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拐弯处》作者：学礼 　　简介 　　电梯出囗，两个陌生人的惊鸿一瞥，在“感觉”的牵引下，激荡出一幕又一幕的神秘故事。围绕着一个离奇的命案，衍生出各种情感大戏，震撼并温暖着我们的内心，让人读起来欲罢不能！ 第一章 惊鸿一瞥 　　这是一个几乎真实的故事。一位好朋友亲口告诉我的。 　　我忍不住把它写下来。因为实在很美很美，很纯很纯。美得让我也心动，纯得让我感动。 　　我在一家全市较大的私营企业里做中层管理，从一个小职员上升到今天的位置，花去了我十几年的光阴。 　　因为我们的企业经常要和电视台合作，宣传推广企业的产品，我刚好负责这一块业务，所以认识很多电视台的人。其中有一个叫晓咏的男孩，大学刚毕业几年，长得阳光帅气，也算高大威猛，可能是因为经常在后台搬搬抬抬，所有给人一种孔武有力的感觉。我对他的印象很好，主要是这个小伙子很热情，笑起来既灿烂又温暖。 　　好几次的活动，我们都会在忙里偷闲时聊上几句。他不抽烟，可是见我递给他一根烟，也不拒绝，憨笑着帮我点了火，然后自己也抽上几口，明显感觉是在陪我抽。 　　热情，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不显造作，这是现在年轻人最缺乏的特质之一。我觉得。所有，对晓咏的印象，真的很好。 　　更为恰巧的是，他竟然跟我同住一个小区。 　　那天晚上我下去散步时遇见了他，才知道，而且还是同一栋楼。我们那栋楼有30几层，我在7楼，他住26楼。他和两个同事合租了一套房子，房租用去了他三分之一的薪水。 　　人们每天都是在上班，下班。 　　大家都各顾各的，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如同每日早上的车流。 　　有苦，有累，有闲，冷暖自知。 　　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我如期到楼下散步，偶遇了晓咏。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似乎还喝了点酒，刚回来。 　　见到我，他忽然很高兴。 　　我们一起走了一会，他竟然递给我一根烟。 　　“你不是不抽的吗？别学坏了。”我说。 　　“抽根烟就学坏，嘻嘻，你也还没老成我爸的年纪吧。哥。”他挤出一点笑容。 　　“心情不好？” 　　“是啊，有点，不过还好。”他低着头。 　　“你这种年纪，有什么苦恼呢？” 　　“哥，你猜猜。” 　　“你的性格……不会钻牛角尖，应该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是啊，那除了工作，还有什么？” 　　“感情啰。”我们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这个小伙子，颇有我年轻时的感觉，我忽然想到。 　　一阵风吹过来，人工湖边的杨柳飘了起来。南方的深秋，依然酷热无比，这一丝风，显得特别珍贵。 　　我们又聊了一会年轻人的感情问题，很快，到了楼下。 　　“在那个电梯口，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子。”他轻轻地说。 　　“哦，什么女孩子？”我问。 　　“大概一年前吧，有一天晚上，7点左右，我刚从电视台下班回来，在电梯口等候的时候，忽然，门开了，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开门的一刹那，我只看到了她的眼睛。” 　　“妈呀，你别吓我。”我笑了起来。 　　“我是说，我的眼睛正好看着她的眼睛，有那么几秒，我整个人都快融化了……我仿佛从她的眼眸里，看到很多很多的东西，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我永生难忘。她的眼神，仿佛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感觉，有那么一会，整个世界都停顿了，好像……好像……”，他停了一下，“你试过这样的感觉吗？哥。” 　　“很奇妙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她是个天使，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我毕生的积淀，就是为了在这一刻……来见她。”他激动的补充着。 　　“你是在导演组跟着学编剧，学得太投入了吧？”我笑了。 　　“哥，你别笑。这种感觉很真实，我真的忘不了。那个女孩，大概也是20出头，好像穿着一身长裙，打扮很特别，很淑女，卷卷的长发里似乎还藏着几条很特别的辫子，眼睛很大，虽然不是很明亮，可是朦胧的眼眸里，似乎会说话。”他深情的描述着。 　　“她也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直到她走出电梯口。我进去电梯之后，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即将关门的时候跳了出来，这时，她已经走到玻璃门那里了，竟然还回头看我一眼，天啊，我跨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就在想，她会不会回头来看我呢？谁知道，竟然真的会！！而且，她回头看着我，还带着微笑！真可谓惊鸿一瞥！我当时就想，如果真的是，那真的就是缘分来了，最美最美的缘分！我一定要把握住。” 　　“那你把握住了吗？”我好奇的问。 　　“唉。” 　　“没有追上去？” 　　“嗯。”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其实……我这个人，也挺腼腆的，很少这么大胆。就连从电梯里跑出来追上去看她，也是我认为最勇敢的程度了，再追出去，搭讪一下，或者拿她的电话，就没有那勇气了……我好懊悔。” 　　“如果你真的追上去，会跟她说什么？”我问。 　　“没想到呢。不过，事后想了千万遍。如果追上去，我会说，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或者，我想认识你，我叫……请问，你叫什么？……可是，又觉得太老土，太唐突，很不自然。唉。我……” 　　“那么说，从那以后，你就没有再见过她了？”我问。 　　“嗯。” 　　“一年了，还是忘不了？就因为看了那一眼？” 　　“嗯。” 　　“你呀，电视剧看多了吧。”我笑了。 　　“哥，别笑我。那是很真的感受，我的内心不会欺骗我。我在那一刻，就爱上她了，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的任何情况，但是，从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知道，我们都爱上对方了。那是很奇特……很奇妙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她爱上你了？就凭那一下的对望？也许，她只是礼貌性的回头对你笑一下，也许她之前跟你对望的眼神，也是她平时的一贯表情，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了呢。”我故意泼一下冷水。 　　“年轻人，不要轻易言爱。”我又补充了一句。 　　“也许吧。不过，那时的感觉，哥你是理解不来的。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在那次之后，我经常在晚上7点左右的时候，在门口转半个小时，一直坚持了好久，都没有看见她。半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那次的见面，我甚至……要去保安室调出监控录像来看看，保安说，要派出所的人才能看，我就说是家里被盗了，去报警……” 　　“啊，你这是报假案！傻小子。不能那么干。” 　　“我只是脑里想想……嘻嘻。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去做了，譬如，去物业公司问一下，我们那栋有什么人住，了解一下有没有像她那样年纪和模样的女孩，还有，我甚至想，她有可能是个家教，教小朋友钢琴或者语文数学之类的，所有，我又去附近几家培训中心看了一下，希望能遇见她。” 　　“见到了吗？”我问。 　　“唉……”他垂头丧气。 　　“算了。别再浪费时间了，这只是电影里的情节，什么前世今生，上辈子结的缘延续到这辈子，之类的，不要受这些东西影响，还是好好干活，好好工作，认真找一个女孩，踏踏实实的谈一场恋爱，不要追求这种空中楼阁的东西，感觉这东西，是最不靠谱的。我那天还看到一出电视剧，有个情节说，因为太爱对方了，所以选择离开，这不是狗屁吗，既然爱得这么深，还要离开，明明就是不够爱，这算什么话？都是骗小孩的，所以，你不要太……” 　　“我知道了，哥。你是好大哥，是为我好。谢谢你。”他打断我的话。“我也不是小孩了，哥。” 　　我哑然失笑。 第二章 奇妙的感觉 　　那次聊天之后，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他。 　　我也很忙，公司准备上市了，大家都在天天加班。我甚至连晚上铁定的散步时间也没有了。 　　再次见到晓咏，是在电视台的走廊里。 　　他一身的大汗，见到我很开心，喊着要请我吃饭，问我哪天有空。我说，那就今天晚上吧，我刚好可以趁机忙中偷闲。 　　他嘻嘻笑着，连忙说好。 　　我们差不多八点才开始吃饭，就在电视台附近的一个西餐厅。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准备结账走了，显得很清静。 　　他点了一个牛扒，配黑椒汁。吃完了，他笑了笑，说：哥，我再点多一个，这牛扒太好吃了，长劲不长膘。 　　我笑了，你点吧，我买单，我的收入比你高，不要跟我争了。 　　他也不客气，像个小孩一样，开心的笑。 　　我以为，他已经从那一年的单相思中走了出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没想到，我猜错了。 　　他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进展和改变。 　　我问，你长得还挺帅气的，有点才华，应该很受女孩欢迎的呀，干嘛不尝试去追求另外的女孩子？ 　　哥，跟你说，有两个。一个是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从小就喜欢我，大学毕业了，不在我这边工作，但是一两个月就会坐车过来找我，很痴情，很痴情。唉。可惜，我对她没什么感觉。哥，你知道，感觉这东西，很重要。 　　感觉这个东西，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我说。 　　哥，你比我大十几岁，有代沟了。他笑起来。 　　代你个头，我还唱周杰伦呢。 　　周杰伦？已经过时啦，哥。 　　哈哈…… 　　另外一个呢？我问 　　那一个，是我们电视台的，叫小雪，人很温柔，长得也还好，就是矮了点。 　　有多矮？ 　　才到我的胸口，或者胃部。 　　哈哈，哪里有人这样形容的。你不能嫌人矮呀，你不是说，关键是感觉吗？ 　　其实对她是有一点点感觉的，她太体贴啦，又机灵，我的眼神一动，她好像就知道我要干啥。只是，太矮了，我怕以后…… 　　哈哈，算了，小伙子，你呀你。 　　我们最后很愉快的结束了晚餐。跟这个年轻人在一起聊天，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是吗，周杰伦已经过时了吗，我还真的不太清楚。 　　告诉我周杰伦已经过时的，是我的表妹阿沁。她说自己最喜欢郭沁，因为和她同名，而且歌声太美了，那首《美若黎明》，是她每天早晨循环听着的歌。还有超喜欢什么叶炫清的《从前慢》……听得我一头雾水。 　　表妹在一家大型的广告公司里实习，爸妈不在身边，所以每周都会跑到我家来蹭饭。也正是她，告诉了我很多现在年轻人的新鲜事物。 　　因为她们公司最近承接了一个“一带一路”方面的大型策划活动，所以有近半年的时间，她都是在出差或者加班。我也差不多有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周末的晚上，她忽然打电话叫我出去喝一杯，就在附近的清吧，她正好和同事们一起，想着我可以走路过去，避免酒驾。 　　我正好在散步。大概十几分钟，我来到那条酒吧街，见到了阿沁。 　　这个傻丫头很调皮，也贪玩，朋友很多。但是她对人很真诚，所以大家都喜欢她。 　　她见到我很兴奋，欢快的给同事们介绍。 　　“这是我的高富帅表哥，高，不是他长得高，因为他是上市公司的高管，嘻嘻……富，也不是他富，你们懂的；帅，你们说帅不帅？” 　　“帅……才怪!”他们异口同声大叫，看来已经喝高了。 　　“什么？‘帅……呆？’，谢谢大家！”我故意竖起耳朵。 　　哈哈哈…… 　　年轻人总喜欢嘻嘻哈哈的，好轻松欢快。 　　喝了一些啤酒，我也开始跟他们聊起来。 　　十点多的时候，阿沁可能是最近加班太累了，好像有点困的样子。我说，我送你回去吧。她说，好，正好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请教一下我。 　　我们沿着酒吧街走了一会。阿沁说起了她们公司最近的大策划。一带一路啊，多牛逼，我笑着说。 　　是啊，累死人了。她诉起苦来。 　　年轻人！活是干不死人的……我给她提了一些意见，安慰并鼓励了她。 　　她停了下来，看着远处的小区。怅然若失的样子。 　　很久以前，在你们家楼下，我遇见一个男孩子。在电梯口，我刚好走出来，他准备进去。他走出来的那一刹那，我正好看到他的眼睛，那眼睛里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我怦然心动……哥，你试过这样的感觉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这件事，今天喝的太多酒啦……哥，你觉得呢？我试过那样的感觉没有？她又问。 　　我一时有点懵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远处有几道闪电，划过沉寂的夜空。 　　我以前认识的男孩子，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好特别，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有点眩晕……走到门禁那里，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下，谁知道，他竟然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我……好惊喜。那一刻，我多么希望，他能走过来，跟我说话，可是，他没有……他就缺那么一点点勇气了，我也是，可是，我怎么能够主动呢？虽然我很想停住脚步，可是，两个腿已经不听使唤，没几下就跑了。唉……哥，我真的觉得那一刻的感觉好奇特，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后来，我还有几次偷偷的跑到你家楼下的凉亭里，坐一会，看看能不能遇见他…… 　　几次？我问。 　　大概……五、六次吧。 　　那你怎么不上来坐一下？ 　　唉…… 　　现在还惦记着这个男孩？ 　　嗯。 　　好吧。这样的感觉，很奇特，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 　　是啊。 　　你也试过？哥。 　　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这么美好的感觉，应该好好保存。可能缘分还没有到吧，如果是你的，那一定会来的。你说是吗？ 　　嗯嗯。 　　……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哥。我自己滴滴打车吧，很方便的。你走回去吧，我下周去你家吃饭。拜拜。 　　…… 　　天边的闪电又亮了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空气不是很闷热，估计这场秋雨，也下不来。 　　我看着天空，点了根烟。 第三章 刻意的饭局 　　这段时间，我思索了好久。 　　原来，人世间的某些东西，譬如一些特殊的感觉，真的存在。晓咏跟我讲的时候，我很不以为然，好像在听一个很新奇的故事。而表妹跟我讲的时候，我完全被震住了。这也太巧了吧？不过，时间和地点都有这样的可能，也很正常，而且从两个人的描述来看，基本都吻合。这应该是很确定的事情了。 　　我该怎么办呢？ 　　是直接告诉他们两个？还是任由这种缘分自己去发展。我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们见一面。 　　怎么见？ 　　我想了想，把他们约出来吃个饭吧，简单直接。 　　于是，我就分别约了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在电视台附近上次那个西餐厅吃饭。 　　晓咏以为只有我一个，我说，我还带了个女孩过来。晓咏吓一跳，说：哥，你干嘛？给我介绍女朋友吗？不用不用，你们传统那一套不适合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 　　我听了，忽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了。连忙说，没什么，只是我表妹，吃个饭，聊聊天而已。 　　啊，哥的表妹啊，那我要见见了。说不定，我们变亲戚了呢！哈哈。 　　…… 　　我跟阿沁讲的时候，她很好奇，也是以为只有我们两个，我最后忍不住说，还有一个男孩，电视台的，一起聊一下。阿沁也不反感，笑一笑。哥，都什么时代了。 　　下不为例。她大声挂了电话。 　　愉快的饭局开始了。 　　我分别给他们介绍了一下，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扑通扑通的跳。我甚至不敢去看他们两个人的眼睛。 　　灯光很暗，甚至有点幽幽的昏暗。 　　他们礼节性的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点菜。 　　我期待的电光火石，没有出现。 　　可我的心还在跳，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边看菜谱，一边偷瞄他们。 　　两个年轻人都在低头看手机。 　　我期待的饭局，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晓咏也去，在拉尿的时候，他说：哥，你表妹挺好的，很文静，有礼貌，不过，我很直的，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晕。 　　…… 　　吃完饭，阿沁坐我的车。在车上，她第一时间就说：哥，你那个朋友不错啊，你还有这么多年轻的帅哥朋友啊，我感觉挺好的，不过……不是我的菜！ 　　啊？！ 　　我又懵了。 　　…… 　　感觉这东西，靠谱吗？我心想。 　　你都没怎么了解人家，就说不是你的菜，太武断了吧？我说。 　　哥，他一整晚除了吃牛扒就是看手机，也没怎么正经看我一眼，我甚至连他的样子都很模糊，你看，现在坐在你车上，我已经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你说，这样的男孩子，再优秀，再好，又怎么样呢？ 　　我晕死。无语。 　　超级那种。 　　两个月过去了。 　　寒风终于吹了起来。 　　天气开始转凉了，虽然天天听到长江以北的好多地方早已大雪纷飞，可是，这个时候，我还依然穿着短袖。 　　感觉这东西，靠谱吗？我看着初冬的月亮，想了又想。 　　我在反思，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或许，是我的处理方式不对，可是，如果他们真的那样有感觉，应该可以心灵感应到吧？即使那天晚上灯火昏暗，彼此没有认出来……是啊，一年前的匆匆一瞥，怎么能记得住！对哦，应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叫他们出来吃饭，这么干，起了反效果，特别是一开始已经让他们反感了。 　　问题出在我的身上。 　　看到最近他们两个依然憔悴的样子，依然惦记着曾经的那一次遇见，那电梯口的惊鸿一瞥，那拐弯处的回眸一笑……唉，我这个深知内情的人，该怎么去帮他们呢？ 　　感觉这东西，真的靠谱吗？ 　　周五的晚上，我打电话给阿沁，让她六点左右到我家吃饭。阿沁开心的答应了。 　　她来到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穿了一身的连衣裙，原来她长长的卷发里面，真的还藏着几条自己扎的小辫子，很特别，很漂亮。我忍不住赞了她几句。阿沁开心得笑了起来。 　　7点左右，我吃完饭，下去倒垃圾，看到晓咏正在门口散步，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我们寒暄了几句，我就上去了。 　　我一进门，阿沁说要走了，有点事情要回一趟公司。她很愉悦的走出门，坐电梯下去了。 　　我走到阳台上。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树影婆娑。今天的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响。远处的湖面上，竟然还有几只鸟儿轻轻的掠过。 　　我点起了根烟。 　　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 　　正被大风慢慢的吹散。 　　我看到阿沁从门口出来，连衣裙在风中摇曳着。不知为什么，一种莫名的酸楚感，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第四章 感觉这东西，靠谱吗 　　阿沁实习的公司搞的那个大型策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听她讲，同时在五个沿海城市举行首发仪式，盛况空前。 　　她被分配到离我们这里一百多公里的海边城市，去跟现场的具体工作。那天正好是周末，她打电话来，邀请我们一家过去那边玩，顺便去看看她公司的活动。 　　自从上次在我家吃饭，到现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我不知道那天她走的时候，是否在门口遇见了晓咏，也不好开口问她。正好，这是一个机会，让我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我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到了H市，高速公路的路况很好，比起前段时间长假时的拥堵，那可是幸福得没话儿可以形容了。 　　阿沁忙得没有时间招呼我。 　　我们在海边吃了海鲜，然后就到处逛逛。下午去了活动的现场，确实很大型，在城市的商业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趁着周末，更显人气旺盛。 　　阿沁见到我们很开心，噼里啪啦的说了几分钟就跑开了。一个实习生，黄毛丫头，上蹿下跳，随叫随到，那是必须滴事。 　　我不喜欢太吵闹，一个人走到商业中心旁边的咖啡店坐一会。 　　我点了一杯曼特宁。 　　咖啡店的小姑娘朝我笑了一下，那笑容很特别。忽然间，我想起了“特别”这个词，是啊，有时候，也许别人只是礼貌性的跟你笑一下，或者眼神交流一下，特不特别，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情。 　　感觉这东西，真的靠谱吗？ 　　我想起了晓咏。 　　想起了他跟我描述的，在电梯口遇见阿沁时的那种感觉。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那天晚上，我下去倒垃圾，他还在门口，估计阿沁下去的时候，一定会撞见他的。他们已经在西餐厅见过面，虽然那天灯光昏暗，两个人都在低头刷屏，但是，应该怎么也会有点印象吧？ 　　有一点印象，加上“场景重演”，虽然过去了一年，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有缘，那天晚上，肯定能找到当初那种感觉的。 　　可是，从这半个月的情况来看，似乎两边都没有什么迹象。不过，感觉这东西，就藏在他们两个人的心中，我也深入了解不到，瞎操什么心。想想还是算了吧。一切随缘吧，管他呢。 　　咖啡端了过来，我喝了一口，有点苦。 　　才发现，忘记放糖了。 　　是啊，没有放糖之前，咖啡是苦的，可是，很多人也不喜欢放糖，他们就喜欢那种苦的感觉。感觉这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勉强不来。 　　晚上的时候，跟阿沁一起吃了顿饭。那是一个人多嘈杂的海鲜大排档。所以也没有什么时机和心情，问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吃到一半的时候，晓咏竟然打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想约我出来喝酒，还有几个我也认识的朋友。 　　我说，还在外地，吃完饭回去可能要十点多了。改天吧。 　　阿沁在旁边听到，随口问了一句：谁啊？哥。还叫你喝酒，别去啦，今天开车这么累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就随便应付了几句。 　　后来开车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其实应该趁她问的时候，跟她如实说一下：就是上次介绍给你认识的那个电视台帅哥呀！……看看她的反应会怎样。 　　回到家，我刚停好车，晓咏的电话又来了。 　　他似乎喝得有点多了，语调有些高。 　　大哥，大哥的，使劲喊。 　　我去接你吧！你们也差不多了吧？我说。 　　好啊，大哥。我现在发个定位给你……哥，你一定要来，别放我飞机！ 　　好。我等会就过去。 　　去到那个音乐酒吧，晓咏正在和他的朋友们玩着骰子。 　　吧台的中央，一个吉他手正在自弹自唱，好像在唱着许巍的歌。 　　我坐下来，跟大家打了招呼。 　　晓咏真的喝多了。他的运气也实在太差了，几乎每次都输，每次都得喝。我实在看不过眼，蹬了他一眼：你是求醉吧？ 　　晓咏嬉笑起来。 　　哥，我的酒量，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点啤酒，能让我醉？ 　　从吃饭喝到现在了，他今天晚上特别能喝……他们几个纷纷附和。 　　算啦。他也喝得差不多了，我车他先回去吧。改天再玩！我大声说。 　　几个朋友也没反对，倒是晓咏不愿意走，还叫我一起喝。 　　我硬拉着他上车。 　　刚坐好一会，我开到主道，准备拐弯的时候，他就吐了。我靠边停下来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把我的车门吐得不堪入目了。 　　我扶着他，拿了一包纸巾给他。一阵风吹来，他似乎清醒了许多，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这么晚了，没有什么洗车场还开门。我把车开到附近一个喷水池旁边，从那里装了点水，把车简单冲洗了一下。 　　明天一早再开去洗。没关系的，我也试过吐了别人的车。我安慰他。 　　大哥，你真是太好了……晓咏一脸感激。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估计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他好像不太愿意走，于是我们干脆坐在喷水池的阶梯上，聊几句。 　　我递给他一根烟。 　　他接过来，抽得很用力。 　　怎么？今天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我问。 　　嗯…… 　　嗯什么？ 　　我不知怎么说……哥……我那天看到有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你学识多，跟我说说是什么意思，好吗？ 　　你去百度查一下不就行了……不早了，我们抽完这根，就回去吧。 　　哥，别急嘛。陪我多聊一会。 　　把我的车吐得又脏又臭，还要我陪你聊天。这小子，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我心想。 　　哦对了，我想问你一下，这段时间，我经常见你晚上7点左右在楼下徘徊，有没有再遇见当初那个女孩？我问他。 　　没有……他低着头回答。 　　那天我下去倒垃圾，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那天遇见她了呢！我看着他的眼睛，问。 　　没有啊。如果有的话，我现在也不会这么忧愁了！晓咏叹了口气。 　　我终于明白，那天，我精心安排的“场景重现”泡汤了。也许是阿沁下去的时候，晓咏刚好走开了，也许是晓咏站在那里低头沉思的一会功夫，阿沁就从他身边溜走了…… 　　唉。缘分这东西。 　　或许是我干预得太多了，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可是，如果我不干预，他们也还是老样子呀。也许，是我的方式不对。算了，我不再为这事操心了，顺其自然吧。 　　哥，我其实内心很感激你。晓咏醉眼朦胧的看着我说。 　　感激我什么？ 　　你真是一个好人。我的心事，只有你懂。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那件事，你最清楚我的感受。还有，把你的车搞得这么脏，你也不生气……最重要的事，你不会用教育我的口吻，说什么叫我放下儿女私情呀，专心工作呀，其实，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感情没有依托，什么工作能干好呢？……你说是吗，哥。 　　你就把这么美妙的遇见，把这个心中的天使，放在脑海里，放在心中最深的芳草地，然后认真工作，在事业上干出一番成就，我想，老天不会亏待你的……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也许，有一天，她真的就忽然出现在你眼前了呢？你说是吗？ 　　哥，真有那么一天，我第一个请你吃饭！吃大餐！ 　　哈哈……先听着吧，好吧，我们走吧。改天再聊。 　　再陪我聊一会吧，哥。求你了。 　　晓咏又伸手要烟。 　　我把烟递给他，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对了，你刚才为什么问那句话？ 　　哪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啊，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心境下，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哥，你人生阅历多，能不能告诉我一些。 　　哦，这句话，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大概就是，一对恋人，他们从最初的遇见，到相爱，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可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往往会变化了很多，或许会没有了刚刚认识时的美好，当这一刻，就会这样的感慨：如果一切都停留在刚刚认识时的那种美妙感觉和状态，那该多好！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样想。晓咏连忙说。 　　我常常就有这样的感觉，我在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就一直停留在遇见她的那一刻，该多好啊。他接着说，一副深情的样子。 　　好痴情的人！我心想。爱情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能把一个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们不能一直做梦，梦总有醒的一天。我看着他说。 　　是啊，我也知道，可是，我总是……总是走不出来……他低下头，很伤感的样子。 　　再说了，人生若只如初见，应该说的是，那些遇见之后，发生了很多故事的恋人，甚至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的人们，而你们呢？只有那一个照面，所谓的惊鸿一瞥，还没发生任何的事情，至于吗？我说。 　　嗯……我真的好傻，是吗？哥。 　　也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更积极一点，相信自己，相信现在只是缘分未到，然后打起精神，阳光面对！ 　　我懂了……哥，真谢谢你。我知道，你也是一个很多故事的人，感觉你的内心世界很丰富。我真庆幸，出来工作，能够认识到你这样一个好朋友，好大哥。晓咏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说。 　　这个世上，有几个人没有自己的故事呢。有些人的故事或人生际遇，也许世界上最好的导演或编剧，都写不出来……甜酸苦辣，各人自知啊。我感慨地说。 　　改天我们再好好聊。走了，回去吧。我从阶梯里站了起来。 　　晓咏点点头，愉悦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进了车里。 　　深夜的城市，霓虹灯依旧闪烁不停。 　　街道上铺着一层刚刚飘落的树叶，汽车飞驰而过，树叶被卷起，在空中自由的旋转着，慢慢的，又重新躺回到街道上。 　　一丝寒风从窗外吹来，微微有点冷。 　　忽然，晓咏的声音飘了过来： 　　哥，你表妹最近怎样了？ 　　挺好的……怎么问起她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上次在你家楼下，我好像看到了她，只是她走得很匆忙，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如果不是心里装着这么一个人，我想，也许自己会喜欢上你表妹的，她其实挺好的，感觉比我认识的那些女孩子都要优秀，只是，我…… 　　晕死。 　　我又无语了。 　　我想了千万种情况，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唉，这个傻小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其实，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令我瞠目结舌。 第五章 奇怪的电话 　　在洗车场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我喂了好多下，对方都不吭声。 　　挂断电话，我才想起要跟洗车师傅说几句。主要是车里的味道很难闻，单单是洗一下估计很难去掉那股酸臭味，可能要做一个整车除味。 　　正在跟洗车店老板谈价钱的时候，那个电话又打了过来。 　　“喂，你是谁，干嘛一直不出声？”我问。 　　“我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我是晓咏的女朋友。” 　　“啊？你是晓咏的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朋…友。”对方一字一顿的说。 　　“哦哦，那你……找我什么事？”我一边回答，一边心里想：怎么没有听这小子说过有女朋友的事。 　　“我想约你见个面。”对方的语气似乎逐渐变得坚定。 　　“约我见面？为什么……” 　　“我现在天越大厦的顶楼天台，你如果有空的话，现在就过来吧！”对方的语气很干脆。 　　“如果不来，后果自负！！”她抛下这句话，掷地有声，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一脸晕圈。 　　天台？不是要跳楼吧？后果自负，妈呀，关我屁事，你要跳，也是去找晓咏呀，找我干什么？！我心想。 　　我又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冒出一个女孩，还说是晓咏的女朋友，唉，莫非这小子骗我？他是个风流种？ 　　算了，算了，别理这些鸟事了。这车里的臭味还在呢。我越想越气，拿出根烟，抽了起来。 　　坐了一会，我忽然想到，要不，打个电话给晓咏这个家伙？证实一下也好，万一真的搞出人命，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我马上打了过去。 　　晓咏没有听电话。 　　再打，依然是无人接听。 　　我开始隐隐有点不详的预兆。天越大厦有30多层呢，顶楼跳下来，那还了得。罢了罢了，还是过去看看吧。 　　整车去味要几个小时。我走过去跟老板说：晚点再过来做，现在有急事先走。老板问：已经开始做啦，什么事这么急，要不，你把车放这里，先打个车去办事？ 　　“人命关天！我先走，回来再说。” 　　我开着臭烘烘的车，直奔天越大厦。 　　赶到顶楼的时候，我冲上天台，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忽然内心冒出一个声音：为什么自己这么着急？就算是自己的女朋友，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真是搞不懂。可能是刚才那种隐隐的感觉，让自己心有不安。可是，又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不安个屁啊。唉，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晓咏你这个小子，你自己留下的苏州屎，还要我来帮你擦屁股！ 　　打开门，我一看，有点傻眼了。 　　一个人影也没有。 　　不但这样，连只鸟都没有。 　　靠，这不是在忽悠人吗？我忽然觉得很生气。站在天台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体，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郁闷，相当郁闷的一天。 　　这样的恶作剧，也会玩到我的头上来，简直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平时对什么推销、骗局、转账之类的都有高度的警惕性，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耍出三招以上的花招，而今天，竟然被一个臭娘们的一个电话，就耍成这样。唉，人啊，有时候就是不要太在乎，如果自己不在乎晓咏这小子，不上心，那就不会上这个当了。 　　抽完烟，我转身准备下去的时候，公司总经办打来电话，说是总经理找我，要我现在过去他那里汇报一下近期的业务情况。 　　真是祸不单行。妈的。 　　我对那个总经理的秘书说，现在外面忙着呢，半小时之后一定到。 　　总经理找我干什么呢？单独叫我去汇报业务，半年也没有一次，会不会又有什么不太好的鸟事呢？ 　　越想越烦。 　　正在等电梯的时候，刚才那个电话又响了。 　　“你还打来干什么？！”我强忍住怒气。 　　“你怎么还没有来？我在顶楼。”对方忽然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我去顶楼啦，鸟都没有一个！难道你是鬼吗？”我气冲冲的喊到。 　　“是啊，我就是一个鬼。” 　　啊？我忽然全身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想，这个女的真是怪胎，光天白日之下说自己是个鬼，还是个女鬼。吓死我了。 　　“你是个鬼，鬼才信你！我没时间陪你玩了！我现在下去了，还有急事要忙。”我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好吧，你不来，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坐着电梯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这条信息。 　　等我走出大厦的正门，看到前面围着一大群的人，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来越急，十分刺耳，夹着人们的尖叫声，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针，扎在我的脑门，让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几乎就要瘫倒在门口。 　　那几个问题，警察已经问了我几十遍。 　　为什么那个女孩的手机里，最后的通话记录是我；为什么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我；为什么我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天越大厦的天台，而且那里还有一个我扔下的烟头。 　　我的脑袋像要裂开般，痛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实，没有遗漏一个字，完完全全都告诉了他们，但是，没有一个警察相信我。 　　我就这样，一直呆在那个昏暗的房子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年纪大一点的警察走了进来，递给我一根烟。他没有给我点火，看着我说：这里不让抽烟，你闻一闻吧。 　　你们公司的老板刚才过来了，他们说了一些情况，还有，你说的那个晓咏，等一会也会过来做个笔录，如果相关的情况核实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长吁一口气。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女人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她已经来到我的身边，幽幽的看着我，说出那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恐惧万分，墙上一阵黑影绰绰。 　　我马上闭起眼睛。 　　直到闻着那熟悉的烟味，我才恍然感觉回到了人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把早上从洗车店开始发生的每一幕，重新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尽管已经讲述了N遍，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一点头绪，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事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从30多层的高楼上跳了下来，而临死之前，还把所有的怨恨，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想了又想，全身几乎快虚脱了，最后，头痛再次袭来，我似乎连思考的力气也没有了，干脆趴在桌子上，像一只即将被送入厨房的八爪鱼，死死地粘住桌面。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门开了，我看到了晓咏。 　　“哥，让你受委屈了！我对不起你！！” 　　晓咏痛哭流涕的来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 　　原来，死去的女孩是晓咏的同学，就是上次他跟我讲的那个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上的同学。 　　那个女孩对晓咏一往情深，即使大学毕业之后不在这个城市，她也要隔三差五坐车来到这里找晓咏。 　　我记得当时晓咏曾经对我轻描淡写的说过，对她没有什么感觉，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怎么搭理她。 　　用情这么深，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造成了今天这样的悲剧。我听晓咏说到这里，心里一阵悲痛。 　　“那她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在自杀前来找我，关我什么事，让我陷入了这个悲催的漩涡里！”我怒喝着。 　　晓咏哭着对我说：“哥，我真的对不起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做鬼都不放过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我！！” 　　“她来这里已经好多次了，每次，总是周五晚上过来，然后住两天，周日下午回去，每次都叫我出来见面，我一开始还是跟她见一下，吃个饭，聊一聊。后来，实在是太烦她了，她来了，发信息给我，我不怎么回复，电话也不怎么接，她很焦急，找不到我，就到处打探我的消息，甚至在我单位门口等我，在我小区门口守着，唉，她真的是太痴情了……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对她这样，我应该早早断了她的念想，我们确实不适合，感情这个东西，真的是勉强不了的，可是，她就是不信，她觉得自己可以打动我，可以感动我，可以让我爱上她，她经常说，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可怜一下她吧。我说，爱不是可怜就能换来的，我们是认识很多年，但是从小到大，我都只当你是好朋友，好同学，没有一点那方面的感觉……” 　　“唉，她也真是太傻了。想不开，就这样跳了下去！” 　　晓咏哭得像个小孩，趴在我肩膀上。 　　“她后来知道我经常找你聊天，她也知道了那次，你介绍你表妹给我认识……就是在西餐厅吃饭那次，她其实就在对面，盯着我们。她把所有的恨，都归在大哥你的身上，把我对她的置之不理，对她的冷漠，归结在你的身上，唉！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造的孽！自从那次电梯里见到那个女孩，我的魂都失去了，对身边所有的女孩都没有了感觉。而她，就更不用说了，我甚至很厌恶她了，每次都对她退避三舍，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是大哥你从中作梗，越恨你……” 　　“她自杀前的那个晚上，打了好多好多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也打了好多个，最后，我干脆把电话调了静音，放到一边去了。所以，大哥你打电话过来，我也没有听到。她可能是见我不听电话，就想着打你的电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你的号码，唉，我真的还后悔，好痛恨自己！” 　　“大哥，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一定要原谅我，是我不对。连累你了，我会好好补偿的。我已经害了一条鲜活生命……我……我……呜呜……” 　　“呜呜……” 　　我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看着这个痛苦万分的年轻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窗外的月光照了进来，投影在地上，苍白得让人窒息。 第六章 异峰凸起的女人 　　感觉真是这么重要吗？ 　　感觉真的靠谱吗？有时候，它能将人带到天堂，但是，也能把人带入地狱。也许，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就是这样的意思。 　　这件事，沸沸扬扬的传了好些日子。 　　有很多个版本，其中有一些是牵涉到我的，把我描述成了一个超级风流的人物，害得女孩跳楼自杀。谣言止于智者，我也不知道身边有多少个智者，反正，自己干脆就休假一段时间，远离一下，也许会好一些。 　　我申请了15天的年休假，加上几个周末，大概有一个月不用去公司上班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好在公司的老板也算体谅我的心情，批准了我的申请。 　　我想一个人静静。 　　收拾好行李，加满一箱油，我开上了高速。 　　顺着车流，我漫无目的往前开。 　　五味杂陈，现在的心情大概是这样的吧。最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堆在一起，让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一团糟。 　　沿途的风景很熟悉，但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过了那一段拥挤的城市建筑物，再往前开，道路两旁就是郁郁葱葱的山与树了。 　　忽然才发觉，这些绿色的景物，竟是如此的亲切。 　　我干脆把车窗打开，呼呼的风声传来。 　　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放慢了车速，点了根烟，单手开着，另一手拿着烟，感觉很惬意…… 　　车外的风把烟灰都吹回了我自己的身上，我想想，还是下高速吧，走一下地方公路，至于去哪里？走一走再说吧，反正，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也是第一次。好放松，好自在。 　　前面几公里，刚好有个出口可以下高速，下去之后，转入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这条山路是两车道，刚够两台车相汇而过，所以我只能把车速放得更慢，大概时速三十公里左右，顺着山势往前开。 　　窗外的风景忽然变得很美，不远处还有几头黑色或棕色的土牛，漫步在田野里，日落来得有点早，夕阳透过远山的缝隙，照到车的玻璃，映在我的脸上，显得格外有感觉。我把天窗也打开了，山风呼呼而来。 　　我把车载音乐的声音调大，正好在放那首《从前慢》，好像是上次阿沁给我推荐的。看着窗外的景物，听着这么走心的歌，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要走入一个梦境…… 　　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看了看前面的路牌，原来这里是一个温泉度假区，到处都是度假旅店，大部分是村民建造的，三四层的样子，估计价钱也不贵。再往前开，看到一个指示牌，前面十几公里处，有几家比较上档次的度假村。 　　车子穿越过一大片郁郁葱葱、高大茂密的竹林，竹干粗细相杂，有的粗如碗口，有的细如笔杆，但都伸展着细长的枝叶，挤挤攘攘，争相生长。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阿沁这个丫头。我拿起来听。 　　“哥，你跑去哪里了？”她劈头就问。 　　“没去哪里……我随便开，去到哪里算哪里呗。”我说。 　　“心情不好是吧，我知道的，一个人去散散心吧，我懂的！”她说。 　　“你懂什么，黄毛丫头。” 　　“我当然懂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现在还在外地，等我回来了，就马上去找你聊天！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相信你！”说到后面，她似乎有点想哭了。 　　“好啦，我知道了，你先忙工作吧，你哥是什么人，这点小事情怎么会处理不了。” 　　“嗯嗯。你到了哪里，安顿下来之后，一定要告诉我哦。好啦，我先去忙了。拜拜。”她说完挂了电话。 　　…… 　　过了竹林，汽车开始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高山，“山路十八弯”都不足以形容这里崎岖的山路，曲曲弯弯地伸向远方，好像一条细长的蛇在爬行，但却始终只看得见蛇身而看不到蛇头。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埋怨一下选择了这样的路，而今天，似乎更想看到这种状况，甚至想这样的曲折再长一点。 　　山路真的好弯，我眼前只能望出去不到十米的距离，是因为视线被路边的陡壁遮挡住了，等转过弯去，刚觉豁然开朗，没开多久视线又被挡住了。 　　我回头向山下望去，只见刚才走过的盘山小路，像是那种“螺丝转”烧饼似的，大圈套小圈地套了几十圈。 　　从山的高处开阔地方往下看，下高速时见到的那些田野，已经变成星罗棋布的棋盘，那里的几头黑牛俨然已成几颗小小的黑豆…… 　　我干脆任性的探出半个头，让山间的大风呼呼地吹在身上。 　　就在这时，突然，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乎是发生了猛烈的撞击或者坠落，响声十分吓人。 　　我忽然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跟上次听到那个奇怪的电话一样。 　　车子绕过几个弯，远远的，我终于看到了前面正在堵车，车龙似乎挺长的。 　　我把车停好，下了车，前面几辆车下来的人也在议论纷纷，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的车前面是一辆奥迪车，我点了根烟，慢慢经过的时候，看清了车上有两个人，男的长得眉目清秀，干干净净，正在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地骂着什么；女的很漂亮，皮肤很白皙，五官精致，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夕阳的光线与白白的脸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我觉得她的气色不太好，似乎大病初愈。 　　我再往前走，旁边就是深深的悬崖峭壁。 　　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那些堵死的车辆中间，走了大概十分钟，看到前面的路边堆满了石块，果然，是塌方了。山上滚下来这么多石块，真危险，如果刚好砸到过往的车辆，那真是不堪设想。 　　现场有几个公路维护员，他们正在忙着清理石块，这些石块其实也不是太大，最大块也只是脸盆那般，只是混合着泥土，所以才挡住了四分之三的路。 　　有几个司机在帮忙，刚才的轰轰声，估计是有人鲁莽地把大块的石头直接推到悬崖下面去了，所以听起来才那么吓人。 　　我提出要帮忙，他们都说不用了。 　　我望着远处的山崖，只见那车队已经越来越长，两边的车辆堆积在半山间，弯弯曲曲、五颜六色，像两条彩带，围绕着整座山。一阵阳光闪过，让我觉得有点眩晕。 　　在盘山公路上堵车，是最烦人的事情，左右动弹不得，而且还很危险。也最考验人的耐心。 　　我这时候才看清楚，悬崖另外一侧的山林与远处不同，显得明朗清晰，轮廓鲜明。前后左右密密麻麻地生长着大大小小品种不一的树木。有的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剩下稀疏光秃的树枝毅然伸展，硬梆梆的树干傲然挺立；有的树上还残留着少数几张颓败苍黄的树叶，迟迟不愿离去；有的树则照样枝繁叶茂，绿得苍翠，只是这种绿不像其他季节那样生机盎然，多了些初冬时节的厚重浓郁；有的树木叶子红艳艳地缀满枝头，正似一团团开得正旺的花儿…… 　　我干脆坐在地上，边抽烟，边欣赏着眼前的景色。 　　这时，我忽然想拿出手机来拍几张照，刚拍完，发现有好多微信未看，最焦急的应该是女儿和她妈了，她们都在美国。女儿今年在那边读高一，妻子也跟着过去陪读了，所以我才这么轻松。女儿发来好多条，问我在哪里？怎么这么久不回复她，我把眼前的美景发来过去，说自己准备去一个景区玩，可是中间塌方了，正在堵车，现在正欣赏山上的美景呢。我等了一会，女儿还没有回复，估计正在上课。这个女儿，从小就喜欢黏着我，现在出去才几个月，每天都要发微信给我，说上几句。 　　又抽了几根烟，我开始有点烦了，走到塌方现场看了一下，因为没有工具，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公路维护员也叫我们让开一点，空间狭小，一不小心可能会滑到悬崖下面去。 　　回到车旁，我坐了下来，对着眼前的山谷发呆。 　　这时，我侧身看到刚才奥迪车上的男人正在不断抓起地上的小石头，扔向悬崖，那个女人低头在刷屏，但表情有点焦急不安。 　　我抬起头，认真看了看那个女的，这个皮肤白皙的女人，长得有点野性，尤其是胸前，比普通女人丰满，异峰凸起，险峻无比。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可能是去温泉小镇疗养的。 　　眼前，层峦叠嶂，一阵山风徐徐扑来，松涛声阵阵，我不禁再次感叹着这一刻的美景，眯起眼睛，让风儿轻抚在脸上…… 　　夜色如潮水一般，不到一会就铺满了整个山谷。 　　冬天的夕阳一走，夜的寒意马上赶来，没有丝毫的停顿。整个山谷一片寂静，不时传来几阵受寒的人的喷嚏或者咳嗽声，夹着山间不知名鸟儿归巢时的怪声，让人觉得有股莫名的阴森感。 　　山间的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白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覆盖着整个山谷。悬崖下面却一片漆黑，任凭月光怎么照都看不清楚。到处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女孩。我甚至连她的样子是怎样都不知道，连名字也不知道，可是，最近这几天，却经常有个女孩的影像出现在梦里，模糊不清。有一次，我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似乎看到了她的样子。 　　眼前的山谷，那种死一般的安静，让我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的景物。可是，脑海里又马上浮现那天晚上的恶梦…… 　　我干脆站起来，走到车上，打开了车灯。 　　一瞬间，好像得了传染病一样，整个山谷的车都打开了车灯，寂静幽暗的悬崖忽然就亮堂起来，漆黑中的灯光变成了人与人之间交流的彩带，不到一会，人声开始鼎沸。 　　我仿佛找到了勇气和力量。 　　思绪却继续往前：是啊。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那该死的爱的感觉，转不过弯来，就没有了。唉，感觉这东西。那次电梯拐弯处的遇见，让他们都念念不忘，才造成了今天悲惨的状况，看来，今后，我再也不能让阿沁见到晓咏了，他们也不能在一起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只能让这件事情显得更加的确切和糟糕，这个梦中的女孩，可能就真的永远也不会放过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一阵山风吹来，我有点哆嗦，赶紧关上了车门，开了音乐。 　　