。” 裴恒松了口气,注意到楚亦寒眼下一片乌青,关切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楚亦寒昨晚基本上一夜未睡,但他不能承认:“没有。我去喊人来收拾。” 裴恒揉了揉着眼睛准备起床,忽然发现才早上五点多。 这么早,楚亦寒怎么会在他房间里? 难道是他打碎台灯的动静太大,把楚亦寒吵醒了? 裴恒越想越觉得可能,暗自感叹还好寒崽心善,不要他赔钱,还没生气。 和吴伯一起将地上的碎玻璃渣收拾掉,裴恒下楼去吃早饭时,发现楚亦寒已经出门。 “才六点多,他这么早就去上班了吗?”裴恒问。 吴伯心里也纳闷,觉得楚亦寒早上走的时候,好像特别怕裴恒追下来。 …… 楚亦寒在路上约了范明宇,两人在酒店见面。 “楚总兴致这么好,特地请我吃早饭?”范明宇昨晚也没睡好,兴奋又恼恨地想了一百种方法折磨穆立新。 “昨晚时间仓促,今天我再跟你强调一遍,裴恒不是穆立新。”楚亦寒郑重道。 范明宇嗤了一声:“我记得你对穆立新恨之入骨,怎么跟他结了几年婚,就对他死心塌地了?” 如今提起这个名字,楚亦寒还是说不出的厌恶:“范明宇,我今天客客气气跟你说话,你别不识抬举。你想怎么收拾穆立新都成,但不能动裴恒。” 范明宇嗤笑:“你骗谁呢?那个裴恒跟穆立新一模一样,他们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 “我也怀疑过,但的确不是。除非你有证据能证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否则他就只是裴恒。你要是动他,别怪我不客气。”楚亦寒斩钉截铁道。 范明宇被他的气势一震,收敛了些,思索道:“证据呢?” 楚亦寒耐着性子把裴恒和穆立新的不同之处说了,并着重说了狂犬疫苗的事。 范明宇迟疑:“这或许是他欲情故纵呢?故意留下狂犬病毒这么个漏洞,好让你反向思维,摆脱对他的怀疑。” 这点楚亦寒也怀疑过,但毕竟和裴恒相处了那么久,楚亦寒还是更愿意相信这两人没有关系。 可范明宇恨透了穆立新,又与裴恒没有接触,认定他就是穆立新:“至于一模一样的脸,说不定就是想玩灯下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非你能把穆立新的尸体拖到我面前,否则我不信。” 从前的穆立新不可一世,范明宇拿他没有办法。可穆立新不知死活去招惹楚亦寒,硬生生把楚亦寒从翩翩公子逼成了和他一样的疯子,如今遭到反噬,范明宇只想拍手叫好。 他一直都摩拳擦掌等着落井下石,如今见到裴恒,认定他就是失踪已久的穆立新,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楚亦寒与范明宇之间没有信任可言,楚亦寒不能告诉他穆立新跳江之事,范明宇也无法相信楚亦寒的话。 楚亦寒怀疑过裴恒,尤其是穆立新跳江时在离婚协议上签的名字就是“裴恒”两个字。 可协议书上的笔迹太过凌乱,就是专家都无法证明这和裴恒的签名是否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能暂且压下不提。 裴恒和穆立新之间肯定有种联系,但楚亦寒猜不透,甚至隐隐有些不愿承认这道联系。 “我也在找穆立新,如果找到,会通知你。但裴恒绝不是他。” 范明宇冷笑:“你们是夫夫,有共同利益,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楚亦寒语气微沉:“现在穆立新失踪,你还能照常过你的安稳自己。但如果你敢把手伸向裴恒,穆立新对你们做的事,我也能。” 范明宇知道他不是说笑,皱眉沉思许久,勉强道:“那你最好快点找到他,我还想鞭尸呢!” “会通知你的。”楚亦寒起身走人。 范明宇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恼恨地摔了手中的茶杯。 他绝对不可能放过穆立新! 哪怕他现在改名叫裴恒! …… 范明宇想报复裴恒,但裴恒整天躲在楚亦寒的别墅里,他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只能隐忍不发。 裴恒身体底子不错,比医生预料得更早恢复。 孟江就怕他休息废了,隔三差五就打电话来询问伤情,叮嘱他早点回去训练。要不是忌惮楚亦寒,他恨不得搬过来天天盯着裴恒。 裴恒在城市赛上一战成名,接下来的比赛极多,孟江把能报名的都给他报了,裴恒自己也想早点去训练。 因此伤口刚愈合,他便跟楚亦寒辞行。 楚亦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你确定伤口好了?我看怎么像还没好?” “没问题的,我今天都在你的泳池里跳过好多回了。”裴恒刚从泳池里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浇好水的小树,迸发出勃勃生机。 望着他璀璨的双眸,楚亦寒想挽留的话停在嘴边,淡淡道:“想走就走呗,我又没拦着你去为国争光。” 裴恒嘿嘿一笑:“你收留我这么久,管吃管住,还不收我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今天正好有部新电影点映,导演居然是我粉丝,送了我两张点映票,去不去看?” 裴恒一开始还以为是骗子,抱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情,添加了信中的留了联系方式。没想到一开视频,居然真的是大导演罗金盛。 罗金盛这人平生就两点爱好,电影和跳水。如今他已经是电影业的翘楚,但因为身体条件不允许跳水,只能眼馋地看别人比赛。 原文中,吕临牺牲后,罗金盛自己掏钱拍了一部电影纪念他,电影的所有收入都用来赡养吕临父母。 点映票是直接寄到训练馆的,孟江今天才转交给裴恒。 裴恒原本想送给楚亦寒,让他约吕临去看,但碰巧吕临今天有任务,本着不浪费粉丝心意的原则,裴恒只能自己去。 楚亦寒低落的情绪高涨起来。 为什么不去? 今天可是七夕。 …… 罗金盛是个蓄着小短胡的中年男人,留着一个精神的板寸头,看起来颇有威严。 裴恒前世的教练就是这样一个严肃的男子,与孟江的随和完全不同。如今再见到同类型的人,裴恒有点怂,下意识放慢脚步,往楚亦寒身后躲。 楚亦寒楞了一下,勾起一抹笑:“怕什么?” “没怕呀。”裴恒脚步更慢了。 楚亦寒嗤笑,抬眼瞥见罗金盛朝他们走来,身子往裴恒那稍稍侧了些,将他护在身后。 罗金盛虽然察觉到他的举动,但处在见到偶像的欣喜中,愣是没反应过来,躲开楚亦寒便紧紧握住了裴恒的手:“幸会幸会!没想到你真的会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裴恒想起小时候犯懒,装病逃训练的时候,教练就是这样抓着他的手,把他丢进了泳池里。 他一个哆嗦。 楚亦寒的手适时地按住裴恒的肩,礼貌地跟罗金盛打招呼:“罗导,久闻大名。” 罗金盛大喜:“诶呀,楚亦寒?瞧我,光顾着看我偶像了,差点没注意到你。你们居然是朋友?听说你放弃梦想,回家继承家业了?”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暗色,转移了话题:“听说罗导打算拿这部片子去国外获奖?” 罗金盛哈哈大笑:“消息真灵通,我是有这个打算,不知道那帮老外识不识货。” 裴恒记得罗金盛在给吕临拍纪念片前,有部电影在国外大获成功,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今天点映的这一部。 罗金盛为人直爽,与严苛的教练完全不同。裴恒克服了心里阴影,对罗金盛道:“您一定能获大奖的。” 罗金盛喜笑颜开:“借你吉言了啊,有偶像金口在此,肯定能成功!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裴恒被他一口一个偶像喊得怪不好意思的,一边签名一边红着脸说:“你喊我裴恒好了,我今天还要谢谢你的电影票呢。” “不客气,以后有我再送你。”罗金盛美滋滋地把签名收起来,将裴恒和楚亦寒送进观影厅。 这是一部爱情文艺片,讲的是上个世纪一对山村支教的小情侣,因为通讯不发达,错过重要消息,最后遗憾终身的故事。 裴恒连连叹息吕临缺席,不然这片子多少能给他和楚亦寒的爱情敲敲警钟。 放映室内漆黑一片,只有银幕散发出光亮。 裴恒悄悄别过头,楚亦寒神情专注地望着屏幕,不断变化的光影在他脸上闪过,像是张斑驳老旧的画。 寒崽可真帅。 裴恒忍不住在心底赞叹,一想到这是别人家的老攻,他还有点舍不得。 不不不,裴恒你冷静点,这是你儿子,你不能把他据为己有。 裴恒闭眼不再看楚亦寒,把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 电影结束,看着最后天各一方的男女主,观众们纷纷遗憾叹息。 银幕暗下去,灯光却迟迟没有亮起。 黑暗的影厅中响起观众们不安的议论声,不知道是电影还有彩蛋,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忽然,消防应急灯亮起。 罗金盛歉疚地大喊:“不好意思,保险丝断了,正在抢修。各位不要着急,一个个往外走。慢些别摔着。请坐在前面的朋友先走,朝我这里来。” 他摇了摇手中开着闪光灯的手机。 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响起,观众们在昏暗的灯光下有条不紊地往外走去。 裴恒的位置在正中间的最佳观影区,乖巧地等着前面的观众离开,才扶着座椅起身,慢慢朝外面挪去。 影厅中灯光昏暗,只能勉强躲开障碍物。 裴恒手机快没电了,开不了灯,只能扶着墙慢慢往外走,才能确保自己不摔着。 但是通向门口的走道有一个小坡度,裴恒看不清路,一脚踩空,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楚亦寒跟在他身后,也没开手机灯。看到身前的人骤然一歪,他意识到不妙,连忙想要拉住裴恒。却没想到自己同时也踩到了下坡,身子跟着失去平衡,直接撞上裴恒。 所幸裴恒走得慢,前面没人。两人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一旁用来放置3D眼镜等物的员工区。 这会儿所有的员工都在外面维持秩序,这里只有他们。 楚亦寒怕裴恒摔倒,下意识抱住他,将他护在怀中。 裴恒看不见,但熟悉的薄荷气息传来,他肯定身旁的人是楚亦寒。 妈耶! 寒崽又抱他了! 裴恒激动又彷徨,半张着手臂想要回抱楚亦寒,又怂得不敢动弹。 他抬头想要说什么,唇边蓦然碰触到一道温热的触感,裴恒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 他好像……亲到了寒崽…… 裴恒心里的情绪像是火山爆发般激烈,可偏偏不知该如何而应对,傻傻地愣在原地。 楚亦寒抿了抿唇,感受着刚刚一闪即逝的吻。 这里没有消防应急灯、没有路人的手机灯,只有一片漆黑。 他喜欢这片漆黑。 楚亦寒感受着怀中的人体温,露出一道无人察觉的笑意,低头想要继续。 裴恒反应过来了,猛然道:“你没摔伤吧?” “没有。”楚亦寒声音很轻,呼出的热气摩挲在裴恒耳边,有种说不清的暧-昧。 黑暗中,楚亦寒跟着直觉低头。就在他即将吻到裴恒时,裴恒推开了他。 楚亦寒心间涌起一阵失落,那股深藏心底的悸动再次蠢蠢欲动。 裴恒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冷汗直流。 刚刚的吻是意外,他绝不能挖吕临墙角。 他一定要和寒崽保持距离! 只要他假装没注意到这个吻,那它就不存在! 裴恒拼命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人模狗样道:“我的手机没电了,你是不是也一样?” 怀中空荡荡的,楚亦寒不大高兴,没有出声。 裴恒当他默认了,主动道:“那我走前面探路,等到外面有应急灯的地方就好了。” 他摸索着绕开楚亦寒,往前走了两步:“走吧。” 楚亦寒不想走。 裴恒伸手给他:“我牵着你,不会摔跤的。” 楚亦寒紧抿的唇这才缓和些许,握住裴恒的手,与他一道往前走去。 工作人员组成人墙,用红色的荧光棒做路标,引导观众们往出口走去。 裴恒紧紧牵着楚亦寒的手,融入人群,缓缓往外走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十指紧扣。 约摸十分钟左右,供电恢复正常。 灯光亮起,裴恒感到刺眼,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 楚亦寒仍旧握着他的手,裴恒紧张了一瞬,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抽回自己的手。 楚亦寒微妙的心情沉入谷底,沉着脸站在一边,心想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保险丝换得这么快。 罗金盛走过来致歉,裴恒宽慰了一通,又赞扬了一番电影,才与他告别。 楚亦寒始终没出声。 七夕节,各大商场都在做活动,新街口游人如织。 裴恒走在人群中,察觉到楚亦寒阴郁的心,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吻到他的事,惹楚亦寒不高兴了,琢磨着是道歉,还是继续装傻。 忽然,他手里被塞了一把玫瑰花。 裴恒一愣。 身旁的大婶笑道:“送你的。”随后对楚亦寒说,“二十一支。” 裴恒更不明白了。 大婶见楚亦寒没有掏钱的意思,对他说:“小伙子,男朋友生气了是不是?买朵花哄哄不就好了吗?” 裴恒心想大婶你瞎吗?明显现在生气的是楚亦寒,为什么要楚亦寒买花来哄他? 但楚亦寒明显被“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掏出一张红票子:“不用找了。” 这可把大婶高兴坏了,直接往裴恒手里又塞了一朵:“祝两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两男的生个屁! 裴恒吐槽完,想把花还回去,大婶早就跑没影了。 他无奈地望向楚亦寒。 楚亦寒悲天悯人:“她赚点钱不容易。” 裴恒撇嘴:“我赚钱也不容易啊……怎么没见你可怜过我?一百块钱两朵玫瑰花,这真是暴利。” 他放眼望去,广场上好多人都挎着一篮花,专门朝情侣下手,而且基本上都能成功。 裴恒更羡慕了:“早知道我也批发一篮玫瑰过来。” 楚亦寒睨他:“想卖花?” 裴恒用力点头。 楚亦寒喊住路过他们身旁的另一名卖花大姐:“你的花,我全买了。” 大姐大喜:“我数数还剩多少。” “不用找了,连篮子一起给我。”楚亦寒掏出一沓红票子,少说有两三千。 大姐生怕他后悔,拿了钱就跑。 楚亦寒把花篮递给裴恒:“去卖吧。” 裴恒:“???” 寒崽,你对卖花赚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第32章 绝美爱情 “不是……这个……这花我得卖到什么价才能给你回本?”裴恒半天才组织好语言,一想到成本价都快哭了。 楚亦寒面不改色,不答反问:“你不是要卖花吗?” 怪他喽? “那你说这怎么卖?”裴恒把花篮递到楚亦寒面前,“你演示一个我看看。” 楚亦寒随手拦下路过他们身旁的一对情侣:“买花吗?” 女孩儿手中已经有一朵玫瑰了,但她男朋友迫于楚亦寒逼人的气势,默默掏出二十块钱。 楚亦寒把钱塞给裴恒,扬着下巴反问:“难吗?”语气还挺自豪。 裴恒:“……” 你特么知道这么卖花,你得亏成狗吗? 但显然这不在楚大少的考虑范围之内。 裴恒本着帮他减少点损失的心态,开始卖花。 这是一个长条形的花篮,可以单肩背起来。裴恒做不到像之前的大婶那样强买强卖,只能挎着花篮沿街叫卖:“卖花喽。代表恋□□拳爱意的红玫瑰哟。” 楚亦寒跟在他身后,扬起一抹笑意。 瞧他这机灵劲,保证今晚是裴恒最难忘的一次七夕。 商业街卖花的人很多,竞争尤为激烈。一个小时过去,裴恒喊得嗓子都哑了,就卖出去两朵,觉得今晚真是亏大了。 楚亦寒去给他买果汁,裴恒坐在花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喊着:“卖花喽,今天不买就亏大发喽。跳楼价……” 喊到一半,两名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走到裴恒身旁停下,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来者不善,裴恒站起身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两位买花吗?” “谁允许你在这里卖花的?”男人面色凶狠,抬手就想去掀翻裴恒的花篮。 裴恒眼疾手快,一个转身护着花篮躲开他的手:“城-管都不管我,你管我呢?” 商业街卖花的人很多,上至四五十岁的阿姨,下至十五六岁的孩子,但其实能看出来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这两个大汉显然是这些人的幕后老板,觉得裴恒抢生意,过来找茬的。 听到裴恒的话,对方笑了:“你特么还真拿自己当棵葱?要么现在就给我滚蛋,要么老子就让你知道这条街到底是城-管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裴恒撇撇嘴:“我觉得还是城-管说了算,人家都支持地摊经济了,你还搞占地为王这一套?兄弟,2020年了。” 男人和同伴对视一眼,嗤笑道:“行,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这儿谁才是爷!”话音未落,他抡起拳头就往裴恒脸上砸。 裴恒闪身躲开,把花篮往花坛里一丢,转身就开始揍人。 …… 五分钟后,楚亦寒端着排队买回来的果汁,两名大汉叠罗汉似的躺在地上,不敢动弹。 而裴恒,就坐在他们身上,还在纯良地卖着花。 见到他,裴恒蹭一下从人肉垫子上起来,欢喜地接过他手里的果汁:“你回来啦,他们好坏哦,居然都不让我卖花。” 楚亦寒望着地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两人,心情一言难尽:“……是坏。” 裴恒嘬着果汁继续告状:“他们还骂我,还想打我。” “伤到没?”楚亦寒仔细打量他。 裴恒摇摇头:“我明天就得去训练,要是再受伤,教练得疯。” 他报了警,没想到来人是被临时借调过来的吕临。 看到裴恒手里的玫瑰,吕临微微一愣。 楚亦寒趁势道:“我买的。” 吕临哪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炫耀,镇定自若道:“我知道,你出钱、裴恒出力,合作卖花嘛。” 裴恒琢磨这是个让原文攻受提升感情的好机会,悄悄塞给楚亦寒一朵玫瑰,小声叮嘱他:“你去把这个给吕警官吧。” 楚亦寒冷着脸把玫瑰丢回花篮中。 裴恒忙解释:“就算是谢谢他帮我们嘛。人家七夕还在出任务,也不容易。” “难道我就容易?”楚亦寒反问。 裴恒失望地叹了口气,低头扒拉着手中的玫瑰。 楚亦寒瞧他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心软了些,别扭道:“只是谢谢他帮忙?” 裴恒连连点头,生怕说多了起反效果。 楚亦寒拿了朵玫瑰,放到吕临面前:“裴恒说谢谢你今天帮忙处理这两个家伙,他没什么可送的,正好这些花卖不出去,给你一支,减轻下他的负担。” 吕临自然知道这不是裴恒的原话,很愉快地收下了:“我很喜欢这花,替我谢谢他。” 楚亦寒扭头告诉裴恒:“他不喜欢,让你以后别送了。” 裴恒:“……我听得见。” 楚亦寒面不改色:“那你就该知道我说得没错。” 裴恒:“……” 寒崽,你这样颠倒是非,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 做完笔录,已经是晚上12点。 路上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行人,花卖不出去,裴恒只能全部带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要归队训练。 走之前,楚亦寒递给他一束玫瑰:“带走吧,我这里放着也没用。” 玫瑰花瓣饱满圆润,有些似乎还沾着露水,像是刚刚才摘下。 裴恒诧异:“这是昨晚的?” 楚亦寒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身后:“今天许跃送你,我有事。” 裴恒心底涌起一阵失望,但很好的掩饰住了:“嗯,你忙。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以后要我帮忙的话就直说。” 楚亦寒不置可否,目送裴恒上车离开,才将藏在身后的手放下。 清晨天气微凉,楚亦寒穿了件长袖薄外套。他进屋将外套脱了,白皙的手臂上,几道鲜红的划痕看得人心惊。 吴伯拿了医药箱过来,心疼道:“您要花园里的玫瑰花,派花匠去折就好了,何必大清早自己去?弄得一身伤。” 楚亦寒想起裴恒接花时的喜悦,嘴角弯了弯:“又不是什么大伤。” …… 训练的日子一成不变,让裴恒惊讶的是付岩居然还没退役:“咱们队长对跳水事业爱得这么深沉吗?” 孟江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不主动退役,队里也不辞退他,只能先这么耗着。别看付铁军倒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上头肯定还有关系。估计还得等领导们都被清理一圈,才有人会想起付岩。” 只要付岩不再搞事情,裴恒才懒得管这些,照旧训练。 但是这一天,裴恒突然被领导喊去问话:“裴恒,有人投诉你打架斗殴,怎么回事?” 裴恒一脸懵逼:“我最近都没出去过,打谁啦?” “不是最近,是七夕那天晚上。你还在外面搞副业卖花?队里不是给你发补贴了吗?你好歹也有个世界级的冠军,你也不嫌丢脸?” “职业不分高贵,卖花那是我一时兴起。”裴恒觉得奇怪,“谁来瞎编排我?” 领导丢给他一封举-报信:“你自己看吧。他们联系了记者,已经在网上引起不小的舆论。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你恐怕得停赛一段时间。” 裴恒急了:“不行,马上就要世锦赛了。” “谁让你在外面惹是生非?好不容易出个有成绩的队员,要是比不了赛,我比你还急呢!” 裴恒耐着性子把举-报信看完,估计就是七夕那晚他揍得两个王八蛋。他们心里气不过,蹲完看守所出来,不知怎么知道他是跳水运动员,就借此搞事情。 裴恒简要把那晚的情况说了:“这事警察那里也有备案,我是正当防卫,不用停赛吧?” 领导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门,感到为难:“这……毕竟已经引起不小的舆论,如果不处置下你,很难跟公众交代。” 裴恒怀疑领导谢顶的时候,把智商一起谢了:“现在讲究的是善恶有报,不是各打五十大板。我正当防卫没错呀,那天路口的监控,警局还有备案呢。而且新街口人那么多,随便问问就能看出来那帮卖花的人是一伙的,无非是我动了他们的蛋糕,所以才会被针对。” 裴恒越想越冤,“我那天就卖出去两朵,亏大发了。” “别想你的花了!先处理这事。你看看网上这群人说的,居然说咱们整个市队的素质都是这样差!差个屁!他素质才最差!”要不是顾虑着领导的威仪,他差点口吐芬芳。 网上有些人心理阴暗,永远都会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别人,而且还偏偏觉得自己才是唯一看穿真相的人。 裴恒孤掌难鸣,吵是吵不过这群人的,只能想别的办法。 “领导,咱们发个声明,说明下那天的情况成不?我再请警局那边配合一下,把监控发出来。大部分吃瓜网友还是冷静的,至于剩下一群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就随便他们吧。” 领导狐疑地望着他:“你确定没有别的事了吧?万一这事给你声明了,他们又整出别的事来,我可保不住你。” 裴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天他不小心亲到了楚亦寒,但这事打死不能说:“没有了,您放心!” “那卖花的事呢?你吃住都在队里,花钱的地方不多。那么多奖金全没了?你花哪里去了?别是赌-博了吧?”领导越想越害怕。 裴恒佩服他的想象力:“卖花是我和朋友闹着玩。钱我都做理财了,不信你看。” 裴恒把手机银行打开,领导看到几万块钱存款还在,松了口气:“黄-赌-毒可绝对不能沾。你朋友谁啊?确定只是闹着玩?” “楚亦寒。楚氏大老板,他总不会缺钱吧?”裴恒第一次觉得这个身份真给力。 领导总算明白为什么素无交情的楚氏集团,在世界城市游泳大赛后会给市队的巨额赞助,原来还是托裴恒的福。 “咱们要是发完声明,你能让楚亦寒也帮你佐证一下吗?”领导问。 裴恒不希望楚亦寒牵扯进自己的事情里。 归队训练这一个月,他都刻意躲着楚亦寒和吕临,就是希望自己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让这两人的感情重回正轨。 这次的事,可以不去打扰楚亦寒,但总得麻烦吕临。而且要是请人帮忙都不亲自上门,又有些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裴恒含糊地应了声,下午特地请假去找吕临。他正在训练馆附近的公交站台等车,突然一阵汗毛林立。 裴恒下意识往旁边走了一步,他身后一个男人冲出来,手里的木棒差点砸裴恒脑门上。 男人扑空,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他稳住身子,抬头时,裴恒看见他的脸,一下子乐了。 嘿,熟人。 “这不是比城-管还厉害的坤先生吗?”裴恒笑眯眯地问。 被称作坤先生的黑脸汉子藏起手上的木棒,冲他讪讪笑着:“误、误会!” “不是想偷袭我吗?”裴恒指了指他手里的木棍问。 “这哪能啊!”坤先生露出憨厚的笑,忽然指着裴恒身后“诶,那不是吕警官吗?” 裴恒回头望去,街上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坤先生抡起木棍再次往裴恒后脑勺上招呼。 电光火石间,裴恒一个闪身躲开,拽住他的手往前一丢,一个肘击将人打趴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打架天赋那么差,还那么喜欢跟人动手:“七夕那天不就是这么输给我的吗?怎么一点记性都不涨?” 他恨铁不成钢地往坤先生脑门上拍了一下,掏出手机报警。 谁知到了警察局,坤先生不仅不承认是自己先动手,还倒打一耙,说是裴恒对他怀恨在心,偷袭他,把他打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裴恒气结:“你真是绝了,我打你都手下留情了,你还带着木棍来偷袭我呢!棒球棒那么粗的棍子!” 反正现在当着警察的面,裴恒也不能再打他,坤先生反而不怕了,大爷似的趟在椅子上,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因为上次的案子是吕临负责,这次便还由他处理。 他打完电话,脸色不大好的示意裴恒过去,轻声道:“个人而言,我肯定相信你的话。但公交车站台附近的监控被人为损坏了,要单方面证明你的清白还得费点功夫。” 坤先生隔得远,但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笑嘻嘻道:“警官,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然我就把你上次收受贿赂的事说出去。” 吕临疑惑:“什么贿赂?” “你七夕那天收了他们的花,我都看到了。我没说出来,是给警官你一个面子。”坤先生嬉皮笑脸的。 吕临快气笑了:“一朵花而已,你想说就说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过现在这件事,我劝你坦白从宽。” “你们都没监控,怎么查?”坤先生得意洋洋地反问。 上次他也想这么颠倒黑白,但吕临调出了附近的监控,气得他哑口无言。 这次他学乖了,虽然也挨了揍,但裴恒绝对讨不了好。 “你有作案动机。你为什么要去训练馆?木棍的来源又是什么?”吕临一样样询问下去,坤先生的脸色渐渐白了。 “你自己交代,我给你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零口供我一样能查清事实,把你移交检察院。去了那里,可不是在看守所关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出来的。” 吕临恩威并施,坤先生面色迟疑,显然心中已经动摇。 正在这时,裴恒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裴恒!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怎么又打人了?” 裴恒意外:“你怎么知道?” “自己上网去看!现在领导找我去问话,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都保证不打人了吗?” 裴恒心想那总不能让他被动挨打吧? 领导声音极大,吕临就站在裴恒身旁,听得清清楚楚,便用自己的手机查了一下。 名为“跳水冠军裴恒当街打人”的视频就挂在微博热搜中,下面是一连串的评论。 【现在这些运动员,素质都差得很。】 【仗着拿了个冠军,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视频不完整,要不还是把完整的放出来吧,省得又有反转。】…… 视频就是不久前裴恒在公交车站台上被坤先生偷袭的画面。拍摄者站在对面马路上偷拍,而且只截取了后半段裴恒单方面碾压坤先生的视频,前面坤先生两次偷袭都没放出来。 “有备而来啊。”裴恒琢磨为了陷害他,对方也算是煞费苦心。 要是坤先生得手,那裴恒就是当场爆头,横死街头。 要是坤先生失手,那就是现在裴恒被舆论攻讦,搞不好还得被禁赛。 领导还在电话那头怒斥,裴恒简要跟他解释了一遍情况,问道:“训练馆门口的监控有没有坏掉?能不能看到公交车站台的情况?” 领导大喜:“我马上去问!” 不一会儿,裴恒就收到了领导发来的监控视频录像。 训练馆的监控是从公交车站台后面拍过去的,一开始能看到裴恒站在两块广告牌中间的空地上等车。 坤先生举着木棍鬼鬼祟祟地摸过去,对着裴恒的脑袋就要一棒子打下去,得亏裴恒及时躲开,才逃过一劫。 原本领导还气裴恒惹事,现在看到这么一幕,破口大骂:“什么王八羔子!背后偷袭!妈的他会跳水吗?裴恒伤到了,他去给我拿冠军吗!裴恒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这视频发网上去!” 裴恒谢过他,笑眯眯地把监控给坤先生看:“瞧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不是在训练馆门口蹲我好久了?说不定还拍到了你踩点的画面哦。” 坤先生脸色发白,身子发颤。 吕临道:“我已经让同事去查了。一会儿做完笔录,我就跟领导打报告,帮你把情况说明发了。” “谢谢吕警官。” 吕临办事效率极高,裴恒才回到训练馆,警方的说明就发了。 真相大白,裴恒重获清白,网上的风向也就变了。 【还好我没那么快站-队,果然是有问题。贼喊捉贼,不要脸!】【小哥哥好帅!颜值高又能打!还有腹-肌!爱了爱了!】【苍蝇不叮无缝蛋,肯定是裴恒自己有问题,才会招惹上这些人。之前不是说他私自卖花吗?跳水队员还卖花?】【卖花又不违法乱纪,你管得着吗?裴恒就是颗有缝的蛋,那人家也是蛋,比你这种嗡嗡嗡叫的苍蝇不知道好多少倍!】【等等,我七夕那晚好像买了裴恒的花!瞬间感觉我是欧皇!】…… 网上骂战热烈,基本上都是维护裴恒的多。他放了心,继续踏踏实实训练。 傍晚训练结束,裴恒冲完澡习惯性看一下手机,发现上面有着几十条楚亦寒的未接来电。 裴恒的小心脏直抖,惴惴不安地给楚亦寒回拨过去:“我刚刚在训练……没带手机……才看见你的电话……” “嗯。”楚亦寒语气低沉,显然猜到了这个缘由,但并不满意,“找吕临了?” “我被黑了,得请警方一起出声明,他是上次案件的负责人,当然得找他。”裴恒莫名心虚,感觉自己好像偷情后被正-房抓住的小-三。而且,他还是个双头三——把夫夫俩都给绿了的那种。 楚亦寒不屑的嗤了一声:“找我不行吗?” “我怕打扰你工作。”裴恒乖巧道。 楚亦寒不信:“那你就不怕打扰吕临工作?” 要换了以前,裴恒或许会脑补楚亦寒这是护妻,不想让他打扰吕临。 但现在…… 裴恒有种楚亦寒是在吃醋的错觉。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有困难找警察。吕警官是警察呀。”裴恒努力把自己和吕临的私交撇开,证明他只是去办公事。 楚亦寒这才稍稍满意,矜贵道:“你以后也能试试来找我。” “好呀,那就麻烦你啦。” 楚亦寒的嘴角弯了弯,矜持地邀功:“网上的帖子我给你撤了,颠倒黑白、避重就轻的媒体我也找他们谈了。近期不少人为了博眼球越来越没下线,这方面我会整理好材料,提交给相关部门进行查处。” 裴恒喜出望外,没想到楚亦寒直接釜底抽薪:“那太好了,真是谢谢你。” 楚亦寒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语气平和到刻意:“我是不是比吕临厉害得多?” 即使隔着电话,裴恒也能想象出楚亦寒说这话时骄傲自持,又满是期待夸奖的模样。 他怀疑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楚亦寒现在就会杀过来。 “是,您最能干了。”裴恒笑得狗腿又谄媚。 楚亦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一个吕临,不在话下。 “那是不是该请我吃饭?”楚亦寒问。 “请请请,我看看时间……”裴恒连连点头,听见敲门声前去开门,愣在原地。 楚亦寒就举着手机站在门口。 瞧见裴恒错愕的面容,楚亦寒压着嘴角的笑意,淡淡道:“真巧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都堵到他宿舍门口了,能不巧吗? “你想吃什么?”裴恒认命地问。 楚亦寒想了想,老是去天澜酒店他也吃腻了,不如就近选一家:“上次去的火锅店怎么样?” “好,我换件衣服。”裴恒转身进屋,楚亦寒跟进去,顺手带上了门。 裴恒背对着他,光洁的后背白皙而结实。楚亦寒看着出神了片刻,在裴恒转身过来时,很好地掩饰掉眸中神色。 自从上次三个人一起在这家店吃过火锅后,裴恒有了心理阴影,再没来过。 今天和楚亦寒单独来,店里还是一样的热闹,却让裴恒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这次没了楚亦寒和吕临的隐形战争,一顿饭吃得很安逸。 但裴恒特别心虚,就好像做了什么很对不起吕临的事。 他闷头吃菜,忽然听见楚亦寒问:“病好了就又开始躲我,裴恒,想不到你是这么过河拆桥的人。” 裴恒连连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那怎么之前喊你出来吃饭,你都说没空?” “我在训练,最近忙着备赛,忙得飞起。”裴恒打开手机,把拍下来的训练表给楚亦寒看。 瞧着连晚上都排满的训练表,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心疼,思考着说:“要不就别参赛了。” “不行,奖牌们在朝我招手呢。” 楚亦寒无奈,只能随他:“别太辛苦。” “训练习惯了就好,不觉得辛苦。我就是烦这次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裴恒咬着鱼丸还觉得气,“我不就在那里卖两朵花么?也没恶意竞争,怎么就那么恨我?” 楚亦寒提醒他:“别忘了你揍他们的事。” “他们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现在吃了亏,还蹲了半个月看守所,心底能不恨吗?本来找不到你就算了,结果一看你是个运动员,搞臭你多好?”楚亦寒眼眸微沉,一开始穆立新也对他用的是这种手段,想迫使他社会性死亡。 裴恒骂了几句不要脸,心想还好训练馆内部的摄像头藏得够隐蔽,不然他这回可真是够呛。 原本裴恒没吃亏,楚亦寒也就当是小混混挑事,随吕临去处理了。但经过这次污蔑事件,楚亦寒去仔细查了一番,发现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那帮人是一个流窜各地作案的流氓团伙,那天新街口除了卖花的,还有不少中年妇女抓着人在算命。算一次一百块钱,就是变相勒索。” 楚亦寒倒不是怕他们,就是有点后悔自己撺掇裴恒卖花。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惹上这事,“他们这些人就跟某些动物一样,有很强的领地意识。治安差一点的地方会向商户收取保护费,锦城治安好,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这么做,就这么流窜作案。你卖花的举动,相当于是侵犯了他们的领地。” 裴恒撇嘴:“你的意思是我被狗给咬了呗?” 楚亦寒:“辱狗了。” 裴恒噗嗤笑出声,又觉得奇怪:“吕临没查出来吗?” “这些人就是小流氓,蹲看守所是常有的事,早就知道该怎么对付警察了。而且,就算他们如实交代又怎么样?光有口供、没有证据,定不了罪。” 这些人就像是蚊子,不一定能带来致命伤害,但很烦。 裴恒发愁:“那他们以后会不会还来骚扰我?” 楚亦寒微微一笑:“放心吧,他们就快解散了。” “你做了什么?” 楚亦寒笑而不语。 …… 两人吃完饭时间还早,便在街上逛了一圈。路过一家便利店,裴恒去买了些便携食品做宵夜。 付钱时,楚亦寒望着收银台旁的接-吻-糖片刻,拿了一盒。 裴恒意外:“你还喜欢吃糖呢?” 楚亦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尖发红,含糊地应了一声。 训练馆地处偏僻,路上人不多,今晚月朗星稀,两人并肩走在树荫下,岁月静好。 直到楚亦寒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他一边拆着接-吻-糖的包装,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上次吕临怎么跟你告白的?” 裴恒:“???” 这都多久的事了,您还惦记着呢? “你不是不记仇了吗……”裴恒忐忑地问。 “我就是随便问问。”楚亦寒含了两颗糖,抬头睨他,“真不喜欢吕临?” 裴恒连连点头:“我只是拿他当朋友!你放心!” 楚亦寒勾起一抹笑,往前走去。 糖片随着他的走动在塑料糖盒中来回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恒不敢私逃,胆战心惊地跟在他身旁,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忽然,楚亦寒停下脚步。 裴恒生怕他找自己算账,匆忙把才组织到一半的语言一股脑说出来:“吕警官只是一时糊涂,没认清自己的感情,等他冷静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对他只有感谢和普通朋友的情谊……” “我知道。”楚亦寒打断他。 裴恒心想你知道还问? “那我呢?”楚亦寒问。 寒崽,我们是感天动地父子情! “我们也是好朋友。”裴恒义正言辞。 楚亦寒蹙眉。 裴恒补充:“你放心,我绝对支持你去找真爱。穆立新这个王八蛋肯定已经死得透透的,你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放下偏见,认清你自己的心。勇敢出击,命定爱人就在身边!” 这一世裴恒既然参与到这个世界中,就不希望他们两人再悲剧。 吕临被糊住了眼,看不穿他应该喜欢楚亦寒,裴恒只能寄希望于楚亦寒,祈祷楚亦寒主动些,早点和吕临开启属于他们的绝美爱情。 只是一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裴恒心底再次忍不住冒酸。 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想多了,还容易哭。 正当裴恒沉浸在自己莫名其妙的悲伤中时,楚亦寒捏住了他的下巴。 裴恒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到楚亦寒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温热的触感伴随着接吻糖甜腻腻的薄荷气息传来,裴恒懵逼。 什么情况???! 楚亦寒居然亲他了! 裴恒不知所措。 激动、震惊、不敢相信……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他的心情凌乱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犹如火山爆发,炽热的羞赧从心底涌出,如滚烫的岩浆流遍全身。 两人的距离极近,直到马路上有车使坏,开过他们身旁时故意按喇叭吓唬人,才将裴恒惊醒,一把推开楚亦寒。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失落,撞上裴恒的眼神后,匆忙躲开,抿唇不语。 裴恒人都傻了。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天,他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才稍稍稳定,憋出一句话:“你傻了吗?” 楚亦寒心想你才傻了。 他抬眼睨裴恒。 裴恒怂了,抱着购物袋瑟瑟发抖,小声道:“我可不是吕临……” 楚亦寒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冷冰冰地反问:“关他什么事?” 人家是你正房,你说关他什么事? 坏人姻缘,天打雷劈。 裴恒现在特别怕遭天谴。 他悄悄瞄了眼天空,明月当空、万里无云,觉得自己还算安全,悄咪咪地后退。 楚亦寒皱眉:“你躲什么?” 裴恒纠结地站在原地。唇边似乎还残留着楚亦寒的气息,糖与薄荷完美交织,就像眼前的人,令他留恋。 不! 裴恒赶忙把这个念头丢出脑海,顾不上脸颊发烫,挺直了背脊反问楚亦寒:“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你、你……” 噫,他说不出刚刚发生的事。 楚亦寒看出他害羞,来了兴致,挑眉问:“我怎么了?” 寒崽你耍流氓! 原文里你也是这么调戏吕临的! 裴恒这段记得清清楚楚,吕临耻于说出口,结果被楚亦寒又给亲了。 现在裴恒索性破罐破摔:“你亲-我!” 楚亦寒若有所思:“亲-你?” 裴恒用力点头。 楚亦寒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了一下。 裴恒彻底傻了,仿佛被火烧了似的慌忙推开他,不可思议地捂住自己的嘴。 寒崽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楚亦寒一脸无辜:“你让我亲的。” 裴恒:“!” 他发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你……你不要偷换概念!我是说你怎么能亲-我呢!”裴恒急得舌头都捋不直。 楚亦寒的心狂跳不止,但面上依旧稳如老狗,强作镇定道:“亲都亲了,你想怎样?” 他想亲回来! 想把楚亦寒压在墙上亲得呼吸都困难! 第33章 强扭的瓜不甜 裴恒脑海中闪过这个罪恶的念头,又被他拼命摁死。 楚亦寒看着他面色-潮-红,淡淡道:“难道还让你吃亏了?” 裴恒心想也可能是他赚了,但打死不认,倔强点头:“亏大发了。” 楚亦寒微微一怔,随后道:“那给你一个让我吃亏的机会。” 裴恒:“???” 寒崽这是……索-吻吗? 楚亦寒神色磊落,一度让裴恒怀疑是自己想错了。 裴恒坚决不做禽-兽-之事,后退一步,却没想到身后就是训练馆的围墙,他直接后背贴到了墙上。 楚亦寒迈步上前,将裴恒困在他和围墙中间:“你躲什么?” 裴恒搜肠刮肚地找着语句:“我觉得……你可能喝醉了……” “我没喝酒。” “果汁也能醉人。刚刚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我回宿舍了,后会无期!”裴恒扭头就想走,谁知被楚亦寒捏着肩膀按回原地。 楚亦寒星眸璀璨,倒映着裴恒的面容:“你说没发生过就没发生过?你当我楚亦寒是什么人?” 我拿你当儿子,可你特么居然想睡-我? 裴恒欲哭无泪,感觉自己背叛了和吕临的革-命友谊:“那你想怎么样嘛?” 楚亦寒脑海中一时闪过无数他和裴恒的将来,嘶哑着声音反问:“你说呢?” 作为看过剧本的男人,有些事裴恒想都不敢想,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楚亦寒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想起吕临告白的那天,担心他真的有一天会把裴恒抢走,哑声道:“七夕那晚你-亲-我,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裴恒立刻道:“那是意外!” 楚亦寒蹙眉。 裴恒趁机想溜,谁知一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路口,裴恒瞬间傻了。 那是吕临。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裴恒拼命想对策,楚亦寒不愿让吕临看自己笑话,扬声道:“没想到吕警官还有看人告白的癖好。” 吕临原本想走,但被楚亦寒这么一挑衅,脚步回转,反而朝他们走来:“你这是告白么?我看着怎么样像霸王-硬-上-弓?” “我有强迫你么?”楚亦寒问裴恒。 裴恒没出息地摇头。 随着吕临一步步逼近,裴恒心底的罪恶感也不断加重,一个闪身从楚亦寒身前躲开,三人站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 “看来裴恒并不喜欢你。”吕临睨着楚亦寒说。 楚亦寒回以同样的语气:“失败者就别来多嘴了,我和裴恒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 “我怎么觉得他并不想和你处理。”吕临望向裴恒,语气缓和地问,“要帮忙吗?” 裴恒点点头,心想最好帮忙让你们的爱情重回正轨。可这个念头还没在脑子里转完,楚亦寒一个眼刀飞过来,求生的本能又让裴恒改成了摇头。 吕临宽慰:“别害怕,如实说出你心底的想法就可以。” 楚亦寒的心忐忑起来,难得没有嘲讽吕临,而是压着彷徨静静等待裴恒的答案。 裴恒只想把剧本丢他们俩头上。 但眼下楚亦寒和吕临相看两厌,如果现在说出他们是命定爱人,楚亦寒和吕临只会觉得裴恒在逗他们。 思来想去,裴恒道:“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跳水,恋爱的事先放边上。” 楚亦寒不给他找借口的机会:“又不是恋爱了就不能跳水。” “那会影响我训练的,学校里老师都不让早恋。” 楚亦寒反驳:“早恋的多了去了,各个都没出息么?” 裴恒词穷。 吕临见楚亦寒跟自己一样告白失败,心底平衡了些,帮裴恒说话:“楚总别妨碍人家上进。” “妨碍不着。今天这事和吕警官无关,你可以走了。”楚亦寒上次把场地让给裴恒和吕临,怎么今晚吕临这么不识相?非杵在这里当电灯泡? 吕临正义凛然:“告白被拒,报复性伤人的案例不少,我有义务保证裴恒的安全。” 楚亦寒嗤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告白成功了一样。” 裴恒生怕两人关系继续恶化,连忙道:“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 楚亦寒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临也道:“别这么想。” 裴恒长叹一声:“你们不懂。接下来听我的。吕警官,你过来是有事要办吗?” 吕临从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你白天去警-局的时候,把这个落下了。” 裴恒大喜:“我还以为找不到了呢,谢谢你。”这是裴恒的宿舍钥匙,他下午还是找宿管开的门,都打算明天去重新配一把了。 吕临回以微笑。 楚亦寒不咸不淡道:“既然送完东西,吕警官可以走了。” 吕临不服输:“我也想知道裴恒选择了谁。” 裴恒一个头两个大:“……我就不能谁都不选吗?”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 裴恒觉得自己肯定是穿书的方式不对,不然怎么会隔三差五就是修罗场。 面对两人坚定的目光,裴恒再三思索,悲壮道:“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 楚亦寒:“……少看点动漫。” 吕临:“这是我们公-安的词。”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裴恒义正言辞。 吕临猜到楚亦寒和他一样也没希望,放心离开:“那我就不打扰你热爱祖国了。” 路上只剩下另外两人,楚亦寒一时间比刚刚更加紧张。他抿唇,稳住情绪,强作镇定:“裴恒,给你个机会,重新选一遍。” 裴恒慷慨激昂:“谁都不能减少我对祖国的热爱。” 楚亦寒蹙眉。 裴恒有点怂,小声道:“爱情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不甜……” “解渴就够了。”楚亦寒一字一顿道。 裴恒抱紧了自己的购物袋打死不从:“法制社会,你不要乱来。” 楚亦寒睨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原文中楚亦寒差点就对吕临玩囚-禁PLAY,裴恒生怕这剧情落在自己身上,语重心长地告诉楚亦寒:“我觉得你应该是气糊涂了,才会看上我。你难道不觉得吕临比我优秀多了吗?” 楚亦寒:“不觉得。” 完了,原文攻受都瞎了。 裴恒在心中哀嚎,死活没琢磨明白自己怎么就能入他们的眼。 他只能把上次对吕临说的话,再跟楚亦寒说一遍:“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真命天子是别人?” “你想说是谁?” 裴恒不敢说是吕临,生怕楚亦寒怀疑他是敷衍,思索道:“我之前做了个梦,你是个神偷,里面有个夙敌捕头……” 裴恒换了个视角,把和吕临说过的梦同样告诉楚亦寒,提点他,“你有没有想过,只要放下成见,坦诚相待,或许你就能找到真正爱你的人。” 楚亦寒眉头紧蹙,沉默许久,在裴恒期待的眼神中,厌恶地问:“你不会想说我和吕临是一对吧?” 裴恒一惊,他暗示得这么明显吗? 楚亦寒看见他这表情更气,“你要是脑子没坏,就知道这不可能。他恨不得把我抓起来,我对他也没半点好感。你到底是从哪儿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裴恒一言难尽。 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我觉得这是创世神托梦。”裴恒一本正经地扯谎。 楚亦寒嗤之以鼻:“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我第一个杀了祂。” 裴恒一震:“不用这么中二……咱们这世界没有弑神的剧情……” 楚亦寒冷哼。 他父母一生行善,楚家更是有名的积善之家,最后却落得个差点被穆立新灭门的下场。 神不配支配他的生活,更没资格为他定下恋人。 “裴恒,我只信我自己。”楚亦寒认真地告诉他。 裴恒头都疼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忐忑道:“你可能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楚亦寒面色疑惑。 