听了大约四十分钟的歌，好消息传了过来，塌方的地方已经清理完毕，车子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人们欢呼雀跃，小孩子把车窗放下，兴奋地把刚吃完的果皮扔到了悬崖下。 　　忽然，几阵不知名的鸟叫声传遍山谷。 　　这让我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车辆开得很慢，大家都小心翼翼，在疲惫里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无论是从温泉小镇里出来要直奔高速公路回家的，还是兴冲冲的挤进盘山公路奔向热气腾腾的度假胜地的，大家都极默契地遵守着交通规矩，缓缓向前。 　　奥迪车一直在我前面，我忽然想到了刚才那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女人……胡思乱想之间，前方忽然出现了一大片亮光，那几家闻名遐迩的温泉度假村终于到了。 第七章 温泉度假村的艳遇 　　这几家温泉度假村，都是五星级的。 　　今晚的房间全部爆满。 　　我是漫无目的，鬼使神差来到这里的，没有预定，所有只能坐在大堂里等，等那些因为有事或者堵车的人放弃的房间——只是碰碰运气吧。 　　如果两个小时之后还没有房间，我就只能睡在车里了，不过也许会有些山蚊子，咬一个晚上，也是够呛的。 　　冬日的山上，越夜越冷。看着那些情侣披着房间里的浴袍，走向各式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我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 　　唉，随缘吧，反正，自己出来也是散心，大不了，就买一张票去公共温泉区泡一晚，然后在大堂的沙发上将就着躺一会。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虽然夜色已晚，不过这家闻名遐迩的温泉酒店确实高档，设计师的理念很先进，依山而建，却完全藏在了山坳里，每一栋温泉别墅都错落有致，十分私密，每一处景观都是精心布置的，甚至有些异国情调。 　　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终于有一间别墅没有人来住，我赶紧办了入住。一个人住一大栋温泉别墅，似乎浪费了一点，价格也真不便宜，不过没办法——仅此一间了。 　　坐了几分钟的电瓶车，到了半山的位置，我走进去那栋温泉别墅，原来是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门前有片草地，有一个很特别的亭子建在山边，亭子下面是一个单独使用的温泉池，旁边种了几颗芭蕉树，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有感觉。 　　真是意外的惊喜。 　　房间的装修很高档，头顶的吊扇在慢悠悠的摇着，偌大洁白的床铺在正中间，看上去都觉得舒服。洗手间很精致，电视机旁边的香薰精油正被点燃着，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浪漫的味道。 　　酒店的行李生教了我怎么使用院子里的温泉池，然后礼貌的撤退了，走之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问：这么浪漫的地方，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 　　我才不管呢，把户外的池子冲洗了一遍，然后装满热腾腾的温泉水，泡了杯茶，美美的跳进热乎乎的水里，看着远处的山，舒服的抽起烟来。 　　所有的烦恼，都仿佛在一瞬间消失了。 　　……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拉开窗帘，才发现窗外是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远处是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的山，山势的走向显得很有灵气，近处是各式特色的建筑，融在各种温泉池之中，错落有致，毫无规则但又非常和谐，周围都是各种绿色的植被，混搭着生长，郁郁葱葱，看得我心旷神怡。 　　坐在长沙发上，看着窗外的美景，我甚至都不想离开这里了。 　　翻开手机，才发现有好多电话未接。 　　既然是休假，很多公司的事情我也懒得理。倒是那几个关心我的朋友，一一回复了他们。还有阿沁，打了好多个电话来，我简单回了几句，把窗外的美景拍了给她看。 　　过了一会，我泡了茶，坐在沙发上，欣赏着窗外远处的远山和旁边的芭蕉叶。我把手机里的音乐打开，不自觉的点了那首《从前慢》。歌词很简单，不过真的很美，让我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的时代：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是啊，那是多么美好单纯的时代。想到这里，我的脑海竟然又浮现出晓咏和阿沁在电梯门口遇见那一幕。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没有错过那一天的遇见，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啊…… 　　看那么几眼，就记着一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 　　过来一会儿，喝完一壶茶，也有点饿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前台，问了早餐在哪里吃。过了几分钟，就有一辆电瓶车过来接我，到山下的餐厅。自助早餐十点半结束，还好，现在还剩下半个小时，足够时间我吃点东西，顺便喝杯咖啡。 　　随便拿了点东西，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昨天晚上奥迪车上的那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我旁边。那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女人，今天穿了一件有点民族风的连衣裙，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气色似乎好了许多。 　　那个男的，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气急败坏的表情。我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出来度假，为什么还是那样的神情。我有点纳闷。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淡定从容一些吧，何必那个样子呢。我心想。 　　是啊，总有一些人的思维，让别人无法理解。我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件事情，那天我开车的时候，可能听了一个电话，超车时快了一点，那个被我超车的年轻人，马上就气急败坏的猛加油，冲到我前面，在红绿灯的时候，虽然前面是绿灯了，他忽然停了下来不走，等快要红灯了，才猛踩油门向前冲，故意让我等红灯，我当时就在心里哑然失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和计较？很多时候，退一步，或许真的海阔天空，何必争那一时之气？ 　　思绪飘了回来。我看到那个男的忽然用手捂着喉咙，发出很奇怪的声音，表情很痛苦。那女人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走了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部，他好像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痛苦的指着自己的喉咙。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从他的口腔里照了进去，我看到咽峡部有一根很长的鱼刺，似乎扎得很深了，可能是刚刚气急败坏地说什么时不小心吞进去的。 　　我让餐厅的服务生给我拿了一个镊子，然后叫他尽量把嘴巴张开，我把镊子慢慢的伸进去，小心翼翼的，夹住那根鱼刺，拉了两次，松了一点，但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受不了了，“啊”的一声呕了出来，把早上的早餐全部喷到我的上衣和裤子里，臭死了。 　　幸好，那根恐怖的鱼骨，也被呕吐物一起带了出来。 　　他在那里猛咳几下，两个人连忙跟我说对不起。服务生和那个女人，递给我好多纸巾，我马上屏住呼吸擦了起来，。 　　小伙子连忙谢谢我，喝了口水，看着我的衣服，再三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洗一下就好了。 　　擦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有什么心情吃了，转头就要回房间。 　　那个女人走了过来，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下。她让我等一下把衣服放在房间门口，她晚点会过来拿，洗好之后再送过来。说完，要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没想那么多，匆匆离开餐厅，坐上电瓶车，赶紧回去冲凉。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想：唉，最近怎么成了倒霉蛋？车被人吐了，身上也被人吐了……看来，都是好心惹的祸…… 　　忽然，又想到，那个傻小子晓咏这些天怎么不找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唉，这小子。 　　我想起那天，他痛哭流涕的样子，那一幕幕……唉，世事真难料，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 　　刚冲完凉，我就接到了那个白皙女人的电话，她问我，住在哪个房间，语音很甜。 　　我回答：6092。 　　我把脏衣服装好放在大门外的地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拿，反正，我自己也懒得洗，他们帮我洗好晒干送回来是应该的。 　　回到亭子边，我坐了一会，抽了几根烟。 　　远处的山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层层的云雾遮住了。我抬头看了看天，感觉一场冬雨要来了，我掐灭了手中的烟火，怔怔地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芭蕉叶…… 第八章 钻石王老五来了 　　午饭过后，我忽然想到，晚上一个人呆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肯定是一件很孤独、很恐怖的事情，昨晚太晚太累，也没有细想这个。 　　忽然间，我想起，有一个战友，好像就在附近工作。他和我的交情很好，去年还专门开车来找我吃饭聊天。反正也是无聊，找他晚上一起吃饭喝酒！ 　　我马上打了电话给何缤，他听说我来了这边，兴奋得很，说要马上过来找我——战友就是战友，当年的热血和感情丝毫没减！ 　　我记得我们当年一起在湖南当兵，我们不在同一个排，他的射击成绩很优秀，是步兵连里的明星人物，而我更喜欢吃，也很会做菜，就被安排在炊事班。我们两人常常在厨房偷吃肥肉，再一起喝两盅，有很多很多趣事。 　　我说，下午你还有事情的话，就先忙，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兄弟！ 　　你别管我，反正你在酒店等我就是了！何缤大声回答。 　　放下电话，我又想去外面泡一会。 　　按下墙上那个绿色按钮，那甘露般的温泉水，便从铺满马赛克的水池边上喷涌而出，不到一会，整池的热水已经快满了……雾气氤氲，清澈见底……冬日的午后，刚刚下过一场阵雨，阳光就出来了，照在人的身上很舒服。我看着潺潺天然的温泉水，没有丝毫人工的参杂，其咸味中夹杂点硫磺的气味，我把半个身子都浸到温泉水里，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天然带给我的那种舒服亲切之感…… 　　泡了一阵子，觉得太热了，我坐了起来，边喝茶，边欣赏亭子旁边的芭蕉树，这些芭蕉树的叶子很大，一块叶子足足是一把伞了，绿油油的，在我面前尽情地舒展着身姿…… 　　泡完了温泉，我走到冲凉房，这个设计很独特，不用经过卧室，就在院子的另一侧，打开一扇厚厚的磨砂玻璃门，就是冲凉的地方，连着里面的洗手间。如果不关门，边冲凉还能欣赏到远处的山景，真是很人性化的设计。 　　刚冲好，何缤的电话就来了。 　　“我到酒店大堂了，哪个房？”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我告诉他房号，“好。马上到。”他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何缤的动作很快，几分钟就敲门了。 　　我打开门，见到一个帅气干练的中年人，头发乌黑，眼睛炯炯有神，身体的比例很匀称，完全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那种类型。 　　我们俩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大家都很高兴。 　　“哥，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啊，还是那样子！”他大笑，“怎么一个人跑来这种地方，是不是，里面还藏着个……？”说完哈哈大笑。 　　“是就好啊！”我也笑起来。 　　哈哈哈…… 　　…… 　　我们一起沏茶，坐在沙发上边喝边聊起来。 　　“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一个人跑来这里散心？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会帮你安排好的。”何缤热情的看着我。 　　“唉……一言难尽啊。兄弟，我出门就上高速，随便开，来到这里也是歪打正着，所以没有跟你打招呼……”我说。 　　“这年头，你还有那样的情怀，随便开，随机走，说走就走的旅行啊？哈哈……你比我潇洒多了，大哥！”他笑了。 　　我比何缤大两岁，从当兵的时候开始，他一直叫我大哥。 　　“别叫我大哥了，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我笑笑，看着他。 　　“不做大哥好多年……哈哈……电影对白啊！大哥，你的心态真好，还是那么年轻。家里都好吧？”他问。 　　“还好，你嫂子今年陪女儿去了加拿大，我现在是一个人跟两个老人家住在一起。”我说。 　　“啊？你那个小棉袄这么厉害啊，去读高中？去年见面的时候还没听你说过。” 　　“是啊，你嫂子怕她不适应，就辞掉了工作，跟着去陪读了。我也劝过她，可是她就是不听，说去一年半载就回来，唉，也好，顺着吧。辛苦这么多年了，让她也去外面走走吧。”我说。 　　“那大哥你烦什么？一个人，多潇洒啊，是不是？”他眨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 　　“自己家里倒没什么烦，公司也很快就要上市了，一切都正常，关键是……最近遇到了一些很突然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发生了，算了，不说啦。今天晚上，兄弟你陪我好好喝几盅！” 　　“好！一醉解千愁。”说完，他赶紧打电话去安排饭局。 　　何缤当兵回来，在这座城市混得还真不错，刚回来的时候，给一个国有企业的老板做司机，开了几年车，跳到电信部门去搞业务，做了几年，自己出来做计算机软件方面的生意，现在已经是一家公司的老总，身家也是颇丰了。但他跟一些有钱人不一样，很低调，也很有情义，只是多年来都不结婚，我女儿已经读高一了，他还是单身一人。 　　“你还是老样子吗？”我问。 　　“是啊，王老五一个，”他笑了，“钻石级的”。 　　“人的一生啊，很多时候就像在拉屎，有时你已经很努力了，可出来的只是一个屁。”他补充了一句。 　　“哈哈哈，你这小子，就喜欢你这个粗俗劲，你眼界太高，看不上人家吧，还这样说……哈哈哈。”我笑得差点把茶喷出来。 　　“我也懒得说你了，反正你自己觉得潇洒开心就好啦。”我给他倒满一杯茶，笑着说。 　　“开心，我当然开心啊，屁放完了，多轻松。”他接了一句。 　　“哈哈哈，你这家伙！” 　　“不说这个了，大哥，今天晚上就在酒店的中餐厅吃饭，订好了房。我车上有好酒，我们兄弟俩好好喝！” 　　“好！兄弟就是兄弟，一叫就到，想当年……” 　　接着，我们一起回忆了许多当年往事。 第九章 想你死 你在天边 　　聊到快七点，我们才去中餐厅吃饭。 　　何缤的司机已经点好了菜，我们坐下来不到一会，菜就已经开始上了。我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的装修真的很特别，还懂得借景，这个包间就在湖边，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再望远处的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都倒映在了湖面上。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泛起一丝涟漪，近处还有几处亭台楼阁，下面不时传来一两只小鸭的扑翅声，使孤寂冷清的湖面有了一点生机。 　　我看着外面的景色，不禁发起呆来。 　　何缤看在眼里，也没有出声，悄悄的打开了酒，给我倒满。 　　我们愉快的喝了起来。 　　“这里的黑胡椒蟹做得很正宗！大哥你好好尝尝。”何缤说。 　　“兄弟就不用客气了，我最喜欢的就是吃了，当年炊事班的时候，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们还不是一样找了很多美食？嘻嘻……”我笑着说。 　　“来，我们干了！”我举杯。 　　“好！感谢大哥你来看我。” 　　“我是歪打正着，顺便来看你的。哈哈。” 　　“那我们为这个……歪打正着，干杯！” 　　“哈哈哈……” 　　喝得正欢的时候，包厢门口忽然有人在说话，敲门。 　　何缤大声问：“谁呀？” 　　那两个人没有回答，竟然打开门进来了。 　　我一看，原来是奥迪车上的那两个年轻人。 　　那个男的拿着一个酒杯进来，坐到我旁边，对我说：“大哥，今天真的谢谢你，刚才我们在大厅吃饭的时候，见到你们进了这里，所以就过来敬您一杯！” 　　女人对我点点头，一直微笑着。 　　我笑了笑，把他们介绍给何缤。 　　“这是我早上才认识的两个年轻人，哦，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 　　“我叫阿豪，这是我的女朋友，叫韩冰。”男的握着我的手说。 　　韩冰一直对着我笑，“大哥好，今天真的幸亏有您，不然，阿豪就麻烦大了！”她温婉地说着，给人落落大方的感觉。 　　我把他们介绍给何缤，然后大家就坐下来聊。 　　何缤知道了上午的事，大笑：“你们啊，不知道，拔鱼刺，是我这兄弟最擅长的事情了，当年我们在兵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多少次吞了鱼刺，都是他帮我搞定的！哈哈。看来我们都是心急，吃饭爱说话的类型……哈哈。” 　　“大哥，您当过兵呀？”韩冰看着我，“我爸也是个军人。” 　　“那就是军民一家亲了，来来，我们干了这杯。”阿豪大声说。 　　“阿豪，你别急，我觉得你的喉咙刚扎伤了，还是别喝烈酒了，我们哥俩的酒，度数高着呢。”我劝他。 　　“好。还是大哥懂得体谅，阿豪不喝，我来替他敬两位大哥一杯！”韩冰把杯子倒满。 　　我看了看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的神情很熟悉。或许，这么豪爽又漂亮的女孩子，总会让人产生好感吧。 　　我们干了几杯，韩冰忽然说：“大哥，您的衣服今天我洗好了，一直晾着呢，明天晒干了，我给您送过去。” 　　“没关系的。这点小事。”我微笑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也正好看着我，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马上移开了。 　　过了一会，他们礼貌地说不打扰我们，先走了。 　　我和何缤继续喝酒。 　　又喝了半瓶，我忽然给他讲起了晓咏和阿沁的故事，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本来不想讲的，喝了酒之后，一股脑的全部给他讲了。 　　我在讲述着晓咏和阿沁的故事。 　　何缤一边喝酒，一边认真听，似乎不太相信，他感觉那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不切实际，在现实生活中完全不可能发生。 　　我说，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发生了，有句老话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我现在觉得恰恰相反，生活中很多的精彩与残酷，有时候，甚至是任何艺术形式都难以表达出来的…… 　　何缤听了这话，开始若有所思。 　　“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艺术来源于生活低于生活，哈哈，有意思……”何缤笑了。 　　“你说的这个事，我有两个地方，不太明白，大哥，你再说一说，解释解释。”他接着说。 　　“哪两个地方？”我问。 　　“第一个地方，就是你表妹，她今年多大了？”何缤问。 　　“二十五了吧，刚刚研究生毕业。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我问。 　　“我是觉得，你表妹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都二十五六了，难道还没有谈过恋爱吗？应该是情场高手了吧，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所谓的一见钟情，对上眼神，怎么还会让她相信并着迷？而且，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找男朋友，找老公，都是奔着对方的条件去的，没一点实力，哪能得到漂亮女孩的欢心。谁会去追逐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爱情的感觉……我是真的不明白。”何缤感慨着。 　　“那是你没有这样的感觉。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这种触电的感觉吗？怦然心动的感觉呢？一次都没有？”我问。 　　“是啊，从来没有试过你说的那种感觉。”他回答，“可能是我太现实了，不愿意去想这些东西。” 　　“那就是为什么你现在还单身的原因。”我接着说。 　　“哈哈，也许吧，也不一定是。不过，大哥你说的那种感觉，我还真的想试一试。现在啊，钱也不缺了，就缺感觉了。” 　　“不过，你最好别试了。乱试，会出事的。” 　　“放心吧，大哥。我真的很好奇，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感觉真的那么奇妙吗？让他们两个都惦记了整整一年，就为了那一瞬间的灵魂触电？……哦对了，我记得王菲也唱过一首《传奇》，里面好像有一句，什么‘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说完，他竟然唱了起来。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何缤一直都是个咪霸。 　　“想你死，你在天边；想你死，你在眼前？”我瞟了他一眼，调侃一下他的普通话。 　　“哈哈，大哥，我才不想你死……”他憨笑起来。 　　…… 　　“不会就是这种感觉吧？我当年在春晚听了这首歌，看着歌词，以为那是忽悠小孩的，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事情，真有这样的感觉！或许，他们真的是前世有约！”过了一会，他忽然唏嘘一番。 　　“大哥我……我是长见识了！”他一口气干了杯中酒，“不过，这个女孩的自杀，让这种前世的缘分变得复杂起来，接下来，可就不太好玩了！” 　　“唉。顺其自然吧。不过，其实……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李健写的这首歌也是写这个感觉的，真神奇。”我也干了杯中酒。 　　“大哥，你表妹，现在怎么样了？还惦记着那个傻小子吗？” 　　“应该还是吧，反正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电话倒是经常打。” 　　“那她知道那个傻小子的事情吗？知道那个为他而自杀的女孩吗？”何缤问。 　　“不知道，她只知道我牵涉到这件事了，她还不知道那个傻小子就是那天电梯遇见的男孩呢！唉，都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很现实，很实在的，反而这两个，怎么就那么虚无缥缈，一点都不实际，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的孩子……”我说。 　　“大哥，那才显得珍贵！你……表妹那么好，干脆介绍给我认识吧，这样也好，断了那个傻小子的念想，你也不用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这么优秀的女孩，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一定！大哥你可以放一千万个心。”何缤大声的、信誓旦旦地说。 　　“你，你这个小子，打起这主意来了，不行，况且……这种事情，不是我说了算，有了上次瞎折腾的教训，我再也不敢做那样的事情了！”我看着他，语气坚定。 　　“哈哈哈……好吧，先不说这个了，到时候，我去一趟你那里，你就叫她出来吃个饭，我也算是她的半个长辈了，聊聊天，看看有没有那种感觉再说。” 　　“你呀你，想老牛吃嫩草？”我瞪了他一眼。 　　“大哥，别这样说，如果成功了，我也是在帮你啊，况且，我们还更亲了呢！”他大笑。 　　我一时语塞。 　　“算啦，你这个家伙，虽然没结婚，但是多潇洒啊，还是别打这种主意啦。”我笑笑。 　　“那也不能那样说，这几年，我忽然觉得，有个家还是挺好的。唉，大哥啊，常言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唉……想想我自己，懂事以来，竟然裸奔了30多年啦……” 　　“还是要穿件衣服好一些！”他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笑死我了。来来来，我们喝酒。”我笑得差点喷酒。 　　“哥，我有这种预感……我们会变成亲戚。”何缤醉眼迷蒙地看着我，傻笑着。 　　“算了吧，喝酒啦。钻石王老五。” 　　…… 第十章 毛骨悚然的疑问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落地玻璃窗有些反光，我基本看不清那个湖面的景色。我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喝了些热茶，走到窗边。这时候我才看到远处的浓雾层层弥漫、漾开，湖边的白雾，在轻柔月光和酒店路灯的照耀下，染成了金黄色，到处都熏染出一种静谧而朦胧的感觉…… 　　我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这酒很醇，喝了这么多，似乎还没有上头的感觉。 　　何缤平时不抽烟，但是喝酒之后就追着抽。 　　“那第二个疑问呢？”我给他点了火，接着问。 　　“第二个不太明白的地方，可能你自己也不太明白。”何缤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慢慢地把烟雾从嘴里喷出来。 　　“我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我满脸疑惑。 　　“算了，不说也罢，说了，你今天晚上估计睡不着。”他吊着我的胃口。 　　“睡不着？”我更好奇了。“说，快点说！” 　　“那你先干两杯……”他笑了起来。 　　“好，我先干为敬。”我仰头喝完，“不过，你也得作陪一杯。” 　　“好，兄弟说怎么喝就怎么喝。”他仰头喝完。 　　“快讲。” 　　“好吧，我想问你一下，你刚才说，那天早上开车去到天越大厦，冲上天台，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是吧？”他问。 　　“是啊，鸟都没有一个。别说人了。”我回答。 　　“那……那个自杀的女孩，为什么会说自己在天台呢？但是，你在她跳下去之前已经到了天台，而且后来，你在等电梯下去的时候，她还发信息给你了，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她不在天台。”何缤忽然提高了语调。 　　“是啊，我……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忽然一惊，呆若木鸡。 　　“不会是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吧？或者，有些恐怖的事情，暗地里发生了，你却一直蒙在鼓里？大哥，你向来这么聪明干练，是不是最近有点犯糊涂啊？”何缤看着我的眼睛，笑着说。 　　“天啊，兄弟，你别再说了，再说，我今天晚上真的不敢睡了。我还是一个人睡呢，要不，兄弟你留在这里睡吧，我们聊天聊到天亮？”我忽然有点毛骨悚然。 　　“我才不和你睡呢，两个男人老狗。搞什么。”他大笑起来。 　　我赶紧连喝几杯，对他说：“那我喝醉，你扶我上去房间，我一觉睡到天亮！” 　　“哈哈哈，大哥，你真的好玩，怎么越来越像个小孩，果然是越活越年轻了。”何缤又大笑，“要不，我找个人来陪陪你？” 　　“哈哈，兄弟，这个……还是……不用啦，咱哥们还是好好聊聊天吧。”我笑着说。 　　“看来，酒还没够，还不能乱了我大哥的心，更别说乱性了……哈哈哈。”何缤大笑。 　　…… 　　我也不是故意想醉，不过，何缤这个兄弟确实太热情了，我们越喝越多，到最后，我真的烂醉如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半山房间的，大概是他的司机背我上去的。 　　第二天，睡到十一点多，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冲凉。冲完凉之后，我觉得应该退房了。 　　收拾好行李，何缤已经在大堂等我了，他说把房费留给他结，当作地主之谊。我也没有拒绝，拍着他的肩膀，笑了笑。 　　何缤不知道我休假这么长时间，以为我还要赶回去，所有没有留我继续玩。我们吃完午饭之后，各自开车离开了这家温泉度假酒店。 第十一章 阳光给房间开了灯 　　返程的路很好走，也没有发生塌方和堵车。 　　我无心欣赏沿途风景，埋头赶路，想早点赶回去。 　　何缤昨天晚上的那番话，一直在我心头缠绕着，我也很疑惑，要解开这个谜团，唯有回去之后，再想点办法去了解清楚。 　　开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个电话响了起来，原来是韩冰打来的，我一看，坏了，忘记拿衣服了，唉，都是酒惹的，昨天晚上喝太多了，头脑不灵光了。 　　韩冰在电话里说，刚才去我房间，才发现我退房了，他们没想到我这么快走，那些衣服，怎么办？ 　　我说，等我回到家，发给地址给你，你寄给我吧。真的不好意思，忘记了这件事情。 　　没事，我知道您昨天晚上喝多了。上午不敢打扰您休息。那好吧，到时记得发个地址给我。您慢点开，一路顺利。到家告诉我哦。她在电话里轻声温柔的说。 　　我听着她的声音，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回到家。 　　停好车，我就把地址给韩冰发过去。她却没有回复，有点奇怪。 　　我拿着行李上去，走到一楼平台的时候，竟然见到了晓咏。 　　“大哥，好久不见。你去哪了？”他一脸憔悴。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你好像休息不好，脸色也……”他低下头，“那改天再找你聊天，你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别想那么多了。事情总会过去的。”我安慰他。 　　我提着行李往前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曾经孔武有力，阳光帅气，热情真挚的男孩，怎么忽然间，变成一个憔悴无比的中年人？ 　　这些天，因为不用上班，所有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没得睡懒觉的时候，总想睡晚一点，可以睡懒觉的早晨，却早早就醒来，再也睡不回去了。 　　也许，心里面装着太多的事情。 　　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一丝阳光已经从窗帘的缝隙透出来，映在我的脸上。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一句歌词：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窗台上的吊兰，正在愉悦的迎接新的一天。 　　我忽然想：做一颗兰花，其实也挺好的，每天就是那样，迎着朝阳，看着日落，即使生长的速度很慢很慢，但是总是一直在那里，不悲不喜。 　　发呆了许多，我起来，把窗帘全部打开，刺眼的阳光唰的全照了进来，那一瞬间，我忽然感到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从我的脑门一直往下走，贯穿全身的经络和血脉。 　　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这点小事，算什么。起来，到外面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升腾起来。 　　我穿好运动服和鞋，准备到体育场去跑步。 　　在小区门口，找到一辆公共自行车，我骑着奔向体育场。冬日的早晨，阳光很温暖，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在匆匆忙忙的赶路，送小孩上学或者上班。 　　穿过红绿灯的斑马线时，我看了一眼那条车流和拥挤的人群，忽然想：生活在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去看早晨的街道，每一天，我就是那拥挤人潮中的一员，停在红绿灯，看到几个晨跑或者休闲的行人，总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生活啊，总是让我们在不断地轮回。偶尔，停下来，让自己不再重复，不再单调，也许会产生很多不一样的感触。 　　…… 　　我踩着自行车，经过那些熟悉的街道，我看到那些环卫工人，正在大力地扫着马路上的落叶；再往前，我看到一大群的大妈正在兴奋地跳着广场舞，音乐很大声，动作很潇洒……看到这些场景，忽然让我想起一句话：一个广场舞大妈曾告诉我，如果她跳得足够快，她的孤独就追不上她；一位环卫工阿姨曾告诉我，她每天都扫这几条街，十几年了，都没扫干净心中的瑕疵；一位拾荒大叔曾告诉我，如果他翻垃圾翻得足够仔细，便能找回丢失的自己；一位碰瓷的大爷曾告诉我，只要他演得足够逼真，就能骗过匆匆流逝的时光…… 　　是啊，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人，谁没有自己内心的故事？谁没有自己的孤独和寂寥？那些沧桑的岁月，有不堪，有快乐，有泪水，有悔恨……但都只属于每个人自己的内心深处，从不愿与人提起。 　　…… 　　想着想着，我就来到了体育场。 第十二章 阿沁的新男友 　　在体育场跑了好多圈，虽然是慢跑，也让我满身大汗了。这把年纪了，说老不老，年轻也不年轻，平时太少运动了，所有跑完气喘吁吁的。可是，停下来，慢慢享受着汗流与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非常美妙。 　　已经八点多了。这时，阿沁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你回来几天了？”她的声音如同早晨的鸟鸣，清脆动听。 　　“好几天了，现在运动场跑步。”我喘着气。 　　“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今天这么早呀。”阿沁笑着说。 　　“是啊，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我也笑了。 　　“那早起的虫儿呢？”阿沁大笑。 　　“被鸟吃啊。”我也大笑。我们经常这样玩。 　　“哈哈哈……哥，我中午有空，你请我吃饭吧。我公司附近有家很好的海鲜自助餐厅，我想吃大餐！”她撒着娇。 　　这个丫头，从小就是我带大的，跟我的感情很好，从小就喜欢这样跟我撒娇。 　　“好吧，你发个位置给我，我早点过去。” 　　“好咧！待会见！”她开心地挂了电话。 　　这家海鲜自助餐厅在闹市的中心，很容易找，我11点不到就去到了，找了一个靠窗的小房子，我坐了下来，先喝杯咖啡。 　　还是曼特宁。 　　喜欢一样东西，会一直喜欢，不怎么愿意改变。 　　咖啡的香味，一下让整个房间有了生气。 　　我带着运动后的愉悦，轻轻地抿了一小口，看着窗外的人流，心情无比舒畅。 　　人呀，有时候，要求也不是很高。一杯茶，一杯咖啡，一杯酒，几个好朋友，几件开心的事情，足矣。 　　我忽然想到了那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韩冰。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那天回来，第一时间发了地址给她，也没有回复我，衣服也没有寄来，到底怎么了？真的好奇怪，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感觉她不像没有信用的人啊。 　　我陷入了沉思…… 　　刚享受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慢时光，忽然间，那个顽皮的丫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唿的一声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哈哈，哥，这么早！”她坐了下来，“这里还不错吧，好多海鲜吃呢，有三文鱼啦，阿拉斯加长脚蟹啦，还有很多刺身，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就是有点贵，所以啊，就搬您出来啦……物美价廉的地方，我们这帮年轻人早就去遍啦！”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对了，今天要给你一个大大惊喜。”她露出神秘的笑容。 　　“什么惊喜？这么神秘？你最喜欢搞这一套，去年，我的生日礼物，也是这样，神秘兮兮的，不到最后一刻不……” 　　“好啦，这次不让你猜了。快，过来吧。”她打断我，然后指着外面说。 　　这时，从外面走廊走进来一个男孩。眉清目秀，还有几分腼腆，一副乖乖仔的模样。 　　“哥，给你隆重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阿天。”她拉着男孩的手，来到我面前。 　　这一刻，我有点傻眼了。真的好意外，吓我一大跳。 　　我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阿沁这个傻丫头，真的吓我一大跳。 　　她什么时候拍的拖？真是守口如瓶，这有点不太正常呀。 　　她不是一直对电梯口遇见的晓咏念念不忘吗？怎么那么快就走出来了，才几个月？本来我今天还想着给她做做思想工作，让她放弃那些所谓的感觉，忘记那次偶遇，忘记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东西，好好谈一场恋爱，谁知道，这个丫头根本不用我开导，自己已经拍上了，唉，我真是杞人忧天……看来，我真的有点过时了，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完全跟不上了……转眼间，我想了这么多。 　　“哦！你好，你叫阿天？”我伸出手。 　　这个小子似乎有点反应迟钝，半天也不见他说一句话，握住我的手，点了点头。 　　“大哥，你好。是啊，我是阿天，在派出所上班。”他坐下来才开口。 　　“哦，人民警察啊，不错不错。”我微笑着对他说。 　　“我是辅警，不是公务员编制的，所以也不算是正式的民警。”他看着我说。 　　这句话让我对他有了点好感，够诚实。 　　“哦，辅警也挺好啊，就是脏活苦活多了点，年轻人嘛，辛苦一点，是好事。”我看着他说。 　　“嗯嗯，大哥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趁年轻，多学点东西，多积累一些经验。”阿天很谦虚。 　　“你在哪个派出所？”我问。 　　“东城派出所，就是……”他回答。 　　“我知道，离我们小区很近。”我接着说。 　　“好啦，好啦，哥，你在查户口呢！走，我们去拿东西吃！”阿沁站起来，蹦了出去。 　　外面大厅摆出来的海鲜真的很丰富，琳琅满目，也很新鲜。我的尿酸有点高，怕痛风，所以不敢吃太多，随便拿了一点，再要了点炒饭、青菜之类的。 　　阿沁拿了一大堆海鲜回来，什么品种都有。阿天跟在她后面，帮忙拿着两个大碟子，一副屁颠屁颠的模样。 　　“哥，你怎么拿这么少，来这……还吃炒饭？！晕死。给了钱的，不吃白不吃啊！” 　　我笑笑，不跟她一般见识。 　　……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两个撑得那肚子不知道多欢快，我又续了一杯咖啡。阿天没跟我聊多少，只是说了一下他们平时工作的情况。 　　后来，阿天接到一个电话，说所里刚有人来报案，人手紧缺，要他回去帮下忙。临走的时候，阿沁问了一句：什么案子？ 　　阿天边走边说：偷盗摩托车案。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我终于可以好好问一下，这个丫头拍拖的事情了。 　　还没等我开口，她已经给我讲了：“哥，阿天，是我上个月认识的，你还记得吗？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在你家楼下遇见过一个男孩吗？” 　　“那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好奇地问。 　　“关系大着呢。”她笑了。 　　“关系大着？” 　　“是啊，我后来不是经常去你家楼下的亭子里等吗，跟你说过，是去了五六次，其实……后来，我又经常去了，希望能再次见到那个男孩。” 　　“阿天就是这个男孩？”我故意这样问。 　　“不是，当然不是啦。他……经常来你们那个小区巡逻，有几次见到我一个人在那里等，就过来跟我说，要注意安全，一个女孩子，晚上小心一点。”阿沁回忆着。 　　“然后，就这样开始了？” 　　“也不是，那段时间，我也很不开心，你又忙，我白天也忙得快晕了，所有，阿天正好陪我聊了好多，经常开导我。” 　　“你跟他讲了电梯遇见的事情？” 　　“是啊，有一次忍不住跟他讲了……后来阿天一直在追我，我也没有答应。不过，他提出来，先跟我做很好很好的朋友，假如哪一天，我遇上了那个心中的男孩，他就会放手……我就被这句话感动了……”她轻轻地说。 　　“这小子，还挺有办法的嘛。”我笑了。 　　“没事啊，反正，多一个人使唤呗，随叫随到……闷的时候，还可以陪我聊天，多好。哈哈哈。”阿沁扮着鬼脸。 　　“那你们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问。 　　“是啊，我也没有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反正他自己说的，哪一天，我遇见了上次那个男孩，他就会放手的。”阿沁嬉笑起来。 　　“那你也不能让人家等太久哦，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人，你就和他正式开始吧，我今天观察了一下，感觉他还是挺不错的，人品应该还可以。”我接着说。 　　“哥，你厉害哦，这么多年的阅人经验，一眼就看出来啦。所有，我今天带他来吃饭，目的就在此。让你过过目，鉴定一下！嘻嘻。” 　　“那当然。你哥是什么人。”我喝了口咖啡。 　　“嘻嘻。阿天的人品是不错，就是……长得不够，不够……”阿沁笑着说。 　　“不够帅是吧？你呀，要求别这么高。照你这么说，他追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是吧？”我瞪了她一眼。 　　“啊，是呀是呀，他自己也这么说的。不过，那段时间，他老是跟我说，没有癞蛤蟆，天鹅也会寂寞。” 　　“哈哈，你呀你……”我被她逗笑了，“不过，挑男朋友，人品呀性格呀，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以貌取人，以后呀，要过日子的嘛。懂了吗？” 　　“哥，人品重要，外貌也重要，性格也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 　　“感觉！”我们异口同声。 　　“哈哈哈……”我们用手互相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 　　这个鬼丫头，还是改不了那股倔劲。看来，要彻底除掉她内心深处的心魔，恐怕还是比较困难的事情的了。我心里暗暗担忧。 　　“哥，你的意见，我会考虑的啦。你放心好了。”她一口喝完手里的果汁。 　　“好啦，你也赶快回公司吧。别迟到了。”我催她。 　　“知道了，哦对了，哥，上次那个事情，现在都过去了，你别想太多，那个女孩的死，听说是跟电视台一个男的有关，不是你的过错，别放在心上。”她忽然说。 　　“哦，我也没告诉你什么，你哪里听来的？”我有点疑惑。 　　“哥，反正我听了很多。我比较了一下那几个版本，首先百分百相信你是清白的，只是阴差阳错去了那个地方；然后呢……电视台那么多主持人，那么风光的职业，肯定都是风流人物啦，这些人，都是那样的啦，花心，没有责任心，没担当，这样的男人，送给我都不要！呸！”阿沁义愤填膺地说。 　　“真的？送给你都不要？”我马上问。 　　“是啊，我才不会要，千真万确。花心萝卜，送给其他靓女享用吧，本小姐无福消受。哈哈……哥，我先走了。改天聊。保重龙体啊，别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伤脑伤神伤身！” 　　说完，她一溜烟跑掉了。 　　看着那个青春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了晓咏。 　　假如有一天，她知道了那个人就是当初电梯口偶遇的男孩，还会不会说：送给她也不要呢。我忽然又想到。 　　唉，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假如…… 第十三章 伤心欲绝的人 　　不知晓咏这小子最近怎么了？那天我回来，在楼下见到他，憔悴得不行。唉，希望他赶快好起来吧。 　　我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 　　他说自己一个人，在街边漫无目的地闲逛。 　　我听了一惊，赶紧问他在哪，我开车过去接他，我们聊一下。 　　他似乎不太想见我，我再三要求，他才告诉了我地点。 　　我结了账，到车库开车出来。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我把车窗放下，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我想，这个时候，晓咏最需要的，应该是别人的安慰和开解，我自己跑到山里的温泉度假村住了两晚，和战友何缤聊了那么多，心情才好一些，可见，作为当事人晓咏，心情更难受了，他不想见我，是心里对我有愧疚。 　　唉，有时候，每个人在困惑苦闷的时候，都需要身边有朋友能够好好开解一下自己，其实，并非我们不懂得那些道理，只是我们特别需要听到别人把它再复述出来，以来验证和坚定那些道理的正确性。即便很多时候，同样的一件事情，我们可以去安慰别人，却说服不了自己。 　　即使说服不了自己，也要去安慰好这个年轻人，要不然，他可能就此沉沦下去了。想到这，我不由地踩深了一下油门。 　　晓咏正在一条河涌边漫步。 　　我把车停好，走过去找他。刚好那里有几个石凳，我们坐了下来。我递给他一根烟，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这是上次那个事件之后，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聊天。我看到，他明显瘦了一轮，精神有点萎靡不振。 　　“别想太多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时间会是最好的止痛药。”我拍了他一下。 　　“哥，你不知道……我……”他开始抽泣。 　　“没事，你能走出来的。”我看着他说。 　　“哥，真的对不起你。” 　　“这个我已经想通了，不怪你，这个结果，也不是你想的。我来找你，就是想你也能走出来，人已经不在了，再内疚再悲伤也没有用，对吗？生活还是要往前走……”我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生活，生活，其实就是生下来，活下去，不是吗？现在，我们就是要好好的，活下去！” 　　“嗯……我现在是，每天晚上都失眠，根本睡不了。哥，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他抱着头。 　　“别人可以替你开车，但是，不能替你走路。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靠你自己，振作起来，迈开你的步子，重新变回那个阳光帅气，才华横溢的你！”我用坚定语气，边说边看着他，“我相信你，一定行的！” 　　“大哥，你知道吗？她在自杀前几天，发了一个信息给我，说了一句：‘我必须跳出窗外，然后在坠落的过程中长出翅膀，带着我，飞到你的身旁。’，我当时一点也没有感觉出来，现在想起来，如果当时……唉……”他放声大哭起来。 　　我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尽情地哭。 　　男人，哭吧！有时候，这样的宣泄，可能比他自己一个人默默流泪更好。 　　过来许久，他慢慢恢复过来。 　　“哥，我想辞职。”他忽然说。 　　“辞什么职？你傻了吗？千万别让感情的事影响了你自己的事业。这个时候，不要冲动。”我说。 　　“我想先冷静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去闯一下。” 　　“创业？” 　　“是。” 　　“想过做什么了？” 　　“还没有想好。” 　　“那你干嘛先辞职？你完全可以一边上班，一边想怎么创业，想好了，什么条件都具备了，才辞职去创业啊。傻小子。” 我看着他说。心里想：真是一根筋的家伙。 　　“哥，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想逼着自己，这样才能……” 　　“才能把潜能激发出来是吗？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是什么狗屁理论，如果我是你爸，一定把你揍一顿！”我盯着他说。 　　“好吧，我说不过你，哥，我再考虑考虑吧。不过，今天真的谢谢你，我感觉好了很多，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毕竟，再这么悲伤下去，对我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处……”他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其实道理他都懂。我想。 　　太较真，常被感情所伤；太执着，常被现实所惑……于是，我们时常感觉疲惫，这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在精神的裂缝中迷漫的心灵苍老。 　　有时候我想，很多时候，也许真该糊涂一点，简单一点。什么东西都看淡一些，或许就不会那么疲惫和迷茫了。 　　或许，只有活到现在这个年纪，才有这样的感悟，这些年轻人啊，有的是青春可以挥霍，怎么会懂得这些。 　　晓咏的人生，本来很美好，因为感情上的问题，搞得现在一塌糊涂，唉，或许，我也有些责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陷入了沉思。 第十四章 韩冰的突然造访 　　回到小区门口，我忽然不想那么早回家，把车停在路边，去对面的士多店买了包烟。 　　我跟那个留着小胡子的士多店老板有点熟，站着聊了一会，抽完一根烟，感觉也没什么可聊的话题了，我慢慢地回到车上，开进小区。 　　停好车，走出来的时候，我在大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冰！那个皮肤白皙的姑娘！ 　　她正拿着一个袋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我内心忽然一阵狂跳，向前走了几步，缓一缓紧张的心情。 　　我知道，她一定是送衣服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高领裙子，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显得神秘又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她在低头看手机，我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还没有发觉。 　　忽然，她抬起头，正好看到我的眼睛，那一刹，我仿佛全身通了电一样，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很开心，马上站了起来，“大哥，你回来啦。我想着，如果再坐一会你还不回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那笑容，绽放在她那白皙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既温暖又妩媚，让我整颗心儿都快醉了。 　　“你，不是说要邮寄过来的吗？怎么亲自跑来了？那天发了地址过去，你一直没有回复，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件事……”我看着她，轻笑起来。 　　“没有呀，哪敢忘了。不过，中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大哥，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韩冰说。 　　“好啊，你开车了吗？” 　　“有啊，不过还是坐你的车吧。” 　　“那你在前面路口等我一下，我去车库开车出来。” 　　“好的，大哥。”她微笑着点头。 　　去车库的路上，我感觉自己的脚步很是轻快，脑海里全是她的笑容。原来，一个人诚恳的微笑，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而且还是一个超级大美女。 　　我接到她，开出小区，到了附近一个西餐厅。 　　因为还没有到吃晚饭时间，我们点了些东西喝，聊了起来。 　　她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台上，说：“大哥，上次帮你洗的衣服，已经放在我车上好久了……谢谢你。” 　　“不用谢，我应该的，只是，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久都没有音讯，还专门跑一趟来这里？”我忍不住问起。 　　她把衣服放在我的座位旁边，然后回到自己座位上。低着头，用小匙羹慢慢地搅着杯中的咖啡——她也点了曼特宁。 　　我看着她优雅的样子，怦然心动。 　　不知道她迟疑些什么，几分钟过去了，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大哥，……我忽然又不想说了。”她抬起头，看着我。 　　“为什么？”我有点纳闷。 　　“反正，就是……算了，还是不讲吧，希望你能理解。或者，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讲。”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吧。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世上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看轻一点，看淡一些，或者会更开心。”我对她说。 　　“大哥，不说这些了……我们说点开心的！”她忽然嬉笑起来。 　　女人，这种动物啊，到底是由什么物质构成的，怎么变得如此之快。我心里想到。 　　“哦，对了，我给你一张名片吧，昨天才新鲜出炉，嘻嘻。”她从自己的手袋里拿出递给我。 　　我看了一下，惊奇地看着她：“你来我们这边工作了？你原来在哪？我还不知道呢。” 　　“我原来在H市，在我们公司的后勤部，前段时间，公司派我来这里，开发一下这边以及周边城市的旅游市场。我们走的是小资路线，跟那些大旅行社不一样，我们更多的是为年轻人量身订做旅游路线，走个性化，特色化的路子……大哥，这边的很多人和事，我都不熟，你可要帮帮我。”她诚恳的对我说，“不过，我们有一个团队，一般不用劳烦大哥你的。” 　　“这个没问题，小事。”我笑了笑。 　　“大哥，我怎么觉得，在你眼里，好像什么都是小事。上次帮阿豪拔鱼刺，呕了你一身，也说是小事，你的度量，真的好大……”她又露出那招牌的甜美笑容。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会骄傲的。嘻嘻。”我逗她。 　　“嘻嘻，大哥，你跟我爸有点像。”她脱口而出。 　　我晕死。 　　是啊，我再年长几岁，说不定可以做你爸了，我心想。 　　…… 　　咖啡喝完了，她似乎还有事情，听了个电话之后说要走了。我说好啊，还以为可以请你吃饭呢。 　　“下次吧，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大哥！”她诚恳地说。 　　“好，你新公司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说，我会尽力帮忙的。毕竟，你来到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哦对了，阿豪呢？他一起过来了吗？”我问。 　　韩冰忽然收起了笑容，然后说：“大哥，他……唉，算了，不说了。” 　　我也不好追问，车着她回小区。 　　她拿了车之后，热情地跟我挥手告别。 　　在夕阳的余晖里，我看着她的车慢慢地消失在前面的路口，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我不知道她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真是谜一样的女人，既神秘，又动人，唉。 　　走得最急的，往往是最美的风景，也许说的就是这个吧。 　　…… 第十五章 疯狂的台风天 　　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我很清楚这个道理。所有，韩冰走了之后，我几乎是没有怎么去想这个神秘而又美丽的女人。我觉得，只有把她当成一个好朋友，远远的欣赏，那才是最好的境界。 　　这座城市正在刮着台风。 　　冬天也有台风，也是比较罕见的事情。不过，这个海滨城市，一年下来，经历大大小小十几场台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台风渐渐逼近，天空里顷刻出现了烧焦的破棉絮似的云块，变得昏天黑地、混混沌沌的了。灰色的乌云以最快速度从四面八方迷漫而上，封锁了最后一片明亮的天空。 　　它夹着雨点铺天盖地而来，使人十步之内不辨方向。 　　我开出小区的时候，看到台风像狮子一样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乱吼，道路两旁刚生长起来的小树，独自抵挡着那狂风，越是坚持，越是倾斜，最后的那一秒，风将它拦腰折断，甚至连根拔起。 　　唉，阿沁这个丫头，真是任性。 　　非要在这样的台风天，让我车她去海边。我说，那是风最大的地方，很危险。她竟然大笑，说我这么胆小，还说，人啊，就是太过安逸了，有点危险就龟缩在家里，连去大风大浪的地方看一下，感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我说，那也要注意安全啊，安全第一呀。 　　她可不理，死活不肯放弃。最后，磨不过她，只好开车出门，去接她。 　　我把车开到她住的地方，远远地看到她撑着一把紫色的伞，我快到的时候，她那把伞忽然被狂风掀翻了，霎时间，她全身都快被淋透了。 　　我赶紧开到她旁边，她打开车门，像个战士一样，身姿相当敏捷，冲了进来。 　　“天啊，这鬼台风，现在都算冬天了吧，怎么还有台风。冷死我了！”阿沁拿起车上的纸巾，拼命擦着脸上的雨水。 　　“快快，别着凉了，我这后座还有一件外套，你把淋湿的外套脱了，先披我这件吧。” 　　“还是哥对我最好！”她笑了起来。 　　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她换好外套再出发。 　　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车身上，声音巨大，我加大了雨刮的速度，外面的世界，忽然变得迷蒙而恐怖起来…… 　　“你啊你，这么任性！搞感冒了，就得不偿失了。”我说。 　　“哥，我没事。走，我们去海边看看，溜达溜达，兜兜风！”她豪爽地说。 　　“还兜兜风？！这风，还不够大吗？”我瞪了她一眼。 　　从小就受不了这个黄毛丫头的任性，但是，又挺可爱的，唉，跟我女儿一样，都是我给宠出来的。我心想。 　　“哈哈哈，哥，别说那么多啦，走吧！来吧，我们去迎着风，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她大喊起来。 　　晕死。这人。 　　…… 　　暴风像瀑布似的倾泻下来，风把雨和水搅拌在一起，像密集的子弹般噼噼啪啪射来，这台风来势真猛啊！ 　　我打着危险灯，慢慢地把车开往海边。 　　开了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海边。我们看到海滨公路两边的大树都被大风吹得弯着腰，所有的渔船已经躲进了避风港，飓风掀起大浪，像个发了疯的醉汉，猛烈地击打着海岸线。 　　阿沁兴奋得很，疯了一样，大声喊叫着，就差打开车门跑出去了。 　　我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也许，她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内心的苦闷吧。唉，感情这东西…… 　　我把车停了十几分钟，她也慢慢平静下来了。我再缓缓往前开。海浪拍打岩石的巨响，让我有种尽快离开的念头。 　　我们慢慢驶离了海边，来到一座烂尾楼旁边，因为可以遮雨，我就把车开到里面，停好，下来抽根烟。 　　“哥，不要抽那么多烟啦。”阿沁说。 　　“没事，抽烟伤肺，不伤心。”我笑着回答。 　　“哈哈，哥，你有什么好伤心的事情。该不是，跟我们年轻人呆多了，也开始多愁善感了吧？嘻嘻。”她也笑了。 　　“哦对了，你怎么不叫阿天陪你来海边走？”我忽然想起那个派出所的辅警。 　　“他啊，台风天，要值班呀，恶劣天气坚守岗位，不是人民警察的职责嘛？”阿沁噼里啪啦地说。 　　“是啊，我觉得，阿天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如果可以……” 　　“哥，你别说了。我……对他没什么感觉。” 　　“又是感觉？感觉这东西，靠谱吗？”我反问她。 　　“靠谱啊，怎么不靠谱？反正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阿沁用坚定的语气回答我。 　　停留了一会，我们看看天色，准备打道回府。 　　阿沁一直在拨弄我的车载音乐，终于让她找到一首她喜欢听的歌。那是一首《刚刚好》： 　　我们的爱情 到这刚刚好 　　剩不多也不少 还能忘掉 　　我应该可以 把自己照顾好 　　我们的距离 到这刚刚好 　　不够我们拥抱 就挽回不了 　　用力爱过的人 不该计较 　　…… 　　听到这里，阿沁忽然跟我说：“哥，你喜欢这首歌吗？我最近好喜欢听。不过这句‘用力爱过的人，不该计较’，我觉得可以把‘不该计较’改为‘不该取笑’，你说呢？哥。” 　　“你让我再听多几遍吧。”我边开车边回答她。 　　音乐接着在播，这首歌的旋律虽然很平，不过还真的挺好听的： 　　…… 　　如果分手太复杂 　　流浪的歌手会放下吉他 　　故事要美必须藏着真话 　　我们的流浪到这刚刚好 　　趁我们还没到 天涯海角 　　我也不是非要去那座城堡 　　…… 　　“哥，那座城堡是什么意思？”阿沁忽然问。 　　我已经重复听了几遍，大概知道了歌词想表达什么。 　　“城堡就是围城啊。”我回答她。 　　“什么围城？”她好奇的问。 　　“钱钟书的《围城》你没看过吗？”我反问她。 　　“没看过……那是你们老一辈喜欢看的吧？”阿沁说。 　　“晕死了，这个都没有看过，不过也不怪你了，读广告设计的，哪有时间看文学作品？不过，阿沁，你回去之后真的要好好看看一些名著，这样才能把自己的整个修养提高……” 　　“知道啦，哥，不要教育我啦。”她打断我的话。 　　“就像这首歌，如果你不知道城堡的意思，那是根本没办法感受到歌词要表达的东西的。”我说。 　　“哦哦，有道理。”阿沁回答。 　　“我们有时候，喜欢听歌，并不是因为歌唱得好听，而是因为歌词写的像自己。这种感觉，你会有吗？”我忽然问。 　　“有啊，有啊，哥，你怎么知道？” 　　“是啊，所有，我知道的东西比你多着呢。就好像你，经常改微信里的签名，其实，很多时候，都只是想写一句符合你自己心情的话，给某个人看。而这个人，是谁，我也猜不到。”我继续讲。 　　“哥，你怎么变成心理学家啦？是啊，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不过，这个人，你知道的，只是，他还没有出现，但是，他已经在我心里，好久好久了……”她说完，有点暗自神伤。 　　没想到，随便聊几句，本意是要她多点学习，多些看书，谁知道，竟然触动到她内心深处的最敏感的地方了，唉，这个丫头，还是忘不了那次的电梯遇见。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好棘手，必须把她的心结解开……回去再好好想个办法……我心里暗暗想。” 第十六章 韩冰的另一种美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元旦，新的一年又来了。 　　每每这种时候，看着那个旧日历被拿下，换上新的，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无悲，也无喜。只是感慨岁月太匆匆，年华转眼逝去，也不打个招呼。 　　战友何缤发来信息，祝我新的一年，事业更上一层楼，爱情更甜蜜。我看了，抿嘴一笑。这小子，狗改不了吃屎。 　　他还说，过几天有空就过来找我，叫我约阿沁出来一起吃饭，上次在温泉度假村说过的。 　　这个家伙，原来一直还惦记着这个事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说，你来到再说吧。不过，我倒真的想见见你了，过来喝喝酒，聊聊天。 　　何缤大笑着说：哈哈，我又不是女孩子，想我干嘛。哦对了，上次那个叫韩什么的女孩呢？挺漂亮的啊，有气质啊，身材又爆好，我感觉她对你挺有意思的呀。 　　有意思你个头，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别乱说啦。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的。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忙着筹备婚礼呢。我说。 　　何缤又笑，咦，上次你跟我通电话，不是说她送衣服给你，还到你们那边工作了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呢，怎么没有下文了？大哥，是不是你自己不去争取呀？ 　　争取个屁。这种事情，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单身汉，可以那么潇洒，我不行啊兄弟。我大声说。 　　嘻嘻，我过几天去到再聊吧。 　　他挂了电话。 　　有些话，说的人随便动动嘴，听的人却上了心。 　　是啊，为什么她这么久都没来找过我呢？真奇怪，这个女孩真的很神秘，搞不懂。算了，反正，我也不会主动找她的，就当是一个好朋友吧。 　　我开始佩服自己的控制力……唉，这把年纪，如果没有一点自控能力，心智一乱，就更麻烦了。 　　放下电话，我忽然想到，今天是新年伊始，难得放假，不如去外面走走？天气也很好，阳光充足，适合去野外玩或者爬山。 　　找谁一起去呢？同事？他们都一家团聚呢，阿沁这个丫头，可能正和阿天逛街呢，那几个好朋友？算了，家庭日，就不要难为他们了……想了好一会，在手机通讯录里又找了一下，还是没有头绪。唉，这时候我才觉得，把老婆和女儿送到加拿大，是多么错误的决定，两个老人出去旅游了，应该还要半个月才回来。 　　忽然间，我感到了一阵孤独与冷清。 　　脑海里，最想见到人，竟然是韩冰。 　　正想着，忽然，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怎么这么巧，难道我们有心灵感应？世上很多的事情，真的好奇妙。 　　“大哥，好久不见。”她的声音甜美依然。 　　“是啊，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你最近好忙是吗？”我问。 　　“是啊，新的公司，新的开始。把我忙晕了，今天放假，才有时间。今天天气很好啊，你有空吗？去外面走走好吗？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我都没有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她说。 　　“好啊，我等会过去接你，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故作淡定的回答。 　　我去到韩冰他们公司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他们公司五六个人一起去，只是叫我带路。我忽然有点失落感，不过马上调整过来，心想：反正自己的初衷也是想出去走走，既然这么多年轻人陪我，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韩冰和三个女孩子坐了我的车，另外三个男孩再开一台车。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去附近有名的一个森林公园走走，那是一个天然的氧吧，森林附近还有一座景色秀美的山，听说政府刚刚完善好周边的配套设施，现在已经变成了周末家庭休闲的好去处。 　　边开车的时候，我才知道，今天的休闲之旅，其实也是韩冰他们公司近期准备推出的一个旅游路线。那几个年轻人已经去过好多次了，就是韩冰还没有去过。 　　我问她，最近怎么那么忙？ 　　韩冰看着我，笑了笑，回答：大哥，忙需要理由的吗？ 　　我也笑了。 　　一路欢歌笑语。韩冰的心情似乎很好。她打开一半的车窗，让微冷的风吹在身上，把她的长发轻轻吹起…… 　　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到了森林公园。 　　停好车，我们穿过一条长长的竹林小径，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因为是刚开发的森林公园，所以我也是第一次进来。韩冰的那几个小伙伴，一路在抓拍美景，说是要用来做宣传推送。 　　我和韩冰一起慢慢走着，终于有机会和她单独聊聊了。 　　“大哥，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有点心力交瘁。唉，很多时候，人生啊，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她忽然感慨起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我看着她。 　　“家里的事，公司的事，堆在一起……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快要倒下了……唉。”一直心情很好的她，忽然感伤起来。 　　我觉得她有心事。 　　见她没有继续往下讲的意思，也就陪着她慢慢往前走。 　　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 　　这时，我举目远望，绿色的大森林像海洋一样，连成一片。树木长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冬日的阳光像一缕缕金黄色的丝带，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在草地上。 　　森林边上的草地，盛开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野花，发出诱人的芳香。林中的鸟雀在欢快地飞翔着鸣叫着，远处传来一阵潺潺的流水声…… 　　看到眼前的一幕，韩冰忽然像个小孩一样，兴奋地跑起来，冲向那片草地。 　　她在花丛中蹦着，笑着，有时候忍不住蹲了下来，闻着野花的香气，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看着这一幕，我忽然觉得，一个人，如果一直停留在童年那个阶段，快乐，单纯，无忧无虑，那该多好啊。 　　我忽然想起，六岁那年，我抓住了一只蝉，就以为抓住了整个夏天……现在的韩冰，这个“小女孩”，手里捧着一束也野鲜花，就以为拥抱了整座森林…… 　　…… 　　韩冰大笑着，她远远的向我招手，叫我过去。我快步走了过去，她示意让我追她，我加快了速度，差不多追上的时候，她又忽然迅速转向，一溜烟，跑掉了。 　　我们一路跑，一路嬉笑。像回到了童年，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草地上追逐嬉戏打闹着…… 　　跑了许久，她有点累了，喘着气，坐到了松软的草地上。 　　我看着草丛中的她，正被各种花儿簇拥着，仿佛这些美丽的花朵，生下来就是为了烘托她的存在。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百褶连衣裙，加一件粉红的外套，肌肤胜雪，美若仙子。 　　她笑了起来，双目发亮，颊边忽现梨涡，嘴角微微上扬……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几个文字——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韩冰忽然伸出手，示意我拉她起来。我走了过去，抓住她那柔软的玉手，把她的身子拉了起来，那呼之若出的性感双峰，突然间就出现在我面前，一阵淡雅的香气，徐徐飘来……让我浑身一震。 　　此时，她正看着我的眼睛，刹那间，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我忽然想，如果时光就此停住，那该多好…… 　　…… 　　“大哥，我们去森林里面看看吧，好吗？”她的声音传来，我如梦初醒。 　　我们一起走进茂密的森林。 　　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绸缎，斑斑驳驳的光点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眼睛。我们看到一棵棵的参天大树相继出现，它们的枝干上黑皮皴裂，挂满了苔丝。 　　地上铺面了层层的落叶，很厚很厚，旁边的草地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鲜花和湿润泥土的气息……我们吮吸着花草和大树的芳香，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陶醉在这如痴如醉的梦幻世界。 　　“嗨，大哥，你说，这森林，对我们人类有什么好处呢？”她走着走着，忽然问。 　　“你小时候读的什么书？”我反问她。 　　“人家想听你讲嘛！”她娇嗔。 　　“哈哈，我说，我说……森林嘛，对人类有很多很大的作用和帮助。有了森林，地面就不怕风吹雨打，水土不易流失。大风遇到防护林地带，就会大大的减弱风力……暴雨碰到树林，力量也会大大的减小，雨水从树枝流到土地上，被树木粗大的根挡住，融入地下水，滋养树木和庄稼……森林还是二氧化碳的吸收器，氧气的制造厂，还能够滞留空气中的粉尘、消除烟雾……使我们的空气更清新……”我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此外，森林还有消除噪音和隔音的作用，森林还可以给人治病，森林治病是靠森林散发出来的‘活力素’，以及森林特有的美丽风景……让人容光焕发……”我又补充了一些。 　　“大哥，你的大脑是什么做的？记得这么多。”韩冰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嘴角再次上扬。 　　“不断学习啊，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网上都可以查到学到，唯有一样东西……”我嬉笑着。 　　“什么东西？”她好奇地问。 　　“你嘴角上扬时的微笑，百度也搜索不到。”我看着她，嘻笑起来。 　　“嘻嘻，大哥，你真会逗人，哈哈……”韩冰开怀大笑。 　　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传遍森林，惊起了一大群的鸟儿。 　　…… 第十七章 未知的情敌 　　丢失身份证是一件很糟糕很烦人的事情。 　　我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是在昨天晚上。在散步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了晓咏的背影，刚从一幢楼出来。我于是暗暗地跟在后面，想瞧一瞧这个家伙最近在搞什么鬼。 　　这段时间，我经常看到晓咏的身影，在我们小区附近晃来晃去。 　　他总是在抬着一箱，或提着一两袋东西。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多次，匆匆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跑掉了。 　　我很好奇。 　　我看到他走出小区，来到门口的一排商铺。在一个生鲜水果档门口，进去了。 　　我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难道这小子真的辞职了，在这里开起了店铺，卖水果了？还送外卖？我想。 　　进去看看吧！我迈开了步子。 　　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犹豫起来。为什么晓咏前面几次见到我，都没有讲呢？也许，是有他的苦衷吧。 　　我再三犹豫，想想还是算了，等他自己跟我讲吧。有时候，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也许会更好一些。 　　估计就是在那个时候，旁边有一大群人走了过来，我隐约感觉被人撞了一下。等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钱包不翼而飞了。 　　对于我这种事事小心谨慎的人来说，钱包被偷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我赶紧打了几个电话，把一些银行卡停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先到派出所办理临时身份证。没想到，竟然遇见了阿天。 　　阿天很醒目，大哥前，大哥后的，不到一会就帮我搞好了。还说，过几天把新证给我送过来。 　　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我忽然想：这小子还是挺不错的，阿沁其实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他。 　　果然，大约一周后，晓咏真的找我了。 　　他约我吃饭，就在小区附近的川菜馆。 　　一盘毛血旺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我们看着，都在流口水。 　　这家川菜馆很正宗，在我们这座城市里算是有名，很多在这里工作的四川人都会过来吃。所以要提前订房。 　　晓咏很早就订好了一个小房。他很细心，在我来之前已经把菜点好了，而且大都是我喜欢的菜色。 　　我们虽然都是南方人，但是却很喜欢吃辣，而且越辣越好，有时候让那些当地人也自愧不如。晓咏已经和我一起吃过几次辣菜了。 　　晓咏给我倒满一杯啤酒，举杯要跟我干。 　　“大哥，我们干了这杯酒。我知道你不怎么喝啤酒，但我现在是创业阶段，还不能请你喝好酒，等以后吧，我成功了，一定请您喝好酒！抽好烟！”他动情地说着。 　　“那么说，你真的辞职了？”我举起酒杯。 　　“是啊，辞了。”他很干脆。 　　“这么坚决？” 　　“是啊，哥，你上次跟我聊了好多，我回去之后也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辞职了，虽然没有听你的话，但是，我所有的勇气都是你给的……”他一口喝完了，“所以，我特别感激您。” 　　“好吧，是开水果店了吧？我那天看到了。” 　　“是啊。我想了很久，觉得现在很多家庭都会买水果，但是现在的工薪族都很忙，没有空去水果档挑选，很多年轻人动动手指，就能送货上门，这已经是大势所趋……所以我在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小的店，然后重点是开发线上的市场，让更多的人关注我的网店，点击购买，我们再送货上门。这个市场很大，也太多竞争者了，但是，只要做得好，品质好，以诚信服人，我相信，一定会打开局面的！”他露出坚毅的表情。 　　“而且，水果这种东西，基本都是生活中的必需品，吃完又要买，所以，还是挺有前景的……哥，你说是吗？”他补充了几句。 　　“也对。你觉得比电视台的工作更好吗？”我问。 　　“嗯……说实话，电视台的工作比较稳定，收入还不错，只是，我一个外地人，也得不到上级的欣赏，只能做一些比较低层的工作，虽然跟导演和编剧偷学了一点东西，可是，终究不是……我想自己出来闯一下，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还有，最近发生那件事之后，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也没有多少心思工作，被领导批评了N次，唉，这也是一个原因吧。”晓咏低着头说。 　　“你不能那样想……唉，小伙子，希望你能凭你的聪明和勤奋，闯出一条路来吧。有句话说得好，即使是不成熟的尝试，也胜于胎死腹中的计划。你勇敢踏出了第一步，那就是胜利。大哥会支持你的。……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你自己的理想是什么？”我喝了一口啤酒。 　　“说你自己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我补充了一句。 　　“我的理……想？”他喃喃的说，陷入了沉思。 　　“是啊，你最想得到什么？”我再问。 　　晓咏沉默了许久。 　　“现在感觉……理想真的好遥远，不过，大哥你说最想得到什么……我感觉自己最想……得到的就是，事业上有很好的发展，受人尊敬，内心富足，然后就是完美的爱情……”他抬起头，看着我。 　　“你还没有说到重点，我要听到实质性的东西。”我说。 　　“好吧，我说实在一点吧。我最想的，就是：通过开这个水果店，赚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然后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然后……重新在我们楼下的电梯口遇见那个女孩，跟她在一起，过上完美的生活！”他几乎是喊了出来。 　　小伙子的这几句回答，倒是他自己的心里话。唉，这个情种，还是忘不了阿沁，怎么办呢？我又开始担忧起来。 　　“晓咏啊，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女孩呀？唉，感觉这个东西，也不一定准确，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有放下吗？”我对他说。 　　“是啊，哥，我是一个最讲感觉的人。可能别人不会相信，但是，我就是这样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你啊，一表人才，也很努力上进，有能力，有才华，其实，也没必要纠结于……世间很多很好的女子，你都可以尝试去接触一下，说不定，会有很多惊喜呢？” 　　“我也想啊。可是，就是走不出来，虽然上次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对自己说，一定要走出来，也逼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了，可是，如果我不去完成那件事情，那阿芸的死，就更没有意义了。你说是吗？” 　　“唉，你……”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叫阿芸。 　　“我把水果店开在这里，也是想着，经常在这附近送水果，说不定，哪一天，老天爷就让我重新遇上了她。”他满脸憧憬的表情。 　　“其实，那个女孩……说不定，你已经见过了呢。”我故意说。 　　“没可能，见过的话，我一定能感觉出来的。”他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好吧。不管怎样，我希望看到一个阳光，上进，努力为自己人生拼搏，无怨无悔的年轻人。”我举起酒杯。 　　“好！大哥，我一定会是这样的人。你放心。我的人生，一定会成功的！我相信自己！”晓咏露出坚毅的表情，然后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好！改天我去你店里看看，线上线下我都是你最忠实的客户！” 　　“哈哈，谢谢大哥！” 　　“来，我们干了这杯。” 　　“好！” 　　…… 　　这时候，阿天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说新的身份证已经搞好了，现在刚加完班，准备给我送过来。问我在不在家。 　　我说，正在小区附近的川菜馆，让他过来。 　　阿天很爽快地答应，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门口。 　　我让他们互相认识了一下，只是，在介绍阿天的时候，我没有提到阿沁。 　　寒暄了几句，大家坐了下来。 　　阿天把身份证递给我。晓咏顺便拿来看了一下。 　　“大哥，原来你叫……高岳。我今天才知道你的真姓大名！”晓咏大声说。 　　“你们认识这么久，怎么今天才知道？”阿天有点惊讶。 　　“是啊，我一直叫他大哥，以前在电视台的时候，我们经常在后台一起抽烟聊天，那时候就已经叫习惯了，也没有问具体……”晓咏说。 　　“大哥你这个名字，比较特别，高是姓，岳也是姓，在我们公安内部的户籍系统里，我查了一下，很少重名。”阿天说。 　　“是啊，大哥，我估计，一般的人就叫你高大哥，铁一点的呢，就叫岳大哥，对吧？”晓咏笑了。 　　“名字只是个符号，叫什么都没所谓。我们公司的同事，都叫我岳经理……” 　　“什么？！”他们两个突然大喊起来。 　　“有问题吗？”我惊讶地看着他们。 　　“他们喊你岳经理，岳经理，简称呢，就是岳经……” 　　“对啊，月经，月经！” 　　“哈哈哈……”两个小子已经笑出眼泪。 　　…… 　　“岳大哥，我们今后就叫你岳经啦！” 　　“哈哈哈，算了，我们还是叫岳大哥吧……” 　　这两个傻小子，搭在一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着，心里忽然想：这两个家伙，今天这么开心合拍，说不定，哪一天，就成了要死拼到底的情敌呢。 第十八章 谁在装逼 　　周六的中午，阳光灿烂。 　　何缤如期而至。 　　我在馨月饭店门口等他，他开着那辆炫酷的紫色宝马，也不知道是什么鸟系列的，从车上下来，还摆了个动作，耍了一下酷。 　　“你这是哄小女孩呢？”我笑着说。 　　“大哥，你别笑我，我这是年轻有活力的表现！年年十八，青春麻花！哈哈……” 　　“还青春麻花？学人装逼是吧？”我挖苦他。 　　“那些总说别人装逼的人，其实，他们连逼都不是。”他反咬一口。 　　“哈哈哈……” 　　我们嘻嘻哈哈的搭着肩，走进饭店。 　　“改革开放的红利，我们都享受啦，大哥，现在啊，我也别无所求了，只求每天开心，所以呀，我今天要好好跟你喝。” 　　“你别高兴得太早，时代发展太快，说不定，再过几年，你那行业就被淘汰了！哥的话虽然刺耳，但是也是真心话。” 　　“是啊，大哥你说得对！这年头啥都要讲速度，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何缤还是那样粗俗。 　　“哈哈哈，你这小子。”我被他逗乐了。 　　“中午喝醉了，晚上咋整？还喝吗？”我接着问。 　　“是啊，哦对了，大哥，你表妹呢？约了她没有？”他坐下来就大声问。 　　“你呀，这么着急干嘛。我还没有约，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没好气地说。 　　“她找到那个电梯遇见的男孩啦？真的好！那我祝福她！今天更要好好喝一杯了。”何缤笑了。 　　“也不是，只是……”我简单把阿天的情况讲了一下。 　　“嘿嘿，那只是备胎，你家表妹怎么会看上他！好吧，好吧，大哥，你今天晚上帮我约她见一下，怎样？行不行，看我们两个来不来电，不行就算啦，也让我死了这条心。”何缤说。 　　我叫服务员上菜，懒得理他。 　　“哥，好吧，我们先吃饭。”他也没强求，估计知道我脾性，不敢硬来。 　　我们开怀畅饮，吃到一大半的时候，何缤忽然问我：“大哥，上次我跟你讲的第二个问题，你回来调查了没有？有没有什么结果。我后来想了几次，都觉得很蹊跷。” 　　“啊，这事呀……我……”我竟然几乎忘记了这件事情，开始那几天还记得，休假结束之后，最近忙起来，就没有想这件鸟事。 　　“忘记啦？唉，最好忘记了，我也傻，还提起来干嘛。”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过，既然说开了，我还是提醒一下你，那个跳楼的女孩，肯定背后还有隐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接着说。 　　“凭我多年当兵的经验，分析出来的。”他又说。 　　“哦？我没当过兵？”我看着他。 　　“哈哈哈，大哥，你是当局者迷啊。”何缤大笑。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说说，有哪几种可能？”我问他。 　　“好，我乱猜一下，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 　　“第一种情况：那个女孩不是自杀，是他杀，手机里的信息不是她自己发的，是那个凶手发给你的；第二种情况：就是那个女孩是自杀，但是她可能站在天台的另一面，或者是天台的隔层，你没有看见，这个可以去现场再看看，或者去派出所了解一下，当时有没有留下脚印等现场的证据；第三种嘛……就不说了……”他故意卖关子。 　　“快说。别来这套。”我喝了一句。 　　“这第三种嘛？是大哥你遇到鬼了。还是白天遇见鬼。” 　　“你别吓我……我才不怕什么鬼。”说这话时，我忽然想起那段时间做的噩梦，忽然间毛骨悚然起来。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那个女孩发来的信息内容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 　　我们两个人喝了一斤的白酒，每人半斤，按照何缤的话来说，公平公正。 　　何缤的酒量很好，似乎还没什么状态，他还要喝，我说，晚上还要喝呢，留着点量吧。 　　我们吃饱喝足，准备离开饭店。两个人都不能开车了，何缤说，我们叫代驾！ 　　我正准备叫，这时候，阿沁的电话打过来了。 　　“哥，你在干什么？我昨天拿到驾照了，我想下午去你那里，开你的车，练一练！”她的声音好大，连旁边的何缤都挺到了。 　　“好啊，好啊，你哥喝多了，你现在过来馨月饭店，帮他开车吧！”何缤把脸凑了过来，在我的手机边上喊着。 　　“那是谁？哥，这么大声，没点礼貌。你真的喝多啦？好吧，我现在打车过去，你等着。”阿沁挂了电话。 　　“听到没有？这么大声，没点礼貌！你看，还想来电？第一印象已经搞砸了你。”我瞪着他。 　　“嘻嘻，大哥，我错了，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没事，没事，喝了酒，声音大了点。” 　　…… 　　十分钟左右，黄毛丫头就到了。 　　她一进房间，就说：“哥，快把钥匙给我，你的车停哪了？” 　　“这个是何缤，何……大叔。是你哥的战友，死党。”我把何缤介绍给阿沁。 　　我留意了一下何缤这个家伙，他没有像那些年轻人一样盯着阿沁看，而是侧瞄了几下，不过眼睛里忽然有了光芒。 　　“是何……大哥，不是大叔。”何缤马上纠正了。 　　“嘻嘻，大叔也好，大哥也好，都行，反正我哥的死党，就是我的死党！”阿沁笑了，看着何缤。 　　“好！你是阿沁是吧？你哥跟我说过你了，我听闻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你真的不错！”何缤大声说。 　　“我的故事？哥，你跟别人说什么了？我有什么故事？”阿沁露出纳闷的表情。 　　“别开你哥的车了，开我的吧，表妹。”何缤把车钥匙拿给她。 　　“大叔，你也叫表妹啦？嘻嘻。我是不是应该叫你欧巴？”阿沁大笑。 　　“哟，还是宝马呢，国产的吧？”阿沁说话很直。 　　晕死，这丫头，真的搞笑。 　　“不过，我刚拿到驾照，还是开我哥的车吧，不敢开大叔你的呢，怕撞了，也赔不起。嘻嘻。”阿沁嬉笑着说。 　　何缤一直坚持要开他的车，这家伙，趁着酒劲，要炫富来了。 　　难道，现在有点钱的男人，都喜欢用这招吗？不过，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财富，也很正常，不懂世事的小姑娘肯定会被迷晕的。但是，这招对于阿沁来说，根本没用，她是不喜欢炫富的人，更不喜欢摆款的有钱人。 　　我也没有反对。 　　何缤的紫色宝马真的很酷，估计要一百多万吧。阿沁看见，说了句：哟，好酷哦，不是国产的嘛。 　　上去之后，打了火，她把油门踩得呼呼大作，吓了我一跳。 　　大叔，我还是不开你的豪车了吧，撞了赔不起。阿沁又说。 　　哈哈哈，没事没事，撞了不用赔。 　　有保险！——他们异口同声，仿佛找到了一点默契。 　　哈哈哈…… 　　阿沁把车开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海滨大道，她似乎很享受那种飞驰的感觉，打开车窗，让风吹得秀发直飞。 　　何缤看着阿沁，眼里又闪烁着光亮。 　　“我们去哪？”阿沁问。 　　“先兜一会风吧。”何缤马上说。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台风时候，来这里兜风吗？”阿沁大声说。 　　“记得啊，你这个疯狂的丫头。”我说。 　　何缤很感兴趣，连忙问。我大概给他讲了一下。何缤听了哈哈大笑，也许，在他眼里，阿沁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侠，不过却让他瞬间充满了征服欲。 　　“对了，阿天呢？”我故意问了一句。 　　“他呀，下午去市场了，说是今天晚上给我做顿饭……”阿沁说。 　　“别去啦，今天晚上陪我们吃饭吧，表妹。”何缤马上说。 　　“不行！答应别人的事情怎么能放飞机！”阿沁大声回答。 　　“大哥，我这么远来到，今天晚上，你就叫表妹陪我们两个长辈吃顿饭嘛，好不好？”何缤对我眨着眼。 　　“阿沁，你等一下问问阿天买了菜没有？如果没有买，你就叫他别做饭了，晚上叫他一起过来吃吧。”我说。 　　话音刚落，何缤拼命瞪了我几眼。 　　“好啊，我现在就打。”她马上靠边停车，然后打电话给阿天。 　　阿天回复说，晚上可以一起来吃饭。 　　何缤一脸不高兴。 　　这小子，真的看上阿沁了。嘿，麻烦了。我心想。 　　晚上他们定在海边的渔家餐厅吃饭。 　　走过一条长长的浮桥，四人来到这家闻名遐迩的餐厅。阿天已经在房间里了，这小子，也是挺聪明的，已经点好了汤以及两三个菜。 　　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寒暄几句后坐下。 　　窗外是一片红树林，远远眺望，那一大片浩瀚的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在海水中摇曳着。浸浴在温馨海水之中的红树林，只有青翠的树冠在微风中飘荡，活像浮在海上的绿洲。夕阳的余晖里，几只海鸥轻轻掠过。 　　何缤第一次来，走到窗边，欣赏着风景。 　　“大哥，我点了几个菜，都是这里的招牌，你看，还要点些什么吗？” 阿天问高岳。 　　“你们定吧，我去外面抽根烟。”高岳看了一眼阿沁。 　　高岳和何缤走到门口，靠着栏杆。 　　这时，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夕阳美得不行。她从那厚厚云层里挤出一点点空隙，迸射出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高岳给何缤递了根烟，他看着远处的海面，摆了摆手。 　　“今天晚上喝多点，喝到开心。房间我帮你开好了，住几晚才回去吧。”高岳点了火。 　　“好啊，反正……公司的事情上了轨道，我不用太操心。我明天去打场球，你们这里最好的球场在哪？”何缤问。 　　“有几个，不过哪个最好我不清楚，我也不会打。你百度一下吧。”高岳说。 　　“阿天这个孩子是民警？”何缤忽然转了话题。 　　“是啊，是辅警。怎么了？” 　　“你表妹跟他一起，癞蛤蟆配天鹅了。”何缤笑了笑。 　　“呵呵，你不是说，那只是备胎吗？”高岳也笑。 　　“现在的年轻人，真潮流，还搞什么备胎。唉，看看我，连正式的轮胎都没有，哪来的备胎？”何缤叹了口气。 　　“你不是有四条宝马的吗？这么贵，还唉声叹气的。像你这样的单身汉啊，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所以说啊，人家围墙里的人总想出来，你现在竟然想进去了。”高岳微笑着。 　　“哥啊，现在年纪大了，想法又不一样了……” 　　“不过，阿沁的性格不适合你，年轻人，调皮任性，你应该找一个温柔贤淑的，顾家的女人。”高岳说。 　　“不是，我对女人有自己的认识和观点。” 　　“什么观点？” 　　“我喜欢的女人，一定要聪慧美丽。而美丽的女人分三种，大美为心净，中美为修寂，小美为貌体。阿沁是属于大美，她很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心，很干净纯洁，有自己的坚持，出污泥而不染，对爱有很真挚的向往……那个阿天，阿沁她是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何缤慢慢地说。 　　“哦，还有这么多讲究……兄弟，你要求太高了。而且，我所知道的阿沁，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不是的，你说，现在的社会，还有谁，能为一次偶遇的一个眼神，坚守一年多的时间。我是很震惊……” 　　“兄弟，你这一路走来，也认识不少女人了吧……” 　　“大哥，其实，男人最骄傲的不是拥有过多少个女人，而是他的女人，愿意为他拒绝多少男人……而阿沁，如果她爱上一个人，她一定会为他拒绝其他所有的男人，希望有一天，我就是那个人。”何缤看着远处的海面，动情地说。 　　看来，这个何缤，真的动了凡心。 　　晚餐开始了。 　　何缤出乎意料的不怎么喝酒了。开始高谈阔论，给大家讲他的创业史。 　　两个小年轻听得很入迷，加上何缤的语言既生动又幽默。一顿饭下来，他们已经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后来，何缤还讲了当兵时的一些趣事，逗得阿沁哈哈大笑。高岳看到，何缤一直在偷瞄阿沁，阿天当然也看在眼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快，但是马上就收了起来，露出了笑容。 　　这个小细节，让高岳忽然觉得，阿天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 第十九章 海边的婚礼 　　中午的时候，韩冰打了个电话给高岳。 　　她说，今天晚上她帮一个好朋友策划了一场婚礼，在海滨大酒店，问他有没有空去捧场，因为这是她公司第一次做的婚礼策划，想高岳看看，给点意见。 　　高岳愉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欣喜若狂。 　　她第一次去做婚礼策划，叫我给点意见，这真是个好的信号，起码我在她的心里，占据着一定的位置。高岳心里想。 　　过了几分钟，韩冰忽然又发个信息来，让高岳早点过去，帮一下忙。 　　高岳赶紧到衣柜里找到一件最新的西装和衬衣，感觉有点皱，就笨手笨脚地烫了一下——尽管他平时从来不烫衣服。 　　大概五点半的时候，高岳就赶到了海滨大酒店。 　　这个酒店是他们这座城市最豪华的海边酒店，设计师是法国的，听说在全世界都设计了许多著名的酒店。高岳一进去，就感受到了浓郁的喜庆与浪漫氛围。 　　这场婚礼，策划得有点特别，这对新人似乎很崇尚西式的现场感，把婚礼的仪式放在了酒店旁边靠海的大草坪里，高岳按照指引，来到了现场。 　　高岳看到一个由各类鲜花扎成的拱门，立在大草坪中间，下面铺着一条白色的地毯，一直通向婚礼的主礼台。白色的亭子下，主礼台上的洋兰静静的垂在白色的帷幔上，两边的鲜花台上，百合与玫瑰正散发着无比迷人的芬芳，地毯两边是繁花似锦的过道，周围的椅背上也早已点缀了藤叶和兰花。 　　韩冰正在主礼台旁边彩排。她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裙子，款式很独特，把她的皮肤和气质都衬托得刚刚好。站在婚礼的现场，那一刹那，让高岳有种错觉，仿佛她就是今天晚上的主角，最美的新娘。 　　高岳慢慢地走向她，没有惊动她。 　　韩冰在指挥着工作人员帮忙布置着一些细节。 　　她似乎远远看到了高岳，碎步走了过来。 　　“大哥，你来啦。”那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啊，刚刚进来。好盛大的婚礼！又够浪漫。”高岳感慨一下。 　　“我怎么……觉得你才是今天晚上的主角。”高岳接着说。 　　韩冰咯咯地笑，花枝招展。 　　“新娘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闺蜜，她一定要我帮她策划一下，我公司也没有这方面的业务，她说了好多次，还提起我在读书时策划的好多活动……我就答应啦。今天真是赶鸭子上架了！大哥，你见识多广，给我点意见。”她看着高岳，把手中的稿子递给他。 　　“我能提什么意见呀？好吧，我看看先。你忙吧，等一会看完再找你。”高岳接了过来，笑着说。 　　“好啊，那我先忙了。大哥，你坐啊。”韩冰很有礼貌。 　　高岳坐在旁边的嘉宾椅子上，看起了策划稿。其实，也很简单，大概三页纸，他看到韩冰在打印稿上面用笔改了好多地方，她的字很秀气。 　　一些来宾们陆续进来，都是盛装出席。他们三三两两，坐在地毯两边的白色椅子上，愉快地聊天。 　　冬日的晚上，夜色慢慢降临。 　　各式的灯光逐渐亮了起来，照在主礼台附近。 　　高岳走到韩冰身边，把稿子还给她，对整个流程简单提了些小建议，她认真地听着，然后点点头。把稿子还给他，说：“大哥，你帮我拿着。” 　　“你不用吗？”高岳问。 　　“全在脑子里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笑了起来，“差不多开始了，你找个位置坐哦。” 　　做事好认真啊，看来，自己是低估这个女孩了……高岳心里想。 　　过了半个多小时，宾客都到齐了 　　这座城市的婚礼，一般都是八九点才开始。今天主办方可能是立意破除旧的时间观念，竟然六点多就开始了——可能是韩冰的意思。 　　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缓缓响起，主持人自信满满地走上主礼台，用富有磁性的嗓音，以一个童话故事作为开场白： 　　“传说中，王子用深情的吻，吻醒了沉睡的公主，而在同时，世界上最美的玫瑰，也开满了他们生命中每一个角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的我们将一起见证一段美好的爱情，也许在很久很久已后，我们已忘了具体的时间与地点，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对新人的甜蜜誓约，以及幸福永伴……” 　　…… 　　现场的嘉宾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时，新娘穿着一袭白色的长婚纱，挽着她父亲的胳膊，在热烈的掌声中，踏上地毯，走向远处站立的新郎，两边的花童，把鲜花瓣轻轻地扔到地上，一种浪漫的感觉，立即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韩冰站在主礼台一边，指挥着婚礼的程序一步步往前推进，高岳看着稿子，发现她丝毫没有忘记程序，记忆力真好，让他刮目相看。 　　这时，新娘带着笑容，慢步走过来，全场无声，只有音乐还在忘我的飘荡。一个声音传来，问新娘：你愿意嫁给他吗？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的耳朵都在等待着那个声音…… 　　“我愿意！” 　　简单的三个字，承载了所有的爱，新娘的微笑在这个时候换来了全场的掌声。 　　大家喊了起来，尽情地祝福他们。 　　…… 　　在新郎的誓言里，新娘父亲把她的手郑重地交到新郎的手中，此刻，在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主持人大声地说：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 　　新郎新娘简单讲了几句感言之后，这对新人切下婚礼蛋糕，开启香槟，礼花绽放，所有的来宾起立欢呼。一帮年轻人跑过去，迎接新娘扔来的幸运手捧花，新娘把花抛向天空…… 　　高岳忽然看到，韩冰的眼里，泛着泪花。 　　所有人举杯祝贺这一对新人。在一只热情的伦巴舞曲中，大家开始了今天的盛宴。夜色渐暗，各种灯光将草坪装扮成一个盛大的舞台，来宾们跟随着音乐，愉快地跳了起来，场面既浪漫又激情。 　　…… 　　韩冰端着杯香槟，走了过来。 　　中间有几个男人似乎想跟她搭讪，韩冰微笑地摇了摇头，径直向高岳走来。 　　“大哥，处子秀怎么样？”她笑着问。 　　“马马虎虎吧。”高岳故意逗她。 　　“以后……你自己的婚礼，也想这样办，是吧？韩导。”高岳接着说。 　　“大哥，你别笑我了。来，我们喝一杯。”她举起香槟。 　　他们一起走过去主礼台附近，韩冰把高岳介绍给她的朋友们认识，然后就被一帮女孩子拥着走开了。 　　高岳一个人在自助餐那里拿了些东西吃，倒了杯咖啡，然后找个偏一点的地方坐下来。 　　月亮竟然爬上来了。 　　远处的海浪声也越来越大……冬夜的月光倾洒在草坪上，像铺了一层霜那样……一个看似美好的夜晚，徐徐而来。 第二十章 人间尤物 　　盛宴持续了几个小时，许多醉醺醺的宾客似乎还不愿意离去。高岳看了看表，准备走。 　　大草坪已经一片狼藉，那些鲜花、帷幔、藤叶被狂欢的宾客们踩在了脚下……高岳想起之前的温馨浪漫场面，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四处找了一下韩冰，没有找到，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听。只好作罢。 　　因为没有喝什么酒，高岳自己还能开车。 　　他把车开到海滨大道上，打开车窗，任由寒风吹进来。 　　窗外的海滩，在月光的照耀下，变成了一片银色……海风略带咸味，轻抚他的脸庞，让他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高岳把音乐调大，让它混杂在呼呼的海风里。他忽然想起阿沁上次台风天在海边的疯狂举动，这时，他仿佛也理解了她当时的感觉…… 　　高岳忍不住跟着音乐放声高歌。 　　韩冰打了电话回来，他没有听到。 　　差不多到市区的时候，高岳把车窗关起，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韩冰找过他。 　　他打了回去，听到了她醉醺醺的声音，大概是想高岳去接她回家，高岳问她现在哪里，声音这么吵，她说还在酒店的三楼唱卡拉OK，她有点困了，想提前走。 　　高岳大声说，那好，你等我，我掉头回去。 　　回到海滨大酒店的时候，韩冰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两个女孩跟她一起。 　　她们三个上了高岳的车。 　　韩冰似乎喝得好醉，晕晕乎乎的样子。不过语气还算清醒，她让高岳先送她们回去，最后才送她。 　　那两个女孩子，也喝了不少，嘻嘻哈哈的，还在说着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情，她们似乎看上了两三个“高富帅”。 　　韩冰没有说话，高岳偷看了一下，她似乎正闭着眼睛。 　　开了十几分钟，有一个女孩有点反胃的迹象，高岳忽然想起晓咏在他车上吐的情景，赶紧靠边停下。 　　那个女孩下车，她的同伴扶着她，在路边大声呕了起来。 　　唉，现在的年轻人。高岳叹了一句。 　　大哥，你叹什么气？你不年轻吗？别把自己想得那么老。韩冰忽然说话了。 　　我以为你睡着啦？高岳看着她说。 　　女孩们上车，韩冰递了纸巾给她们。大家继续前行。 　　把两个女孩送了回去，高岳送韩冰回家。 　　“你住在哪？” 　　“雪裳公寓。” 　　“哦，我知道怎么走，你再闭目休息一会吧，今天累趴了吧，大导演。”高岳笑了。 　　“嗯嗯。”她没再说什么。 　　…… 　　车辆转进雪裳公寓的地下车库，停好车，高岳说扶她上去，韩冰没有反对。 　　坐着电梯到了20楼，到门口的时候，高岳问：“家里有人是吧，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啊。今天表现超棒，真的！” 　　“你不是说马马虎虎吗？”她看着高岳，眼神迷离。 　　“哈哈，别让你太骄傲呀。你看，那么多男人想跟你搭讪，我再表扬几句，你就飞到宇宙上去了，或者变成女王陛下了……” 　　“大哥，你……不进去坐坐吗？喝杯咖啡再走吧。”韩冰忽然说。 　　高岳的心一阵狂跳。 　　“好吧，这么晚，喝咖啡？……不过，我不怕睡不着的……都习惯了。”他忽然有点语无伦次了。 　　韩冰开了门。 　　这是她临时租住的房子，两个房间，一个很有情调的客厅，外面还有个大大的阳台。 　　客厅的水晶灯很特别，韩冰让高岳坐下，自己去烧水。 　　高岳打量着这里的装修，整体是西欧的田园风格，色调以淡绿和黄色为主，给人一种暖暖的温馨感。 　　他正在欣赏墙上的一幅油画。 　　韩冰忽然喊了一声，然后是一阵想呕却吐不出的声音。 　　高岳赶紧走进洗手间，发现她正趴在洗手盆上，有点反胃，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现在才上来。 　　他拍了拍她的背，问她怎么样了。忽然间，高岳觉得应该把她移到马桶才对，因为如果吐在洗手盆，肯定会严重堵塞，这个他以前有过惨痛教训了。 　　正想扶她过去，韩冰转过头来，笑了笑说： 　　“大哥，没事了我，只是有一点点想呕，现在没事了。谢谢你。” 　　“那就好，我来烧水吧，你去沙发休息一下。”高岳说。 　　“嗯……”韩冰点点头。 　　烧好水，高岳在冰箱里找到了蜜糖，给她泡了杯暖暖的蜂蜜水。 　　韩冰把杯子捧在手里，感激的对他笑了笑，略带疲惫。 　　“早点休息吧。”高岳看着她说。 　　“好啊，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过……如果你……再陪我聊多一会，就更好了，大哥。”她的嘴角又微微上扬。 　　高岳忽然想起了森林公园的一幕。 　　“好吧，好吧，我再陪你一会。”高岳赶紧答应。心里想：陪你聊一整晚也可以，嘻嘻。 　　他看了一下墙上的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回头再一看，发现韩冰的粉色裙子上，有一大块的污迹，可能是刚才唱歌的时候，被啤酒或者食物溅到的。 　　韩冰也留意到了，她赶紧说：“真不好意思，今天太开心啦，大家都很疯狂，我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去换件衣服。” 　　韩冰说完，走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仍然不见她出来。 　　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大哥，我全身臭死了，顺便冲个凉，你先坐一会。” 　　高岳大声回答：好。 　　滴滴答答的水声传到他耳边……高岳忽然感到一阵的迷乱和眩晕。 　　…… 　　通常女人冲凉都比男人慢，韩冰更慢，差不多四十分钟，还没有出来。 　　搞什么鬼，那么久……高岳心想。 　　正想着，忽然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薄纱睡衣的女人走了出来，胴体若隐若现，性感十足。外面加了件长袍，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玲珑的骄人身材。简直就是人间尤物！ 　　高岳呆若木鸡…… 　　看着风情万种的韩冰，款款向他走来，高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内心一阵狂跳。 第二十一章 何缤的饭局 　　那个美丽的身姿，一步步，走向高岳。 　　他的心跳不断加速，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自己几乎要窒息了。 　　韩冰来到他面前，对着高岳笑了起来，那笑容好美，嘴角微微上扬。 　　高岳抬起头，正好看到她那高耸的酥胸…… 　　她转身给高岳倒了杯水，递给他。 　　“大哥，今天这么晚，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你也早点回去吧。今天的婚礼太完美了，真的好开心。”她微微笑。 　　高岳接过杯子，给她回了个微笑。 　　“不用谢，我也很……开心。你也很累了……那……早点休息吧。”他说。 　　这时候，高岳又看了她一眼，正好与韩冰四目相对。 　　好一幅美妙绝伦的画面，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跟韩冰道了声晚安，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韩冰也没有说什么，她似乎已经很疲倦了，热情地送他到门口，说了一句：大哥，你安全到家，发个信息给我哦。 　　然后就关上了门。 　　…… 　　高岳站在电梯前，有点茫然，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再次袭来…… 　　夜色很迷人。 　　霓虹灯一直对着高岳傻笑。 　　他一边开车，忽然想起今天的这场婚礼……很多时候，开始时，总是盛大而浪漫，结束时，却往往是一片狼藉…… 　　无精打采的高岳，回到家，给她发了个信息，韩冰没有回复。 　　…… 　　很多时候，人总是很想置身事外，但最终会发现，其实早已泥足深陷。 　　何缤再也潇洒不起来了。因为他爱上了阿沁。 　　那天回去之后，没过几天，他又开车过来了。 　　他让高岳帮忙约阿沁出来吃饭。 　　高岳没好气的说：“要约你自己约呀，兄弟。” 　　“大哥，我约她可以，可是，她不一定出来啊。还是要你出马才行。”何缤的语气，甚至是有点求他了。 　　“阿沁她不会爱你的，兄弟，我很清楚。你还是放弃吧，不要做那些无用功。” 　　“我试一试嘛。人心都是肉做的。” 　　“那好啊，你自己约。” 　　“好吧，我用自己的土办法。”何缤说。 　　“土办法？土豪的办法吗？”高岳反问。 　　“也不是啦，我又不是土豪，我是一个有品位的人。大哥！” 　　“哈哈哈，我今天才认识你吗，兄弟。你的品位就是屎尿屁之类的，我还不知道嘛！”高岳大笑。 　　“哥，你别这样打击我。” 　　“你的土办法，是不是金钱攻势？先买一辆跑车，再来几串钻石项链，最后是海边别墅？这些东西，百分之九十几的女孩，可能会投降了，可是，阿沁，我感觉不一定行，她是我从小带大的，我知道她的性格，很多时候嘴巴很硬，其实视金钱为粪土……她最看重的，往往是……感觉。” 　　“又提感觉？这个东西，靠谱吗？大哥。”何缤问。 　　“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高岳微笑起来。 　　“大哥，你还是帮帮我吧。约她，我忽然觉得有点……” 　　“有点什么？你不是挺大胆的嘛。”高岳瞪了他一眼。 　　“唉，我怕被她拒绝，又怕……我现在就是……毛孩子，被窝里擎天柱，课堂上软皮条。” 　　“晕死。好吧好吧，我帮你约。”高岳被他逗笑了。 　　“好啊……” 　　“咦……大哥，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了，不用你约啦，我自己来，好啦，就这样了，我先走啦。晚点聊！”何缤转身跑了。 　　…… 　　高岳以为，何缤约不到阿沁出来吃饭。谁知道，他猜错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阿沁发微信问高岳，晚上何缤约了她吃饭，她已经答应了，问他知不知道。 　　