裴恒把自己的脸从购物袋后露出来,小心翼翼道,“我……和穆立新很像……尤其是这张脸……” 楚亦寒一怔。 和裴恒在一起的时光太过轻松与惬意,让他一度忘了这一茬。 楚亦寒一眼不眨地盯着裴恒的脸,想找到更多不同的地方。 可遗憾的是,越是往穆立新那里想,这张脸就越是像他。 脑海深处淡去的记忆一次次涌起,穆立新面目可憎的模样又一次清晰,楚亦寒面色发冷,眼底涌起的怒火像是随时都会将人撕碎的猛兽。 裴恒怯生生后退一步,小声道:“不过我真的不是他。” 清脆的声音让楚亦寒重回理智,他抿唇不语,内心极为挣扎。 裴恒踌躇片刻,对他说:“你要是能克服,我们还是继续这样做朋友吧。要是不能……那就算了吧……陌生人也很好……” 他心底流淌出淡淡的难过,但没有表露出来,冲楚亦寒笑了下,转身快步朝宿舍走去:“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再见。” 楚亦寒望着他小跑离开的背影,下意识追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裴恒偏偏要和穆立新长得那么像呢? 楚亦寒第一次为这件事感到痛苦。 …… 裴恒心事重重地回到宿舍,宋天问跑过来请教他跳水心得,见他心不在焉的,感觉奇怪:“裴哥,你怎么啦?说话都在抖。” 裴恒连做两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愧疚万分地说:“我感觉自己现在是个罪人。” 宋天问不解:“你做什么啦?白天你那是正当防卫。” “不是这事,是我……”裴恒在心里组织了会儿语言,“是……有人跟我告白了。” 宋天问眼前一亮:“谁呀?这么识货?你答应没有?” 裴恒没勇气说出他们的名字:“这个先别管了,他们是有对象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我怎么能答应?” 宋天问敏锐地发现关键:“他们?不止一个给你告白?” 裴恒:“……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有对象!” “那就是对方渣,怎么能脚采两条船?” “这也不能怪他们,只是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别人而已。”裴恒努力给崽崽们开脱。 宋天问一头雾水:“既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你怎么知道?你别是一厢情愿以为他们喜欢别人吧?” 裴恒一愣。 如果抛开原剧情,目前这个世界的发展好像的确像是他一厢情愿在撮合楚亦寒和吕临。 可问题是这世界就是本,有些事情变了,但有些剧情必定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将来两位男主还会不会产生感情。 裴恒不敢横插一脚:“假如我就是知道呢?你就当我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宋天问立马掏出手机:“你快把下一期的彩票号码告诉我。” 裴恒:“……算了,你还是早点去睡吧。” 宋天问紧紧扒着桌子不肯走:“别呀,我帮你参谋就是,我可是我们队里的恋爱达人。” 裴恒才不信这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恋爱经验,但眼下也没人再可以帮他分析,只能死马当活马医:“那你说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你是活在当下的,你就该按照现在的轨迹去生活。如果他们两个相爱,你第三者插足是你不道德。可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没在一起,你追求爱情也没错呀。” “可我如果不出现,他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可你已经出现了。蝴蝶效应下,出现改变是必然的。和原来的世界相比,多了一个你的世界,并不是原来的世界了。你又何必用另一个世界的框架束缚自己?再说了,对方既然都跟你告白了,那说明他也没有多爱原来的恋人。你又不是故意去抢人,要什么罪恶感?” 裴恒发现这小屁孩居然说得头头是道:“有两把刷子啊。” 宋天问嘿嘿一笑:“那裴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彩票号码了吗?” “我要是知道,就自己去买了。”裴恒塞给他一罐饮料,把宋天问赶出宿舍。 他好好整理了一番思绪,决定还是暂且不要再出现在楚亦寒额吕临面前。 一来,他希望这样能尽可能减少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如果两位男主有缘,最后应该还会在一起。 其次,裴恒用的毕竟是穆立新的身体,要是让楚亦寒知道最恨之人的躯体就在旁边,他还亲过三回,怕是得疯。 凌晨三点多,裴恒躺在床上,仍旧没有半点睡意。 他满脑子都是楚亦寒说过的话,死活想不通寒崽怎么会看上自己。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居然是楚亦寒发来的讯息:我能克服。 裴恒愕然。 楚亦寒居然能克服对穆立新这张脸的厌恶。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裴恒动摇了。 这一瞬,他恨不得打电话告诉楚亦寒一切。 可播完号码,手指却停在拨出键上久久没有按下。 楚亦寒能克服的前提是他并非是穆立新,可实际情况是这副身体就是穆立新的。 楚亦寒对穆立新的恨不仅仅是想要他死,甚至恨不得抹穆立新的存在。 他绝对无法接受穆立新的躯体。 裴恒雀跃的心慢慢沉下去,像是溺水般难受得说不出话。 他吸了吸鼻子,颤抖着把手机上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慢慢删掉,同时也把心底冒出的嫩芽扼杀了。 楚亦寒的爱情不是他,是吕临。 他想给楚亦寒一个合理的回复拒绝这段心意,可却觉得无论怎么说都很伤人。 裴恒握着手机枯坐到天明,都没想出一句合理的回复。 宋天问在门外催促他起床训练,裴恒应了一声,匆匆出门。 寒崽那么聪明一个人,应该能猜到他不回复,就代表拒绝。 同样一夜未眠的楚亦寒自然猜到了,可他不甘心,又给裴恒发了个消息:我等你回复。 顿了顿,他望着微信上的昵称,逆反心涌现。 许跃第一个发现这事,惊讶道:“老板,你是不是被盗号了?怎么微信昵称改成了‘国家’这么具有时代厚重感的名字?” 楚亦寒横了他一眼:“有意见?” 许跃连连摇头:“又红又专,人民表率!”他怀疑自己马上就要跟不上老板的审美了。 楚亦寒又望了眼自己的手机。 他原本是微信名就是大名“楚亦寒”,因此不少人都没有备注。这次改了名字,很多人都来询问情况,偏偏裴恒安静如鸡,连个拍一拍都没有。 他在裴恒那里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楚亦寒相当不高兴。 他憋到下午,终于忍不住了,驱车去训练馆。 裴恒午睡刚醒来,听到敲门声,困倦地去开门。 看到楚亦寒,他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关门想回床上继续去睡,被楚亦寒拦住:“连见都不想见我了?” 这熟悉的语气把裴恒惊醒,他本能地摇头。 楚亦寒推门进去:“我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裴恒小声嘟囔:“不知道该怎么回……” 午休刚结束,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声盖过了裴恒的声音,楚亦寒吩咐:“大点声。” 裴恒怂了:“忙着训练没看到,你发什么了?” “自己不会看?” 裴恒从床上摸出手机,看到微信里还是昨晚那两句,一下子放了心,打着哈欠道:“没有新消息……” 楚亦寒看到他给自己备注了“寒崽”两个字,心头暖了一下,知道他肯定没看到自己改昵称,单方面宣布这件事与裴恒和解。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楚亦寒问。 裴恒撅嘴:“我以为我们昨天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是冷静一下吧,就当我不存在。” “你就站在这里,叫我怎么当你不存在?裴恒,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还是不接受,一句话的事。”楚亦寒说完有些懊悔,他本想徐徐图之,但这话一出,怕是把自己的后路都给斩了。 裴恒咬唇,沉默了好一会儿,哑声道:“抱歉……我不能接受……” 拒绝楚亦寒,既是为了吕临,也是为了楚亦寒自己。 楚亦寒拧眉,沉默好一会儿后说:“我刚刚没听到,你可以考虑好之后再说。” “我……” “我改天再来,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楚亦寒打断他,快步离开。 他从未想到自己没输给凶恶的穆立新,却在纯善的裴恒面前输得落荒而逃。 裴恒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左边胸膛里的东西难受得要命,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心痛的感觉。 他是失恋了吗? 他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裴恒呆愣楞地站在原地。 直到宋天问拎着水进来找他,诧异道:“裴哥,你怎么哭了?” 裴恒一惊,摸了把脸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去洗手间重新洗了脸,压住心底所有的情绪,和宋天问一起去训练。 一整个下午,裴恒的状态都不对劲。 孟江愁死了:“你怎么啦?平时这些动作不是都很标准吗?怎么今天尽犯些低级错误?” “没事,我再注意下。” “你给我集中注意力!今天多少次了,不是这边好了,就是那边又出问题!训练也要当正式比赛来看待!” 付岩嗤笑:“说不定之前只是运气好,现在是真实水平暴露了。” “光凭运气也拿不到冠军,裴恒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今天应该只是状态不好,你别瞎说。”孟江瞪了眼付岩,关切地问裴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裴恒摇摇头,心想自己的确不能消沉下去。他得努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必须好好训练。 他尽可能把和楚亦寒有关的讯息从脑海中剔除,全神贯注地走上跳台,一遍遍回想步骤,纵身一跃。 看他终于找回状态,孟江欢呼:“好!就这么保持!” 付岩翻了个白眼:“不过是运气好。” “运气好你怎么做不出?”裴恒怼回去,从泳池里爬起来后,做了一组付岩刚刚练的动作。 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轻盈入水,再次引起队友一片叫好声。 刚刚错误连连的付岩,犹如被公开处刑,气得转身就走。 宋天问悄悄跟搭档吐槽:“我怎么在刚刚的一瞬间,感受到了裴哥的杀气呢?” 吴树峰深有同感:“看着像失恋了,最近千万别惹他。” 宋天问连连点头。 裴恒在恍惚中渡过了几天,一天晚上,收到了吕临的消息:接受他了吗? 裴恒好不容易才把楚亦寒的面容藏入心底,这一问,又被勾了起来。 他踌躇片刻,回复“没有”两字。 远在电话另一头的吕临如释重负,很快又给裴恒回了条消息:我愿意等你。 裴恒快哭了。 吕警官你好歹也是这个世界的天之骄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卑微。 裴恒思来想去,给吕临打了个电话:“吕警官……我们真的不合适……” 吕临接到电话的喜悦淡下,压着失落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就是……”裴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急得揪头发,“你就当我看过月老的姻缘簿了,你的伴侣另有其人,不是我。” “我不信鬼神。我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吕临说着顿了顿,放慢了语速,“裴恒,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弄不明白自己心意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裴恒一怔。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好。你为什么对我和楚亦寒那么好呢?”吕临做警察这么些年,见到的大多都是世间丑恶,像裴恒这样性格大大咧咧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他的真心与假意。 “我拿你们当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吗?”吕临问。 裴恒穿书前是CP粉,天然就对这两人有种亲近感。穿书过来后,最先接触的也是他们。他想帮他们改掉悲剧,也想和他们交朋友。 可这过程中,他的心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裴恒把那晚的悸动藏起来,坚定道:“只是朋友。” 他不能做破坏别人姻缘的事。 吕临叹了口气,无奈道:“那你见过的姻缘簿上,难不成把我和你梦里的神偷写一起了?” “对!”裴恒无比肯定。 吕临按了按太阳穴,语重心长道:“我一向不信这些,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神偷是谁?”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裴恒越说声音越轻,仿佛稍为响亮些,吕临就能猜到楚亦寒的身份一样。 吕临见他就跟着魔了一般笃信这一点,头疼道:“如果我真的另有有缘人,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出现?” “也许出现了,只是你没发现呢?”裴恒说。 “那也说明我对人家没感觉,你可能看了本假的姻缘簿。” 裴恒一时竟无言以对。 两人最后还是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裴恒琢磨这世界的感情线被他破坏的一塌糊涂,自己着实不应该再出现在两男主面前,便推说自己要封闭训练一段时间,跟吕临说了再见。 随着比赛逼近,裴恒的训练任务也日益繁重。这次的选拔赛远比上次竞争激烈,几十个人争一个选拔赛名额。 锦城跳水队之前一直没有好成绩,在这方面话语权也不高。但裴恒一跳成名,给了市队不少底气,总算让他顺利参加选拔赛。 比赛当天,依旧有不少人前来观看。 裴恒想起自己上次比赛,楚亦寒和吕临都在为他加油,现在却连亲友票都不敢给他们送,真是叫人唏嘘。 孟江看他状态不对,在裴恒上场前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你注意力集中些,千万别犯低级错误。要是错过世锦赛,之后你想参加奥运可就难了。奥运的名额可比世锦赛还要少!” 裴恒点了点头,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把繁杂的思绪丢出脑海。 前一位选手结束,裴恒取下外套,走上跳台。 孟江的心跟着提起来,直到裴恒出色地做完动作,顺利入水,他高悬的心才放下。 这次分数低不了,孟江拿着干毛巾去接裴恒:“不错不错,你保持下去,肯定能搞到一个名额。你现在还年轻,偶尔失恋一次不要紧的。” 上次宋天问和吴树峰推测裴恒失恋后,队里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事,并且都默契地不去刺激裴恒。 孟江这次说漏嘴,让裴恒一愣:“谁说我失恋了?” 孟江讲义气地没交代,继续宽慰裴恒:“教练也年轻过,谁还没个感情问题呢?但事业才是一辈子的好伙伴。你现在好好跳水,等将来闯出名堂,还担心没人喜欢你吗?” 裴恒:“……我真不是因为失恋。” 孟江:“你这么出色,将来肯定好多人争着嫁给你。” 裴恒:“……我是因为接连被告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有些彷徨。” 孟江:“被甩就被甩——等等,你说什么?” 裴恒重复了一遍。 孟江难以理解他的思路:“有人告白还不好?” “你不懂。”裴恒想起这事更忧伤了,裹着毛毯孤独又寂寞地往休息室走,只留下孟江一头雾水。 选拔赛的成绩很快出来,裴恒第一名。 加上裴恒之前在城市赛上的出色表现,这次参加世锦赛是稳了。 孟江激动得老泪纵横,去找裴恒报喜,一推开更衣室的门,地上一名队员倒在血泊中,裴恒蹲在他身旁,衣衫沾血,闻声抬起头,正好撞上孟江的眼神。 孟江麻溜把门摔上了。 擦! 是不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怎么会看到裴恒在行凶杀人? 孟江不信邪,小心翼翼地再次把门打开,依旧是同样的画面。 他懵了:“你做了什么!”语气焦急,却不敢大声喊。 话音未落,他身后有人走来,惊恐大喊:“杀人了——” 裴恒有种不妙的预感。 …… 这次选拔赛的第二名被人杀了,裴恒成为众人眼中最大的嫌疑人。 裴恒心想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唯一庆幸的是这案子由吕临负责,他心累地解释:“我来的时候他就倒在地上了,我手上有血是想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要不要叫救护车。” 付岩嗤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担心跳水分数被他超过,所以才痛下杀手?” “你智障吗?我分数比他高整整两分,而且又不是只有一个参赛名额,我杀人干嘛?” “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人过来?”付岩问。 “我第一反应是救人啊,万一他还有呼吸呢。谁知刚检查完他,教练就来了。”裴恒看向孟江。 孟江连连点头:“我看到他的时候,裴恒的确像是在检查有没有呼吸。凶器应该是那个。”他指向不远处沾血的一个小锤子,这是车内常备的破窗锤。 “说不定他就是嫉妒呢?”付岩继续抹黑裴恒。 吕临严肃道:“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了,现在后台所有人都轮流去隔壁配合调查,请诸位如实回答警方的问题。” 裴恒被第一个带过去,仔细复述整个过程。 死者名为徐浩杰,在裴恒出现前,他的跳水综合名次稳居第一。 虽然裴恒强势出道,但毕竟时间还短,还比不上徐浩杰有名气。 要说杀人动机,名次靠前的选手都有。毕竟前面少一个人,自己的名次就能往上升一位。 可从来没人用过这么极端的方法。 吕临派人去查是不是仇杀,同时带人给裴恒做口供。 遗憾的是,命案发生时,裴恒在隔壁休息室睡觉,没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因为他和徐浩杰的更衣室在最里面一间,很少有队员会过来,没有人能证明在裴恒出现前徐浩杰就死了。 不过凶器上没有检测到裴恒的指纹,同样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孟江愁得要命:“裴恒不可能做这种事,他和徐浩杰压根儿就不认识。而且他没有车,哪来的锤子做凶器?” 付岩幸灾乐祸:“这玩意儿公交车上就有,指不定是他哪天坐车时顺手偷的。” “公交车上有监控,裴哥傻了才在监控下面偷东西。你这么想锤死他,该不会是想让他给你背锅吧?”宋天问道。 付岩脸色一变:“别胡说,我是就事论事。” “那我也就事论事,你有私家车,说不定人是你杀的,故意陷害裴哥呢?” “我劝你别太快相信他,省得将来把自己的后路也给作没了。”付岩懒得跟小屁孩一般见识,放下狠话转身走人。 警方正在多方位盘查,但更衣室门口没有监控,无法缩小范围。而且因为有比赛,进出后台的人又多,一时之间很难得到有效信息。 裴恒暂且被扣押在一间空房间内,空调还没打起来,他穿着单衣,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一边擦鼻涕一边问:“我得被扣押多久?” 吕临无奈道:“最长24小时。现在的情形对你很不利,虽然凶器上没有你的指纹,但你当时就在那里,要擦掉指纹很容易。而且你说你在隔壁睡觉,在更衣室内有打斗的痕迹,你怎么会没听到?” 裴恒冻得直哆嗦,连说话声音都在抖:“我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刚刚睡得沉,很难注意到外界的动静。而且后台人多嘈杂,有声音是正常的,我即使听到了也很难多想。” “你最好快点想想有什么异常,或者找到不在场证明。”吕临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借给他。 裴恒犹豫片刻,接过来穿上了:“谢谢啊……” 他带来的衣物全在储物柜里,现在那里被警方封锁,他储物柜里的东西也被扣下来检查,一时半会儿拿不到衣服穿,不想冻死就只能先穿吕临的。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楚亦寒走进来:“我能证明他的清白。” 第34章 裴恒躺赢的一天 楚亦寒没有穿外套,白衬衫禁-欲地收束起来,配着黑色的直筒西裤,衬托得整个人修长而挺拔。 裴恒心底涌起一阵异样。 楚亦寒与他对视一眼,告诉吕临:“命案发生时,裴恒在睡觉,我能作证,我去看过他。” 裴恒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楚亦寒瞪了他一眼:“你睡着了怎么可能知道?” 吕临倒是愿意相信楚亦寒没做伪证,但最好是有证据能增加可信度。 “我的外套呢?”楚亦寒问裴恒。 裴恒一脸迷茫:“你的东西,我怎么知道?” 楚亦寒要被他气死了:“你醒来的时候,盖着谁的衣服?” 裴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从休息室醒来,身上的确盖着什么。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他以为是队友分享的小毛毯,现在仔细回想,那好像是楚亦寒的外套。 “应该还在休息室。”裴恒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想问楚亦寒为什么要来看他,又不敢开口,异常矛盾。 休息室因为就在案发现场的隔壁,也被警方列入禁止入内的场所。 吕临派人去找了一圈,在休息室角落的沙发上找到了楚亦寒的外套,里面还有他的车钥匙能做证明。 路口的监控证明了楚亦寒进出后台的时间,如果他所言不虚,那裴恒就有不在场证明。 而楚亦寒和徐浩杰都不认识,不存在个人恩怨,没有杀人动机,虽然他没有铁一样的不在场证明,但嫌疑不高。 吕临等人商量下来,暂且放了裴恒,只是希望他这段时间不要离开锦城。 裴恒自然答应下来。 然而吕临接了个电话,对裴恒投以同情的目光:“检验科的同事在你的水杯里检测出强-烈-致-幻-剂,你现在得去做个血检。” 裴恒懵逼:“这又是什么鬼?” “俗称毒-品。” “我不可能有这种东西!”裴恒说着有点怕,他今天喝过水杯里的水,也不知道中招没有。 “那最好,不过根据规定,你在血检结果出来前,不能离开。另外这件事是否和徐浩杰的死有关,也说不定。”吕临去安排血检事宜,屋内只剩下裴恒与楚亦寒。 裴恒裹着警-服瑟瑟发抖:“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楚亦寒看不惯他穿吕临的衣服,试图拽掉。 裴恒宁死不从:“你抢我衣服干什么?” 楚亦寒冷声吩咐:“脱掉。” 裴恒团得更紧了:“你想冻死我么?” 楚亦寒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僵硬道:“你要是还想让吕临继续查这案子,就最好和他保持距离。不然万一被人举-报,他必须回避。所有的证据也会存疑。” 吕临有能力、还向着他,裴恒找不出更合适的负责人,乖乖把警-服脱了,换上楚亦寒的风衣。 楚亦寒的嘴角弯了弯,淡淡问:“确定水杯里那些东西不是你的?” 裴恒连连点头:“我今天要跳水,必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怎么可能用这种东西?说不定又是谁在背后害我,上次城市赛就好像有人动过我的保温杯。” 楚亦寒意外:“你上次怎么没说?” “上次我没喝,这次我储物柜都没来得及打开,压根儿不知道水杯又被动手脚了。麻蛋,我又要买新杯子了。保温杯好贵的。”裴恒想到这事就心疼。 会场的储物柜虽然有锁,但是是最基础的那种,稍微懂点技术的都能撬开。更别提还有备用钥匙。 吕临带人进来给裴恒抽血,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心底闪过一阵失落,没有表露出来,照章办事。 倒是裴恒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吕临误会自己嫌弃他,趁着抽血员离开,小声解释了一遍缘由。 吕临恍然,出去不一会儿,拎着裴恒的挎包进来:“这是你的衣物,已经检查完,可以还给你了。” 裴恒大喜,麻溜把外套还给楚亦寒,换上自己的衣服。 吕临丢给楚亦寒一个胜利的眼神。 楚亦寒脸色发黑,一言不发地穿上外套。 凶杀案的事裴恒无能为力,他只能仔细琢磨自己保温杯又被动手脚的事。 保温杯里的水是他从训练馆带过来的,用的是自己在宿舍烧开的水。从装好水到比赛开始前,保温杯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应该不会出问题。 肯定是他在外面比赛,或者是在休息室睡觉时被人动的手脚。 这么一来,他应该没有中招,血检不会有问题。 想到这里,裴恒松了口气。 可到底是谁想害他呢? “你在队里仇人多吗?”楚亦寒问。 “多倒是不多,但付岩挺针对我的。”裴恒没有证据,也不好瞎怀疑。 城市赛初赛他就崭露头角,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是只有自己队的人才有动机做手脚。 这次后台人员更是鱼龙混杂,鬼知道谁要害他。 忽然,裴恒灵光一闪:“他给我加致-幻-剂,总得有个容器装吧?要不搜身?或者去翻翻会场的垃圾桶和下水道?说不定能有线索。” 吕临欣慰他的聪慧:“已经派人在找了。不过垃圾太多,得花一段时间。” 这下轮到裴恒敬佩他们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吕临:“为人-民-服务。” 楚亦寒嗤了一声,拿出手机去外面打电话。会场的事他不好插手,但致-幻-剂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能轻易买到的,他可以从源头查。 …… 一直到天黑,会场内的大多数人都离开了,只剩下裴恒和担心他的孟江等人。 孟江愁得要命:“接下来还有不少比赛,这事要是查不清楚,对裴恒影响太大了。” “你要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裴恒往嘴里丢了块红烧肉,吃嘛嘛香。 宋天问比孟江还担忧:“裴哥你还有心情吃?” “我要是真的含冤入狱,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伙食了。还不得趁现在多吃点?”裴恒实际比谁都愁。 饭是楚亦寒订的,他也没走,只不过一直在外面打电话,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裴恒喝着酸奶,忍不住想起他下午来看自己的画面。 也不知道他睡觉雅不雅观,有没有丑到寒崽。 他正纠结着,楚亦寒走了进来:“想什么呢?” “我睡相是不是很差?”裴恒小声问。 楚亦寒想起他睡梦中乖巧的模样,弯了弯嘴角:“还行吧。” 吕临幽幽道:“你不觉得你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个人盯着很可怕吗?” 楚亦寒剜了他一眼:“我只是去的时候他正好睡着了,谁会一直盯着人睡觉?” “那你怎么在休息室呆了那么久?” “工作。”楚亦寒打开手机邮箱,里面一连串邮件都是他在那段时间发送的。 吕临没再说话。 裴恒有点感动。 噫,寒崽守着他睡觉,这简直是梦里的情节。 孟江听着三人的对话,惊讶地看出一点爱情的小苗头,压着心中的诧异问:“楚总就没有听到隔壁传来的动静吗?” “听到一点,但不是特别清楚,而且声音很轻,和外面的嘈杂声一样,我就没放在心上。”楚亦寒后悔当初没出去看看,不然说不定能当场堵住凶手。 案发现场虽有打斗痕迹,但并不严重,很难引起外界的怀疑。否则的话,早就有人过去查看情况了。 原文中没有这段剧情,裴恒也不知道是龙套们原本就要经历的情节,还是因为他穿越才引起的改变,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八点多,裴恒的血检出结果来,一切正常,没有吸食致-幻-剂。 孟江如实重负:“证明清白就好。我上网买了个大背包,以后你们比赛,水杯我贴身背着,看哪个混账玩意儿还敢动手脚。” 站在一旁的付岩不屑一顾:“指不定就是他自己放的,你跟着起什么劲?” 裴恒悠悠道:“说来奇怪,你怎么还在?其他人可都走了。” “我想看你入狱。”付岩给了个白眼。 吕临放下手机,慢慢走向他:“是心虚吧?”话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付岩拷住,“现在以投-毒-罪抓捕你,有什么话去局里说。” 付岩大惊失色:“你们凭什么抓我!有问题的是裴恒的水杯!不是我的!” “我们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装有致-幻-剂的小瓶子。上面检测出你的指纹。瓶子上有徐浩杰的DNA,并且经鲁米诺检测证明,瓶子曾经沾过不少血。你为什么要杀徐浩杰?” 付岩愕然。 “裴恒,你自由了。”吕临交代完,压着付岩要走,付岩从震惊中回神,突然暴起想要挣脱。 楚亦寒就站在边上,一脚踢上去,直接把付岩打趴下。 吕临趁势压上,恼声道:“你逃也没用!” “是他想杀我!”付岩失控大喊。 裴恒不懂:“可死的是徐浩杰啊。”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动手……对,我是过失!不对!我是正当防卫!”付岩终于找到理由,拼命强调自己的清白,“我是正当防卫!” 吕临示意同伴把执法记录仪打开,趁着付岩愿意说话,开始提问:“把经过说一遍,不许掺假!” 付岩恼恨地瞥了眼裴恒,喘-息着说出经过。 他嫉妒裴恒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城市赛下泻药,裴恒没中招,他这次就想故技重施。 考虑到泻药效果最多只能整一整裴恒,他便想到了毒-品。 这玩意儿说难买是难买,但说容易也容易。他趁着训练的空档,往人员混杂的地方多跑了几圈,很快就有人凑上来,轻松搞到了致-幻-剂。 选拔赛上人很多,检验员都是现成的。一旦裴恒出现吸-毒的症状,市队想瞒都瞒不住。只要查实,裴恒的职业生涯绝对完蛋。 因此,即使赛前付岩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也完全不急。他等着裴恒去比赛的时候,摸进裴恒的更衣室,用偷配的万能钥匙打开储物柜的门,偷偷往裴恒保温杯中加了药。 就在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付岩的第六感突然爆发,躲开了背后偷袭的徐浩杰。 徐浩杰一锤扑空,大概自己也慌了,不管不顾地继续攻击付岩。 两人对抗中,付岩夺过徐浩杰手里的破窗锤,敲碎了他的脑壳。 徐浩杰倒地,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付岩用来装致-幻-剂的瓶子掉落在血泊中,沾上了徐浩杰的DNA。 杀人后,付岩害怕极了,不敢报警,生怕毁掉自己的生活。转念之下,他想到这里是裴恒的更衣室,如果人死在这里,对裴恒肯定有影响。 而且一旦裴恒喝了加料的水,出现奇异行为,更容易让人联想他是吸-毒致幻后杀人,因此付岩捡起瓶子后就走了。 瓶子不过手指粗细,他怕沾了血引起别人的怀疑,特地洗干净后,才丢入厕所门口的大垃圾桶里。 谁知还是被发现了。 与裴恒共用一个更衣室的,除了徐浩杰,还有几个人。但他们的比赛都在上午,结束后就回去休息了。 因此下午只有他们两人。 裴恒觉得奇怪:“徐浩杰为什么要杀你?” “我怎么知道!他个疯子!”付岩破口大骂。 吕临示意同事先把吕临押回去。 楚亦寒思忖道:“如果付岩句句属实,或许徐浩杰真正想杀的是你。” 裴恒感到不可思议:“可我跟他不熟,今天我们俩比赛时间错开,我都没见到他。就上次城市赛压了他一头,不至于这就要杀人吧?不服气倒是可能,但这不通常都是用下一场比赛赢回来吗?” 吕临同意楚亦寒的看法:“徐浩杰很有可能是将付岩错认成你了。你们俩穿着一样的队服,从背后望过去,不熟悉的人的确容易认错。” “可付岩躲开偷袭后,就转过来给他看到正脸了。这还能认错?” “可能是想灭口,也可能徐浩杰慌张之下,根本顾不上辨认那还是不是你。”楚亦寒说。 裴恒还是想不通:“可我跟他无冤无仇……就输了一局比赛,不至于要杀人吧。” 这点楚亦寒和吕临也想不通,只能暂且搁置。 一天之内有两个人想害自己,结果他俩狗咬狗,两败俱伤,一个死了,一个坐牢,裴恒躺赢,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天气转凉,吕临嘱咐孟江去给暂押看守所的付岩送身厚外套。 孟江又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裴恒:“虽然是付岩心术不正,想害你在先,但他现在自食恶果,也算是为你挡了灾。你去看看他吧。” 裴恒:“……我觉得你是想气死他。” 孟江笑得一脸无辜。 付岩得知棉睡衣是裴恒送来的,觉得他这是挑衅,气得冻死也不想穿。 可冻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就发烧了,他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又把衣服穿上,就是心里膈应得不行。 警方在徐浩杰家里发现了二十万现金,而他的银行卡账户却几乎没什么钱。 徐浩杰是帝都市队的,据队友和亲友表示,他跟他们借了不少钱,远超二十万。 调查了他的手机才知道,他不知怎么迷上了网络-赌-博。这种赌-博就是骗钱,偏偏他大把大把充值,总觉得自己能翻盘。 裴恒咋舌的同时,还是有地方不明白:“这种赌-博需要线上充钱,得把钱存在银行卡里才行。他取二十万现金干什么?难道是想用这种方法戒赌?” 吕临纠正他的误区:“我没有说这笔现金是他从自己账户中取出来的。” “那是借的吗?他队友都是年轻人,不是手机转账的比较多吗?” 吕临摇头:“他九成借款是手机转账,只有向长辈要的钱才是现金交付。他借到钱后,就全部存入银行,继续充值赌-博。这二十万就像是凭空出现的,谁也不知道来源。” 天降二十万,裴恒小小的羡慕了一下下。 楚亦寒派人抓到了向付岩出售致-幻-剂的毒-贩,因此也有案件知情权。 他给出了一个思路:“无冤无仇的杀人,除了精神不正常,还有一种可能——买凶杀人。那二十万或许是裴恒的买命钱。” 这下裴恒不高兴了:“我才值二十万吗?” “这笔钱对顶级运动员来说不算多,但徐浩杰已经把自己赌空了。他一分钱都没有,甚至还在不断借款赌-钱,二十万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楚亦寒分析着,有些后怕地看了眼裴恒,“如果那天付岩没有去害你,徐浩杰一旦成功偷袭你,只要他迅速从现场撤离,极有可能全身而退。” 付岩匆忙杀人之后还能把凶器上的指纹处理干净,徐浩杰蓄意杀人,肯定记得这一点。 而且他和裴恒只是泛泛之交,没有杀人动机,很难怀疑到他身上呢。 可问题是谁要杀裴恒呢? 裴恒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会不会是上次卖花那伙人呀?” 楚亦寒觉得可能性不高:“他们如果愿意买凶,也不会亲自去训练馆门口蹲你。这帮人本身就是凶恶之徒,不是血海深仇,不至于愿意花二十万买凶。” 吕临和他的观点一致。 裴恒真希望他们把这份默契和智商都放在他俩的感情线上。 …… 徐浩杰是名人,尽管警方在案件查清前并不想公布这事,但事发当天,后台人员混杂,很快就把这事传了出去。 不少人都要求知道真相,徐浩杰的粉丝们更是群情激奋,要求严惩凶手。 警方迫于形势先发了一个通报,暂且没有提及裴恒,以免打草惊蛇。 范明宇看到通报时,气得摔了一屋子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亏我特地给了他二十万!偷袭都偷袭不了!还杀错了人!”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是能回想起穆立新趾高气昂的模样。 要是当初没让这个狗杂种进门就好了! 范明宇情绪激动,心血喷涌之下,怒火攻心,骤然吐出一大口黑血。 范明宇心底发寒。 他得了一种奇特的血液病,没几年能活了。如果不是自己无法接触到裴恒,他也不会想办法去联系徐浩杰。 范明宇知道徐浩杰嗜赌,又怕这件事爆出去影响声誉,威逼利诱之下,总算说服徐浩杰帮自己杀人。 谁知道他是个废物点心。 范家的别墅留了下来,范明宇望着墙上半人高的全家福,父亲范兴在上面笑得灿烂如花。 如果当初不是范兴把穆立新带回来,范家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恨穆立新,也恨范兴。 范明宇抄起手边的花瓶,用力朝照片上的范兴砸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花瓶粉碎,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因为受到冲击,掉落在地。 照片背后掉出一个文件袋。 范明宇一愣。 难道家里还有他不知道的资产? 抱着这份心态,范明宇上前打开了文件袋。 看完里面的内容,他惊骇到极点:“居然是这样……” …… 因为幕后凶手了无头绪,保险起见,裴恒尽可能不出门,整天就呆在训练馆训练。 这天,裴恒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的体检报告有问题,得过去复查。 前世查出心脏病前,也是这么个步骤。裴恒本来约了第二天去复诊,结果差点连当天下午的训练都没挺过去。 这次他不敢再马虎,立刻请假去医院。 训练馆地处偏僻,公交车不多。裴恒担心自己到医院时,医生都下班了,便拦下一辆缓缓驶来的出租车。 “去市立医院。”裴恒坐上后座,尽可能让自己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状况。 前世病发前,他有过轻微的不舒服,还以为是训练太累导致。这一世他一直都很注意健康,身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有点困。 裴恒哈欠连天,心底觉得奇怪,忽然发现这辆车在前面调了个头,往回走了。 裴恒纳闷:“师父,这不是去市立医院的路吧?” “是黄泉路。”司机幽幽道。 裴恒一惊,立刻想要下车。可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靠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心不断下沉:“你是谁……” 带着口罩的司机发出一声冷笑。 裴恒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裴恒被绑束-缚-带绑在一张病床上,周围还有不少他看不懂的医疗仪器、导管和部分医用物品。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四周很安静,连风都好像不存在。 这里类似于一间乡下民居改造而成的临时医院,病床周围悬挂着隔帘,将屋子分割成一块块小空间,令人窒息。整个场所透着生硬与残忍的恐怖,像是惊悚片里变-态杀人的地方。 裴恒试图挣扎掉身上的束缚带,但药-效没过,他依旧全身无力。 手机和钥匙都被收走了,身上唯一锋利的只有牙齿,可根本碰不到束缚带。 裴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一遍遍试图从禁锢中挣脱。 隔帘被掀开,范明宇走了进来:“别挣扎了,知道你身体素质好,我特地加大了迷-药的量。” 范明宇换了一身医生做手术时常穿的绿色手术服,看裴恒的眼神好似在看无法抵抗的小白鼠,闪着别样的兴奋。 裴恒心慌不已,生怕他把自己开膛破肚:“我真的不是穆立新!我发誓!” 范明宇嗤了一声:“你不是一向敢作敢当吗?怎么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我真不是!不信你去警局查!我叫裴恒!就是倒霉跟他长得像而已!”裴恒奋力挣扎,但毫无用处。他就像是一只不幸落入蛛网的毛毛虫,再用力也无法逃脱。 范明宇充耳不闻,自顾自戴上手术专用的手套。他在穆立新的阴影下活了这么久,今天总算扬眉吐气,心情很好地睨了眼裴恒,高傲道:“喊了你这么久的狗杂种,其实严格来说,我应该喊你一声哥哥呢。” 裴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是!你别喊!” 范明宇喊得更起劲了:“我的好哥哥,你可是我们范家的长子啊,怎么就沦落在外了呢?” 裴恒快哭了:“我真不是……就算我是穆立新,穆立新也有父母,怎么会是你哥?更何况我压根儿不是穆立新!” “穆正飞夫妇是你养父母,这点我查过了。反正你已经落到我手里,你要是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许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裴恒心想承认了肯定死无葬身之地:“男子汉大丈夫,说不是就不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裴恒!” “死鸭子嘴硬!”范明宇骂了一声,开始倒腾边上的导管、注-射-器等物。 裴恒急得要命:“你想干什么?” 范明宇绝对不是单纯想杀他,一定有更深次的阴谋,否则不用穿成这个样子。 裴恒生怕是虐杀,急得冷汗直流。偏偏药-效还在,明明超能打的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真真是个小可怜。 眼看范明宇准备就绪,拿着带有针孔的导管走向自己,裴恒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只能使出拖字诀:“等等!我不是穆立新,对你们那些事不清楚。你要杀我也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通常都说反派死于话多,不是没道理的。因为这个时候反派往往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喜欢向主角卖弄,心灵上得到更大的满足。 范明宇也是一样的心态。 看着裴恒一脑门的冷汗,他高兴地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看到这些东西,会觉得很亲切呢。” 裴恒觉得他脑子有病。 范明宇敲了敲病床边的吊瓶支架,眼神玩味:“我爸抽你血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宁死不屈么?” 裴恒一愣。 他就知道范兴无缘无故资助穆立新有问题! 这事原文里没有明写,但前期暗示过穆立新对范家的恨意,十有八-九是作者写到后面就顾着虐攻受,忘记交代这一茬了。 裴恒后背发寒,压着心底的害怕小声问:“为什么要抽我的血?” 范明宇翻了个白眼:“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装傻?难不成指望楚亦寒来救你?楚亦寒是脑子被驴踢了吗?居然真的相信你不是穆立新。” “我们的事,你少扯楚亦寒。”裴恒不准任何人说他家寒崽。 范明宇嗤笑:“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他?”他将针孔刺入裴恒的手臂内侧,鲜血顺着导管流出,聚集在崭新的血袋中。 裴恒总算明白为什么原文要交代范明宇读过医科大学,原来是为这儿做铺垫:“你要我的血干什么?” 范明宇撸起自己的袖子,苍白的皮肤上,满是针孔:“你看到了没,托咱爸的福,我快死了。” 裴恒赶紧喊停:“是你爸,与我无关。他怎么啦?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范明宇提起这事就恨得要命:“鬼知道他怎么回事!不知道从哪儿染了一身病回来!传染给了我妈,又让我遗传到!” 他恼恨地掐住裴恒的脖子,恨不得生吞了他,“怎么偏偏你运气那么好呢?在他染病前出生,没有遗传到这该死的血液病!” 大概这就是反派光环吧…… 裴恒叹了口气,第亿次感叹自己可怜,艰难开口:“这和我的血有什么关系?” “我要换你的血。”范明宇一字一顿道,眼中闪着恨意与喜悦。 那天范明宇在全家福后面的文件袋中,看到了这个地方的钥匙和宅基证,以及一系列文件。 因为母亲就是死于这种血液病,范明宇被诊治出患病时,还以为是母亲遗传给他的。但看完里面的文件,他才知道罪魁祸首是范兴。 范兴年轻时就不是好玩意儿,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他是怎么得上这种血液病的已经无法考证,幸运的是,他找到一个私家医生,医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换血。 但换血的要求很严苛。 正常情况下,直系亲属间无法互相献血。可范兴得了这个病,反而直系亲属的血最合适。 父母年纪大了,血液品质不行,范兴不敢轻易下手。范明宇是全家的宝,范兴很愁如果动了亲儿子,该怎么掩饰这件事。 无意之间,他发现了穆立新。 穆立新是范兴婚前春风一度后留下的私生子,两人长得有些像,因此留心点就能认出来。 女方估计是无力抚养或因为别的原因,把孩子丢了,才会被穆正飞夫妇领养。 这夫妇俩领养穆立新也并非是出自善心,而是两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听信神婆的话,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做“引子”,好“引来”自己的亲生孩子而已。 穆立新遇上范兴时年纪不大,范兴没有认他,只是威逼利诱,让穆立新成为了自己的移动血库,随时为他提供治病的血液。 后来穆立新杀范兴,恐怕也是因为这层原因。 范明宇恨穆立新的幸运,也喜自己在走投无路之时,得知了换血这事。 裴恒不是医生,总觉得这事太玄乎:“有病还是去医院吧。非法行医害人害己,你不要自以为是,小心最后把自己都害死了。” “你不用吓唬我,我爸就是靠着用你的血,才能比我妈多活那么久。我和他血型一致,完全可以复制他的方法。”范明宇信心十足。 “你就不怕我的血有问题?”裴恒问。 “我特地去查过你的体检报告。多亏你现在是运动员,隔三差五就得体检,要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很容易。”范明宇见第一袋血满了,很快换上第二袋。 裴恒觉得头有点晕,琢磨不能再让他这么抽下去了:“那什么,我这个人很热心的,要是能帮你治病,义不容辞,绝对给你献血。但你这么抽血不是办法啊,万一我失血过多死了,你不就少了个移动血库?” “今天先抽你800cc,死不了人。” 裴恒顿时感觉头晕更严重了,一边悄悄去够导管,一边语重心长地跟范明宇讲道理:“大哥,人家献血一次最多才400CC,800CC人都要休克了。咱眼光放长远一点好不好?我可是一个能无限提供回血药的神级装备,你考虑下可持续发展。” “我说了你死不了,你废话什么?”范明宇有些烦他,翻箱倒柜找出一卷胶带纸,试图去贴住裴恒的嘴。 裴恒的头摇成拨浪鼓:“你先听我说完!你换血也得追求下血液品质吧?我要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再生产出来的血液品质也会降低,这对你也没好处!你爸之前对穆立新那么好,不就是想要一个高品质的血库吗?不然他把穆立新关起来不就好了吗?” 范明宇贴胶带的动作一顿。 好像有点道理哦。 裴恒咸鱼般躺在病床上,万念俱灰道:“我饿了,你能不能给我点份爆炒猪肝?” “你还敢提要求?”范明宇发现自己追不上他的脑回路。 “猪肝补血,我这是为了咱俩好。”裴恒觉得就要一份猪肝亏大发了,委委屈屈地提要求,“还要一份青椒炒猪肝,青椒不要辣。再来个汤吧,大骨头汤就成。还要宫保鸡丁、醋溜白菜和炒芹菜,再来一打鲜榨西瓜汁。” 范明宇:“……” 人质过于配合,他有点不适应。 第35章 亲亲,这边建议卖身呢 范明宇从假扮出租车司机诱拐裴恒到现在,因为太过激动,一直都没想到吃饭的事。 现在被裴恒提醒,他也饿了。 换血肯定得慢慢来,现在不仅不能杀裴恒,还得像范兴那样好吃好喝地养着他。 范明宇感觉自己身为绑-匪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但命更重要,他冷着脸打开APP点外卖。 裴恒心中松了口气,但不敢表露出来,抓紧动作把导管压在胳膊下面慢慢移动,总算将针-头拔了出来。 殷红的血散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格外显眼。 裴恒紧张到极点,用身体挡住血迹,一边盯着在低头点外卖的范明宇,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身体的全身协作,慢慢将针-头送到手边。 随后,他迅速用针头反复在束缚带最脆弱的地方来回滑动。 “看了几家店都没你要的爆炒猪肝。”范明宇突然说。 裴恒动作一僵:“那你换一个。反正我要吃两份猪肝。” “麻烦。”范明宇骂了一声,低头继续翻手机。 裴恒终于将手边的束缚带划断。 撕拉断裂的声响引起范明宇的注意,他大惊失色,立刻想去按住裴恒的手:“你干什么!” 裴恒抬手躲开,握紧针-头用力刺向范明宇掌心。 范明宇吃痛,本能后退。 裴恒趁机解开自己另一只手的束缚带。 范明宇见势不妙,抄起盘中的手术刀朝裴恒刺去。 裴恒恰巧解开上半身的束缚带,一个下滑躲开,同时用力朝范明宇背后一击,迅速解开双腿的束缚带。 因为失血过多,裴恒全身乏力,头晕目眩,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大好。 他没能躲开范明宇在背后的偷袭,从病床滚落在地。 范明宇气恼万分地抄起手术刀朝裴恒走去,那表情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我就知道不该信你!我要把你全身的血都抽出来,放在冷库里慢慢用!” 裴恒眼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费力地躲开范明宇的攻击,拿起被他撞落在地的金属托盘,直接朝范明宇脸上招呼。 