高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还叫了阿天一起去——她过了一会又补充一句。 　　啊？原来这样。 　　这个丫头，这招够狠的。 　　高岳马上回复她：那何缤知道你叫了阿天吗？ 　　她回答：还没有告诉他。 　　你……这个丫头。 　　哥，你也一起吧。不然到时很尴尬的。 　　你，还是别叫阿天去吧，那样何缤会很没面子的。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当面跟他说清楚…… 　　我能有什么想法？她反问我。 　　不过，哥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不叫阿天了。她补充一句。 　　好的。 　　就是一顿饭而已，想这么复杂，我去去就回，一个小时之内搞定。阿沁回复。 　　晚上的时候，高岳一直在等他们的消息。 　　何缤说吃完饭就来找自己喝酒，阿沁也说早点搞定。可是，等到晚上十点多了，还不见两个人的踪影。 　　该不是？…… 　　不可能。 　　高岳开始有点担心起来，正想打电话给何缤，他就打了过来。 　　他说，今天晚上不过来喝酒了，可能有点事情要赶回去，语气中有点没精打采。 　　高岳也没有问什么，看破不说破。 　　阿沁也没有打电话给高岳。 　　他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好直接问。 　　阿天忽然打了个电话给高岳，问他阿沁在哪里？怎么不听电话。高岳说，自己也不知道。 　　一阵乌云飘过，盖住了月色，这个夜晚，忽然变得暗淡起来。 　　何缤和阿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阿沁去了这么久？难道……高岳的脑海里满是疑问，点起了一根烟。 第二十二章 痴情的小雪 　　高岳忽然觉得有一点闷闷不乐。想找个人陪自己喝一杯。 　　走出小区，他边走边抽着烟，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晓咏的水果店门口。 　　他把烟头扔掉，走了进去，晓咏不在，只有一个长头发瘦瘦的女孩子正在整理着那些水果。 　　这个店很小，估计不超过三十平方米。放了两排的水果架子，和一个大冰柜、收银台之后，就显得有点局促。 　　“先生，您要什么水果？”那个女孩很斯文地问。 　　“哦，我是来找晓咏的，他不在吗？” 　　“他刚刚去送货了。您是……岳大哥吧？”女孩看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你是……”高岳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晓咏雇来的店员吧，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哦，我叫小雪，是晓咏在电视台的旧同事。”她笑了起来，“晓咏经常跟我说起您，他说您对他很好，平时这里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我一看您的样子，就觉得应该是岳大哥了。”女孩脸蛋也是瘦瘦的，一副柔弱的样子。 　　“哦哦，很久以前听他说起过你。”高岳忽然想起来了，晓咏以前说过有个叫小雪的，对他很好，可惜晓咏对她没什么感觉。 　　“他说我什么了？”她抿嘴一笑。 　　“他说……我想想哦……哦对了，他好像说你很聪明，只要他一个眼神，你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高岳忽然打住了。 　　“哈哈哈，我知道，他就是嫌我矮是吧，您不说，我也知道。”她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他没有说。”高岳心想，这个女孩真聪明，我还没讲，她就猜到了。 　　高岳这时才认真打量起她来，发现真的不是太高，估计只有一米五多，只是加了双超高的高跟鞋，显得正常一点。 　　“我也没什么事，晓咏回来，你告诉他一声。哦对了，你也辞职了吗？”高岳问她。 　　“是啊，辞了。”她很坦然。 　　“噢……我顺便买些水果吧。”高岳看了她一眼。 　　“好咧，岳大哥，您买，我打五折！”她笑了。 　　高岳连忙说不用了。心里想：这个晓咏，怎么把人家请来做店员了，电视台好好的一份工作，也辞掉了……唉……或许，是她自己主动要求来帮晓咏的呢，很有可能……这个女孩，也真是痴情！ 　　结了账，他提着一袋水果要走，小雪很热情地送他到门口，还让他以后有空多过来坐。 　　在门口，他们看到晓咏回来了。 　　他满脸是汗水，这大冬天的，出点汗真不容易，他这样子，应该是跑了好几趟了。现在已经快11点了，还这么拼。唉……这时，高岳看到他坚毅的眼神……刚从心底冒出来的同情马上就变成了感动和赞赏。 　　“岳大哥！你怎么来了。买水果，发个微信给我呀，我给你送上去！”他很热情地喊着。 　　“不用这么客气啦。我本来想找你聊聊天，喝一杯，你这么忙，改天吧。我先回去了。”高岳说。 　　“没事，我也下班了。这么晚了。哦对了，这个是小雪，她上个月过来帮我忙……”晓咏指着小雪说。 　　“我们聊过啦。晓咏，你去和岳大哥喝杯吧，我也准备关门回去了。拜拜！岳大哥，改天过来哦。”小雪马上说。 　　这个女孩真善解人意。高岳心想。 　　他们一起走向对面的美食街，那是以前他们经常吃宵夜的地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美食街却更热闹了。各色的小食摊，挤满了街口，吃的、喝的、说的、笑的、吆喝的连成一片，烧烤档里跳跃的火苗，把夜市的气氛推向了*…… 　　人们在一天的喧嚣后倦怠着，积攒了许多无法代谢的气息，在这里尽情宣泄着。而这些小食摊煎炸时混杂的香又被厚重的油炸臭豆腐的臭味裹胁着，冲出半条街去，驱不散，也赶不走，与随处可见的瓜果皮屑塑料袋一同在风中时而打着旋…… 　　晓咏脸上汗水已经被风吹干，高岳注意到，他的脸已变得黝黑黝黑，那是长期在外奔跑辛劳的结果。 　　“最近很拼啊。”高岳递了根烟给他。 　　“嗯嗯。”他抽了起来。 　　他们坐了下来，要来一份炒田螺，一些羊肉串，还有椒丝腐乳炒通菜，晓咏后来又补了份干炒牛河。 　　“我怎么忘了这个，岳大哥你最喜欢的。”晓咏笑了，满脸疲惫。 　　“注意休息啊。年轻人。”高岳说。 　　“没事。累并快乐着！”晓咏憨笑。 　　“怎么把小雪叫来帮忙了？”高岳忽然问。 　　“哦，是她自己一定要来的，我一直不肯，上个月，她就辞职了，跑了过来。唉，这个女孩，好痴情，我……” 　　“她真的很好，明知道我对她没感觉，也是这样对我。她说，每天跟我一起打拼，那种感觉真的很好，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他接着说。 　　高岳忽然想起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走千里路，对于有爱的人来说，也不觉得漫长，感觉就是一瞬间。小雪应该就是这样的状态了，她只要看到晓咏，不管多辛苦，多劳累，也会快乐无比的，只要可以见到他的笑容，和他说说话，每一分钟都是美好的，这样的女孩，真的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了。 　　“那你应该好好待她，好好珍惜。”高岳说。 　　晓咏低头不语。 　　…… 　　“我想到了阿芸，她也是这样痴情，所以，我很害怕。这种单方面的感情，我承受不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我怕对小雪太决绝，她也要走极端……唉……” 　　晓咏的神情有点茫然。 　　“都过去了，别纠结啦。”高岳安慰他。 　　“不过，上次，我的战友何缤跟我说，阿芸的死，似乎还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高岳接着说。 　　“有什么地方不清楚？大哥。”晓咏转头看着他。 　　“我一直没有跟你讲，那天，我去到天越大厦的时候，赶到天台，发现没有任何人影，我抽了根烟，听了公司打来的一个电话，然后就下去了，在等电梯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阿芸的一条信息。”高岳说。 　　“什么信息？可以告诉我吗？”晓咏问。 　　“她说：她已经在天台，等了我好久，还不见我。还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高岳描述着，内心一阵颤栗。 　　“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晓咏一脸惊恐。 　　“那段时间，见你那么伤心，也没有多说。不过，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冲到天台没有见到她，而她却说自己在天台，跳下来的地方，也刚好是天台对下去的位置。”高岳说。 　　“你跟公安他们说了吗？”晓咏问。 　　“说啦，他们没有理会……也没有答复我的问题。”高岳回答。 　　“咦，怎么这么奇怪？难道她……”晓咏一脸疑惑。 　　“我也是一直想不通，要不，改天我去派出所问问当时的情况，哦对了……阿天刚好在那个派出所，我可以叫他帮忙调出当时的原始卷宗来看看，就知道真相了！”高岳拍了拍脑门。 　　“上次在川菜馆一起吃饭那个阿天？”晓咏问。 　　“是啊。”高岳回答。 　　“哦。”晓咏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快。 　　…… 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遇见 　　那是一个奇怪的夜晚。 　　大约七点左右，整个小区突然停电了。 　　气急败坏的住户们把物业公司的电话快打爆了，也不见有任何的消息。 　　快八点的时候，大家才收到一个信息，大概是说附近的电缆断了，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抢修好。 　　小区内到处是黑乎乎的一片。 　　人们在躁动不安中，感受着夜的寂静…… 　　停电的时候，高岳一家刚好在吃饭。阿沁今晚过来了，高岳爸妈都很开心，做了很多好吃的家乡菜。 　　点起几根蜡烛，大家在烛光中完成了晚餐。八点左右，阿沁说要走了。好在他们在七楼，走下去也不是很累。高岳送到门口，叮嘱她小心点。 　　…… 　　晓咏正在送水果。 　　一个住户要了两箱水果，可是他住在26楼，电梯没电了，晓咏等了二十分钟，见还没有恢复电力，想想，还是自己背上去吧，不能让人家等太久。 　　晓咏把水果扛在肩上，走进了楼梯。 　　楼梯间的应急灯估计已经坏了，到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晓咏谨慎地迈开步子，一级一级地往上摸走着。到三楼的时候，窗外才透来几丝微弱的光线。 　　走到五楼的时候，迎面下来一个女孩。 　　因为光线太暗，晓咏看不清她的模样。那个女孩见晓咏扛着两大箱东西，赶紧把手机里的电筒打开，照在他前面。 　　“停电了，还背这么重呀？小心哦，我帮您照一下吧。”女孩很热情。 　　“不用啦，我要去26楼呢，你照不了这么久。谢谢你。”晓咏感激地说。心里一阵温暖。 　　“26楼？！”女孩被吓一跳。 　　“是啊，今天突然停电了，真倒霉。” 　　“你不如放在车上，或者放在哪里，等电梯恢复了再拿上去吧。”女孩说。 　　“不行啊，这些水果，是楼上那个客户订的，我说好尽快送货的，不能失信于人！没事，自己累点而已，做生意，诚信最重要！”晓咏把水果放下来，休息一下。 　　“哦……26楼啊，吃得消吗？”女孩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萍水相逢的一个人，竟然这么热心，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晓咏心想。 　　“谢谢你的好意。我尽力吧，应该能上去的……只要有信心。”晓咏看着她，只是夜色里，女孩的脸庞有点模糊，他忽然想看清一点，无奈又不好意思打开电筒照着别人。 　　女孩忽然沉默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周遭寂静得很。 　　“我要继续走了，谢谢你。你下去的时候小心点。拜拜。”晓咏打破了沉默。 　　“嗯……” 　　“要不，我再帮您照一段吧，我爬累了，我就下去了。”女孩忽然说到，温柔清脆，如同天籁之音。 　　晓咏没吭声。 　　他感激地对女孩点点头，把水果扛在肩上。 　　女孩走在晓咏的后面，用手机电筒帮他照着前方。 　　他们谁也没说话。默默往前走。 　　走到13楼的时候，晓咏有点气喘吁吁。女孩终于说话了： 　　“休息一下吧。” 　　晓咏停住脚步，把东西放下。 　　“我想抽根烟，可以吗？”他坐了下来。 　　“好啊，不怕，我表哥也是个烟鬼。”女孩笑了笑。 　　“抽完我就继续前进。你应该累了，不用帮我照路了，下去吧。” 　　“我……被你的精神感动了，我忽然想……无论怎样，都陪你到26楼。”女孩说。 　　“傻丫头，你多大了？” 　　“大学刚毕业一年多，你呢？” 　　“比你大一些。” 　　“哦。” 　　两人忽然又沉默了。 　　楼梯间旁边的窗户，吹来一丝凉风，把夜色也捎了进来。沉默的空间里，寂静再次来袭，只听到两颗跳动的心脏，在怦怦作响…… 　　…… 　　每走一层，女孩都会在心里默默数着。 　　走到20楼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20是个好数字。”晓咏忽然说。心里想到了520，320这些数字。 　　“是啊，什么520呀，好流行了。”女孩喘着气回了一句。 　　晓咏内心一震。 　　…… 　　休息了一会，继续往上爬。 　　剩下最后6层了，他们的脚步却放慢了。 　　……终于到达。 　　晓咏把水果搬进客户家里，那个中年男人很感动，给他们递了些纸巾擦汗，还准备倒茶。晓咏笑笑说不用了，还要赶回去店里忙。 　　两人慢慢往下走。谁也没说话。 　　大概走到10楼的时候，女孩忽然说： 　　“嗨，跟你说个事……很久以前，我在这幢楼电梯门口的拐弯处，遇见了一个男孩。我只见了他那么几面，可我却一直忘不了这个人。唉……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傻？” 　　“你经常在这里送水果吧？很可能见过这个男孩的。但是，我又描述不出他具体的样子……唉……只是，记住了当时的眼神和大致的表情，呵，其实就是一种感觉……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叫你帮我留意。”女孩鼓起勇气，继续说着。 　　…… 　　晓咏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他的胸腔。 　　不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此刻的狂喜和激动！ 　　往日的憧憬，思念的艰辛，遇见的惊喜……百感交集……晓咏的眼泪慢慢从脸颊流了下来，只是四周昏暗，女孩没有察觉。 　　晓咏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晓咏。 　　时间又仿佛停顿了下来…… 　　“怎么？你也停电了？”女孩忍不住问。 　　晓咏这才回过神来。 　　“你……能把电话留给我吗？假如哪一天，我见到那个男孩，我就打电话给……你……”晓咏鼓起勇气。 　　“好啊，扫微信吧。”女孩很爽快。 　　“还是……留电话吧，我的微信都是推介水果的……”晓咏说。 　　女孩没有说什么，不假思索地把号码给他。 　　下楼梯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一楼大堂。 　　女孩跟晓咏挥手告别，然后骑上单车走了。 　　晓咏怔怔地呆在原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出来，是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还是女孩出现得太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幸福有时候就像是一只蝴蝶，当你追逐它时，它是难以到手的；但是，当你安静地坐下时，它却可能降落到你身上。 　　晓咏心想。 　　夜色如潮水般袭来，寒风中，远处的柳枝在飘荡着。没有路灯的夜晚，月色显得更加珍贵…… 第二十四章 深夜倾诉 　　晓咏一个人，迎着寒风，在湖边慢慢地走着。 　　他的心情依然激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说出那句话：我就是那个男孩呀，那个你日夜思念的人！ 　　期待的奇迹，终于发生，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却不敢去触碰，为什么？多少个不眠的夜晚，都在想念着这一刻，而当这激动时刻到来时，自己却退缩了。 　　晓咏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刚才的画面，那个女孩，天使一般，陪着自己走到26楼，那些微妙无比的感觉，内心之间点滴的感应，就是自己最向往的……相信她也是一样感应到了。只是，为什么我们都不去捅破呢？ 　　或许，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好吧？也或许，这一刻来得太突然了，让我们都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晓咏想。 　　差不多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人：岳大哥。 　　是啊，他最清楚我的事情，对，现在去找他，跟他说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看他能不能给点什么意见我。 　　下定决心之后，他打了电话给高岳。 　　“岳大哥，我是晓咏，你在哪？我想找你聊聊天。” 　　“是要秉烛夜话吗？”高岳笑声朗朗。 　　“是啊……我们去对面街的大排档吧？小区全停电了。” 　　“好啊，我马上过来，反正喝茶太多，肚子也开始饿了。”高岳很爽快。 　　晓咏内心一阵温暖。 　　这个岳大哥，真的没话说，这两年，如果没有他的关心，说不定，自己已经沉沦下去了。他真的算是我的贵人了，自己今后有发展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晓咏心里暗暗想。 　　…… 　　“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大哥。”喝了两杯酒之后，晓咏说。 　　“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高岳问。 　　“特大……好消息。” 　　“哦？还是特大？水果店被人注资了，要大发展啦？”高岳兴奋地问。 　　“不是……大哥，我今天晚上遇见……那个女孩了。” 　　高岳手中的酒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啊，在哪里见到？”他连忙笑着说，“你看我，比你还激动呢。” 　　“停电了，我要送水果去26楼，在5楼的时候，她下来了，我们遇见了。” 　　“你爬楼梯去26楼送水果？！” 　　“是啊。她自己说出来的……她真的太好了，简直就是个天使，见我扛着两箱水果这么重，主动提出要帮我照路。” 　　“像一盏明灯，照亮你前行的路？”高岳忽然笑着说。 　　“嗯嗯。我很感动，听到她说起当时的细节，我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岳大哥，你说我傻不傻，当时竟然没说自己就是那个男孩……我只留了她的电话。”晓咏激动地。 　　高岳掏出烟，大口地抽了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高岳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意思？哥。” 　　“命里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感觉这东西，原来……真的靠谱。”高岳感慨到。 　　“我们现在不是探讨感觉靠不靠谱的问题，大哥……”晓咏有点急了。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晓咏接着问。 　　“随着你的心走，到哪里就是哪里。一切顺其自然，水到了……渠就成。”高岳慢慢地说。 　　“大哥，你怎么忽然这么高深了？像个……得道高僧。” 　　“傻小子，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很多东西，冥冥中，自有安排，我们的缘分，也许不止现在这样……” 　　“我……我们的缘分？”晓咏有点摸不着头绪，一脸茫然。 　　“哈哈哈，很快你就会知道一切的了。现在先保持一点神秘感吧。哈哈哈……”高岳忽然又开怀大笑。 　　“有时候，有些事情，无论我们怎么去阻止，还是会发生。世事，往往就是这样。”他补充一句。 　　“阻止什么？”晓咏根本听不懂。 　　“我只是感慨一下，没什么。”高岳说。 　　“哦。” 　　“真心等你的人，他（她）总会真心等下去，不愿意等你的人，总是一转身就牵了别人的手。也许，你们两个人的坚守，感动了上苍……”高岳感慨着，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韩冰的招牌笑容。 　　…… 　　“岳大哥，你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晓咏微笑起来。 　　“寒风又起，岁月无情，总是能生出些许感慨……”高岳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呀你，好好珍惜这种上天的安排。接下来怎么办，你还用我教你吗？”高岳又抽了根烟。 　　“好吧，我现在是完全没了头绪，让我冷静一下，好好想想，一定会……” 　　“好。我们干杯。预祝你成功。” 　　“来，干了！谢谢大哥。” 第二十五章 浪漫晚餐 　　常去一个地方，喜欢一个地方，想念一个地方，都是因为那里有你牵挂的人，而不是牵挂那里的风景。 　　晓咏终于在他自己最经常去的地方——电梯拐弯处，见到了那个思念了一年多的女孩。虽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犹豫了好久，晓咏决定发个信息给她。 　　他感觉自己已经作好了准备。 　　“嗨，你好，我是那天电梯停电时，你帮忙照路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我吗？”晓咏发了这句。 　　过了不到一分钟，对方发了回来： 　　“记得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晓咏欣喜若狂。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那天帮我照路。哦对了，那天回去，你的腿应该很酸痛吧？”他改来改去，终于写好这几句，发了出去。 　　几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回复。晓咏有点焦急。 　　“是啊，既酸又痛，26层啊，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厉害。好啊，今天晚上吧，我们去哪吃？”对方直接答应了。 　　晓咏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 　　“哦哦，让我想想……想到地点再发给你，好吗？”他马上发了一句。 　　“好啊。”对方回复。 　　晓咏忽然有种幸福从天而降的感觉，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活像一个期末刚刚考出优异成绩的小学生。 　　……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晓咏躺在床上，看着那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映在洁白的被子上，灿烂夺人，啊……这冬日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他开始精心打扮起来，把衣柜里那几件稍微有型一点的衣服找出来，试来试去，还是不太满意。 　　试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应该先订好地方。 　　他打开手机里的软件，查找那些美食点——平时去过那么多吃的地方，也算是个吃货，关键时刻却一个也想不起来。 　　还是西餐厅好。有气氛，有情调。 　　晓咏打电话订了河边的“西街餐厅”，那里的窗边正好看到美丽的月辉河，夜幕降临的时候，河两岸的点点灯饰，倒映在河面上，把那几家餐馆衬托得非常有感觉。 　　他把位置发了给女孩： 　　“今晚订了西街餐厅。同心房。六点半见。” 　　“晕倒。这么老土的房名。今晚见。”对方回复。 　　晓咏对着墙壁，傻笑起来。 　　他的脑海，忽然浮现出，第一次遇见到女孩时的感觉……那个温馨、震撼的画面。 　　晓咏把房间里的音乐调到最大，重金属的摇滚声，瞬间充斥在整个空间。他癫狂一样，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边喊边笑，泪花四溅。 　　…… 　　西街餐厅。 　　这个位于月辉河畔的木屋餐厅，富有异国情调，室内装修以橙黄色为主，柔和温暖的烛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餐厅里每一处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美轮美奂的灯具，温暖的抱枕，还有那些错落有致的插花，在它们的点缀下，整个房间显得特别温馨与浪漫。 　　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大露台，与水亲近，堪称惬意。坐在室外的露台用餐，可以看到水边骄阳下斑驳的绿色，也可以感受到湿润的浅风。 　　晓咏五点多就到了。 　　他四处勘察了一下，觉得还是坐在露台会更浪漫一些。两旁有很多的杨柳，周围的木栏杆挂了一些彩灯，不规则地闪烁着，倒映在河面上……那两张藤椅，轻巧又舒服，中间放一张木台，上面铺了一张淡雅的花布，情调十足。 　　台面上，有两支烛具，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服务生会走过来点起蜡烛，把气氛调得更显浪漫。 　　晓咏精心点了几个菜。 　　他看了下手机，还有半个钟头。竟然莫名地紧张起来。 　　看着夕阳慢慢下去，那些金色的余晖，照在河面上，反衬着杨柳的倒影……好一幅美得让人心醉的画啊，如果她现在来到，一起看着美景，该多好……晓咏心想。 　　夜色可能更美更迷人呢。 　　晓咏忽然想，发个信息问问她吧。 　　“嗨，你到哪了？” 　　“在红绿灯。”女孩回复。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我担心等一下见面不知道怎么讲，所有，现在先跟你讲。”晓咏忽然发了这几句。 　　“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我遇见的男孩吧？”女孩马上回复。 　　“你来到就知道啦。我改到露台了。等会见。”晓咏的心怦怦直跳。 第二十六章 月色如水 　　这场见面，似乎两个人都心有灵犀。 　　晓咏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了，女孩的回复，让他明白了，其实，在那天的楼梯里，虽然视线昏暗，但女孩已经感应到了是他。 　　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这半个小时，也许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了。 　　晓咏双手托腮，看着远处发呆。 　　…… 　　女孩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浅色的长裙，款式很独特，头上还戴了顶编织帽，有点像童话世界的女孩，款款向着晓咏走来…… 　　这次，晓咏终于看清了她的五官，精致而美丽，皮肤一尘不染，眼睛灵动而温暖，那是多么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的感觉！ 　　晓咏的心差点跳了出来。 　　女孩坐了下来，姿势很优雅。 　　她看着晓咏，呆呆地，没有吭声。两人四目相对，深情凝视。 　　“喝……喝……水吧。”晓咏吞吞吐吐。 　　“嘻嘻，好啊。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女孩笑着问。 　　“我……我也觉得是。”晓咏回答。 　　“你是口吃的吗？嘻嘻……”女孩开起了玩笑。 　　“饿了吧？我叫他们上菜了。”晓咏问。 　　“好啊，恢复正常了你。”女孩抿嘴笑。 　　“那天回去，肩膀都酸痛死了吧你？”她接着问。 　　“是啊，痛了三天，26层啊。”晓咏也笑了。 　　“对了，真的谢谢你。”他接着说。 　　“谢什么呀，如果没有那天晚上的停电，估计我们也不会那么快见面。如果要谢，我们就谢谢老天爷吧。”女孩笑得很坦然。 　　“哈哈哈。” 　　“腿还酸吗？”晓咏接着问。 　　“还好，不酸啦。” 　　…… 　　先上来一盘沙律，四四方方的芝士盒内装满了新鲜的蔬菜，上面是一个饱满、肉质爽脆而结实的大虾。牛油果入口绵软，芒果酸甜，大虾、蔬菜、水果三者相互结合，层次丰富。 　　女孩胃口大开。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晓咏问。 　　“我叫阿沁。” 　　“哦，我叫晓咏。” 　　“我们是不是一起吃过饭？一年前，高岳大哥请的。在电视台附近的西餐厅。”晓咏忽然问。 　　“是啊，刚才我就想起来了！”阿沁大笑。 　　原来，早就见过，只是当时都顾着低头刷屏，完全没有想到坐在对面的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两人心里都在想。 　　晓咏忽然想起，岳大哥那天晚上说我迟早会知道的，还说什么“是你的始终是你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或许，那次吃饭也是他苦心安排的，唉，岳大哥，真的谢谢你。 　　阿沁此刻也在想：原来就是他，当时怎么没有感觉出来，唉，老天爷真会抓弄人。表哥啊表哥，原来你早已知道，可惜给我们安排的那次见面真不是时候…… 　　…… 　　主食是两份澳洲牛排，带着松木香的风味，香气浓郁。牛排以迷迭香作为香料，减少了油腻感，使得入口更为清新。佐以黑椒汁，配特色土豆泥，以及迷你小包菜。晓咏举起红酒杯，轻声说： 　　“来，阿沁，我们干一杯。” 　　“什么主题？”阿沁眨着眼问。 　　“为了我们戏剧性的遇见，无数次的错过，以及完美的重逢。”晓咏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 　　阿沁听了这几句，内心一阵颤动。她仿佛想起了那些在小区亭子里默默等待的时光…… 　　晓咏见她举着酒杯在发呆，也没有催她，轻轻地伸手过去，拨弄一下垂下来的几丝卷发。 　　阿沁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晓咏的手。 　　两行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 　　…… 　　晓咏温情脉脉地看着阿沁，两人默默地对视着，都在想着一年前相遇时的惊鸿一瞥…… 　　…… 　　最后端上来的是草莓芝士蛋糕，微酸微甜的奶冻搭配芝士，口感醇厚、软滑，内藏半颗草莓，酸甜交织，配上一盏玫瑰香茶，在味蕾上缓缓绽放。 　　晓咏把一小勺的蛋糕，送到阿沁的嘴边，阿沁吃完，抿嘴一笑，含情脉脉……俨然一对相恋已久的情人。 　　…… 　　月色如水。杨柳依依。 　　远处的小灯笼，在夜风中欢快地摇曳着身姿。河面上，闪烁着色彩斑斓的灯光，温暖如夏。 　　…… 第二十七章 爱也有伤害 　　晓咏和阿沁正式相恋了。 　　有句话说，世界上最甜蜜的是事情，莫过于当你爱着一个人，正好对方也正爱着你。晓咏和阿沁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每一天睡前，他们都在想着对方，发一句“晚安，亲爱的，梦里见”，才愿睡去；早上醒来，打开眼睛的那一刻，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发去一句“我醒了，想你”，才愿起床。 　　晓咏发现，自己的能量似乎永远用不完，刚刚送完水果回来，也不用休息片刻，又骑着电动车出去了。忙碌中，脑海里，全是阿沁。 　　偶尔停下来，打开手机，给她发一句：想你了。 　　阿沁通常都是秒回：我也是。太累的话，就休息一下，晚上见。亲爱的。 　　这个傻丫头，彻底陷入爱河，每天都是阳光满面，连蹦带跳的。连高岳都经常笑她。 　　晓咏和阿沁爱得旁若无人，可是，有两个人，却受伤得不行。 　　首先是阿天。 　　阿天每次约阿沁出去，都碰了钉子，这一个多月来，阿沁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他。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地跟踪阿沁，才发现，她正牵着晓咏的手，无比甜蜜地逛着街！ 　　那一刻，阿天如同五雷轰顶。 　　他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 　　第二天一早，阿天在阿沁的宿舍门口，拦住她。 　　阿沁走出来，抬头看见一个憔悴的男孩，马上明白了。 　　“阿天……我们结束了，好吗？”阿沁很直截了当。 　　“为什么？！” 　　阿沁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有点恐怖。 　　“你自己答应过我的，哪天我找到了那个电梯遇见的……” 　　“狗屁！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原来就是电视台的，你表哥也认识，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你知道吗？他可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上次你哥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女孩自杀事件，主角就是他！不是你哥！你哥是代他受罪，这么风流，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还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瞎了眼？！”阿天大声喊道。 　　阿沁惊呆了，他的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她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许久，她缓缓地说：“阿天，你别污蔑人。我不相信你说的，我相信晓咏，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她的语气很坚定。 　　“好了，我要上班了。我们结束吧，或许，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好吗？我们还是好朋友吧？阿天。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阿沁看着他。 　　阿天双手抱头，痛苦无比。 　　“或许，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他被这句话激怒了，声音有点歇斯底里。 　　…… 　　“好吧，阿天，你不要怪我。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勉强不来。我也不想伤害你，只想你开心，你要好好的……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 　　“我要去上班了，不然就迟到啦。”说完，阿沁转身走了。 　　…… 　　阿天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喷涌而出，内心如同刀割一般。 　　冬日早晨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丝毫没让阿天感到一丁点的温暖。 　　爱情就像两个人在拉皮筋，受伤的，永远是不愿放手的那个。 　　跟阿天一样，小雪就是那个不愿放手的人。 　　每天在水果店里，她看到晓咏吹着口哨，无比开心的样子，小雪的心里开始有点慌。 　　有一次，小雪终于忍不住开口： 　　“最近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晓咏回头看着她，忽然明白了。看着小雪那略带幽怨的眼神，那一刻，他忽然想起阿芸——那个从30多层楼跳下来的女孩。 　　晓咏点点头，避开她的眼睛，说：“也没什么，哦，对了，这里还有几单没送，我现在赶紧去送货。等会再聊吧。”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跟小雪说，晓咏知道，只要一说，她一定会崩溃的……那么痴情的女孩，唉……阿芸也是，我真的不想小雪也这样极端。该好好想个办法，慢慢淡化一下，不要太突然，让她自己接受现实……晓咏心想。 　　晓咏扛着一箱水果，走了出去。 　　小雪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两行清泪，从她的脸庞，悄然滑落…… 第二十八章 误会 　　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阿沁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出放映厅。 　　晓咏赶紧追了出去。 　　“怎么了？沁。”他抓住阿沁的手。 　　阿沁挣脱了，往前加速走。 　　晓咏慌了起来，追了上去，挡在她前面，一把抱住阿沁。 　　“为什么哭啦？” 　　…… 　　阿沁抱紧他，抽泣起来。 　　许久，她慢慢缓了过来。抬头看着晓咏的眼睛，轻声问：“你有欺骗过我吗？” 　　“没有。我怎么舍得骗你。”晓咏立即回答。 　　“那你告诉我，我表哥上次……那个跳楼自杀的女孩，是因为你而死的吗？你只要告诉我，是还不是？”阿沁问。 　　晓咏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 　　“是。” 　　“那不用说什么了，我们完了。再见。”阿沁收起泪水，带着愤怒，挣脱他的怀抱，跑开了。 　　“沁，你听我解释……”晓咏追了上去。 　　“我不听，不听，你快走，原来，传言中那个风流倜傥的电视台的坏人，就是你，还害得我哥那样子……我以前就说过，你这种人，送给我也不要！……我真是瞎了眼，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晓咏不知所措，阿沁发怒的样子，让他一下子懵了。 　　转眼间，阿沁跑掉了。 　　晓咏追到楼下，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他拼命打阿沁的手机，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接听。后来，再打进去，已经是一直忙音了——估计电话被拉黑了。 　　晓咏心里慌得很，编了几句话，发给阿沁，却发现，微信也被她拉黑了——当看到那几个字“信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晓咏的心瞬间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痛。 　　他去到阿沁的宿舍，问了门口的保安，说没有见到她。 　　站在那里，傻傻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晓咏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一阵寒风吹来，让他直打哆嗦。 　　他咬牙坚持着，守在大门口。 　　大概12点多的时候，他看到了阿沁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了。 　　晓咏欣喜若狂，冲了过去。 　　阿沁看到他，有点意外，没有理他。 　　“沁，你给我几分钟，听我解释一下好吗？求你了。”晓咏拉着她的手。 　　阿沁甩开了，大步往前走。 　　“沁，别这样好吗？你听我说一下，好吗？”晓咏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早上阿天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对你的污蔑，没想到，你自己竟然亲口承认了，那还解释什么？我要回去睡觉了，别挡我！”阿沁怒气冲冲。 　　“沁！我……”晓咏欲哭无泪。 　　阿沁头也不回，跑进了大门，“哐”一声巨声，铁门关上了。 　　晓咏双手抱头，瘫坐在地上…… 第二十九章 治愈一切的大笑 　　晓咏垂头丧气地回到小区门口。发现有一个人，正在保安亭旁边站着，瘦小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小雪！ 　　那一刻，晓咏的眼泪出来了。 　　晓咏看着她的眼睛，满满的关切与期盼。 　　小雪看着一脸憔悴的晓咏，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站在原地，深情地看着他。 　　“你……怎么这么傻。”晓咏说。 　　“你不也一样吗？”她终于开口。 　　…… 　　“回家休息吧。天这么冷。” 　　“我有点饿了。” 　　“那好吧，我们去对面吃点东西。”晓咏说。 　　食街依然是热闹非凡，热气腾腾的烧烤，羊肉串的香味，空气中的浓烟，人们碰杯时的声响……充斥着整个空间。 　　小雪点了晓咏最喜欢吃的几个菜。 　　真的好细心，唉，这个女孩，其实真的挺好，可是……我不能……还是实话告诉她吧，让她断了这个念想，才能走出来。晓咏心里想。 　　“小雪，其实，我……想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她幽幽地说。 　　“我只期望，你能让我呆在你的身边，每天跟你一起工作，即使不能跟你……但是，只要能看到你，跟你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她泣不成声。 　　“别这样。”晓咏被她感动了，泪水填满了眼眶。 　　…… 　　“嗨，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一起上班时的一些事情？”小雪平静了下来。 　　“当然记得。”晓咏回答。 　　“那时候的你，每一天，阳光都会堆在脸上……我看着你抬那些几百斤的道具，气喘吁吁，还笑着对我说：省了去健身房开卡的钱啦……有一次，你的脚崴了，肿得厉害，你也没有停下来，继续搬那些椅子，因为重心不稳，有一张沙发忽然滑落下来，正好砸在你受伤的脚上，大家都慌了神，以为你的腿断了，好吓人……”小雪回忆着。 　　“我记得呀，是你第一时间到厨房拿来了冰块，帮我敷了一下，后来去到医院，照了X光，谢天谢地，还好没有断……嘻嘻。”晓咏夹了些菜给她。 　　“那些日子，好简单，也好快乐……”小雪轻轻地说。 　　“是啊。”晓咏点点头。 　　“对我来说，你的大笑，能够治愈一切。”小雪闭上眼睛。 　　晓咏沉默了。 　　“如果一直都那样，该多好啊。”小雪低下头。 　　…… 　　“哦对了，陈导演和摄制组的几个同事，好多次打电话给我，问起你呢。他们其实都很关心你。”小雪继续说，“也很关心我。” 　　“很多东西，过去就过去了，回不去的了。”晓咏喃喃地说。 　　“我知道，她出现了……”小雪忽然说。 　　“好吧，既然你都感觉到了，我就告诉你吧。她就是我一直牵挂和想念的那个人，一年多了，终于让我遇见了她。我们相爱了……小雪，我知道你听到这个，会很伤心难过，不过，真的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我们之间，可以有最好的友谊，可是，我们不能变成情侣，这就是天意，你明白吗？”晓咏看着她。 　　小雪沉默了许久。眼泪一直默默地流淌。 　　晓咏给她递去纸巾。 　　周围的嘈杂声，让两个人的静默，显得有点突兀。 　　…… 　　“你真的很爱她吗？”小雪忽然开口。 　　“嗯。很爱。”晓咏马上回答。 　　“爱到什么程度？” 　　“我可以为她做一切事情。”晓咏说。 　　…… 　　“有时候，最难放下的，是一些你从没真正拥有过的东西。我知道我们不太可能……每一天，我闭上眼，以为自己能忘记，但流下的眼泪，却没有骗到自己……” 　　“我也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小雪抛下这句话，站起来，快步走了。 　　晓咏赶紧结账，然后再追了上去，发现小雪早已不见人影。 　　唉……始终会有这一天，希望她能坚强点吧。 　　晓咏心想。 　　第二天，小雪没有来店里。 　　电话关机，连店里的一些私人物品也没有拿。晓咏也不知道她住的地方，问了电视台的旧同事，也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晓咏心里无比慌张。加上阿沁也一直联系不上，让他更加烦躁。 　　他马上想到了高岳。 　　高岳放下电话，就赶到了店里——他感觉事态有点严重。 　　两个人在水果店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准备去报警，可还没有超过24小时。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晓咏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小雪的信息。 　　又是信息！高岳吓得半死。 　　晓咏连忙打开一看： 　　“我没事，你不用找我。等我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两人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希望悲剧不再重演吧。高岳心里想，这个晓咏，到底有什么好，让这些女孩都如此痴情，唉……感觉这东西，真的搞不懂。忽然间，他想到了韩冰。那个美丽性感的女人，不知道现在怎么了，一个多星期没有她的消息了。 　　“岳大哥，阿沁还好吧？”晓咏忽然问。 　　“你问我？你们不是在热恋吗？”高岳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有点误会了，她听人讲起阿芸跳楼的事情，当面问我，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生气了，到现在还一直不理我……唉，我好难受好难受。” 　　“谁讲的？”高岳问。 　　“阿天。” 　　“我猜到了。唉！” 　　“大哥，你最清楚来龙去脉，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晓咏露出哀求的表情。 　　“她不理我，那种感觉，让我痛苦得快要倒下了！”他继续说着。 　　高岳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想：这就是深陷爱海之中的感觉，让人羡慕，也让人担忧，唉，人生啊人生，总是由这些感觉构成的，也许只有这样，才是精彩丰富的……如果哪一天，我也这样疯狂地爱上了韩冰，那该怎么办？有句话说：好的爱情是你通过一个人看到整个世界，坏的爱情是你为了一个人舍弃整个世界。为了她，我能舍弃那么多吗？也许能，也许不能……那到底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坏呢？谁来评判？或许，自己的感觉与感受才是最真实的，任何局外人都无法理解和评判。 　　“大哥，帮帮我，好吗？”晓咏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好吧，我这两天找找她，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一下。她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转不过弯……等她平静下来了，一定会找你的，放心吧。”高岳说。 　　“真的谢谢大哥！那你抓紧点，我快要死了，再熬一天都不行。”晓咏像个小孩一样，转悲为喜。 第三十章 落难了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到了周末。 　　高岳叫了阿沁这个丫头过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他们马上赶去社区的广场。 　　广场上灯光璀璨，舞台前人头攒动——这场小区物业组织的文艺汇演吸引了众多居民前来观看。新疆舞、合唱、葫芦丝表演、老年模特秀、双扇舞、杂技……各种艺术形式的节目精彩纷呈，演员们竖起精神的马尾辫、穿上时髦的皮衣短裤，随着动感的舞曲，迈出自信的模特步……值得一提的是，不论是动感的模特队表演，还是温婉的民族舞表演，都是社区“大爷大妈”们自编自演的。 　　高岳的妈妈也参加了模特秀的表演，之前已经排练了一个多月，她兴奋得不行，天天晚上不吃饭，就为了能穿上那件漂亮的旗袍。 　　高岳带着他爸和阿沁一起去捧场，他妈妈交待了一个重要任务——给她多拍点靓照。 　　…… 　　散场的时候，高岳送阿沁到小区门口。 　　他们慢慢走着，高岳趁机把晓咏与阿芸的事情讲了给她听，他讲得很详细，主要是帮晓咏讲了一些好话，其实也不是好话，在高岳看来，晓咏就是一个有上进心，责任心的好男孩。 　　阿沁很认真地听完，问了几个问题，忽然就破涕为笑了。 　　其实，她早已原谅了晓咏。只是，还在怪他没有及时讲，而是让她通过别人的口，听到这个消息。 　　到了小区门口，阿沁开心地道别。 　　大概十点半的时候，阿沁打了电话过来，语气有点慌张。 　　“哥，晓咏的电话怎么关机了？” 　　“关机？我试试。”高岳回答。 　　他打了过去，果然是关机。 　　“可能是早睡觉了吧。”高岳打回给阿沁。 　　“他从来没有这么早睡的，也从来不关机的。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阿沁担忧起来。 　　“傻丫头，能有什么事呢。别想太多了。可能手机没电了呢，现在他店里只剩下他一个，送货的时候，又要关门，唉，真的挺累的他！”高岳感慨起来。 　　“哥，你过半个小时再打一下，如果还是关机，你就走过去店里看看，好吗？”阿沁说。 　　“好啊，我看完这集电视剧就过去。”高岳答应。 　　过了四十分钟，他再打，还是关机。 　　高岳换了衣服下去。走出小区，来到水果店门口，发现门锁了，拍了拍，里面没有反应。他通过门缝看了看，一片漆黑。 　　在门口抽了几根烟，还是没有等到晓咏。 　　这时候，高岳开始有点担心了。 　　回到小区，他坐电梯到了晓咏租的房子门口，问了他的两个室友，也没有他的消息。 　　高岳打电话告诉阿沁，让她放宽心，晚点再打一下。也许，晓咏最近心情不好，喝多了呢，晚点就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阿沁的电话就打来了。 　　“哥，晓咏被抓了！”她的声音焦急，带着哭腔。 　　“什么？！”高岳吓一大跳。 　　“你这么知道？”他接着问。 　　“今天一早，我拜托几个朋友去打听晓咏的消息，后来阿天打电话告诉我的。”阿沁哭着。 　　“傻丫头，别哭别哭，你先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去阿天那里，东城派出所门口集中！” 　　“好……我现在就去。”阿沁哭着说。 　　高岳和阿沁冲进派出所，看到了阿天。 　　阿天也是一副焦急的表情，他带着他们走到里面的所长办公室，边走边说：“我们所长在里面，关于晓咏的事情，你们进去问问他吧。我就不进去了。” 　　“好，谢谢你，阿天。”阿沁感激地看着他。 　　高岳一进门，看到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正坐在办公台前看文件。 　　所长很热情，倒了杯茶给他们，然后说：“晓咏的家属在外地，一时还没有联系上，本来，按规定我们是不能向你们讲述案情的，不过听阿天说，你们是他很好的朋友，那这样吧……我们现在怀疑晓咏涉嫌谋杀罪。” 　　轰一声，一个巨雷炸在阿沁的头顶，她立即晕了过去。 　　高岳扶着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阿沁慢慢缓了过来，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要所长再讲一遍。 　　所长说，前几天，他们接到一些上面转来的信访件，怀疑晓咏谋杀了阿芸，他们马上调出当时的材料，认真开会研究，发现其中存在一些疑点，确实解释不通，其中的一份原始口供，对晓咏非常不利，所以他们就对他采取了强制措施。 　　“不可能！！晓咏怎么会是杀人凶手！！”阿沁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是啊，所长，我这个小弟，平时很乖，很正直，很阳光，不可能是杀害阿芸的凶手！你们肯定是搞错了！”高岳也着急起来。 　　所长听了有点不爽，说了句：“现在只是嫌疑，我们也是在调查取证，如果是无辜的，我们会还他清白的！”说完，就摆出送客的手势。 　　“那……我们能见他一面吗？”阿沁看着所长，用哀求的眼神。 　　“还不能，按照相关规定，现阶段，家属和律师都不能见犯罪嫌疑人。”所长说。 　　阿沁伤心不已。 　　高岳搀扶着她，走出派出所。 　　“那该怎么办？哥，我们该怎么办？晓咏他，一定是无辜的，阿芸不是被证实了是自杀吗？晓咏肯定是无辜的！！”阿沁哭着。 　　“我也知道，让我想想办法。事发突然，这里面好蹊跷……肯定有问题！”高岳安慰她。 　　“我们先回去，我再找些朋友问问情况，放心吧，晓咏吉人自有天相，他是好人，不会有事的。”他坚定地说。 　　阿沁点点头，擦干眼泪，咬着嘴唇，眼神里一片茫然。 　　事情发展得很快。 　　在派出所24小时之后，晓咏被关进看守所了。 　　晓咏的父母来了，他们十分震惊和伤心。高岳和阿沁安排两个老人家住进了附近的酒店，带他们到派出所去询问，得到的答复是：刚办理了刑拘，相关部门正在调查，请耐心等候。 　　高岳问了一些律师朋友，大家都说这是谋杀案，属于重大刑事犯罪案件，一般刑拘七天之后，如果证据充足，公安机关就会向检察院申请批捕，他们现阶段也给不了什么意见，只能等侦查的结果。 　　高岳问：检察院有没有可能认为证据不足，不予批捕呢？律师朋友回答：有可能。但是，主要还得看证据是否充分。 　　阿沁伤心欲绝。 　　这两天，高岳看到她憔悴无比的样子，很是心疼。 　　下午的时候，何缤打了电话来。 　　高岳告诉他晓咏的情况，何缤竟然很平静的样子。 　　“我就说嘛！当时都给你分析过啦，三种可能，第一种就是这个，现在不是证实了吗？”他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哪能这么说话呢你！”高岳有点生气了，“我了解晓咏的为人，他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况且，他也没有动机啊，你说是吗？！” 　　“动机这种东西，很难界定的，大哥，你还是想想怎么安抚一下他的父母，或者帮他找个律师吧，能帮上忙的，也只能是这些地方了。”何缤叹了口气。 　　“阿沁怎么样了，肯定很伤心是吧？”他接着问。 　　“是啊，快倒下了她。这丫头，用情太深，晓咏一日不出来，她是无法走出来的了，唉！我看她现在，至少消瘦了几斤！”高岳唉声叹气。 　　“唉，面对现实吧，大哥！你是，阿沁更是。”何缤说。 　　“过一段时间，我去看看你们。你让阿沁别太伤心了，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简单，没有确凿证据，公安机关也不会随便抓人的。”他说完，挂了电话。 　　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高岳心想。 　　高岳从东城派出所出来，上了车，准备走的时候，透过挡风玻璃，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冰！ 　　她穿着一件工作套装，魅力不减。刚从车上下来，走进派出所。 　　高岳正想喊住她，她已经进去了。 　　可能是去窗口办什么业务吧，等一等，待会她出来，再打个招呼。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这个女孩，上次策划婚礼那天晚上之后，竟然一直不找我……高岳心里既惊喜又疑惑。 　　半个小时过去了，韩冰终于走了出来，一个民警跟在她后面，似乎是送她出来的。 　　高岳马上下车，走了过去。韩冰抬头见到了他。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韩冰微笑着，嘴角又微微上扬。 　　高岳心头一动，笑着回答：“是啊，我刚好来问一点事情，这么巧，你……最近还好吗？” 　　“那天晚上，我回到之后，发了信息给你，不见你回复……”他接着说。 　　“是啊，那天我真的累趴了，一下就睡着啦。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后来看到你的信息，想着过了这么久，就没有再复啦。”韩冰笑着说。 　　“你呢？大哥，最近好忙？”她接着问。 　　“算是吧，主要是我有个小弟，出了点事情，好烦。”高岳回答。 　　“别烦别烦，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样子呢！大哥……我请你吃饭？等会有空吗？”韩冰的笑，让高岳如沐春风。 　　“好啊。还是我请你吧。”高岳笑笑。 　　“我回去公司交待点事情，晚点我们再约地点。先走了，大哥。待会见！”韩冰对他点点头，上了车。 　　高岳看着她的车远去，心里乐开了花。 第三十一章 韩冰的自白 　　韩冰低头在吃着东西。 　　高岳看到她洁白如霜的脖子，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穿着黑色薄纱睡衣，走出来时的绝美性感画面…… 　　韩冰今天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上身是一件休闲的粉色衬衣，显然她是办完公事之后，回去匆匆换的装扮，搭配虽然有些随意，却展现出另一种丰姿和魅力，妩媚而不失可爱，内敛中透着无限温柔。 　　餐厅的灯光很柔和。 　　一个拉小提琴的老人，坐在餐厅的吧台边，正调试着琴弦，脸上的皱纹，像刀削面一样。 　　吃完饭，韩冰忽然想去吧台那里喝杯小酒。 　　调酒师长得很帅，发型更加特别，大半边的头发都剃去了，剩下的部分，剪出了几个鬼画符一样的形状，一眼看去，仿佛是刚刚收割完的青翠稻田。 　　韩冰要了杯“烈焰燃烧”，高岳则要了杯“清露甘泉”。 　　韩冰那杯鸡尾酒，是由多种烈酒组成，高度数的伏特加是主打，调酒师把所有的东西配好，仿佛在创作一件作品一样，激情四射的摇晃起来……整个身体都在晃动。 　　小提琴的轻柔声，忽然响了起来。调酒师的抖动声，夹在里面，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不到一会，“烈焰燃烧”做成了。 　　调酒师露出很满意地表情，把酒倒在杯子里，请韩冰品尝，动作很有礼貌。 　　旁边有个小伙子，一直在认真看着，可能是个小徒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帅哥调酒师竟然把高岳那杯“清露甘泉”给那个小伙子来做。 　　小伙子学得很像，动作也有点夸张，调酒师不断点头，似乎很满意。可是，最后调出来了，他试了一口，还是摇摇头。然后自己重新再做。 　　韩冰看了，笑了笑。 　　“听说这个调酒师是台湾来的。”她说。 　　“是啊，我是台湾来的，台北的。小巨蛋，你们听过吗？”那个帅哥听到了，马上插话，用他那标准的台湾腔。 　　“去过呀。你来这里多久了？”高岳问。 　　“一年多了啦，这里很好呀，人好，环境好，东西好，不过……主要是收入好。”帅哥调酒师咧嘴笑了。 　　“比台湾还高吗？”韩冰问。 　　“是啊，当然比台湾好，我还带了好多徒弟。总之，在这里挺开心的。你们慢慢品尝，给点意见噢。”帅哥回答，然后把刚做好的酒呈给高岳。 　　韩冰跟高岳碰了下杯，四目相望。 　　高岳抿了一口酒，入口感觉很清爽，沁人心脾。可能是日本清酒在里面起到了主要作用。 　　韩冰也喝了一口，伏特加的浓烈感，让她的表情有点夸张。 　　“大哥，你试一下，好烈啊，不过挺爽的。”她竟然把酒杯递了过来。 　　高岳怔住了。韩冰这个举动，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这完全是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动作，难道，在她心里，已经把我当成了……高岳有点胡思乱想了。 　　韩冰见他呆呆的样子，笑问：“大哥，你怎么了？” 　　高岳回过神来，“哦哦，好，我试一下。”他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挺好滴。”高岳学着年轻人的口气。 　　韩冰看着他，笑了起来，神态娇媚，风情万种。 　　高岳内心一动，眼神也闪烁起来。 　　高岳和韩冰很休闲放松地聊着。 　　刀削面般皱纹的老人，竟然拉起那首《从前慢》。 　　那旋律，委婉动情，高岳闭上了眼睛，沉浸在音乐里。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韩冰忽然轻声说，“我好喜欢这句。”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够，这两个字……用得真好……”她缓缓地说，双手捧着鸡尾酒杯。 　　“是啊。我们的父辈，很多都是这样……可是，现代的人，估计没有几个可以做得到……但我们的内心深处，其实挺向往这个，真挚纯洁到骨子里的爱情，温暖彼此，只够爱对方一个人，唉……那是多么美啊。”高岳感慨起来。 　　“大哥，你跟嫂子的感情好吗？”韩冰忽然问。 　　高岳一惊。 　　“好啊，已经变成亲情了吧。”他回答。 　　“你呢？跟阿豪怎么样了？好久没有听你说起他了，几次问你，也不愿意讲。”高岳也直接问。 　　“大哥，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说了谎……真对不起你。”韩冰忽然看着高岳说。 　　“没关系的，善意的谎言，几乎每个人，每天，都会说。”高岳喝了一口酒。 　　小提琴的声音在高音部分，显得更悠扬动听。 　　韩冰又沉默了。 　　许久，她才开口： 　　“大哥，其实，阿豪不是我的男朋友。” 　　“哦，其实，我也猜到了……”高岳微笑着。 　　“你猜到啦？”韩冰表情惊讶。 　　“是啊，阿豪那种修养和素质，怎能够配得上你，简直就是……”高岳笑了起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吧？嘻嘻，大哥，你别逗我了。”韩冰笑得花枝招展。 　　“不过，我上次听我表妹阿沁说，没有癞蛤蟆，天鹅也会很寂寞的。” 　　“哈哈哈……” 　　“大哥，阿豪其实是我爸的司机。”韩冰笑完，接着说。 　　“那么说，你还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我了？”高岳问。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大哥，不过，你不要生气，我是有做错，可是，并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的谈话，完全是坦诚而真挚的，希望你能理解并原谅我。”韩冰露出诚恳的眼神。 　　“好吧，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或许你只是有些事情不想告诉我而已……”高岳点点头。 　　“也不是，我……”韩冰欲言又止。 　　他们已经喝了好几杯鸡尾酒，尝了好几个品种。 　　韩冰又叫了两杯。 　　“别喝太多了，后劲很足，会上头的。”高岳说。 　　“没事，醉了就醉了。醉了才不会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韩冰忽然伤感起来。 　　…… 　　小提琴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萨克斯风。 　　餐厅的灯光调成了另一种氛围，人们正手捧着红酒杯，沉浸各自的感情世界里。 　　韩冰又开始叙述。 　　“其实，那天去温泉度假酒店，在高速上，我们一直是跟在你后面的，后来进入山路的时候，我们才开到你前面。” 　　“你们跟踪我？”高岳万分惊诧。 　　“嗯嗯。大哥，我们跟踪你好久了。”韩冰点点头。 　　“你们是什么目的？！你到底是谁？”高岳忽然觉得有点恐怖。 　　“我就叫韩冰啊，不过，我妹妹叫韩芸。” 　　“韩芸？阿芸？！”高岳惊讶地喊了出来。 　　空气仿佛忽然凝固了。 　　…… 　　“是的，从天越大厦跳下来的那个女孩，就是我的亲妹妹。”韩冰的眼泪夺眶而出。 　　高岳十分震惊，呆若木鸡。他完全不相信韩冰的话。 　　“我妹妹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就赶过来了。我爸妈伤心欲绝，我忍着伤痛，安慰他们。阿芸一直都很开朗，从小……她跟我一起长大，我们的感情很好很好……她小时候很调皮，初中之后才开始像个女孩……”韩冰悲从心来，泣不成声。 　　“我时常拿着她小时候的照片，默默地看着……人啊，说没，就没了，这么快，昨天还活生生的……”韩冰表情无比痛苦。 　　高岳的内心一阵颤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两个小女孩一起牵手，快乐奔跑，一起吃饭看书，一起上学放学……的种种场景，再看到韩冰现在的神情，一种莫名的酸楚感涌了上来。他把纸巾递给韩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她。 　　…… 　　许久，韩冰终于平静了下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去的是我，而不是她。”她抬起头，看着高岳，眼神里填满了伤感。 　　高岳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忽然好想上去抱着她，呵护着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好好哭一场。 　　音乐由萨克斯风转为轻轻的钢琴声。 　　餐厅里，许多吃饭的顾客已经结账走了，剩下几对人，还在聊天。一下子，整个空间显得更清静柔和起来。 　　“我们一家人一直认为，阿芸是被谋杀的，她不可能是自杀，从小到大，她的性格都很好，也没有什么抑郁情绪。我们到了派出所，他们给出的报告，说是自杀，我们根本不相信……”韩冰接着说。 　　“我们坚决不同意。”韩冰又坚定地说，“后来，派出所的一个民警把相关的卷宗给我们匆匆看了一下，里面提到了你，我们只看到了阿芸妹妹说的那句：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大哥，我们一直以为，是你害了我妹妹。”韩冰低下头。 　　高岳无比吃惊，有些不知所措。 　　“后来，我跟我爸说，我们家的生意先放一放，让阿豪车着我，来到这里。我俩开始自己去调查。首先是从跟踪你的日常生活开始……那天，你加满一箱油上了高速，我们就一直跟着，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你一路乱开，钻进了山区的弯道，一直在塞车……那时，我们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你。”韩冰继续说。 　　高岳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那天在悬崖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还以为她大病初愈，原来是刚刚经历了失去妹妹的巨大伤痛。 　　“我们在温泉度假村，阿豪……”韩冰接着说。 　　“那么说，阿豪被鱼刺卡到了，也是你故意安排的了？”高岳打断她的话。 　　“是啊。大哥，你别怪我……当时我就是想找个办法接近你，然后才能慢慢去了解事实的真相。”韩冰看着他，一脸愧疚。 　　“韩大导演。你真厉害，看来，婚礼的策划也不是第一次啦。森林公园那次，也是你高明的策略啰？……后来还专门在这边成立了一家公司，花这么多精力，真是费尽心思啊！……原来，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想问你，你呈现给我的所有感觉，都是装出来的吗？”高岳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气氛忽然再次僵住了。 　　韩冰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钢琴声轻轻地传来，是那首《梦中的婚礼》。高岳的脑海，浮现了那晚草坪上盛大的浪漫场面……还有韩冰的惊艳出场…… 　　“让我送你回去，让我等你冲完凉，然后叫我走，也是你故意的了？欲擒故纵啊，你还真的好厉害，可惜，我也是一个自制能力很强的人，不然的话，早就深陷在你的感情泥潭里了，然后，我就怎么挣扎也出不来了，是吧？……再然后，你会对我冷若冰霜，让我痛不欲生……我或许就会像你妹妹那样，伤心欲绝，跳楼自杀，你就可以为她报仇雪恨了，是吗？不用花费一枪一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吧？！”高岳完全生气了，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好可怕。 　　“感情可以用来爱一个人，也可以用来伤一个人，都被你当成了武器！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爱上你，虽然对你动了心，但是，你今天晚上的一番话，让我对你完全失望。韩冰，我看错了你。再见！你好自为之。”高岳抛下这几句，转身走了，头也不回。 　　“大哥！你别走……”韩冰大哭，表情无比委屈痛苦。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的灵魂，比你高贵一万倍，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感情，还谈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呸。”高岳回头说。 　　这几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直接让韩冰瘫了下去，她倒在地上，酒精的后劲似乎也开始发作。 　　旁边的服务生赶过去，扶她起来。 　　高岳看在眼里，虽然很生气，还是于心不忍，走过去抱住她，坐在椅子上。 　　韩冰的眼泪还在流，她看着高岳，幽幽地说：“大哥，我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真的。你误会我了，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也是……失去妹妹太伤心了……你让我解释一下，好吗？” 　　她全身无力，软绵绵地，倒在了高岳的怀里。 　　“我们走吧，我送你回去。服务员，买单！”高岳扶住她。 　　韩冰抬头看着他，眼里透出万般的委屈。 　　“大哥，我呈现给你的所有感觉，都是真实美好的。而且，我对你……” 　　“别说了。”高岳打断她，眼神坚定而冷然。 第三十二章 愤怒 　　回到雪裳公寓。 　　像上次那样，高岳给她泡了杯暖暖的蜂蜜水。 　　韩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高岳到里面房间找了张被子，给她盖上。把蜂蜜水放在旁边桌子上。轻轻说了句：“好好休息一下吧，韩冰，无论怎样，要爱惜自己，不要去伤害别人。” 　　“我先走了。你保重。”他再补充了一句。 　　然后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关门声传来。韩冰紧闭的眼睛里忽然流出了两行泪，缓缓地，顺着脸颊，一直滑到耳边。 　　许久。 　　她慢慢打开眼睛，看到旁边的蜂蜜水。 　　一股暖流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赶紧找到手机，打了给高岳。 　　“大哥，你走了？” 　　“是啊，刚走一会。你醒了？好好休息吧。” 　　“大哥，你可以听我解释一下吗？就一下，你别挂电话，给我十分钟，好吗？”韩冰几乎是乞求的语气。 　　高岳沉默了一会。 　　“你说吧。”他正在抽烟。 　　…… 　　“大哥，我真的对不起你……是我错了，欺骗了你的感情。也深深的误会了你。一直以来，我们一家人都以为你是杀人凶手……我也是先入为主了……所以，在你面前，我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经过包装的，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我。可是，在跟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我自己慢慢发觉，你并不是一个坏人，反而是一个很正直，热心，有原则的好人，从你无私地帮助晓咏，帮助身边的人，我更能感受出来……前几天，派出所的民警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们已经抓到了杀害阿芸的犯罪嫌疑人，所以今天我才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动摇了，我的感情天平已经慢慢向你倾斜，我不愿去相信，你会是一个杀人犯，也不愿去面对这个现实，我承认自己对你是有感觉的……” 　　“对我有感觉？”高岳打断她，冷笑着。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很感激你，可是，我不要这样的感觉。在我看来，晓咏和阿沁之间的感觉，才是最美的……还有，晓咏是冤枉的，我相信他没有杀害你妹妹。对于你妹妹的死，我很遗憾……我甚至很多次都梦见了她，她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她当时还发那样的信息给我，自杀这件事我感觉很蹊跷，不过我迟早会找到答案的！韩冰，我觉得你不要再纠结了，人死不能复生，阿芸她也不希望你现在这样子！”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晓咏是冤枉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请你不要再通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去增加案件的复杂性，终有一天，清者自清……就像我一样！”高岳说完，潇洒地挂了电话。 　　高岳打开车窗，让寒风吹进来。 　　呼呼的风声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他把音乐打开，调大音量。那是一首《像风一样》： 　　…… 　　像风一样 　　你靠近云都下降 　　你卷起千层海浪我躲也不躲往里闯 　　你不就像风一样 　　侵略时沙沙作响 　　再宣布恢复晴朗 　　就好像我们两个没爱过一样 　　…… 　　曲折的夕阳负责格挡 　　让委屈的感官无法释放 　　最近我的伤口没生长 　　因为我躲在没风的地方 　　…… 　　触摸时温柔流淌 　　席卷我所有抵抗 　　不急着要我投降 　　…… 　　你不就像风一样 　　掠夺时沙沙作响 　　可惜我自投罗网 　　你也就没什么可骄傲的地方 　　和风一样 　　你离开不声不响 　　我喜欢这种收场 　　看上去谁也不曾亏欠过对方 　　…… 　　高岳觉得歌词很契合这一刻的心情。不断高亢的音乐里，往日的一些片段，如同剪影一样，纷纷在脑海里浮现：那个夜幕下的山谷，她雪白的肤色……森林公园的草地上，梦幻童话般奔跑着的女孩……嘴角微微上扬，招牌的笑容……浪漫婚礼上的惊艳出场……酒后出浴的骄人身姿……与她相遇相识的每一点每一滴，不断重播着…… 　　一切都结束了，像风一样，她忽然出现了，闯进我的心里；又像风一样，她马上就要离我而去……唉，韩冰啊韩冰，你这个谜一样的女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让一切都结束吧——尽管还没有开始。 　　虽然动了心，却也没有让自己深陷泥潭。 　　……高岳下定了决心，不再理韩冰了。 　　不知不觉，他把车开到了海滨大道。 　　经过那个酒店，远远看到，举办那场婚礼的大草坪……高岳放缓了车速。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迷人的夜色，让他刚刚清醒的脑海，重新迷离起来…… 　　他开始有点后悔了，刚才的语气似乎重了一些，不知道韩冰的感受会怎样。毕竟，她这样做，也是因为亲生妹妹突然死去，过于悲伤了，还是情有可原的…… 　　想起她刚才痛苦悲伤的样子，高岳忽然又有点怜香惜玉了……他犹豫起来：要不要再打个电话回去？ 　　想了一会，他咬咬牙，唉，还是算了吧，让她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感觉这种东西，太微妙了，容不得半点虚假，谁叫她这样欺骗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高岳又重归于冷静。 　　…… 　　想着想着，他已经回到了小区门口。 　　停好车，他忽然想起，晓咏的水果店，不知道怎样了，里面的水果，几天没人打理了，可能已经坏了。 　　可是他也没有门店的钥匙。 　　忽然，他想到了小雪。马上打了几个电话，终于从电视台的朋友那里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竟然通了。 　　“小雪，我是岳大哥。” 　　“哦，岳大哥，你找我什么事?”小雪淡淡地。 　　“晓咏出事了！”高岳说。 　　“啊？!他怎么了？大哥。”小雪语气紧张。 　　“他被抓了，被控谋杀罪。” 　　“谋杀？！不可能，他一定是冤枉的！大哥，你一定要帮帮他，我求求你了，他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如果没人帮他，一定就……”小雪哽噎着。 　　“我也知道他是无辜的，现在也在想办法，清者自清，小雪，你放心吧。我是刚刚经过水果店，发现几天没有开门了，你如果有钥匙的话，就来一下，打理打理……晓咏在看守所，也会放心很多的。”高岳说。 　　“好……岳大哥，谢谢你。我等会就过去。”小雪说。 　　“晓咏啊，怎么会突然遭此横祸？！一定是那个叫阿沁的坏女人，给他带来的坏运气！！”她突然说到。 　　高岳听到小雪的语气，由悲伤忽然转为愤怒。 　　他莫名地担忧起来…… 第三十三章 诡异的天越大厦 　　高岳知道，晓咏的事情，这几天是关键期。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天越大厦。 　　阿沁说要一起去，高岳正准备拒绝她，何缤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刚刚下高速。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天越大厦，看看现场。 　　何缤连忙答应，说他直接过去。 　　高岳车着阿沁，开往天越大厦。一路上，阿沁一声不吭，默默地看着窗外的蓝天，眼神呆滞。 　　到车库停好车，他们坐电梯来到大堂。 　　何缤还没到。 　　高岳站在大堂的左侧，忽然想起那天，他听到救护车尖叫时的情景……那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针，刺在他的脑门，那一刹的感觉，惊骇，恐怖…… 　　阿沁留意到高岳的神情，拍了他一下，叫他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一会。 　　几分钟之后，何缤到了。 　　何缤看到阿沁，开心坏了，热情地打招呼。阿沁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冷冷地回了一句。 　　高岳忽然想起，上次他们吃饭，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让这丫头对何缤这么反感？ 　　“我们上去看看？”何缤说。 　　“我想去正门那里看一下。”阿沁拉着高岳，往前走。她想核对一下阿芸跳下来的方位。 　　他们三人来到门口，高岳大概记得是在偏右一点的花基附近。他找到那里，大家抬起头看了看，三十几层的天越大厦还是挺高的，蓝色的幕墙玻璃在阳光中闪闪发亮，折射过来的光线如同一把把锋利无比的飞刀，刺向他们的眼球。 　　“我们去天台看看吧。”高岳说。 　　三人乘着电梯，上到顶层。出了电梯，推开那道门，来到了天台。何缤和阿沁是第一次来，走到天台上面，四处仔细地察看。 　　高岳是第二次来了，他站在天台中间，忽然就想起那天的情景。 　　这个天台和一般大厦的天台一样，四周都是墙体，大概有一米五那么高，墙体上还有些钢筋，是为了防止人爬上去。如果要跳楼，一定要先攀爬到上面，越过钢筋才行。 　　高岳与何缤找到大概的方位，把头探了出去，往下看，旁边也没有什么隔层，墙体很直，根本藏不了人。如果高岳在天台上站了几分钟，还抽了根烟，没理由见不到阿芸——根据现场勘查，他们三个都觉得，那个时候，阿芸不可能在天台。 　　那么，她不在天台，那是从哪里跳下去的呢？ 　　三人陷入了沉思。 　　“大哥，要不，你把当时的每个细节都想想，复述一下，尽量不要错过每个细微的地方，我们大家再一起分析一下。”阿沁忽然说。 　　“对对，阿沁的意见很好。”何缤赶紧呼应。 　　高岳点点头，在大脑里努力回忆着那一幕。 　　…… 　　“我记得，当时我接到公司总经办的电话，准备走了，忽然又看到阿芸的电话打了过来，当时我很生气，就骂她：你还打来干什么？！阿芸好像对我说：你怎么还没有来？我在顶楼……她说话的声音很奇怪……我当时就气冲冲的对她喊到：我去顶楼啦，鸟都没有一个！难道你是鬼吗？……是啊，我就是一个鬼……阿芸当时是这样回答。啊！我马上全身冒出一阵鸡皮疙瘩。心里想，这个女的真是怪胎，光天白日之下说自己是个鬼，还是个女鬼。吓死我了……我好像说了句：你是个鬼，鬼才信你！我没时间陪你玩了，我现在下去了，还有急事要忙……然后挂了电话。”高岳把整个过程描述了一遍。 　　“那你是什么时候收到她发来的信息的？”阿沁和何缤同时问。 　　“我坐着电梯的时候，大概是下降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就收到了这条信息，可能是电梯里面信号不太强，估计她是早一两分钟之前发出的了，因为挂了电话之后，我还等了一会，电梯才来。”高岳说到这里，全身的毛孔忽然感到阵阵的凉意。 　　“她信息的原话是怎样的？”何缤问。 　　“好吧，你不来，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阿沁替高岳回答了。 　　“这句话，我哥不会再说的了。我以前都听过N遍了，应该没错吧？哥。”阿沁接着说。 　　高岳点点头。 　　“那真是奇怪了。整个事件，真的不符合常理。对了，你来这里的时候，晓咏在哪里？”何缤忽然问。 　　高岳想了想，低声说：“我来之前，打他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后来在派出所，晓咏录了口供，好像也有不在场的证据，所以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现在又把他抓起来？” 　　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高岳想抽烟了，他站在那天抽烟的位置，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大哥，警察当时怀疑你的时候，说在天台找到了你扔的烟头？是吧？”何缤问。 　　“是啊。”高岳答。 　　“唉，如果能看到原始的卷宗，就可以知道更多的证据链，我们就能分析出来一点情况。现在这样，真的是冰山一角，一头雾水。”何缤感慨着。 　　“我们有没有办法查阅到当时的材料呢？”阿沁忽然问。 　　“这个估计很难，正在办的大案，材料都在公安局的保密柜里，他们要天天拿来分析的，唉……希望他们能找出对晓咏有利的证据吧，或者是证据不足，把他放了吧！”高岳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一下。 　　忽然，一阵乌鸦的叫声传来。 　　光天白日之下，这种声音让高岳的心头一紧。他的脑海，不知为什么，竟然浮现出阿芸跳楼之后那几天晚上，做的那些噩梦的场景： 　　夜，漆黑一片。黑暗而遥远的角落，一阵轻微的女人哭声，半流质地蜿蜒着，被雨融化在空气里。附近不知是什么小虫在哀鸣。凄厉的风声小针般扎进骨头，刺骨的疼。 　　寒风，一直在呼啸，让整个夜晚迅速土崩瓦解。夜色浓重，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逐渐覆盖了整栋天越大厦……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楼顶天台的上空，一大朵乌云飘了过来，光线迅速变得暗淡起来。淅沥的雨，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泪，下在黑夜里……所有的东西都很潮湿，周围树木和泥土的皮肤开始溃烂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 第三十四章 小白兔的故事 　　按规定，检察院批捕的时间到了。高岳和阿沁去派出所询问了一下，得到的回复是：检察院没有正式同意批捕，认为案件有些疑点，证据也不是太充分，案件已经退回给公安机关补充侦查。 　　这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阿沁很开心，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 　　他们一起走到派出所附近的快餐店，随便吃个午餐。 　　高岳跟阿沁聊了一下案情，忽然就讲到了韩冰。阿沁并不认识韩冰，但是之前听高岳和何缤说起过，那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所以有点印象。 　　“韩冰怎么了？”阿沁边吃边问。 　　“她原来是阿芸的姐姐。亲姐姐。”高岳慢慢地说。 　　“啊？！”阿沁大吃一惊。 　　“是啊，那天晚上，她讲出真相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她妹妹的死因，她们家坚决认为阿芸是他杀，不是自杀……一开始，她还以为我是凶手呢，后来，晓咏被抓了，她去派出所的时候，被我碰到了。”高岳说。 　　“哥，她去派出所干嘛？”阿沁忽然问。 　　“听她说，是去了解案情。” 　　阿沁若有所思。 　　“哥，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找到所长的时候，他说是上级转来了一些信访件，让他们重启了这个案子的调查，我猜，写信的人，一定就是韩冰了！”阿沁豁然开朗。 　　“我要去找找她，求一求她，让她相信晓咏是无辜的，然后去派出所撤销那些信件和控诉……”她接着说。 　　高岳觉得不太可能，但又不好泼她冷水。 　　“也不一定是她写的，不过，她很坚决认为她妹妹是被人害死的，好像这种看法已经深入她骨髓里去了。唉……她们姐妹的感情很好，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也是……”高岳说。 　　“哥，现在不是同情她的时候，我怎么感觉你一直在偏袒她？”阿沁大声说。 　　“我才不会，这个女人，也是很会掩盖自己的真面目，把我耍得团团转，差一点就达到她的目的了……”高岳有点气愤。 　　“她有什么目的？”阿沁看着他。 　　“算了，不说她了……”高岳不想讲太多。 　　“不说就拉倒。”阿沁低头吃菜。 　　这个时候，何缤又打了电话过来。问他们在哪里？想中午一起吃饭。 　　阿沁没好气地凑到高岳的手机边上说：我们已经在吃快餐了，你自己吃吧！ 　　何缤怏怏地挂了电话。 　　“哦对了，一直没有问你，上次他请你吃饭，你们发生什么了？对他这么反感？”高岳忽然问。 　　“哥，你就没觉得他有问题吗？”阿沁瞪着高岳。 　　“没什么问题呀。”高岳回答。 　　“这样的人，以为金钱能买到一切，他是不是太小瞧人了？”阿沁把筷子放了下来。 　　“他呀，就是铜臭味浓了些，其他倒没什么。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他！”高岳笑了笑。 　　“哥，他不单单是这样，还有一点霸道总裁的味道，以为学了韩剧那套，就可以搞定一大片女生了，我呸，我才不上当。那时我还没重遇到晓咏，否则的话，我都不会多看他一眼！”阿沁大声说。 　　“哦对了，哥，我以前听过一个关于小白兔的故事，你要不要听？”她接着说。 　　“怎么忽然讲起故事给我听啦？还小白兔，这么低年级啊。”高岳笑了。 　　“你先听嘛，听完就知道我跟何缤是怎么回事了。”阿沁撒起娇。 　　“好吧，快说。” 　　“从前有个小白兔，她很喜欢钓鱼，也很努力，第一天，天气太热了，43度，她去湖边钓鱼，钓了一整天，没有收获；第二天，44度，她又去钓了一整天，也是毫无收获；第三天，46度，更热了，她全身白色的毛已经被烤黄了，继续去钓，还是一无所获，正准备走的时候，湖里突然跳起来一条大鱼，用尾巴狠狠地抽了她一下，大声喊：你再用胡萝卜来钓我，看我不抽死你！”阿沁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个小白兔，真可爱。”高岳大笑，他看着阿沁的笑容，心想：这可是晓咏出事以来，她第一次笑成这样。 　　“是啊，在小白兔看来，她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胡萝卜，拿出来钓鱼了，但是大鱼却不领情，因为他不吃这个！所以说，信息的不对称，再大的诚意，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费。何缤再多钱，再会送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的，只是……”阿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你要的是什么？”高岳微笑着。 　　“实实在在被爱的感觉，实实在在爱着对方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有晓咏才能给到我。唉，他现在……”阿沁说到晓咏，心情又黯淡起来。 　　“好啦，哥知道啦。以后有机会，我会跟何缤讲清楚的了。”高岳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天呢？最近怎么了？你跟他摊牌之后，他接受得了吗？”高岳忽然想起这事。 　　“当时是很难接受，痛苦得不行……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时间能够治愈他的，我才不管。”阿沁喝了口汤。 　　“还好，你和他并没有真正开始，也是有言在先的，哪一天你遇到了那个人，大家就要分开。所以啊，约法三章是多么的正确！”高岳接着说。 　　“也不知道他，可能还没有走出来吧，希望他坚强点……不过，他最近给我的感觉，还是有点怪怪的。”阿沁皱起眉头。 　　高岳听到这句，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第三十五章 离奇的交通意外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高岳刚吃完饭，就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电话是人民医院打来的，大概意思是说，上午十一点半左右，他们的急救车接收了两个交通事故的受伤病人，由于两人都昏迷了，一直在抢救，要病人家属过来签字，他们在一部手机的通话记录上找到高岳的电话。 　　“伤者是怎样的？”高岳大吃一惊。 　　“刚才有一个病人好像醒来了一下，她好像叫什么……沁。”那个医生说。 　　高岳心头一震，天啊，阿沁出交通事故了！ 　　他赶紧放下电话，冲到楼下。一边开车的时候，刚好何缤的电话打来了，他就在附近，高岳简单说了几句，何缤很紧张，说马上赶过去。 　　高岳随便把车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冲进急救大厅。 　　到达重症监护急救室，透过玻璃，他一下子看到了阿沁。她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她眉头微蹙，重重地吐纳，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高岳焦急地找到医生，问起了情况。 　　医生告诉他，阿沁坐在另外一个女孩的车上，在一个路口，被一辆冲红灯的小车撞了个正着，开车的女孩伤得最严重，阿沁身上擦破了很多地方，头颅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一度昏迷了，现在应该已经醒了，休息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老天保佑！高岳拍着脑门。 　　他想进去看看，医生说暂时还不能进去。他们还要做一些检查，让高岳先去交费。 　　“还有一个女孩，比较严重，在隔壁室，正重度昏迷呢，我们准备给她做手术了，你也是她的家属或亲戚吗？是的话，跟我们去看看。”医生又说。 　　“医生，我不知道是谁啊？”高岳皱着眉头。 　　“那过来看看吧，唉，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两个腿都被撞断了！太可惜了！我们听救护人员说，在车祸现场，交警同志和他们一起把她抬出来的，那双腿已经被撞得完全变形了，好恐怖。”医生边走边说，“交警支队的人刚才去吃饭了，等会还要过来，派出所的人也要来了解情况。” 　　到底是谁呢？高岳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走到玻璃窗，他往里面看，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韩冰！ 　　高岳整个人都懵了。他站在原地，头脑一阵眩晕。 　　“我要进去看看！”高岳的语气很强烈。 　　他看到韩冰躺在病床上，双腿已经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有输氧的，有心肺监测的，而她微闭着眼睛，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还在昏迷状态中。 　　床边吊瓶里的针水一点点地往下滴，全都滴在了高岳的心里。 　　“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高岳几乎是喊了出来。 　　“谁是肇事者！”他对着医生叫。 　　医生摇了摇头说：“我们不知道……肇事者应该被公安机关控制起来了吧。民警等会就来了，你再问问他们。” 　　高岳沉默了，他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走到门口狠狠地抽了根烟。然后回去签名交费。 　　医生问高岳：“我们马上就要给她做腿部的手术，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要签名才能做手术。” 　　高岳想了一下，爽快地回答：“两个女孩都是我的表妹，在这个城市，我是她们最亲的人了，我签字，费用我出。” 　　“医生，她的腿，能保住吗？”高岳接着问。 　　“我们尽力吧，现在还说不准。”医生回答。 　　“希望你们找最好的骨科医生给她做手术，好吗？多少钱都没关系，真的！找你们医院最好的医生，好吗？”高岳一边签字，一边用央求的语气说着。 　　医生点点头。 　　这时候，何缤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高岳指了指阿沁的病房，他马上冲了过去。 　　过了一会，他跑回来问高岳阿沁的具体情况。 　　高岳简单说了一下，何缤长舒一口气，然后就争着去交钱。 　　高岳说：“你先垫着吧，所有费用我来负责。包括韩冰的。” 　　“韩冰？！”何缤惊讶不已。 　　“她也受伤了？怎么会是她，她和阿沁不认识的啊？”他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在一起，也许，阿沁以为是韩冰写信去告晓咏的，所以去找她，想她撤诉……”高岳说。 　　“韩冰怎么牵扯进来了？关她什么事？”何缤满脸疑惑。 　　“唉，一言难尽啊……” 　　高岳把韩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何缤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原来，韩冰就是阿芸的亲姐姐！怪不得，那次在温泉度假村，见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总觉得有点不太自然，怎么也不像是一对情侣。 　　“我后来想了想，也很正常，毕竟失去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她们感情那么好……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次她的腿伤真的很严重，好好的一个人，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两条腿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如初……唉，太意外了！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高岳看着他惊愕的表情，黯然地说。 　　高岳站在重症病房的走廊，他想出去抽根烟。转身时，忽然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直扑口鼻，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和一阵无端端的恐惧感，慢慢侵蚀着他全身的毛孔。晓咏被抓，阿沁和韩冰被车撞……都发生得那么突然，似乎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在操纵着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而这种力量来着暗处，阴森无比。 第三十六章 神秘的力量 　　阿沁醒了。 　　高岳和何缤走进病房去看她。 　　“哥，韩冰姐姐怎么了？”阿沁开口先问这个。 　　“她，她还好吧，正在做手术，可能要几个小时……”高岳回答。 　　“什么？！做手术？严重吗？”阿沁一惊，焦急地问。 　　“两条腿严重受伤，被撞断了，唉，这一切，太突然了，到底怎么发生的，你快告诉我。”高岳关切地看着她。 　　“是啊，阿沁你怎么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有轻微脑震荡，你的头感觉晕吗？不用担心，轻微的，应该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何缤机关枪一样，语气中充满关切。 　　阿沁白了他一眼。 　　“今天早上，我打了个电话给韩冰，告诉她我是晓咏的女朋友，想约她见个面聊一下。她说正在开会，晚点出来办事的时候，过来找我。后来，差不多十点半的时候，她开车来找我，我在公司附近上了她车，我们一边兜风一边聊……谁知道，在映岸东街那个十字路口，突然有一辆黑色的小车冲了出来，直接就撞到我们的侧面，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发觉已经是在这里躺着了……啊，韩冰姐的腿啊，怎么断了，好严重啊……这该怎么办啊！都怪我，唉，真不应该去找她的！”阿沁露出无比内疚的表情。 　　“先不要自责了，你找她，说了什么？”高岳问。 　　“哥，昨天跟你吃饭的时候，听你说了她的事情，所以我就想问问她，是不是写了信去告晓咏，让晓咏含冤被抓，因为听你说，她们家一直认定阿芸是被谋杀的，所以，我就想跟她讲，晓咏是无辜的……”阿沁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她怎么答你？”何缤问，递了张纸巾给阿沁。 　　“她一边开车，一边听我的话，最后才说了一句：她没有去写什么信，之前也不知道晓咏的事情，是派出所的民警打电话给她，才知道晓咏被抓的。她刚说完，不到十秒，那台车就撞了过来。好突然，好吓人！”阿沁回忆着，一脸的恐惧。 　　“你看清那个肇事者的模样没有？”高岳问。 　　“电光火石之间，就砰一声撞了过来，哪里看得清楚！”阿沁回答。 　　“唉，真是太意外了，希望她的腿能保住吧。”高岳低下头，叹着气，“这个肇事者，一定要严惩！！” 　　“是啊，哥，这个该死的人！”阿沁义愤填膺。 　　“哦对了，你身上都擦伤了哪里？现在还痛吗？”何缤露出关心的表情。 　　阿沁终于看了他一眼，说：“还好吧，只是两个手掌和膝盖擦伤了，没有什么大碍。谢谢关心。” 　　…… 　　“手术已经做了四个多小时啦，应该差不多能出来了吧？”高岳看了看表。 　　“很难说的，手术也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很多时候，或许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何缤说。 　　“希望手术能成功吧，上天一定要保佑她。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阿沁又开始伤心起来。 　　“刚才来了两个警察，还有一个交警，说等韩冰和你醒了，就来录个口供……”高岳说。 　　“肇事者是谁？”阿沁马上大声问。 　　“警察已经带回派出所了，有可能控告他危险驾驶，现在就等你们这边的口供，然后再察看现场的监控录像……相信会给韩冰一个公道的。”高岳说。 　　“把人撞成那样，也不来医院里看看，医药费应该由他出吧？！”阿沁气愤了。 　　“我刚才听民警说，好像那个人精神有点问题，交警把他拉出来的时候，情绪有点失控。所以，警察先把他带回派出所了解情况，没有来医院，唉，如果真是精神病的，那可真是倒霉透了，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医疗费呀也追不了，相当于被鬼撞了！”何缤接着说。 　　听到“鬼”字，高岳心里咯噔了一下。 　　“唉，先不说这些了。韩冰姐的家里人通知了吗？”阿沁问。 　　“她的手机被撞烂了，开不了机，所有，我也不认识她的家里人，只知道她爸的司机叫阿豪，原来一直假扮她的男朋友……”高岳说。 　　“假扮男朋友？！”阿沁很惊讶。 　　“是啊，改天再说吧，韩冰为了给她妹妹讨回一个公道，做了好多事情，唉，这个女孩，真是……不知道该这么说……”高岳感慨着。 　　“大哥，出去抽根烟吧！阿沁你休息一会，我们等下再来找你。”高岳接着说。 　　“好的，哥，给你添麻烦了，我真的……”阿沁又哽噎起来。 　　对面街的嘈杂声传了过来。 　　各式各样闪烁的霓虹灯下面，一群小贩正在吆喝着。几个从人行道走过来的路人，停了下来讨价还价，准备买点水果，进去医院探望病人。 　　高岳和何缤站在急救中心的门口。 　　高岳递了根烟给何缤，他摇摇头。高岳点着之后，大力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呼了出来。一副郁闷的模样。 　　“你对韩冰有感觉？”何缤看着他，忽然问。 　　高岳沉默了，继续抽烟。 　　“这个女人，不简单。”何缤接着说。 　　高岳摇摇头。 　　“是很不简单。”高岳说。 　　“只可惜，好好的一个人，两条腿如果保不住，那是怎样的悲剧啊！唉，这件事，我也有责任，那天晚上，我知道真相之后，把她送回家……我一直很生气，后来，也没有原谅她……发生车祸的这段时间，估计她也是精神不好……”高岳又抽了一口。 　　“大哥，你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关你什么事呢，她这样对你，你还帮她说话，唉，你呀，就是心地太好了！终有一天，你会吃亏的！”何缤说。 　　“唉，别这样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去接受……我现在有些担心晓咏，不知道他的案子侦查得怎样了？如果他有什么不测，阿沁……唉！”高岳长长的叹了口气。 　　听了这句，何缤忽然不说话了。 　　“韩冰的背后，也许还有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知道。”他停了一会，低声地说。 　　“先不说这个，何缤，我怎么感觉，这场车祸有点古怪。”高岳说。 　　“古怪？”何缤问。 　　“是啊，我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按部就班地铺排着，很诡异……不知道为什么……”高岳眉头紧锁，表情复杂。 　　“大哥，你别想太多了。难道她们两个真的被鬼撞了？什么诡异啊，神秘啊，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肇事者不是已经被抓了吗，很快就知道真相了！”何缤笑了笑。 　　“唉，你不懂。我的预感，一直很准。”高岳轻叹。 　　“比我当兵时的枪法还准？”何缤大笑，“大哥，你呀，年纪越大，脑子越糊涂了。” 　　高岳勉强地笑了一下，脸部僵硬。 　　他再点起一根烟，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七章 证人 　　大约晚上八点左右，手术室门口的灯亮了。 　　韩冰的腿部手术终于做完了，几个医生走了出来。高岳和何缤站起来。 　　“因为病人的双腿被撞成粉碎性骨折了，比较严重。手术不是太成功。”主治医生说。 　　“医生，她完全康复的可能性有多大？今后还能走路吗？”高岳焦急地问。 　　“很难讲，我们要先观察一段时间，具体看恢复的情况。如果实在不行，可能考虑进行第二次手术。”医生露出疲惫的神情。 　　“哦哦，谢谢您，医生。辛苦啦！”高岳握着他的手。 　　“病人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麻药的作用到什么时候？”何缤问。 　　“很快了，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进去。明天早上吧，还有，警察要录口供，也放在明天早上，等我查过房之后吧。”医生说完就走了。 　　“大哥，那我们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过来。”何缤说。 　　“好。我们先过去跟阿沁讲一下。你看她饿不饿？给她买点粥。” 　　何缤听了，马上转身走出去。 　　高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要是阿沁喜欢上他，估计也会是一件好事，起码没有晓咏那么揪心，唉，这两个年轻人，刚刚开始热恋不到两个月时间，竟然变成这样的状况……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赶到了医院。 　　高岳一进病房，首先看到洁白的床单上，安静地躺着两条被石膏封得严严实实的白色大腿，仿佛一个穿着太空衣的宇航员，疲惫地躺在太空舱里小憩。然后才看到那张熟悉的美丽面孔，苍白而憔悴。 　　他站到韩冰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 　　韩冰闭着眼睛，身旁吊瓶里的针水正在缓缓地往下滴。高岳没有喊醒她。 　　大约十分钟过后，韩冰缓缓的打开眼睛，看着高岳。 　　“你醒啦？”高岳关切地问。 　　“嗯嗯，大哥，你……终于来了。”韩冰轻轻地说，眼里充满了期盼。 　　高岳听到“终于”这两个字，心里一阵不安。 　　“我昨天已经来了，手术很成功，医生说……”高岳说。 　　“我都知道了。没什么，我能接受……一切的情况。”韩冰淡然地说，表情很坚强。 　　“谢谢你，大哥。”她感激地看着高岳。 　　“你别想太多，一定会恢复的，再过几个月，你就能蹦蹦跳跳的了，我们还去森林公园的大草地里跑……”高岳安慰她。 　　听到这句，韩冰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 　　“对不起，大哥。我……” 　　“别说了，我知道的……我早已经原谅你了。真的。”高岳抓住她手，感到一阵冰凉。 　　“放心吧，有我在。你会好起来的！哦对了，你打电话给你爸妈了吗？你的手机也撞坏了。”高岳看着她。 　　“先别……告诉他们。”韩冰一字一顿地说。 　　…… 　　这时何缤走了进来，他说阿沁恢复得很好。 　　韩冰马上问起阿沁的具体情况，知道没有大碍，放下心来。 　　“唉，都是这个丫头不听话，害得你……”高岳说。 　　“没事，大哥。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出现意外，大家都不想。你别骂她了。”韩冰微笑着。 　　两个民警走了进来。 　　他们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孩，双手带着手铐。 　　竟然是小雪！ 　　高岳几乎喊了出来。难道是她开车去撞韩冰的？天啊，这该怎么办？为什么她要这样做？这可是蓄意杀人的行为啊……高岳惊讶无比，脑海里一下子想了这么多。 　　“你是韩冰吗？”一个民警问。 　　“是。”韩冰回答。 　　“我们要给你录一份口供，关于昨天的交通事故。”另一个民警说。 　　“好。”韩冰点点头。 　　“你认识这个人吗？”民警把小雪带了过来，她低着头，不敢看高岳。 　　“不认识。”韩冰回答。 　　“从来没有见过吗？你要讲真话。”民警问。 　　“从来……没见过。”韩冰毫不犹豫。 　　“我们现在认为她涉嫌与一起故意伤害或故意杀人罪有关，所以今天要带她过来，跟你们两人对一下。韩冰，你要好好看看，你认识她吗？她和你有没有什么瓜葛？她有没有报复你的动机？”民警问。 　　韩冰吓了一跳，认真打量起小雪来。 　　高岳心里一震。他和何缤对望了一下，无比紧张。 　　原来，小雪的目标是阿沁！天啊，她一定是因为强烈的妒忌，对阿沁怀恨在心，唉！这个傻丫头啊，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来！真是被妒忌心冲昏了头脑！……高岳想。 　　看着小雪蓬头垢脸的样子，高岳一阵心痛。 　　他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一个留日的女大学生，被室友的男朋友猛捅10刀致死，整个事件沸沸扬扬……也是因爱生恨……唉，感情的事啊，真的折磨人，控制不好，真的会让人做出不可思议的疯狂举动…… 　　“故意杀人或故意伤害罪，与交通肇事罪有很大的区别，你要认真看清楚。”民警看着韩冰，接着说。 　　“我以前没有见过她，我想，警察同志，这个小姑娘一定是把油门当成刹车了，所以才会从路口冲过来……很多新手都会犯这样的错。我感觉她不可能是故意杀人，我跟她没有任何的交集……这个我可以很确定！还有，我一直都有买人身保险，这个事故，既然发生了，谁也不想，我不会追究她的责任，你们也不必追究了。”韩冰淡然地说。 　　高岳感激地看着她，一股暖流从心底涌出。 　　小雪抬起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韩冰。再看到高岳的时候，愧疚无比地低下头。 　　“好的。案情还要进一步核实。请你简单讲一下昨天的情况，然后在这上面签个字。”民警说。 　　…… 　　“走，我们过去旁边病房，听听那个女孩怎么说。”另一个民警说。 　　高岳和何缤听了，内心更加紧张。 　　阿沁也不认识小雪，可是，万一小雪见到她，情绪失控，那该怎么办？这个小雪啊，怎么这么疯狂？如果真的被证实了是故意杀人或者伤害罪，虽然韩冰只是重伤，也可能要判重刑的！唉，这该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这样，唉……高岳忧心忡忡。 第三十八章 病床窗外 　　两个民警走向阿沁的病房。 　　高岳和何缤眼睁睁地看着，但不敢跟上去。 　　十几分钟之后，两个民警出来了，离开病房区。 　　他们迅速跑进阿沁的房间，问她刚才的情况。阿沁见到他们两人慌张的样子，吃了一惊。 　　“刚才两个警察问了你什么？”高岳着急地问。 　　“你怎么答的？”何缤接着。 　　“哎呀，你们两个，紧张什么，好像有什么大事一样。不就是询问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我又没受什么伤，他们只是简单问一下而已。”阿沁回答。 　　“问了什么？你告诉我们。一个细节……也不要漏。”高岳马上说。 　　“他们问当时的过程，因为我昏迷了一段时间，所以记得不太清楚。哦对了，他们还问我认不认识那个长头发的女孩……我当然不认识啦……唉，这个女孩，低着头，很憔悴，估计也是内疚死了，我本来想狠狠地骂她一顿的，骂她为什么那么鲁莽，把韩冰姐撞成那样，唉，后来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就算了。”阿沁说了一大串。 　　“哦，还有，他们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她接着说。 　　“什么问题？”他们两人同时喊起来。 　　“他们问我，在上韩冰姐的车之前，有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的迹象。”阿沁挠挠头说，“好奇怪，他们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高岳和何缤沉默了。 　　…… 　　“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阿沁好奇起来。 　　“哦……没什么。你吃早餐了吗？”高岳问。 　　“还没呢……等一下还要抽血。”阿沁答到。 　　“我去买吧。”何缤转身。 　　高岳看着他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阿沁。 　　“哥，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他真的挺好的，对不对？”阿沁瞪了高岳一眼。 　　“你怎么知道？鬼丫头。” 　　“晓咏那边有消息了吗？哥。” 　　“还没有，正在补充侦查。希望会有转机吧。”高岳叹了口气。 　　“我查一下百度，看看补充侦查阶段能不能请律师介入，如果可以，哥，你等一下就去找个律师，让律师跟晓咏谈谈，问问他的情况，也好把我们的担忧和关心……转告给他……”阿沁说。 　　“好吧。你查一下。我先回一下公司。”高岳说。 　　“好。哥，哦对了，韩冰姐的情绪还好吧？”阿沁问。 　　“还不错，她很乐观，唉，对待这场忽如其来的重大变故，她比我想象中更勇敢……”高岳站起来。 　　“你好好安慰一下她吧，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阿沁说。 　　“她要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她……” 　　第二天一早，高岳就赶到医院。 　　他走进韩冰的病房，看到她正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表情呆滞。 　　高岳到窗边，看到窗外是一个小小的花园，一个鱼池里面堆着座假山，旁边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虽然已经是深冬时分，可南方的园林和草地还是一片青翠。 　　他走过去，把另一半的窗帘拉开。整个病房忽然更亮堂起来。一束束的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有一缕晨光斜斜地映在床单上，摄在韩冰雪白的手背……在这个清冷的早晨，这可是仅存的一丝温暖，如同慈母的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上，虽然渺小得简直微不足道，但却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并心存感激。 　　韩冰看着这一缕阳光，怔怔地发呆。 　　高岳走过去，看着她的眼睛。 　　他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也没有急于开口。 　　韩冰也不说话。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淌着。 　　走廊里开始逐渐人声鼎沸，小孩的哭喊与病人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他们似乎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沉浸在这份静谧里，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想吃点什么？”高岳终于开口。 　　韩冰摇摇头。 　　“手术的伤口还痛吗？” 　　她还是摇头。 　　时间就这样停住了，韩冰抬起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还是不愿意开口。 　　高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想起刚才她看到那缕阳光时的表情，哦……她想念窗外的世界。 　　“大哥，窗外是什么风景？”她终于开口了。 　　“是一个美丽的小花园……”高岳轻轻地说。心里想：是啊，昏迷之后，做完手术，她一醒来就躺在这里了，动弹不得，每天只能看着天花板。 　　“哦……”韩冰应了一下。 　　“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上英语课时，听到一个病床窗外的故事，我大概还记得，你想听吗？”高岳说。 　　“好啊，你就当我是爱听故事的小女孩吧。”韩冰忽然来了兴趣。 　　“曾经有两名患有重病的女子，住进了一家医院的同一间病房。其中一名女子被允许每天下午坐在病床上一个小时，以帮助排出她肺部的液体，同时让她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她的病床挨着病房里唯一的窗口。与她同病房的另一名女人则必须整天平躺在床上，凝视着白色、枯燥的天花板。”高岳慢慢地回忆着。 　　