趁他被砸得双眼发黑,裴恒匆忙拿起不远处的手机,想要报警,但范明宇很快追上来。 裴恒才来得及按下一个“1”,范明宇把托盘糊在他头上,裴恒手一抖,手机摔落在地,碰触到裴恒的脚,直接拨了出去。 “想报警?你做梦!”范明宇想将手机踩碎,裴恒急忙冲过去将他撞开。 他将手机里的“1”号键设置成了楚亦寒的快捷键,拼命在心里祈祷楚亦寒能快点接到。 眼前的黑影越来越频繁,裴恒要是这个时候晕过去,那就全完了。 就在他和范明宇打得难舍难分时,手机里传来楚亦寒淡漠的声响:“有事?” “宁丰县易川区宝兴街道12号!”裴恒用最快的速度喊出地址,这是刚刚他忽悠范明宇点外卖时看到的送餐地址。 范明宇神色惊慌,趁着裴恒脱力,一脚踩碎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裴恒的心一瞬间沉到极点。 也不知道他说得那么快,寒崽听到没有。 他半跪在地上,意识一点点在消散,可裴恒知道自己决不能倒下。 他拿起散落在一旁的医用剪刀,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疼痛让他保持清醒,闪身躲开范明宇的攻击,裴恒再次反击。 …… 与此同时,楚亦寒正一脸懵逼地给裴恒回拨。 然而始终没有打通,手机里只剩下机械女音重复播报关机的语音,让楚亦寒有些烦躁。 宁丰县是锦城下辖的一个卫星县城,经济发展也不错。其中的易川区原本属于乡下,现在那里大多都拆迁了,只剩下少数地方还留有旧民居。 裴恒特地跟他说这么个地方是什么意思? 楚亦寒白天在这里谈项目,晚上便没回去。他看地方离得不远,从酒店驱车过去。 晚上10点,街上车子不多。楚亦寒跟着导航行驶,无意间看到街边装饰华丽的圣诞树,灵光一闪。 今天是圣诞节。 难道裴恒特地挑了今天,打算接受他的心意? 要不然怎么会知道他就在宁丰县? 还故作神秘地说完地址就关机? 他一定是想测试两人心有灵犀的程度。 楚亦寒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回想裴恒报出地址时的嘶声力竭,心想裴恒一定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敢打电话给他,他决不能让裴恒失望。 裴恒把他上次送的白蔷薇养得那么精致,一定很喜欢花。 楚亦寒去商业街买了一大束红玫瑰,转念又觉得不够,让店主把剩余的玫瑰全装自己车里,打算让裴恒开心一下。 …… 远在另一边的裴恒,还在和范明宇菜鸡互啄。 屋内一片狼藉,要不是周围邻居都拆迁了,以他俩的动静肯定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 虽然裴恒变弱了,但不代表范明宇变强了。 范明宇被裴恒揍得几乎没力气起身,仰面朝天,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裴恒靠墙坐在地上,也在昏迷地边缘摇摇欲坠。 为了防止裴恒脱逃,范明宇在殴斗过称中把自己的手机也给毁了。 门窗紧锁,钥匙不知所踪,裴恒插翅难飞。他绝望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去医院吧,我的血如果真的能救你,医生肯定有办法。你爸找的这个私人医生听起来奇奇怪怪的。” 范明宇翻了个白眼:“你会这么好心?更何况哪家医院会做这种手术?” “愚蠢的欧豆豆哟,2020年了,心脏移植都不是问题,输血更是上个世纪就开始用了,哪家医院不能做?”裴恒的头更晕了,也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单纯被范明宇给气的。 范明宇理直气壮地反问:“那为什么我爸不带你去医院,非要在这里私下做?” 裴恒为他的智商感到捉急:“你爸换血的时候,穆立新还没成年。哪家医院敢轻易抽未成年人的血?现在我成年了,只要我愿意,医生不会有异议。而且我不是穆立新。” 范明宇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他想清楚了,自己只是疼得起不了身,等缓过去又是一条好汉。 但裴恒这么虚弱是因为失血过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裴恒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坏。 只要裴恒撑不住昏迷,还是一样得落入他手中。 裴恒自然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想和范明宇说和。但这王八蛋一言不发,显然是想耗死他。 门是防盗门,锁了后没钥匙打不开。 窗户不是常用的内扣锁,需要专门的钥匙才能打开。而且用的都是防弹玻璃,裴恒把手敲断都砸不碎。 裴恒有些绝望,决定先发制人,去范明宇身上找钥匙。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范明宇神情戒备:“你想干什么?” 裴恒虚弱地说不出话,他嘴唇苍白,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在行动。 范明宇休息了会儿,体力有所恢复。他仓皇起身,拿起半截剪刀护在身前乱晃:“你别过来!不然我叫你没好果子吃!” 裴恒头疼。 虽然他把范明宇打趴下了,但只要他试图找钥匙,范明宇就会殊死抵抗。而裴恒偏偏全身乏力,最多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以至于现在迟迟没拿到钥匙。 但他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只能拼这一把。 范明宇冲他挥舞剪子,裴恒闪身躲开,握住他的手将他绊倒在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裴恒总算再次把范明宇打趴下,急忙去他兜里掏钥匙。 突然窗户玻璃被人敲响,玫瑰花瓣四散而飞,楚亦寒焦急的面容映在窗外:“裴恒!” 裴恒大喜,走神的这一刻,被范明宇一脚踢开。 楚亦寒急得在外面砸门、砸玻璃,但都无济于事。 裴恒眼前的黑影频繁出现,他又给了自己一刀,让自己保持清晰,总算扯住范明宇的衣领,把他摔倒在地。 可范明宇见到楚亦寒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完蛋了,甚至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强烈的报复心下,恶从心起,他拿起一瓶倒在地上的医用酒精。 趁着裴恒又被眩晕困住,范明宇颤抖着双手将酒精瓶高高举起,朝裴恒砸去他身上有打火机,只要把酒精泼到裴恒身上,再一点火,神仙也救不了裴恒! 今晚他肯定是死定了。 但决不能让裴恒好过。 楚亦寒正围着房子找入口,从窗边看到这一幕,立刻大喊:“裴恒躲开!” 可裴恒头重脚轻,眼前一片漆黑,随时都会一头栽下。他甚至出现了耳鸣的情况,听不清楚亦寒的话。 第六感爆发,那种危机来临时的惊悚感再次涌起,裴恒本能地伸手一挡。 酒精瓶被他挡回去,直接朝范明宇砸去。 瓶口已经被打开,高浓度的医用酒精从瓶口洒出,穿过范明宇手上已经点燃的打火机泼到他身上,迅速燃起一片大火。 剧烈的疼痛传来,范明宇惨叫连天。 玻璃瓶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的酒精流了一地,碰上火苗燃起大火。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裴恒视线重新恢复时,范明宇正挣扎着朝他爬来:“穆立新……我绝不放过你!啊——疼!快救我!” 他满手是血,面目狰狞,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我都说我不是了!”裴恒气得要命,偏偏没多少力气,反驳的声音都轻了下去。 坚持了这么久,裴恒快到极限了。 附近可燃材料太多,加上酒精四散而开,火势很快蔓延。 裴恒头晕得整个世界都在360度旋转,甚至还有呕心干呕的趋势。 炽热的火势令他恐惧,裴恒尽可能另一边躲去,可没几步眼前一黑,他腿上无力,一下子跪倒在地。 楚亦寒急了:“裴恒!起来!快点躲开!!” 裴恒没有力气回应,失血过后让他思维迟钝,连烧死这么恐怖的死法都无法刺激到他。 楚亦寒跑了一圈都没找到入口,着实担心裴恒。他站在窗边比了下距离,冲裴恒喊:“呆在原地别动!” 裴恒迷迷糊糊地想寒崽真是善变,刚刚还让他快点躲开呢。 他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他还有好多奖金没用完,就这么死了真可惜。 裴恒的意识有些涣散,但隐隐又知道自己得保持清醒。 忽然一声巨响,引擎发动的声响伴随着撞击声从一旁传来,裴恒费力睁开眼睛,看到楚亦寒开车撞破防盗门,冲了进来。 车头严重变形,安全气囊及时弹出,和安全带一起救了楚亦寒一命。 跑车顶棚被撞开,车内的玫瑰花瓣被风吹起起,楚亦寒在漫天玫瑰花瓣中迅速下车,火光冲天中朝裴恒跑去。 裴恒走神了一瞬。 他的意中人是个有钱霸总,这一晚开着百万豪车,脚踏燎原烈火来救他。 麻木的心仿佛重新活过来,随着楚亦寒的靠近开出温暖的花。 楚亦寒迅速抱起他。 熟悉的薄荷气息传来,裴恒轻轻喊:“寒崽?” 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虚弱而无力地躺在楚亦寒怀里,看得令人心疼。 “是我。”楚亦寒应声。 他安全了。 这四个字在裴恒脑间闪过,他紧绷的神经放松,失去了知觉。 …… 裴恒被及时送医,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上添了不少外伤,而且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有贫血的症状,短期内无法训练。 孟江得知裴恒又要请病假时,心都在滴血:“你怎么这么倒霉?下个月我妈去庙里烧香,我让她也给你烧一份,求菩萨保佑保佑你。” 裴恒叹了口气,心想还不是这张脸惹的祸。 那天晚上楚亦寒见势不妙就报了警,当他开车撞进去的时候,警察也赶到了。 范明宇想要烧死裴恒,结果自食其果。他虽然被及时救了下来,但全身烧伤面积超过90%,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 这么严重的烧伤,即使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一般人也支撑不了多久。 楚亦寒“善良”地帮范明宇支付了医药费,坚持不让他那么轻易就死去。 楚亦寒和吕临同时走进来,孟江知道三人关系不一般,找了个借口离开。 吕临把给裴恒带的零食放到桌上,揶揄道:“见你可比见国家元首还难,楚总今天总算放我进来了。” 楚亦寒义正言辞:“是医生说他前两天还没恢复,不能被打扰。” 裴恒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最好的处理,他失血多,整张脸异常苍白,却在这一刻稍稍泛起一丝血色:“我不要紧,再养两天就好了。范明宇那边查出什么来了吗?” 范兴和穆立新换血的一系列资料都在案发现场,裴恒当时没顾上,现在特别怕遗留下什么证据,让众人再次将他和穆立新对上。 “大火烧掉了不少东西,除了些医疗器械,只抢救出来一些文件。”吕临道。 裴恒紧张:“什么文件?” “就是换血那些。我们咨询了锦城所有的医院,甚至还特地请了帝都的医生,你猜专家们都怎么说?”吕临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裴恒心里咯噔一声,祈祷里面千万别有能证明他是穆立新的东西:“他们说什么……” “换血的事纯属子虚乌有,相关论文狗屁不通,所有的证书也都是假造的。”楚亦寒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裴恒一愣,却又好像意料之中:“范兴被人骗了?” 吕临点头:“我们昨天晚上抓到了那个私人医生,他已经全交代了。有人病急乱投医,他就是懂点医学的骗子,一开始只是想从范兴那里骗点钱。谁知最后把自己也给洗-脑了,觉得换血真能治百病。范兴死后,他担心自己被牵连,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裴恒心底顿时积攒了一筐脏话:“范明宇个傻X!我就知道换血不靠谱!他还不信!不对——他说他妈也被传染了,英年早逝,但范兴却因为换血多活了好几年。” “每个人体质不同,即使得了相同的病,也有不同的反应。范太太生完孩子后身体亏空太大,加上病魔折磨才会早逝。范兴能多活几年,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原来身体素质就好。” “范明宇知道怕是得气死。”裴恒记仇,嘚嘚瑟瑟去找范明宇说这事。 重症监护室内,病床上的人被绷带包成了木乃伊,动弹不得。绷带间只露出一双通红的双眼,恨意十足地望向裴恒。 看着怪可怜的,但裴恒一想到这份罪差点要自己受,他又觉得范明宇活该:“哟,小范总,搁这儿拍《木乃伊6》呢?人家邀请你演法老,还是演祭司呀?” 范明宇声带受损,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裴恒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并随着他语调中的起伏点头表示附和:“嗯嗯……我知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你说对,你就是大傻X……” 范明宇气得想要跳起来,偏偏这会儿他动弹不得,只能更加剧烈的发出声响。 裴恒与他“无障碍交流”:“对对对,你最垃圾……你是非不分……你有眼无珠……你最最最愚蠢。阿爸很欣慰你能这么清晰的认清自己。你的歉意我接受了,以后请经常这样骂骂自己。” 范明宇气到不想说话。 裴恒劝他:“有话就说,别憋坏了自己。” 范明宇:“……” 他现在说得了话吗??? 他闭上双眼,不想再看见裴恒。 “告诉你个好消息哦,你爸那些换血的重要资料都被抢救出来了。”裴恒愉悦道。 范明宇斜睨他,不信裴恒专门过来就为了告诉他这事。 “不过经各大专家证明,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换血一说纯属子虚乌有。这是专家们的回函。”裴恒把一沓回函的复印件递到范明宇面前,每一个落款都有公章和签名。 范明宇脸色发白,情绪激动地发出奇怪的音调。 裴恒知道他觉得自己在骗他,又拿出一份口供的照片:“这是给你爸换血那个医生的口供,他已经被抓起来啦。你看这里,他说是假的,只是想骗钱哦。这里还有他的签名。” 范明宇没见过这名医生,但在范兴遗留的材料上见过他的签名,与口供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他震惊。 裴恒语重心长地告诉他:“所以说你当初为什么不好好读医科呢?你要是用点心,怎么会被一个江湖骗子糊弄?还把自己作到这步田地?” 如果他没有强抓裴恒,或许现在仍旧在为血液病的事困扰,但绝对不用遭这份罪。 范明宇心中懊悔不已,对裴恒的恨意也更深了。 如果不是裴恒中途挣脱掉束缚带,他最多就是做点无用功,绝对不会这么惨。 范明宇血红的双眼泛起凶光,发出野兽似的低吼声。 裴恒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装完x就走。 楚亦寒伸手按在范明宇的左肩,这是他全身烧伤最严重的地方。 随着裴恒转身,楚亦寒的手用力按下去。 比之前更加强烈百倍的疼痛传来,范明宇疼得直嚎,却连咒骂一句都做不到。 疼痛令他浑身冒冷汗,冷汗浸润伤口,又使得伤口进一步恶化,继而更加疼痛。 只要他活着一天,这样的恶性循环就会加剧一天。 他怨毒地瞪着楚亦寒,却无能为力。 “我说过他不是穆立新,警告过你不能动他,你为什么不听?”楚亦寒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度就更大一分。 永无止境的疼痛折磨着他,范明宇却只能用毫无意义的呜嚎与眼神表达自己的恨意。 “你还不走嘛?”裴恒发现楚亦寒没跟上,重新推门进来。 “马上来。”楚亦寒回了声,放轻声音告诉范明宇,“管好你的眼睛,再用那种眼神看他,我就剜掉它们。” 裴恒乖巧地在走廊里等楚亦寒出来,才和他一起往回走。谢意已经表达过了,但今天裴恒整理记忆,隐约想起个很重要的事:“你那天来救我的时候,是不是带了好多花?” 楚亦寒:“……” 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你认错了。”楚亦寒绝不承认。 裴恒狐疑。 范明宇虽然几近瘫痪,但还能用眨眼回答问题。吕临过来找他问话,正好听见两人的对话,狡黠道:“我们在现场的确发现一束包装精美的玫瑰花,还从上面提取到了楚总的指纹。” 楚亦寒脸色微变:“你别胡说。” 吕临分分钟把照片翻给他看,同时补充:“遗留在现场的跑车内也装满了花。” 现场取证的警察觉得这束花出现在破旧的民居外围,实在是诡异,保险起见就当做证物一起带回去做检查了。 因为案件明了,这些东西无关紧要,吕临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似乎有好戏看了。 裴恒弱小的心灵感觉受到了伤害,气鼓鼓地质问楚亦寒:“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拨出求救电话,你怎么还有空去买花?用来给范明宇颁最佳智-障奖吗?” 楚亦寒瞪了眼挑拨离间的吕临,略带尴尬地否认:“不是。” “那是什么?”裴恒委屈。 楚亦寒难以启齿。 他只能转移炮火,冷冷扫了眼吕临:“吕警官很闲么?工作时间还在这里晃悠?” 吕临义正言辞:“裴恒作为群众的一员,我身为警察有义务维护他的权益。” 楚亦寒嗤了一声:“他受苦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 裴恒受伤,吕临心里也不舒服。这会儿被刺中心事,他瞥了眼楚亦寒,跟裴恒告状:“我们找到了对应的花店老板,证实楚总是在你拨出求救电话后,去救你的路上买下了店里所有的花。” 裴恒更委屈了:“花比我还重要吗?” 吕临安慰他:“你最重要。” “可是他去买花。”裴恒实在难以理解楚亦寒的想法。 吕临点头附和:“他太坏了。” 裴恒可怜巴巴:“嗯。” 楚亦寒:“……” 他真是阴沟里翻船。 “这儿没你的事,进去。”楚亦寒把搞事情的吕临推入病房。 裴恒哼了他一下,转身就走。 楚亦寒无奈跟上,一直到回病房,裴恒都没跟他说话。 楚亦寒不擅长哄人,见裴恒蒙头藏在被子里,思索片刻,去洗车厘子。 水流声汩汩传来,裴恒悄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见楚亦寒居然真的不解释,有点失望。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中,也不应该和楚亦寒发展出半点超出友情的感情。 可他不知不觉就动了心。 甚至在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情况下,萌生出一些不可控的想法。 这样是不对的。 裴恒对自己很失望,坐在床头跟自己生闷气,连楚亦寒从洗手间出来都没察觉到。 直到一大碗被洗干净的车厘子送到面前,裴恒才回神:“你洗的?” “不然呢?”楚亦寒反问。 裴恒心底的小忧愁瞬间就没了,开开心心抱着碗吃水果。 寒崽真孝顺。 楚亦寒帮他把垃圾桶放到床边,方便裴恒吐核。 裴恒更感动了。 寒崽一出生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屈尊降贵给人洗过水果、端过垃圾桶。 裴恒满脑子都是父慈子孝,楚亦寒冷不丁冒出两个字:“抱歉。” 裴恒不解。 楚亦寒沉默片刻,确定门外没人后,压着羞耻道:“你那天打电话给我求救,我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裴恒琢磨自己那天的求生欲爆破天际,难道寒崽没感受到? 望着裴恒澄澈的眼眸,楚亦寒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说出口,淡淡道:“没什么。” 裴恒苏醒后认真谢过他救命之恩,但闭口不提告白的事,说明裴恒心底还没打算接受他。 楚亦寒自问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更不会挟恩自重。他去救裴恒只是因为他想救裴恒,不是一定要裴恒喜欢他。 当然,要是裴恒能喜欢他,那更好。 楚亦寒不愿说,裴恒也没再问,反倒觉得自己刚刚使性子还有点矫情,别扭道:“我也不好……那么短的时间里,压根儿就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是什么事,你能赶过来就很好了。还让你那么贵的车都报废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攒钱赔你。” “我有保险。” “这种情况保险公司不赔的吧?不能白让你损失。”裴恒相当有责任心。 瞧他认真的模样,楚亦寒都不好意思拒绝。债主总还能让两人沾着一层关系,不至于那么快就疏远。这笔钱,他就帮裴恒去做点理财,给裴恒生点小钱。 楚亦寒答应了:“下午让许跃扣除折旧等费用后,把金额告诉你。” 裴恒一口应下,在得知赔偿金额的那一刹那,差点跪下:“一千三百三十万?” 许跃笑得人畜无害:“楚总的车是全球限量款,不仅具有一流跑车的性能,而且内饰均是豪华设置,私家定制,就连座椅都是用的小牛皮。更重要的是极具收藏价值,堪称现代跑车发展史中里程碑式的建造工艺。” 裴恒:“……你是4s店请来的托吧?” “这是4S店的原话。这个价已经是按最低给你算的,不要让楚总失望哦。”许跃笑盈盈道。 裴恒一言难尽地望着他:“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许跃嘿嘿一笑,小声道:“你要是不想还,也可以卖身。我们楚总很大方的。” 裴恒动心了一下下,很快忍住,装出一副严肃老成的模样:“不要胡说,我这么有节操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这么抹黑你老板,小心他扣光你工资。” “他说不定还得谢我呢。”许跃一开始还有点怕裴恒,担心对方是穆立新假扮。现在相处久了,知道裴恒好说话,便放松多了,时不时还敢跟他开开玩笑。 把楚亦寒的银行卡号给裴恒后,许跃功成身退。 裴恒琢磨自己在退役前是别想休息了,抓紧比赛赢奖金吧。再看看能不能搞几个代言,赚点外快,不然这笔钱他得还到下辈子去。 他躺在病床上,抱着手机银行,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全部家产,把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工资和奖金全部转给了楚亦寒。 望着余额为零的银行卡,裴恒差点哭出来。 他真是太惨了。 心疼之余,贫血带来的头晕感加剧,裴恒又有种想吐的感觉。 楚亦寒来看他时,就看到裴恒捂着胸口,仰面朝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感觉。 “吃饭吧。”楚亦寒道。 “没胃口。”裴恒弱弱地说。 楚亦寒自顾自把饭盒一层层打开:“今天带了你要吃的糖醋排骨,这也没胃口?” 想吃。 裴恒从床上坐起,因为动作太急,眩晕涌起,他又被迫躺下。 这是贫血常有的事,楚亦寒示意他躺回原地,把晚饭端到裴恒面前。 享受着寒崽五星级的服务,裴恒心里又甜又不好意思。 床头柜上给他买的水果和零食都没怎么动,楚亦寒蹙眉问:“还不舒服?” “一下午头都晕乎乎的,还恶心干呕。”裴恒说着“啧”了一声,煞有介事地问楚亦寒,“我是不是怀了呀?” 楚亦寒:“???” 楚亦寒懵了三秒,低头去看裴恒的肚子,又默默确认了一遍裴恒的性别,最后仔细回想了下自己有没有做过禽-兽之事。 他是清白的。 孩子是不是他的。 太伤心了。 楚亦寒赶紧打断这一系列危险的想法,告诉裴恒:“男的怀不了。” 裴恒还有点失望呢。 “喜欢孩子?”楚亦寒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裴恒想起自己姐姐家的孩子,每次来他家能熊到把他的奖杯都砸掉,顿时感到头疼:“不喜欢。我还是个孩子呢。” 楚亦寒轻轻笑了下:“吃饭吧,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 寒崽这么体贴,老父亲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住院以来,都是楚亦寒在照顾他。裴恒前两天人晕晕乎乎的,顾不上这些。今天身体情况好一些,回过味来,他似乎不应该再和楚亦寒这么亲密。 他不能仗着楚亦寒喜欢他,就心安理得地享受楚亦寒的照顾。 裴恒啃着排骨,小声道:“这几天真是谢谢你的照顾,我现在能自理了,要不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 楚亦寒看文件的动作一顿,猜到裴恒的心思,假装没听懂:“你不是还头晕么?能自理什么?万一再晕倒,连个管你的人都没有。” “有医生和护士呀。” “他们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病人。” 裴恒反驳不出了。 他气自己嘴笨,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楚亦寒思索片刻,点出他的真实想法:“你是想和我保持距离吧?” 裴恒心虚,小声说:“人跟人之间本来就要保持距离的。” “那可不一定。” 裴恒偷觑他。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楚亦寒抽了张纸巾,帮裴恒擦去嘴角的酱。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只诱惑人的猫。 裴恒的心哐哐直跳。 楚亦寒低头,在裴恒唇边啄了一下。 裴恒心里像是有数不清的小礼花炸开,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心花怒放。 除了激动,他脑海中只剩下不知所措。 他也想靠近楚亦寒,也想抱他、亲-他。 可他用的是穆立新的身体。 楚亦寒要是知道自己实际是跟穆立新的身体负-距离接触的话,铁定锤爆他的头。 第36章 他没有抢吕临的爱人 裴恒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心虚,背过身去,揣着饭盒往被窝里钻。 楚亦寒看不过眼,拎住他的后领:“你躲什么?也不怕把被子弄脏。” 裴恒抱着饭盒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想把真相告诉楚亦寒,又怕楚亦寒不信,更怕楚亦寒再次陷入对穆立新的恐慌中。 楚亦寒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道:“不想说就算了。” 裴恒偷觑他,小声道:“就单纯做朋友……” “我没听到,你再想想。”楚亦寒打断他。 裴恒感到挫败。 这时,护士敲门进来:“裴先生,你说要请护工是么?现在有人空了下来,请问是直接帮你安排吗?” 这是裴恒下午跟护士说的,但当时医院的护工都有工作,裴恒就请护士等有护工名额后再通知他。 裴恒想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将来两个人感情深了再捅出“他用的是穆立新的身体”这事,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省得寒崽因为到时候和穆立新的身体有过亲-密-接触,从而一辈子恶心。 他不敢去看楚亦寒的脸色,对护士道:“直接安排吧,明天就让他过来。” 楚亦寒脸色发青,冷声问:“你有钱请护工么?” 裴恒沉默。 他突然想起自己把存款全转给了楚亦寒,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但要是不请护工,就还得麻烦楚亦寒,裴恒不允许自己这样白嫖寒崽的感情。 他想了又想,厚着脸皮问楚亦寒:“你能借我一万块钱吗?” 楚亦寒直接被气笑了:“你旧债还没还清,就敢又问债主借钱?谁给你的勇气开口?” 裴恒:“梁静茹。” 反正脸已经丢光了,他不怕。 “不借。”楚亦寒拒绝得干脆。 裴恒哼他:“小气鬼。” “小气鬼的车都没了。”楚亦寒凉凉道。 裴恒想起他当时奋不顾身冲进来救人的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要是穿成别人就好了…… 可转念想想,别人也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把身体让出来给他穿呢? 裴恒忧郁了。 楚亦寒示意护士出去,第一次发现原来穷也有穷的好处。 裴恒抗争失败,楚亦寒心情不错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裴恒不服道:“我要是请到护工,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这里的护工费不允许拖欠,必须提前支付。你难道能变出钱来?”楚亦寒挑眉问。 “缺钱吗?”吕临从门外走进来,笑得仿佛财神爷。 裴恒眼前一亮:“吕警官能借我一万块钱吗?” “好。”吕临二话不说给裴恒转了一万元。 听着手机里响起清脆的金币哗啦声,裴恒感动哭了:“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吕临笑得更和蔼了:“不急。” 跟吕临借钱,裴恒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第一,吕临工作这么多年,单位待遇和福利都不错,他肯定有点积蓄。不像宋天问等人,基本上是月光。 第二,楚亦寒现在既然不待见吕临,那裴恒跟吕临借钱,还能疏远楚亦寒,也能达成目的。 如果将这个世界比作一盘水的话,楚亦寒对他的喜欢可能只是裴恒穿越时引起的波澜。 等时间过去,世界线恢复正常,这份喜欢就会随着波澜消失,楚亦寒和吕临仍旧是一对。 裴恒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破坏了这两人天定的姻缘。 看着这两人互动,楚亦寒脸色铁青:“吕警官,借钱前先看看对方还不还得起。不瞒你说,裴恒身上背着一千多万的债。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一万块钱先要回去。” 吕临意外:“这么多?你被套-路-贷了吗?” “不是,是他的车坏了。”裴恒简要解释缘由。 这是正经赔偿,吕临倒也不好说什么,就是相当同情他:“那你得还到什么时候?” “我努力吧,应该能还清……吧?”裴恒抱着美好愿景,不敢去想自己负债累累的未来。 楚亦寒看不惯两人这么和谐地对话,更嫌弃吕临出现得这么及时:“吕警官是真的闲啊,今天白天来过两回了,晚上还来?” “谁让我住得近呢。而且下班时间,我来看看朋友怎么了?”吕临察觉到裴恒和楚亦寒之间微妙的气氛,情敌倒霉,他高兴。 裴恒被救下来后,先在当地医院抢救,病情稳定后,又转院到锦城医院,地址就在吕临家附近。 要不是因为这是全华东最好的医院,楚亦寒恨不得拎起裴恒就走。 他气恼裴恒的无情,扭头就走。 可刚出门,楚亦寒又想起吕临在里面,总觉得自己这会儿离开会给他们创造机会。 他不好意思再进去,又不甘心离开,踌躇地停在原地。 裴恒以为他走远了,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吕临隐隐能察觉到裴恒对自己和楚亦寒的不同。 裴恒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喜欢,哪怕是不喜欢,他也拒绝得很安然。 可拒绝楚亦寒时,裴恒明显心情低落。 他好像喜欢楚亦寒。 吕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又不得不承认。 裴恒犹豫地问:“我是不是很没良心?他不惧危险去救我,结果我……我还这么对他……” “你怎么对他了?”吕临问。 裴恒想起吕临的心意,又沉默了。他拒绝了吕临的喜欢,现在如果跟吕临谈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喜欢,好像在炫耀,怪不要脸的。 裴恒没好意思说出口。 倒是吕临帮他说了:“楚亦寒救了你,你却拒绝了他的喜欢,所以觉得不好意思吗?” 裴恒点了点头,小声道:“我不是想炫耀或是什么……”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吧。朋友不就是这样的么?” 裴恒愿意跟自己谈心事,吕临其实挺开心的,说明裴恒还愿意和他做普通朋友,总比门外那个只能靠债务把人留在身边的倒霉蛋好。 裴恒有点心动,和吕临相处如沐春风,真不明白原文里吕临是带着多厚的有色眼镜再看楚亦寒,才会让两人走上BE的不归路。 “那我就说了,你不能告诉楚亦寒。”裴恒认真道。 吕临点点头,起身去关病房门时,与藏在墙后的楚亦寒对视一眼,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神态自若地关上门。 这下楚亦寒彻底不想走了。 他倒要听听裴恒瞒着他想跟吕临说什么! 裴恒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慢慢开口:“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狼心狗肺……跟你借钱就是因为想请护工,不想再麻烦他……感觉太糟蹋他心意了……” 病房门隔音不好,能隐约听见一些词。 楚亦寒单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同时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给裴恒带去了太大压力。 “喜欢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并不是每一个仗义相救,都必须以身相许。你如果因为他救你,而选择他,这才是对他的不负责。”吕临道。 楚亦寒心想你懂个球,他就希望裴恒对自己这样不负责。 裴恒再次痛恨这副身躯。 吕临觉得他这样难以抉择肯定有原因,试探性地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真相暴露后,楚亦寒锤爆他的头,更担心楚亦寒恶心。 裴恒没能说出口,忧伤地叹气。 要是楚亦寒穿到他那个世界就好了,裴恒可没有恨意这么深的仇人。 但转念想想他的心脏都不一定能让他活过二十岁,裴恒又觉得还是让楚亦寒在这里叱咤风云的好。 “人生为何总是如此艰难。”裴恒喟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都有自己的麻烦。”吕临宽慰,“你还是说说你的忧虑吧。是因为你和穆立新太像了吗?” 裴恒惊讶他的观察力,但又不好跟吕临说实话。不然裴恒回答不了为什么楚亦寒都说能克服这个问题,他自己还过不去这个坎。 思索许久,裴恒决定从另一方下手,对吕临说:“假设楚亦寒有一个未婚夫,或者他的命定爱人是你。只是假设!”裴恒再三强调。 吕临觉得这个假设太匪夷所思,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假设你很爱很爱楚亦寒,这个时候我突然出现了,抢走了他,我是不是特别不要脸?”裴恒问。 “既然能被抢走,那就说明他也不是多喜欢我。我会跟他及早分手。”吕临道。 裴恒揪头发:“那应该这么说,你们现在还没在一起,还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意。但将来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在一起的。比如说一年后。但一年前的现在,我横插一脚,抢走了他。” “如果是这样,那你更该担心一年后他会不会抛弃你。”吕临想起裴恒拒绝自己时说过的那个捕头和神偷的故事,狡黠地问,“你故事里的神偷,难道是楚亦寒?” 裴恒:“……” 马甲掉得这么快吗?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你们原来就是一对,但现在因为我的出现,你们的感情出现了变化。我这样是不对的。”裴恒现在除了纠结自己用的是穆立新的身体,最纠结的就是感觉自己破坏了原文攻受的爱情。 吕临耐心地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发生,你怎么知道将来一定是这样呢?或许我们俩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不喜欢对方。现在你接受任何一方的感情都没有错,你没有抢任何人的。” 裴恒觉得他没站准定位:“你带入下我的故事,故事里你们两个原本是很相爱的,可以为对方去死的那种。” 吕临莞尔:“可你不是活在故事里。我们的世界没有那么多假设。现在的事实是楚亦寒和我都喜欢你,而我和楚亦寒不可能在一起,我们对对方没有任何感觉。” “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万一以后有呢?”裴恒小声问。 “不可能。”吕临回答得果断,撞见裴恒倔强的眼神,无奈补充,“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先来后到,是你的就是你的。” 楚亦寒要是真的被吕临抢走,裴恒无话可说。可他就是担心是自己抢了吕临的爱人。 裴恒更小声地问:“我说我看过月老的姻缘簿,你信吗?” 吕临:“不信,我是无神论者。” 裴恒:“……” “那假设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未来的世界里,你们在一起了。”裴恒改口。 “那你呢?” “未来没有我。” “你出了什么意外?”吕临立刻问。 裴恒:“……你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现在请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假设一个我不存在的世界。” 吕临和门外的楚亦寒一起认真在脑海中答题。 排除刚穿越过来时的那晚,两人第一次见到裴恒,是裴恒首次去楚亦寒家当游泳教练时。 如果没有裴恒从中斡旋,楚亦寒和吕临的关系肉眼可见的差。他们互相猜忌、互相防备、互相攻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互相看不顺眼,却依旧同处一室。 “那怕是我和他早就打起来了。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吕临和楚亦寒给出相同的答案。 “相爱相杀,从互相折磨中升华出了爱情。”裴恒郑重地说。 吕临一言难尽:“你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了?斯德哥尔摩要不得。” 裴恒比他还要一言难尽:“你就信我吧……” 吕临犟不过他,只能同意,嫌弃地瞥了眼门口的方向,视死如归地道:“假设……仅仅是假设,”他强调给裴恒,也强调给门外的楚亦寒,“那现在我和他还是没感情,你没插足任何人,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一想到裴恒眼中的将来,吕临就如如坐针毡,他得眼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楚亦寒? 楚亦寒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过这次吕临没使坏,楚亦寒决定以后他再调查什么,自己尽量配合些,算还他这个人情。 虽然不知道裴恒为什么会纠结这些,但现在守得云开见月明,楚亦寒的心一扫阴霾,就等着一会儿吕临走了,他走进去迎接自己的爱情。 楚亦寒紧绷的后背逐渐放松,靠在墙上,嘴角含笑。 屋内,吕临藏起眼中的苦涩,认真做出总结:“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吗?如果对方两人已经在一起,你插足是不对。但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忧心。” 他喜欢裴恒,但更希望裴恒幸福。 爱情最是勉强不得,如果裴恒违心选择他,将来两人不过是爱侣变怨偶,还不如现在和平地继续做朋友。 裴恒点了点头。 吕临既然已经表态自己不喜欢楚亦寒,他或许该勇敢一点。 他没有抢吕临的。 之前光是想到自己偷偷喜欢楚亦寒,就让裴恒够有罪恶感的了。现在想通了这件事,裴恒呼吸都感觉顺畅了许多。 这个世界已经不单单是他看过的那本书了,而是从中衍生出的一个全新世界。 这里的两位天选之子没有爱情,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裴恒如释重负:“谢谢你吕警官。” 吕临淡淡笑了笑,失落地垂眼。 沉默片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听裴恒亲口说出来,求一个死心:“所以你真的喜欢楚亦寒?要和他在一起吗?” 楚亦寒的心狂跳不止,屏住呼吸等待裴恒的答案。 裴恒却迟迟没有出声。 解决了“他没有抢吕临爱人”这个问题,还有“穆立新的身体”这个问题,后者除非他重新再穿一回,否则无解。 裴恒自己都不好意思用这副身躯和楚亦寒亲密接触。 现在能没有心理负担地偷偷喜欢楚亦寒,裴恒已经很高兴了。 漫长的等待让吕临感到奇怪:“你还有什么顾虑?” 吕临还等着抓穆立新呢,这个顾虑没法告诉他。 “算了……我还是觉得我和他不合适……”裴恒小声说,他以为自己不会那么难过,但真正说出来的那一刻,竟然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低头忍住。 “什么叫不合适?”楚亦寒冲进来。 他久久没等到答案,心里不踏实,便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谁知就听到裴恒这么一句话。 楚亦寒甚至都已经想好了给裴恒免除债务的腹稿,结果就等来一句不合适? 裴恒惊讶又懊悔:“你怎么在这里?” “你先说什么叫做不合适?”楚亦寒强硬地问。 裴恒不敢说,小声道:“就是不合适,我知道。” 楚亦寒一字一顿地强调:“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吕临见裴恒眼眶发红,心知他有难言之隐:“他不想说就算了,你别逼他了。” 楚亦寒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裴恒。 许久,他缓和了语气,尽可能平静地说:“什么地方不合适,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裴恒更愧疚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 楚亦寒不解:“你挺好的。” 吕临附和:“对。” 两人都不明白裴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裴恒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小声问楚亦寒:“你很恨穆立新吧?” 楚亦寒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裴恒用力捏自己的脸,算是在欺负穆立新,给楚亦寒报仇。 楚亦寒以为他还在担心两人长相相似的问题,保证道:“我说过能克服这个问题就能克服。他是他,你是你。我想把他碎尸万段,但这些和你没关系。” 他现在用的就是穆立新的尸…… 裴恒苦恼地捂住头。 吕临狐疑地盯着他,严肃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不可思议地问:“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这么纠结,是因为你是穆立新。” 裴恒警铃大作,习惯性反驳:“我不是!” “那你怕什么?”楚亦寒更想不通了。 裴恒犹豫半天,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又问:“假设穆立新已经死了,或者成植物人了,只剩下一副身躯,你还那么恨他么?” 楚亦寒对这个名字生理性厌恶,蹙眉道:“你来来回回总提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不知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裴恒心虚地说话都囫囵。 楚亦寒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烦躁的心绪,认真告诉裴恒:“只要他敢出现在我面前,不管他是死是活,哪怕只剩下根头发丝,我都会烧得干干净净。但这些绝对和你没关系,你可以放心。” 裴恒能放心就有鬼了。 他当着吕临的面问这个问题,就是希望楚亦寒能顾虑到吕临警察的身份,从而委婉一点,借此裴恒也试着说服自己忘记穆立新的存在。 谁知楚亦寒丝毫不惧。 裴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长久的沉默令病房中的气氛异常诡异,吕临干咳一声,打破尴尬:“楚总,作为一名警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冲动行事。如果有穆立新的线索,请及时通知警方,不要私自行动,以免赔上自己。” 裴恒疯狂点头。 杀不了仇人,也抱不了爱人,楚亦寒快气炸了,咬牙应声:“我知道,谢谢吕警官提醒。” “既然裴恒今天把话说明白了,楚总请回吧,别让他困扰了。”吕临做了个请的手势。 楚亦寒死死盯着裴恒。 裴恒不敢去看他,缩进被子里,怂怂地说:“我要睡了……” 才晚上六点,睡什么? 借口拙劣到楚亦寒都不想戳穿他。 “记得吃饭。”楚亦寒冷着脸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发现吕临还在原地,心间涌起一股醋意,“吕警官是不是也该走了?别影响病人休息。” 他的爱情巨轮沉了,吕临的友谊小船也别想独活。 裴恒配合地点头,他怕吕临再问下去,他就要把穿书的事交代了。 吕临无奈,起身走人:“那你好好养病,我明天再来。” “谁都不用来,我请了护工。”裴恒说完觉得自己这样太没良心,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对吕临说,“钱我会尽快还你的。” 吕临笑了笑:“慢慢来就好,我没急用。” 裴恒下意识望向门口,撞见楚亦寒深邃的星眸,又心虚地迅速钻进被子里。 楚亦寒气结。 他是恶鬼吗? 需要躲那么快吗? ……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裴恒偷偷从被窝里钻出来。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 裴恒迷茫地坐了会儿,收拾好低落的心情,端起床头柜上的饭盒。 寒崽真好,走之前那么生气,还惦记提醒他吃饭。 裴恒越想越觉得老天一定在捉弄他们,朝天竖了个中指,化悲愤于食欲,吃完了楚亦寒带来的所有晚饭。 第二天护工准时到班,裴恒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只打算请两天,让护工给他定时送饭就好,因此护理费用也不高。 这家医院的早饭味道不错,要不是护工亲自拿裴恒的饭盒出去打回来的,裴恒还以为是楚亦寒家的伙食呢。 想起楚亦寒,裴恒又忧郁了好一会儿,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搜索灵魂转移的相关内容。 护工洗了碗出去,绕进一间贵宾休息室:“按您的吩咐送了早饭,病人全吃完了,还说好吃。这是他的饭盒。” 蓝色的饭盒上印着哆啦a梦,特别有童心。 许跃上前接过,再三嘱咐不能把这件事透漏出去后,才让护工离开。 楚亦寒神色阴郁地站在窗边,恨不得扒开裴恒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现在的老板比穆立新死前还要可怕,许跃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放下空饭盒麻溜道:“我去给裴哥交医药费。” “等等。”楚亦寒喊住他,思索片刻吩咐道,“八千就够了。” 裴恒这次医药费要不少钱,跟吕临借的一万元根本不够。 楚亦寒原本打算帮他付掉大头,给裴恒留一万元自费。但转念想到裴恒就只有那一万元,全花掉的话他又成穷光蛋了,便给他留两千做生活费。 许跃应声离开。 他还以为经历了穆立新这事后,楚亦寒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任何人动心,谁知道会看上跟穆立新相似的裴恒。 排除长相相似这一点,裴恒性格好、能力强,还怪可爱的,和他相处时很开心。 许跃隐约能感觉到裴恒是喜欢楚亦寒的,万万没想到他老板都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居然被裴恒踹了回去。 现在许跃都有点敬佩他了。 一连几天,楚亦寒都照常去医院,但再没去探望过裴恒。他总是在楼上静静地听医生说完裴恒的病情,得知恢复良好后,又驱车离开。 这天在医院大门口,楚亦寒刚来,透过车窗看到吕临拎着一袋零食走进去,顿时警铃大作。 吕临别是想趁着裴恒拒绝他的空档,过来撬墙角的吧? 楚亦寒越想越不放心,又拉不下脸主动去裴恒那里,叫许跃去打探情况,并再三嘱咐不准泄露是他的意思。 许跃很为难:“我能保证不说,但谁都知道我是您助理,说不定裴哥会猜到呢?” 万一他猜出来,是不是证明两人心有灵犀? 许跃试探性道:“要不就跟裴哥说实话吧。” 万一再被他拒绝一遍怎么办? 楚亦寒打死不同意:“不行,他要是知道了,你就准备辞职吧。” 许跃:“???” 这助理太难当了。 他去医院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个果篮,赶去探望裴恒。病房内,裴恒和吕临不知道正在聊什么,笑得很开心。 许跃心想这要是让老板知道,老陈醋得酸翻天。 他敲门进去,屋内两人见到他都有些惊讶。 尤其是裴恒,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 许跃心想老板在裴哥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嘛,笑眯眯道:“就我一个人。” 裴恒眼中的光亮消失,闷闷“哦”了一声。 “要是您想见他的话,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许跃作势拿出手机。 裴恒连忙喊停:“不用不用,让他忙。你怎么来了?” “咱俩也是朋友,我来看看你。”许跃跟吕临打了个招呼,把果篮放到柜子上。 吕临问:“确定不是楚总让你来的吗?” “绝对不是。”许跃语气坚定到可疑。 裴恒有点失望,撇嘴问:“他最近很忙吗?” “一点也不忙,闲得到处乱逛。”许跃实话实说。 裴恒心想这样也好,让寒崽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时间一长,这份喜欢慢慢淡去,也就好了。 许跃跟裴恒聊了几句,得知明天出院,有些惊讶:“不是大后天吗?” “原来是大后天,但我这两天恢复得就不错,医生说可以出院。我就不霸占医疗资源了,回去静养几天就好。”裴恒琢磨着早点出院,还能省点钱。 许跃心想还好今晚来了,不然明天老板来医院扑了个空,怕是得疯:“那明天谁来接你?” “我。”吕临笑得和蔼可亲,但许跃从他的笑容中清楚感受到了送给楚亦寒的挑衅与炫耀。 “吕警官那么忙,要不我来吧。反正我有空。”许跃努力为自家老板争取。 “我明天调休,已经跟裴恒说好了。” 裴恒点头。 他原本想奢侈一点,自己打车回去,但吕临提醒他穆立新的仇人多,如果现在再被人伪装成出租车司机掳走,可就不一定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裴恒惜命,便同意了吕临的提议。 许跃不敢像楚亦寒那样明目张胆抢人,问清楚出院时间后,匆匆离开,去向楚亦寒报告。 楚亦寒眉头紧锁,想了半天,想出来一个馊主意:“你现在去买把车轮锁,明天一早把吕临的车锁了。” 许跃震惊:“他可是警察,锁他的车……” “所以做隐蔽点,别被他发现。”楚亦寒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许跃慌得一笔:“老板,我这样会不会被拘留啊?” 楚亦寒示意他放心:“我去捞你。” 许跃:“咱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楚亦寒已经听不进去了,催促他出门买锁:“放心,并不会让你留档案的。” 许跃:“……” 能放心就有鬼了。 锁车是绝对不敢锁的,但阻止吕临及时去接人还有别的办法。 许跃琢磨去把吕临汽车轮胎里的气给放了,反正地下车库没有监控,谁也不知道是他做的。 这总比车轮锁目标小,还不用回收作案工具,捏掉气门芯就能跑,安全指数十颗星。 怕吕临不知道轮胎没气,开车出去遇上危险,许跃还贴心带了张印有“轮胎没气”字样的纸,打算到时候压雨刮器下。 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许跃做好伪装溜进吕临家的小区,按着楚亦寒给的资料找到吕临的车位。 可车位竟然的空的。 “老板,你确定是E15吗?这里没车。”许跃打电话给楚亦寒。 上次楚亦寒和裴恒一起坐吕临的车去医院处手伤时,吕临的车就停在这个位置。这次楚亦寒还特地跟物业确认过,不会出错。 现在才早上7点,裴恒要九点才出院,吕临家离医院开车过去只要十五分钟,他不可能这么早就去。 “你再等等。”楚亦寒有种不祥的预感,匆匆拎起让吴伯打包好的早饭,开车出门。 楚亦寒平时一般都是九点以后才出门上班,正好避开早高峰。今天知道路上车多,他早早出门,却还是一样被堵在高架上,进退两难。 望着一动不动的车流,楚亦寒一度怀疑前面是条死路。 一开始他还因为车速被迫放慢而不满,现在只要能滑动前进两米,楚亦寒都很满意了。 堵车嘛,习惯就好。 楚亦寒压着脾气,用蜗牛速度在高架上爬行。眼看已经快八点半了,打电话问许跃:“见到吕临的车了吗?” “没有。”许跃藏在角落里,一早上他已经被无数上班的车主围观过了,只能假装车坏了在打电话。 楚亦寒心底那丝不安不断扩大,忽然灵光一闪,吩咐许跃:“你去物业那里查一查吕临车的进出记录,他别是昨晚就没开回来。” 事实一如楚亦寒所猜测,吕临的车昨晚出去探望裴恒后,一直没回来。 马上就要九点了,许跃思索再三,给吕临打了个电话:“吕警官,你在哪里呢?” “在医院接裴恒,怎么了?”吕临问。 “没、没什么……早上没堵车吗?” “堵啊,不过九点以后会好一点。我怕耽搁裴恒出院,昨天就把车停医院了。” 许跃莫名心虚,有种计划被看穿的窘迫感,打了个哈哈挂断电话,心情沉重地向楚亦寒报告这个消息。 而楚亦寒,已经在高架上堵了一个半小时。 临近九点,早高峰得到缓解,楚亦寒终于能以正常速度行驶。他匆匆赶到医院时,裴恒已经办好出院手续,正和吕临一起把东西搬上车。 两人有说有笑,吕临还挺照顾裴恒,没让他拿重物。 楚亦寒坐在车内,忽然就没了上前的勇气。 尽管他和吕临不对付,但吕临说得不错,他的确不算是可以交付终身的良人。 他这双手沾过血,甚至以后可能还要沾血。 自他被穆立新从云端拉入泥淖的那一刻,就注定他这辈子都只能与黑暗为伴。 他是寒冰,是无尽深渊。 而裴恒是暖阳,和吕临是同一类人。 楚亦寒躲在车内,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线,一眼不眨地望着不远处的裴恒。 既然裴恒都拒绝得那么明确了,他该放弃了。 他不该强求,不应该成为第二个穆立新,不应该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看着裴恒坐上吕临的副驾驶,心底的醋意如海啸般涌起,有道声音在疯狂地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楚亦寒踩下油门。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把车横在吕临的车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37章 恋爱的第一天 “这车怎么开的?”裴恒想下去跟对面司机讲道理,看见驾驶座上的楚亦寒,忽然没了再迈步往前的勇气。 吕临也没想到楚亦寒能这么疯狂,走过去敲了敲他的车窗。 楚亦寒打开一条缝,眼神依旧落在裴恒身上,看都不看吕临:“有事?” “你说呢?”吕临指着被堵住的大门口反问。 楚亦寒沉默片刻,瞥见一旁的保温盒,理直气壮道:“我来给裴恒送早饭。” “我吃过了。”裴恒走过来,有些不敢看楚亦寒的眼睛。 护工前两天就被辞了,裴恒这几天都是自己去医院食堂吃的。饭菜口味和前两天相差甚远,他心底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愈发不是滋味。 寒崽生气还不忘照顾他,他却拒绝寒崽的心意,太不是东西了。 “大清早就喝了碗粥,到现在不饿吗?”楚亦寒问。 裴恒还真有点饿了,但觉得要是去吃楚亦寒的饭,怪没骨气的。 “上车吃饭,海鲜粥。”楚亦寒诱惑他,心想裴恒就是这点好,不管之前多生气,一点好好吃的就能收买。 但裴恒这次有点犹豫,总觉得自己这么一吃,之前的拒绝又白费了,会显得自己欲拒还迎,特别绿茶。 楚亦寒看出他的心思,提前申明:“只是吃顿饭,我有点事跟你说。快点上车,别堵在门口,影响别人出行。” 吕临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先堵在这里的。” 楚亦寒不理他,打开副驾驶的自动车门。 顿悟不过一瞬间,楚亦寒想通了。 他是寒冰、是深渊又怎么样? 他只是想要爱一个人,不是想要伤害对方。 他会收起自己所有的寒冷、藏起自己所有的恐怖,不在裴恒面前表露半点,让他每一天依旧艳阳高照。 裴恒不好意思再拒绝,对吕临说:“那我去跟他说点事。吕警官你要是有急事……” “我没事,先把车停门口去等你们。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但你也别想那么多,事情有时候没那么复杂的。”吕临宽慰。 裴恒心想他这事特别复杂。 他坐上楚亦寒的副驾驶,两辆车先后开出去,在路边的空地旁依次停下。 “你要和我说什么事?”裴恒问。 “先吃。”楚亦寒把餐盒递给他。 医院三餐定时供应,过期不候,裴恒的早饭还是早上七点吃的。 他虽然有点饿,但一想到自己拒绝了楚亦寒的心意,就不好意思再吃他的东西:“我不饿。” 楚亦寒挑眉:“怕我给你下药?” 裴恒连连摇头。 “那就吃。” 裴恒生怕再拒绝下去,会让楚亦寒伤心,一边拧保温盒,一边道:“谢谢你哦,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我不想总是辜负你的心意。” 那接受不就好了么? 这句话在楚亦寒嘴边转了一圈,又被他默默咽下。 他侧头瞧裴恒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和平时的狼吞虎咽完全不同,就知道窗户纸捅破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楚亦寒原本还嘲笑吕临告白失败,现在同样的失败降临到自己身上,楚亦寒发现他还不如吕临。 至少裴恒和吕临还能正常来往、做普通朋友,但是和他相处时就别扭得很。 楚亦寒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至少不能让他和裴恒的关系比吕临差,不然以吕临的坚韧,说不定早晚能把裴恒拿下。 楚亦寒在心里打了四五遍腹稿,终于在裴恒快把海鲜粥喝完时把话说了出来:“很怕见到我?” 裴恒装傻:“没有啊。” 他不是怕,他是心虚。 楚亦寒轻哼,才不信这是他的心里话:“能和吕临继续做朋友,就不能和我继续做朋友?裴恒,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没有呀,我能藏什么?”裴恒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心脏,仿佛不这样就会被楚亦寒看穿似的。 楚亦寒压着胸腔中波涛汹涌的情绪,稳着语气慢慢道:“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但你亲近吕临,却躲着我,这是什么意思?你对吕临有意思?” 裴恒的脑袋摇成拨浪鼓:“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不管多少次听见这话,楚亦寒的心情都能好转。只要裴恒没有喜欢的人,他就还有机会:“那以后还躲我吗?” “我本来就没有躲你呀。我就是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咱们……不合适……”裴恒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楚亦寒的神色。 楚亦寒微微皱起眉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些,又强迫自己放松:“我冷静过了。” 他语气郑重,裴恒抱着保温盒大气不敢出,有种等待审判的感觉。 “都是成年人了,不至于这样就绝交。你之前说做普通朋友,我同意了。”楚亦寒扬起下巴,眼中一贯的高傲却不复存在。 裴恒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难受得紧,但同时又为此松了口气。 爱情不是必需品,但楚亦寒对穆立新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能消失。他可以没有爱人,但不能将这份爱倾注到一个用着穆立新身体的人身上。 裴恒平时总是爱笑,但这次嘴角牵了好几回都失败,勉勉强强才扯出一道笑:“好、好呀……” 他怕自己再留下去会忍不住去抱楚亦寒,抱着保温盒道:“这个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吕警官还在前面,我坐他车回去就好了。”顿了顿,裴恒特地补充,“这个是我和他昨天就说好的,不是故意躲你。” 楚亦寒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目送裴恒走入前面一辆车。 白色的小轿车很快离去,楚亦寒望着他们消失在道路尽头,才缓缓启动车子离开。 吕临的车里,裴恒将刚刚的事告诉了他。 难过归难过,但想到楚亦寒以后能走出这段感情,开始新的生活,裴恒又为他开心。 吕临猜到楚亦寒是和自己一样的打算,没有说穿,和裴恒聊了些别的后,将人送回训练馆。 告别前,吕临忍不住喊住裴恒:“裴恒,这个世界上许多事其实都很简单,说出来就好了。我相信你的为人,有些事你也不必顾虑那么多。” 裴恒其实很多次都想把穿书的事如实告诉他们,但最后都放弃了。 首先无论这两人信不信他的话,都会怀疑这是穆立新想要脱身编造的借口,免不了一番长时间的调查。 等结果出来,就算他们相信自己,裴恒这副身体最后的运动员生涯也要结束了,对裴恒的将来大大不利。 其次楚亦寒那么恨穆立新,现在虽然没见到他尸体,但大体已经认定穆立新死亡。 如果现在告诉他穆立新的魂儿不知道去哪里了,但身体还在这里,楚亦寒心里肯定不舒服。说不定他还会以为自己现在对裴恒的喜欢,是穆立新故意设计他。这对楚亦寒来说太残忍了。 思来想去,裴恒还是觉得保持沉默最好。 “吕警官……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们……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朋友。”裴恒笑了一下,帮他关上了驾驶室的车门,“路上注意安全。” 吕临无奈,只能开车离开。 裴恒遵医嘱在宿舍休息了三四天,感觉身体恢复得不错,又重新开始训练。 孟江都感动哭了:“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队里的训练氛围都上不去。阿恒啊,你就是我们队的鸡血啊!你就像清晨打鸣的公鸡,引领我们队奔向朝阳!” 裴恒:“……文化水平不好,就不要随便用比喻。谁是鸡?” 孟江从善如流:“你水性这么好,应该是领航鸭。” 裴恒的拳头痒了:“你可闭嘴吧。” 跳水和跳舞一样,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全天下都知道。 好在裴恒天赋高,身体素质又好,比队友多加了一倍的训练后,很快赶了上来。 世锦赛一天天逼近,裴恒的训练任务也日益加重,每天结束训练,只想回宿舍躺着,连和吕临的聚餐都挤不出时间。 吕临体谅他,便约了比赛结束后再聚餐。 楚亦寒矜持地来约过一次,一样被裴恒拒绝,并告知吕临同样被拒,证明自己没有厚此薄彼。 楚亦寒平衡了,尽管不太甘心,但也乖巧地没再打扰裴恒。 一晃三个月过去,裴恒每天训练,也参加过一些小型比赛,但一直都没跟两位男主再见面。 人与人之间的很多感情都会随着交流减少而逐渐变淡,裴恒有一点鸵鸟心态,试图用这种方式冲淡两人的喜欢。 可心底的思念却慢慢涌了出来。 …… 很快就是世锦赛,裴恒迟疑许久,将拿到手的两张亲友票给了宋天问。 宋天问意外:“裴哥你成绩这么好,都没亲友团吗?” “他们有事。”裴恒随便扯了个谎,应付过去。 好不容易降低了自己在主角面前的存在感,裴恒觉得短期内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比赛当天,会场内人头攒动。 裴恒收起繁杂的心绪,走上跳台,全神贯注,纵身跃起。 空中转体、落水,一切都完美无缺。 孟江知道分数低不了,激动地鼓掌。 裴恒从水中探出头,望向看台方向,那里站着宋天问的父母。 楚亦寒没来,裴恒心间一阵失落。 算了,求仁得仁,不能贪心。 裴恒接过毛巾擦水,眼角无意间瞥过人群,隐约看见楚亦寒的身影。 孟江见他出神,拍了拍他的肩:“专心点,还有决赛呢。” “噢。”裴恒思来想去不放心,朝刚刚看见楚亦寒身影的地方走去。 那里是后台,来来往往都是参赛选手和工作人员。 裴恒在走廊里找了几圈都没见到人,孟江喊他回去:“你找什么呢?你的休息室在另一边。走吧。” 裴恒怔怔地应了一声,失望地转身跟着孟江离开。 一门之隔,楚亦寒按在门把手的手紧握成拳。 只差一点点,裴恒就找到了他。 这段时间虽然裴恒没和两人见面,但楚亦寒和吕临却因为一个案子见了一面。 聊完案情,两人谈到裴恒。 在同样都被拒绝、都是求爱失败的倒霉蛋这个前提下,两人的关系难得缓和了一点。 两人知道这次比赛对裴恒的重要性,约定在比赛结束前,谁都不准主动出现在裴恒面前,以免动摇他的心境。 这次躲开裴恒,楚亦寒倒不是怕输给吕临,只是怕影响裴恒发挥。 很快就到了决赛,裴恒实力蛮横,杀出重围,成功夺冠。 孟江高兴得鼓掌鼓得手都麻了,如果说上一个城市赛还带一点趣味性的话,这次的世锦赛可是实打实的专业赛。 他有生之年终于带出来一个世界冠军! 孟江心潮澎湃,拍裴恒肩膀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拍散架:“做得好!阿恒!我要把你的照片挂我们市队墙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风采!让你永垂不朽!” 裴恒:“……虽然我读书少,但‘永垂不朽’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无所谓啦,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准备领奖。”孟江兴奋地把裴恒推去休息区。 与裴恒共用一个更衣室的几名选手都没能进入决赛,因此今天只有他一个人在用。 裴恒裹着厚实的毛毯进屋,还没来得及来开灯,突然被人抱住,压倒在门上。 裴恒当即反扣住对方的手腕,熟悉的薄荷气息传来,他想反击的动作一顿。 “是我。”楚亦寒的声音微微嘶哑。 黑暗中,裴恒看不清他的面容,却隐约能感受到他眼中炽-热的情愫。 裴恒深藏心底的欲-望被勾得蠢蠢欲动。 他的喉结动了动,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楚总……” 楚亦寒压在他身上的身子用力三分,无声地表达着他对这个称呼的不满。 以裴恒的实力,轻而易举就能掀翻身上的人。但这会儿面对楚亦寒,他却不敢动弹,仿佛眼前的人是玻璃做的,稍一用力就能碰碎。 裴恒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楚亦寒。 长久的沉默中,楚亦寒哑声问:“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不让我说么?”裴恒反问,还有点被甩锅后的委屈。 楚亦寒嘴角微扬,发现他还和以前一样可爱:“微信上给我备注的是什么?怎么当着我的面不敢喊?” 裴恒这才想起上次暴露了自己的微信备注,怕楚亦寒生气,努力扯谎:“那个是输入法打错了……” 屋内没有窗,灯也还没开,只有一片漆黑。 楚亦寒脑海中浮现出裴恒甩锅时心虚的小模样,挑眉道:“亏我还挺喜欢的,原来不是你想出来的啊。” 裴恒意外:“真的喜欢吗?” “嗯哼。” “寒崽?”裴恒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楚亦寒的心像是被毛茸茸的猫尾巴勾了一下,酥痒酥痒。 “听不清啊。”他悠悠道。 裴恒不信:“你聋吗?” 楚亦寒:“……” 他的意中人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这样的人,就该直白点。 楚亦寒报复性般低头吻-住裴恒。 裴恒懵逼。 不像上次的蜻蜓点水,这次的吻漫长而炽-热,像是要把着三个月来的思念全部宣-泄出来。 裴恒的意识早在相触的第一时间便沦陷了,就像是陷入流沙,身子不由自主地给予回应。 黑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人拥-吻、两人缠-绵、两人将宣-泄所有隐忍的爱…… 直到裴恒身后的门被人敲响:“裴哥,你换好衣服了吗?” 裴恒一个激灵,从意-乱-情-迷-中惊醒,第一时间锁上门。 宋天问听见“啪嗒”一声,以为锁扣开了,试图去开门,谁知门依旧被锁着,不由得好奇:“裴哥?里面是你吗?” “是……是我……”裴恒喘着气,脸颊滚烫,连应声都显得疙瘩。 楚亦寒与他交-颈,紧紧抱着他,低头亲-吻-着他光洁的脖颈。 “教练让我来喊你准备领奖,还有不少记者想采访你。”宋天问觉得裴恒的声音怪怪的,感到担忧,“裴哥你没事吧?” “没事。”裴恒试图推开楚亦寒,但楚亦寒仗着他不敢整出大动静,紧紧抱着他不松手。 “你松开。”裴恒低声道。 楚亦寒轻轻咬-他,引起一阵酥-麻的电流感,蹿遍裴恒全身。 要死了…… 裴恒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裴哥?你今天换衣服怎么这么慢?”宋天问总觉得有事,反复扭门把手。 裴恒都怕他把锁搞坏,进来直接看到他和楚亦寒,只能道:“我马上就去领奖,采访让教练去吧。他嘴碎,你先去告诉他这事,让他准备一下。” “嗷。”宋天问迷茫地望了眼更衣室紧闭的门,挠头离开。 怎么感觉裴哥这么像背着孩子偷-情的大人呢? 不可能吧? 上次有人告白,裴哥都给拒绝了,他可是只把生命都献给了跳水事业的注孤狗。 宋天问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加快脚步去找孟江。 更衣室内,两人仍旧抱在一起。 经过宋天问这么一喊,裴恒发热的脑袋逐渐冷静了些。他不敢开灯,鼓足勇气问楚亦寒:“能先松开我吗?” 楚亦寒抱得更紧了。 裴恒拼命忍住想要回-抱住他的冲动,哑声道:“我要去领奖……” 楚亦寒生怕一松手,就再没办法拥-抱他。犹豫片刻,他低低地问:“还回来吗?” “肯定回来。” 万一回来就变脸,不给他抱了呢? 楚亦寒仍旧没松手。 裴恒生怕一会儿宋天问又来喊他,好声好气地哄楚亦寒:“有什么事,等我领完奖回来说行不行?别让组委会和其他选手等着。” “那你就让我等着?”楚亦寒不满地问。 在裴恒心里,怎么谁都比他重要? 裴恒觉得楚亦寒这会儿就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使劲刷存在感的孩子,一定要确认自己占据了最重要的那一块地方,才肯罢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肯定会回来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楚亦寒的鼻尖轻轻刮了下裴恒的鼻。 裴恒福至心灵,壮着胆子在他唇边轻轻一啄,红着脸道:“拿这个保证。” 楚亦寒满足了。 他轻轻笑了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些许怀抱。 裴恒打开灯,明亮的灯光刺得两人同时有些睁不开眼,却依旧舍不得放弃这点时间,眯着眼睛去看对方。 四目相对,裴恒的脸颊不自然泛红:“我……我去换衣服……” 楚亦寒松开他,眼神无意间往下一瞥,迅速抬起,别扭道:“收敛些。” 裴恒涨红了脸:“你也一样。” 楚亦寒默默转过身去,不让裴恒看到自己的囧样。 大概是都想冷静些,谁都没有说话。 但激动中的人想冷静下来,总是比较难。 迟迟没见到裴恒,宋天问又来了:“裴哥,你怎么还没好?你难道还打算化个妆再去领奖?” “马上就好。”裴恒悄悄瞪不远处的楚亦寒,正好被他发现。 “怪我喽?”楚亦寒一脸无辜。 “还有谁在里面?”宋天问听到声音,琢磨是不是锁开了。他试图去开门,结果还是一样被关在门外。 裴恒瞪了眼楚亦寒,对宋天问说:“没人,我马上就去,你去忙吧。” “我又不用领奖,忙什么呀?你快点吧,教练让我这次一定把你带过去才行。”宋天问开始连续敲门。 裴恒被他这么一折腾,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总算平静下来。 他开门出去,一把捉住想进来查看情况的宋天问,掐着他的后颈不让他看屋内的情况,带着宋天问就往外走。 宋天问笑得奸诈:“裴哥你是不是金屋藏娇啊?” 裴恒想起刚刚的缠-绵,耳朵发红,义正言辞道:“你别胡说。” “那你刚刚怎么那么久都没出来?”宋天问瞧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贱兮兮地凑上来问,“难道是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运动?” 裴恒耳朵更红,语气更加严肃:“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腿抽筋了一下!” 宋天问半信半疑:“那你直说就好啦,干嘛锁着门?” “我腿抽筋怎么去开门?”裴恒理直气壮地反问,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这都能圆过去。果然男人偷-情的时候,智商仅次于爱因斯坦。 孟江焦急地等候在领奖台下,裴恒要是再不来,他都要自己上去代为领奖了。 得知裴恒是腿抽筋才耽搁了时间,孟江也没怪他,还帮着他向其余人解释了一下。 这让裴恒怪不好意思的。 颁奖仪式结束,裴恒和其余选手一起拍照留念。 孟江与有荣焉,激动之余,提醒裴恒:“阿恒,冷静一点,你脸红到现在还没下去半点,咱们还有奥运呢。” 裴恒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双颊滚烫,心想寒崽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把鲜花和奖牌都交给孟江,自己去洗手间冲了把脸。冷水激面,反复好几次,才把脸颊的炽热压下去。 裴恒胡乱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水,正要走,无意间瞥过镜子里的自己,又愣在原地。 麻蛋! 刚刚亲寒崽的时候,忘记这是穆立新的身体了! 这可怎么办? 要是现在去跟楚亦寒说他们不合适,别说楚亦寒气得要杀人,裴恒自己都想提刀抹脖子。 可要是说实话…… 裴恒怎么都觉得对楚亦寒太残忍了。 他站在盥洗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想了好久,总算想出来一个不算主意的主意。 裴恒之前一直都担心穆立新哪里没做好,会导致他暴露身份。但现在既然还没暴露,他决定不去想那么多了,先把恋爱谈起来。 万一以后一直没暴露,能瞒一辈子也很好呀。 但要是暴露…… 他还有穿书这个底牌可以用,虽然太过匪夷所思,但这么久相处下来,寒崽肯定能感受到他和穆立新的不同,八成能相信他。 唯一不好处理的只有穆立新的身体。 穆立新没死前,被他碰一次手,楚亦寒洁癖爆发都能把手洗得脱层皮,更别提以后爱人之间更亲密的行为了。 就说这次的亲亲,楚亦寒如果知道实情,怕是口含消毒水一个月都还觉得恶心。 难道他们只能精神层次上的恋爱了吗? 裴恒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硬着头皮去见楚亦寒。 楚亦寒偷偷去现场看了裴恒领奖,趁着裴恒被人拉住合影时,迅速折返更衣室,假装自己很乖地一次都没出去过。 然而迟迟不见裴恒回来,楚亦寒有些焦急,在更衣室内坐立难安。就在他以为裴恒亲完就跑,想出去抓人时,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楚亦寒挑眉:“还知道回来啊?” 裴恒隐约感受到了一股哀怨:“合影耽搁了点时间。” 楚亦寒得到满意的解释,迈步去抱裴恒。然而走到裴恒面前才展开怀抱,裴恒一把拦住了他。 楚亦寒的心一沉。 裴恒迅速问:“你介意柏拉图式的爱情吗?” 楚亦寒:“???” 刚刚被吻-得七荤八素时,你可一点也不柏拉图。 楚亦寒怀疑裴恒根本就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个柏拉图法?” “就是推崇灵魂恋爱、排斥肉-欲。”裴恒尽可能做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楚亦寒一言难尽地望着他。 虽然他也不是重-欲的人,但没打算谈个恋爱还当和尚。 他默默望着裴恒,琢磨刚刚裴恒也有正常反应,怎么出去领奖的功夫,回来就柏拉图了呢? 思索再三,楚亦寒还是决定问清楚。 他放轻了声音、放慢了语调、放柔了语气:“你不行吗?” “你才不行!”裴恒反驳。 “那你柏拉图个什么劲?” 裴恒捂脸。 他也不想这样。 他也想和爱人-做-爱-做-的事。 但…… 这副身体实在讨厌。 裴恒使劲扯谎:“我刚刚顿悟了,觉得肉-欲都是假的,只有精神层面上的爱情,才能完美无瑕。” 楚亦寒越听越觉得是借口:“这没什么好瞒我的,不行咱们就治,现在医学发达……” “不是这个问题!”裴恒急得跳脚,感觉身为男人的尊严得到了侮-辱。 楚亦寒一副“我理解”的表情。 裴恒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毁了:“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样,就是……就是肉-体终将毁灭,只有精神永垂不朽,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楚亦寒都不好意思说他觉得双管齐下更好,只能重重地拍了拍裴恒的肩,宽慰他:“治不好我也不怪你。” 裴恒捂脸。 楚亦寒又问,“你之前说的不合适就是因为这个吗?” 被扭曲成这样,裴恒一点也不想承认。 楚亦寒当他默认了,更加扎心地安慰他:“你早说出来就好了,还能早点治。” 裴恒无语凝噎。 治个鬼,等这里的医学发达到能给他搞副新身体再来治他吧。 无论裴恒怎么否认,楚亦寒都觉得他是为了捍卫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在狡辩,低头在手机上查找相关医院。 裴恒越描越黑,索性放弃解释,报复性道:“那先说好哦,我们交往的话,柏拉图到亲-亲都不可以有哦。” 楚亦寒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微微一顿,抬头望他:“你确定?”同时瞥了眼刚刚被两人压着的门板。 裴恒红着脸道:“那是意外,你以后不许这样偷袭我。” 楚亦寒:“……你再考虑考虑。” 裴恒态度坚定,甚至得寸进尺:“以后也不可以拉手和拥-抱。” 楚亦寒:“……” 除了挂个“恋人”的名头,他和吕临一样待遇。 那他这个恋爱谈了个什么? 楚亦寒关掉手机上的页面,给许跃打电话:“帮我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贵也不要紧,一定要好。” 虽然不知道裴恒以前经历了什么,但这孩子病得不轻,一定得尽早治疗。 裴恒没想到恋爱第一天,他在楚亦寒眼中的形象能跌得这么彻底:“……真不是你想得那样。” 楚亦寒心疼道:“你放心,我会保证你的隐私。好好治病,比什么都强。” 裴恒再三强调:“我生理、心理都没问题。” 楚亦寒觉得他是嘴犟:“不着急,咱们循序渐进。” 裴恒放弃解释了,破罐破摔:“那要治不好,循不下去怎么办?” “换家医院、换个医生,继续循。” 裴恒:“……” 寒崽你这是对某些事有多大的热情?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直白,楚亦寒感受到了裴恒的鄙夷,干咳一声,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是为你好。” 裴恒:“……我还是为你好呢。” 楚亦寒不解。 裴恒生怕再扯下去就一不小心说漏嘴,捂着嘴巴,神情悲壮地离开:“今晚队里有庆功宴,我先走了。” 哭惹,他给不了寒崽想要的性-福。 裴恒泪奔离开。 楚亦寒长叹一口气,心想裴恒实在是太可怜了,竟然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他以前真不该怪裴恒拒绝自己,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直面这种事情。 因为这么一出,裴恒庆功宴都吃得有点焉。虽然他是冠军,但队里所有人都比他开心。 一直到回酒店,裴恒才发现吕临给他发了条消息:恭喜夺冠。 裴恒见时间不算晚,试探性地发了个消息过去:睡了吗? 吕临秒回:没。 裴恒给他打了个电话:“吕警官不好意思,比赛结束后,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我才看到你的消息。” 吕临一如既往地随和:“没事,今天跳得很棒。” “你也看啦?”裴恒以为他在电视上看的直播。 “嗯,本来还给你送花,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上次城市赛,负责安保的是吕临同事,放他进后台不成问题。但这次世锦赛在帝都举办,吕临人生地不熟,自然不能随便进出后台。 他也不像楚亦寒,能以赞助商的身份来去自如。更不想滥用职权,掏出警官证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裴恒被一群人拉着合影,合影结束后又被队友拉走。 裴恒意外:“你也来帝都啦?” “嗯,你那么出色,我总得来现场支持你。”吕临笑了笑。 裴恒更加不好意思了:“那你吃了没?要不咱们撸个烤串?我明后天都有事,只能今晚溜出来。” “好。”吕临也很怀念以前一起和裴恒撸串的日子。 两人在附近搜了个烧烤店见面,裴恒琢磨该怎么把他和楚亦寒在一起的事委婉地说出来。 他一向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感觉脑子不够用。 吕临把递给他一把烤串,神态自若道:“你终于摆脱顾虑了?” 裴恒一愣。 吕临笑了笑:“楚亦寒打电话给我宣誓了主权,让我离你远点。” 裴恒几乎能想象出楚亦寒那骄傲又得意的小表情,捂脸问:“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之前到底在顾虑什么?”吕临自问他除了不像楚亦寒那么有钱,没一样比他差。裴恒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中间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曲折。 裴恒听见这问题,第一反应居然是楚亦寒那句“不行”。他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个讨厌的念头丢出脑海,支吾道:“你不要问了,反正不是不行。” 吕临疑惑:“不行?” 裴恒条件反射:“我行的!” 第38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吕临更迷茫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才三个月没见,他和裴恒之间的代沟好像更深了。 裴恒捂脸,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不重要……吃烤串吧。吕警官你最近忙什么呢?” 他不想说,吕临也不勉强:“还是忙案子,没完没了的案子。” 裴恒想看看剧情线的进城,打听了几个案子,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他看书时不认真,没注意这些案子,还是本来就没写在原文里。 城市赛后,裴恒的待遇比之前好了些,算上补贴,一个月全部工资有4000元。他每个月还楚亦寒2000元,还吕临1500元,只留下500元给自己做生活费。 三个月过去,这笔钱只还了一半,因此今晚这顿饭裴恒说什么都要他来请:“你都不收我利息,我不能这么不识趣。等这次奖金下来后,我就把剩下的钱一起还给你。” 裴恒掏出手机付款,发现楚亦寒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问他人在哪里。 裴恒偷瞄了眼吕临,觉得不能说实话,反问楚亦寒:你说呢? 楚亦寒秒回:在酒店休息? 裴恒继续反问:不然呢? 楚亦寒打电话过来。 裴恒心虚地手机都差点飞出去,捂着收音孔接通电话,尽可能声音平稳地开口:“喂?” “躲什么呢?”楚亦寒的声音同时从背后和电话中响起。 裴恒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楚亦寒居然就在他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楚亦寒扬着下巴没有说话。 “他刚到。楚总要不一起吃点?裴恒请客。”吕临从空桌子旁拉了张椅子,放在他和裴恒中间。 楚亦寒不客气地坐下来,幽幽问裴恒:“不是在酒店休息吗?” 裴恒指着不远处高耸的酒店狡辩:“这里也在酒店的经营范围内,四舍五入不就是在酒店休息吗?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 楚妈妈从小就对楚亦寒严格管教,不让他去路边摊。上次说好和裴恒吃大排档,结果后来还是去了天澜酒店。 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烤土豆片,楚亦寒小心翼翼地就着裴恒的手咬下一片。 调味料过多,但服务满分。 一根竹签上串了三片烤土豆,楚亦寒吃完一片,默默望向裴恒。 裴恒把整串递过去,原指望楚亦寒会自己拿着吃,但没想到寒崽就跟没手一样,又是就着他的手咬下一片。 这次少了点新奇,楚亦寒还抽空瞥了吕临一眼,炫耀又挑衅。 吕临喝了口饮料,淡淡道:“楚总,听过‘秀恩爱,分得快’吗?” “我只知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楚亦寒道。 吕临嗤了一声,擦嘴走人:“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给你订了束花送去酒店,记得去拿。” 裴恒知道这是庆祝他夺冠的花,没有拒绝:“谢谢你啦,以后不用破费啦,我在外地,花都不好带回去养。” 吕临瞥了眼旁边对自己戒备心十足的楚亦寒,心想以后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 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裴恒瞧着身旁不断散发出低气压的楚亦寒,小声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就是怕你生气。” “知道我会生气,还跟他出来?”楚亦寒板着脸问。 “人家大老远赶过来看我比赛,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而且三个月前就答应过比赛结束后要和吕警官聚餐,我怎么能违约?”裴恒问。 “以后不许这样了。”楚亦寒说着隐约觉得自己这样有些霸道,解释道,“我不是想限制你的交由自由,就是……吕临不一样……他不是单纯地想和你做普通朋友。” “我知道,和你一样嘛。”裴恒揶揄。 楚亦寒轻哼一声,心想一点也不一样,吕临肯定不如他。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楚亦寒想起不久前找心理医生咨询过的话,试探性牵住裴恒的手。 裴恒微微一怔,看向他:“柏……” “这很柏拉图。”楚亦寒举起两人十指交扣的手,义正言辞地反问裴恒,“难道这样你就觉得很色-情吗?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淫-者-见-淫,裴恒,你是不是该反思下自己?” 裴恒:“……我错了。” 楚亦寒露出胜利的微笑。 两人回到酒店,楚亦寒看见放在前台的一束花,想起吕临的话,稍稍侧身挡住裴恒的视线:“明天什么计划?” “难得来帝都一次,教练说让我们去各个景点玩玩。孟江就是这点好,只要尽力了,无论得不得奖,他都心平气和。”裴恒前世的教练就不这样,严格要求每一个人,在他眼里只有金牌才算是奖牌,其他都不算。 正好明天楚亦寒要亲自去跟心理医生见一面,便没和裴恒一起,只是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裴恒激动:“这就是霸总谈恋爱的方式吗?” 妈妈! 我出息了! 有霸总带我共同富裕了! 楚亦寒压着嘴角的笑,矜持道:“出息点。” 裴恒觉得自己现在可牛掰了:“里面有多少钱?我能刷多少?密码是什么?” “没限额,随便刷,密码是我生日。”楚亦寒说着一顿,“你知道我生日吗?” 裴恒点头如捣蒜:“199475嘛。” 楚亦寒心头一暖,掏出房卡开门。 裴恒走进去才意识到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有我房间的房卡?” “你住的是我的酒店。” 裴恒看他的行李都已经搬过来了,忽然心头一跳,今晚不会就是两人柏拉图的终点吧。 裴恒决定先发制人:“你怎么能随便进客人房间?你白天还说会保护我的隐私权,结果晚上就闯进来了?寒崽,你太让阿爸失望了。” 噫,能正大光明当着楚亦寒的面喊他寒崽,真的是太爽了! 楚亦寒理直气壮:“你白天还答应我晚上来找你。你没给我房卡,还不准我自己找前台要?” 裴恒不服输:“那我也没说让你进我房间呀。” “那你说不让进了吗?” 裴恒语塞。 队里安排的都是双人间,裴恒因为自己的性-向问题,私下向孟江表示过他可以贴点钱单住一间,以免到时候他性-向爆出后,有居心叵测的人乱传谣言。 裴恒在双人间的两张床之间用手比了条线,认真地告诉楚亦寒:“我睡这边,你睡那边,咱们谁也不准越界哦。” 楚亦寒一言难尽:“你是小学生吗?还画三-八-线?” “咱们这是君子之约,先把话说明白了,省得再出意外。”别看裴恒面上这么坚定,其实他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半推半就跟寒崽做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行,你别后悔。”楚亦寒往靠里的床上一躺,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裴恒的东西都在靠窗那张床上,他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路过楚亦寒的床尾,楚亦寒悠悠问:“要是不小心越界了怎么办?” 裴恒心想一定得说狠点,才能打消寒崽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严肃道:“那就只能睡走廊了。” “不用这么残忍吧?” 裴恒无比坚决:“不行。纯洁的柏拉图不允许任何不稳定因素。” 楚亦寒指了指他的脚,忍着笑意说:“那就请你睡走廊去吧。你看看你都越线多少了?” 裴恒被噎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我这是洗澡,不算。” “我不管,线还是你画的。你可都把分界线画电视机上去了,一会儿要是看电视,也只准开你那一半,不然就是越界。” 裴恒觉得他在报复:“……你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这不是严格执行你的标准么?亲爱的柏拉图?”楚亦寒语调微扬,裴恒的心都跟着酥了一瞬。 “不要这么严格嘛。”他讨好地说。 楚亦寒双手交叉枕在头下,修长的腿稍稍弯起,舒适地躺在床上,非但对裴恒的话无动于衷,还落井下石:“要我帮你把行李搬出去吗?” 裴恒心想他今天就不该放楚亦寒进来。 他重重地哼了楚亦寒一声,昂首阔步往前走。 楚亦寒在他即将踏入浴室时告诉他:“你要是不守规矩,那我也不一定守。” 裴恒怂了,抱着衣服哒哒跑回楚亦寒身边:“寒崽,不要这样嘛。阿爸错了。” 楚亦寒挑起眼皮瞄他:“这么喜欢给人当爸爸?” 裴恒说改就改:“现在你是我爸爸。让崽崽进去洗个澡好不好?” 楚亦寒轻轻笑了一声:“那三-八-线还有用吗?” 裴恒沉默。 如果说没用,是不是就代表默许今晚可以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可如果继续说有用,楚亦寒绝对不会让他去洗澡。 思来想去,裴恒道:“你答应我柏拉图式恋爱的,那我画不画三-八-线都无所谓呀。线不在形式上,在我们心里。” 楚亦寒不说话。 “你就让我去洗澡吧,你闻闻我这身上出了一身汗,都臭了。”裴恒故意去熏楚亦寒,楚亦寒反手抱住他,直接将裴恒拉-上-床。 霎时间,裴恒的身子僵住了。 楚亦寒慢慢松开怀抱,哑声道:“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但裴恒,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 裴恒连连点头。 楚亦寒思索片刻,试探性道:“那你给个表示。” 裴恒心想这能有什么表示? 楚亦寒微微侧过头去,正好露出半张脸颊。裴恒怔了怔,抬头在他脸颊上亲亲一啄。 楚亦寒一怔,趁着他愣神这一刻,裴恒迅速逃出楚亦寒的怀抱,抱着衣服窜入浴室:“我表示过啦!你没拒绝,就代表同意了!” 温热湿润的触感还残留在脸颊上,楚亦寒低低笑出声。 许跃帮他联系到了全国最好的心理医生简颖,根据楚亦寒的描述,简医生判断裴恒可能是有什么顾虑才会这样。 这个顾虑应该很关键,楚亦寒不希望裴恒独自背着那么沉重的东西前进,想帮他负担一些,因此打算听简医生的话,一步步慢慢打开裴恒的心扉。 …… 晚上,两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裴恒兴奋地有些睡不着。但他怕吵着楚亦寒,不敢翻身,望着天花板发呆。 忽然,楚亦寒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睡?” 裴恒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你一直在傻笑。有什么开心的事?”虽然裴恒动静很轻,但楚亦寒一直都注意着他那里的动静,自然知晓。 裴恒这才发现自己高兴得嘴就没合上过,他揉了揉笑到发酸的腮帮子:“拿了冠军,还谈了恋爱,可不得高兴么?” 楚亦寒跟着笑了下:“是该高兴。但你们队不是明天早上4点起来爬长城么?现在已经2点了,你还不睡?” 裴恒一惊,连忙跟楚亦寒说了晚安,闭眼入睡。 不一会儿,他突然从床上窜起:“遭了!吕警官的花我还没拿!”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跟着从床上竖起来的楚亦寒:“……我让人送上来。” 裴恒满足地再次躺下。 这几天因为记挂比赛的事,裴恒一直没睡好。这会儿的确困了,压住为爱情兴奋的神经后,他缓缓入睡。 四点钟,宋天问准时开始敲门喊人:“裴哥!起床了!教练忘记去前台定叫早服务了,我来当闹铃!裴哥!” 裴恒没睡够,一点也不想起来,把头埋在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了条毛毛虫,怎么也睁不开眼。 宋天问还在喊:“裴哥!起床啦!”这一层都是他们自己队的人,四点都得起来,他完全不怕扰民。 楚亦寒被他喊得脑仁疼,沉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宋天问没听到裴恒的声音,以为是别人回的,继续在外面囔囔:“裴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你一个人住,没人监督,我可得格外关照——楚总?” 宋天问震惊地望着开门的人,再看门牌号,心想这是裴哥的房间没错,什么楚总会从里面出来? “裴恒在洗漱,马上就下来。你可以去喊别人了。”楚亦寒压着起床气,但声音低沉到差点把孩子吓哭,宋天问一溜烟就跑了。 没了他恼人的声音,楚亦寒长舒一口气,关上门,转身去喊裴恒起床:“起来了,我可给你留足了面子,没让人知道你到现在眼睛都还没睁开呢。” 裴恒哈欠连天,含含糊糊道:“再眯一会儿……” “再睡你就错过大巴,得自己走去八达岭了。” 裴恒清醒了一些。 楚亦寒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拿了件T恤给他套上,又把裤子丢给他:“不起来的话,就我帮你穿了。” 裴恒彻底醒了,麻溜穿戴好,打着哈欠去洗手间洗漱,赶在四点半前和队友集合去看长城。 …… 楚氏在帝都也有业务,裴恒在逛景点,楚亦寒就得去分公司视察,好在两人能赶在同一天回锦城。 为了筹备世锦赛,裴恒这段时间训练得很辛苦。现在离下一场比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队里就给他放了个长假。 楚亦寒理所当然地把人带回了家。 在裴恒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仍旧是之前的状态,分别住主卧和客房。 楚亦寒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恋爱谈得有点寂寞。 这天一早,楚亦寒试探性地问裴恒:“我看你脸色不大好,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裴恒紧张地去照镜子:“有吗?我怎么还觉得白了点呢?” “没有血色,是不是贫血了?还是心脏有问题?要不去做个全身检查?”楚亦寒煞有介事地担心。 心脏现在是裴恒最宝贝的脏器,琢磨距离上次全身体检也有段时间了,是时候再去做一遍了:“好呀,你去吗?” “陪你去。”楚亦寒都没想到他这么好骗,反正今天还没吃早饭,当下就开车将裴恒送去医院。 楚亦寒安排的私人医院人不多,医护人员态度特别好,裴恒都不用排队,很快做完检查,发现体检单上还有最后一栏,写着“第13科室”,下面打了个括号标注“必做”。 “这是什么?怎么就写科室,不写体检项目?”裴恒好奇地问。 “去看看就知道了。”楚亦寒带他过去,里面只有一名医生,请裴恒去诊室里面的处置室。 裴恒好奇地走进去,没到三秒钟,立刻出来:“这个我不做。” 楚亦寒挡在门口不让他走:“做个检查很快的。” 裴恒涨红了脸:“我……这个我没问题的,不用做。” 楚亦寒心想你都柏拉图了,还是做个检查放心一点:“来都来了。” “来了也不做。”裴恒说着一顿,倒吸一口凉气,“这不会是你刻意安排的吧?” 楚亦寒一脸无辜:“体检不是你自己要做的吗?” “那我也没说要检查这个!”裴恒脸更红了。 楚亦寒见他态度坚决,示意医生先出去,耐着性子跟裴恒说:“我很担心你。” 裴恒不解。 “这不单单是你行不行的问题,而是……如果心理负担一直太大的话,会影响身体健康。” 如果裴恒真的是不行,楚亦寒也就认了。但之前的反应明显证明裴恒是可以的,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顾虑什么,才会对这种事敬而远之。 这下,裴恒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思索片刻,小声道:“我可以做检查……但你得出去……” 楚亦寒答应了。 医生进来,示意裴恒去内室检查。 裴恒压低声音道:“医生,商量个事,你就直接跟他说我不行吧。” 一直到刚刚裴恒才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出于对男人的尊严捍卫,他一直都强调自己可以。但反过来,如果顺着楚亦寒的思路说自己不行,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躲过这事了吗? 医生一头雾水。 从来只见过让他作假说行的,裴恒是第一个要作假说不行的。 他严肃道:“咱们要实事求是,尊重检查结果。” 裴恒掏出手机:“我卡里只有五百块钱,我全给你,你就帮我一把好不好?” 医生真的弄不明白:“年轻人,你图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裴恒一脸悲壮:“你不懂。求你了,你把收款码拿出来吧。” 医生严词拒绝:“我们是有医德的,这可不行。”他起身开门,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诉楚亦寒。 看着寒崽脸色阴沉地走进来,裴恒觉得自己完了。 “寒崽……”裴恒露出讨好的笑,“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我看你挺认真啊,都下血本,把全部身家拿出来做贿-赂了。” “也就五百块钱,没多少。你要喜欢,我全给你。” 楚亦寒冷哼一声,关上了门。 裴恒的小心脏一紧,琢磨一会儿要是楚亦寒亲自压着他做检查,他该不该反抗。 然而,楚亦寒却没动,反而是抿唇站在门口,犹豫很久后,低着头问:“你是不是介意我结过婚?” 裴恒的心一紧:“当然不是,而且你俩都离了呀!” “那是为什么?”刚刚楚亦寒在门外想了很久,只想出这一个原因,“我和他是形婚,他当初逼我结婚……” 想起那段黑暗的过往,楚亦寒有些说不下去。 楚家一直是做正经生意的,楚亦寒原本是世界闻名的钢琴家,父母也支持他搞音乐,并不强制要求他回家继承家业。 遇上穆立新前,楚亦寒人前人后都是一样风光霁月。