“就像我现在这样，是不是？”韩冰插了一句。 　　高岳看着她，微笑了一下。 　　“对于她们，每天最好的时光莫过于下午靠窗的女人能够坐起来的时候。此时，她会将她能看到的窗外发生的一切描述给另一张床上的病友听。另一张床上的女人开始期盼每天下午的这一个小时，窗外世界的形形*、五彩斑斓，让她的世界变得更加广阔、生动。” 　　“俯瞰窗外是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片美丽的湖水。湖边，一对对浪漫的情侣手挽手漫步在五颜六色的花丛中……鸭子和天鹅在水中嬉戏，一些孩子玩着模型船，还有一些孩子在湖周围的灌木丛中玩着捉人游戏。高大古老的树木让这里的景色变得更加优美，远处还可以看到壮丽的城市天际线……每当靠窗的女人描述所有这些美妙的细节时，另一张床上的女人就会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着这个风景如画的公园，以及城市周边的景象。就这样，她们一起在病房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可是，有一天的早上，白班护士来到病房给她们送热水，却发现靠窗的女人已在睡梦中安然死去。她很伤心，然后叫来了医务人员把尸体抬走了……另一张床上的女人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要求将自己的床位调换至靠窗的位置。护士欣然答应并帮她调换了床位，在确认她已舒适地躺在床上之后便离开了，将她独自一人留在病房里。她缓慢地，忍着疼痛，用一只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第一次从医院的窗口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她终于可以体会亲眼看到外面世界的喜悦。”高岳轻轻地说。 　　韩冰认真地听着，时而开心，时而悲伤。 　　高岳继续说：“她拉起自己的身体，慢慢地转过身，朝床边的窗外望去。却发现，窗外只能看到一堵灰色的墙壁。女人马上问护士，为什么那位已故病友能够将窗外的场景描述得如此美好？护士回答说，她其实是个盲人，甚至都看不到那堵墙。也许她只是想鼓励你，让你早点恢复健康……” 　　韩冰听了，整个人震住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 　　“大哥，你讲这个故事，也是想我早日好起来，是吧。真谢谢你……” 　　“是啊，不过，这里面还有很多的意思……人生无常……算啦，道理你都懂，你已经很坚强了。”高岳对她点点头。 　　“好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韩冰终于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 第三十九章 监控室的秘密 　　“昨天那个女孩，你认识？”过了一会，韩冰忽然问。 　　“嗯。”高岳回答，“你怎么看出来的？”他笑了。 　　“我观察到你脸上的表情。”韩冰轻轻地说。 　　“唉……”高岳欲言又止。 　　“大哥，我猜到了一些。”韩冰看着他。 　　“你说。”高岳也看着她的眼睛。 　　“是爱，让她这么疯狂，对吧？”韩冰问。 　　“嗯。她是晓咏原来在电视台的同事，一直都很爱晓咏，后来，阿沁和晓咏在一起之后，她心里受不了，唉，特别是知道晓咏出事之后，她更加迁怒于阿沁……”高岳感叹着，“韩冰啊，她的目标是阿沁，谁知道竟然把你给撞了，我估计她是一直跟踪阿沁的……唉……” 　　“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好像是第一次。”韩冰又笑了起来，灿烂无比。 　　“你是替阿沁受过，都是她连累了你！唉，你这双腿啊，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可怜你了，遭了这样无谓的罪！”高岳看着她的笑脸，叹了口气。 　　“大哥，我现在都没有垂头丧气了，你好像比我还更难受。嘻嘻。”韩冰笑着。 　　高岳看着她的样子，忽然想：女人啊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就因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竟然开心成这样。或许，她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动了情的女人有时候是零智商的……唉，我该怎么办？现在拒绝她，肯定不是时候。再看看吧。等她的腿完全恢复了，找个时间再告诉她。 　　“你呀，别想那么多了。不发生都发生了，刚才那个女孩，多可怜。我真的原谅了她，大哥，你也没有必要告诉阿沁。”韩冰说。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你……”高岳看着她。 　　“没想到我的心肠这么好，这么宽容，是吧？”韩冰打断了他，笑了。 　　“是啊，我错怪你了，那天晚上，在电话里我的语气太重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你……现在才说这话！你知道吗，当时挂了电话，我的心有多难受吗？！……唉，算啦，过去了。”韩冰嗔道。 　　“哦对了，昨天阿沁怎么说？”她问。 　　高岳把昨天阿沁跟民警的对话告诉了她，再代阿沁向她表示歉意。 　　“唉，情啊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看透的东西了。没有几个人能够逃脱……”韩冰看着窗外，怅然地说。 　　…… 　　“韩冰，我给你们买了早餐。”何缤推门进来。 　　他把东西放下，笑笑就走开。 　　韩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他比晓咏好多了。大哥，我始终觉得晓咏就是凶手，警察是不会冤枉人的。” 　　高岳听了这句，有点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反驳她。 　　“怎么了？大哥，你不认同吗？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一定是他，害死了我妹妹！等我的腿好了，出院之后一定会为我妹妹讨回公道的！”她大声地说，眼神坚定。 　　高岳没有吭声，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岳回去之后，四处打听小雪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很关心她，可能是因为怜悯，抑或是想消除一下她对阿沁的恨意…… 　　后来，高岳听一个朋友说，小雪在派出所里情绪失控了，公安机关怀疑她的精神状态有问题，正在等待鉴定结果。加上阿沁和韩冰这两个当事人都说不认识她，虽然现场的监控录像显示，小雪的车冲出来的主观意图很明显，可是因为证据链不足，一时难以核实相关的情况。 　　可怜的女孩。高岳心想。 　　阿沁真是命大，如果她没有上韩冰的车，而是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被小雪的车撞了，那可真是不堪设想……唉，小雪啊小雪，你怎么这么疯狂，真的不要命了吗？ 　　阿沁打了电话过来，说侦查羁押期是两个月，案情重大复杂可以申请多一个月，期间可以请律师介入，叫高岳抓紧时间找个好一点的律师。 　　高岳答应了，马上打了几个电话。约了一个律师朋友，明天晚上吃饭聊一下晓咏的案情。 　　阿沁说她明天可以出院了，何缤说去接她。她也想和律师聊聊，明晚就一起去吃饭。 　　高岳说好，然后处理了一下公司的几件杂事，大约五点左右，就开车出来了。他还想去天越大厦看一看，上次和阿沁何缤去看的时候，只是走马观花，没有深入了解，他始终隐隐觉得，这座大厦里面一定还藏着什么秘密。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他坐电梯到了一楼大堂。 　　这次，他先查了一下楼层分布图。这座35层的大楼，应该是上个世纪末建造的，印象当中，好像是一栋烂尾楼改造而成，原来的大楼的功能是住宅，后来改为酒店和写字楼。二三楼是餐厅，4到25层是写字楼，26到顶楼则是酒店。 　　高岳希望找到保安的监控室，大堂里的分布图没有显示。他走到前台问了一下，原来是在角落里，有一道隐秘的小门，打开，里面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监控室。 　　两个保安正坐在一张长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里的黄色小电影，高岳推门进来，他们惊起，大声喝了一句，问他有什么事情。 　　高岳说，只是进来看一下，然后发了两根烟给他们。 　　两个保安的警觉性很高，疑惑地看着高岳，接过烟，说：这里不让看的，除非有公安机关出具的证明。 　　高岳满脸堆笑，说了几句好话。 　　他偷瞄了一下，发现监控室里有几十个监控镜头，对着大楼的许多处地方。他心想：这里的监控系统还是很好的，应该能看到案发当天阿芸来到这里的具体情况呀，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据啊…… 　　“你是想看上次那个跳楼女孩的监控录像吧？”其中一个保安突然问。 　　高岳一惊。 　　“哦哦，是啊……”高岳回答。 　　“怎么最近来我们这里看监控的，都是问这件事。”保安说。 　　“啊？！”高岳又一惊。 　　“都是些什么人？”他马上问了句。 　　“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保安反问他。 　　“都是一些像你这样无聊的人喽！”另一个保安看着高岳，大笑。 　　“公安机关早就把当时的视频录像拿走啦，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了。不过，事发那天，正好是我值班，也是很奇怪……”矮一点的那个保安忽然说。 　　“奇怪什么？”高岳十分好奇。 　　“唉，我记得是那天早上发生的跳楼……可是，那天，从凌晨五点开始，所有的监控镜头都是黑乎乎的，八点多叫人来修，一直修到晚上才搞好。所以，那些警察拿回去的录像，基本上没有什么用。”他说。 　　“你啊，肯定是遇到鬼了。我们在这里上班七八年了，第一次坏了监控，就发生了跳楼的事情。”另一个保安点着火，抽起烟来。 　　“哦……这么诡异。”高岳怔在原地，内心惊恐无比。 第四十章 监控室的秘密（二） 　　“嘿，我看你也是个有点头面的人，上次来的那些人，给了我几百块钱，我还告诉了他们更多的细节，和一些古怪的事情……”矮保安继续说。 　　高岳马上明白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递给他们。 　　“来，拿去买点酒，当我请客……”高岳笑了笑。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亲属吗？这么热心。”另一个保安满脸麻子，他接过钱。 　　“不是，朋友关系。”高岳随便回答。 　　“朋友关系？男朋友？唉，你呀，害得人家跳楼，作孽啊你。就给三百块……”他一脸讥笑。 　　“不是啊，我都不认识她。只是帮朋友的忙，了解一下情况……”高岳连忙解释。 　　“好吧。我告诉你吧，其实，我们这栋楼，以前是烂尾楼，大概是1998年建好的，然后荒废了好多年，前些年才换了个老板，重新装修的。”矮保安说。 　　“这个我知道，以前就听说过。”高岳点起根烟。 　　“还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呢。”满脸麻子保安故弄玄虚。 　　“那你说一下。”高岳追问。 　　“其实，在荒废的那些年里，我们这栋楼，一共有十几个人爬到上面去自杀……听以前的保安说，深夜的时候，这里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直到后来，装修好了之后，人气开始旺了，晚上还偶尔有人听到这些哭声，很恐怖的，在酒店的房间里，深夜里轻轻地飘进来的，一些客人都吓得不敢睡觉……”矮保安神秘兮兮的样子。 　　“是啊，几乎就是平均每年跳下来一个！重新装修之后，就没有了，可能是阳气旺了很多，也是我们的管理严格了……那个女孩，是装修之后第一个跳下去的……”满脸麻子保安补充说到。 　　高岳全身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时爬满了每寸肌肤。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荒废的天越大厦门前，古木幽幽，荒草萋萋，鬼影幢幢的场景…… 　　看到高岳吃惊的模样，两个保安更来劲了。 　　“对了，我有一次值夜班，差不多凌晨三点多，去外面巡查的时候，还真的听到了一点声音，那应该就是鬼叫声了……”矮保安忽然说到。 　　“怎样的声音？”高岳忽然很好奇。 　　“当时很害怕，具体的声音是怎样的呢？我也描述不出来，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时而凄厉，时而哀嚎……”他继续说。 　　“我也听到过一次，那时候，我刚来几天，也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但是我听到的声音不是只有一个音节，是很多个音节组合在一起……我也听不懂是什么，因为晚上很安静，我很认真地听，但是真的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真的是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听起来立体感很强，真的是立体感很强……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空中传来的……像是左边传来的，又像是右边传出来的，一会儿非常尖利，一会儿又非常低沉……不过，我敢肯定，不是人发出的声音……”满脸麻子保安也说了起来。 　　“是啊，这座大厦真的很玄乎，很恐怖的，特别是晚上，深夜的时候。刚才讲的这些东西，我们老板都不准我们对外说的，怕影响了酒店生意……这位大哥，你如果想再详细了解一下那个女孩跳楼的情况，我建议你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的时候，来一趟，在她跳下来的地方走一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矮保安看着高岳说。 　　高岳倒吸一口凉气。 　　他沉默了许久。 　　“还有其他情况吗？你刚才说的，就是这些？有没有关于那个女孩当天的一些奇怪事情？”高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没有了，大概就是这些了。”满脸麻子保安很干脆的回答。 　　我操，三百块，就问来这几句鬼故事……高岳暗暗生气。 　　“不过，那天上午，监控坏得很蹊跷，怎么这么巧。我怀疑，是人为破坏的。”矮保安见高岳的神态有些不爽，就加了一句。 　　“哦，人为破坏？你们觉得是什么人？”这句话引起高岳的兴趣。 　　“我只是怀疑，也不知道是谁，那是公安的事情了。”他补充了一句。 　　“好，上次来问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高岳再问一句。 　　“人家要求保守秘密的，算了，还是不说啦……”满脸麻子保安的两个手指在搓着，暗示着什么。 　　高岳彻底生气了：这两个鸟人，简直就是敲诈。 　　他随便问了一下，然后就转身走了。 　　从车库开车出来，到了天越大厦门口，高岳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花基，那正是阿芸跳下来的地方……他忽然想起刚才矮保安说的那句话： 　　这位大哥，你如果想再详细了解一下那个女孩跳楼的情况，我建议你凌晨三点半到四点半的时候，来一趟，在她跳下来的地方走一走，或许就能找到答案了…… 　　高岳感觉全身一阵凉意。 　　看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边堆满了一片片的乌云，似乎要下雨了。 　　高岳仿佛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从那花基附近飘了过来，她长得很美，长长的黑发直到肩膀，整个身体很轻盈，轻轻地升腾起来，脸上堆满笑容，两个酒窝很妩媚……一时间，附近所有的街灯都洒向她的身体，高岳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了。他睁大眼睛，再认真看的时候，那个长裙女孩正向着他的方向慢慢飘来，快到眼前的时候，高岳发现那两个深深的眼窝，直径有十厘米左右，各自有横径三、五厘米的血流下来，她嚎啕着，整张美丽的脸开始变形，像崎岖的山脉与山谷突然呈现在他的面前……两个酒窝依然还在，但是她的牙齿却开始变得尖利起来……一时间，高岳从她身上，从她空洞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惊慌，怨悔，黑暗，邪恶，仇恨……他极其害怕，退后了一步，重重地摔在地上！ 　　“呜呜呜……”，从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抽泣声。他猛地一个转身。另一个脸色惨白披着血纱的女孩，比刚才那个年纪更小一点，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她的眼睛也像两个血洞，头上披着撕成一条条的破烂灰纱。她抬起胳膊挥动纱袍，一团带着地窖里霉味的烟雾朝他徐徐扑来。 　　“滚开!”高岳大叫。 　　但那个女孩的抽泣声更凄惨了，她还把毫无血色的手伸向他，指甲也是无比锋利……顿时，一阵更冰凉的寒意袭遍高岳全身，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 　　“叭叭叭”——绿灯放行了，后面的车在焦急地按着喇叭。高岳这才惊醒过来，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摸摸自己额头，一阵虚汗，早已冒了出来。 　　…… 第四十一章 初恋般的感觉 　　到底是谁来过监控室呢？而且还不止一批人。 　　一边开车的时候，高岳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道路两边的霓虹灯在闪烁着……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个保安说的深夜哭声……又联想到阿芸发来的那条信息，还有那些噩梦的场景……刹那间，刚才停在红灯前的一些幻觉又浮现出来，他全身又一阵颤栗。 　　看来，阿芸的死，并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至少，从几批人来监控室调查过这个举动来看，其中的复杂性，非同一般……而且估计还牵扯到很多的人……今天到天越大厦还是有收获的。不过，今晚睡觉就麻烦一些了……高岳心想。 　　不知道韩冰怎样了，他忽然想到。然后就不自觉地把车往医院的方向开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又犹豫起来，想想还是明天再去看她吧，今天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高岳刚停好车，在住院大楼门口，就看到何缤正帮阿沁拿着一大堆的东西——他们刚好办完出院手续。 　　“哥，你现在才来？”阿沁有点不高兴。 　　“人家来，也是去看你韩冰姐滴……”何缤火上浇油。 　　“我没有意见啊。我们一早就去看了她，气色还不错。就是……不太想吃东西。哥，你去了，给她喂点东西吧。”阿沁接着说。 　　“我昨天下班之后又去了趟天越大厦。重新察看了一下，听到一些新的情况。有点恐怖……晚上再聊。”高岳说。 　　“什么新情况？还很恐怖……对晓咏有利吗？”阿沁很着急。 　　“晚上不是约了唐律师吗？我们吃饭的时候好好聊。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轻伤也要好好养一养的。”高岳说。 　　“我又不是小孩！”阿沁赌气。 　　“好吧好吧。何缤，你车她回去吧。有什么，电话联系。” 　　说完，高岳就走进住院大楼。 　　一楼大厅的转角处，有一个卖面包水果的小店。高岳看到里面还摆着一些鲜花，就买了一束百合，结账的时候，想到不知韩冰喜欢哪种花，就再买了一束姜花。 　　高岳抱着两大束花，走进病房。 　　推开门，韩冰就看到了那些花，她笑着喊了句：“大哥，你卖花？” 　　“哈哈，是啊。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 　　“所以就押下宝，看哪个能中，是吧？”韩冰笑得很开心。 　　高岳见到她的招牌笑容，昨天晚上的那些压抑情绪一扫而光，整个人也开心起来。 　　“那……你喜欢哪种啊？女王陛下。”高岳逗她。 　　“先不告诉你，让你猜一下。猜对有奖。”韩冰笑着说。 　　“奖什么？先说好。”高岳调皮起来。 　　“你想我奖什么给你，我动弹不得，不能拿什么给你……” 　　“这样吧，你把喜欢的花名，写在手机上，发给我。我先不看，等猜完了，再打开手机，这样可以吗？”高岳笑着。 　　“好啊，好呀，这个游戏好玩。”韩冰像个小女孩一样，“奖什么呢？我……想想，奖你一个吻吧，不过，是……” 　　“飞吻，是吧?”高岳接了上去。 　　“哈哈哈，你怎么知道！”韩冰大笑。 　　两人相视一笑，甚有默契。 　　韩冰拿起手机，在上面写了一下，然后发了给高岳。 　　“发了，你说吧。看对不对？”韩冰微笑着。 　　“嗯……闻着姜花醉人的清香，想着百年好合的浪漫故事……所以，我猜……你两个都喜欢！”高岳笑了。 　　他连忙打开手机，看到了韩冰刚才发来的一句话： 　　“闻着姜花的香气，憧憬着百年好合的美丽。” 　　那一刻，高岳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里，全是满满的柔情与爱意，甜甜地，像奶油巧克力一般……刹那间，高岳整个人都酥软了。 　　“我的奖品呢？”高岳回过神来，调皮地问。 　　韩冰招招手，示意他走近点。 　　高岳靠近她，韩冰上半身向他倾斜，然后在高岳的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高岳忽然感觉整个身躯都通了电一样，大脑一片空白……这分明就是初恋般的感觉！ 　　韩冰马上退了回来，脸红通通的。 　　高岳的心怦怦直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四周突然无比静谧，只听到墙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作响。 　　韩冰低下头，心也在怦怦跳着。过了好一会，高岳这才想起，要把两束花插到瓶子里。 　　把花搞好之后，高岳给她倒了杯水。 　　“你要吃水果吗？”他问。 　　韩冰摇摇头。 　　“要走了吗？你。”她忽然问，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舍。 　　“等下还有个会，快到年底了，大家都在赶业绩……不过还没那么快，我再陪你聊一会。”高岳回答。 　　“哦，那太好了……”韩冰笑了。 　　“下次来的时候，给我带几本书好吗？”她接着说。 　　“好啊，你喜欢看什么书？”高岳轻声问。 　　“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不过，按照刚才的成功经验，我感觉你能买到我喜欢的书。” 　　“为什么？”高岳明知故问。 　　“因为，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我喜欢的，你也会喜欢……”韩冰看着他，无比柔情地说，。 　　“好吧。我晚上吃饭前就去一趟书店。”高岳故意引开话题，他忽然觉得韩冰开始有点坠入爱河的感觉……唉，还是要悬崖勒马……不过，现在她正是孤立无助、渴望安慰的时候，还是别影响她的心情。 　　“哦对了，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人约了唐律师，主要是想聘请他代理晓咏的案子，大家先分析一下，争取让晓咏的案情早日……水落石出。”高岳接着说。 　　“水落石出？”韩冰的脸色马上变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他是冤枉的。所以一定要帮他。在这个城市，我们不帮他，就没有人可以帮他了。”高岳坚定地说。 　　“那我妹妹不是白死了！晓咏他一定是杀人凶手，你们再找什么人帮忙都没有用！法律是公正的！”韩冰有点生气。 　　“是啊，法律就是公正的，所以我们才聘请律师去介入啊。这是最好最符合法律的途径了。况且，我们也没有去托什么关系，通过什么渠道去……”高岳说。 　　“别说了。反正你们就是不想让他绳之以法！”韩冰提高了音量。 　　刚才美好而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就被破坏了。 　　高岳觉得有点尴尬。他选择了沉默。 　　越是沉默，空气中就越是流淌着一丝紧张的气息，让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高岳先开口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了。” 　　韩冰没有回答，把头偏向一边。 　　高岳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开，到门口的时候，再看她一下，还是刚才那个生气的姿势……他轻轻把门带上。 第四十二章 帅气的 唐律师 　　唐律师看上去很年轻，也很帅。 　　他刚下班就过来了，还穿着一身笔直的黑色中山装，站在他们三个面前，显得十分挺拔伟岸。 　　高岳因为要处理公司的业务纠纷，以前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也算是好朋友了。 　　大家互相认识了一下，唐律师站着给他们派了名片，动作很诚恳。这一点给阿沁留下很好的印象。 　　“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再慢慢谈一下案情。”高岳对他们说。 　　“好的。高总，你们公司最近的纠纷好像少了很多啊。”唐律师微笑着。 　　“是啊，公司马上要上市了，所以也需要越来越规范才行。”高岳回答。 　　何缤点菜回来了，他握着唐律师的手，说：“大状，你一定要帮帮忙，晓咏的事情，我们坚信他是无辜的，你一定要帮帮他。费用问题，你尽管放心，全部我来负责！” 　　阿沁听了，感激地看着何缤。 　　“何大哥，我们的收费都是公开的，高总是我的朋友，所以，也不会乱收的，放心吧，主要是把案子办好，办得你们满意，大家都满意，这才是最重要的。”唐律师把话说得滴水不漏。 　　“果然是大状！好！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何缤大声说。 　　高岳笑了笑，“先吃饭吧，等下再说这个。” 　　何缤点了很多海鲜，主打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龙虾，分开几种做法，一部分虾肉做了刺身，另一部分做成芝士捞面，剩下的部分还煲成菜心粒粥。 　　大家吃得津津有味，阿沁似乎没有食欲，只是随便吃了点。 　　吃得差不多了，高岳叫了一壶茶。 　　他把晓咏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叫阿沁和何缤补充了一些。 　　唐律师很认真地听着，还拿出笔记本来记。 　　他很专业。 　　“你们讲完了吗？”他问，“如果讲完了，那我就问几个问题，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可以吗？” 　　高岳三人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们坚信晓咏真的没有杀人是吗？”唐律师问。 　　“对！”阿沁最大声。 　　“好，第二个问题：阿芸自杀的案件，晓咏有不在场的证据，这个证据，你们从来没有看到是吗？但是你们都知道有这样的证据，是吗？”他继续问。 　　三人点头。 　　“第三个问题：晓咏再次被羁押，是因为有新的证据，但是，这些新的证据又不足以让他马上定罪，是吗？”他问。 　　“是的！”三人齐声回答。 　　“好，那我们要解决的重点，就是这些不足以定他罪的证据，如果这些新证据不成立，那晓咏就可以无罪释放。”唐律师如同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的分析着。 　　三人连忙点头。 　　“好吧，那你们明天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签份合同，我们就可以开始了。我到时就先去申请会见。”唐律师说。 　　“没问题，我明天去你办公室吧。他们两个都要上班。”何缤马上说。 　　阿沁再次感激地看着他。 　　“如果批准会见的话，你可以见到晓咏吗？”阿沁问唐律师。 　　“批准了当然可以，不过，只能安慰一下他的情绪，问一问案情的基本情况，至于调阅原始的所有卷宗，在现阶段，还不允许。因为，在侦查阶段，辩护律师除‘犯罪嫌疑人不在现场、未达刑事责任年龄、是不负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三类情形’外，不得调查其他证据。” 　　“那我们就在‘晓咏不在现场’这方面做文章！”何缤说。 　　“我会想想办法。你们放心吧。”唐律师说。 　　“唐律师，我感觉，这个案子并不是简单的案子，还是要高度重视，仔细分析，找准突破口。”高岳忽然说。 　　“好的，高总，你放心吧。专业的事情，交给我们专业人士来办。”唐律师很干脆地回答。 　　“来，我们以茶代酒，预祝成功。”高岳举起了茶杯。 　　……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高岳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哦对了，唐律师，昨天我自己去了天越大厦，本来想看一看那里的监控录像，谁知道……”高岳把过程简单讲了一下。 　　烂尾楼的鬼故事，让何缤和阿沁忽然感觉一阵恐惧。 　　“还有几批人来了解情况？那说明这件事情，有很多人关注……并不简单。”唐律师更关心这一点。 　　“是啊，我也正是这么想。会有谁还在关注这件事呢？”高岳说。 　　“韩冰一家，肯定去过，然后，其他的人……就不知道了。”唐律师说。 　　“也许，等你看到了那些原始的卷宗和材料，一切就会慢慢浮出水面了。”高岳接着说。 　　“案情越来越复杂，我们需要做好一切准备。好啦，今天谢谢你们请的大餐。我先走啦。明天上午再聊。”唐律师站了起来。 　　阿沁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期盼。 第四十三章 白发老人 　　小雪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听说，这段时间她精神恍惚，经常自言自语，偶尔还表现出很抓狂的样子。 　　高岳不知道她是真的受不了这个刺激，还是为了躲避法律的惩罚，故意装成那样。 　　唉，这个姑娘，她的人生……算是毁了。不过，她还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 　　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也没有过不去的坎。高岳走在小区里，一边抽烟，一边想着。 　　湖边的杨柳，在风里摇曳着，看似柔弱却坚韧，狂风吹不断；而那些刚强的树干，台风一来，却在风中折枝。唉，小雪啊小雪，真的希望你能跟这杨柳一样，坚强地走出来，面对以后的人生路…… 　　高岳已经两天没有去医院看韩冰了。 　　他似乎想故意跟她拉开一点距离，可是，想到韩冰打着厚厚石膏的伤腿，他的心又软了……哦对了，那天她说了想看书……竟然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他开车出去，直奔全市最大的那家书店。 　　书架上的各种书籍琳琅满目，高岳来到新书推荐区，他想找几本新书给韩冰看看。 　　他随便翻开一本小说，看到扉页里的一行字： 　　世界没有悲剧和喜剧之分，如果你能从悲剧中走出来，那就是喜剧，如果你沉缅于喜剧之中，那它就是悲剧。 　　这句话让高岳决定买下这本书。 　　再挑了几本他自己喜欢的书，感觉韩冰也会喜欢。结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书架附近转悠。 　　高岳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阿豪！ 　　阿豪也认出了高岳，连忙打招呼。 　　“大哥，真巧啊。自从上次温泉度假村之后，好久都没见你了。”阿豪咧嘴笑了。 　　“是啊。你买书？给韩冰的吗？”高岳问。 　　“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早上说想看书，叫我来买。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书，唉，你看，转了几圈，都没头绪。这事情真难办！”阿豪挠挠头。 　　“你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高岳问。 　　“我一直在这个城市啊。不过，回去了一段时间。昨天才车韩冰爸妈过来看她。唉，这场事故，太意外了！”阿豪叹气。 　　“她爸妈情绪还好吧？”高岳问。 　　“她妈妈哭得一塌糊涂……大哥，你买什么书？给我参考一下吧。”阿豪忽然说。 　　“你不用买啦。我这些就是给她买的……之前答应她的，这两天太忙了。”高岳笑了笑。 　　“那我们一起去医院吧。”阿豪如释重负。 　　高岳和阿豪在人民医院里兜了半天，才找到车位停好。 　　他们来到病房，推门进去，高岳看到里面还有两个人，看年纪应该是韩冰的父母。 　　“这是韩冰的爸妈。”阿豪介绍着，“老板，这是阿冰的好朋友，高岳大哥。” 　　高岳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头发几乎都白了，但脸部的皮肤还很光润，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韩冰的妈妈应该是五十岁左右，五官精致，保养得很好，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叔叔阿姨，你们好。”高岳伸出手。 　　韩冰爸爸紧紧握住他的手，感激地说：“高岳大哥啊，听你的名字已经听了好多次，今天第一见，真感谢你的帮助！我们家冰儿，发生这样重大的意外，好在有你的帮忙！”他感慨万千。 　　“是啊，真谢谢你。高大哥。”韩冰妈妈也感激地看着他。 　　“没什么，小事情。不要叫我大哥，我比您们小呢。”高岳微笑着。心里想：你们一家，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杀害阿芸的凶手吗？还一直跟踪我，怎么今天又感激起我来了？唉，人啊人……真是善变。 　　“爸，你怎么把人家喊得那么老……大哥，你来啦。”韩冰娇媚的声音传来。 　　高岳听她的声音，似乎已经忘记了前几天的不愉快。 　　“是啊，我给你买了些书，这两天一直很忙，不好意思，没有及时来看你。”高岳笑笑，把书拿到她身边。 　　“先放桌子上吧……大哥，你看，那些花儿，还在开呢。百合全部盛放了，姜花的味道，越来越香了……”韩冰笑了起来。 　　“你看你，这么喜欢花，那我明天再买，让这里一直是花香。”高岳说着，心里想起韩冰的那句话：闻着姜花的香气，憧憬着百年好合的美丽。 　　“好啊。大哥，你真……好。” 　　“爸，妈，这个高岳大哥，我们一直错怪他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以前有些误会……”韩冰接着说。 　　“别说了，冰儿。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我们都明白的，我刚才一看，就知道高先生是个知书达理，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以前的误会，他不会计较的……”韩冰爸爸打断她的话。 　　“叔叔，您别这样说，我一介平民，受之有愧啊。”高岳马上说。心里想：这个老家伙，真是老江湖。一句高帽，封住了我的口，也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阿冰的医药费，我们来负责，她一直有买保险的。高大哥之前所做的一切……真的让我们很感动……我们会记在心底的。”韩冰妈妈接着说。 　　“没关系。都是小事。”高岳笑笑。心里想：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真厉害。 　　韩冰父亲再次用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高岳，那眼神，冷峻而深邃。 第四十四章 喜剧与悲剧 　　世界没有悲剧和喜剧之分，如果你能从悲剧中走出来，那就是喜剧，如果你沉缅于喜剧之中，那它就是悲剧。 　　韩冰轻轻地读着这句话。 　　“大哥，这句很好。我喜欢。”她轻轻地说。 　　“我也是看到这句才买的。这本小说，刚刚出的，你可以看看。”高岳说。 　　“你爸多少岁了？怎么头发全白了？”他接着问。 　　“哈哈哈，他自己染白的，原来有一些白头发，后来干脆全部染了……你猜他多少岁？”韩冰笑了起来。 　　“应该不到七十吧？”高岳回答。 　　“是啊，他今年六十七了，比我妈大十几岁。”韩冰说。 　　“那你爸很晚才生你哦。”高岳说。 　　“我还有一个哥哥。加上阿芸，我们三兄妹。”说到阿芸，韩冰神情黯然。 　　“哦，你哥哥在哪里？”高岳问。 　　“他在澳大利亚。我爸是搞建筑的，一辈子都是跟建筑打交道，正宗的‘建筑佬’……他把澳洲的业务给我哥哥打理了，他们两个，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国外，我和阿芸不喜欢出去，就留在国内……”韩冰说。 　　“你爸的生意做得好大吗？”高岳问。 　　“算是吧。他的建筑公司，员工都有几万人。哦对了，大哥，刚才我爸说，这个医院的医疗水平不行，他准备过段时间，等伤口稳定了，把我送去国外治疗。”韩冰说。 　　“那好啊，国外的医疗水平还是挺高的。月亮也圆一些吧。”高岳笑了，“说笑啦，不过我还是支持你去国外治疗，会对你的腿有帮助，因为手术过后，还有很多的物理康复治疗过程，那才是最重要的，相信很快，你就能恢复如初，健步如飞啦！” 　　“唉……”韩冰忽然叹气。 　　出事以来，高岳第一次看到她叹气的样子。这段时间，韩冰的表现真的让他刮目相看，一个宽容，善良，坚强的女孩形象，逐渐在他内心丰满起来。人呀人，真的有很多面，在以前，他看到的只是她的一方面，而最近却让他看到了许多很不一样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换成是高岳自己，也未必能这么乐观应对，特别是她对待小雪的态度，明知道她因爱成恨，把自己误伤得那么严重，还是选择原谅并帮助了她，这一点，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叹什么气？”他问。 　　“其实……我不想出去国外治病。”韩冰慢慢地说。 　　高岳看着她苍白的脸，已经开始有些血色，美丽依然。 　　“为什么？”高岳问。 　　“我不想……算啦，不说了。”韩冰欲言又止。 　　高岳心里明白。 　　“还是去吧，只有把腿治好，才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回来呀，你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孩子，谁能接受你一直坐在轮椅上呢……”刚说到这，高岳感觉说错话了。 　　韩冰低下头，神情黯淡。 　　过了许久，她忽然抬起头，看着高岳。 　　“大哥，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只能坐轮椅过下半辈子的生活了，你……会嫌弃我吗？” 　　高岳愣住了。 　　“谁会嫌弃你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嫌弃你的。”他只能这样回答。 　　韩冰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她转头看着桌面上的那些花朵，两行清泪，竟然流了下来。 　　高岳慌了。这可是出事以来，她心情最差的一次，都怪自己，嘴巴这么笨……他看着韩冰，一时不知所措。 　　“没什么，大哥你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这一点，我坚信。像你说的，我这样美丽善良，老天怎忍心那么残忍地对待我呢……”韩冰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竟然破涕为笑了。 　　“我好想去外面的花园里看一下。你能带我去吗？”韩冰问，“我又想起了那天你给我讲的窗外的故事。” 　　“现在吗？”高岳问。 　　“是啊。”韩冰说。 　　“现在你的腿还打着厚厚的石膏呢。等拆了石膏吧，我带你去看看。现在，我给你描述一下吧……虽然我不是个盲人。”高岳笑了笑。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你背我去。”韩冰撒起娇来。 　　高岳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着。 　　“好高难度的事情，等下会我被医生骂死的。”他站起来，准备去移动那两个固定的石膏腿。 　　“嘻嘻，说笑啦。大哥，你也信……医生千叮万嘱不能动的。”韩冰笑了，神态妩媚。 　　“我就是傻，容易上当……”高岳也笑了起来。 　　“大哥，我有个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实现？”韩冰忽然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 　　“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不会勉强你的。”韩冰打断他。 　　“你说吧。”高岳笑着。 　　“你先答应我。”韩冰嗔到。 　　“好吧……我答应你!”高岳点点头。 　　“太好了！说话算数哦！不准反悔！来，我们打勾勾！”韩冰像个小女孩那样，伸出尾指。 　　“好啦，好啦……”高岳露出无奈的表情，伸出尾指。 　　“我想，在我出国之前，你带我出去旅游一趟。地点……我来定，好吗？大哥。” 　　“出国治疗之前？你的腿，也行动不便啊。”高岳有点惊讶。 　　“我不管，我坐轮椅也可以的，你推着我……上飞机，下飞机，去酒店，去看风景，我们要一起看日出和日落……”韩冰满脸憧憬，仿佛马上就要出发的样子。 　　高岳一时无语。 　　韩冰瞪了他一眼，伸出刚才打过勾的尾指，提醒他。 　　“好吧，好吧……那要你恢复得好一些的时候才行……以免加重病情……”高岳无奈地点点头。 　　韩冰深情地看着高岳，大声嬉笑起来。 　　…… 　　两人又聊了一会。 　　…… 　　韩冰拿起那些书，翻了起来。 　　“世界没有悲剧和喜剧之分，如果你能从悲剧中走出来，那就是喜剧……大哥，我会走出来的，因为，比这个更大的伤痛，我也经历过了，不是吗？”韩冰一边翻着书，一边说。 　　听到这句，高岳忽然就想到了韩芸。 第四十五章 又一场谋杀 　　这天上午，高岳在公司开会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唐律师打来的。他说，昨天检察院已经批准了他去会见晓咏。他准备下午去一趟看守所。高岳听了，十分振奋。 　　他立即打电话给阿沁。 　　阿沁听了，很开心。她连忙说： 　　“哥，我们现在就去找一下唐律师吧？跟他讨论一下，让他把我们的关心和想法，转告给晓咏……” 　　“不用啦。他是资深律师了，知道该怎么做，也一定会转达我们的意思，你就放心好了……第一次会见，他主要是去听听晓咏对案件的陈述，看看能否找到突破口……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等一下再打电话跟他强调一下吧。”高岳说。 　　“好啊，好啊。哥，你记得打啊。” 　　下午四点半左右的时候，唐律师的电话打来了，他刚从看守所出来，约高岳去他办公室聊一下具体的情况。 　　高岳马上载着阿沁，赶到律师事务所。 　　在门口停好车，他们快步走到三楼，走向唐律师的办公室。只见大门紧闭着，估计还没有回来。 　　他们返回二楼，问了一个正在复印资料的女孩，她说没有见到唐律师，叫他们在沙发上坐着等一会。 　　高岳和阿沁坐在办公区旁边长沙发上，看着那些忙前忙后的律师们，在身边晃来晃去。 　　高岳走到外面，抽起根烟。 　　冬日的黄昏，太阳一走，夜色已经悄悄降临。今天的风很大，把路边的广告牌吹得哐哐直响。大风无情地刮落已经奄奄一息的树木，黄叶儿凄凉地从树上掉落下来，被阵阵袭来的风吹得漫天乱舞。树枝儿光秃秃地在狂风中摇摆，一脸垂头丧气、垂死挣扎的样子。半空中漫天飘飞的那堆落叶，不断旋转着，袭向远处那条昏暗的隧道……高岳忽然看到，每一片叶子似乎都布满了压抑和忧郁，在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就被印上了死刑的章…… 　　高岳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 　　他回到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这时才看到，茶几旁边的那颗发财树，许多叶子已经发黄，甚至有些还枯萎了，与办公室里生机勃勃的人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他们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不见唐律师。 　　阿沁有些心急了，她催促高岳打电话给他。高岳说，看守所还是挺远的，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估计还在塞车呢，不用催人家。 　　阿沁点点头，看着那些枯叶，发起呆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那些律师们纷纷下班走了，快七点了，唐律师还没有出现。 　　高岳隐隐感到有点不妙。 　　他拨了唐律师的电话，却是已经关机的状态。 　　阿沁连忙问：为什么关机？ 　　高岳的心悬了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了上来。 　　刚才那个复印的女孩也准备下班了，高岳问她，还有没有唐律师的其它电话号码？他说从看守所回来，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还不见人，手机也关机了。 　　小姑娘说没有其它手机号码，只有家里的一个固定电话，问要不要？ 　　高岳连忙打了过去，响了很久，接电话的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很低沉，似乎还有点悲怆，她说，一个小时之前，唐律师在外环路的隧道里发生了翻车事故，现正在医院里抢救。她说自己是他们家的保姆，现在，所有的家属都在医院里。 　　太突然了！！ 　　高岳被这个消息吓得全身一颤。之前的那些恐惧感，再次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钻了出来。为什么？！唐律师是不是之前查到了一些什么证据，去到看守所跟晓咏谈过之后，知道了一些真相，然后被人灭口？！为什么，这些事故的背后，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着，高岳越想，越觉得恐怖…… 　　阿沁也被吓坏了。呆滞地看着高岳，不知所措。 　　“我们去医院看看吧？”她忽然说。 　　“我觉得这个翻车事故，很诡异，怎么偏偏会发生在这个时候？”阿沁接着说。 　　“走，我们去医院看看！”高岳跳了起来。 　　唐律师躺在ICU里面，隔着玻璃，高岳远远地看到他帅气的脸庞，已经没有了血色。 　　阿沁的脸色也马上变了，她刚刚从一场重大车祸里逃过一劫，看到眼前这些场景，心有余悸。 　　唐律师的老婆很年轻，在门口哭得像个泪人。四个老人家，坐在旁边，伤心欲绝，整个场面让人无比心酸。 　　高岳过去安慰了一下他们，问了问伤情。 　　一个交警走了过来，似乎要问些什么。他找到唐律师的老婆，问：“你是伤者的太太吗?” 　　唐律师老婆擦着眼泪，点点头。 　　“我们到出事的隧道勘察过，发现你丈夫的车有问题，怀疑是爆胎引起的翻车事故。他的车，什么时候去4S店保养过？”交警问。 　　“好像是刚刚保养了不到一个星期，怎么会爆胎呢？呜呜……”女人又哭了起来。 　　“好吧，我们会把情况转给派出所，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交警说。 　　高岳看着眼前这个场景，忽然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个梦境里出现过…… 　　哐一声，急救室的门开了。几个医生走了出来。 　　“伤者头部严重受伤，颅内大出血，刚刚抽完了血，现在生命没有危险了，不过，类似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真的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主治医生黯然地说。 　　几个老人和唐律师老婆大哭起来——没有人愿意接受眼前的现实。 　　阿沁的眼泪也在拼命流，紧接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高岳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起走过去安慰唐律师的家属们。 　　这时候，何缤冲了进来，他刚才接到高岳电话就开车赶来。 　　他也接受不了这种突发的悲剧，拉着高岳，走到门口，抽了根烟。 　　“大哥，这不是交通事故，是一场谋杀。”何缤一字一顿地说，眼里满是悲愤。 　　“我也觉得是。背后到底是谁？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高岳咬咬牙。 　　“目的就是阻止晓咏翻身，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也就是说，这些人，可能就是真正杀害阿芸的人。”何缤分析起来。 　　毕竟是当过兵的，这个时候，还能冷静下来分析和推理。 　　“可是，即便是唐律师和晓咏谈过了，他知道什么，也不足以让那些人紧张得马上要灭口啊？这一点，说不过去……”高岳低头沉思。 　　“不是那么简单，我那天听阿天说，唐律师去了他们派出所，调阅了全部的原始材料，还用手机拍了很多照片。”何缤说。 　　“啊？！你怎么知道，你一直跟阿天有联系吗？”高岳问。 　　“是啊，阿沁一直想看一看派出所里面的材料，她托我想办法，我就想到了阿天。这个家伙，没有告诉什么东西，就说了唐律师去过的事情，不过，按照规定，这个阶段律师是不能查阅原始卷宗的，除非……他搞定了所长。” 　　“天啊！我怎么忽然觉得……阿天有重大的嫌疑！！”高岳拍了拍脑袋。 　　“为什么？”何缤眉头一紧。 　　“你看，小雪是深爱晓咏的，因爱生恨，竟然开车去撞阿沁；这个阿天，也是一直爱着阿沁的，所有人当中，最想看到晓咏背上罪名的，就是他！如果结果真是这样，他觉得自己就有机会跟阿沁在一起了！天啊，这个年轻人，真的很可疑，很有心计！”高岳捶手顿足。 　　“很有可能啊！”何缤也恍然大悟。 　　“按你刚才说的，阿天有可能在派出所的原始档案里做了手脚，然后写信，让上面施压，重新启动案件的调查，把晓咏抓起来……但是，他没想到，唐律师这么聪明，通过特殊手段查看了原始的材料，还发现了可疑的地方，然后就到看守所去跟晓咏当面印证，还有，他可能也查到了是谁去天越大厦保安室询问监控的情况了，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唐律师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答案，唉，可惜……他现在已经快变成植物人了！”高岳痛心疾首。 　　“是啊！大哥，阿天是最大嫌疑。他有很多便利，在派出所内部，知道内情，如果要阻止唐律师，他一定会有很多别人想不到的办法！”何缤大声说。 　　“有道理……当时晓咏出事的时候，阿沁也是第一个听阿天说的，阿沁这个孩子很单纯天真，没有想过这些，当时我就有一点奇怪，为什么阿天的消息这么灵通，还故意告诉阿沁，不过那时只是一闪而过的疑问……现在想起来，很多地方，都有疑点……”高岳把烟头狠狠地扔出去。 　　“大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何缤说。 　　“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听到那个交警说，是爆胎造成的事故……”高岳说。 　　“那我们就从这个轮胎入手!这个阿天，一定是在唐律师的轮胎上做了手脚！我们去查一下这个。”何缤打断他的话。 　　“这些办案的事情，交给警察吧。不过，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路，再好好想想吧……不过，先别打草惊蛇。”高岳再点起一根烟。 　　“大哥啊，怎么我们现在遇到的事情，这么离奇恐怖，比电影里面的情节还……所以说，你上次在温泉度假村吃饭时说的，艺术来源于生活低于生活，真有道理啊……电视剧的情节，哪有现在发生的这么复杂啊！”何缤无比感慨。 　　“别说这些了。我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高岳点起根烟，陷入了沉思。 　　“对了，我们刚才说的，先别告诉阿沁。”高岳补充了一句。 　　“明白……我们进去吧。”何缤点点头。 第四十六章 水果店里诡异的光 　　在高岳和何缤看来，阿天有重大嫌疑。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他们去交警部门查了一下唐律师当天发生意外的相关情况，却也吃了闭门羹。 　　这些天来，他们商量了很多次，想了很多办法，也找不到合适的途径，去揭露阿天的罪行，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猜测。 　　“不过，我感觉，也不一定是阿天一个人干的，这么复杂的事情，罪大恶极，他一个辅警，能有多大能耐呢？我觉得这背后，还是有人在操纵着……”高岳对何缤说。 　　“是啊，我也觉得，给他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做出这些事情来。那么，有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呢？真是迷雾团团！咦……大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何缤突然说。 　　“说来听听！”高岳马上问， 　　“我们去请私家侦探！现在这个行业很发达了，他们的科技手段也很先进，只要能出高价钱，就一定能寻找到答案！”何缤兴奋地说。 　　“是啊。有道理，我们还是要做点什么，不然的话，再找一个律师去介入，恐怕也会遭到……唉！”高岳叹气。 　　“你的门路多，你抽时间去物色一下，看看哪个私家侦探公司最好，到时我们再商量。注意，一定要保密。”高岳接着说。 　　“好。一定办好！”何缤声音低沉而有力。 　　“快过年了，你先回去吧，等过完年，初八的时候再来忙这件事吧。这段时间，你也是义务帮忙，不容易啊兄弟，辛苦你了！”高岳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别说这个了，反正，我现在的生意也上了轨道，有的是时间……那好吧，等年后再去办这个事情，毕竟大过年的，也没人上班。”何缤笑了笑。 　　“走，我们兄弟俩去喝一杯！最近真的好郁闷，也很彷徨……特别是去了天越大厦之后，我整个人都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高岳搭着他的肩膀。 　　两人走向小区对面的大排档。 　　经过晓咏的水果店时，高岳停了下来。他发现里面有灯光透了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周边的店铺都关门了，所以，水果店门缝透出的一丝灯光，显得十分刺眼。 　　莫非小雪回来了？！她不是被送去精神病院了吗？ 　　他们俩面面相觑。 　　要不要敲下门进去看看？何缤给高岳打了个眼色。 　　高岳掏出根烟，点上。他要想一下。 　　过了两分钟，高岳扔掉烟头，对何缤点点头。他们走到拉闸门旁边，何缤拍了几下，大声喊：“有人吗？” 　　里面没有声音。 　　高岳又喊了几句，声音更大了，还是没有回应。 　　他们再拍几下，还是没有回音。就停了下来，转身走了。走到斑马线的时候，高岳回头一看，发现拉闸门里面的灯突然关了！ 　　高岳的神色大变。 　　何缤也注意到了，他也惊讶不已。 　　“大哥，里面一定有人。”他说。 　　“嗯，那如果是有人，一定是小雪！可是，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呢？为什么不开门？”高岳满脸疑惑。 　　“从上次阿沁出事，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吧。这么快就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何缤也觉得奇怪。 　　“大哥，我觉得，这个小雪，也是有些奇怪……也是有点嫌疑！”何缤接着说。 　　“唉！算了，她也是挺可怜的。先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去喝杯酒。现在我整个头脑都是发胀的，喝多几杯，今晚好好睡一觉！”高岳说。 　　大排档依然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看着那些小摊里升起的阵阵油烟，那些吆喝大笑着的人群，高岳仿佛找到了生活该有的气息，脑海里的那些阴郁影像，也慢慢消散而去。 　　酒精使人麻醉，使人忘记不快乐和压抑的情绪，男人一生，真的离不开酒。高岳举起酒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他大概是想一醉方休，何缤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过年了，兄弟，你明天回去吧，今晚这餐宵夜，算是我们兄弟俩庆贺新年的聚餐吧！”高岳举起酒杯，跟何缤大力地碰了一下。 　　“祝你生意蒸蒸日上，越活越年轻！早日找个老婆，生个儿子！”高岳大声说。 　　“哈哈哈……大哥，也祝你……每天开心，少烦恼，来，新年快乐！我们干了这杯！”何缤兴致也高涨起来。 　　…… 　　“唉，回首这一年，真是精彩纷呈啊。这辈子，活到现在了，也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多离奇古怪、血腥恐怖的事情！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去应对……哎呀，其实说起来，这些鸟事，关我屁事呢？何缤你说，是不是？！如果不是阿沁牵扯在里面，我才他妈的懒得理呢！这个晓咏，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了？