他的前半生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后来直面穆立新时,楚亦寒落了下风。 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一点点蚕食掉穆立新的势力,夺回楚家的权柄,成功为父母报仇。 他已经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在努力成长。 裴恒比谁都清楚这些事,心疼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再想了。我不会介意那些事的,真的,我发誓。” 他指天发誓,楚亦寒打断了他:“算了。我信你。” 裴恒寻思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思索着说:“和你没关系,你就当……是我有童年阴影吧……”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 “你不是都失忆了么?怎么还记得阴影?”楚亦寒问。 裴恒:“……刚起来了。” “还想起什么?” “没了……” 楚亦寒嗤了一声:“你这记忆还按需供给?不如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出来。” 裴恒编不下去了,只能装可怜:“那么可怕的事,还要人家想起来,你太坏了。” 明知他是装的,楚亦寒还是心软了。他叹了口气,对裴恒道:“你如果愿意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那我听。如果不愿意就算了,但最少做个检查。” 看在楚亦寒是为他好的份上,裴恒勉勉强强同意了检查。 检查结果自然是一切正常,楚亦寒估计更大的问题还在心理层面。 楚亦寒思索许久,还是决定为裴恒请个心理医生。 这种事情素来都是及早发现及早治疗,现在裴恒脸皮薄,三缄其口,万一等到以后他想治疗时却晚了,他哭都来不及。 鉴于裴恒这么抗拒,楚亦寒不敢直接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而是请医生简颖假装成他远方姑姑,来家里住几天,跟裴恒聊聊天,看看能否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简颖五十多岁,长相随和,面色带笑,说起话来更是和和气气,很容易让人放下心理防线。 她微微有些胖,配着圆圆的脸,像是只招财猫。 裴恒下楼吃早饭时见到了她。 “裴恒,这是我姑姑。”楚亦寒起身介绍。 裴恒心中警铃大作。 原文中,楚亦寒之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被穆立新骗去结婚,其中推波助澜最厉害的就是他一个表姑。 这位表姑收了穆立新的钱,出卖楚亦寒,怂恿他与穆立新结婚。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她疯狂给楚亦寒洗脑,甚至最后指责楚亦寒不愿跟穆立新结婚,是不孝、是想他爸妈死。 楚亦寒一生都顺风顺水,从未见过人心险恶与世道艰难,甚至都不知道楚家的危难就是穆立新造成的。 父亲被陷害入狱、母亲重病住院,包括楚亦寒自己的银行卡在内,楚家所有资产都被冻结,楚亦寒连为母亲治病的钱都拿不出。 穆立新许诺会帮他救出父母、挽救楚氏,唯一的要求就是两人结婚。否则,楚妈妈活不过一个星期。 走投无路之下,楚亦寒答应了。 可穆立新却食言了。 他当着楚亦寒的面,毁掉了能救治楚妈妈的肾,以至于最后楚妈妈死在手术台上。 楚爸爸虽然经楚亦寒自己的努力洗刷冤屈,从牢里出来了,可最后还是死在穆立新手上。 那三年是楚亦寒最黑暗的时光,而出卖他的表姑,却趁着楚亦寒对公司事务不了解,窃取楚氏资金,早早逃去了国外。 原文里,一直快到结尾,楚亦寒才处理这位表姑。 现在是表姑提前出场了吗? 裴恒不待见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感觉她看起来挺和蔼的,不像是能做出那种黑心事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要换了副精明算计的嘴脸,说不定他家寒崽还不会上当呢。 裴恒在心里评价简颖,简颖同时也在观察他。 作为资深心理医生,基本上见到病人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了大概的推断。 裴恒城府不深,否则一定会将对她的防备心藏起来,但奇怪的是这种看仇人的眼神。 见简颖面前的水杯空了,裴恒灵机一动,贴心道:“我给您倒杯咖啡吧。” “那麻烦你了。”简颖笑容得体,不放过任何一个观察裴恒的机会。 楚亦寒纳闷,裴恒会泡咖啡吗? 他思想来去不放心,去厨房查看情况,发现裴恒让吴伯打了杯手磨咖啡,正疯狂往里面加醋。 楚亦寒震惊:“你在干什么?” “孝敬咱姑。”裴恒觉得不解气,又抄起两只小米椒,捏着尾巴浸在咖啡里。 他这孝心可真要人命,楚亦寒不解地问:“她跟你有仇吗?” “没有呀。我听说这样泡出来的咖啡最好喝了,给姑姑尝尝。”裴恒不想暴露,用小米椒搅着咖啡,眼中闪着恶魔的小火苗。 “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弄杯正常的咖啡就好。”楚亦寒想倒掉,手才伸过去就被裴恒拍开:“我是为你好!” 楚亦寒疑惑:“为我好什么?” 为你报仇! 这四个字在裴恒嘴边转了一圈,他忍住了,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等着吧,你以后会谢我的。”说完他把小米椒丢开,端着他的“杰作”去给简颖上咖啡。 “姑姑,我亲手给您泡了杯咖啡,您一定要全部喝完呀。”裴恒笑得格外灿烂与亲切。 简颖微微一笑:“好的,谢谢你。” 黑咖啡浓郁的气息盖住了醋和小米椒的气味,楚亦寒不好直说,只能道:“要不还是先上楼去看看你的房间吧。” “不急,不能浪费裴恒的心意。”简颖端起咖啡就喝,楚亦寒都来不及拦下,就看见她的表情扭曲在一起。 裴恒心中乐开了花,还无辜地问:“我泡得不好喝吗?”那委屈的语气,仿佛只要受到一点否认,心理防线就会崩溃。 简颖深谙不能让病人伤心,只能违心吐出两个字:“好喝……” 裴恒瞬间变脸,一下子笑得更加灿烂:“那您多喝点!一定要全部喝完哦,不然我会难过的。” 简颖在心里下了定论:这孩子病得不轻。 楚亦寒怕把人折腾病了,上前将咖啡端走:“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先上楼去休息吧。” 简颖赶忙走了。 裴恒有种敌人落荒而逃的感觉,骄傲地小声问楚亦寒:“我厉害吧?” 楚亦寒不明白他哪来的勇气要表扬,苦口婆心地告诉裴恒:“她是我的客人,你别做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她难得来一次锦城,在家里住几天,你平时陪她说说话就好。” 楚家亲戚不多,父母去世后,出卖楚亦寒的那位表姑反而是他最亲的一个亲人。 楚亦寒这么孝顺,裴恒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真相了。 原文中,表姑为了得到永久居住权,找了个老外结婚。这个老外说是家财万贯,其实就是个骗子,专门骗这种试图用结婚进行移民的外国女人。 他酗-酒、家-暴、赌-博样样精通,很快就把表姑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表姑不给钱,还总是动手打人。 这算是恶有恶报,但表姑后来得知楚亦寒将穆立新反杀,琢磨自己在楚亦寒面前没漏过馅,便想回国投奔他。 裴恒才不想让这种吃楚家人-血-馒头的人继续骗楚亦寒,在花园里溜达着琢磨对策。他无意间看见草叶上有条毛毛虫,忽然灵光一闪,捡了根树枝,将毛毛虫挑起。 楚亦寒在楼上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匆匆赶下楼,看到裴恒把毛毛虫放到了简颖房间的门把手上,赶紧把虫拿走。 裴恒不高兴了:“你干嘛?我好不容易放上去的。” 楚亦寒头都大了,他知道裴恒心理年龄不大,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幼稚,赶紧拉着他回到自己房间:“你干嘛呢?人家今天刚来,你怎么就想着整人家?你几岁了?还玩这种恶作剧?” 要帮寒崽出气,还不能让寒崽知道原因,真是太难了。 裴恒沉重地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楚亦寒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崽崽,阿爸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阿爸自有分寸。” “你有个鬼的分寸。不许再整人家,不然晚上我就搬过来和你一起睡。”楚亦寒使出杀手锏。 裴恒:“……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挺期待的呢?” “是啊,要不你把毛毛虫再丢回去?”楚亦寒故意放慢语调,朝客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裴恒哼哼:“她不值得。” “乖一点。”楚亦寒点了点头裴恒的鼻子,见他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才放人去玩。 简颖得知这事,哭笑不得:“这孩子好像对我有敌意,但我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他。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没有坏心,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今天有点反常。”楚亦寒也想不通裴恒的举动。 简颖思索道:“或许他感受到了危机感。就像家里的孩子有时会做一些奇怪的事,试图引起父母的注意,他可能想要更好的融入你的生活,想要你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简颖不知道内情,分析错误。 楚亦寒虽然觉得裴恒不至于这样幼稚,但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只能暂且相信。 被楚亦寒警告过后,裴恒不敢再使坏。但一想到楚亦寒对曾经出卖他的人那么好,裴恒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总是对简颖冷着脸。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甚至都不想跟她说话。 他这么不配合,简颖又怕暴露了之后无法进行治疗,只能先理智,让孩子恢复正常再说。 走之前,她给了楚亦寒一份观察报告。 报告写得很详细,肯定了裴恒的优点,也写明了裴恒的缺点。 楚亦寒瞧着结论处的“问题儿童”四个字,感到头疼:“他这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晚了点?” “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叛逆,但裴恒的情况有点奇怪,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很正常,唯独对我有敌意。没有更多内情的话,我真的分析不出,需要您继续观察下去了。” “这次多谢了。”楚亦寒起身送人下楼,他们俩刚离开,裴恒抱着一盘洗好的杏子走过来。 见人不在,他把水果放在桌上,无意间瞥见那份观察报告,愣在原地。 他怎么就成问题儿童了? 他那是想给寒崽报仇! 等等…… 原文中那位出卖寒崽的表姑好像不是心理医生…… 他是不是……认错仇人了? 第39章 裴宝最爱寒崽 阳台外传来楼下告别的声音,裴恒知道闯祸了,连忙跑下去。 简颖正要上车。 裴恒无比尴尬:“简医生,对不起啊……” 简颖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我看到您写的报告了。”裴恒悄悄瞪了眼楚亦寒,一会儿再跟他算这笔账。 楚亦寒默默挪开眼神,假装没懂他的意思。 简颖思索片刻,坦然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我的确是楚总为你请来的心理医生。那份报告是基于这段时间你的反应所写,但我知道你其实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方面。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和你聊一下。” 裴恒小声问:“一小时多少钱?” 简颖笑了:“包含在之前的费用里,不额外收费。” “那就稍微聊聊吧,我给您道个歉。”裴恒认真地冲她鞠躬,“对不起我错了!” 简颖忍俊不禁:“能问问为什么吗?” 裴恒偷觑楚亦寒。 简颖道:“如果你介意楚总的话,可以让他回避。” “不用了,钱还是他出的呢。”裴恒将两人请回屋,窘迫道,“抱歉,把您认成了一个坏人,才这么对您。真的对不起。” 楚亦寒蹙眉:“哪个坏人?” “以前一个和我有点小恩怨的人,我不大记得长相了。真的对不起。”裴恒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牛气冲天的模样,都羞愧得抬不起头。 简颖这下总算明白裴恒为什么会做那些事,又与裴恒聊了一些后,笑着对楚亦寒说:“楚总,我觉得您是杞人忧天了,这孩子挺健康的。” 裴恒疯狂点头应和:“嗯嗯嗯!” 楚亦寒无奈将简颖送走。 裴恒躺在沙发上吃着杏子,骄傲地数落他:“你瞧,医生都说我正常了。你就不要整天想那么多了嘛。” 楚亦寒在他身旁坐下,思索片刻后问:“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必须是实话。” 裴恒乖觉道:“那你先说说问题,要是不能回答,我就说不能告诉你,行不行?” 楚亦寒微微颔首,提出问题:“你提出柏拉图式恋爱,是因为你不想有肌肤接触,还是因为不能?” 裴恒啃着杏子仔细推敲答案:“这个不大好解释,我打个比方吧。比如你要过河,这条河很脏,但不会致命,游泳过去的话会沾到河里的脏东西,会让你心里很不舒服。但旁边有座桥,你走那座桥就能轻轻松松过河,还不会感到不舒服。我想咱们干干净净地走桥。” 楚亦寒明白了裴恒的意思,但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体检报告都互相交换了,两个健康人到底还有什么能阻碍他们? 裴恒撅嘴:“你说刚刚那是最后一个问题的,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了。” 楚亦寒抿唇不语。 裴恒有点愧疚:“你不要生气嘛。” 他不是生气,只是有些难过。 “裴恒,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楚亦寒道。 裴恒这样吞吞吐吐,楚亦寒真的很担心他。 裴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隐约察觉到自己让楚亦寒伤心了。他最怕的就是这样,又不能把“自己用着穆立新的身体”这个顾虑直接说出来,左右为难。 难道他们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吗? 犹豫很久,裴恒坐在楚亦寒身旁,小声道:“你要是不能接受的话,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话音未落,楚亦寒转头吻住他。 裴恒僵在原地。 楚亦寒冷着脸松开他:“不许再说这种话。” 裴恒懵懵的:“可是你……” “没有可是,不然我现在就办了你。”楚亦寒凶巴巴地说。 裴恒却明白了他的心意,乖巧地握住他的手:“我不说了,你也不要生气。我真的好喜欢你的。” 楚亦寒阴郁的心重获阳光,什么都不如裴恒这句话重要。他维持着最后一点点冷酷,生硬道:“我没听见。” 裴恒一笑,大声喊:“我超喜欢寒崽的!” 楚亦寒笑了。 柏拉图就柏拉图吧,人生又不是只有那些不可描述,他们还能在一起做许多其他的事,他只要裴恒的喜欢。 “我们交往那天,我就把微信昵称都改了哦。你看。”裴恒献宝似的把手机拿出来,微信昵称已经从“努力赚钱奔小康”变成了“裴宝最爱寒崽”。 楚亦寒的心快飘到天上去了,噙着笑把自己的微信昵称从“国家”改成“寒崽最最爱裴宝”。 比裴恒还多一个“最”字。 裴恒满足爆了。 …… 入秋后,别墅成天开着的中央空调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 吴伯赶紧趁这个时间让人清洗空调,开窗通风。 裴恒无意间路过一楼一间房,看到里面的装饰微微一愣。 这是楚亦寒的琴房,琴房四周贴满隔音海绵,靠墙的书架上装满各色音乐类书籍,墙角还有老式留声机以及许多被妥善收起的黑胶唱片。 处处透着音乐的气息,却唯独没有楚亦寒曾经视若生命的钢琴。 楚亦寒的钢琴在三年前被穆立新毁了。 同时被毁掉的还有他那双灵巧至极的手。 裴恒站在琴房中,脑海中回想起原文中的片段。 穆立新当着楚亦寒的面,亲手砸碎了他的琴键、剪断了他的琴弦、烧掉了他的音板,毁掉了他的梦想。 楚亦寒气得跟他拼命,可穆立新那边人多势众,最后只能是楚亦寒吃亏。 两人争执时不慎打碎了花瓶,穆立新差点用花瓶脆片割破楚亦寒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楚亦寒用另一块碎片扎在穆立新身上,救下了自己。 可他的手却在和穆立新斗殴中被花瓶碎片割破,伤口太深,伤到了重要的经脉,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弹奏出举世无双的乐曲。 自此之后,楚亦寒便再没来过这间琴房。 他的梦想死了。 那一刻,早就因为穆立新的出现而在身处地狱的楚亦寒,又死了一次。 裴恒在琴房站得有些久,吴伯走来提醒他:“少爷现在不太喜欢这里,阿恒少爷去别处玩吧。” 楚亦寒的手经过悉心治疗,大致已经和正常人一样,也能弹一些简单的曲子,但再也不可能成为钢琴名家。 曾经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于他而言,只能是种奢望。 裴恒的心疼了一瞬,扭头示意吴伯附耳过去,与他耳语。 吴伯大吃一惊:“少爷会不高兴的吧?” “不会的,相信我。”裴恒跑上楼,揣好楚亦寒给他的副卡和自己的卡,兴高采烈地出门。 …… 这几天,楚亦寒都明显感觉到裴恒特别高兴,好像期待着什么。 今天他下班回来,裴恒居然乖巧地站在门口迎接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楚亦寒很享受裴恒的狗腿,压着眼底的喜悦,故作高冷地问:“捡钱了?这么高兴?” “比捡钱还高兴。”裴恒拉着他往里走,脚下生风,恨不得飞进去,“当当当——我给你买个礼物。” 楚亦寒怔在琴房门口。 琴房内摆放着一架崭新的钢琴。 “喜欢吗?”裴恒期待地问。 楚亦寒心间波涛汹涌,一瞬间思绪万千。 他想起当初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自己,也想起穆立新毁琴时的无能为力,更想起得知自己无法在音乐这条路上走下去时的绝望。 情绪如潮水涨起,仿佛撑满了整个喉咙,让楚亦寒一时发不出声。 裴恒缓缓道:“我觉得不管是跳水和弹琴,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喜欢,只要自己能做就好了。你喜欢弹琴就弹嘛,又不是一个音符都弹不出来了?总比某个想跳水,结果心脏病突发死掉的倒霉鬼要好。” 除了父母的死,不能弹琴是楚亦寒心间最深的一道伤口,这些年从未愈合。 不明内情的人都羡慕他继承千亿家业,没人在乎他背后的艰辛,也没人相信他是踩着尖刀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这是他的逆鳞,谁都不敢提及。 三年来,楚亦寒独自舔舐伤口,伤口从未愈合。 裴恒第一个走过来给他上药。 楚亦寒收起烦躁的情绪,平复下心海:“谁心脏病去世了?” 裴恒不好意思说他自己,推着楚亦寒进琴房:“别管别人了,快试试我买的琴。我不懂行,好害怕老板骗我。” “多少钱买的?”楚亦寒倒不是在意价格,只是单纯好奇。 “你先弹弹,试试感觉,我再说。”裴恒按着楚亦寒在钢琴前坐下,帮他抬起琴键盖。 楚亦寒修长的手指微微握成拳,迟疑片刻,在裴恒鼓励地眼神下,慢慢弹下第一个音节。 清脆的乐声从钢琴中响起。 “好!”裴恒用力鼓掌,恨不得鼓出在维也纳□□的气势。 楚亦寒微微一笑,心间的桎梏消失,手也得到了自由,在琴键上弹出一串流畅的音符。 他以为三年没弹琴,手已经生疏了,却没想到身体已经有了记忆。手指碰上琴键的那一刻,脑海中练习过无数遍的乐章信手拈来。 简单弹了几段,楚亦寒心间的疙瘩慢慢消失,一边弹琴一边问:“想听什么?” 裴恒不懂音乐:“只要是你弹得我都听。” 楚亦寒微微一笑,自己弹了一曲。 裴恒听着耳熟,却叫不出名字:“这个叫什么呀?” “你猜。” 裴恒猜不出,掏出手机查。 楚亦寒以为他是在用音乐APP的听歌识曲功能,谁知瞄到裴恒在搜“手机彩铃常用的钢琴曲”。 楚亦寒无奈把名字告诉他:“是《梦中的婚礼》。” 裴恒忽然就懂了楚亦寒的心意,脸颊微红,忍不住在想以后他和楚亦寒的婚礼上,是不是也要放这首曲子呢? 裴恒在钢琴凳的另一侧坐下,嘴角含笑:“你弹得真好听。” 楚亦寒见他喜欢,试探性地问:“要弹弹吗?” “我手笨。”裴恒迟疑又期待。 “做钢琴名家需要天赋,但其实弹钢琴最重要的是刻苦。只要练习得足够多,基本上都能弹出不错的曲子。”楚亦寒道。 “听着跟我们跳水差不多。不过钢琴家的职业生涯可比跳水运动员的长多了。”裴恒随手弹了个音。 清脆的音节听得他心生欢喜,他心血来潮,学着电视上见过的钢琴家那样,挥舞双手在琴键在一通乱弹,制造出一大通噪音。 过来查看情况的吴伯见楚亦寒非但没生气,反而面色带笑,心想也就是裴恒,要换了别人敢这么弹琴,不剁掉手指都算楚亦寒仁慈。 不过,楚亦寒心情好归心情好,耳朵没聋,还是受不了裴恒这样糟蹋乐器:“你跟着我弹。” 裴恒乖巧地点点头。 楚亦寒在琴键上简单地弹出一串音节,裴恒跟着哼了下,欣喜道:“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楚亦寒点头:“刚刚的琴键记住没?这个很简单,没基础的人也能弹。” 裴恒试探性地依次按下琴键,音节一个个蹦出来,组成一段生涩的音乐。 尽管知道这就是钢琴的功能,但那种自己演奏出一段乐章的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楚亦寒很给面子地表扬:“弹得不错。” 裴恒看不见的小尾巴骄傲地翘起来:“我还想弹别的。” “手给我。”楚亦寒的双手覆盖在裴恒手上,示意他放轻松后,手指抵在裴恒的十指上,按下琴键。 流畅的乐曲从两人指尖漫出,黑白琴键上,相交在一起的十指犹如跳舞的精灵。 裴恒看得眼花缭乱,楚亦寒却早就对这一切了然于心,即使闭上眼也不会弹错一个音节。 一曲终了,裴恒觉得手指都酸了:“你不累吗?” “还好。”楚亦寒曾经每天练琴八小时,这几分钟对他来说非常轻松。 “你真厉害。这架钢琴怎么样呀?没问题吧?”裴恒期待地问,特别担心被宰。 “没问题,多少钱买的?” 裴恒沉默片刻,比出一个剪刀手。 “两百万?”楚亦寒问。 裴恒点了点头,小声补充:“刷了你的卡。” 不是他不诚心送礼物,实在是因为囊中羞涩。 虽然几万块也能买到一架钢琴,但音色不好。专业级别的钢琴都得百万起步,尽管楚亦寒把之前裴恒给的钱都还给他了,还免除了跑车的债务,但裴恒的存款远远不够。 因此,不够的部分,裴恒厚着脸皮刷了楚亦寒的卡。 “我会还你的,我保证。”裴恒认真道。 楚亦寒笑了一下:“成,我记着账呢。” 裴恒觉得丢面,着重强调:“我真的是真心想买礼物给你的。” “我知道。”楚亦寒笑了下,忍不住亲了下裴恒,心情愉悦地继续弹琴。 裴恒的脸颊红扑扑的,他怕自己再坐在这里,会忍不住亲回去,捂着脸起身:“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水果。” 他哒哒跑出去,楚亦寒看了眼他的背影,面色含笑,指尖弹奏出的乐章也越发雀跃,仿佛他的心。 裴恒洗了一盘草莓,折返去找楚亦寒时,在半路上遇见赵倩。 赵倩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呀。”裴恒笑眯眯道。 赵倩狐疑:“亦寒怎么会留你住在这里?你少胡说。” “那你自己去问他呗。”裴恒吃着草莓,琢磨赵倩的来意。 赵倩派人查过裴恒,一个没有后台的跳水运动员而已,根本不怕他,直接往屋里走。 琴房门没关,欢快的乐章飘扬在别墅的走廊里。 赵倩眉头紧皱:“哪个不要命的在弹钢琴?不知道亦寒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弹琴吗?” 裴恒还真不知道,原文里也没写过,他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赵倩一贯自视甚高,看不起裴恒这种穷鬼。但走了几步,她想起上次楚亦寒丢下她,却送裴恒回家,就一肚子气。 她停下脚步,扬着下巴,神情倨傲地告诉裴恒,“我和亦寒的感情不是你能比的,你识趣的就离他远点。” 裴恒不好意思告诉她,亦寒因为不能和他负-距-离接触,失落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哄好。 瞧裴恒那不在意的模样,赵倩更加生气,加大威力道:“亦寒最讨厌男人围着他了!你别以为他能和穆立新结婚,就是喜欢男人。亦寒最讨厌gay了!他喜欢的人是我!” 这裴恒就忍不了了,反驳道:“他喜欢的人是我。” 赵倩吃惊地瞪大眼睛:“你要不要脸?光凭你这张脸,亦寒就绝对不可能喜欢你!知道你像谁吗?你像穆立新!亦寒最恨的就是穆立新!” 裴恒被戳中心事,不高兴地哼哼,连反驳的心情都没了。 赵倩自以为胜利,昂首阔步地往前走。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想死的玩意儿在弹琴。 琴房不远,很快就到了,赵倩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怒气冲冲走进去:“谁允许你在这里弹琴的?给我滚——亦寒!怎么是你?” 琴声一顿,楚亦寒冷着脸抬起头。 赵倩惊讶到极点,但很快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我就说谁弹得这么好听呢,原来是亦寒你。我都好久没听过你弹琴了,真叫人怀念。” 她想去扶楚亦寒的肩,但还没靠近,就被楚亦寒冰冷的眼神逼退。 裴恒跟在后头,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清了清嗓子,学着赵倩刚刚的模样说:“亦寒最讨厌gay了!他喜欢的人是我!” 赵倩脸色发白。 楚亦寒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去哄裴恒:“没有的事。” 自打上次见过裴恒后,赵倩就有了一股危机感。 女人在这方面的直觉向来很准,赵倩想先下手为强,明里暗里向楚亦寒表露过很多回自己的心意,甚至还让父母出面,都被楚亦寒拒绝了。 她见楚亦寒略过自己直接走向裴恒,心间的危机感不断扩大,试图阻止楚亦寒过去:“亦寒,你微信是不是被盗了?” 楚亦寒微信中有不少生意伙伴,他脚步微微一顿,想要去拿手机查看。 赵倩知道自己赌对了,递给裴恒一个“你也不过如此”的眼神,扭着腰肢对楚亦寒说:“也不知道哪个恬不知耻的玩意儿,居然趁你不注意,臭不要脸地把你的微信名改成了什么‘寒崽最最……’” 因为这话太过腻人,赵倩甚至都不想说出口。 但楚亦寒帮她说了下去:“寒崽最最爱裴宝。” 裴恒露出满足的笑。 赵倩觉得肯定是裴恒改的,她处在告状的兴奋中,一时没意识到楚亦寒为什么能说得那么清楚:“就是这个名字,太恶心了是不是?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改你微信昵称的人!” 楚亦寒面无表情:“我改的,你想怎么教训?” 赵倩懵逼。 她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亦寒,你自己换的这个名字?” 楚亦寒微微颔首。 赵倩还是觉得不可能,拼命找理由:“你是不是跟谁打赌输了?” “没有,我想改就改。有意见?”楚亦寒的语气显然是让她有意见也憋着。 赵倩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怎么会这样呢? 楚亦寒被人下降-头了吗? 裴恒笑眯眯道:“再免费告诉你个消息哦,他是寒崽,我是裴宝。我们是幸福快乐的两口子。” 楚亦寒站在他身旁,面无表情地点头附和:“嗯。” 赵倩一口血。 这个世界疯了吧? 楚亦寒那么恨穆立新,居然会喜欢上一个和穆立新长得那么像的人? 他斯德哥尔摩了吗! 赵倩不死心:“亦寒,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以后请你不要再说任何容易引人误会的话。我有恋人了。”楚亦寒严肃地告诉她,回头见裴恒捂着腮帮子,语气软了三分,“怎么了?” “这颗草莓好酸哦。”裴恒嫌弃地转着手里的半颗草莓。 楚亦寒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下那半颗草莓,蹙起眉头:“是酸。” 赵倩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有洁癖的楚亦寒吗? 你们两个狗-男-男酸个屁! 她心里才酸透了! 赵倩气得呼吸都不顺畅,楚亦寒牵着裴恒的手离开,转身之际,裴恒还骄傲地冲赵倩眨了眨眼。 嘿,是他赢了! 赵倩一口血差点当场吐出来。 …… 这事赵倩越想越觉得邪乎,穆立新和楚亦寒有仇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关起门来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 穆立新曾放言要让楚亦寒成为他的狗,现在楚亦寒这样,别真是被调-教成功了吧…… 赵倩越想觉得可怕,甚至已经脑补出什么字母画面。她脸色发白,思来想去,决定秘密去给楚亦寒请一个心理医生。 三天后,赵倩再次登门。 这天是周日,楚亦寒和裴恒都在家。两人正在下象棋,赵倩笑吟吟地走进来:“亦寒,我有个远方姑姑想跟你探讨下有关钢琴的事。” 楚亦寒闻声抬头,看到赵倩身后的妇人,面色微沉。 裴恒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哈哈哈……现世报哈哈哈哈……” 赵倩一头雾水,瞪裴恒:“你笑什么?你懂音乐吗?” “我是不懂音乐,不过我知道后面这位是简医生。简医生,来给我男朋友看病吗?看看他心里变不变-态吗?”裴恒越想越觉得开心。 当初楚亦寒请简颖以姑姑的身份做伪装,来给裴恒进行心理治疗,现在同样的事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可不是现世报吗? 裴恒笑得更大声了。 楚亦寒丢了棋子不想说话。 简颖无奈道:“赵小姐,我没想到您说的朋友是楚总,实不相瞒,前不久我和楚总有过接触,他和裴先生都认识我。”潜台词就是暗中治疗这法子用不了。 刚到楚家别墅的时候,简颖也很惊讶,但她想到楚赵两家有合作,或许是共同的朋友也说不定,万万没想到所谓的病人是楚亦寒。 在裴恒的笑声中,楚亦寒冷着脸站起身:“赵倩,我的事你少管。我好得很。以后不要再来我家,这里不欢迎你。” 赵倩委屈极了:“我也是为你好。他和穆立新那么像……” 楚亦寒不耐烦地打断她:“穆立新当初毁我的时候,也口口声声为我好。那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赵家如日中天时,管过我的死活吗?现在式微,就又想来接近我?别拿我的客气当底气,送客!” 赵倩是哭着跑出去的。 简颖叹了口气,尴尬地冲两人笑了笑,也很快离开。 裴恒趴在窗边的沙发上,见她们两人离开,安慰楚亦寒:“别气啦,事情都过去了。” “嗯。”楚亦寒斜睨他,“刚刚笑得很开心哪?” 裴恒无辜地望天:“有吗?我不大记得了。” 楚亦寒冷哼。 裴恒去哄他:“我不笑就是了嘛。现在两人一人被请了一次心理医生,就当咱们扯平好不好?” 楚亦寒心想这哪扯得平,但还是应了下来:“好。”轻轻拍了下裴恒伸手来的手掌,算是两人击掌为盟。 …… 世锦赛的影响不小,裴恒得了冠军,也算是个名人,老家西洲政-府想请他过去做个旅游形象代言人,拉动当地的旅游业和农产品销售,尽快带领全县脱贫致富。 裴恒本就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但这次却有点虚。毕竟他这个身份是穆立新伪造的,万一到西洲后露了馅,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不太想去,但转念想到人已经出名,西洲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名人效应,如果身份有问题,迟早会被扒出来。 与其这样,还不如他主动去一趟,万一有问题,及早发现及早补救。 裴恒思量很久,答应了这个邀约,收拾行李准备去西洲。 得知他独自过去,楚亦寒不放心:“我陪你去。” 裴恒可不敢让他同行:“不用啦,下了火车就有人来接我。他们还指望我赚钱,不会绑-架我的,你放心好了。” 西洲地处偏僻,民风彪悍,裴恒一个人过去,楚亦寒实在是不放心:“不行。” “我不是小孩子了。”裴恒真的担心被他发现,心底消失了好久的忐忑再一次涌起,让他怪害怕的。 裴恒不算黏人,但平时很喜往欢楚亦寒身边凑。他这次推三阻四不带自己,楚亦寒觉得奇怪:“你别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吧?” 裴恒全身都戒备起来:“没有啊?我能有什么秘密?” 楚亦寒思考半晌,挑眉问:“会不会像陈世美那样,老家还藏着个相好?” “不可能!我只有你一个!”裴恒严肃道。 楚亦寒心中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但还是端着架子问:“你都失忆了,怎么知道老家还有没有?” “你上次不都去查过了吗?查到没有?就查到我错失了一个亿。”裴恒想起这还心痛,但同时放了心,既然楚亦寒上次都没查到线索,这个身份问题应该不大,“诶,你说现在他们承认我是裴恒,是不是能把拆迁款补发给我?” 楚亦寒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惦记着这笔钱:“到了去问问。我去收拾行李,明天和你一起走。” “没火车票啦。” “飞机。” 西洲地处偏僻,没有直达航线。楚亦寒的私人飞机在附近的城市停下,两人坐火车赶到西洲县城。 裴恒第一次来这里。 遍山遍野都是山,他一个在平原地带长大的孩子,从没见过很多山,觉得新奇极了。 山多导致交通不便,以至于当地经济迟迟发展不起来。 接待他们的县领导名为鲁山,倍感欣慰:“得知你是我们西洲人的时候,我们全县都高兴极了!甚至不少孩子都想跟你去学跳水。” 裴恒是孟江破格录取的,当地的孩子要学跳水的话,最好还是在当地的跳水队学。 一来是孩子年纪太小,长期脱离家庭的话,对孩子也不好。 二来锦城太远,在当地学的话,离家里近,无论成不成功,都有条后路。 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说了,鲁山连连称是,并笑道:“西洲队也想请你回来。他们说能开出比锦城队更好的待遇,只要你开口。” 裴恒笑了笑:“你替我谢谢他们,但我不能去。” 孟江对他有知遇之恩,楚亦寒还在锦城,裴恒不能丢下他们。 鲁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裴恒没这意思,便很快转移话题:“之前联系不上你,铁路局急着通车,就把你老家房子拆了。本来就是危房,住不了人。我们现在有两个补偿方案,一是全部折现,给你拿拆迁款。第二个是在当地给你分一套房子。你看你喜欢哪个,我今天就给报上去,争取你离开前,就把事情定下。” 裴恒高兴之余,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个身份这么真实,一点破绽都没有,别是穆立新抢了别人的身份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中真正的“裴恒”在哪里呢? 被穆立新杀了吗? 反派还真做得出这种事。 这笔拆迁款裴恒突然拿得很不安心,趁楚亦寒在另一边打电话,他试探性地问鲁山:“鲁主任,我好多年没回来,很多事都不知道。我老家还有什么亲戚吗?” 鲁山叹了口气:“你外公外婆去世的早,你母亲跟其他亲戚来往不多,她去世后你就离开了。远亲倒是有几个,但听说跟你们家都没来往。你要见谁吗?我去问问?” 裴恒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鲁山的话很奇怪,居然没提到他父亲。就算是父母离婚,有着“父亲”这层特殊的关系在,多少总该提一嘴。 裴恒怕自己露馅,不敢多问,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招待所。 鲁山原本给裴恒订了个单人间,但楚亦寒改成了双人间。 招待所条件一般,甚至比不上锦城的三星级酒店。裴恒倒是无所谓,但比较担心楚亦寒这种大少爷:“你要是住不习惯,就先回去吧。” “没事。”楚亦寒从行李箱里掏出一次性床单,熟练地把两张床铺好,一看就是老手。 裴恒连连鼓掌:“有备而来,你厉害啊。怎么想到搞这个?” “以前去演出住酒店时,都带这个。”楚亦寒从前也经常只身一人去外地演出,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这么一对比,裴恒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糙了,决定以后都像楚亦寒学习。 来之前双方就把行程定好了,基本上就是在当地各个地方拍些影视材料做宣传片,推销推销当地的时令水果。 裴恒忙得脚不沾地,楚亦寒一直都陪着他,给他送水递毛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裴恒的助手。 裴恒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山下没有冲积平原,村落大多都聚集在山上。站在山头,放眼望去层峦叠嶂,处处都是绿意盎然的青山。 裴恒见楚亦寒站在山崖边眺望,走过去道:“要不你还是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整天跟着我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忙自己的事呢?”楚亦寒指了指前面的另一座山。 那是裴恒昨天去的地方,那里盛产黄桃,品相都不错,但因为山路不好走,许多都烂了。 鲁山让裴恒过去给果农们带货,并透漏出将在附近重新修路的规划。 楚亦寒打算在这里建个水果罐头工厂,不仅能有效解决水果过剩的问题,还能增加就业、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裴恒眼前一亮:“厉害啊你!这都能发现商机!” 楚亦寒微微一笑,准备继续听裴恒夸自己,却突然发现裴恒一眼不眨地望着前面,神情僵硬,像是受到了惊吓。 “怎么了?”楚亦寒顺着他的眼神望去,那里只有围观的村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裴恒脸色刷白。 刚刚的一瞬间,他看到一张酷似自己的脸从人群中一闪而过。 第40章 真相大白 楚亦寒觉得奇怪,再次往人群中望去,仍旧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裴恒心间莫名涌出一阵恐惧,慌忙将楚亦寒的身子掰过来,不让他继续打量人群,虽然不知道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是不是他的幻觉,但着实让裴恒心里不踏实,对楚亦寒道:“我这里拍摄也快结束了,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许跃不是说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你去处理吗?” “出来前我都交代好了,公司养那么多人就是让他们干活的,哪有老板天天上班的道理?”楚亦寒觉得裴恒有点奇怪,一直忍不住往人群里瞄。他也跟着望去,只能看见一群老老少少的村民,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鲁山跟摄影组确定好刚刚拍摄的内容没问题后,招呼裴恒离开。 回去的路上,裴恒仔细回想刚刚的事,琢磨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他多少在这里也算个名人,许多热情的村民都拉着他聊天,甚至有些人见过他母亲和外公外婆,都打趣他鼻子像妈妈、眼睛像外婆。 这些村庄虽然经济不发达,但基本都通了电,家里有电视的人也不少,许多人都见过他。如果有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话,村民们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算穆立新没死,和他一样穿越到了别人身上,那也不可能是同一张脸。 应该不至于那么邪门吧…… 裴恒偷瞄了眼身旁的楚亦寒,心虚得厉害。 楚亦寒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他。 裴恒唰一下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蓦然,他放在身旁的手被楚亦寒握住。 裴恒抬起头,看到楚亦寒温柔的星眸。 “怎么了?”楚亦寒低声问,带着困惑与担忧,“一下午你都奇奇怪怪的。” “我……就是一想到回去就要训练了,有点犯懒……”裴恒努力扯谎。 楚亦寒不大信:“你以前不是很热爱跳水吗?怎么就懒了?” “我热爱的一直是混吃等死的生活,都怪你最近把我照顾得太好,让我不思进取了。” 楚亦寒轻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抱紧裴恒,与他说咬耳朵:“乖乖当金丝雀不好吗?” 裴恒满脑子都是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同时想起刚穿越过来时楚亦寒对穆立新的恨,小声道:“万一金主爸爸生气了,把金丝雀丢了怎么办?” “不会的。”楚亦寒愈发困惑,“你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个人的出生的确会影响他的将来,但并非决定性因素。你现在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得很好了。” 之前楚亦寒派人过来查裴恒的资料时,就知道了他的出生。 西洲经济落后,许多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裴恒的母亲也不例外。她出去后好几年都没音讯,再回来时,身边带着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裴恒。 她说她在外面结了婚,但男人死了,只能带孩子回娘家。 但后来有刺她和同村的小姐妹发生争执,吵架时,小姐妹把两人当初一起在外面做外围的事说漏了嘴,还骂裴恒是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笑话她是不是傍大款没傍上,只能带着野-种回来。 这事在这个落后的村庄内引起轩然大波,小姐妹原本已经结婚,但因为扯出了这事,丈夫嫌弃,与她离婚,早就离开村子又去城里打工了。 而裴恒的母亲则在几年后因病去世,裴恒在这里没有亲人照顾,还没成年就离开了西洲,据说也是跟人去城里打工了。 父母的事楚亦寒原本没打算告诉裴恒,免得让他心烦。 但这次回来,有好事的村民想跟裴恒攀关系,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事。 对方还摆出一副“还好我们当初深明大义收留了你,你才有今天这成就”的嘴脸。 要不是鲁山拦着,对方恨不得把这些年对裴恒祖宗十八代施的恩都细数一遍,好叫裴恒报恩。 说穿了就是看裴恒如今“发达”,想占裴恒的便宜。 楚亦寒思来想去,觉得能让裴恒不高兴的只有这一件事:“上一辈的事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以后你要是想回来,我陪你回来。要是不想回来,那咱们一辈子都可以不用来这里。” 裴恒点点头,轻轻把头靠在楚亦寒的肩上:“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今天是他们最后一天的行程,原本打算在这里溜达两天再走,但那张脸着实让裴恒不安,只想早点离开。 楚亦寒以为他还介怀父母的事,自然答应下来。 西洲地处偏僻,停靠的火车站还在修建中,现在仍旧需要坐大巴到省城才能换成火车或飞机。 两人买了明天一大早的票,回到招待所把行李简单收拾下后,去附近的大排档吃晚饭。 入秋后,天黑得早,大排档里亮起白炽灯,微有些昏黄的光芒,为这里渲染出一片年代感。 正是农忙的季节,大排档里人不多,裴恒和楚亦寒随便找了个座位,点了些菜。 楚氏有跨国业务,楚亦寒低头在跟有着五小时时差的国外高管打电话,裴恒便去为两人拿饮料。 他正站在大排档门口的立式冰柜前挑饮料,忽然第六感爆发,感觉背后有一股杀气,本能地闪身躲开。 下一秒,一把刀刺过他原来站着的地方。 力度之大,在裴恒躲开后也没能收住刀,以至于刀刃直接刺在冰柜的玻璃门上,被钢化玻璃折成两半。 犯人并未就此打住,紧紧握着断掉的半截刀,再次朝裴恒攻去:“穆立新去死吧!” 裴恒一个激灵:“我不是穆立新!” 闪躲间看到对方的脸,裴恒心中惊骇不已。 这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及肩的长发遮住了左边半张脸。身体挪动时长发被带起,露出半张毁容的面容。 但裴恒吃惊的不是这个,而是露在外面的右边半张脸。男人右脸没有伤疤,但却与他一模一样。 一瞬间,千百个念头钻入裴恒脑海,他手脚发寒,只知道自己完了。 裴恒懵在原地。 男人紧握着半截刀刃朝他脸上刺去。 裴恒看着那半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心想如果就这么死去,是不是能让楚亦寒好受一些。 然而,锋利的刀刃并没能刺穿他的头颅。 “裴恒躲开!” 随着楚亦寒一声厉喝,握刀的男人被他一脚踹开,楚亦寒立刻夺下他的刀,将男人制服,压倒在地。 同一时间,楚亦寒也看到了男人完好的右半张脸。 心间最深的恨意涌出,楚亦寒双眼发红,浑身发颤:“穆、立、新!”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个名字,扬起手中的刀便试图往男人身上扎去。 男人惊慌又恨意十足:“我不是穆立新!他才是!” “你闭嘴!”楚亦寒才不信他,一刀扎在男人手上。 “啊——” 男人惨叫,忍痛大喊:“我才是裴恒!穆立新偷了我的身份!他是穆立新!楚总!他才是!” “别狡辩!”楚亦寒不信,抽出刀准备刺第二刀。 男人怒吼:“我有证据!狂犬疫苗!” 楚亦寒即将刺下去的刀停在空中,僵硬地转身去看裴恒。 只要裴恒说一句他不是,这男人的话楚亦寒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裴恒没有说话。 裴恒站在原地,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事到如今,说是错,不说也是错。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却谁都没有开口。 男人得以喘息,咬牙切齿道:“穆立新让我用他的身份去注射了狂犬疫苗,我一开始还不明白,直到后来他想杀我……” 他撩开遮住脸的长发,露出狰狞的左脸,恨不得冲上去咬碎裴恒的面容:“没想到吧,你想放火烧死我,我逃出来了!” 楚亦寒松开他,朝裴恒走去。 他停在裴恒面前,眼神沉沉,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把话说出来:“裴恒,我们回家。” 他去牵裴恒的手,裴恒却躲开了。 楚亦寒的心一沉。 自称是裴恒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喘息道:“楚总,别信他,他是穆立新!害你全家的穆立新!” “你闭嘴!”楚亦寒怒斥,回头再次朝裴恒伸出手,“我们回家。” 楚亦寒毫无保留的信任让裴恒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他在如实交代还是打死不认间迟疑,最终自私地选择了后者。 他想要和楚亦寒在一起。 裴恒伸出手去。 被毁容的裴恒急了:“除了狂犬疫苗,我还有证据!” 裴恒的手僵在空中。 楚亦寒主动握住他。 毁容裴恒心中惊骇,大喊道:“楚总别信他!穆立新就是想要这样玩弄你!欺骗你!他想拿我当替死鬼!我是和他是双胞胎!”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还有个双胞胎?”楚亦寒冷声问,握着裴恒的手不断收紧,生怕稍有松懈,裴恒就会从他掌间消失。 “我妈未婚先孕,遗弃了他。本来想把我也丢掉的,但因为双胞胎目标太大,很容易找到她,就先丢掉了穆立新,打算过几天换个地方再丢掉我。可她丢掉穆立新后一直做噩梦,就没敢再丢掉我,把我带回家照顾了。这些都是她临死前告诉我的,我发誓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后来我出去打工,发现穆立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去做了鉴定,证实我们是双胞胎。楚总,那个时候他已经和你结婚两年了。” 这正好是穆立新开始走下坡路的时候,楚亦寒的神色愈发凝重。 见楚亦寒没有阻止,裴恒也一言不发,被毁容的裴恒迅速道:“他把我藏起来,让我别的地方玩,直到一年后才接我回去打了个狂犬疫苗。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用他的身份,后来他想杀我,我才明白他是想抢走我的身份,让我替他去死!这样他就可以以自己没有注射过狂犬疫苗骗过你。楚总你信我!这张脸就是我从火灾中逃出去时被烧伤的!” 楚亦寒去看裴恒。 裴恒全身都忍不住颤抖,他低着头,怔怔地说:“我不是穆立新……” 被毁容的裴恒怒斥:“你撒谎!我有证据!穆立新在锦城中央银行有一个保险柜,需要用他的瞳孔和掌纹才能打开!里面都是他这些年的积蓄!楚总你带他去试试就知道!” 楚亦寒算过穆立新的资产,的确有一大笔钱下落不明。 裴恒的颤抖清晰地传给楚亦寒,令他心间不安,缓和着语气道:“我们去试试好不好?反正不会打开的。” 裴恒连连摇头:“我不去……” 楚亦寒的心一紧:“裴恒……” 裴恒拼命给自己找理由:“如果是双胞胎的话……同卵双胞胎连DNA都一样,保险箱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他放的……我不去……我不是穆立新……我是裴恒……” “就算是双胞胎,掌纹也不一样,不信我们可以去查。”