看来要在看守所里过年了，唉！我有时候就是心肠太软……你说是吗？”高岳开始多话了。 　　“大哥，我一直都说你心肠太好，心太软，你又不信。有时候，人要心肠硬一点，才不会摊上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事！”何缤大声说。 　　“唉。性格就这样，江山易改啊。来，干了这杯！”高岳又举杯。 　　“人生难得几回醉！好！干了！”何缤豪气冲天。 　　吃了几口菜，何缤忽然问： 　　“大哥，阿沁最近怎样了？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她呀。天天都是愁眉苦脸的，担心晓咏。这不，快过年了，她更着急了，每天都叫我想办法，去托托关系，让晓咏早点出来过年。前几天，晓咏的爸妈也过来了，阿沁也专门请假陪了他们两三天，好像当自己已经是他们的媳妇一样，唉！这个丫头啊，真是痴情！”高岳轻叹。 　　何缤听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你小子，现在还没有放下吗？还是喜欢阿沁？”高岳瞪了他一眼，“不过……说实在的，如果阿沁跟了你，说不定今后的人生更加幸福！现在这个晓咏，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虽然我们都觉得他是无辜的，可是，没有证据啊，所以就只能晾在那里啦，唉……” 　　何缤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兄弟，人生的事情，哪有事事如意的？来，喝酒吧！”高岳又举起酒杯。 　　“哦对了，韩冰怎样了？大哥你最近去看了她没有？”何缤问。 　　“这些天忙，年底要赶业绩……没去。”高岳回答。 　　“明天上午吧，开完会，我就去看看她。毕竟快过年了，这个年，她要在病房里过了，唉，想想都觉得……”高岳接着说。 　　“那你过年的时候，也可以多点去看看她呀，我感觉，有你的出现，她的精神状态好多了，恢复得也快些！”何缤嬉笑起来。 　　…… 　　高岳喝得烂醉如泥。 　　何缤的状态还好，他扶着高岳走回小区。 　　周围一片漆黑，经过水果店的时候，细心的何缤发现，刚才熄灭的灯，又亮了。 　　一种诡异无比的冰凉感觉，从何缤的脊椎处慢慢地往上爬。 　　一晃眼，一年就快要过去。 　　午后，高岳静坐在办公室，凝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一缕缕的射线在地上投下一块块椭圆形的光斑。……高岳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总喜欢踩在光斑上，目的是把光斑挡住，不让它照射进来，然而，此时的光斑已经爬满了全身，自己却浑然不知，还得意地傻笑着……此刻，大人们总会在背后窃笑。 　　是啊……小时候总是害怕阳光，憧憬春节，现在呢？总是渴望暖阳，害怕春节……只是，高岳所怀念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值得去纪念……那些记忆，那些曾经一起的人都各奔东西了，一想到这里，他就难过得好像世界都变成了灰灰的，周遭尽是一片繁华的荒漠……虽然说和很多人并没有多少交情，甚至真正在一起的时候连话也很少说，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些记忆里的故事和声音，它们的背景依旧没变……看着办公室桌上的几幅旧照片，曾经的画中人却已经咫尺天涯，或许，即使见面也只剩一阵压抑的沉默……一想到这些，高岳又开始伤感起来了…… 　　阳光唤醒了他的沉思，高岳抬起头，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湛蓝的天空，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点起了根烟。 　　高岳算了一下，自己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去医院看韩冰了。不知道她现在恢复得怎样了？这么久没去，她肯定在心里骂死我了……高岳心想。 　　他走出公司，去精品店买了一个音乐盒，包装好，作为新年礼物。 　　到了医院，高岳轻轻地推开门，发现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坐在床边，靠得很近，他和韩冰聊得很开心，还不时笑出声来。 　　怎么有个男人？因为背对着门，所以高岳看不清他的样子。 　　有说有笑，难道是她的男朋友？高岳心里嘀咕着。 　　他想了想，没有进去。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韩冰的声音传来了： 　　“大哥，你来啦！快进来吧。” 　　“是啊，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高岳连忙说。 　　“没事啊，大哥你快进来。”韩冰连忙说。 　　“来，大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真正的大哥，韩廷。”韩冰说，“哥，这是我经常说起的高岳，高大哥。” 　　高岳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发型很酷，从两鬓往上，那些头发坚挺地竖起来，显得十分精神。他回过头，很热情地伸出手来。 　　“高大哥，您好！我是韩廷，很荣幸见到您！”他很谦虚地样子，握紧高岳的手。 　　高岳笑了笑，忽然对这个年轻人很有好感。 　　“幸会幸会。哇，韩冰，你哥长得好帅啊！”高岳笑了。 　　“哪里哪里，高大哥，幸亏有您在，要不然，我妹妹这次的意外事故，就更麻烦了！真的谢谢您！”韩廷也笑了起来。 　　高岳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很温暖，很像韩剧里面的男主角。 　　“大哥，你别夸我哥了，我们基因一样强大嘛。我这么漂亮，难道我哥就不可以帅吗？”韩冰咧嘴笑着。 　　“哈哈，是啊是啊。”高岳笑着说。 　　“大哥，您坐。我给您倒杯水。”韩廷很热情。 　　“不用客气的……韩冰，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因为我女儿很喜欢这个……嘻嘻。”高岳把礼物递给韩冰。 　　“大哥，谢谢你。”韩冰迫不及待地拆了花纸，看见那个五颜六色的音乐盒子，很开心。 　　“我喜欢，好喜欢。”她连忙打开后面的钮针，音乐马上响了起来，“病房里这么闷，刚好可以听听这个，太好了。” 　　“哦对了，大哥，还要谢谢你的花呢。每三天换一批，邮递过来的，很漂亮，每次我都喜欢！”她指着台面上的花。 　　高岳这才想起来，上周帮她在网上订的鲜花套餐。 　　“你喜欢就好……我是担心你太闷了……”高岳说。 　　“大哥，我也叫您大哥吧？……您太好了。”韩廷看着高岳说。 　　“是啊，高大哥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你当然可以叫大哥啦。”韩冰大声说。 　　“哦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你哥在澳洲吗？”高岳问。 　　“他回来过节呢，本来上个月他知道我的伤情，马上就要赶回来，我说还是等春节一起回吧。”韩冰回答。 　　“哦哦，唉……你今年，要在病房里过春节了。”高岳叹了一口气。 　　“没事。这也是不一样的体验啊。”韩冰扮着鬼脸。 　　…… 　　“好吧，你们继续聊，我还要去看一个病人……也刚好在这个医院。”高岳起身准备走。 　　“哦？什么病人？”韩冰好奇地问。 　　“嗯……是个律师朋友，也是重伤，现在还昏迷呢，医生说他或许会变成植物人……唉！”高岳重重地叹口气。 　　“这么惨，还植物人？！”韩冰大吃一惊。 　　“唉……不说了。”高岳回答。 　　“大哥，你怎么说一半，不说一半。”韩冰问。 　　“是帮晓咏代理案件的律师，他很认真负责，可惜……在外环路的隧道里出了事故，翻了车……唉！多么年轻帅气有才华的律师。太可惜了！”高岳伤感起来。 　　“大哥，你别伤心。人生无常，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左右……哦对了，你说，他代理晓咏的案件？是不是上次你们约他吃饭讨论案情的那个唐律师？”韩冰问。 　　“是啊……”高岳回答。 　　“你还是觉得晓咏不是凶手？”韩冰继续问。 　　“那当然，我坚信，晓咏不会是凶手。凶手另有他人。韩冰，你要相信我，唉……或许日后你就会明白了！”高岳说， 　　韩冰听了，沉默不语。 第四十七章 诡异的光（二） 　　大年三十的晚上。 　　高岳和在加拿大的妻女视频聊天了近半个小时，然后打开电视，看了十几分钟的春晚，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到阳台里抽根烟。 　　两个老人家很时髦，跟一帮老人组团去了海南岛旅游过年。家里只剩下高岳一个，冷冷清清，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阿沁回了老家，和她爸妈团圆去了。何缤也回去了，身边的朋友，都在吃团圆饭，高岳自己做了几个菜，随便吃了一点，喝了几杯洋酒。 　　他从阳台上返回客厅，把电视的声音调大，让整个房子显得热闹一些。 　　主持人高亢的语调很煽情，似乎想把整个世界的气氛都统一起来。高岳越听越反感，干脆一下关了电视。 　　刹那间，整个房子都安静了，只有外面一阵阵的嘈杂和欢笑，夹着烟花与鞭炮的声音，充斥着冷清的脑海。 　　高岳闭上眼睛，他在想着自己这一年来，做过的事情，和那些糟糕的际遇。 　　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什么结论，倒是那些恐怖的镜头，不断浮现出来。 　　趁着酒劲，冲个凉就睡觉吧，懒得理这所有的纷纷扰扰……一个声音从脑海里飘出来。 　　高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进去洗手间。 　　他把衣服脱掉，扔到衣物架上，打开花洒，把水温调到最高。他喜欢热水，很热很热，那种烫烫的感觉，冲下来，打在肩膀上，全身的疲惫也瞬间得到舒缓……忽然间，他想起上次温泉度假村的室外温泉，那些芭蕉叶，那个温泉池，还有身材爆好，柔情万种的韩冰…… 　　高岳把沐浴露涂满全身，他很享受那种滑滑的感觉，这个牌子的沐浴露，香气很特别……高岳用手搓着自己的肌肤，让那些泡泡欢快地跳跃着，夹着梦幻般的香气，瞬间营造起一个温热氤氲的迷蒙世界。 　　大年三十，老人们都说，要洗掉过去一年不好的东西，以全新的身心来迎接新的一年。高岳一边冲着，一边想这个问题。 　　不好的东西，能冲走吗？ 　　或许，热水只能冲去那些污垢，但是，怎能冲掉那些隐藏在心底的复杂情绪呢……谁能真正忘掉过去，开心地迎接新的一年？如果真能做到这样，大概就是那些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人了——那才是真正幸福的人们。 　　新的一年，还有更多的烦恼事，等着自己去解决，那些像冲凉房里水汽一样迷蒙的真相，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揭开？……高岳关掉水，拿起大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滴、 　　今年可是自己的本命年。一转眼，都四十八啦。再过两年，就是五十了，想到这个数字，高岳忽然觉得有点恐怖。 　　他把红色的新内裤换上，这可是每个本命年的必修课，他忽然想起，上一个本命年是12年前了，那时候的自己，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在公司里日夜加班，忙得不亦乐乎，不知疲倦，而现在呢？还是那样的工作，心态却变化了许多，再拼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身体，现在也许更要注重身体的保养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可是，身体再好，没有精神上的丰足，又有什么意思呢？唉，人生啊，总是这样矛盾。 　　高岳忽然想到了韩冰，是啊，这个谜一样的女人，还躺在医院里呢，真是可怜…… 　　穿好衣服，他拿起手机，就看到了韩冰刚才发来的信息： 　　“大哥，新年好。” 　　看着这短短的五个字，不知道为什么，高岳忽然泪眼朦胧。 　　他突然很想去见这个女人。 　　高岳马上整理好，披了一件羽绒外套，就出门了。他没有回复韩冰的信息，想给她一个惊喜。 　　因为刚才喝了些酒，不能开车了，他走出小区，准备去打的。 　　在等的士的时候，他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不经意间，他看到旁边的水果店，那个拉闸门的门缝里，竟然还是透出一丝金黄色的光线！ 　　里面有人！！ 　　高岳忽然想起，上周他打过电话问了一个朋友，得知小雪还在精神病院里，听说起码还要三个月以上才能出来。为什么现在又有人在里面？！而且还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高岳内心一惊。 　　莫非，晓咏已经被放出来了，他在里面？……不可能，看守所放人了，我们应该会知道。那如果不是晓咏，那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楚，改天再来看看。他心想。 　　想到小雪，那个可怜的女孩，晓咏忽然又感伤起来。他对小雪的印象还是很好的，虽然才接触过几次，但是，他总感觉小雪的人很不错，只是因爱生恨，做出了冲动而疯狂的事情…… 　　可是，另一个想法又冒了出来：小雪会不会装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然后等出来之后，再报复阿沁？！天啊，如果真是那样，那该怎么办？高岳想到这里，忧心忡忡起来。 　　前面来了一辆的士，他招手上了车。 　　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应该买点什么上去吧。他马上叫司机停下，在路边的超市买了一大包的糖果，还有一盒精美的巧克力。 　　高岳出门的时候，特地披了条深红色的围巾，加上之前穿的红内裤，他觉得，这个本命年，应该可以平安度过了吧。 　　不过，他走进医院的时候，才想起，活了这么多年，人生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候去医院探望病人。 　　大年三十的晚上，原本冷清的医院，也显得格外的热闹。 　　很多南方人，在过年的时候，都不会去探望病人，担心晦气。 　　所以，医院的病房里，热闹非凡的人群，基本上都是病人最亲的家属。他们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些民间的忌讳，只要家人能恢复健康，就算来年晦气也值得。 　　高岳想，既然来了，也就不去顾虑那么多了。 　　他抱着糖果和那盒精美的巧克力，坐了电梯到骨科的病房区。 　　到了韩冰的病房门口，高岳忽然停了下来。 　　他不急着进去，想先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声音。他竖起耳朵，以为里面会有电视的嘈杂和喜乐声，谁知道，房间里安静得出奇，没有一丝的声响。 　　真奇怪，难道她睡着了？这么早，现在才九点多。 　　高岳正想推门进去，突然，里面发出“哐啷”一声，似乎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他赶紧进去，看到韩冰正在看书，她可能是太入神了，把旁边的杯盖弄倒了。 　　韩冰看到高岳，惊喜不已。放下手中的书，用手撑着身体，那个动作，下意识地想起来走到高岳身边。 　　高岳笑了笑，说：“你还想站起来呀？” 　　“嘻嘻，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跑来这里干嘛？”韩冰答非所问。 　　“新年好。你刚才发了一条祝福信息给我，然后，我就想着，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就过来看看你。你爸妈他们呢？”高岳问。 　　“他们刚走一会，还有我哥。他们从下午一直陪我到刚才了，带了好多好吃的东西过来，像开Party一样，刚才，我把那些吃的全部送给护士们了。”韩冰回答。 　　“他们也累了，医院的空气也不太好，大过年的，我就赶他们回去了。自己清静一下，看看书也挺好的。”她继续说。 　　“外面那么吵，难得你能静下心来。”高岳笑着说。 　　“心若静，那，一切都是静的。”韩冰笑了，“这是你买的小说里的对白呀！” 　　“我只知道心静自然凉。哈哈哈。”高岳笑了，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还给我买巧克力啊？吃完怎么刷牙呀我。你帮我刷吗？”韩冰咯咯地笑了。 　　“那你平时怎么刷牙的？”高岳好奇地问。 　　“你猜。”韩冰笑着。 　　“唉，行动这么不便，真的难为你了。”高岳说。 　　“我爸专门请了阿姨，把我服侍得无微不至，唉，好像自己是个废人一样。大哥，我真的好想快点恢复，出去玩一下！”韩冰露出急切的表情。 　　“那我祝你，新的一年，尽快恢复，争取用最短的时间，达到健步如飞的程度！”高岳笑着说。 　　“人家还想着，今年的新年愿望，是你不要食言，带我去旅行呢。”韩冰嗔到。 　　“你还记得啊？”高岳笑了。 　　“哦对了，这段时间，对你的伤情，医生怎么说？恢复得好吗?”他继续问。 　　“医生说，手术打了钢钉，对线对位还是挺好的。慢慢愈合吧。医生要求我尽量抬高患肢，睡觉的时候，患肢下面还要放置两个枕头，要高于心脏，主要是方便血液的回流，利于骨痂形成……这段时间，医生还要求我在床上经常活动一下身体的其他关节，为了促进和带动患肢的血液循环，减少肌肉萎缩粘连，保持肌肉力量，防止关节僵硬，促进骨折愈合……唉，好多啰嗦的事情要注意……”韩冰慢慢说着，“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了，大哥，我们说点开心的事……”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别那么心急，况且，你是粉碎性骨折，这么严重，肯定不止一百天，慢慢来吧……”高岳说。 　　“嗯嗯。大哥，我有心里准备的。”韩冰说。 　　“哦对了，你买的书，都快看完啦……你什么时候再给我买一批新的书。”她接着说。 　　“好看吗？”高岳问。 　　“好啊，我都很喜欢。特别是那两本小说。”韩冰回答。 　　“那我明天再去书店买一些。”高岳说。 　　“我想要一本旅游方面的书，最好是带彩色图片的那种。”韩冰说。 　　“你想看看去哪里玩？”高岳问，“现在手机里什么软件什么旅游信息都有，不用看这方面书的啦。” 　　“我不想看手机……手机让人烦躁，无法平静心情。”韩冰回答。 　　说到手机，这时候高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高岳一看，是唐律师老婆打来的，上次去探望的时候，高岳给她留了电话号码。 　　这个时候，她打来干什么呢？难道是唐律师醒了？！ 　　高岳接了电话。 　　“高大哥，我是唐律师的太太，你上次给我留的电话。”她焦急地声音传来。 　　“新年好，唐太太，什么事这么急啊？”高岳连忙问。 　　“刚才八点多的时候，可能是外面的烟花和炮竹声太大了，刺激到了他，我感觉他的眼皮好像动了几次，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医生说，是很好的迹象。你能过来看一下吗？”她兴奋地说。 　　“好，我刚好在附近。马上就过去。”高岳很振奋。 　　他起身准备走。 　　“是唐律师醒来了吗？”韩冰幽幽地问了一句。 　　“是啊。很快，我们就会知道这一切事情的真相了！”高岳很开心地回答。 　　“好吧……你先过去看看。”韩冰怏怏地说。 第四十八章 韩廷为何醉驾 　　高岳赶到唐律师的病房，见到唐太太正坐在床沿，两个眼睛浮肿得厉害。 　　“高大哥，你来啦。”她回头跟高岳打招呼。 　　“嗯嗯，现在情况怎样了？”高岳紧张地问。 　　他看到唐律师消瘦了许多，眼睛紧闭，脸无表情。 　　“就是眼皮动了几下，到现在没有其它的情况……医生说，最近这段时间，都是关键期，要密切注意。”她回答。 　　高岳看着她憔悴无比的脸庞，内心一阵悲伤。 　　他走过去，摸了一下唐律师的手臂，轻轻地说：“哥们，你要坚强一点，一定要醒过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很多的真相，还等着你来揭开。” 　　唐太太的眼泪又开始流。 　　高岳不忍心继续说什么。 　　他坐了下来，和她聊了一会，顺便观察着唐律师的情况。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高岳站起来说：“唐太太，如果他再有什么新的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好吗？你很疲惫了，早点休息吧，可以找个亲戚来换一下班，不然你的身体……也会累垮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高大哥。”她起来送高岳出门。 　　…… 　　高岳走回到韩冰的病房，推开门，看到她还在看书。 　　砰砰砰！ 　　窗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那是新年的烟花秀开始了。 　　一束烟弹，腾空而起，飞到天上猛烈地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像花雨一样，散落在大地。那些烟火，映进了病房，在洁白的床单上斑驳陆离。韩冰看得很开心。 　　“大哥，你回来啦。情况这样了？”韩冰微笑地看着高岳。 　　“只是一点点的好迹象，还没有完全醒来。可能还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慢慢来吧。”高岳回答。 　　“好啊，高大哥，我们去看烟花！”她雀跃起来。 　　“好啊。我过去拍给你看吧……”高岳走到窗边，拿起手机。 　　“我……不要看手机的照片。我要你背我去那边看！”韩冰撒起娇来。 　　“那就难办啦……”高岳皱着眉头。 　　“不行，我就要。”韩冰嘟着嘴。 　　“好吧。咦，我想到一个好办法。”高岳笑了。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把一些无关紧要的线路暂时拿开，然后在床沿暗暗用力，把整个病床轻轻地往窗的方向推……高岳扎起马步，两个手臂的肌肉迸发着强大的力量，全力推着沉重的病床，他的速度很慢，生怕触动了那些仪器和打着石膏的两条伤腿。 　　韩冰看着，眼角湿润起来。 　　终于来到窗边！ 　　韩冰回头，看到了窗外那些美丽的烟火。那一刹，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高岳坐在床边。 　　韩冰深情地看着他，一脸幸福。 　　“也许，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就是这一场烟花。”韩冰忽然说。 　　“为什么？”高岳轻轻地问。 　　“迅速升腾，迸发光芒，灿烂无比，黯然下坠……这不就是人的一生吗？或许，很多很多的人，没有迸发光芒，也没有怎么灿烂过，就已经下坠了……”韩冰伤感的样子。 　　“你是最近看小说看多了吧？”高岳笑笑。 　　高岳虽然很认同她在这一刻的感受，可是，大过年的，也不要搞得那么伤感，还是说点高兴的事情吧……高岳心想。 　　“哦对了，你哥哥结婚了吗?他这么帅，肯定很多追求者啦！”高岳问。 　　“大哥，你别转话题了，你这一招，我知道的。”韩冰瞪了他一眼。 　　“不过，我哥真的是很多靓女追的哦，他很优秀，又有修养，懂得很多东西，不过，就是……”她继续说。 　　“就是什么？”高岳好奇地问。 　　“他可能是太感性了，很久以前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来那个女孩子离开了他，我哥伤心得不行，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走出来……”韩冰叹了口气。 　　“我还记得，那个女孩，就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离开他的。唉，就是这样的夜晚，他们在海边看着烟花，然后就……”她继续说。 　　“你哥真的像个韩剧里的明星，多优秀的人啊，怎么会吊死在一颗树呢。唉，看来是真正的情种……”高岳感慨着。 　　“你怎么知道？”韩冰反问他。 　　“知道什么？”高岳很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哥的那个女朋友，那天凌晨，吊死在海边的树上……”韩冰慢慢地说着。 　　高岳不寒而栗。 　　“她也是自杀的？！”他问。 　　“嗯……因为太爱了，所以放不开。”韩冰回答。 　　“唉，情深不寿啊。”高岳无比感慨，“所以，人啊人……爱也不能太深，不然，伤了对方，也伤了自己。” 　　“那怎样才是不深？不深又有什么意思，那还叫爱吗？”韩冰反问。 　　“不过，爱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矛盾的，你说得也有道理，爱，很多时候，真的很难说得清……像阿沁和晓咏，在电梯拐弯处的偶遇，那种美妙无比的感，让他们深深爱上对方，这是很难得很难得的，可是，这样的感觉，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幸福，他们是爱得死去活来，但是，现在看来，又能怎样呢？”高岳淡然地说。 　　韩冰看着窗外已经渐渐消停的烟火，沉默不语。 　　…… 　　“我推你回去？”高岳问。 　　“不要，让我再看一会吧。或者，明天早上护士进来之前再帮我推回去。”韩冰说。 　　“你要我陪你一晚上？让我睡在沙发上是吗？”高岳看着她。 　　“是不是任性了点？大哥。”韩冰嬉笑起来。 　　“这对伤情恢复没有帮助，你还是早点睡吧，不然，怎么能快点好起来去旅行呢？是吧？”高岳一句话，击中了她的软肋。 　　“好啊，好啊，我听你的。”韩冰又撒起娇来。 　　“那你再陪我一会吧，等新年钟声响起，我们一起倒数。你再把我推回去，我马上就乖乖睡觉，好吗？”她接着说。 　　“好呀，反正我回去也是无聊。你要看电视吗？我帮你打开。”高岳笑着说。 　　“不看，我要看外面的风景。” 　　“好吧……”高岳看着她，忽然想起她刚才的那句话：也许，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就是这一场烟花。 　　“一个从不回头的人，未必是因为勇敢，也许是怕被识破脸上的泪痕；一个时刻微笑的人，未必是因为快乐，可能是怕被看穿心底的叹息。”韩冰忽然轻轻地说。 　　“这句话，也是你那本小说里面的。我很喜欢，所以记住了。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她接着说。 　　“是啊，你看到的，也许永远只是表面。就像你哥，给我的感觉，就是很潇洒快乐，帅气阳光的一个人，生活应该很美满……可是，刚才听了你讲的故事，我忽然觉得，他的人生路也是崎岖不平的，他的内心世界装着很多东西，这些旁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得到……”高岳感慨地说。 　　“嗯，就是这样的感觉。大哥，你真的很能理解我的感受，很多时候，我们总能想到一块去……”韩冰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你也是很多故事的吧？大哥。”她继续问。 　　高岳笑笑，没有回答。 　　“你说嘛。我想听，你的过去，肯定很精彩……”她一脸好奇地追问着。 　　“我说得精彩，你就会不开心；我说得不精彩，那还不如不说，你说是吗？猪。”高岳笑着说。 　　“你竟然敢叫我猪？！”韩冰假装生气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过去，有精彩也有不堪，但是，既然是过去，就属于过去，就好像等一会，所有人都要迎来新的一年，我们永远都要往前看，未知的世界……永远最精彩。”高岳微笑起来。 　　“你怎么像个哲学家了？嘻嘻。”韩冰笑了。 　　“在感情方面，你是专家，我看得出来。你这么漂亮，肯定很多男孩子追求，情史丰富也很正常……我比你年长，阅历更丰富些，生活处处是哲学，只能冒充个哲学家了，哈哈。”高岳笑着说。 　　“我是专家？是啊，我就是专门来治你的……哈哈哈……”韩冰大笑。 　　“十，九，八，七，六，五……” 　　高岳和韩冰在倒数。 　　“新年快乐！” 　　“Happy New Year！” 　　韩冰兴奋得像个孩子。举起双手，欢呼雀跃。 　　高岳看着她，心里想：受伤如此严重，竟然也能如此快乐地迎接新的一年，期盼着未来的日子，那……一定是因为我的存在，让她找到了灵魂依托的力量，唉，她似乎是越来越投入了……那该怎么办？还有那场答应了她的旅行呢？ 　　正发呆着，韩冰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个时候，肯定是打来庆祝新年的。韩冰一看，是他爸打来的。 　　“爸，新年快乐！”韩冰大声说。 　　“冰儿，你哥出事了。”他焦急的声音传来。 　　“什么？！哥，出什么事了？爸你别吓我！”韩冰花容失色。 　　“你哥……刚才从医院出来就自己去了酒吧，喝了很多酒，还自己开车，结果被警察抓住了，现在被送去了看守所。”他叹气着。 　　“什么？！我哥平时都不去什么酒吧的？还醉驾？！天啊！怎么回事？！”韩冰觉得十分意外。 　　“是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唉，我打了几个电话，也帮不了他，现在都很严格了，搞不好，还是要刑拘，入罪的，唉，这大过年的！”老人很伤心。 　　“爸，你别伤心，也别太担心……人没事就好。”韩冰安慰他。 　　高岳听了，吃了一惊。 　　韩冰挂了电话，很不开心。 　　“没事的，人没事就好。他可能是不太清楚这边的法律，现在真的很严了……”高岳安慰她。 　　“不是，他知道的。”韩冰打断他。 　　“就是因为今天晚上……这个特殊日子的原因。”她一字一顿地说。 　　“原来如此！……他是太伤心了，想去解解压。”高岳说，“唉，感情这东西……大过年呢，真的难为他了。” 　　韩冰低头不语。 　　“别想太多了，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了。”高岳拍了拍她的肩膀。 　　忽然，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袭击高岳。这个新年，开年的时刻，怎么如此坎坷？难道，预示着今年，一切都会在崎岖不安中度过吗？ 　　高岳陷入了沉思。 　　还有，晓咏不是还在看守所里面吗？韩廷现在也进去了，难道，他是故意进去的？！ 　　想到这里，高岳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十九章 凝固的血 　　大年初一。 　　高岳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不知道是哪个作家说过，能够睡到自然醒，那该是人生最美最舒服的境界了……高岳忽然想到。 　　可是，大多数的自然醒，都是被尿憋醒的，就像自己现在一样，如果不是这泡尿，估计还能睡多一两个小时呢，唉，最近真的困死了……看来，这些鸟作家，还是不懂生活。高岳心想。 　　他拉完尿，回来继续躺一会。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沁打来的。 　　这个丫头，这么早打来干什么？高岳睁开惺忪的睡眼。 　　“新年好，哥！” 　　“大家一样好。新年祝你一切顺利，快快乐乐。你这么早啊？”高岳声音沙哑。 　　“还早吗？我昨天整晚都没有睡……想了很多，我把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都认真梳理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发现了一些问题，所以一早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阿沁大声说。 　　“让我再睡一个小时吧，现在好困，我不想思考。好吗？臭丫头。”高岳疲惫地打着哈欠。 　　“好吧……那你等会睡醒找我。”阿沁怏怏地挂了电话。 　　高岳伸了伸懒腰，闭上眼睛继续睡。 　　可是，虽然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高岳睁开眼睛，看着窗外的阳光，早已经悄悄地透了进来——在新年的第一天，看到这缕阳光，高岳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欣喜。 　　世界上的事情，事在人为，没有什么可以压垮人的精神，自己一定要振作起来，积极面对这一切，在这一年里，把所有的谜团都解开，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身边的人重新找到生活的快乐……高岳暗暗下定决心。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忽然，他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一首小诗： 　　《冬日》 　　阳光 　　铺在肌肤上 　　毛孔里 满是微风 　　大地不愿睁开眼睛 　　纷扰 　　与其无关 　　镜子般的湖水 　　不知冷冽 　　阳光 　　再次声明 　　温暖 　　与其无关 　　冬季 　　悄然布局 　　寒潮 　　追逐着幻想中的每个角落 　　春又来 　　此刻 　　与谁无关？ 　　是啊，这眼前的一切，与谁无关？似乎，与谁……都有关。 　　高岳坐了起来，靠在床沿。他看到刚才那缕阳光，已经逐渐壮大，在淡黄色的床单上，肆意飞扬起来…… 　　他再次想起那句歌词：阳光替房间开了灯。 　　高岳起来，把窗帘彻底打开了，一下子，强烈的光线如同高瓦的射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与快乐。 　　他想去外面跑一跑。 　　洗刷完毕，高岳从小区跑了出去，经过了那条斑马线，看到了晨运的老人和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还有几个穿着黄色外套的环卫工人……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天边忽然飞来一架直升飞机，声音巨大，把晨运的人们吓了一大跳。可能是在为即将开始的什么大型庆典活动做准备。 　　高岳停了下来，气喘吁吁。 　　他忽然想起刚才阿沁的电话，到底这个丫头发现了什么疑点呢？ 　　再跑了五六圈之后，阿沁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睡醒了吗？” 　　“早醒了，现在跑步呢。” 　　“你怎么不找我？还有心思跑步？”阿沁有点生气。 　　“一年之始在于春，今天是一年的头一天，要跑起来，动起来，积极向上啊！”高岳大声回答。 　　“我还没追究你呢！被你的电话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回去了……”他继续说。 　　“好啦好啦，别说那么多了。那现在跟你说一下，我发现的那些问题……”阿沁打断他。 　　“哥，我觉得，阿天有些问题，你看，晓咏出了事，他是第一个告诉我的，我听何缤说，唐律师去了派出所，也是阿天告诉他的，那么，知道唐律师动向的人，阿天就是其中一个！我怀疑是他搞的鬼，一直以来，自从我提出分手之后，他就是怪怪的！”阿沁说了一大堆。 　　高岳没有回答。 　　“哥，你倒是说话啊！你觉得呢？阿天有可能吗？”阿沁追问。 　　“阿沁，我只能跟你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在没有搞清楚之前，不要随便怀疑任何一个人，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的东西，或者是冰山一角，阿天有一定的嫌疑，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这样去说他……”高岳回答。 　　“那我去找他，当面问他，我会让他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如果他说假话，我一定能感觉出来的！”阿沁气急败坏地说。 　　“就算他讨厌晓咏，恨晓咏，也没有必要对唐律师下毒手啊！是吧？阿沁，你还是理智一点，也有可能，唐律师的事故只是巧合呢……我和何缤约好了，年初八之后，找一个最好的私家侦探公司，委托他们认真去查一查，那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高岳说。 　　“不行！我等不到初八了，明天我就过去找阿天，我要和他当面对质一下！”阿沁斩钉截铁地说。 　　“别冲动。傻丫头，凡事三思而后行啊……你哥这辈子，不知吃了多少亏，才真正悟出来。”高岳语重心长的说。 　　“我不管！哥，这件事，我一定要办，你不要阻止我。就这样了，今天下午我就过去，明天约他谈。”阿沁很坚决。 　　“那这样吧，今天大年初一，你好好陪陪你爸妈两天啦，你后天下午再过来，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大过年的，我孤身一人，也挺寂寞的，你来陪陪我，我们商量清楚，你再约阿天。好吗？”高岳来个缓兵之计。 　　“你这么急跑过来，你爸妈不把我骂死？你也要为我着想一下啊。”他补充一句。 　　阿沁听了，想了一会。 　　“那好吧，我今天在家，明天下午过去找你，反正在家也是走走亲戚，看看电视，超级无聊。就这样！” 　　“嘟嘟……”高岳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一时间，哭笑不得。 　　高岳擦干了身上的汗水，开始慢慢往回走。 　　路上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但怎么也没有平时那么多车和人，主要是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很多都出去旅行过节了，一些外地人也回老家了，所以，高岳走在路上，怎么也感受不到节日的气氛。 　　走过斑马线，高岳看到了晓咏的水果店。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这里等车时看到的情景。到底是谁在里面呢？今天一定要去探究清楚。 　　卷闸门紧紧关着，外面和平时一样，没什么特别。高岳走到门边，把眼睛凑到门缝处。 　　突然，一股恶臭迎面而来，飘进了他的鼻子，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高岳揉了揉眼睛，捏住鼻子，继续看。 　　忽然，他看到一些红色的东西，凝固在门缝的附近。鲜血！难道……是凝固的鲜血？！ 　　天啊，里面是不是发生命案了？！ 　　高岳心里一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赶紧拿出手机，打了110. 　　一辆警车很快就来了，应该是从附近派出所过来的。 　　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竟然是阿天！ 　　阿天跟高岳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带头的民警走到高岳身边，问起了情况。高岳大概讲了一下，说这是自己一个好朋友开的水果店，但是他最近出事了，就一直关门了，刚才自己看了一下，似乎看到了血迹。 　　另一个民警打开一个本子，查了一下，找到了水果店出租人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对方接了电话，说水果店租出去之后，就没有理了，晓咏一次*了一年的租金。 　　民警让他拿钥匙过来，对方说正在外地旅行，赶不回来。 　　民警说，那我们强行打开吧，不过要你同意。 　　对方说没有问题，不过有什么情况要第一时间告诉他，然后挂了电话。 　　他们几个人从警车后面找来一些工具，然后强行把卷闸门的锁撬开了，“砰！”，一声巨响，惊动了许多行人。 　　几人把拉闸门打开，大家屏住呼吸，往里面一看。 　　全部人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里面的水果已经腐烂，粘满了不知名的虫子，那些腐败的果肉变成了臭水，从层架上流了下来……而冰箱的上面，竟然躺着一具尸体模样的东西！ 　　一些血流到地上，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早已凝固。 　　他们走了进去，走近冰箱，高岳跟在后面。 　　里面臭气熏天，苍蝇到处乱飞，几只老鼠迅速窜走，又一股很特别的恶臭袭来，大家赶紧捂住鼻嘴。 　　几个人走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硕大的羊，被活生生地剖开了肚子，躯壳败坏，残损不堪，五脏六腑都露了出来，羊血流了满地……那些老鼠正在吃着羊的内脏，场面十分恶心。 　　高岳忍不住想吐出来。 　　阿天可能是见多识广了，也没有十分反感，他拍了拍高岳的后背，以示安慰。 　　高岳回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人，这么恶心，把一只活生生的羊宰了，放在这里喂老鼠？！”带头的民警很是生气。 　　“赶快拍下来，然后再仔细查看一下其他地方。如果没有什么，就叫人来清理一下，费用到时由出租人负责……唉！大年初一，竟然遇到这样的鸟事，真是倒霉透了！”他一边指挥着另外三人干活，一边气急败坏地说。 　　阿天和另外两个民警赶紧忙活起来。 　　高岳再认真看了看，里面也没有其它的异常，就走了出来。 　　他掏出根烟，递给那个民警。 　　两人站在门口，大口地抽了起来。 　　“你跟这个水果店的老板是什么关系？”他问高岳。 　　“我们住在同一层楼，也是好朋友，他跟我的表妹在谈恋爱，只是最近牵涉到一宗谋杀案，被关到看守所了。”高岳回答。 　　“还有谁……有这个店的钥匙？”他继续问。 　　“还有一个女孩，叫小雪。是店老板在电视台的一个旧同事，辞职了过来帮忙。但是，前段时间因为情绪问题，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现在还没有出来。”高岳回答。 　　“那就奇怪了，应该还有人……有这个店的钥匙，这个鸟人，干嘛在里面杀一只羊，这大过年的？！……哦对了，那个被抓的，是不是牵涉到天越大厦那个跳楼女孩的嫌疑人？”他忽然问。 　　高岳一惊。 　　“是啊，他叫晓咏。”说完，他心里想：当时这个案件也是他们派出所办的，知道一些也很正常。 　　“哦，我知道这个案子。由于案情复杂，你等一会跟我们回去所里录份口供吧。”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高岳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刚才那具鲜血淋漓的羊尸体以及那些恶心的腐烂场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大年初一，还要去派出所录口供，真是要我倒霉一年吗？他心想。 　　“大哥，今天是大年初一啊。能不能改天呀？”高岳再递给他一根烟。 　　“我也不想啊，你怕不吉利，那我们呢？”他瞪了高岳一眼。 第五十章 阿天手上的抓痕 　　谁会在晓咏的店里杀一只羊呢？ 　　为什么是羊，不是其他的动物？ 　　还是要在大过年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疑问，让高岳的大脑发胀。他拼命抽着烟。阿天他们清理好了现场，他走过来，给高岳打了个眼色。 　　高岳走到一边。 　　“大哥，不好意思，新年第一天，让你这么……”阿天说。 　　“别说这些，你还不是一样，还要清理那些恶心的东西。我等会去你们所里，录个口供。那个是你们的领导？”高岳问。 　　“是啊，副所长。新来的。”阿天回答。 　　高岳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一点什么来。可是，阿天的眼眸里没什么特别的，高岳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大哥，晓咏的事情，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我虽然是喜欢阿沁，但也不会这么傻，做出那种事情……”阿天突然说。 　　高岳心里一震。 　　“没有，我没有怀疑你……” 　　“等会录完口供，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大哥。一起聊聊。”阿天这样说。 　　阿沁不是明天过来，想要约他见面吗？谁知道，他自己竟然先发制人了，这小子，真的不简单。高岳心想。 　　“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高岳回答。 　　高岳在派出所录了口供，主要是讲一下上次和何缤一起看到水果店里面有灯光的事情，再说了昨天晚上以及今天早上看到的情况。 　　他在书面稿上签了名，然后就准备离开派出所。 　　时间尚早，高岳想回家冲洗一下。他跟阿天说了几句，约好了吃饭的地方，然后就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高岳看到路边的落叶，被一阵风吹起，在地上打着转……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唐律师出事之前，那些落叶也是这样在空中旋转…… 　　阿天很早就到了餐厅。 　　这家餐馆，也是挺拼的，大年初一也开业。 　　高岳来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半了。阿天问他吃什么？说他来请客。 　　高岳笑了一下，说随便吧，新年第一餐。 　　阿天说，那……更不能随便。 　　“你怎么不回去老家过年？”高岳问他。 　　“总要有人来值班的呀，我年轻嘛，多干一点，就像您以前说的，年轻人辛苦一些没关系的。”阿天微笑着回答。 　　“大哥，好久没有跟你吃饭了。应该是上次我给你送身份证的那次，到现在了。”他接着说。 　　“是啊，你的记性真好。那次的事，多谢你啊。”高岳说。 　　“别这样说，举手之劳啦。哦对了，阿沁最近还好吧？好久没有见过她了。”阿天问。 　　“她回老家过年了。应该是……过两天就回来了吧？”高岳说。 　　“这么快？她的假期这么少？”阿天问。 　　“她自己在家里觉得闷，想早点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高岳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在阿天面前，着实应该更小心一点。 　　“哦哦，那太好了。如果可以……大哥，阿沁回来之后，我想约你们两人吃顿饭。”阿天忽然说。 　　“啊？不用啦，今天你已经请客了，况且，阿沁一直惦记着晓咏，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吃饭的了。”刚一出口，高岳又觉得自己说错了。 　　厨房师傅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 　　高岳感觉很饿，马上拿起了筷子。夹到面上的那些羊肉时，他忽然想起早上那只羊的尸体……一瞬间，他的食欲全无。 　　整个吃饭的过程，高岳偷偷地观察了阿天好多次，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以说，阿天神态自若，淡定从容。 　　阿天给高岳解释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说自己很同情晓咏的遭遇，也见过唐律师，对于唐律师的车祸，也很遗憾。但是，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报复晓咏的念头。他说，他是很喜欢阿沁，只是，感情这个东西，他也知道勉强不来，一切都随缘吧。 　　高岳看不出一点破绽，阿天也没有躲避他的眼神。 　　凭自己这么多年的阅人经历，如果他做了亏心事，大概很难逃得过自己的眼睛。 　　除非他……掩饰能力超强。 　　“那你觉得，会是谁在晓咏的店里杀了一只羊呢？”高岳问完，看着他。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要杀一只羊，而不是其他动物。这个人，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很奇怪，非常奇怪！”阿天用手托着腮，一脸疑惑。 　　高岳忽然发现，他的手背有一道很明显的红色抓痕，应该是新近的。 　　会不会是他，在晓咏的店里杀了一只羊？手上的抓痕，正是杀羊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如果他想进去水果店，肯定是有办法的，那他为什么要去杀一只羊？……高岳一下想了这么多。 　　越是平静，越是从容淡定，就越有嫌疑……高岳的脑海忽然想到这个。 　　“大哥，你觉得呢？会是谁？”阿天突然问。 　　“我……当然不知道了，唉，这大过年的，什么变态佬，这么疯狂，如果再迟几天发现，就更加臭气熏天啦！”高岳说。 　　高岳说完，心里想：要不，问一下他的手是怎么回事，看看他会怎么回答，如果再过两天，可能就已经好了。 　　想到这，他下定了决心。 　　“阿天，你的手怎么了？”高岳问他，然后盯着他的眼睛。 　　“噢，昨天晚上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没事的。”阿天的表情有点愕然，他没想到高岳观察这么细心。 　　高岳觉得阿天的眼神有点恍惚不安，那一刻，高岳心里很笃定：阿天很可能就是杀那只羊的人！前段时间，在水果店里面开灯、关灯的人，也可能就是他！只是……阿天的动机是什么呢？他刚才还把自己说得清清白白的，这个家伙，真的不简单…… 　　不过，今天这顿饭，总算有一点收获，起码让自己之前的猜测得到了一些印证，那后天阿沁就不用和他见面了。高岳心想。 　　“大过年的，你小心一点啊。”高岳说。 　　“谢谢大哥关心！小事一桩。”阿天感激地看着他。 　　谈到这里，高岳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就准备起身告辞。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高岳一看，是唐律师老婆打来的。 　　“高大哥吗？我唐律师的太太。”一个温婉的女声传来。 　　“是我啊，新年好，唐太太！”高岳连忙回答。 　　“你能现在来一趟医院吗？我先生……他刚才好像又有一些好的迹象，嘴巴似乎动了几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说什么……”唐太太说。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赶过去。”高岳很兴奋。 　　高岳挂了电话，急忙站起来跟阿天告辞。 　　走的时候，他发现阿天的神情有一丝的焦虑，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 　　正在开车赶去医院的时候，高岳又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好，我是韩冰的父亲，请问你是高岳吗？” 　　“我是啊，叔叔您好，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高岳赶紧回答。 　　“冰儿告诉我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了。”韩冰父亲说。 　　“没事，韩叔叔，您有什么事吗？”高岳问。 　　“我儿子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昨天晚上，他因为醉驾被刑拘了，现在看守所里，唉，真的很烦！我想……你能否可以帮我了解一下情况，我们一家在这里，又没有多少熟人，听说你跟看守所里的人很熟……”他说 　　“韩叔叔，我……跟看守所的人不太熟啊，现在都是法制社会，我觉得找人都没有多大作用的，还是顺其自然吧，我也很遗憾，就当是一个教训吧！对了，晓咏出事这么久了，我们也没有去找什么人，也没有去看守所疏通关系……”高岳回答。 　　“噢噢，那就算了吧。大年初一就打电话劳烦你，真的不好意思！”他说。 　　“没什么，韩叔叔。等几个月吧，韩廷就出来啦。唉，现在什么都很严格了，我们都要适应。”高岳安慰他。 　　“好吧，谢谢你。再见！”他挂了电话。 　　高岳放下电话，开了一段路，忽然想到：他干嘛要打这个电话给我？ 　　他的家族生意那么大，应该很多关系吧。为什么要找我帮忙？有点不正常。韩廷在看守所，晓咏也在看守所，难道……韩廷真的是故意醉驾被抓进去的？目的是接近晓咏？！我那天的猜测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高岳忽然觉得很蹊跷。他隐隐感觉，韩冰父亲并不简单，而且韩廷也不简单。 　　韩冰呢？凭直觉，她应该不会那么复杂。唉，这一家子，为了找出杀害韩芸的凶手，真是费尽了心思。哦对了，刚才韩冰父亲的电话，是否在试探我，看我跟看守所的人熟不熟？有可能……高岳想。 　　转眼间，医院到了。 第五十一章 真是灭口？ 　　“唐太太，他怎么了？嘴巴会动啦？”高岳见到她，马上大声问。 　　“是啊，昨天晚上我一直看着他，后来我累到不行，睡着了，等到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张开了，看着我！天啊，我太激动了，这可是天大的转机！可是，仅仅过了几分钟，他又闭上眼睛了……直到十点多的时候，他又张开眼睛，嘴巴还想动的样子，还嗯了几声，很小声……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要说……医生刚才说，这些迹象都非常好，病情正向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大脑里可能正在关注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如果能找到当事人，和他说说话，或许能更加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更快地恢复……所以，我就想起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情……”唐太太说。 　　“哦，原来这样。真是很好的迹象！上苍有眼。希望唐律师能尽快恢复知觉……来，我过去问一问他。”高岳走到床沿。 　　“唐律师，唐律师，你好，我是高岳，我委托你去调查晓咏的案子，你那天去了看守所之后，见到了晓咏，谈了很多事情，出来的时候，你还打电话约我见面聊……你还记得吗？唐律师！”高岳大声在他耳边说。 　　“你在看守所里，和晓咏说了什么？晓咏给你提供了什么信息？是不是对破案有帮助？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唐律师！”高岳继续大声问。 　　大家屏住呼吸，盯着唐律师的脸。 　　唐律师没有丝毫反应。 　　过了一会，高岳想了想，又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唐律师，我们知道谁害你的，你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要灭口！” 　　话音刚落，突然，唐律师的眼皮动了一下。 　　大家很兴奋。示意高岳继续问。 　　高岳又凑到他耳边，轻轻地说：“你想知道，是谁害你吗？” 　　唐律师竟然轻轻地点头！！ 　　他的脖子能动了，眼皮也能动了，这说明，他能听到高岳的话，他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 　　在旁边的医生很兴奋，他把高岳叫到一边，问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如果可以，能否多说几遍，最好，每隔一个小时说一次。 　　高岳把刚才的话告诉了医生。 　　唐太太在旁边听到了，脸色大变。 　　“什么？！我先生是被人故意伤害成这样的？！灭口？！天啊，这是怎么发生的，我要报警，这是谋杀！！”她激动万分，情绪失控了。 　　高岳觉得很懊悔，唉，这事本来不应该告诉她，现在只是猜测而已。如果警察介入，可能会打草惊蛇。 　　他把这个意思跟唐太太讲了。谁知道她更加愤怒：“打草惊蛇？！警察会打草惊蛇吗？猜测？你是猜测而已，可是，你的猜测，刚刚已经被证实了！我老公听了，会点头，说明真的有人要杀他！！不行，伤的不是你的亲人！灭的也不是你的爱人！你不知道那种感受，我现在就要报警！！”唐太太声嘶力竭。 　　“呃……”一阵微弱声音传来。 　　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唐律师发出来的！ 　　大家迅速凑到他的身边，看到唐律师的嘴巴在动，似乎很想说什么。 　　唐太太把耳朵贴着他的嘴边，听到了两个字。 　　她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高岳焦急地问。 　　“他说：‘不要’。就两个字……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提醒我，如果报警，可能会适得其反。报警是要的，现在未必是时候，我尊重你刚才的意见……高大哥，刚才我太冲动了，请你不要见怪。”她看着高岳，低声说。 　　“医生，刚才你听到的，请你帮我们保密，好吗？这个事情，关系好多人的性命，非同小可，现在不是电视电影情节，是真正残酷的现实……好吗？拜托您了！如果唐律师能恢复意识，这背后的很多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高岳握住医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 　　“是啊，医生，请您千万要帮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好吗，我求您了！”唐太太也握着医生的手，用乞求地语气说。 　　医生惊恐地点点头，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岳把唐太太叫到一边，交待她每天坚持把刚才自己问的那几句话，在唐律师的耳边多说几次，不断刺激他的脑神经。一有消息，就马上打电话给他。 　　离开医院，高岳马上打了电话给何缤。 　　“有个急事，很急很急。你找个固定电话，把号码发给我，我们十五分钟之后用固定电话谈。”高岳说完，挂了电话。 　　他担心电话给人监听了，这些在电视剧里经常发生。 　　从唐律师点头的那一刻起，高岳所以的神经都马上高度紧张起来，因为，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唐律师的事故是人为的，不是意外！那么，所有的阴谋都是存在的，现在开始，不能再有一点侥幸心理了，不能再那么粗心大意！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藏在暗处的人，他的目的是什么，还不知道，如果自己不认真，不动脑子，肯定很快就会变成下一个牺牲品……想到这里，高岳大力踩起油门。 　　