被毁容的裴恒见他这样,心间得意,“当初你多意气风发,现在知道怕了?楚总,当初楚夫人生病,也是因为穆立新暗中做了手脚。” 楚亦寒心一紧,他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担心被陷害入狱的父亲,操劳成疾才会病倒。 心间拼命被压制的恨意再次翻滚,楚亦寒身子微颤,尽可能保持理智:“你说的这些有证据么?” “他害楚夫人的证据我没有,但你母亲身体如何,你应该是有数,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突然病倒?他的的确确就是穆立新!不信我们现在就回锦城去查!” 楚亦寒望向裴恒。 裴恒嘴唇发白,忐忑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什么好查的……你有备而来……” “你是怕了吧?”被毁容的裴恒问。 裴恒突然说不出话。 楚亦寒紧紧握着他的手,拼命找这人的漏洞:“你说你才是裴恒,穆立新想杀你,你逃出去后为什么不报警?” 那人语塞片刻,含糊道:“穆立新势力那么大,我怎么知道警-局里有没有他的内应?我好不容易才逃出去,再被抓住怎么办?只有让他以为我死了,我才能安全活下去。” “那你这段时间都是用什么身份在生活?”楚亦寒问。 “我花一百块钱办了张□□,逃回了西洲。乡下小地方,不像大城市查得那么严。”怕楚亦寒不信,他从兜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上面写着的名字是“方锡华”,户籍地、出生年月日等信息都与裴恒的不同。 “带我去找给你办身份证的人。”楚亦寒道。 “他们都是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这哪儿找得着?”方锡华说着一顿,“我可以找你们去当初给我治烫伤的医生。他可以证明我没说谎。” 楚亦寒望向裴恒。 裴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想做骗子去欺骗楚亦寒的感觉,也不想做强盗去偷盗方锡华的身份,更不想成为穆立新。 可…… 面对楚亦寒深邃的星眸,裴恒只能重复:“我不是穆立新……” 他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祈祷方锡华说的所有话都是假的。 刚刚的攻击引起了摊主和其余顾客的恐慌,有人报了警,听见警笛声靠近,方锡华自知不妙,遮住脸仓皇离开。 楚亦寒去应付前来询问情况的警察,裴恒始终没说一个字。 两人都没了胃口,晚饭也没吃,回到招待所。 楚亦寒关上门,沉声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怎么说呢? 告诉他,他爱上了一个用着穆立新身体的人? 告诉他,其实跟他接吻那么多次的,是穆立新的身体? 裴恒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件事。 他怔怔地摇了摇头。 楚亦寒蹙眉:“裴恒……” “别问了……我求求你别问了……”裴恒特别害怕一说出来,他就什么都没了。 他只是想要爱一个人,他没有错。 裴恒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好不容易才和楚亦寒在一起,他不想再回到之前一个人的生活。 可一旦这件事说出来,那就全完了。 裴恒精神状态不好,楚亦寒没有再问,只是心里愈发不安。 这一晚,两人谁也睡不着,裴恒甚至就保持坐在床边的姿势一动不动。 九点多时,楚亦寒终于忍不住:“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们现在就回锦城去看看那个该死的保险柜。只要能证明方锡华在说谎,你是不是就能踏实了?” 裴恒怯怯地问:“你相信我吗……” “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裴恒心间暖了一瞬,又愈发不安:“那如果我真的打开了……” 楚亦寒深吸一口气:“裴恒,那你认真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穆立新?” 裴恒迟疑片刻,坚定道:“我不是。” “那就不怕。穆立新视财如命,不会让任何人碰他的钱。你如果不是穆立新,绝对打不开保险柜。” 裴恒更害怕了,小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恰好可以打开?” 楚亦寒眼眸发沉。 他今晚已经察觉到一些异样,只是一直不愿承认。 穆立新曾经对他做过的事一遍遍在脑海中会放映,穆立新逼死了父亲、害死了母亲、也毁掉了他。 楚亦寒每次回想起这些,都得费很大功夫才能保持冷静。 他不会放过穆立新的。 绝对不会。 “裴恒……”楚亦寒藏起声音中的不安,哑声道,“你绝对不能是穆立新。” 裴恒没再说话,沉默地低下头去。 楚亦寒联系许跃安排两人回程的路线,起身收拾东西。 裴恒听着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木楞地支起身子,跟着一起收拾了。 两人连夜打出租车去省城,再坐楚亦寒的私人飞机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裴恒似是有意躲着楚亦寒,楚亦寒也担心最不愿承认的事发生,两人之间看似和平,又仿佛随时会掀起海啸。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锦城,直奔中央银行。 中央银行有全球最好的安保系统,保险箱分两种。 一是传统的只认钥匙,灵活性较高,若本人不能前来,可以委托他人。但钥匙丢失就很麻烦。 第二种则是随着科技发展后,凭借生物信息就能存储支取。优缺点与前者相反,必须本人前来。相应的,安保级数也更高。 穆立新选择的是第二种保险箱,即使方锡华没说出准确的保险箱号码,只要穆立新的确在他们那里存过东西,生物信息有所记录,那就可以查找到准确的保险箱。 穆立新的相关证件都在楚亦寒手里,他自己也是中央银行的大客户,两人一到,客服经理立刻殷切地迎上来:“楚总、穆总,两位前来是想办什么业务?” “他前些年在这里存了点东西,现在想取出来。”楚亦寒道。 路上他想过放弃,想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裴恒过下去,可一闭眼就想起了父母去世时的模样。 裴恒也想过半路逃走,但这件事已经刺入他们的生活,没法再想像从前那样相安无事地生活下去。 时间拖得越久,这根刺就扎得越深,直到把两人刺得遍体鳞伤。 与其这样,还不如赌一把。 如果这次他没能打开保险柜,那以后他们还能过安静的生活,这个□□也算是解除了。 如果打开了…… 裴恒不敢想下去,看了眼楚亦寒,又迅速挪开眼神。 客服经理不关注跳水,并不认识裴恒,他琢磨楚亦寒和穆立新的关系怎么变好了:“两位是要一起进入保险库吗?” 曾经有客户想在他们这里存一件古董,一个人没办法存起来,就带了一个帮手。 穆立新租的是大型保险箱,租赁时也写了允许进去两个人。 裴恒微微颔首。 有些事迟早要来。 “两位请。”经理请裴恒和楚亦寒分别留下各自的掌纹和虹膜信息,确认是本人无误后,会把人带去保险库。 楚亦寒先一步验证,轮到裴恒时,楚亦寒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中央银行有严格的保密措施,格外看重客户隐私,堪比瑞士银行。即使是警方办案,也很难拿到相关信息。 如果这次不是楚亦寒带着裴恒过来,而裴恒又比较配合,经理完全不会透漏穆立新曾经在这里租赁过保险箱。 如果这次裴恒验证成功,甚至不需要去看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就能确定他是穆立新。 裴恒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站在机器前,踌躇地问:“你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吗?” 楚亦寒答应过他很多事,一时不明白裴恒指的是哪一件。 裴恒忐忑道:“上次因为狂犬疫苗的事,你把我从高铁上带回去,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都会给我一个辩白的机会。” 这话几乎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楚亦寒脸色发白:“你有话现在就可以说。” 裴恒望向等待他录入指纹的机器,他抱着一点点渺茫的希望,希望自己验证失败。 他惴惴不安地将手放入验证区。 楚亦寒想喊住他,却在这一瞬失去了涌起。 如果他真的装聋作哑,父母的死又怎么算? 看着屏幕上显示出“验证成功”四个大字,楚亦寒眼前发黑。 裴恒不敢回头看他,在经理的提醒下又去验证虹膜。 虹膜验证失败了。 楚亦寒心头一震,或许掌纹验证成功只是巧合! 他聚精会神地再去看裴恒,却听见经理不解道:“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眼睛睁太久发酸?没事,把眼泪擦擦就好了。” 裴恒低头擦眼泪。 楚亦寒站在他身后,抿唇不语。 穆立新不会哭的。 他不是穆立新。 楚亦寒忍着心口的绞痛,轻拍裴恒的肩,哑声道:“不验了,我们走。” 裴恒吸了吸鼻子,抬头又去验证虹膜。 楚亦寒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他将裴恒拽开:“我说过不验了!” 裴恒声音发抖:“不验你就信吗……” 楚亦寒想说他信。 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母亲躺在病床上的痛苦与无助,想起穆立新毁掉那颗救命肾时的狰狞与恶毒。 两股力量拉扯着他,楚亦寒说不出话。 裴恒擦掉眼泪,又去验虹膜。 楚亦寒急了,死死抓住裴恒:“我说了不验!” 事情没发生前,裴恒还能厚着脸皮瞒楚亦寒。可事到如今,裴恒自己都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楚亦寒已经怀疑他了,再瞒下去只会加深两人的裂痕。 他们的感情来之不易,裴恒不想像原文中那样,让他们的感情在以后的猜忌和互相伤害中磋磨掉。 他看书时一直觉得原文攻受不够坦诚,他能理解他们各自的苦衷,却更希望两人坦诚。 或许坦诚一点,他们就不会be。 如今,他不坦诚了这么久,是时候全盘交托了。 裴恒低声道:“这副身体就是穆立新的……” 楚亦寒一颤。 “我可以给你解释……” 楚亦寒唇色发白,强硬地打断他:“这不好玩,别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 “裴恒!” 经理一头雾水,看了半天他能瞧出两人感情好像出现问题了,原本不欲多事,但听到这名字就觉得怪了:“这位不是穆总吗?” “不是!”楚亦寒几乎是吼出来的,狭长的凤眼中倒映出裴恒的身影,交织在熊熊烈焰中。不知道是气他骗自己,还是气他不愿继续骗下去。 经理素来危机意识较强,即使好奇掌纹都验证成功了,眼前的人怎么会不是穆立新,还是谨慎道:“既然不是的话,两位还是请回吧。” 楚亦寒拉着裴恒转身要走,裴恒却甩开了他的手。 楚亦寒脸色发黑。 裴恒的心慌乱到极点,但还是道:“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我想告诉你……” 楚亦寒打断他:“我不想听。” “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裴恒想解释,但顾虑经理在旁边,又不好直说,只能稳住澎湃的情绪道,“我先把保险箱开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开了我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楚亦寒磨牙,“这样你也要开?” 裴恒垂眼:“反正迟早要开的……” 范兴的遗产让穆立新有了原始资本,穆立新的资产大多都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其中大部分还是靠吸楚家的血才得以获得。 既然裴恒穿越到穆立新身上,这笔钱说什么也要从保险柜里拿出来还给楚亦寒。 即使回去把事情说清楚,楚亦寒还是会带他过来开保险柜,不如今天一气呵成。 楚亦寒没有出声。 裴恒道:“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 楚亦寒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神色。 裴恒忍住眼泪,去验证虹膜。 验证成功,显示出保险柜的号码。 经理疑惑地问:“两位确定要去吗?” 裴恒点点头,稳住情绪道:“麻烦您带路吧。” 经理仔细打量着裴恒,确定他的确是自己见过的穆立新,加上验证无误,才带两人进去:“请。” 他们跟着经理进入一间按钮没有明确楼层的电梯,通向不知道底下多少米后,才走出来。 特制金属制成的保险库内,明亮的灯光被反射得有些刺眼。 两人跟着经理走在狭长的走廊中,脚步声清晰得令人不适。两侧都是冰冷的金属,却不会反射出人的面容,只是让人觉得窒息,像是进入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世界。 穿过迷宫式的走廊,经理停在一间门前。这与电视中见到的银行金库类似,保险库入口是一个约直径两米圆形大门,门中央还有船舵似的把手。 “请在这里留下掌纹和虹膜信息,确认无误后,大门将开启。”经理指了指门口的生物信息锁,很快离开,等候在隔音门外。 屋内只剩下裴恒与楚亦寒。 这是个隐秘空间,连监控都没有装。 裴恒再次验证掌纹和虹膜。 楚亦寒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刺眼的“验证成功”四个大字,声音发抖:“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真的叫裴恒……”裴恒道。 楚亦寒怒极反笑,笑中含泪:“这就是你的实话?你把我当傻子耍了这么久,现在虹膜都验证成功了,还骗我?” 生物信息验证成功,大门笨重地打开,露出里面堆成小桌高的金条。 门口的两人谁都没心情去看。 裴恒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你骗傻子么?”楚亦寒以为他能接受的,可赤-裸-裸的真相放在眼前,滔天怒意吞没了他。 他爱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他最恨的人。 “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但灵魂不是,你相信我。”裴恒试图去拉楚亦寒的手,被他猛然挥开。 “别碰我。” 楚亦寒眼中是一如既往对穆立新的厌恶与憎恨。 裴恒的身子一下子僵在原地。 他就知道会这样,才迟迟不愿说出真相。 裴恒声音发抖:“我没有骗你……寒崽……” “别喊我。”楚亦寒眉头紧蹙,裴恒生怕他下句话就会嫌他恶心,可最终楚亦寒还是忍住了,恼恨道,“裴恒……不,穆立新——” “我不是穆立新!” 楚亦寒暴怒:“你闭嘴!你有本事骗我一回,有本事就一直骗下去!现在拿什么穿越当借口?当我三岁小孩吗?” “我真的穿越的,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裴恒见楚亦寒不说话,心中愈发不安,小声道,“你说过会给我机会解释的……” “我给你机会是解释,不是让你骗我。穆立新,你有本事做,别没胆子认。”楚亦寒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满脑子只剩下“穆立新不仅没死,还骗他”这个念头。 裴恒着急:“我真不是穆立新!” 楚亦寒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做出什么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 裴恒慌忙去追,但守在门外的经理发现里面的金库大门还开着,连忙将他拦下:“穆总!您东西拿完了吗?” “拿完了,你松开我!”裴恒推他,但别看经理个字矮,力气却不小,愣是没让裴恒推开。 “拿完了您得签字,咱们还有手续要办,您不能走。” 楚亦寒脚步极快,就这么片刻耽搁的功夫,他已经消失在冰冷的金属通道中。 裴恒的心沉了下去。 他永远失去寒崽了。 他渐渐没了挣扎,经理以为裴恒配合了:“穆总,请办手续吧。” 裴恒低头不语。 “穆总?”经理喊了好多声,他才回神,怔怔道:“能给我几个箱子吗?装金条的那种……” 经理见多识广,一下子就猜到保险箱里面装的都是金条,好奇地问:“您要几个箱子?” 里头金条多,裴恒也不知道该要几个,只能道:“多拿几个吧……” 经理给他拿了几个密码箱来,并表示这些箱子承重在20Kg左右,不要一次性放太多。 每根金条都是100g,这里有1000根金条,足足装了10个手提密码箱。现在金价在每克500元左右,也就是说穆立新在这里藏了5000万。 这种大客户有特殊待遇,经理早就联系好了押运员,护送裴恒和金条出银行:“您的座驾在哪里?” 门口没有楚亦寒的车,裴恒怔怔地摇了摇头。 经理意外,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又问:“那要不要坐运钞车过去?一路上也安全些。” 可是去哪里呢…… 裴恒想起楚亦寒离开时的背影,就难受得厉害。 楚亦寒不要他了。 他没有家了。 裴恒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这事,发现自己帮楚亦寒提出来了这些金条也没有。 楚亦寒那么高傲的人,什么也不会要的。 裴恒从昨晚在到现在没吃过一点东西,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朝下栽倒。 经理眼疾手快扶住他:“穆总您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裴恒摇摇头,慢慢蹲下身,就这么坐在了银行的台阶上。 “你们去忙吧,我一个人坐会儿。”他怔怔道。 经理哪能放心他一个人,这里可还有价值5000万元的金条。 天渐渐黑了,银行关门,唯有裴恒等还坐在台阶上。 中央银行用的是欧式复古风,从外面望过去,就像是一座掩映在现代建筑中的古堡。 裴恒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一言不发,像是个被扫地出门的小王子。 经理愁坏了:“穆总,冒昧问下,您是不是和楚总闹矛盾了?夫夫俩闹矛盾没什么的,您哄哄他就是了。楚总大少爷出身,总归有点少爷脾气,您就让让他……” 哪怕听闻过这两位夫夫感情不好,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睁眼说瞎话,只想把裴恒和5000万元的金条送走,以免出什么意外。 裴恒没有出声,抱膝将头埋进双臂中,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经理急坏了,一下午他都不知道给楚亦寒打了多少个电话,但一听是让他去接穆立新,楚亦寒直接把电话挂了,现在都把经理的号码给拉黑了。 这夫夫俩什么毛病? 吵架也先把这5000万的金条运回家再吵行不行! 夜深人静,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 经理瞧着月黑风高,真怕有人过来抢钱,好言相劝:“穆总,您多少给个地址,咱们先帮你把东西送过去。” 他从业多年,不是没见过有钱人支取大额资产,但每一个都恨不得立刻就到目的地,唯有裴恒带着上千根金条淡定地坐在银行门口,仿佛在等人来抢。 见裴恒没反应,经理壮着胆子推了推他。 裴恒回神,错愕地问:“你们怎么还在?” 经理无语凝噎:“……穆总,我们从下午到现在,对您寸步不离,您不知道吗?” 裴恒神思恍惚,好像知道下午有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但不知道怎么就将这些当成了背景音。就好像站在马路边,知道会有车水马龙的声响,但不会去仔细分辨来源。 他脑子乱得不行。 “穆总,我们送您回家吧,车就在那里。只要您说个目的地。”经理指向不远处的运钞车,这是专门空出来给裴恒的。 可裴恒根本不知道去哪里。 他满心满眼都是楚亦寒。 可楚亦寒不要他了。 一想到这儿,裴恒难过得呼吸都困难。 他再次将头埋进臂弯中。 经理愁得头发都白了。 要不是怕被当成抢匪,他真想带着裴恒和5000万金条先回家吃个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马路对面有跑车开过,裴恒听着像楚亦寒新买的那辆法拉利,立刻抬头去找。 可跑车已经消失在路口,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裴恒失望地低下头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推他。 裴恒抬起头,许跃站在台阶下冲他一笑:“裴哥,楚总让我接您回家。” 第41章 他只想要裴恒 裴恒心头一颤,愧疚与激动同时涌上心头,他起得太急,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台阶,所幸被许跃和经理扶住。 裴恒着急回去见楚亦寒,推开两人便往外跑。 许跃的车就停在银行门口,他坐进副驾驶,催促许跃上车:“快,我们回家!” 许跃应声坐上驾驶座,经理连忙将人拦下:“穆总您的东西别忘了!给您送哪儿去?” “楚亦寒的别墅。”裴恒望着前方的双眼发光,格外热切。 许跃把地址告诉经理,押运车就跟在他的车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入楚亦寒的别墅,裴恒下车就直奔屋内。 客厅中只有吴伯:“阿恒少爷吃饭吧。” “寒崽呢?”裴恒一边问一边朝里头去,激动退去,他心间的不安再一次涌现。 “少爷请您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吴伯瞧出两人在闹别扭,说话更加温和,像是在哄孩子。 裴恒瞧着餐桌上精致的饭食,愈发不安:“他吃了吗?” 当然是没吃。 但吴伯没说:“您先吃吧,这是少爷特地嘱咐的。” “吃完他就见我了吗?”裴恒问。 吴伯点点头。 裴恒这才停下想上楼的脚步,转而去餐厅。 他因为要训练,饮食一向有严格规定,就是偶尔吃点零食和宵夜,都瞒孟江。 裴恒住在别墅这几天,楚亦寒也专门请营养师为他搭配饮食。 平时被楚亦寒宠着,裴恒偶尔还挑食。今天裴恒却连菜都顾不上吃,匆匆忙忙扒掉一碗白饭,急切地问:“他人呢?” 吴伯道:“在琴房。” 裴恒丢下筷子就跑去琴房。 楚亦寒站在钢琴旁,面色如霜。 裴恒忽然就没了上前的勇气,站在门口低声道:“寒崽……” “别喊我。”楚亦寒的声音冰冷而低沉,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厌恶。 裴恒低下头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他就是为了生存,故意在骗楚亦寒。千言万语涌在喉咙边,只剩下满满的愧疚,“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是穆立新……至少灵魂不是……” 楚亦寒倚在落地窗前,他依旧是从银行离开时的模样,面无表情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裴恒拿不出证据,思来想去只能道:“我如果是穆立新的话,这么做图什么呢?” 楚亦寒冷哼:“谁知道你。” 裴恒着急,想起刚刚那晚饭,犹豫片刻,忐忑道:“其实你相信我了是不是?你只是还没有办法接受……” “你闭嘴!”楚亦寒冷声打断他,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像是随时会崩塌的玻璃娃娃,风一吹就会碎。 裴恒不敢刺激他,小声道:“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穿成他……可我一觉醒来就成了他……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那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楚亦寒想起过往种种,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眼前的人和穆立新一模一样,他居然真的会相信他不是穆立新! 自己简直蠢透了! 裴恒想说自己没有,可回忆从穿越到现在,他的确或多或少主动靠近了楚亦寒。 他从穿书前就好心疼楚亦寒,他只是不希望书上那些悲剧在楚亦寒身上重演。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你过得好一些……” “你死透了我就能过得很好。”楚亦寒磨牙,咬破嘴唇,才能忍住说出更恶毒的话。 裴恒沉默。 他想起穿越前感觉心脏一阵疼痛,十有八-九是突发心脏病。 在原来的世界中,他应该已经死了。 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这些天和楚亦寒在一起,他过得很开心,或许是不该贪心了。 裴恒轻声道:“好……” 楚亦寒一颤。 好什么? 他抬头,看见裴恒垂了眼,转身往外走去,心一瞬间空荡得不行,立刻喊住他:“你要去哪里?” “我……”裴恒转头,想要习惯性对他露出笑容,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拼命忍住眼泪,忍住哽咽,“我去让这个世界重回正轨……” 他想去死。 这个念头在楚亦寒心中一闪而过,他慌了:“你给我站住!你想来就来,想死就死?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 “没有可是,你说你是穿越的,那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什么时候穿越的?怎么穿的?原来的世界什么样?” 裴恒吸了吸鼻子,慢慢说起经过:“我穿过来的时候,就是你在让穆立新签离婚协议,我水性好,跳下河就潜泳到岸边了。” 楚亦寒回想起那晚的事,的确隐约感受到穆立新前后的不同,但还是觉得不对劲:“那你怎么租到的房子?为什么会给吕临那些提示?” “我的那个世界,可以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房子是穆立新给自己准备的安全屋,‘裴恒’这个身份也是。不过我真的也叫裴恒。” 楚亦寒蹙眉:“你来自未来?你和穆立新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租了安全屋?还有为什么要给吕临提示?你还说过我和吕临会在一起,这怎么回事?”楚亦寒越想越觉得可疑。 因为你们所在的世界是一本。 你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作者的安排,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茶余饭后消遣时光的东西。 这话太伤人,裴恒说不出口,含糊道:“我就是知道……你别问了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不是穆立新,就跟我说实话。” 裴恒低下头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亦寒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耐心再次被愤怒取代:“穆立新,编不出来了吗?”他的心间甚至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再杀一次。 “我不是穆立新!真的不是!我……”裴恒着急地往楚亦寒走去,看到楚亦寒眼底的厌恶,又深深停下脚步。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架钢琴。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样的距离下,穆立新当着楚亦寒的面,亲手毁掉了他的琴。 后来楚亦寒好不容易有了裴恒这个梦想,却还是一样。 隔着一架琴的距离,楚亦寒的梦想又死了一次。 裴恒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我告诉你……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科技、文化都和这个世界的差不多……我知道这些事……是因为我看过……” 楚亦寒蹙眉:“看过?” “这个世界……是我们那里的一本……”裴恒越说声音越轻。 如果楚亦寒没遭受那些,裴恒可以毫无负担地说出来。 可楚亦寒过得太苦了…… 楚亦寒的神色果然变了:“什么?” “一本耽美虐恋……书名叫做《别爱我》……穆立新是反派,你和吕临是主角……所以我才会觉得你们是一对……”裴恒都不敢去看楚亦寒的神色,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都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纸上的寥寥几笔,不过是那些人的饭后消遣。 多么可笑。 楚亦寒怔在原地。 裴恒道:“我从那个时候就好喜欢你的……” 楚亦寒恼怒地打断他:“喜欢我父母被穆立新害死?喜欢我被穆立新割断手筋?还是喜欢看我被虐?” “不是的!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我得了心脏病,不能训练,只能在家养病。无意间看到这本书,我从头到尾在追,我一直都陪着你。你被穆立新欺负的时候,我也恨不得冲进来打他!可是我没有办法……”裴恒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就难受得要哭,要是他穿越得早一点,哪怕只是早一天,也能让楚亦寒的痛苦少一天。 楚亦寒双眼通红,真正得知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另一世界人眼中的玩物,远比想象中更加难受。 他做了个深呼吸,尽可能忍住将要爆发的情绪,哑声问:“然后呢?你不过是翻页继续看下去而已。我的痛苦是你们的娱乐,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高等生物,看得高兴吗?” 裴恒摇头:“我不是什么高等生物……我看得很难受……” “难受有什么用?能改变我父母的死只是为了剧情需要吗?能直接在这本书的开端就让穆立新消失吗?你们看完一本书只要几天,或许看得时候会跟着书里的人难过、高兴,但几天之后呢?你们又找到新的消遣了。而我呢?我父母一辈子与人为善,就因为他们是书里的炮灰,所以就得死?我不要做什么主角,只要我父母健在,只想从未见过穆立新这种人渣!” 裴恒难过得说不出话,哽咽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会是真的……” “对不起有用吗?”楚亦寒问。 裴恒彻底说不出话了。 可他实在是心疼楚亦寒,想了很久,鼓足勇气道:“其实我穿越过来后,好多事情都跟原文不一样了,你不是再被别人操作的傀儡了……你可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我凭什么信你?”楚亦寒问。 “我说得都是真的。”裴恒努力找证据,可他没好好看主线剧情,也不知道现在这里主线推进得怎么样,思来想去只找到一个证据,“就像原文里你本来是喜欢吕临的,但现在我们在一起了……” 他说着看见楚亦寒蹙起眉头,声音低了下去。 楚亦寒苍白的唇微微发抖,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开口:“你很自豪啊……”他声音很轻,短短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保持冷静,“如果你真的用上帝视角看过这本书,就该知道我有多恨穆立新……你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用穆立新的身体和他谈恋爱! 楚亦寒说不下去了,一拳打在落地窗上,玻璃顿时出现无数龟裂,再加一点力量就能碎成无数片,从框架中飞裂。 裴恒内心歉疚,又担心楚亦寒,试图将他从危险的窗边拉走:“对不起……我……你先过来吧,那里危险……” “不用你管。”楚亦寒最近看这张脸已经习惯了,完全不会想起穆立新。可今天得知真相后,怎么看怎么别扭。 被遗忘的种种过去都从记忆深处涌现,像是无声的嘲笑,数落他的愚蠢和无知。 他竟然爱上了一个用穆立新身体的人。 多么讽刺。 多么伤人。 看着楚亦寒的厌恶与恼怒,裴恒不敢在上前,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小声道:“我就是怕你生气,才……一直不敢答应你……才说什么柏拉图……” “那我还得谢谢你吗?”楚亦寒问。 裴恒摇头:“对不起,是我自私,是我……是我贪心……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穆立新应该已经死了,原文里也没他的剧情了,我记得后面都是他一些小弟和别的坏人在搞事情,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你说过这个世界现在的剧情线已经和原文不同了,那我怎么知道穆立新是真死还是假死?万一你就是他呢?” “我真的不是他!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你连死亡都能欺骗我,我怎么信你?” “我当时只是想活下去……我穿越过来的时候,真的只是想你过得好一些,我没有恶意……”裴恒下意识想要去拉他的手,可想起楚亦寒说过的话,又忍住了,默默收回抬起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我不想听见这三个字。”楚亦寒感到厌烦。 裴恒咬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的穿越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他不该贪心,不该因为自己的喜欢,就赌这件事不会穿帮。 他低着头,满是愧疚。 忽然,裴恒听见耳旁传来极为细小的玻璃碎裂声。他想起那面满是龟裂的玻璃,顾不上多想,一把扑向楚亦寒。 楚亦寒怔在原地,想推开他,又想抱紧他。 裴恒从来都没这么用力地抱过他,每次抱他都小心翼翼,像是怕他沾到什么脏东西。 楚亦寒思绪纷飞,下意识抱住了他。 同一时间,玻璃碎裂,无数碎片飞来,扎在裴恒的背上,也刺入楚亦寒的心。 楚亦寒慌张地带着他后退,远离满是碎玻璃的窗边。 裴恒知道楚亦寒不喜欢这副身子,很快松开他,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楚亦寒一瞬间更加难受。 裴恒眼眶发红,泛着泪光的双眸关切地望向他:“你有没有被伤到?” 楚亦寒抱他时,手被碎玻璃划伤了。白皙的手背上划出两道口子,细小的鲜血缓缓流下。 楚亦寒将手背到身后,冷冷道:“没事。” 这没能躲过裴恒的眼睛,他立刻道:“我去让吴伯请医生。” 他转身往门外走,楚亦寒看到他鲜血淋漓的背后,心头猛地一跳:“裴恒!” 裴恒不解地转过头来。 楚亦寒的喉结动了动,还是没忍住:“你背后的伤……” 夜色正浓,另一扇落地窗上倒映出裴恒的身子,隐约能看扎着碎玻璃的后背与满是鲜血的衣衫。 裴恒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望着自己的倒影,怔了片刻,居然对楚亦寒笑了一下:“这是穆立新的身体,受伤了你该高兴。” 楚亦寒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的。 这下反而更加难受。 “你给我回房去。”楚亦寒声音沙哑,冷着脸打开落地窗,从花园里出去,吩咐吴伯请医生。 裴恒自知理亏,哪怕不放心,还是乖巧地回房。 医生来给他处理伤口时,裴恒问:“他的伤口处理了吗?” 医生面露不解。 吴伯知道他是为楚亦寒,如实道:“少爷的伤口我已经简单处理过了,他伤得不重,您放心。先处理您的吧,这伤口太多了。” 鲜血干涸,不少都和裴恒的衬衣黏在一起,医生不得不将衣服剪开,撕掉布条时发出的声响,光是听着都疼。 可裴恒趴在床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这副身体上的任何疼痛。 医生帮他将扎入体-内的碎玻璃一一取出,上好药、缠了绷带,仔细嘱咐:“伤口愈合前别碰水,这几天饮食清淡,别吃辛辣食物。我三天后过来换药。” 裴恒被吴伯喊了才回神,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医生:“你们这儿支持安乐死吗?” 医生立马摇头:“安乐死也很痛苦的,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我给你开点止痛药,背上的伤应该很快就不疼了。” 吴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开导他:“少爷偶尔会有点任性,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等他气消就好了。牙齿跟牙齿还有磕绊,小两口过日子拌个嘴很正常,用不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裴恒没有出声,只是有些失望地重新趴回床上。 吴伯找人守在门口看着裴恒,急忙去找楚亦寒:“少爷,您和阿恒少爷怎么了?他是不是一时着急说错什么话,惹您生气了?他性子单纯……” 楚亦寒想起裴恒瞒了自己这么久就生气:“单纯什么?他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吴伯意外又困惑:“他骗什么了?” 楚亦寒没有出声。 父母的死不能怪裴恒,毕竟这些不是他安排的。 可穆立新的身体…… 裴恒怎么能用穆立新的身体接近他…… 楚亦寒想起来就恼火。 可潜意识中又知道这不能怪裴恒。 穿越到谁身上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裴恒只是单纯地想活下去,他没有错。 可楚亦寒自问,如果裴恒没错,难道是他错了吗? 他想为父母报仇,他也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这个作为消遣而诞生的世界。 楚亦寒心间涌起一股破坏的冲动,可想到裴恒身上的伤,又忍住了。 吴伯从未见过楚亦寒这样,担忧道:“阿恒少爷刚刚问安乐死的事了……” 楚亦寒瞳孔一颤:“你们怎么说?” “我和医生都在劝他,但他要是动了这个念头,不能放任下去。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我看他没坏心,最多就是有些贪玩、但该认真的时候也很认真,现在在家休息还不忘训练,每天去泳池自己训练。少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把话说开就好了。”吴伯忧心忡忡。 他们就是因为把什么话都说了,才走到尽头这个地步。 或许裴恒说得没错,像之前那样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撑死不问,两个人稀里糊涂也就过下去了。 可那是穆立新…… 是杀父之仇。 是弑母之恨。 是毁家之敌。 楚亦寒的思绪被搅乱,恨意滔天,又清楚这一切不是裴恒能做主的。 裴恒唯一做错的,就是答应了他的心意。 可那也是他苦苦相逼求来的。 是他自作自受。 楚亦寒得出这个结论,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他神色阴沉地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这一刻,楚亦寒感受到了来自整个世界的恶意。 吴伯担忧道:“少爷,要不您去看看阿恒少爷吧?或许您劝他两句,他就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吴伯的话提醒了楚亦寒,他想起裴恒也是个不亚于他的倒霉鬼,抿唇走入裴恒的房间。 裴恒仍旧保持着吴伯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床上。 吴伯关上门,将里面的空间留给楚亦寒和裴恒两人。 裴恒怔怔地望着窗帘上的花纹,直到楚亦寒开口:“想死?” 裴恒像是通了电的玩偶,蹭一下从床上窜起,回头看向他。 望着这张脸,裴恒和穆立新的形象同时在楚亦寒脑海中浮现,搅和在一起,令他烦躁:“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他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许他死,你凭什么决定他的生死?” 裴恒低声道:“我只是想让你好受一些……” “用死让我开心?”楚亦寒愠怒。 裴恒想点头,但依稀感受到楚亦寒的不悦,小声道:“这是穆立新的身体……你想他死……” “那你呢?”楚亦寒问,声音中夹杂着自己都难以察觉地不安。 裴恒低着头,失魂落魄道:“我反正本来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或许这段时间就是老天爷看我可怜,才多给我的……对不起,我没想伤害你……” 楚亦寒蹙眉:“什么死人?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能穿越过来,应该是心脏病发了……医生让我注意身体,但我被诊出心脏病后有点自暴自弃,不是熬夜打游戏,就是熬夜看……这也是不珍惜身体的报应吧……”裴恒尽可能说得轻松,但楚亦寒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怎么会有心脏病?” “本来心脏天生就有一点点小缺陷,正常生活的话不会出现问题。但跳水……对心脏负荷较大,问题就凸显出来了……其实这样也好,能嘎嘣一下就死掉是种福气,总比将来被病痛折磨要好,你说是不是?”裴恒露出爽朗的笑,好像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谈什么很高兴的趣事。 楚亦寒的心却像是被一柄利刃刺进去反复搅拌,痛得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死没什么好的,无论是痛快的死,还是难受的死。死就是死了,死就什么都没了。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好运的穿越。就算穿越,万一你穿越到个被病痛折磨得要死要活的人身上呢?裴恒,你只有这一世了。”楚亦寒认真地告诉他。 裴恒怔怔地望着他,面露不解:“你不是要穆立新死吗?” “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楚亦寒反问。 “可他的身体还在……” “那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我想好怎么处理这副该死的身体前,好好养着他。”楚亦寒说完自己都觉得扯淡。 裴恒隐隐猜到楚亦寒的真正心意,却不敢说穿,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样乖巧的神色是穆立新从未有过的,楚亦寒想去抱抱裴恒,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紧接着又会想起这事穆立新的身体。 所有的旖旎都会在这一刻化作滔天的恨意,反复折磨着他。 大概是也感受到了楚亦寒煎熬的内心,裴恒偷偷钻进被子里,不让他看见自己,以免楚亦寒更加心烦。 楚亦寒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离开。 楚亦寒昨晚就没睡着,今晚更是连躺下去的心情都没有,站在卧室里反复思量这事。 房门没关,他忽然看到裴恒的身影一闪而过,以极快的速度朝楼下跑去。 楚亦寒心神一紧,连忙跟上去。 裴恒如果要逃跑,不会走这条路,他肯定是有别的事。 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着急? 楚亦寒想起他不久前对死亡豁达甚至是期待的神色,心情愈发沉重:“裴恒!” 眨眼间两人都已经跑下楼,裴恒背对着他,从地上直起身子。 楚亦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裴恒抱着密码箱,迷茫地望向他:“怎、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楚亦寒心神不安,总害怕裴恒为了让他开心,做一些极端的事。 “我拿这个……”裴恒把密码箱举给他看,发现还锁着,忙低头解锁,“密码都是520……”他说着发现自己好像没资格说这三个字,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啪”一声,密码箱打开,露出里面的金条。 裴恒偷觑着楚亦寒发黑的脸色,小声道:“这是穆立新藏起来的钱,一共1000根金条,我都搬回来了……你拿着吧,这些本来就该是你的……” 他把密码箱递给楚亦寒,楚亦寒没有接,只是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这1000根金条并非穆立新的全部财产,而是他和楚亦寒正面开战后,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赢过楚亦寒,紧急为自己添置的一条后路,与一开始裴恒栖身的安全屋类似。 楚亦寒的长久沉默让裴恒不安,他低着头小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他藏着这笔钱……原文里没写……也可能写了我没看到……我看书不认真的……” “你跑下来就为了这几根金条?”楚亦寒问。 裴恒点点头,弱弱地强调:“是1000根。”不是几根。 刚刚的跑动几乎牵动了全身的肌肉,裴恒肩膀上的伤口渗出血来,看得楚亦寒心疼。 楚亦寒接过密码箱,让裴恒上楼:“不许再跑了,好好回去躺着。” “哦……”裴恒乖巧地应声,慢慢走上楼。身后安静地好似什么都不存在,裴恒忍不住回头,看到楚亦寒坚毅的侧脸。 也不知道这样的平静还能持续多久,裴恒舍不得挪开眼神,却还是在楚亦寒望过来之前,扭头上楼。 楚亦寒目送着他消失在楼梯上,才烦躁把箱子往沙发上一丢。 他才不缺这点钱。 他只想要裴恒。 …… 一连几天,别墅内的气氛都格外诡异。 裴恒连房门都没迈出过一步,楚亦寒偶尔去看他,也只是趁他不知道的时候,在门口站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恒。 只要一想起穆立新,过去的种种就如同地狱中爬起的恶鬼,拼命折磨他。 唯一能楚亦寒至今保持表面冷静的,唯有这副躯壳中裴恒的灵魂。 吴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给裴恒送饭的功夫,苦口婆心地劝他:“要不您就主动服个软吧,少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之前不是很好吗?他们突然就闹起来了?” “这不是服不服软的问题。”裴恒谢过他的好意,端起碗吃饭。 他的胃口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吴伯知道裴恒压根儿就没好好吃饭。平时他吃饭总是挑食,还经常把自己不爱吃的往楚亦寒碗里送,现在却是给什么吃什么,就像是为了吃而吃。 吴伯又跑去劝楚亦寒,得到一样的回答。 他愁眉苦脸道:“那以后你们难道就一直这样了吗?阿恒少爷原定今天要回跳水队去训练的,我看他现在状态不好,都不敢提这事,就怕他训练时精神不集中,出什么意外。” 楚亦寒想起裴恒原来身体的心脏病,犹豫片刻,吩咐吴伯:“去帮他把跳水队的训练辞了,他提前退役。” 吴伯诧异:“可他不是说要三十岁才退役吗?而且刚拿了世锦赛的冠军,不是还在备战奥运吗?” “让你去就去,别啰嗦。”楚亦寒眉头紧皱,他不差一个奥运冠军,他只希望裴恒好好的,别再闹出什么心脏病。 裴恒素来守时,今天一早上没见到他,孟江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但裴恒的手机从西洲回来就没充过电,早就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安静地躺在一楼的客厅中。 这些天他脑子一直都乱糟糟的,甚至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部手机,自然接不到电话。 得知裴恒要提前退役时,孟江大吃一惊:“什么?这不可能啊!他之前还说要去奥运呢!他人呢?我要跟他当面谈谈。” 吴伯叹了口气:“他现在不大适合见人,退役申请书我已经寄过去了,麻烦孟教练签收一下。” “我不收!裴恒到底怎么了?我今天给他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接,他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阿恒少爷很好。” “那你让我见他!” “这恐怕不行。”吴伯被上次裴恒问安乐死的事吓到了,生怕他趁着见人的功夫自寻短见。 他挂断电话,孟江越想越不踏实,给吕临打了个电话。 吕临诧异:“你说楚亦寒囚禁了裴恒?” 孟江只是阐述事实,不敢夸大:“说实话,楚总性格冷淡了些,但之前对阿恒都不错,应该不至于做这种事。但阿恒突然退役,还不是本人主动过来说的,我实在不放心。我最近都没见到过阿恒,也不知道楚总家在哪里,只能麻烦吕警官了。”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吕临思来想去,带上小八去了趟楚亦寒的别墅。 楚亦寒面色不善:“怎么?又怕我埋尸?” “跳水队说裴恒今天没去报到,他们也联系不上他,让我来看看。”吕临摇了摇牵引绳,大有楚亦寒如果不把裴恒交出来,他就放狗直接找人的意思。 楚亦寒冷哼一声:“那说明他不想去跳水了,退役申请书已经寄过去,他们没资格压着不放人。” “那也得裴恒主动去队里申请退役才行。楚总,我要见裴恒。”吕临万分肯定地说。 楚亦寒面若冰霜:“不行。” 裴恒脑子没吕临灵活,现在他最大的秘被发现,万一吕临套出话来,说不定直接会把他当成穆立新抓进去。 吕临脸色微沉:“楚总……” “我说不行就不行。”楚亦寒态度强硬。 吕临拍出搜查令,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楚亦寒,接到群众报警,我们怀疑你非法囚禁国家一级运动员裴恒,现在要搜查你的房子。” 小八凶巴巴地冲他汪。 楚亦寒紧咬着后槽牙,心想当初就不该让裴恒和吕临交朋友。 “他在楼上。”他没好气道。 吕临立马牵着狗上楼。 裴恒面朝下躺在床上,要不是听到小八的叫声起身查看,还以为已经是具-死-尸。 “吕警官?你怎么来了?”裴恒错愕地望着来人,被热情的小八扑了个满怀。 “我来看看你。”吕临瞧他精神萎靡,人也瘦了些,心脏一阵抽痛,“发生什么事了?” 第42章 裴恒:我是穿书的 反正事情都已经告诉了楚亦寒,也不怕再告诉吕临。 裴恒抱着狗,如实道:“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 吕临一愣。 “他这几天脑子不正常,在说胡话。”楚亦寒冷着脸追上来,他就怕裴恒破罐子破摔,结果走过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差点气死。 吕临没跟穆立新接触过,但光凭穆立新做的那些事,就知道这货不是好人,和他认识的裴恒相距甚远,蹙眉道:“这事不能开玩笑。” 而且什么叫做“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 要么是穆立新,要么不是穆立新,只有这两个答案。 裴恒偷偷瞥了眼楚亦寒,见他脸色不好,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骗下去了,坦诚告诉吕临:“我是穿越过来的,这是穆立新的身体,灵魂是我自己的。” 吕临懵逼地望向楚亦寒。 楚亦寒认真道:“我就说他脑子糊涂,看中二看中毒了,昨晚还说自己能飞升成仙。” 裴恒反驳:“我没说过飞升。” 楚亦寒只当没听见,像个问题儿童的家长在跟警察说明情况:“他一会儿就该告诉你他穿越前是国家一级跳水运动员,因为突发心脏病,才会穿越过来。” “我本来就是跳水运动员。”裴恒不明白楚亦寒前几天还信他呢,怎么现在就把他这些话都当胡说了。 吕临狐疑地来回扫视两人。 “他还说我们的世界只是他那个世界的一本,咱俩还是爱得天崩地裂的主角。”楚亦寒把裴恒的路走完,让他无路可走。 这下连吕临都无奈地笑了:“这不可能啊。楚总,无意冒犯,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也一样。”楚亦寒冷冷道。 裴恒抱着狗特别可怜:“我说得都是真的……” 楚亦寒人模狗样:“我会给他请心理医生的,吕警官可以放心离开了。” 裴恒拼命冲吕临摇头。 吕临思索片刻,对楚亦寒说:“请楚总让我跟裴恒单独聊聊吧。” 楚亦寒不同意,绞尽脑汁想理由:“他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万一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你说他袭-警怎么办?” “他打不过我。”吕临示意他放心,强硬地把楚亦寒请了出去。 楚亦寒走之前,递给裴恒一个不要乱说话的眼神。 但裴恒并未能理会,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说实话的好。省掉跳护城河那一晚的事,裴恒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跟吕临说了。 吕临难以置信:“你确定这些不是你的臆想?” 裴恒的脑袋搁在小八的狗头上,叹息道:“如果是臆想的话,我怎么会知道当初有人要在化验单上做手脚陷害楚亦寒?怎么会知道那堵墙里藏着是财务总监的尸体?怎么会知道你们两个恋爱的事?” 最后这事先不提,其余的事的确让吕临感到奇怪。虽然之前都被裴恒打哈哈糊弄过去,他因为找不到证据也没法深究,但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只有穿书这个解释最可靠。 但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事吗? 吕临面色沉重道:“裴恒……你知道你告诉我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裴恒想了想:“是不是我可能会被当成穆立新被抓起来?” 吕临点头:“目前的科技水平还不足以检测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即使真的如你所言,你的灵魂是自己的,但生物信息层面一旦确定你是穆立新,那你就是他。最多能帮你检测出人格不同,但这通常会按照人格分裂处理。一旦查实,裴恒你只有两条路,监-狱或精神病院。” 裴恒沉默,就在吕临以为他害怕时,裴恒小声问:“那里面有单人间吗?” 吕临:“……你就不能想想不去里面吗?” “可这就是穆立新的身体……我有时候会想,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没了,真是便宜他了。”裴恒想起这些事还是好气。 吕临扶额,无奈道:“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事。” 即使知道裴恒和楚亦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穿书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根本没办法查证。吕临如果不知道,裴恒就可以高枕无忧。 裴恒情绪低落:“我从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在瞒着你们,我总是害怕有朝一日会被你们发现。不瞒你说,很多次我都因为这事做噩梦,梦见被你们发现后,直接把我当成穆立新,向我报仇。现在你们得知真相,还为我着想,我真的很开心。我不想再瞒下去了。” 因为太在乎,所以心理负担特别重。 “那你现在说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你告诉了我中央银行的事,出了这扇门,我肯定得去查。指纹和虹膜具有唯一性,即使双胞胎都不一样。裴恒,你可以不说的。”吕临为难地看着裴恒。 他给自己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想让自己就当不知道这事,可又实在越不过心中的底线。 裴恒小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性子,原文里才会和寒崽BE的。” 并不想被他说教的吕临:“……现在在说你的事。” “那我这样算自首吗?”裴恒真诚地问。 吕临捂脸。 这问题可真难回答。 如果说是,那相当于认定裴恒有罪。可实际罪行是穆立新做的,与裴恒无关。 如果说不是,裴恒自己找警察说了这事,也算相当配合了。 吕临甚至后悔自己今天过来。 他想了半天,问裴恒:“你还打算把这事告诉多少人?” “除了你们俩,我谁都不说。你们能不能也不要说出去?我怕被当成外星人抓去解剖。”裴恒小声哀求。 “知道怕,你还敢告诉我?”吕临真后悔没听楚亦寒的,直接走人。 裴恒认真地说:“我相信你们,你们有身为主角的道德底线。” 吕临一点也不想要这份信任:“……我真是谢谢你。这件事你先别告诉任何人。” 吕临眉头紧皱,怎么打量裴恒,都难以将眼前这个憨憨和精于算计的穆立新联系起来。 “那你会抓我吗?”裴恒问。 抓住穆立新是份大功劳,裴恒不想让别人抢走。 “我再想想吧,我们抓人要有证据,光靠口供没用。”吕临决定去找楚亦寒谈谈。 楚亦寒就在外面,倚着墙,神色阴沉地望着窗外。 吕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都告诉我了,你信么?” 楚亦寒收回眼神,面无表情道:“精神病人的话没什么可信的。” 吕临知道楚亦寒手眼通天,要给裴恒搞一份假的精神病证明一点问题都没有,但这样可能会给裴恒将来的生活带来困扰:“你难道想把他一辈子都困在身边?说难听点,将来如果你厌弃他了,他怎么办?” 楚亦寒万分肯定道:“不会有这种事。” “不管他是不是穿书,这副身体是穆立新的,这点你已经确认,你真的能容忍吗?”吕临最担心这点。 他们作为外人,对穆立新的所作所为认知有限,都觉得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楚亦寒作为最大的受害者,谁能保证他对着穆立新的身体能忍住心底复仇的火焰? 楚亦寒迟迟没有出声。 他拼命在忍。 如果里面的灵魂仍旧是穆立新,楚亦寒早就把他碎尸万段了。 可那是裴恒。 是他深爱的裴恒。 楚亦寒紧紧握着拳,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想怎么办?” 吕临叹了口气:“从中央银行调资料虽然难,但我既然知道了这个线索,不得不去查。至于后面的……裴恒这个情况,最多帮他争取到精神病。”他说着有点烦,“怎么就偏偏穿到穆立新的身上。” 楚亦寒睨了眼他:“你不是无神论者吗?怎么快就相信他说的话了?万一只是为了脱罪呢?” “我是无神论者,但不是傻子。裴恒的表现和穆立新完全不同,否则你也不会放下戒心。如果真的担心这是穆立新想脱罪在扯谎的话,只能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做进一步观察。”吕临很担心,毕竟那种地方就是正常人都有可能逼疯。 但转念之下,楚亦寒既然没伤害裴恒,想必是相信他的。有楚亦寒在幕后运作,即使裴恒进了精神病院,也应该不会受苦。 “吕警官可真是敬业。”楚亦寒不咸不淡道。 “他要是真进去了,我每周都会去看他。”吕临见时间差不多,敲门重回裴恒的卧室。 裴恒仍旧抱着狗,怔怔地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他这样子,说好听点是大彻大悟,说难听点就是破罐破摔。 “我现在□□银行调材料,你趁这段时间再想想吧。”吕临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招呼了小八,跟裴恒告别。 楚亦寒仍旧站在门口,保持着刚刚倚墙而立的姿势。他低头在看手机,见吕临牵着狗要走,淡淡道:“你查不到东西的。” 吕临瞬间就猜到他的意思,但仍旧道:“不管怎么样,我总得跑一趟。” 楚亦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吕临牵着狗离开。 不同于其他银行只需要警方出示官方证明,有正当理由就可以调取材料,中央银行调取材料得帝都总局的批准。 吕临回单位打了报告,一周后才拿到许可,带着相关材料□□银行。 大堂经理笑得人畜无害,规规矩矩给他们调取材料,微笑着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没有名为穆立新的客户,警官是不是得到了错误的消息?” 吕临不得不佩服楚亦寒心思缜密。 恐怕在裴恒如实告知的第二天,楚亦寒就帮他清理掉了所有的痕迹。 所以那天吕临离开时,楚亦寒才能从容告诉他查不到东西。 吕临的线报很少出错,一起去的同事感到疑惑:“头儿,是不是穆立新没死,被他抢先一步抹除了痕迹?” 吕临不好多说什么,见快到下班时间,跟同事分别后,又去见了裴恒,把这事告诉了他。 裴恒意外:“可是那天……” 吕临打断他:“我没有调到材料,就没法认定你是穆立新。所有案件都要靠证据,而证据的认定必须严谨,这是司法的基石。” 裴恒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吕临问:“你接下来是什么打算?孟教练很担心你,希望你能回跳水队。” 裴恒迟疑地望向他身后。 楚亦寒站在门边,撞见裴恒的眼神,止住了脚步。 “楚总是不是能放裴恒去跳水了呢?”吕临问。 楚亦寒神色漠然:“想去就去,我又没绑着他。” 裴恒感到愧疚:“可是我……” “我不想听见那个名字。”楚亦寒先一步打断他。 裴恒垂下头去。 “既然如此,楚总肯定也不想看见这张脸。裴恒就由我带走送回跳水队了。以后两位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吕临下了结论,示意裴恒收拾行李。 楚亦寒咬牙问:“你很开心啊?” 吕临面色沉重到虚伪:“我是为了你们好,觉得你们还是不要互相勉强的好。” 楚亦寒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裴恒怔了片刻,意识到楚亦寒真的不打算挽留他,起身收拾行李。 他脑子有些乱,胡乱把衣服都塞进行李箱,有些木然地被吕临带出别墅。 楚亦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目送吕临的车消失在绿树掩映的山中,在心如刀绞中闭上了眼。 裴恒一直到山下,才反应过来,怔怔地问:“我这样算是和他分手了吗……” 吕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宽慰道:“不合适就别勉强了,分开了,你们说不定彼此都能过得好些。” 裴恒嫌弃地捏自己的脸:“可这是穆立新的身体……” “现在是你的,你就好好用。不然折磨的不是穆立新,而是你自己。裴恒,别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没有错。以后穿书的事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吕临第一次有了私心,非但没将这件事上报,还嘱咐裴恒不要再提。 裴恒点点头。 吕临又问:“接下来还是打算继续做跳水运动员吗?” “其实做什么都一样吧……只不过跳水我比较擅长……除了这个,我也不会其他的……” “那就好好努力吧。”吕临冲他笑了笑。 “那方锡华怎么办?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裴恒。”之前裴恒脑子太乱,都没想起这事。现在冷不丁想起来,总觉得自己抢了人家的身份也不道德。 吕临在等帝都总局的回复时,特地跑去西洲调查了方锡华。 偏远地区的户口不像锦城这般管得严,他发现方锡华已经上了正式户口,并且即将接受整形手术,所有的费用都由一名神秘富豪提供。 这自然是楚亦寒的手笔,条件肯定是让他对裴恒的事守口如瓶。 吕临如实告诉裴恒。 裴恒更加愧疚:“整形手术要多少钱啊……” “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医美溢价严重,一千块钱的东西能卖一万,外部价格没多少参考价值。” 裴恒默默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欠寒崽整形手术费用一大笔”,发誓等自己赚到钱后,一定连本带息还给他。 很快到了训练馆,分别时,吕临再三叮嘱:“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以后好好训练,为国争光。” 裴恒点点头,谢过吕临后,与他告别。 再次见到他,孟江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阿恒你可算回来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退役申请书是不是有人恶搞?” 裴恒一愣:“什么退役申请书?” 这下孟江更加放心:“我就知道不是你写的!你看看,楚总居然要你退役,说是担心身体负荷过重引起心脏病。你这么好的人才不为国争光,不是浪费吗?” 裴恒的心像是被细密的针戳了一下,疼得紧。 孟江见他脸色不好,急忙打住话头:“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真有哪里不舒服,一定得跟我说,咱们早发现早治疗。” “我没事。”裴恒不想多事,中午跟教练商量好训练内容后,下午就开始训练。 宋天问瞧着他不知疲倦的身影,感叹道:“我要是有裴哥这份毅力,是不是也能拿世界冠军?” 搭档吴树峰沉默片刻,示意他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宋天问大惊:“什么,裴恒居然失——”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吴树峰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快闭嘴吧!这事不能让他知道!” 宋天问连连点头,吴树峰这才松开他,小声嘱咐:“我这也是小道消息,总之裴哥现在心情不好,化悲愤于训练-欲,你乖乖的,千万别去打扰他,更别提失恋的事。” 宋天问点点头,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上次在帝都,我看裴哥和楚总的感情可好了,怎么突然就分了?谁甩了谁啊?” 吴树峰没说话。 宋天问看着泳池上方把自己当饺子往水里砸的裴恒,默默补充,“看样子是裴哥被甩了……裴哥那么好,楚总为什么不要他呀?” “我怎么知道,总之你以后别提楚总的名字,咱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宋天问疯狂点头。 他以为裴恒这么训练已经很卖力了,谁知一星期后,裴恒把训练量加了一倍。 一个月后,裴恒的训练量已经是原来的三倍。 孟江都心疼他:“阿恒,虽然冠军是重要,但也没必要搏命。你这个训练量还是减一点吧。” “没事,我承受得住。”裴恒擦掉脸上的水,视线恢复,再次往跳台上走。 孟江长长地叹了口气,总算明白吕临送裴恒回来那天,为什么要额外叮嘱他多注意些裴恒。 孟江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吕临口中的“异常反应”,思来想去,悄悄给吕临打电话说了这事:“吕警官,阿恒训练认真我是很高兴的,但他这么高负荷运转下去,对身体伤害还是比较大的。他现在年轻,身强体壮的可能没感觉,但年纪稍微大一些,那就不一样了。我劝他他不听,你要不回头也劝劝他吧?” 吕临应下,给裴恒发了条消息:“好久没见面,要不晚上一起出来吃个烧烤吧。” 以前晚饭时分,裴恒结束下午的训练后会看一下手机。但这次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关闹钟时,才看到吕临的消息,揉了眼回复:“吕警官抱歉啊,昨天一天没碰手机,才看见你的消息。我得训练,就不出来了。” 吕临很快回复:“也不差这点时间吧?反正都是要吃饭的,就在训练馆附近吃点。” “教练不让我吃外面的东西。”裴恒回完微信,看着自己的头像,忽然眼睛酸得厉害。 他和楚亦寒不仅换了情侣昵称,还把微信头像互相换成了对方的照片。 对话框内,楚亦寒从书桌上抬眸望向镜头,淡漠的脸上绽出一丝浅笑。 裴恒的视线一阵模糊,他擦掉眼泪,压着心底的忐忑点开楚亦寒的微信。 仍旧是之前他们一起改的昵称和头像,裴恒想给他发消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怔怔地望着楚亦寒的微信,直到宋天问敲门喊他:“裴哥,吃早饭啦!去晚了都要被游泳队的吃完了!” 裴恒回神,赶紧应了一声,退出聊天框。 吕临迟迟没等到裴恒的回复,打电话过来:“训练很忙吗?” “嗯……”裴恒含糊应声,以免被吕临发现自己的异样。 吕临叹了口气:“裴恒,出来吃个饭吧,我有点担心你。” “我很好,教练还夸我呢。” “我看到你的训练表了。有些事我们当面谈谈吧。”吕临道。 “电话里说吧,我之前浪费了好多时间,现在得赶紧备战奥运。”裴恒不能让自己空下来,不然就容易去想楚亦寒。一想楚亦寒,情绪就容易失控。 吕临沉默片刻,低声问:“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没有,我只是……忙……” “是你忙,还是必须让自己忙?”吕临道破关键,裴恒没再出声。 “今天正好是周五,我们出来吃个晚饭。你既然相信我,把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了我,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可以和你一起分担。”吕临认真道。 裴恒想了半天,在宋天问催命似的呼喊下,应下了吕临的邀请。 结束一整天的训练,裴恒换好衣服出门。 随着天气不断变冷,天黑得也越来越早。还不到六点,天色便一片昏暗。 街旁昏黄的路灯亮起,裴恒裹着外套心不在焉地走出训练馆。 吕临约的是训练馆附近的烤肉店,走过去大概一刻钟,他们俩以前经常去吃。 那时候,裴恒还拿他们两人都当普通朋友,谁知一眨眼变化这么大。 人行道上,有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年轻男子,逆行朝裴恒走来。 裴恒侧身避开,那人却直接在他面前停下:“请问是裴恒吗?” 裴恒点点头。 “我女朋友可喜欢你了,能帮她签个名吗?”男子掏出签字笔和一张略有些褶皱的照片递给裴恒。 照片是他跳水时的画面,估计是从网上直接截取的视频页面,角度并不是太好。 裴恒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奇怪在什么地方,毕竟以前也有粉丝在训练馆门口蹲点要签名。 这么冷的天,裴恒不好意思让人家久等,接过笔在照片上签名,并贴心地问:“要TO签吗?” “好啊。”男子的右手伸向风衣内侧。 裴恒一边写祝福语一边问:“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男子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压制着极其强烈的恨意:“她叫……冯萱琪!”话音未落,他猛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直接刺向裴恒,“你个混账!你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畜生!你禽兽不如!” 裴恒闪身躲开,一脸懵逼:“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杀了她!还强-奸了她!畜生!”男子眼眶发红,挥舞着刀不断朝裴恒扑去。 “我没有!”裴恒见他越来越激动,夺下他的刀,将男子制服,压在地上,“我喜欢男的!怎么可能对你女朋友下手?” “你少装蒜!就是你!裴恒!就是你这个畜生!你还有脸去跳水!也不怕把水染脏!”男子奋力抵抗,想要从地上起来,但不是裴恒的对手,只能不甘心地咒骂。 穆立新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他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唯一动心就是对楚亦寒。 穆立新试过对楚亦寒用强的,但楚亦寒足够强悍,没让穆立新得手。 穆立新唯一做得还算过得去的事,就是没另外让人将楚亦寒制服,否则楚亦寒再能打,也抵不过车轮战。 裴恒琢磨这事奇怪,正好吕临打电话问他来了没有,裴恒就把这事说了。 吕临匆匆赶来,见到男子大吃一惊:“是你?” 男子怒斥:“你居然和他同流合污?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警察!你是不是想给他报信?” 吕临叹了口气,示意裴恒放开男子:“刘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恐怕真的认错人了。裴恒喜欢的是男人。” 刘俊不信,刚重获自由,就立刻去攻击裴恒。 吕临无奈,只能先制住他:“你听我说!如果有证据,我怎么可能不抓他!而且你女朋友的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我可以确定不是他!” “可那段时间就是有个叫裴恒的在骚扰她!她出事前,也跟我说是被裴恒叫走了!”刘俊异常愤怒,这些年他为了找凶手跑遍了大江南北,谁知凶手不但过得有滋有味,还成了万众敬仰的世界冠军,叫他怎么能不气! 裴恒猛然想起一件事。 这会不会是方锡华做的? 他望向吕临,显然吕临也想到了同样的事。 周围有路人好奇地围观,吕临不想把这事闹大,对刘俊道:“我已经有怀疑的人,明天一早就准备去取证。火车票都买好了,不信你看。” 吕临拿出手机,把订票记录给刘俊看。 刘俊半信半疑:“谁知道对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是裴恒杀了她!” 裴恒心累:“真不是我……” “就是你!畜生!” 裴恒都不想反驳了。 吕临道:“证据里有一枚指纹,如果是他的话,怎么可能不抓他?” 刘俊大声喊:“你徇私枉法!” “行,我今天给你验证一下。”吕临示意裴恒把左手拇指拿出来,“现场遗留的那枚指纹是左手拇指的,那是个流纹,通常称作筲箕。你还记得吧?” 这些东西三年来刘俊早就烂熟于心,红着眼点了点头。 吕临把裴恒的左手拇指递给刘俊看:“但裴恒这个是涡纹,这么明显的不同,都不用去检验科再查。你自己看。” 昏黄的路灯将裴恒的手照得泛起一层淡薄的橘光,上面的确是漩涡状的指纹,与案发现场遗留下的指纹完全不同。 刘俊愣在原地,不可思议道:“可那个人的确叫裴恒……而且……他们长得也一样……” 吕临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脸可以整容、身份可以窃取,我们还是要讲证据。” 刘俊不甘心:“吕警官,你怀疑是谁?我也去,我要亲手报仇!” “现在案件还在侦查阶段,我不能给你透漏太多。你这个性格也太冲动了,刚刚万一伤到裴恒,你不是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吗?”吕临板着脸说教。 鉴于裴恒那张脸,刘俊并不想给他道歉,恼恨道:“我想给萱琪报仇……她……都是那畜生!” 提起亡故的女友,刘俊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你的心情我理解,剩下的就交给警方吧,千万别再冲动行事。这是得亏是裴恒,如果真的是凶手,你要是没报仇,万一自己也死了怎么办?你这都算故意杀人未遂了,自己去警局自首吧。”吕临苦口婆心地教育了好一通,刘俊才擦着眼泪离开,坐上了围观群众报警喊来的警车。 等他离开,裴恒这才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上人来人往,不方便说太多。吕临和裴恒去了约好的烤肉店,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说起这件事。 冯萱琪是三年前死在海城的,她原本是海城一家花店的员工,工作时被一个名为裴恒的人看上。 这位裴恒调戏未果,就一直去他们家订花,指明由冯萱琪送上门。 后来有次她送完花之后再没回来,男朋友刘俊觉得不对劲,报了警,才发现她被奸-杀了。 海城是最南端的一个海岸城市,与锦城距离很远。这案子一开始并不归了吕临负责,但最近他们内部系统升级,组了个新的刑侦部门,吕临是总负责人。 今天下午,吕临在查阅卷宗时发现这个案子有问题,就联系了刘俊。 裴恒觉得奇怪:“案子是在海城,怎么你今天联系刘俊,他就到锦城了?” “他把你误认成凶手,早就到锦城了,一直在训练馆门口蹲守你,就为了报仇。”吕临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我之所以觉得案子有问题,是因为里面缺少了一个很重要的证据。” 裴恒不解:“什么?” “名字。刘俊口口声声说他把‘裴恒’这个线索告诉了警方,但我拿到的案卷中从头至尾没提到过这个名字。” 裴恒错愕:“你是说有人故意毁掉了这个证据?” “我本来在想会不会是刘俊说谎,但看他今天杀你这股冲动,应该不是假的。”吕临说着一顿,扫视了圈裴恒的脸,“当时提取到了凶手的指纹和DNA信息,但因为数据库内无法查找到对应人选,所以案件一直没有进展。案发后,那个名为裴恒的人就消失了,而且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就像如今的穆立新。” 裴恒恍然大悟:“你怀疑是穆立新帮这个裴恒处理掉了痕迹?还帮他逃出海城?” 吕临微微颔首:“如果你没跟我说穿书的事、没提过西洲那个方锡华,这案子恐怕很难有进展。我明天就打算去西洲看看,他如果真的是凶手的话,恐怕没福气享受楚总的好意了。你也能省笔钱。” 裴恒的心情有点复杂,既希望方锡华是,这样能早点让被害人瞑目,又希望方锡华不是,毕竟不能总把人往坏处想。 “到时候要是有进展,麻烦你跟我说一声吧。我本来还打算把二十万的拆迁款和当地的奖金都还给他,如果真的是他,这笔钱我就给被害人家属吧。”裴恒道。 吕临自然没意见。 谈完这个突发事件,吕临一边烤肉,一边问:“还放下楚亦寒吗?” 裴恒喝茶的动作一顿。 吕临看了眼他,继续道:“他既然都不跟你计较了,你又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裴恒低下头去,小声说:“我没有。” “给自己加三倍的训练量,还说没跟自己过不去?”吕临眼底浮现出浓浓的心疼,“裴恒,你没有错。对自己好一点,把命活长一点,说不定将来楚亦寒想通了,你们还在能在一起呢?” 裴恒神情失落:“他不会接受这副身体的……而且,就算他能接受,我也不能……我不能拿他的好心去恶心他……” 第43章 隐忍的爱 看裴恒这失落的模样,吕临没再提楚亦寒,改口道:“那也得好好照顾自己。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你的家人,但你还有朋友,还有关心你的教练和队友。这个周末好好休息,从下周一开始,听教练给你的安排好吗?” 裴恒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们……我会听话的……” 两人吃完饭,吕临送裴恒回去。 训练馆门口的树荫下停着一辆宝蓝色的保时捷,裴恒以为是楚亦寒的车,下意识往前走去,随后又意识到他们分手,而且楚亦寒的那辆保时捷也为了救他而撞毁了。 裴恒的脚步停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那辆车。 吕临不解:“怎么了?” 裴恒回神,想要直接回训练馆,又总是忍不住望过去。 吕临猜到他的想法:“要不过去看看?” 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是楚亦寒的话,去了也白去。 是楚亦寒的话,反而更加尴尬。 “不去了。”裴恒低声说,努力让自己忘记楚亦寒,“吕警官,上次就顾着说我自己的事,忘记告诉你那个蓝裙子女人的事了。” 吕临记得这事:“你是说真的有个穿蓝裙子的女人要杀你?” 裴恒摇摇头:“那是我的托词,其实她想杀的人是你……” 吕临意外。 “我不是想咒你,但这是原文里的剧情,你最好还是防备着点。我记得那个女人好像和你处理过的一个案子有关,你出国去抓她的时候,她弄了个婴儿车做掩护,让你帮忙。趁你不备,疯狂在你后背刺了很多刀……”裴恒至今想起这事都一阵颤栗。 吕临仔细回想自己办过的案子,近期好像没有需要出国的案件:“行,我会小心的。” 裴恒为自己的没用感到失落:“抱歉,我不知道自己会穿书,看书不认真,很多剧情都记不清楚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案子,连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不记得了,就记得是国外,一个夏天。” “没事,你已经帮我很大忙了。”吕临自打开始当刑警,就有了这份觉悟。 裴恒给的提示已经是意外之喜,将来能躲开这一劫最好,如果躲不开,他也能趁这段是做点安排,免得自己猝然牺牲,父母毫无保障。 两人告别,裴恒走回训练馆。 等他消失在大楼中,树荫下的保时捷上下来一人,正是楚亦寒。 吕临笑了笑:“哟,这不是裴恒的前男友么?” 楚亦寒脸色发黑,冷声道:“我们可没提过分手。” “没分手为什么躲着他?刚刚为什么不出来跟裴恒打招呼?”吕临促狭地问。 楚亦寒不想回答这种问题,望着裴恒离开的方向警告吕临:“离他远点。” “我要是不呢?” “那就我来帮你远离他。” 吕临嗤了一声:“你现在到底对裴恒是个什么态度?” 这几天楚亦寒也在想这件事。 爱与恨同时集结在一人身上,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他没出声,吕临也不强求一个答案,和楚亦寒分别后,第二天一早,吕临就和同事直奔西洲。 方锡华自从和裴恒“兄弟相认”后,待遇直线上升。 之前为了隐藏身份,也因为没钱,他只能藏身在城中村中一个破旧的出租屋内,现在却能住在西洲最好的酒店里,享受最好的服务。 楚亦寒和他谈好条件,只要以后他都以方锡华的身份生活下去,并对裴恒和穆立新的事闭口不谈,楚亦寒不仅能帮他把这个假身份做成真的,而且还出钱帮他做整形手术、恢复容貌。 容貌不能和裴恒一样,但与正常人无异。 除此以外,楚亦寒另外再给方锡华一笔钱,让他衣食无忧。 这么优渥的条件,方锡华自然答应下来。 原本下周就是与整形医生约好动手术的日子,但吕临的到达改变了这一切。 要拿方锡华的指纹并不难,直接回收他在房间用过的水杯就能提取到。 这次为了提高效率,吕临特地从检验科带了两人过来,一行人就住在方锡华隔壁,拿到指纹便开始做比照。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在房间中焦急等待的众人摩拳擦掌:“真的是他!头儿,抓人吧?” 吕临点头,问盯梢人:“鱼在干嘛?” 鱼是这次行动中方锡华的代号。 阳光明媚的天光下,同事伪装成客人,坐在离方锡华不远的太阳椅上,掩嘴道:“在泳池边跟个变态似的盯着泳池里的美女,因为他这张脸,至少吓跑了一半的客人。” 虽然毁了一半的容貌,但现在方锡华心情好,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躲着藏着,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酒店中的每一处娱乐场所。 反正都是楚亦寒买单,他不花就亏了。 “盯紧他,听我命令,准备收网。”吕临吩咐完,带着队友往泳池走去。 盯梢人立刻戒备起来。 为避免走漏消息,吕临带过去的人不多。他派两名队员守住两个大出入口,做好准备后,示意盯梢人先上去把人看住。 盯梢人穿着泳池边常见的休闲衣衫,这样不容易引起方锡华的戒备。 他拍了拍方锡华的肩膀,露出爽朗的笑:“兄弟,你这脸怎么了?” 方锡华最恨别人提这事,不快地推开他的手:“要你管?” “别介,兄弟,我一哥们儿是医生,要不让他给你看看?”盯梢人笑眯眯地再次把手搭上他的肩。 方锡华满是不屑:“不用,已经有人帮我联系好医生了。” 他说着瞥见一旁有几个人朝自己走来,心间涌起一股不安。 他遇上穆立新前也不过就是个小混混,与穆立新相认后,穆立新把他安排去海城,才在那边过上几天好日子。 但杀了冯萱琪后,这好日子也到了头,穆立新虽然帮他扫尾处理了这事,但不许他再出门,相当于把他变相软禁在锦城。 方锡华本来已经快忘记杀人这事了,现在心底莫名恐慌,顾不上多想,直觉驱使下,他用力将桌上的果盘往盯梢人脸上一砸,推开他就拼命逃跑。 进出通道都已经被堵死,方锡华无处可逃,慌忙之下看见泳池里飘过来一个套着泳圈的小女孩,立马抱起她,砸碎酒瓶,用锋利的碎片抵住孩子的咽喉:“别过来!” 在孩子揪心的哭泣中,所有人都不敢再上前。 吕临等人都是便衣,上次来时他也没有暴露警察的身份,试图安抚方锡华:“孩子不懂事容易闯祸,不如你放了她,我来当你的人质。” 吕临体格健壮,一看就不好惹,方锡华冷笑道:“你当我傻吗?都给我滚开!” 他挥舞着碎酒瓶,将想悄步靠近的便衣警察挥退。 吕临示意同事将无关人员疏散,并联系当地警察配合。 楚亦寒居然从酒店内走了过来,他站到离方锡华不远处,一脸迷茫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锡华一没技术、二没文凭,脸还那么可怕,正经工作难找、他也不愿意去找,这些年一直都是靠着小偷小摸在生活。 一开始他以为警察抓他,是因为不久前自己犯下的抢劫案被发现了。但现在看这么多人,恐怕不是为了抢劫案,而是为了那个奸-杀案。 抢劫最多坐几年牢,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方锡华打定主意决不能被抓到,对楚亦寒说:“楚总,你许诺的其他东西我都不要了,只要你答应给我的那笔钱,我全部要现金。”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楚亦寒,似乎觉得他是同谋。 楚亦寒面无表情地喊冤:“你可别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方锡华没心情跟他啰嗦:“楚总你快点!不然……不然我就不能保证这孩子的安全了!”他把碎玻璃刺入孩子白净的脖子,细密的鲜血流出来,孩子立刻哇哇大哭。 吕临急了:“你别胡来!”同时拼命给楚亦寒使眼色,示意他先答应下来。 楚亦寒道:“你把孩子放下,钱我给你。” “那你快去准备!”方锡华立刻说。 楚亦寒派人去准备现金。 吕临开启嘴炮:“你冷静点,别没事给自己找事。你放下孩子,还不算犯罪。” 方锡华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少骗我!你们这么多警察来抓我,难道是请我去吃饭?” “那你说为什么来抓你?”楚亦寒问。 方锡华满脑子都是死掉的冯萱琪,白着脸道:“不用你管!” 吕临道:“我都说了只是找你去问个话,前段时间吴安华家失窃,是不是你干的?就偷了他家七百块钱,治安拘留十五天的事,你何必要把自己搞成刑事案件?把小姑娘放了,你跟我们去派出所做个笔录,看所守呆几天就出来了,没必要见血。” 吴安华是方锡华家邻居,遇上裴恒前,方锡华的确去偷过七百块钱,也听说吴安华报警了。 方锡华有点心动,如果只是这样,蹲看守所倒是问题不大。 可转念之下,他又觉得不对。 抓小偷两三个警察就够了,这里至少有七八个人,而且看样子比普通的片警儿彪悍多了。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之前察觉到穆立新要杀自己,所以那杯加了安眠药的酒就没怎么喝,才能让自己在火场中逃出生天。 现在他也不敢大意,冷声道:“你别骗我。你把你的警官证掏出来个我看。” 吕临拧眉。 他的警官证是锦城的,吴安华这种案子可轮不到他管,一定会被方锡华看出异样。 楚亦寒插科打诨:“你犯什么大事了,这么紧张警察?要是就偷了700块钱,我帮你加倍补上就是,这点钱还不到立案金额。” 方锡华又心动了一下,但还是不敢放松:“谢谢楚总的好意,但不用了,我就要看他的警官证。别说没带,你要敢说没带,我就割破她喉咙!” 小女孩吓得哭都不敢哭,吕临不敢冒险,把自己的警官证拿了出来:“行吧,我跟你说实话,我们怀疑你是穆立新。” 吕临的话真假掺半,现在他只能赌冯萱琪的案子发生在海城,而他是锦城的警察,希望用这个地点差糊弄过去。 楚亦寒蹙眉反驳:“他不是穆立新。” “对,我不是穆立新,楚总可以作证。”方锡华忍住想出卖裴恒的冲动,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了。 当初穆立新信誓旦旦向他保证已经把杀人案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查到他身上。穆立新要窃取他的身份,决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这话肯定不会骗他。 “既然你不是,那只要配合我们调查就可以。你先把孩子放了,别到时候洗清了自己和穆立新的关系,反而因为挟持孩子的事进局子。”吕临苦口婆心地劝说,配合着他正义凛然的脸,非常有说服力。 楚亦寒听吕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想裴恒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和这种骗子做朋友。 方锡华更心动了。 可他想起穆立新之前也是一口一个为他好,结果就差点烧死他,不敢轻易放下孩子,思索道:“反正我不是穆立新,我如果是穆立新,我不得好死。你们先把钱准备好,等我安全了,我就放人!你们都退下!不准靠近!” 方锡华咬死不放人,逼迫吕临将在场的警察都撤掉,只剩下他挟持着孩子躲在泳池边用以装饰的棕榈树下。 吕临等人都撤到了出口处,他低声问同事:“能安排狙击手吗?” “找不到制高点,而且他一直把孩子挡在身前,容易误伤。”同事苦恼急了。 吕临眉头紧皱。 他想过等方锡华从泳池回房间后再动手,可之前有过类似案例,嫌疑人原本在酒店住得好好的,突然第六感爆发,直接穿着泳裤就逃了。 斟酌之下,吕临才选择趁人还没跑就尽快动手。为防止误伤,动手前,吕临特地找酒店配合,把方锡华附近的人以各种理由喊走。谁知空荡荡的泳池里,会突然飘来一个小女孩。 孩子的母亲哭成了泪人儿,父亲正在疯狂朝警察问责。 吕临派人安抚他们,同时小声问楚亦寒:“你怎么来了?” “散心。”楚亦寒望着方锡华,眼神冷漠。 吕临觉得他出现得实在是诡异,但眼下解救人质要紧,也顾不上这些,低声跟楚亦寒商量:“交易的时候,我和你一起过去。你交钱时,尽可能拖延,无论如何要先把孩子救下来。” 方锡华身上已经有一条人命了,而且还是奸-杀案。对他来说,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这个女孩绝对不能被他带走,否则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谁救人?谁抓人?”楚亦寒问。 救人的难度比抓人高,而且还得保证孩子不受伤。吕临在警校受过相关训练,主动承担这一难度较大的任务:“我来救人,你尽可能抓住方锡华。要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解救人质是第一要务。” 楚亦寒微微颔首,接过许跃递来的密码箱。 “其余人听我指挥,只要孩子安全,除了看守通道的人,其余人都给我上。”吕临吩咐同事。 同事们纷纷应声。 吕临和楚亦寒同时上前交易。 方锡华戒备起来,再起箍紧孩子的脖颈:“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楚亦寒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堆满了现金:“都在这里了,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方锡华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方锡华想去接过来,但发现自己一只手要制住人质,一只手要拿碎玻璃,没手再拿现金后,只能对楚亦寒说:“楚总,麻烦你把箱子踢过来。” 楚亦寒照做,但他使了个坏,趁着方锡华看不见,把最上面用来包裹一万元现金的封条拧开了。 他把箱子虚合上,一脚踢过去。 箱子由于惯性,打开了上盖。里面的钱被风吹起,瞬间就撒了一地。 方锡华脸色大变,立刻戒备地抱着孩子往后退去:“你们别想耍花招!” 吕临的心紧紧提起:“没耍花招,就是银行没打包好,钱撒了而已,我们马上给你捡起来!” 他立马蹲下去捡钱,手脚麻利,不像是在耍花招,还叫上楚亦寒一起捡钱。 红灿灿的百元大钞让方锡华眼红,看在钱的份上,他压住心底的火气,没有跟他们计较。 装有现金的箱子就在他脚边,方锡华看里面还有不少钱,心想就是少拿一两万也够他生活了。 趁着吕临和楚亦寒都在低头捡钱,方锡华慢慢蹲下身,想把箱子捡起来。 吕临和楚亦寒偷偷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朝方锡华靠近。 方锡华的右手勒在孩子身前,紧握着碎玻璃片,抵在她脖子边,左手则想把钱箱捡起来。 这时楚亦寒已经离他不远,见方锡华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钱箱上,而碎玻璃离女孩的脖子尚有一段距离,楚亦寒当机立断,冲上去握住方锡华拿着碎玻璃的手,将他强行掰开,远离女孩的脖子。 方锡华大惊,立刻松开钱箱想去抱紧人质。 吕临同一时间也有了动作,将手里的钱迎面丢向方锡华,趁着他视线被遮住的一瞬间,吕临右手制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抢过他怀里的孩子。 方锡华疯狂向朝孩子扑去,吕临将孩子往身后一推,大喝一声:“跑!” 埋伏在周围的警察见孩子安全,立马冲上来。 方锡华发现自己逃不掉,心慌之下朝楚亦寒扑去。 只要他再抓住一个人质,谁都拿他没办法! 在场的人除了楚亦寒,其余都是警察,方锡华只能挑这个软柿子捏。 比他料想的还轻松,楚亦寒居然轻而易举就被他制住了。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方锡华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就得手,一边拿碎玻璃抵在楚亦寒的脖子间,一边带着他往后退去。 吕临都傻了,他一直以为楚亦寒的身手不错,谁知道就这么轻易被抓了。 顾及人质,冲进来的所有警察都被迫停在原地。 刚刚记挂小女孩的安危,有些话楚亦寒不敢说,现在他自己是人质,楚亦寒就不怕了:“你害怕他们是为了冯萱琪的死来抓你的吧?” 方锡华脸色大变:“什、什么冯萱琪?我不认识!” “三年前在海城,你奸-杀了她。”楚亦寒万分肯定道。 方锡华脸色铁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她死后,你就用方锡华这个假身份躲了起来。你现在劫持人质,无非是担心这件事被发现是不是?”楚亦寒问。 方锡华脸色惨白,握着碎玻璃的手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害怕。 “我……我没有……”他想大声说自己没有,可冯萱琪惨死的模样就在眼前,方锡华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 “不用狡辩了,眼前这位吕警官,就是专门为这事来抓你的。”楚亦寒说。 吕临不明白楚亦寒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激怒方锡华,鉴于要保护人质,他想缓和现场僵持的气氛:“这件事还没有查清……” 楚亦寒打断他:“查清了,你不是都做好指纹对照了吗?” 方锡华大惊,扫尾工作是穆立新派人去做的,他对此不清楚,但知道自己杀人的时候没戴手套,肯定落下指纹了。 自己心里知道和被人当众指出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下方锡华真的慌了:“你们为什么会查到我身上?” 这几年都没查到他身上,现在突然查过来,只有一个变数。 “因为裴恒是不是!”方锡华懊悔极了,早知道就该找准一切机会杀了那个假裴恒,不仅能报仇,还能防止自己身份暴露。 楚亦寒怕他当众把裴恒的事抖出来,迅速道:“没错,因为你以前就是用的这个身份。吕警官,我没说错吧?” 吕临个人而言并不想继续谈这件事刺激方锡华,但接收到楚亦寒的眼神,思索片刻,顺着他说:“是。方锡华,你现在放下人质,跟我们回去,还有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别负隅顽抗了。” 方锡华大怒:“让我跟那你们回去被枪毙吗?做梦!我不要死!” “那难道被你杀的那姑娘就该死吗?”楚亦寒冷冷问。 方锡华想起这事,如今恼怒已经胜过害怕:“她活该!我看中她是她的福气,她居然推三阻四,打死不从!那我只能教训教训她了。谁知她还敢反抗,还想打我,我打死她是她活该!” 吕临脸色铁青,要不是顾虑人质的安危,恨不得一拳打死眼前这个混账玩意儿。 他身旁的同事都是同样的想法,握紧了拳头。 方锡华察觉到他们严肃的眼神,压力越来越大。他戒备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咬牙质问楚亦寒:“你居然帮警察害我?你就不怕我把那个假裴恒的事说出去吗!” 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显然方锡华还拿这件事想和楚亦寒谈条件。 楚亦寒眼中闪过一道冷意,轻声问:“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方锡华才不管那么多:“我没兴趣!我只想带着钱走!楚总,你帮我躲开这些警察,咱俩的事就一笔勾销。” 楚亦寒扫视着在场诸人,确定连吕临都不敢上前后,语气淡然道:“你是通缉犯,我可不放心你在外面游荡。” 方锡华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你想干什么?” “穆立新教过我一个道理。”楚亦寒微微侧头望向他,眼底是令人恐惧的深渊。 “你想干什么?”方锡华话还没说完,楚亦寒骤然捏住他握着碎玻璃的手,将碎玻璃远离自己的咽喉,同时一脚踩在方锡华脚上。 方锡华顾不上喊疼,立刻再次扑上去。哪怕他逃不掉,也要把楚亦寒杀了陪葬! 可他的手却被楚亦寒死死握住,不听自己的使唤。 刹那间,他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划过。 嫣红的血像是花瓣在眼前撒开,迟缓的疼痛从脖子上传来。 大动脉被割破,鲜血喷薄而出。 方锡华失力跪倒在地,临死前,听见楚亦寒说:“他教我,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当然,鉴于裴恒是心脏病突发死亡后才穿越过来的,楚亦寒现在也不是很相信这一点。 不过他更相信方锡华不会有裴恒的运气,能捡到第二条命。 如果方锡华只是个被穆立新算计的倒霉蛋,只要他以后都不去找裴恒的麻烦,许诺给他的东西,楚亦寒一样都不会少。 但现在不同了。 方锡华身上背着人命案,一旦被警察抓住,很有可能将裴恒的事供出来。 尽管穆立新已经尽可能处理掉有关自己的痕迹,但有方锡华一个漏网之鱼,说不定就还有第二个,楚亦寒不能冒这个险。 吕临见势不妙,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但还是晚了。 方锡华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楚亦寒冷眼瞧着,滚烫的血溅在他身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吕临检查过方锡华,叹了口气:“死了。”又望向楚亦寒,“我是来抓人的,你怎么把人给弄死了?” 楚亦寒收起眼底的冷意,接过许跃递来的湿巾,一边擦手一边道:“我正当防卫。” 刚刚的情形有目共睹,楚亦寒的确有理由正当防卫。 可吕临心里就是不得劲。 直觉告诉他,楚亦寒完全能够在不伤及方锡华性命的情况下,将人制住。 擦掉手上的血,楚亦寒转身要走。 吕临将人喊住:“你得配合我们调查。” “要给我发好市民勋章吗?”楚亦寒问。 吕临心想不指控你妨碍公务就不错了:“人毕竟是死在你手上,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许跃急了:“我老板是被挟持后的正当防卫,你们不能抓人,有事找我们律师谈。” “那你可以去联系律师了。”吕临才不吃这一套,对楚亦寒说,“就算是正当防卫,我们也有必要给你做一个心理疏导,毕竟死人了,不是人人都有勇气直面这种事。” 楚亦寒没意见:“那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放心,跑不了。” 话虽如此,吕临还是派人跟着楚亦寒上楼,在他套间里等着楚亦寒拾掇好自己,才带他回到锦城。 方锡华虽然死了,但是他先动得手、凶器还是他准备的,楚亦寒是被挟持的人质,还帮助警方解救了最开始的小女孩。 综合考量下来,楚亦寒属于正当防卫,没有被起诉。 要不是吕临拦着,甚至有人想给楚亦寒颁个好市民奖。 结案那天,锦城下了第一场雪。 银装素裹中,吕临亲自上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亦寒。 楚亦寒神色淡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吕临呵了一声:“你是担心他出卖裴恒吧?” 楚亦寒戒备地望向他。 “我既然没坚持起诉你,就不会在这件事上阴你。方锡华作案手段残忍,死有余辜,但我希望楚总手上再没有别人的血。不然您可能要和他去做伴了。”吕临审视着他。 楚亦寒无所畏惧,甚至不要脸的比喻:“吕警官放心,我手上比外面的白雪还干净。” 吕临差点被气笑:“但愿如此吧,走了。” 即将走到玄关时,楚亦寒喊住他:“裴恒不喜欢这些血腥的事。” “我知道,这件事全程不会提你的名字。”吕临今天休息,来楚亦寒这边探完口风,就打算去找裴恒吃火锅。 裴恒现在很难喊出来,吕临也尽可能不去打扰他。今天得知是为了方锡华的事,裴恒才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人约在火锅店见面,一边烫菜,吕临一边把事情说了:“刘俊明天回海城,这三年他为了女朋友的事到处奔走,现在凶手被正法,他也总算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裴恒提前就得知了这事的结果,但因为事情经过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两人才约了见面。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20万元的不记名支票,递给吕临:“这个麻烦你交给他吧。方锡华是个穷光蛋,肯定没钱补偿被害人家属。我用了他的身份,这些钱是他这个身份给我带来的收益,就算是为他赎罪了。” 裴恒不久前才还完吕临的一万元债务,他单方面认为和楚亦寒分手后,又把之前跑车上千万元的债务背上了,现在穷得要命。 吕临没收:“坏事不是你做的,这笔钱也是靠你自己努力挣来的,你就自己留着吧。” 裴恒摇摇头:“其中十八万元是裴恒的老宅拆迁补偿款,只有两万元是我的跳水奖金。都给他吧,让他拿去给冯萱琪的家人。好好的女儿被人害死了,父母肯定很伤心。我们帮不了太多,这点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见他坚持,吕临才代为收下。 裴恒又嘱咐:“不要提我的名字哦,毕竟顶着和方锡华一样的脸,我不想多事。” 吕临叹了口气:“你这图什么呢?” “图个心安吧。”裴恒咬着丸子,低头吃菜。 他比之前安静了很多,吕临知道是因为还没从楚亦寒的感情中走出来,也就没有再多问。 瞧着漫天大雪,吕临感叹道:“我年后要调去帝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和你约饭了。” 裴恒微微一怔。 吕临不解:“你这是什么表情?” “原文里也有这段。”裴恒道。 吕临好奇:“写了我什么?有没有破大案子?” “好像有吧,这次调你过去不就是为了处理一些旧案吗?不过……更多是还是讲你的感情。”裴恒道。 吕临抬头示意他打住:“不会是我和楚亦寒的吧?” 裴恒点点头,原文里因为吕临外调,楚亦寒特地跑去帝都分公司陪他。虽然嘴上不说,但行动可迅猛多了。 现在…… 裴恒想起自己都好久没见过楚亦寒了。 很多次他都想去楚亦寒家看看他,但每一次都忍住了。 吕临嫌弃地笑了:“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你还是早点忘记这些事吧。这个世界和你看过的那本书,有很多不同。” “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我,不是你。”裴恒说起这话,忍不住骄傲了一下下,但很快想起两人的现状,又有点难过。 吕临不想他沉溺在这段纠结的感情中,嘱咐起别的:“我走后,你别再私自给自己加训练量。我让你教练和队友都盯着你呢。明年是奥运了,能拿冠军最好,不能也别太逼自己。” 这点裴恒不能忍:“我一定能的。” “那好,提前给我们的奥运冠军庆祝。”吕临端起果汁,和裴恒碰了杯。 …… 刘俊启程时,吕临去送他,把20万支票给了他:“这是一位不愿透漏姓名的好心人的一点心意,你拿着去给冯萱琪父母吧。” “是跳水队的裴恒吧?”刘俊一下就猜到了。 吕临意外:“你怎么知道?” “我把他错认成凶手后,有人保释了我,向我询问了缘由。提到裴恒时,那个人再三向我强调跳水的裴恒不会做这种事,还警告我不准再去找他麻烦。” 这人肯定是楚亦寒,这下吕临总算明白楚亦寒那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西洲,绝对就是奔着灭口去的。 第44章 终章 可话说回来,如果方锡华没有动歪心思试图挟持人质脱身的话,楚亦寒也不一定就能找到机会灭口。 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方锡华死有余辜,吕临也找不到证据给楚亦寒定罪,只能放下不谈:“你还是没说怎么猜到是裴恒给的钱。” “那个人跟我说,如果裴恒给我钱,让我绝对不要推辞。”刘俊当时以为对方是胡说,没想到还真的拿到钱了。 吕临微微诧异,这才意识到楚亦寒才是最了解裴恒的人,知道裴恒肯定放不下这事,一定要有所表示才能心安。 “既然都这么说了,这笔钱你就收着吧。裴恒不想多事,你也别声张。”吕临嘱咐。 刘俊面色愧疚:“吕警官……麻烦你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吧……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他去认了方锡华的尸体,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刘俊还是一眼就瞧出方锡华与裴恒的不同。 一个人如果坏事做尽,即使是死了,脸上也充满戾气。 有了对比,他就能区分裴恒和方锡华,一开始说不出口的歉意也就更深了。 “裴恒不是记仇的人,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以后遇事真的不要冲动。这次得亏裴恒不跟你计较,如果换了个爱计较的人,那你可没怎么好运了。”吕临再三嘱咐,才将刘俊送上火车。 送走他,吕临自己也踏上了奔向帝都的高铁。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又是过年。 一天趁着队里没人,孟江把一个大礼包递给裴恒:“阿恒,这是组织上对你这一年优秀表现的奖励。只此一份,你收起来不要让他们知道。” “你以前不都爱炫耀这些,好刺激他们努力吗?”裴恒不解地接过。 这是一个行李箱,里头装着暖和的羽绒服、保暖内衣、电热毯等过冬物件,对裴恒来说简直雪中送炭,“哪位同志选的年货?这么有眼光?” 孟江心想是你的老相好楚亦寒单独送你的。 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搞什么鬼,送个礼还要偷偷摸摸的。但楚亦寒帮孟江搞定了儿子的学区,孟江拿人手短,也不好多嘴,只能提起别的:“阿恒啊,你今年去哪里过年?我看宋天问他们都请你了。” “不去了,我在宿舍就挺好的。”裴恒摇摇头。 “要不还去我家?我妈和我儿子都挺想你的。” 去年过年时裴恒还没和楚亦寒在一起,就是去孟江家里过的年。 裴恒特地给孟江儿子准备了个大红包,但回头孟江就还给了他。 今年裴恒不好意思再去,便婉拒了包括吕临在内的所有邀请。 把过冬大礼包拾掇好,裴恒蹲在宿舍里,望着队友们拉着行李箱个个都兴高采烈地回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来这个世界一年半了。 原来的世界里,他的坟头草都应该老高了吧?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 这次能躲开姐姐的熊孩子,又能省掉一个红包。 但转念想想自己卡里还有好多钱,他没用完就死了,真是太浪费了。 裴恒的思绪有些飘忽,瞧着天渐渐黑了,把从宋天问那里借来的小锅洗干净,煮小火锅吃。 屋内开了空调,暖呼呼的。 裴恒吃着小火锅,看着春晚,发现除了冷清了些,和以前在家里过年时也一样。 不知道寒崽怎么样了。 父母去世后,寒崽也是每年都一个人过年。 裴恒忍不住朝楚亦寒家的方向望去。 窗户上凝结了一层水雾,看不透屋外的景色。 裴恒抱着碗想起他们还没分开时,曾说今年过年要一起去放烟火。 蓦然一道光芒升起,在响亮的爆竹声中,夜色中绽出一朵绚烂的烟花。 楚亦寒的面容在裴恒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抱着碗冲去阳台。寂静的夜色下,除了不断升空的烟火,一个人也瞧不见。 训练馆不在市区,没有禁放烟火爆竹的规定,附近有几个小区,均亮着灯,也不知道是哪一户放的。 烟火一朵接着一朵,裴恒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烟花,一直到冷得不行,才裹着衣服瑟瑟发抖地钻回宿舍。 楚亦寒匿在阴影中,瞧着裴恒的身影消失在阳台上,点燃最后一箱烟火,才上车离去。 过完年,裴恒的日子又回到了一成不变的训练上。 这个世界的国家分布和裴恒原来的世界大致相近,但许多名字都不同,这次的奥运会由欧洲的罗马共和国举办,地理位置就在地中海附近。 很快就到了七月,裴恒提前收拾好行李,前往罗马共和国进行封闭训练,备战奥运。 宋天问和吴树峰表现优异,这次也得到了参赛名额。 跳水这种事除了勤勉,还看天赋,有些人苦练十年,的确比不上有天赋的人苦练两年。 宋天问就是有天赋的选手。 下了飞机,宋天问跟裴恒商量:“裴哥,这次比赛结束,咱们在国外玩一圈再回去吧?旅游经费我都跟家里申请好了。” “好啊。”裴恒没扫他的兴,跟着指标找到自己的行李领取处,百无聊赖地等传送带把行李吐出来,忽然愣在原地。 楚亦寒和吕临并肩站在不远处,正在说着什么。 他大半年都没见楚亦寒了,想得不行,下意识就想跑过去。 可望着他身旁的吕临,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这两人原本见面都是互呛,互相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裴恒第一次见两人站得这么近,心间顿时酸得不行。 上次和吕临见面是过年的时候,两人约了个饭,之后基本上没怎么联系过。 裴恒的脑海中瞬间涌出无数想法。 难道他还是没能改变原文的剧情线? 难道楚亦寒和吕临还是在一起了? 裴恒思绪万千,全身僵硬,一直到宋天问用力拍了他一掌,才回过神来。 “裴哥,你怎么啦?行李我都拿了,咱们走吧。教练已经联系好车了。”宋天问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机场里人多,他一时没能看到楚亦寒和吕临,一头雾水。 吴树峰比他敏锐,先一步看到这两人,急忙拉着裴恒离开,生怕这事会影响裴恒比赛发挥。 裴恒几乎是被他架上车的。 休整了一天,第二天跳水时,裴恒果然不在状态。 孟江忧心忡忡:“阿恒,你是不是水土不服?别想那么多,保持注意力集中,你的实力没问题,关键是心态要稳住。” 他不敢提楚亦寒的名字,就怕裴恒失控。 这年头孩子的失恋期怎么这么长? 裴恒敷衍地应着。 之前许久不见楚亦寒,思念在心底泛滥成灾也就那样。可今天一见到他,泛滥成灾的思念就忍不住往外冒。 孟江继续给他做思想工作:“阿恒啊,你忘了之前跟我说想赚钱赢奖金了?这次要是赢了,那就是奥运冠军!咱们国家在跳水这块一直不算有优势,你可得给咱们争脸啊!阿恒,想想奖金!想想你要是拿到这么多奖金,你想买什么?” 裴恒认真想了想:“我想整容。” 孟江:“???” “孩子,我说的是买东西,不是买脸。你这挺帅气的,已经是我跳水队队草了,别去瞎整。” 他想把有关穆立新的一切都整掉。 “算了,你不懂。我去训练了。”裴恒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孟江更愁了。 所幸有了整容这个动力,裴恒的状态在一步步恢复。 随着奥运会的临近,这座充满旧世纪风情的城市也逐渐热闹起来。 跳水场馆就建在海边,附近的码头上有专门的快艇从酒店接送客人,或者载着客人出海巡游。 裴恒他们所在的酒店就在海边,宋天问站在阳台,望着海边上不断开出去的快艇,满是羡慕:“我看这里的好多人家都有快艇,有钱人这么多,为什么不能加我一个?” 吴树峰跟他开玩笑:“你科目三都没过,还想开快艇?” “这两不一样。你看裴哥有驾照,他会开快艇吗?” 裴恒:“……我会。” 宋天问惊了:“你怎么可能会?” “我……前男友教的……”裴恒很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宋天问异常尴尬与歉疚:“裴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他又不是伏地魔,没什么不能提的。”裴恒下意识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寒崽这次来罗马是为了什么。 怕宋天问再说错话刺激到裴恒,吴树峰赶紧带着他离开。 裴恒望着海面上的点点帆船,想起之前还和楚亦寒约了等他比完奥运,他们就去地中海开快艇,现在怕是也不能完成了。 他真是穿书穿了个寂寞。 …… 比赛当天无比热闹,场馆附近有条喝下午茶的商业街,临海而建,人头攒动。 许多人或是看完了自己想看的比赛,或是期待的比赛还没开始,亦或是只是单纯想过来坐一会儿,都与家人好友坐在附近的店中闲谈、观赏海景。 阳光明媚,吕临穿着便服,走入临海的咖啡店中。 他点了杯咖啡,刚坐下,旁边便有小孩子哭出声。 孩子的母亲推着婴儿车,她不会英语,思来想去半天,为难地朝吕临求助:“这位先生,我看你也是华国人,能不能帮我翻译下?我想给我的孩子要点热水,冲奶粉。”她摇了摇手里的空奶瓶,一脸诚挚。 吕临看着她身上的蓝色长裙,微微一笑:“好啊。” 女人回以微笑,把靠近吧台的地方让出来,方便吕临跟服务员沟通,自己则慢慢退到吕临身后。 趁吕临不备,她从包中掏出一柄尖刀,直接逼向吕临。 吕临早有准备,闪身躲开,反手将人扣住,三两下就把人用手铐拷住了。 女人错愕:“你怎么……” “有人告诉过我剧本了。”吕临将人拎起,联系同伴过来接人。 …… 场馆内,裴恒看着排自己前面那哥们儿连个动作都没做,直接一头扎进泳池中,溅起的水花大得堪比虎鲸翻身,没想到有人能紧张到这个地步。 不出意外,这位仁兄的成绩得垫底了。 裴恒听着指挥上前,做好准备后从跳板上一跃而起。他天赋好,训练又刻苦,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地旋转、轻盈地入水,引起一片喝彩。 奥运赛进程很快,裴恒摒除一切外界因素,专心准备比赛。 预赛与半决赛,裴恒都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晋级。一直到决赛前,孟江的心都高高悬起,比裴恒本人还紧张。 直到决赛,裴恒出彩的纵身一跃,孟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分数一出来,他就知道稳了! 裴恒打破世界记录了! 孟江高兴得直鼓掌,手都红了还毫无察觉,兴奋道:“阿恒,你给我们长脸了啊!破纪录了!流弊流弊!” 裴恒站在一旁擦脸,一直到孟江反复唠叨了好几句,他才反应过来。 赢了就好。 裴恒舒了口气,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迅速望过去,看见一道类似于楚亦寒的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 裴恒顾不上多想,下意识便追了出去。 孟江急了:“马上就颁奖了,你去哪里?” 裴恒越跑越快,孟江只能招呼宋天问两人一起追过去。 后台人员繁杂,裴恒很快就追丢了,迷茫地徘徊在路口。 和楚亦寒分开后,他也陆续参加过一些比赛,很多次都觉得楚亦寒就在旁边陪着他,可每次都找不到人。 这次也一样。 难道又是他的错觉吗? 裴恒不甘心,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却被宋天问从身后死死拉住:“裴哥你别跑了,快去换衣服准备领奖。” “让我过去看看。”裴恒努力挣扎,但他力气再大,也抵不过孟江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只能被他们硬生生拖回更衣室。 站在转角的楚亦寒面色如霜。 只差一点点,他就走出去找裴恒了。 裴恒被宋天问几人押回更衣室换衣服,发现吕临给他发了消息:谢谢你,抓到蓝裙子女人了,我没事。 裴恒终于松了口气,给吕临打电话:“你没受伤吧?” “我一进去就防备着她,没受伤。但现在事情有点严重,裴恒,你仔细想想里面有没有别的危险?比如说爆-炸。”吕临语气沉重。 裴恒大吃一惊,周围有人,他怕引起恐慌,特地找了个角落去打电话:“你是说会有地方爆-炸?” 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泄露,但裴恒身份特殊,吕临压低了告诉他:“不瞒你说,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出差的。具体任务就不跟你多说了,但这个女人说他们有同伙安了炸-弹,具体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她只需要杀我后就撤离。你对这段剧情有印象吗?” 裴恒苦恼万分。 他因为提前被剧透了吕临的死亡,对这段剧情很抵触,没好好看书,至于有没有爆-炸,他也不清楚,但的确记得这段时间书里特别惨。 “抱歉,我真的没印象,我这段是跳着看的。但现在整个罗马最大的事就是这次奥运,他们如果要捣乱的话,肯定也会挑这事下手吧?”裴恒问。 吕临叹了口气:“我们也这么想,已经派人潜入会场排查。但不知道方向对不对,也不敢轻易疏散人群。万一设想错误,反而把人群引到爆-炸-点,那就麻烦了。” “那我也帮你们注意下吧。”裴恒毕竟是参赛运动员,在会场里游荡不容易引起歹徒察觉。 “阿恒,颁奖了!”孟江兴奋地喊他。 上次世锦赛颁奖延迟,孟江这次可一直盯着,裴恒要是再腿抽筋,他第一个冲去代为领奖。 颁奖场地是早就准备好的,裴恒冠军、亚军和季军都是外国人,与他语言不通。三人友好地微笑了下,根据名次站上领奖台。 现场观众很多,还有主办方人员的调度声,周围一片嘈杂。 裴恒只想快点领完奖去找炸-弹,忽然在一片吵闹声中,隐约听到“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想起曾经想过的警匪片,冷汗从额头滑落。 这该不会是定时炸-弹倒计时的声音吧? 裴恒仔细侧耳倾听,这声音虽然很轻,但的的确确存在,而且一定就在附近。 周围的选手和工作人员都是外国人,裴恒与他们无法沟通。颁奖又是现场直播,歹徒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时刻关注着他们这里,只能稳住心神去听声音的来源。 这声音有些闷,像是从什么密闭的空间传来的。 裴恒想了半天,这里最密闭的空间,只有他脚下的领奖台。 这是单独搭出来的三块木头,高低不齐,分别代表冠亚季三人。里头一般不是实心的,可以用来藏东西。 裴恒戒备地扫视着周围,慢慢将前脚挪到最前面,重心前移。收回脚后,再将腿踩在后面的边沿,重心后移。 这么一试,他脸色就白了。 裴恒年纪小,领奖的时候玩过领奖台,中空的领奖台很容易被他这样掀翻,但脚下这个异常沉稳,里面肯定藏了东西。 他担心这玩意儿能被遥控引-爆,不敢直接掀开来直接查看,示意等候在一边的孟江过来:“教练,你给吕警官打个电话,说颁奖后这里有另外的用处,领奖台要搬走。” 孟江不解:“颁完奖就结束了,没其他……” 裴恒焦急打断他:“你快给他打电话,他明白的。打完电话你就带天问他们走,走得越远越好。” 孟江心中不安:“阿恒,怎么了?” “别问了,这事别声张,你现在就喊上天问他们,边走边打电话。对了,还有楚亦寒,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去机场。”裴恒刚刚虽然没找到楚亦寒,但总觉得不踏实。机场离这里足够远,希望楚亦寒能躲开。 在场的其他人能不能获救,他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旦公然疏散人群,肯定会引起歹徒察觉。如果炸-弹不能被遥控引-爆还好,要是能遥控,疏散人群根本就没用,裴恒只能救一个是一个。 他急得流汗,组委会来给他颁奖时,还以为他是紧张的,笑着宽慰他放轻松。 裴恒学了十来年英文,除了hello和byebye,终于听懂了第三句“takeeasy”。 但现在炸-弹就在他脚下,他能easy就有鬼了。 他敷衍地笑着,只想快点走完流程,好把东西搬去后台。 吕临那边速度很快,几乎是孟江才说完就意识到裴恒找到了炸-弹所在。他们在组织人手准备人群撤离,同时派爆破组去后台就位。 颁奖结束,亚军和季军想要离开,裴恒拉住了他们:“哥两个帮忙搬一下。” 对方虽然听不懂裴恒的话,但看到他率先把领奖台搬了起来,在裴恒的示意下,不解地将东西搬起,纳闷这是什么新的庆祝仪式吗? 裴恒努力扯谎:“他们跟我说一会儿这里要举行什么活动,所以要把这个东西搬走,我们顺手就帮人家搬了吧。” 虽然听不懂裴恒的话,但裴恒笑得特别有感染力,两个外国人似懂非懂地跟着裴恒把东西搬去后台。 通过电视直播观看这一切的歹徒心生疑惑。 难道被发现了? 他正想着,一群啦啦操队员冲上被收拾出来的颁奖台,开始跳舞。 现场和电视中同时出现讲解:“为庆祝裴恒打破世界纪录,特有一段啦啦舞表演!大家欢迎!” 歹徒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遥控按钮。 他瞧了眼墙上的钟,反正距离他设定好的时间也不远了,炸-弹威力很大,即使现在疏散人群也来不及。 吕临早就在后台接应,裴恒一进去就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人带去空房间。 里面守着一整个爆破组,都是国际刑警,还能讲中文。 裴恒抱回来的木踏板内部,果然按着一个定时炸-弹。 倒计时只剩下九分钟,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发白。 “快拆。”吕临下意识把裴恒从炸-弹边拉走,同时打算组织人群撤离。 爆破组却喊住了他:“不行,这炸-弹威力太大,半径一千米以内都会受到波及。而且能遥控,一旦疏散人群,歹徒察觉到立刻就会引爆-炸-弹,所有人都会死。” 吕临不敢轻举妄动。 炸-弹的定时器已经被拆开,爆破组神色紧张,裴恒蓦然被人从后面拉住手,居然是楚亦寒。 “快走。”楚亦寒拉着裴恒就往外走,裴恒却僵住了。 楚亦寒蹙眉:“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你快走!” 吕临附和:“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快走。” “应该能拆掉的,你别紧张。”裴恒宽慰他们。 楚亦寒心中却涌起强烈的不安:“裴恒!走!” 他这次跟吕临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穆立新埋下的雷太多了,谁能想到他为了钱竟然敢跟国外的□□做买卖。 楚亦寒这次是来配合警方调查,顺便来看裴恒比赛的,谁知能遇上这事。 “没事的。”裴恒回握住楚亦寒的手,用力像是不仅仅抓住,他就会再次从自己身边离开一样。 计时器上嫣红的数字像是催命的镰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拆弹专家道:“拆掉遥控芯片了,现在可以组织人员撤离。但……内部线路太复杂,我很难做保证。” 吕临去组织人员撤离,裴恒问:“要是拆不掉就撤吧,最多只是炸一点场馆。” 专家神色凝重:“附近有个加油站肯定会被波及,里面的燃油如果发生爆-炸,整个奥运码头都会化为乌有。即使是现在疏散人群,也没办法救下所有人。” 这也就是说,要么拆掉炸-弹,要么把炸-弹送去一个没人、也没油的地方。 裴恒灵光一闪:“旁边的海上没人!” 明天要举行帆船赛,海上今天早就清空了游客,只剩下比赛应急用的快艇。 但问题是送炸-弹的那个人肯定有去无回。 拆弹专家还试图研究线路,争取把炸-弹拆掉。 裴恒看着只剩下五分钟的倒计时,心一横,甩开楚亦寒的手,抱起炸-弹就往跑。 “裴恒!”楚亦寒立刻冲出去追他。 后台的人还没有走完,裴恒用外套包裹住了炸-弹,以免引起恐慌,同时推到附近的器械,给楚亦寒等人造成阻碍。 “还没走到绝路!万一能拆掉呢!”吕临大喊。 “我刚刚顺了个钳子,你让专家仔细研究下,告诉我剪哪条线!”裴恒头也不回地大喊。 炸-弹的线路图已经被上传到爆破组,由所有专家研究,即使裴恒把炸-弹抱走,也不影响他们工作。 楚亦寒躲开脚下的沙袋,冲裴恒喊道:“你把东西放下!别胡来!” 裴恒没出声,闷头直跑。 他想得很清楚,这里所有人都有家有室,只有他是来自异界的一缕孤魂,用的还是一个万恶不赦人的身体。 他本就不存在这个世界。 这个身体也不该再存在这个世界。 只有他最适合去做这件事。 楚亦寒瞧着裴恒的身影,那种要失去他的恐惧不断侵蚀着楚亦寒,令楚亦寒恐慌:“裴恒!你把东西放下!我不跟你生气了!我们回去好好过日子!” 裴恒没有停。 这东西一旦爆-炸,他和楚亦寒都没有将来,只有死亡。 门口留守的警察虽然接到命令要拦下裴恒,但他们并不认识裴恒,而且往外走的运动员那么多,一时根本分辨不出,愣是让裴恒从场馆跑了出去。 吕临与楚亦寒的速度差不多,但他们俩都被裴恒人为制造的阻碍削减了速度,离裴恒总是隔着一段距离。 眼看裴恒即将跑到码头,吕临道:“他不会开快艇,去了也没用。” 楚亦寒嘴唇发白。 裴恒会开,还是他教的。 码头上的人群早就被疏散,裴恒跳上一艘离自己最近的快艇,双手颤抖地去解绳子。 楚亦寒双眼通红:“裴恒!你下来!” 裴恒手上动作不停,绳子一松,他就启动快艇朝海面疾驰而去。 楚亦寒和吕临立刻也要跳上快艇,却被身后追上来的队友拦住。 “你们不能去!必须把伤亡降到最低!” “滚开!”楚亦寒挣脱掉握住他肩膀的手,又被别人的拉住。挣扎间,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掉落,响起裴恒的专属铃声。 看见裴恒的照片,马上有人帮他接通:“是裴恒吗?” “是我。”裴恒记得这声音是刚刚的负责人之一,稳住情绪道,“你们想出来要剪哪条线了吗?” 在场人全部沉默了。 楚亦寒疯狂想上快艇,四五个人才拦住他。 裴恒听着那头的动静,便知道没有结果,忍着眼泪,小心翼翼地问:“寒崽?你在吗?” 楚亦寒高声呐喊:“我在,你把炸-弹丢了快回来!” 吕临想过去找他,同样被队友拦住:“你快回来!没时间了!” 裴恒回头望向高楼林立的岸上,知道自己走得还不够远,如果炸-弹爆-炸,还是会伤到他在乎的人。 他压着声音中的忐忑,小声道:“我没事……我跟你们说,剩最后两秒的时候,你们要是还没研究出来剪哪条线,我就自己随便猜喽。” 这是在赌命,但赌一赌还有希望,在楚亦寒与吕临坚持要裴恒回来的呼喊中,另一个负责人同意了:“好。”距离爆-炸只剩下半分钟,他捡起手机,压着心底的难过问,“你……有什么心愿吗……” 楚亦寒勃然大怒:“你闭嘴!他不会死的!” 裴恒想起自己的钱还没花完。 想起自己的债还没还完。 想起还有许多事没和喜欢的人一起做过。 他还有好多好多遗憾。 可听着电话那头楚亦寒嘶声力竭的呼喊,裴恒吸了吸鼻子,忍着眼泪道:“没有……” 吕临不忍再听下去。 裴恒微微沙哑的声音透过电流,不断响起:“寒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我知道,你回来!快点!还有时间!”楚亦寒拼命挣扎,饶是对方人多势众,还是被他拼出一条路,直奔最近的一艘快艇。 裴恒却像是看穿了他,严肃喊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不喜欢你了。” 楚亦寒才不管什么喜不喜欢,不管生死,他都要裴恒在一起。 裴恒看不见这里的情况,声音随着免提而有些飘忽:“寒崽,说不定我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别难过。你要好好活着,要是下次我再见到你,你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我可跟你没完。” “我不嫌弃这副身体了,你给我回来!回来!”楚亦寒解绳索的手不断发抖,他推开上前来拦住他的人,心却沉入了无尽深渊。 只剩下几秒了。 裴恒浑身颤抖,他一手握着颜色繁杂的导线,一手握着钳子,望着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五秒,压着内心的恐惧问:“剪哪条……” 他的快艇已经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拆弹专家万分歉疚:“抱歉……我们还是没能看出来……” “我知道了,我随便剪。”裴恒的运气一向差,买饮料都没中过再来一瓶。他也不敢信自己的选择,随便摸了根蓝色的导线。 看着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两秒,闭眼剪下,听天由命。 “轰——” 巨响传来,海面上一瞬间火光冲天,刚解开绳索的楚亦寒心如刀割:“裴恒!” 电话中是一片盲音,楚亦寒想去找裴恒,但被人死死按住。 混乱中,有人大喊:“所有人找掩体!抱紧周围的固定物体!海浪要来了!” 爆-炸带起的热浪从远处扑来,掀起三四米的巨浪,扑向海岸,席卷周围的一切。 沿海店铺的玻璃窗被海浪打碎,里面的桌椅餐具纷纷被海浪卷出。 快艇被海浪掀起,又重重的摔在岸上。 甚至有人没抱紧身旁的石柱,被卷入海中。海水灌满他的咽喉,连呼救都做不到。 吕临忍着不适,将人拉回岸上。 海浪肆虐了好一会儿才平息,所有人的心情却都异常沉重。 潮湿的海水中,似是带着腥甜的血味。 那是裴恒。 是裴恒。 楚亦寒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一步深一步浅地找了艘还没坏的快艇,试图让它推入海中,去找裴恒。 被海浪直面攻击的既然都不好受,但体谅到楚亦寒的心情,其余人都忍着不适帮他去推快艇。 快艇入水,楚亦寒一言不发地去解绳索。吕临咳了几声,捂着发疼的胸口,坐上去,与他一道出海。 海面依旧没有平静,但比起刚刚的波涛汹涌已经好很多。 快艇驶到裴恒出事的附近,周围浓郁的血迹即使巨浪都没能冲散,看得人触目惊心。 楚亦寒心神俱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发疯似的冲周围大喊:“裴恒!裴恒你出来!我带你回家!” 然而除了海浪声,什么回应都没有。 楚亦寒不信邪,试图下水找人。 这里水深,又是天然海域,楚亦寒现在的状态下水无异于送死,吕临急忙拦住他。 楚亦寒恼怒地推开我:“放开我!裴恒在等我接他回家!” 即使再不愿承认,近距离接受那样强度的爆-炸,裴恒也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 吕临眼眶发红:“他说了要你好好活下去,还等着和你重逢。” “你真的信他还有第三次机会吗?”楚亦寒不敢赌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他只知道裴恒是在这里失踪的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肯定得在这里找裴恒。 裴恒水性那么好,能用诈死骗他一次,肯定能骗他第二次。 殷红的血随着湛蓝色的海水晃动,构成了裴恒飘忽不定的脸。 楚亦寒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却只抓到一把冰冷血腥的海水。 ……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裴恒从昏迷中睁开眼,听到有人呼唤:“醒了!快!喊医生!” 裴恒的记忆停留在爆炸那一刻,陪护家属退后,让出前排给医生查看病人。 裴恒被喊了好几声才回过神,看到一张略有些熟悉的脸:“醒了?裴恒?感觉怎么样?” 鼻尖传来消毒水的味道,裴恒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不禁困惑。 他离爆炸那么近,还能活下来吗? 而且,为什么总是觉得眼前这个医生特别奇怪呢? 整个屋子也透着一股违和感。 裴恒说不上来,就像是把他熟悉的东西混合成了不认识的东西。 熟悉的东西…… 忽然裴恒灵光一闪,眼神这才聚焦,不可置信地看向焦急等候在医生身后的中年妇女:“妈?!” 妇女大喜:“诶!妈在呢!阿恒你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啊?” 裴恒错愕。 他不是穿书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试图去摘掉碍事的氧气面罩,但浑身无力,还是医生帮忙给摘掉的。 这是之前帮他治疗心脏病的主治医生,现在裴恒总算知道刚醒来时那股违和感是什么了。 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可这怎么可能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问。 “我怎么在这里?”裴恒想不明白,他怀疑是做梦,对医生说,“你能不能打我一拳?” 医生笑了:“打你干什么?你的手术很成功,记住在放屁前不要吃东西。现在麻药过去,身上会有点疼。要是疼得厉害就喊我,我这几天都值班。” “真是麻烦您了。”裴妈妈再三感谢,把医生送出病房。 裴恒还处在不敢相信中:“妈,你快扇我一巴掌。” “你以为妈不想扇你?医生让你注意作息,你就天天熬夜?还好妈妈发现得及时,马上把你送来医院了,不然你可……你可怎么办!”想起一进门发现儿子没了呼吸,裴妈妈至今都觉得心惊。 裴恒掐了自己一把,发现疼得厉害,竟然不是做梦。 “我没死吗?”他怔怔地问。 “当然没死啦!你爸去谢谢给你捐献心脏那孩子的家属了,等你恢复些,我再陪你亲自上门去道谢。” 裴恒被诊出心脏病后,教练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就通知了他在老家的父母。想必那晚裴恒发病后,裴妈妈察觉到异样过来查看,见势不妙就送去了医院。 “怎么会正好有心脏能给我做移植手术?”裴恒还是觉得这是梦。 “有个小伙子出车祸,他生前签署过器官捐赠协议,正好你在手术室里急着用,征得家属同意后,就给你做了手术。他们家也是可惜了,小伙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裴妈妈感同身受,忍不住擦眼泪。 裴恒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那他在书里度过的这两年算什么? 只是他昏迷期间的一个梦吗? 不…… “妈,我手机呢?”裴恒问。 “就是熬夜玩手机才病发的,不给你。” “妈!” 裴妈妈见他红了眼,不敢再刺激裴恒,慌忙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送你来医院时没顾上拿你的手机,你就先拿我的玩吧。妈下午就给你把手机拿过来。” 裴恒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着机械女音一遍遍告知他这是空号,流泪满面。 这个世界没有寒崽。 裴妈妈慌了:“阿恒怎么了?你别哭啊。手术成功了,你还能活好久的。” 裴恒难过得说不出话,擦着眼泪去搜索“楚亦寒”这个名字,最前面的词条是“《别爱我》中的主角攻”等字眼。 这个世界没有他的爱人。 怎么会呢。 他切身经历的两年时光,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他这两天两夜做得梦? 裴妈妈担心得不行:“阿恒怎么了?你可不要吓妈妈。你现在用了别人捐献的心脏,一定要活出两个人的精彩,别辜负了给你捐献心脏那小伙子的心意。” 裴恒从悲伤中回神,点了点头,哽咽着问清楚对方的名字,记在心里。 不一会儿,裴爸爸回来了。 他略微有些显老,黝黑的皮肤镌刻出年轻时的辛劳。 见儿子醒了,他非常高兴:“阿恒感觉怎么样?怎么好像哭过?” “我没事。他们家很难过吧?”裴恒还是觉得自己两年没见父母了,很想他们。 裴父点了点头,叹息道:“给他们带去的东西收下了,但让我们不要再去了。” 他们家儿子死了,裴恒却活了,虽然他们能理解儿子捐献心脏的意图,但情感上带来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裴恒原本还想好好赡养捐献者的父母,现在为避免他们伤心,也只能改为暗中留意,等他们需要帮忙再现身。 父母因为他醒来的事很高兴,姐姐一家也带着熊孩子上门来看他。 裴恒却始终牵挂着书里的世界。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穿回来,也不远相信那只是他昏迷期间的幻想。 养病期间,裴恒把《别爱我》这本书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第一次看的时候,被里面楚亦寒和吕临的爱情迷得不要不要,现在再看,想起自己在书中世界的经历,裴恒的心五味杂陈。 原文中,奥运的炸-弹的确炸了,死伤无数。吕临因为先一步被刺杀身亡,被紧急送去医院抢救,离开了爆-炸-点,反倒留了个全尸。 穆立新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气得裴恒差点旧病复发。 看完原著,他又去找了相关同人文。虽然画风各异,但没有一篇与他的经历相似。 裴恒的病房在17楼,他怔怔地站在落地窗前,脑海中有个疯狂的想法,也许再死一次,他就可以回到那个世界。 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海中转了无数回,甚至一天比一天强烈。 他真的很想见到楚亦寒。 忽然,裴妈妈喊住了他:“阿恒你站哪儿干什么?医生还不准你随便下床呢!” 她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裴恒牵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妈给你买了你爱吃的车厘子,现在给你洗去。” 裴恒想起楚亦寒也曾这样贴心,蓦然眼眶一红。 裴妈妈急了:“怎么了?” 裴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意识又望向窗外:“妈,你说人要是死了,是不是会去另外一个世界?” “这我哪儿知道?”裴妈妈说着觉得儿子不对劲,宽慰道,“阿恒,别想这么多。你现在的健康来之不易,得好好活下去,活出双份的精彩,才能不让这颗心脏的原主人遗憾。你这条命回来的不容易,别浪费了人家的心脏。” 她长叹一口气,“我刚刚在前面病房看到个智力有残疾的孩子,年纪和你差不多,但智力还不到三岁,被烫伤了也不知道躲开,真是叫人难受。阿恒,你现在的移植手术很成功,连排异反应都没有,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左边的胸膛里,那颗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裴恒垂了眼,努力将脑海中的想法挤出去。 他是用别人的心脏在活,承载着另一个人对生活的期待,不应该就这么放弃。 另一个世界里,这次爆-炸解决后,至少楚亦寒能迎来平静的生活。 …… 楚亦寒的生活的确平静了,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犹如一潭死水。 因为没有找到裴恒的尸体,他坚决认为裴恒没死。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么近距离面对杀伤力极大的爆-炸,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至于尸体,恐怕也早就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被炸成无数碎片了。 没有人敢跟楚亦寒提这事。 楚亦寒买下了海滩附近的一间度假屋,在这里守着裴恒回家。 直到三个月后,这边的事情结束,吕临找上楚亦寒:“回去吧。” 楚亦寒瘦了很多,人也显得格外憔悴。他没有出声,仍旧一眼不眨地望着无垠的海面。 爆-炸过后,罗马各处都很紧张。但随着时间流逝,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奥运正常结束,孟江他们因为签证到期,不得不准备回国。 宋天问得知裴恒牺牲时,哭得像个傻子。 孟江也无比自责。早知道会让裴恒殒命,他就不带裴恒出来比赛了。 “我一直在想,裴恒能不能有第二次的幸运。如果他还能再穿一回,第一时间就会联系你。你在这里等不到他消息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去你家找你。”吕临道。 楚亦寒的眼神这才从海上收回。 他也一直在想裴恒能不能再次穿越,甚至已经派人去各地寻找有没有突然性情大变的人。 以裴恒的机智,只要换了副无关大碍的身体,肯定会去找他。 楚亦寒思来想去,雇了个人在这里守着,以免裴恒回来找不到人。 他得先撑住,才能等到裴恒来找他。 路过码头,那里竖了一个新雕像。雕像上的青年笑靥如花,站在跳台上正准备一跃而起。 这是罗马为了纪念裴恒而专门为他建造的雕像,雕像底座刻着裴恒的名字、出生年月和生平事迹。 原本他们设计的雕像是裴恒抱着炸弹冲向海边,但在楚亦寒的强烈要求下,改成了现在的模样。 裴恒不会喜欢那狼狈的模样。 裴恒只喜欢自己拽呼呼的帅气模样。 楚亦寒原本性格就清冷,裴恒出事后更是沉默寡言。回去的飞机上,他跟吕临说了第一句话:“他真的能回来吗?” “我不知道。”吕临垂眼,他曾经后悔把爆-炸的事告诉裴恒,但炸-弹就在裴恒脚下,如果不是裴恒机智地瞒天过海,或许会场内所有人都死了。 有人说裴恒死得其所。 但吕临并不认同。 裴恒绚烂的生命不应该断送在这种事上。 “他是不是回家了?”楚亦寒忽然又问。 吕临知道楚亦寒指的是另外那个世界,哑声道:“或许吧……他那边也有家人,应该也不需要我们为他担心吧……” “可他有心脏病,是病发身亡才能穿过来……” 他们坐的头等舱,附近没有外人,楚亦寒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唯一的心事,只能跟死对头谈。 吕临这段时间看了许多相关书籍,做出各种设想:“或许没死透……或许两边时间流逝不同,他的身体还在,就复活了……” 楚亦寒也一样,他需要一个人附和自己的想法,才能确定裴恒的出现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回家等着裴恒回来,家里关于裴恒的一切,还是裴恒走时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恒仍旧了无音讯。 春去秋来,很快又到了除夕。 锦城难得在除夕夜就下了一场大雪,楚亦寒开车去海边,将烟火一箱箱点燃,就好像和裴恒以前约定的那样。 漆黑的夜幕下,烟火绚烂璀璨。 楚亦寒的身影却异常寂寥。 大半年过去,还是没有裴恒的消息。 楚亦寒不敢绝望,每天睁眼都想着或许裴恒就会联系上自己。 然而始终没有。 一年过去。 两年过去。 三年、四年过去。 什么都没有。 楚亦寒每年过年仍旧会放烟火,很多次他都想,或许这些烟火会照亮裴恒回家的路。 然而别墅空荡寂静,安静得像是座鬼宅。 心间的愤懑与不满全部涌出,楚亦寒吐出一大口血,昏倒在地。 他忽然觉得自己命不长久。 这样也很好。 或许死了就能见到裴恒。 眼前一黑,楚亦寒失去了意识。 …… “都是你,你要是好好看着大宝,他会出事吗?”女子责怪的声音吵醒了楚亦寒,他从昏睡中醒来,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情况。 这应该是医院,是吴伯发现他出事,送他过来的吗? 可他怎么会跟别人共用一间病房? 楚亦寒疑惑地望向旁边争执的一对中年男女。 男子不悦道:“我怎么知道他会去碰电热壶?” 女子恼怒:“我都说了不能让大宝进厨房,你是不是想他死啊?” 男子毫不留情地反问:“你难道不想?这次送医及时,他没能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闭嘴!”女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很怕被人听见。一想到二十岁的儿子智力还不到三岁,至今生活不能自理,甚至连说话都不会,女子便悲从心起,忍不住抹眼泪。 “他可真是命大。”男子不满归不满,但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叹了口气道,“我去接小宝放学了,大宝你在医院看着吧。” “知道了,今天小宝生日,蛋糕我订好了,你回去路上记得取一下。”女子交代完,擦掉眼泪,忍着满心难过坐下来看手机。 楚亦寒听了会儿,总算明白这对夫妻是为了自家残障儿童在争吵。 他的头和脚都有些疼,也不知道吐血为什么会影响这两个地方。他打算去床头柜上摸手机,找许跃过来给他换个病房。 谁知手刚伸过去,就被坐在旁边的女人打了一下:“又瞎摸!也不怕摸到刀把手废了!” 楚亦寒从小到大都被没人这么吼过,蹙眉道:“走开。” 声音有些嘶哑,应该是许久没开口说话的原因。 女子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楚亦寒懒得跟她废话,费力地撑起身子去床头柜找手机。吴伯知道他的习惯,肯定会帮他把手机送过来。 然而床头柜上摆着尚未收拾好的饭盒和几盒药,没有他的手机。 楚亦寒又去看另一侧的床头柜,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女子紧张的抓住他的手:“大宝你刚刚说什么?” 楚亦寒的心咯噔一声,惊愕地回头望向那女人:“你喊我什么?” 女子大喜:“你真的会说话了!认不认识我?我是妈妈啊!” 楚亦寒:“???” 他是这夫妻俩口中的智障儿童??? 来不及惊讶,另一个念头先一步侵占楚亦寒的脑海:“裴恒呢?” 女子疑惑又惊奇:“什么裴恒?你认不认识妈妈?大宝?你别到处乱看,你看妈妈!” 楚亦寒挥开女子想要强行掰他头的手,拔掉输液管想要下床。 女子急了:“你拔掉干什么!快躺回去!” 脚才落地,楚亦寒便感觉到一阵疼痛。他低头望去,肥胖粗壮的腿上包着纱布,痛觉传来,像是被烫伤的。 这不是他原来的身子,楚亦寒确定他穿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到了裴恒原来的世界。 他被女子按回床上,忍着心底的焦急问:“你知道裴恒吗?” 女子一门心思都在他能说话这事上,没听清楚亦寒在说什么,按着曾经看过的书籍问:“太好了,能说话了。饿不饿?一加一等于多少?” 女子双手各比出一根手指,放在一起,眼底满是狂热地等待楚亦寒开口。 楚亦寒耐着性子说了句“二”,女子喜上眉梢:“二加二呢?” 楚亦寒:“……四。” 做智障儿童可难熬。 女子更高兴了:“我得去找医生说说这事。”她从包里翻手机,刚刚离开的男子折返回来,“你在哪家店订的蛋糕?” “就小宝学校门口那家。我跟你说,大宝能说话了!还能做算术题了!二加二都会呢!”女子激动地把男人拉进来,示意楚亦寒快跟爸爸说话。 男子长相普通,约摸是生活压力太大,胡子没刮干净,显得人有些精神不振。 楚亦寒忍着脾气道:“我好了。” 既然借用了他们儿子的身体,他就暂且当一回他们儿子。 男子灰暗的眸中泛起亮光:“真的?大宝你认得出爸爸了?” 楚亦寒微微颔首。 刚刚醒来时他太过焦急,现在想起裴恒穿越后的举动,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轻易暴露得好。 这俩夫妻虽然惊喜智障儿子突然开窍,但如果知道灵魂换了个人,恐怕心情会很复杂。 男人喜形于色:“你怎么好了?真的好了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楚亦寒:“医院。” 女子高兴极了:“真是老天开眼,总算是好了。就是一直嚷嚷什么裴恒。裴恒谁呀?” 男子正在给大宝的脑科医生打电话,不假思索道:“有个跳水冠军就叫裴恒,不久前因为心脏病提前退役了。蛮可惜的,还不到20岁。” 楚亦寒的心狂跳不止:“他在哪里?” 男子喜欢看一些体育频道,看到裴恒这条新闻时,大宝就在身边,以为他是因此才知道的裴恒。 现在夫妻俩全部注意力都在大宝智力回升这事上,压根儿没心思细究这些。 男子还以为儿子没好全才会揪着裴恒的事,抱着哄他的心态如实道:“说来也巧,他好像就是在这间医院做的手术,今天好像快出院了吧。” 楚亦寒立刻往外冲。 女子急忙追上去:“你去哪里!” 新身体因为长期缺乏运动,显得肥胖。 楚亦寒一开始还不习惯这副身体,但他着急去见裴恒,鞋都来不及穿,顾不上脚底的烫伤,不协调地走了几步,很快跑起来,满脑子只剩下裴恒。 这是一家大医院,建得极为气派,患者与医生也都多。 一路上到处都是人,楚亦寒从烧伤科出来,忽然瞧见对面大楼的阳台上,一名年轻人正慢慢从病房内走出,朝电梯走去。 楚亦寒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张脸与记忆中的面容略有出入,多了几分青涩与忧愁,身材也瘦削一点,但楚亦寒能确定是裴恒。 “大宝你快回来!别惹事!”楚大宝的父母从后面追出来,担忧无比。 眼看电梯门打开,楚亦寒焦急地追上去:“裴恒!” 即将走入电梯的裴恒一愣。 一片嘈杂中,他恍惚听见了楚亦寒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呢? “阿恒,走吧。”裴妈妈扶住他的手,带他进电梯。 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楚亦寒心急如焚,甩开拉住他的男子,奋力跑过去:“裴恒别走!裴恒!” 呼唤声一次比一次响亮,裴恒站在电梯内,想起爆-炸时楚亦寒也是这样喊他,心头忽地一颤。 电梯门即将关上,楚亦寒与裴恒还隔着一整个空中走廊的距离。楚亦寒面色绝望,准备找楼梯去追裴恒。 谁知就在这一刻,已经合上的电梯门重新打开,裴恒从里面找出来,四处张望。 他能在两个世界穿越,万一寒崽也可以呢? “阿恒你去哪里?”裴妈妈急了,连忙和抱着行李的裴爸爸追出来。 裴恒顾不上回答,用心去倾听周围的每一道声音。 寒崽肯定在这里。 蓦然,他看到空中走廊上有个人飞速朝这里跑来。 那是个完全陌生的人,身材肥胖,跑起来像座小山,可那双热切地望着他的眼睛,透着裴恒熟悉的光芒。 裴恒避开挡在身前的人,朝他跑去。 那是楚亦寒,他知道。 “不能跑!你才做完手术!”裴妈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丢下手中的行李就去追裴恒。 空中走廊上,裴恒跑了两步感到不适,捂着胸口慢慢停下脚步,一眼不眨地望着楚亦寒,朝他走去。 楚亦寒被身体原主人的父母拉扯住,气喘吁吁地被迫停下。 他与裴恒隔着大半个空中走廊对视,于千万人群中认出对方。 蓦然,两人相视一笑。 找到他了。 “妈,我没事。”裴恒眼中含泪,却忍不住笑了。他推开裴妈妈的手,捂着胸口一步步朝楚亦寒走去。 寒崽来找他了,他更要惜命。 “松开我。”楚亦寒见便宜爸妈不松手,挣脱开他们,快步朝裴恒走去。 裴妈妈看出裴恒状态不对,但医生吩咐了不能刺激他,也不敢强行拉住裴恒,只能担忧地跟在身后。 楚亦寒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没人敢轻易刺激一个有战斗力的傻子。 两人一步步靠近,终于跨过两个世界,来到对方面前。 楚亦寒双眸泛光,喉结滚了滚,颤抖地喊出他的名字:“裴恒……” 裴恒眼眶发红,声音嘶哑:“寒崽?” “是我。”楚亦寒抱紧他,吻住裴恒。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