事事谨慎，万分小心。不要错过每个细节，不要说错每一句话……高岳暗暗对自己说。 　　停好车，高岳找到一个公共电话，他按照何缤刚刚发来的固定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是我。”高岳很低沉的声音。 　　“大哥，你在办案吗？”何缤似乎要笑出来了。 　　“别笑。唐律师醒过来了，不过，还没有完全醒，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事故……是谋杀。”高岳一字一顿地说。 　　“啊？!”何缤很意外。 　　“你找的私家侦探公司呢？现在这种情况，不能等到年初八了，你等一下就叫他们来找我，我会告诉他们怎么做。你如果有空，晚上就赶过来吧。”高岳语气严肃。 　　“这么急，好……好，我马上联系。不过，我今天可能还有事情忙，明天或者后天再过去，可以吗？”何缤说。 　　“可以。你尽快让他们找我！我把家里的固定电话发给你，你让他们打到家里找我。我先挂了。拜拜。”没等何缤回复，高岳就很干脆地挂了电话，语气像极了电影里的大侦探。 　　放下电话，高岳忽然觉得自己好笨，今天是大年初一啊，谁会来接这样的生意呢？私家侦探，唉，笨死了……想到这里，高岳点起根烟，猛抽了起来。 　　高岳在家里，等了四个多小时，也没有电话响起。 　　他从网上找了一些侦探电影，看了起来。 　　看了三四部，很多都是快进的，他想恶补一下那方面的知识，因为，逻辑推理在整个事件中，将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如果自己身在漩涡之中，能冷静下来，理清思路，找到突破口，就一定能抽丝剥茧，找出真凶！ 　　快到七点的时候，高岳觉得肚子饿了，他生怕错过了电话，不敢走出去吃饭，就从网上订了外卖。 　　过了二十分钟，敲门声响起。 　　外卖这么快！高岳赶紧走过去开门。 　　打门开，高岳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中年人，短头发，戴着茶色眼镜，脸色严肃。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 　　“您就是高岳先生吧？”他问。 　　“我是。”高岳回答，心里想：现在的私家侦探，都装扮得这么傻逼吗？ 　　“何缤先生叫我来找你，能进去谈一下吗？”他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感*彩。 　　“还是出去谈吧。家里不太方便……”高岳回答。 　　“好，我在你车旁边等。”他转身就按了电梯。 　　高岳一惊。这些人，还真有点能耐，竟然知道我的车牌，也知道停在哪里。 　　他回去换了衣服，然后就下去车库。 　　高岳远远看到，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车旁边，茶色眼镜已经摘了下来。 　　高岳看清楚了他，长得超级普通，走在人群中，完全可以被淹没的那种，看多几眼也记不住。 　　他打开车门，上了车，那个人马上坐到副驾上了。高岳跟他点点头。发动车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刚才点的外卖还没有来，可能要打电话说一声。 　　高岳拿起手机。 　　“不用打了，我刚才下来的时候，见到那个送外卖的了，我让他退回去了，费用照收，是吧？”他忽然说。 　　高岳又一惊。这人，也太厉害了吧，他怎么知道我叫了外卖，就算知道，下去的时候遇见了，也不一定就是送来我这里的啊？ 　　“是啊，费用已付，也不贵，三十多块钱。算是请外卖仔吃顿饭了。”高岳点点头，笑了起来，他想缓解一下严肃的气氛。 　　那人面无表情，问高岳去哪里谈。 　　高岳说附近有一家西餐厅。 　　他说可以，神情依然严肃。 　　高岳再用余光偷瞄了一下，这人长得真普通……就是那种你的眼睛会拒绝给大脑记忆体发送信号的长相。 　　气氛有点僵，高岳随便问了几句话，这人依然板着脸，没有回答。 　　这鸟人，这么喜欢装逼？遭雷劈的哦……高岳心里暗暗想。 第五十二章 私家侦探刘医师 　　走进小区附近那家西餐厅。这也是高岳与韩冰重逢之后见面的地方。高岳一下子就找到了上次的那个位置。 　　他们坐了下来，高岳再次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上衣，也没有牌子，估计是地摊货，身材不高，略瘦。 　　他看了高岳一眼，递给高岳一张名片。 　　高岳拿起来一看： 　　巧智咨询服务有限公司。刘医师。 　　下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你叫刘医师？”高岳好奇地问。 　　“假名。”刘医师回答。 　　“你们公司开了多久？资质怎么样？”高岳边问边想：还医师呢， 半夜收音机里包治百病那种是吧。 　　“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的资质，绝对行内一流。”他自信地回答。 　　“哦？我听说现在的私家侦探公司，业务基本上都是查‘小三’居多，或者是那些民事纠纷……你们公司……”高岳问。 　　“我们不是一般的公司，你说的那种公司，在百度上一搜，起码有几十万家。”他说。 　　“我们公司的宗旨，就是为顾客解决一切的烦恼。我们的团队，全部都是退伍军人和下海的优秀干警，具备丰富的办案经验和侦查能力。这个你可以放心。现在，麻烦你把整件事情以及你的需求讲一下，尽量详细，不能错过每个细节！”刘医师继续说。 　　“那么雄厚的实力！可是，按照我的了解，现在的私家侦探公司，一般都不能涉及刑事案件，而且也不能越过法律规定的界线，你们说，能够解决一切烦恼，这句话，靠谱吗？”高岳觉得还是要把话问清楚。 　　这家伙，装逼装得那么神秘兮兮的，以为我是个初哥，容易吓唬呢，我靠，要不是求你们干活，我才不鸟你呢。高岳心想。 　　“我们的办事手法和过程，你不用过问。你只要结果就行了。至于合不合法……反正，不会牵连到你。”刘医师表情冷峻。 　　“好。是不是要签一份合同？”高岳问。 　　“会签的。何缤已经交了订金，等我们找到突破口，就可以签合同，然后你们再付款。今天，我要先建好档案。你可以开始说了，我要录音的，可以吗？”刘医师说。 　　“一定要录吗？” 　　“对。” 　　“那好吧。” 　　高岳开始讲述晓咏和阿沁的故事，然后是韩冰，还有阿天，小雪，天越大厦的跳楼事件，保安室的监控，水果店的神秘灯光和被杀的那只羊……韩冰的意外事故，唐律师的翻车以及刚刚苏醒的情况。 　　刘医师中间还多次打断高岳的陈述，问了很多个问题。 　　“你怀疑是阿天干的？”他问。 　　“对，我怀疑水果店里的羊，也是他杀的。他是由爱生恨，有这个动机。”高岳回答。 　　刘医师沉默了许久。 　　“知道我为什么让何缤那么急找你们吗？”高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你说一下。”刘医师问。 　　“今天中午，我和阿天吃饭的时候，接到唐律师老婆的电话，我故意把唐律师醒了的消息，让阿天偷听到。所以，下午我等唐律师点头之后，确定是谋杀事件了，我才那么着急，我担心阿天会有所行动，所以就在大年初一来找你们……可能等一会，你们就要派人去医院保护唐律师，然后守株待兔……就可以知道谁是真凶了。”高岳说。 　　“你还挺不错的嘛，有潜质，以后可以做个大侦探……好，今天就谈到这里。我要回去办事了。”他笑了笑。 　　高岳终于看到了他的笑容，虽然很僵硬，总比没有好。 　　他从手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和充电器，拿给高岳。 　　“这是加密过的手机，监听不了。你要找我，就用这个电话，事情全部搞定之后，再还给我。” 　　高岳接了过来，观察了一下，这部黑色的手机和平时的手机没有什么不同，还加密？靠，这些鸟人，办事真谨慎啊，看来，也不是纯粹装逼的。 　　“你把唐律师的病房号，和他老婆的手机号码都发给我。我先走了。再联系……记住：这个电话请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有紧急情况要找你的。”他扔下这几句话，起身走了。 　　高岳大口喝完了桌上的那杯曼特宁。然后拿起手机，打开来看。 　　高岳立刻把刚才他要的情况编辑好，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他不想耽误时间，假如真是阿天干的，又假如他的动作够快，那么现在已经是很危险的时候了。他心想。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拨通了唐太太的电话。 　　“唐太太，你好，我是高岳，你老公现在情况怎样了？” 　　“还是和下午的时候一样。医生刚走，他说，不要太急，慢慢来。谢谢你，高大哥。”她回答。 　　“不用客气。哦对了，你要注意一下，多留心眼，看好病房，如果发觉什么可疑的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实在危险，就打110报警！今天晚上最关键，你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高岳大声提醒她。 　　“知道了，我会做好的。高大哥，你放心。”她的语气很坚定。 　　挂了电话，高岳忽然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妥，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太妥。 　　这时，他的头开始剧痛起来，最近偶尔会头痛，而且一痛起来就什么也思考不了……可能是休息不好，唉，还是回去睡一会吧，新年的第一天，也算够忙碌的了。 　　为什么要在里面杀一只羊呢？ 　　高岳回到家，躺了下来，还在想这个问题。 　　到底阿天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从今天的观察来看，有可能，但是，会不会冤枉好人呢？高岳又开始犹豫。 　　头痛越来越厉害了。 　　高岳走到客厅，找了颗止痛药吃了。回到房间躺了下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开始觉得有些困了，竟然睡着了。 　　那部放在床头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可是，此时的高岳，早已进入了梦乡。 　　加密手机响了好多遍，估计是很急的事情。 　　高岳突然惊醒。 　　他急忙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喂喂，你干嘛去了，打了这么多个才接！”刘医师气急败坏。 　　“我刚才睡着啦，头痛死了，不好意思！有什么紧急情况？”高岳问。 　　“问题大了！你现在赶快来一趟医院。”他说。 　　“啊？！发生什么了？唐律师他怎样了？”高岳十分紧张。 　　“我们来迟了一步，唐律师被人袭击了，幸好她老婆在旁边，不过，她老婆受伤了。我们没有看到凶手，你快过来看看，来到再说。”刘医师挂了电话。 　　到底唐律师怎样了，被袭击？那应该就是阿天干的了，因为只有阿天知道这个消息！！高岳很气愤，他赶紧爬起来。 　　车窗外的冷风吹来，高岳立即清醒了许多，头痛已经好了大半。 　　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只有阿天才知道唐律师醒过来的消息，自己故意让他听到，就是为了证实一下，谁知道，阿天竟然上钩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高岳想起了那只臭气熏天的羊尸体，还有那一滩凝固了的血……这个阿天，超级变态！真是恶心！高岳十分愤怒，满肚的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些鸟私家侦探，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也不能保护好唐律师，总是差一步，还说实力雄厚！最重要的时刻也是靠不住！如果唐律师再次昏迷，或者有什么意外，那就要报警了，不能再信任这些所谓的“高手”了！高岳心想。 　　他冲进病房，看到唐律师躺在病床上，刘医师和另外两个人站在旁边，唐太太坐在沙发上，护士正在给她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情况怎样了？”高岳大声问。 　　刘医师拉着他，走到沙发上，示意那个护士出去一下。 　　“唐太太，你受伤啦？严重吗？凶手是谁？你看清楚没有？”高岳焦急地问。 　　“还好，只是手臂被撞伤了一下，那个人，偷偷推开门进来，走到床边的时候，手里才拿出一条绳子……吓死我了。我很害怕，不过见他要伤害我老公，我马上从沙发上冲了过去，手臂撞到了床边的角铁……因为房间很暗，他之前没有看到我，转身就跑了，我也没有看清他的样子。然后，我大声叫喊，他们两个就冲了进来，说是你的朋友……”她心有余悸地描述着。 　　“吓死我了！我要报警！高大哥，我刚才一直说要报警，你的朋友却让我暂时不要报警！为什么？！”她继续说。 　　“接到你的信息之后，我们马上就开始布控了，已经是第一时间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我们早点知道你提供的消息，就可以抓到他了。”刘医师马上解释。 　　“你们什么时候赶到医院的？”高岳问。 　　“我们先去看了监控室，刚刚到，就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到脸，走到病房区，因为是大年初一，那些护士也没怎么在意，就让他进去了……我们马上冲了上去，进到房间，发现他才刚跑掉，就差那么几十秒！唉，太可惜了！”刘医师继续说。 　　“后来有再看监控吗？认得出是谁吗？”高岳马上问。 　　“我用手机拍了监控的画面，你看看。”刘医师拿给高岳。 　　高岳一看，里面是一个年轻人的身材，果然是鸭舌帽挡得很严实，基本看不到容貌，衣服也很普通，高岳辨认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 　　“是那个阿天吗？身材像吗？”刘医师问。 　　“不像，阿天胖一些。”高岳回答。 　　“那就对了，我们出发来医院的时候，就派了另一个兄弟去监视着阿天，他正在家里看电视，这边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场。”刘医师说。 　　“那……证明不是阿天干的了？”高岳一脸困惑。 　　刚刚有的线索，又断了。唉，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好多！高岳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 　　这些人，起码派了五六个人，同时出动，真的动作好快，看来，这次要付很多钱给这帮人了，唉，何缤啊，何缤，真的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高岳想到。 　　“只是，现在情况已经这么危险了，还不报警，那唐律师随时有生命危险，我觉得还是报警吧。”高岳小声地在刘医师耳边说。 　　“还不行，时机未倒，放心吧，唐律师的安全问题，现在开始，就交给我们了，我们会有很好的安保方案，比这个难办十倍的安保工作，我们都能做好，你就放心好了！”刘医师大声说，故意让唐太太听到。 　　“那好，待会你在合同里注明一下，唐律师的安全出了任何问题，责任全在你们，我们不但不会付钱，还要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高岳轻声地说。 　　刘医师瞪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在说：你这小子，好难缠，这么厉害。 　　“好吧，我们到时另附上去。哪个环节，需要报警了，我们会掌控好的。这个你放心。”刘医师说。 　　高岳听了，无奈地点点头。 　　阿天排除了嫌疑，那，到底是谁干的呢？高岳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第五十三章 哪里泄露了风声 　　既然不是阿天干的，那会是谁呢？ 　　高岳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难道是阿天派人去干的？因为，唐律师醒来的消息，只有阿天才知道啊……哎呀，不对，昨天晚上，韩冰也知道了！天啊！难道，是韩冰？！没可能，她有什么动机，她为什么要下毒手害唐律师？没这个必要，她也绝不是那样恶毒的人。 　　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哪里泄露了风声？ 　　高岳想了好久，都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现在，只能依靠这些私家侦探们了，看看他们的能量，能去到哪里，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还是挺靠谱的，起码会派人去看着阿天……那接下来，他们会从哪里入手呢？哦对了！天越大厦的监控！这个可以入手，之前有几批人去看过监控，那一定会留下破绽的，即使那两个保安不记得具体的模样，但总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查到，这些大侦探，可以发挥作用了！ 　　想到这里，高岳马上拿起那个加密手机打给刘医师，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想法。 　　刘医师听完，回复了一句：我们早就想到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连拜拜也没有。 　　高岳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忽然有点挫折感。这帮鸟人，真有这么厉害？那好，我不管了，回去睡大觉，看你们怎么搞。 　　不过，高岳刚才没有把韩冰也知道唐律师醒了的情况告诉刘医师，他觉得没必要讲。 　　回到家，高岳睡觉之前把那个加密手机的震动调到高音，他担心，会再有电话没有及时听到。 　　不知为什么，高岳觉得很困很困，他闭上眼睛，才几分钟就睡得很沉。 　　一觉睡到天亮，打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他拿起加密手机，看了一下，没有来电记录。再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阿沁已经打了N个电话过来。 　　“臭丫头，什么事这么急？我才刚睡醒。”高岳回拨了过去。 　　“哥啊，你终于回电话了，我早上坐八点的车，已经在路上了，等下我们一起吃午饭。”阿沁大声说。 　　“我不是叫你明天才过来吗？在家多陪一下你老爸老妈，一年到头，团圆一下，多不容易！”高岳没好气地说。 　　“哎呀，哥，我坐不住了。每天在家里，就想着出来……”阿沁回答。 　　“哥，新的一年，等一下我请你吃饭！”她接着说。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高岳笑了。 　　“晚辈尊敬一下不行么？”阿沁也笑了。 　　“我们是同辈啊，晚辈！你到了，就先去吃饭那里，我等下直接过去。” 　　“好的！我们今天要吃大餐！”阿沁说完挂了电话。 　　高岳起来，洗漱了一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胡子，凶猛地生长着，忽然间，他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在脸上慢慢凸显，都说男人不易老，什么四十、五十一枝花，唉，看来，真的要好好保养一下了。 　　他把胡子刮得一干二净，冲洗之后，发现整个脸都是光亮的，似乎马上年轻了几岁，哈哈……还是一枝花嘛。高岳心里笑了笑。 　　“哥，我想今天晚上就约阿天出来吃饭，当面质问一下他。”阿沁刚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说。 　　“这么急……”高岳看着她。 　　“是啊，我这两天想得更仔细了，一定是他。我当面问一下，问的时候，我会盯着他的眼睛，只要有一丝的恍惚与不安，我就敢说，百分之百了！”阿沁斩钉截铁地说。 　　“你啊，别太自信。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高岳倒了杯茶。 　　“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阿沁觉得奇怪。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唉，一言难尽啊……”高岳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快点告诉我！”阿沁很着急。 　　“唐律师醒了一点点，病情有转好的迹象……”高岳说。 　　“那太好啦！他能够醒过来，就可以说出很多真相啦，其实，我一直怀疑，是有人在他的车上做了手脚。甚至我还怀疑，有可能是阿天！”阿沁的表情，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我已经见过阿天了。还跟他吃过饭了，你不用约他见面了。”高岳低声说。 　　“啊？哥，你怎么不告诉我？！那你跟他吃饭，谈了什么？你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没有？干嘛不等我一起？”阿沁追问。 　　于是，高岳把在水果店发现羊尸体，和阿天吃饭，故意透露唐律师醒了的消息，聘请私家侦探，唐律师受到攻击等情况一一告诉了阿沁。 　　阿沁听得目瞪口呆。 　　“我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在水果店杀一只羊。”她怔怔地说。 　　“为什么？”高岳好奇地问。 　　“因为晓咏是属羊的。1991年8月29日。”阿沁一字一顿地说。 　　“啊？！”高岳恍然大悟。 　　“是啊，只有十分恨晓咏的人，才会在他的水果店里杀一只羊，而这只羊，就代表晓咏……”高岳继续分析着。 　　“这么恨晓咏的人，只有阿天。可是……私家侦探们派出的人，监视了阿天，袭击唐律师的时候，阿天有不在场的证据啊，证明他是无辜的呀！我故意露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给他，他也没有上当，说明阿天真的有可能是无辜的。唉……现在的线索，越来越迷乱了，唯有靠那些侦探们了……”高岳感叹着。 　　阿沁低头不语。 　　高岳看她正抿着嘴，拼命思索着。 　　“先吃东西吧……你点得那么丰盛，不是想着吃大餐吗？”高岳叫她。 　　“哥，我想喝酒。”阿沁忽然说。 　　“中午呀，喝什么酒呢，况且，现在是最需要你清醒、理智的时候，还是不要喝酒了吧。”高岳说。 　　“那好吧……不过，我现在，完全乱了头绪，很迷茫很迷茫……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境地！我和晓咏两个人受罪就好了，还牵连了唐律师一家人，让他们受到灭顶之灾，我真的好内疚！而这背后，还有很多恐怖的内幕……但是，我们却一点也不知道……” 　　高岳听了，心想：不止牵连了唐律师一家，还有韩冰的双腿呢，只不过，小雪的报复行为，还没有跟她讲，如果讲了，那就更令她内疚了。 　　“别想那么多了，相信……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高岳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沁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然后抽泣起来。 　　高岳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点的胃口。 　　“难道，老天爷……就不允许我们两个好好爱一场，好好在一起吗？！我恨，我好恨！”阿沁忽然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无比痛苦地说。 　　高岳看在眼里，鼻子一酸。 　　大年初五了。 　　既然不是阿天干的，那会是谁呢？ 　　这些天，阿沁不断地问高岳这个问题。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何缤打了电话过来，说他马上下高速了，问中午在哪里吃饭。 　　三人找到海边的一家煲仔饭餐厅。这家餐厅平时很旺，基本上每次来到都要排队，因为是过年期间，反而变得冷清了。 　　他们点了三个招牌的煲仔饭，端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的。里面简直就是大杂烩：有小鱼小虾，生蚝、腊肉、腊肠、青菜、冬菇、木耳、鸡腿，发菜，还有小螃蟹……掀开盖子，那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人马上口水流了满地。 　　何缤胃口大开，他迫不及待地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高岳笑了，拍了他一下，说：“过年没吃好东西吗？” 　　“哈哈，大哥，这个地道啊，比我们那里的大鱼大肉香多了。我先开动了，阿沁，你也快吃吧。”何缤嬉笑。 　　阿沁拿起筷子，在那些菜上面翻了几翻，随便夹了点青菜吃。 　　高岳看在眼里，没有吭声。 　　“这里有酱油，吃煲仔饭，一定要加这个。”高岳说。 　　“这家店啊，虽然小，但是……可有名了，方圆几十公里的人，都来这里吃，就为这一煲饭，我很多次，开车经过这里，想来试一试，可是，见到那条排队的长龙，就打消了念头……今天啊，是过年，才有这样的待遇……”他继续说。 　　何缤吃了一半，开始问最近的情况。 　　“刘医师的团队怎么样？”他问高岳。 　　“还好吧，这几天好像没有什么动静……哦对了，他们24小时保护唐律师，再监控相关人员，那费用不是很高？”高岳问。 　　“有价格表的，合同今天晚上他会拿来签，到时我们一起看看……这个刘医师，听说是行内的顶尖了，我没见过，今天晚上要好好会一会他。”何缤说。 　　“行内顶尖？”高岳语气中带点不屑。 　　“听说是这样。你接触了几次，感觉还行吗？说实话。”何缤似乎感觉到了。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现在还不好说……”高岳打住了，他不想让何缤难做，毕竟，人是何缤找来的，虽然刘医师给他的感觉并不太好，可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是啊，他们干事，总是神出鬼没，暗暗推进的，而且，几天没有消息，说不定已经有了很多突破性的进展了，晚上我们好好问一问。”何缤说。 　　“这煲饭，太好吃啦！下次我们还要来。”何缤很满足地样子。 　　阿沁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停了下来。 　　何缤看了看，说：“阿沁，怎么吃那么少？这个年，你啊，消瘦了好多！” 　　“我……没有胃口。”阿沁回答。 　　“何大哥，谢谢你请的私家侦探。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现在还是盲人摸象……”阿沁感激地看着他。 　　何缤叫了店家再打包一个煲仔饭，说是阿沁没有吃多少，等会下午肚子饿的时候，可以温热来吃。 　　“今天晚上，你们和那个侦探见面，我可以一起吗？”阿沁露出期盼的眼神。 　　高岳点起一根烟，没有出声。 第五十四章 第二份口供 　　阿沁愁眉苦脸。 　　何缤连忙回答：“可以啊，我觉得可以一起去。” 　　“哥，你说呢？”阿沁问高岳。 　　“你还是不要去吧，那个侦探很怪的，我们签合同，少一些人，会更好。反正，你去了也作用不大……”高岳说。 　　“哼……”阿沁生气了。 　　“大哥，还是让她一起去吧？没关系的，我付钱，那个刘医师怎敢说一个不字，是不是，我就说，阿沁是我老婆，我带自己老婆一起来，还不行吗？”何缤赶紧说。 　　阿沁听了，满脸通红。 　　“你可别乱说！”阿沁瞪了他一眼。 　　“没有，只是假冒一下而已，让他觉得更容易接受……如果你想去，想看看他们怎么侦查的，那……只有这个办法啰……”何缤死皮赖脸。 　　阿沁低头想了一会，然后说：“好，我答应你。” 　　高岳瞟了何缤一眼，意思是：你这小子，哪有这样占人便宜的。 　　“其实，我最想知道，到底还有哪些人去查看了天越大厦的监控？”阿沁忽然说。 　　高岳没有回应。 　　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何缤。 　　何缤听到那只羊的尸体时，吃了一惊。 　　“是哪个变态佬，做这样的事情？怪不得，我们那次去吃宵夜，水果店里会有灯光！原来，一直有人在里面！这个鸟人是谁呢？！阴阳怪气的，还宰了一只羊！”他大声说。 　　“咦？羊？……这是什么含义呢？你们看过世界上那些经典的侦探剧没有？通常，这些东西都会有隐喻的！这个变态狂，肯定是在暗示着什么？如果是大侦探，一定能猜到！”何缤继续说。 　　“所以啊，我希望你请的那个刘医师……所谓的大侦探，能够帮忙解开这个疑团！”高岳接着说。 　　“晓咏是属羊的，我已经说过了。”阿沁忽然说到。 　　“啊？这个……有可能……也不一定，或许，凶手只是故弄玄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何缤说。 　　“是啊，也有这个可能性。”高岳点点头。 　　“算了，我们别想那么多了，晚上再认真商量……难得来一趟海边，我们等下去钓鱼吧？”何缤站了起来。 　　“我不想去。”阿沁嘟着嘴。 　　“好吧好吧……”何缤马上说。 　　“哦对了，大哥，你刚才说，韩廷也进去看守所了，他怎么那么笨，这个时候，大年三十，还醉驾？”何缤接着问。 　　“我也觉得事有蹊跷，我甚至怀疑，他是故意进去的，为了接近晓咏……”高岳点起了烟。 　　“啊？哥，你之前没有说过这个，那……韩廷故意进去看守所，接近晓咏，为了什么？！”阿沁惊恐地问。 　　“阿沁……还有很多事情，暂时不方便跟你讲，因为你跟晓咏这么亲近，让你知道，并不利于事情的进展，你懂吗？所以今天晚上……为什么不想你去，也是这个原因……”高岳看着她。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哼！”阿沁又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让你去，让你去！这个事情，我说了算，我是老板嘛！哦对了，大哥，我们记得晚上的时候，跟刘医师说一下，让他们也好好地查一下韩廷，还有韩冰，也是挺可疑的！”何缤说。 　　“韩冰姐？！她有什么可疑？她都断了两条腿啦，你还这样说人家？”阿沁瞪了何缤一眼。 　　何缤赶紧吐了吐舌头。 　　下午的时候，高岳打了个电话给唐太太。问了唐律师的恢复情况。 　　唐太太说，还是老样子，每天在他耳边说了无数遍那几句话，现在的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希望高岳能过去看看，再说点什么，刺激一下他。 　　高岳问她，安全保卫情况怎样？这些天，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唐太太说，每天都有人在房间外面看着，感觉很安全，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但是，她总觉得心慌慌的，隐隐感觉有人在密切注意着她老公的恢复情况，假如他的病情有更大的进展，可能就会有更大的危机。 　　高岳听了这句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这股力量真的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到底是谁呢？高岳百思不得其解。 　　“好吧，我明天就去看看他，就这样，再见。”高岳挂了电话。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刘医师早早就在那家西餐厅里等了。 　　他依然穿得很普通，阿沁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高岳看得出来，阿沁也不喜欢他。 　　“你好，刘医师，我们电话聊过好多次了，我是何缤。”何缤伸出手。 　　刘医师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点点头。 　　“这是合同，你们看看。这位是？”刘医师看着阿沁。 　　“哦，是我的……女朋友。”何缤回答。 　　“她不是晓咏的女朋友吗？怎么变成你的女朋友了？”刘医师反问。 　　何缤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这些人，肯定已经把和晓咏相关的人的情况都摸透了，做足了功课……看来，在他们面前，撒点小谎都不行……何缤和高岳相视一笑。 　　“不过，世界上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变化的，我懂的。”刘医师接着说。也算是为尴尬的局面解了围。 　　阿沁听了，一脸的不快。 　　“我们说正经事吧。”刘医师把合同递给何缤。 　　何缤接了过来，转给高岳先看。 　　高岳翻开来，认真地看了起来。何缤赶紧去点菜。阿沁好奇心很强，凑到高岳旁边，想看合同的内容。 　　“小姑娘，这是商业秘密，你不能看。”刘医师马上说。 　　阿沁怏怏而归。 　　高岳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情况，可能有些术语他不懂。 　　何缤回来，高岳拿起合同，给他打了个眼色。 　　两个人走到外面去抽烟。 　　剩下刘医师和阿沁。 　　刘医师看着阿沁，没有出声。阿沁瞪了他一眼，把头偏向一边。 　　“你很爱晓咏，是吗？”刘医师忽然问。 　　“嗯。”阿沁应了一下。 　　“我想问一下，你查到什么情况了吗？到底是谁，冤枉了晓咏，到底谁是幕后的黑手？你可以告诉我吗？”阿沁忽然用央求的语气问他。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任何情况。”刘医师说。 　　“什么时候可以？”阿沁问。 　　“等他们商量好，签了合同，我就会讲。”他回答。 　　“你们已经查出所有的真相？”阿沁很认真地问。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发现了很多疑点，找到了突破口……很快，我们就能达到目的。”刘医师慢条斯理地说。 　　阿沁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高岳与何缤抽了几根烟，讨论了一下合同的内容，然后就进来了。 　　阿沁看着他们，一脸的期盼。 　　“费用问题……我们觉得，还是高了点。能否在总价的基础上，再打个八折。其他的……唐律师的安全问题，你们好像没有加上去？”高岳坐下来，看着刘医师。 　　“唐律师的安全问题，你们放一百个心吧，把这些事情的责任问题写进合同，我们还没有先例。抱歉。”刘医师说。 　　“费用嘛，我们公司，从来不讲价的。一视同仁。”他语气坚决。 　　“一点诚意都没有吗？做哪门生意都不能这样吧？”何缤假装生气。 　　“不行，一分钱……不能少。”他一字一顿地说，“这是规矩。” 　　高岳对何缤打了个眼色。 　　“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涉嫌违反了相关法律，而被执法部门制止了，被迫终止合同，那费用怎么赔偿？按照常规，谁先终止合同，谁负责任，你们应该赔偿双倍的费用给我们。”高岳严肃地说。 　　刘医师沉默了一会。 　　“你是学法律的吗？”他从皮包里再拿出一份补充协议——原来已经准备好的，只是，如果高岳没有提出来，就不会拿出来签。 　　我学什么专业，你难道没有查清楚吗？还说是行内顶尖……高岳心里想。 　　“你的包里，是不是还有一份合同？费用给我们打了九折的合同。”何缤忽然笑了起来。 　　刘医师有点窘态，不过马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价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你们看看这份补充协议吧，没什么我们就签合同。”他说。 　　高岳三人心里暗笑。 　　刚才高岳和何缤已经商量好了，合同由高岳来签名，费用由何缤负责。 　　高岳两人看了补充协议，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高岳拿起笔，签了名。 　　刘医师站起来，跟高岳和何缤握了握手，表示合作愉快。 　　“那现在，赶紧跟我们讲吧，你们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谁是幕后的黑手？”阿沁着急地问。 　　刘医师坐好，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阿沁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走过去，用手把他的嘴巴掰开。 　　“说吧，最近有什么进展？”高岳也开口了。 　　“好吧，首先祝贺我们合作愉快。这几天，虽然没有正式签订合同，但我们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发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他又喝了口茶，似乎故意在卖关子。 　　“第一，我们通过特殊渠道，摸清楚了晓咏的档案里，有两份口供，前后不一致。两份我都认真研究了，我猜，唐律师也认真研究过了。我发现了一些问题。”他很认真地说。 　　“什么问题？”三人异口同声。 　　“晓咏的第一份口供，大致内容是说，阿芸跳楼自杀的时候，他不在场，他正在住处睡懒觉，手机调了静音，所以许多电话都没有听到，包括阿芸在跳楼之前打给他的那十几个电话。那天他刚好跟电视台请了病假，说身体不适，一直在休息。后来经过核实，请假的情况属实。可是，他两个室友的口供显示，那天没有见过他，他的房门一直关着。所以，他不在天越大厦现场，也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刘医师说。 　　“那怎么会有第二份口供？里面是什么内容？”阿沁问。 　　“第二份口供，时间是次日。晓咏再次被叫到派出所，补充说明了相关的情况。主要是说明阿芸跳楼之前的那天晚上，晓咏的行踪。晓咏描述说，前一天晚上八点多，阿芸打电话找他，晓咏不愿意出来，后来，阿芸以死相逼，要求晓咏马上赶去天越大厦3404房。”刘医师继续说。 　　“那晓咏去了吗？”三人又问。 　　“口供显示，晓咏去了。而且是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刘医师回答。 　　“啊？！不可能！晓咏不是这样的人。”阿沁很激动。 　　高岳和何缤面面相觑。 第五十五章 3404房 　　刘医师继续讲述着。 　　“晓咏的第二份口供里说，他去到酒店，在3404房里，安抚了阿芸，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不要做傻事。可是，阿芸很痴情，一定要晓咏答应跟她在一起，不然就要寻死，就这样，一来一回，折腾了整晚，晓咏很疲倦，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看到阿芸累得睡着了，就偷偷走了，回到住处，以为她没事了，谁知道，阿芸醒来之后，没有见到晓咏，更加伤心，拼命打电话给他，晓咏没有接听，在绝望情绪的笼罩之下，韩芸做出了自杀的决定。” 　　三人沉默了。 　　“咦，不对哦。两份口供有些地方不吻合，或者说有些矛盾，第一份说他请了病假，一直在休息，第二份却是去了天越大厦，证明没有什么病；第一份完全没有提及他在阿芸自杀之前到过天越大厦，第二份却说他在那里呆了近十个小时……”高岳分析起来。 　　“是啊，我也觉得有问题。”何缤附和着。 　　阿沁低下头，表情很痛苦。 　　“你们说对了，我也分析了很久。晓咏被抓起来，主要是第二份口供的原因，公安机关查看了天越大厦的监控，发现从那天凌晨到第二天上午的监控录像都坏了，他们怀疑是晓咏去破坏了监控，加上两份口供前后有些矛盾，说不清楚，于是就把晓咏传唤到派出所了解情况。” 　　“那么……如果档案里有两份口供，事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出疑点，就把晓咏放走了呢？难道派出所的干警就这么马虎？”高岳忽然问了这句。 　　“你提的问题很好。我们也是往这个方向去分析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刘医师看了高岳一眼。 　　“什么结论？”大家齐声问。 　　刘医师看着他们，缓缓地说：“之前的干警不太可能那么糊涂，只有一种可能，第二份口供是最近才放进去的，也就是说……” 　　“第二份口供是假的！”三人异口同声，阿沁的声音最大。 　　“对，有人伪造了第二份的口供，假冒晓咏的签名，然后放进档案里。不过……”刘医师说。 　　“不过什么？”大家齐刷刷地看着他。 　　“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如果伪造第二份口供的人，是在公安内部的模板里填写的，那一定能查出来，因为每个派出所都有一个后台的监控员，这个没有多少人知道，如果造假是在这个模板上生成的，监控员一定会查到的；另外一种，如果伪造第二份口供的人，是通过他自己的电脑写好，再打印出来，伪造晓咏的签名，那就几乎查不出来了。”刘医师说。 　　“那么，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监控员，让他查一下后台，就可以知道真相了。是吗？”阿沁马上问。 　　刘医师没有回答。 　　“我觉得奇怪，不是所有的口供都规定要在内部模板里做的吗？因为不仅要打印出来，电脑也要存档的啊。为什么还允许用个人的电脑来操作？”何缤问。 　　“这个问题好。我并没有说允许用个人的电脑来操作，只是，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模板里做的，有些特殊的情况，无法联网或者条件不允许的时候，用非办公电脑来做，然后打印出来，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刘医师点点头说。 　　“那么，我反推一下，如果伪造口供的人，要把这件事做实，他一定会通过内部模板来做——前提是他不知道有后台的监控；如果他知道有后台监控这回事，还想造假，就一定会用自己的电脑……我个人分析，他很有可能不知道有后台监控，所有，只要找到后台监控员，认真查一下，就能锁定那个造假的人。当然，我们所有的推测，都是基于第二份口供是假的基础上，如果第二份口供是真的，那么，我们的所有判断，都是不对的。”高岳接着说。 　　何缤和阿沁听了，点点头。 　　“你的分析，跟我们差不多。”刘医师也点点头。 　　“你们是不是觉得，阿天最可疑？”他接着问。 　　“是啊，他最有便利，也最有动机。”高岳说。 　　“可是，我之后露了一个破绽给他，唐律师在医院遭到攻击的时候，阿天却在家里，这又说明了他可能是无辜的呢……”高岳继续说。 　　三人同时盯着刘医师，希望他给出答案。 　　“现在我们只是在这两份口供的基础上，进行各种大胆推测，这也是我们侦查工作的一部分。我觉得，要破解这个难题，有三个方面要同时进行。”刘医师缓缓地说。 　　“哪三个方面？”阿沁马上问。 　　“一是，想办法找到派出所的那个后台监控员；二：如果第二份口供属实，我们要尽快去天越大厦的3404房察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三是唐律师那里，要进行更多的刺激，让他尽快恢复，一旦他能说话了，很多真相就浮出水面了。”刘医师说。 　　三人点点头。 　　高岳忍不住掏出烟来，点上一根。 　　思索了一会。他突然说：“为什么第二份口供提到天越大厦的3404房，难道……阿芸不是从楼顶天台上跳下去的，是从3404房的窗户跳下去的？！” 　　何缤和阿沁恍然大悟。 　　“这个有可能，因为，你接到她的信息，到了顶楼的天台，却没有见到她……假如晓咏是凶手，他先把阿芸打晕了，再用她的手机发信息给你，嫁祸给你……然后把手机放回阿芸的口袋里，再把她从3404的窗户里推下去的……是不是这样？”何缤大胆推测着。 　　“推你个头！别乱说啊！”阿沁狠狠地瞪了何缤一眼。 　　“不是，阿芸是打电话问我的，我还记得那个声音，她问我为什么还没有来到天台，我挂了电话之后，过了一会才收到那条信息的。所以，你刚才的猜测，讲不通，不成立。”高岳马上说。 　　“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去天越大厦的3404房看一看。”阿沁说。 　　“对对对，我们一起去看看。”何缤马上说。 　　“这样吧，去派出所找那个后台监控员，我们会想办法的，唐律师那里，高岳你帮忙去一趟，最好能够再讲一些新的情况，刺激一下他的大脑神经。天越大厦那边，等会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还有，我也跟那两个保安谈过了，也知道了那些鬼故事，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联系，所以今天晚上看完3404房之后，最好晚一点也去跳楼的现场再看看……” 　　阿沁听了最后那句，吓了一跳。 　　“晚点再去现场，我就不去了……我怕鬼……”她马上说。 　　高岳又沉思了许久。 　　他已经抽了几根烟了，西餐厅不让抽烟，那个服务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但是又不敢过来打断他们的讨论。 　　“我觉得，有一个问题，我们都忽视了。”高岳突然说到。 　　“什么问题？”何缤马上问。 　　高岳没有马上回答，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一口烟。 　　大家用期待的眼神盯着高岳。 　　“如果是阿天干的，那他怎么知道阿芸跳楼的地方不是天台，而是3404房？阿芸跳楼的时候，阿天还不知道晓咏就是自己的情敌呢。如果第二份口供是假的，那么3404房的故事，就有可能是杜撰的，如果口供是真的，那么当时的干警们已经去勘察过了，也应该有相关的指纹等证据，但是这些东西去了哪里呢？”高岳说。 　　“还有一种可能，杀害阿芸的人，知道了阿天恨晓咏，所以找到他，把一些信息告诉他，阿天只负责造假，而杀害阿芸的人，则统筹所有事情，他们是合作关系……如果是这样，那3404房，就是凶手告诉阿天的，而阿天将这个写入第二份口供里，就算前段时间的警察们再去3404房查勘，时间过去那么久，估计很难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高岳接着分析。 　　“哥，你太厉害啦，我忽然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大侦探！”阿沁看着高岳，大声说。 　　刘医师听了，一脸的不高兴。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去3404房看一下。我会叫两个专业的同事一起去，吃完饭，我们马上就出发。”他说。 　　大家点点头。 　　“3404，真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何缤一边走一边说。 　　高岳、阿沁、刘医师，还有两个负责现场勘查的小伙子，一共六人，来到天越大厦的大堂。 　　那两个小伙子带着一顶灰色的帽子，提着一个小箱子，眼神专注。 　　刘医师让大家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他自己走到前台。 　　过了一会，他拿到了一个房卡。 　　“真有3404号房？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何缤说。 　　“你怎么知道这间房今天晚上没有人住？”阿沁问刘医师。 　　“别问太多……我们走吧。”刘医师对大家招招手。 　　一行人走进电梯，按了34楼。 　　电梯停在4楼，14楼，24楼的时候，都停了下来，门打开了，外面却没有人。 　　“怎么回事？是谁在搞鬼？” 　　“怎么都是4？” 　　“难道这栋楼真的有鬼？” 　　大家议论纷纷，满脸诧异。 　　阿沁吓得花容失色。 　　刘医师一脸阴郁，没有说话。 　　“莫非，我们的行踪，被人盯上了？”高岳问他。 　　“有可能。”刘医师回答。 　　话音刚落，34楼到了。 　　“叮……”门开了，外面一团漆黑，走廊的灯也坏了！ 第五十六章 不干净的东西 　　两个小伙子赶紧拿出小型的电筒，强烈的白光，迅速把整条走廊照亮了。 　　“3号，3号，你到监控室了吗？看看什么情况？为什么走廊没有灯？”刘医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的对讲机。 　　“监控全部坏了，保安说，大概是十五分钟前的事情，我刚到，他们已经打电话叫人过来维修了。”对讲机里的声音传来。 　　“啊？又坏啦？”几人同时喊了出来。 　　“好诡异啊。韩芸跳楼的那天，也是监控坏了！”阿沁大喊。 　　“不用担心，我们六个人，阵容强大，不要害怕。”何缤安慰她。 　　“3401……3402……3403……咦，怎么没有3404？”其中一个拿电筒的小伙子边走边说。 　　“去那边找找看……”刘医师说。 　　“好。” 　　他们把走廊的两边都找了两遍，都没有发现3404房。 　　“奇怪了？难道没有这个房？为什么前台还给你这个钥匙？”何缤问。 　　大家同时用惊诧的眼光看着刘医师。 　　“没可能没有这个房。”刘医师很笃定的说。 　　“或者我们去楼上看看？”阿沁问。 　　“楼上就是顶楼啦，天台了。”高岳回答。 　　“咦……你不是说过，这个天越大厦是住宅小区烂尾之后，改造成酒店的吗？那顶楼就有可能是复式单位，电梯只能去到下面，另一层则要走楼梯。”刘医师忽然看着其中一个小伙子，大声说。 　　“你的意思是说，34楼其实有可能是两层，是吧？”阿沁马上问。 　　“对。复式单位改造而来的酒店房间，一般为了省钱，都会这么干。”刘医师点点头。 　　“好吧，我们走楼梯。”大家转向消防楼梯通道。 　　楼道更暗，大家跟着那两个小伙子的电筒灯，小心翼翼地走着。 　　到了上面，果然，还有一层。 　　不过，这层很窄，大概只有下面的一半，估计是向南的这部分才是复式单位。 　　大家边走边摸索，终于看到了前面的那几个数字： 　　3404。 　　刘医师用房卡打开了门，大家走了进去。 　　他用房卡插了电，“嘀”一声，整个房间就亮堂起来了。阿沁一直悬着的心，马上放了下来。 　　大家马上观察起这个房间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客房，摆设平淡无奇，中间是一张大床，对面是一台挂墙电视，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很大气，这里可能是当时复式单位的楼上主人房。 　　刘医师和高岳正准备走到窗边，看看是不是整体密封的，就在这时，“啪”一声，整个房间的电源断了，似乎是短路的声音，大家眼前一团漆黑！ 　　只有窗外远处的霓虹灯，照进来一些微弱的光线。 　　“啊！”阿沁又被吓了一大跳。 　　“别慌，没事的。”何缤喊了一句。 　　两个小伙子赶紧打开手电筒，马上整个房间亮了许多。 　　监控突然坏了，电梯老是停在带“4”的楼层，34楼的走廊灯坏了，这里的灯，进来还是好好的，马上有坏了……一连串的事情，让大家的脑门开始有点发麻。 　　“现在几点了？”刘医师低沉的声音传来。 　　“九点五十分。”一个小伙子回答。 　　“我们先退出来。”刘医师轻声喝到。 　　大家听了这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种恐怖的气氛，忽然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们马上跟在刘医师后面，三步并作两步，急速地退出房间。 　　刘医师把门关上。 　　“难道有什么灵异事件？”何缤好奇地问。 　　高岳瞪了刘医师一眼，心里想：你这家伙，只是个私家侦探，又不是风水大师、什么半仙，怎么在这里故弄玄虚。 　　“我们下去说。”刘医师低声喊了一句。 　　大家匆匆走下楼梯，按了电梯，回到大堂里。 　　阿沁吓得额头已经冒了汗，何缤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 　　大堂上面，硕大的水晶灯，用她华丽无比的光线，照耀着众人，瞬时给大家注入了一种不一样的安全感。 　　“快说，是怎么回事？”高岳问刘医师。 　　刘医师一脸阴郁，表情严肃。没有马上回答的意思。 　　沉寂了许久。 　　…… 　　“刘医师，到底3404房有什么问题？”何缤忍不住问。 　　“是啊，怎么这么怪异。你快说啊。”阿沁也很着急。 　　刘医师低着头，沉思了一会。 　　忽然，他抬起头，看着大家说： 　　“这个房间，里面有些东西不干净。” 　　“啊？！”阿沁吓得喊了出来。 　　“你别乱吓人，我是无神论者，也不相信什么鬼。”何缤喝了句。 　　高岳也瞪了刘医师一眼。不过，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从天越大厦出来，在红绿灯路口看到的幻觉，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别误会了。我不是说那些鬼怪之类的。我说的不干净东西，是我们的专业用语。”刘医师说。 　　“专业用语？”大家好奇地问。 　　“是啊，在我们行内，把那些在暗处安装的各种机关设备，称为不干净的东西。”刘医师回答。 　　“什么机关？！”众人齐声问。 　　“刚才那个房间，至少被人安装了三种以上的小机关，这个安装的人，不简单，能够同时安装三样甚至更多的东西，真是个高手……一种是视频监控的，一种是控制整个房间电源的，最后一种，应该是……算了，这个先不告诉你们……”他欲言又止。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落地窗的密封情况？”高岳问他。 　　“还没看清楚。等我们处理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再去认真勘察一下。”刘医师回答。 　　“要多久才能处理掉？”高岳问。 　　“几个小时吧。这可是技术活。”刘医师回答。然后把那两个小伙子叫到一边，吩咐起来。 　　说完之后，他走了过来。 　　“你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估计搞好都要凌晨两点了，那个时间段，我们刚好可以去看看跳楼的现场，顺便体验一下那些鬼故事是怎么回事。”刘医师说。 　　“啊……那我先回去了。”阿沁马上开口。 　　“好吧，我送你先回去。等下我再过来。”何缤说。 　　“好。”高岳回答。 　　“不过……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之后，想起来，可能还更害怕。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好了。有什么也可以照应一下。”阿沁战战兢兢地说。 　　“臭丫头，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高岳笑了。 　　“走，我们先去对面的酒吧喝两杯，壮壮胆。”高岳接着说。 　　“好啊，太好了。”何缤马上回应。 　　“好吧，你们先去对面坐坐。等搞定了，我就打电话给你。”刘医师对高岳说。 　　高岳点点头。三人迈步走向门口。 　　天越大厦斜对面是一条酒吧街。华美的灯火摇曳在朦胧的夜幕间，柔柔的月色弥散支离下，映照出那游离在车水马龙间的喧闹。黯淡的夜里只有那霓虹的字迹真切的显现出来，他们看中的，是远处那一家颇为红火热闹的酒吧。 　　街道两旁闪烁着名牌啤酒的广告灯，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灯光恍惚，亦幻亦真。酒吧门口正走出来一群大呼小叫恣意放纵的年轻人。 　　“我们还是去一个安静点的？”高岳说。 　　“清吧？这条街没有的哦。”阿沁回答。 　　“那好吧。”高岳点点头。 　　三人走进那家酒吧，一进门，就感受那一阵声浪，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混杂的味道，音乐开到最大声，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舞池中间，形形*的男女们随着的士高的音乐，疯狂地晃动着自己的身躯，昏暗的灯光里，妖娆的女孩们眼神迷离，犹如那漂浮不定的魅影…… 　　阿沁拉着高岳，要找个位置坐下来。 　　高岳拼命摇头，他还是受不了这样的声浪，转身要走。阿沁与何缤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走了出去。 　　一出门口，何缤就说：“大哥，我们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些年轻人的节奏啊。” 　　“是啊。老啦！”高岳大喊。 　　大家嘻嘻哈哈地，看到前面有一家似乎清静一点的酒吧，就走了进去。 　　果然，这里安静很多，只有那个硕大的屏幕*着足球赛事，一帮年轻人喝着啤酒。 　　三人走到一个角落的位置，找到一围桌子坐了下来。 　　比起刚才那些震得耳膜都疼的声浪，这里舒服多了，更适合喝酒聊天。 　　他们各自点了杯鸡尾酒，何缤要了杯烈一点的。 　　“说好壮胆的嘛。”他笑着。 　　“那我也换。”阿沁说。 　　“哈哈，你们啊，胆子这么小。”高岳大笑。 　　“刚才确实很吓人啊，哥。”阿沁心有余悸。 　　“何缤，这些人，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好像水平一般般。”高岳问。 　　“一个朋友介绍的，他说很好，说是行内顶尖的。先看看呗，反正合同签了，查不到什么，他们也不敢收太多。”何缤回答。 　　“刚才，我还以为他是茅山道长，要驱魔驱鬼呢。”阿沁抿嘴笑。 　　“唉，不知道他们要搞到几点，我们慢慢喝，聊聊天，不要到时他们搞好了，我们都醉了。”高岳说。 　　“是啊，我看那两个小伙子也是傻傻的，不知道能不能处理掉那些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何缤笑了。 　　“我甚至怀疑，刘医师说房间里被高手安装了什么设备，是不是忽悠我们的？”阿沁也问。 　　“这倒不会，我们进去的时候，发生了那么多古怪的事情，我觉得，应该不是撞鬼啊什么的，是有人在故意搞鬼……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杀害阿芸的人！”高岳说。 　　“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天越大厦？还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我们一到，监控就坏了，电梯也乱停，灯也坏了，估计是不是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以为这样可以吓退我们？”阿沁问。 　　“有可能，是想吓唬我们，或者不让我们继续调查。”何缤点点头。 　　“我怎么还是觉得，有些诡异，那里是不是真的闹过鬼啊？”阿沁问。 　　“世界上哪里有鬼？你别自己吓自己了。”高岳说。 　　三杯鸡尾酒端过来了。 　　大家碰了一下，喝了起来。 　　碰杯的那一刻，高岳忽然想起了韩冰，那一次，在那个小提琴音乐餐厅，也是喝着鸡尾酒，听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高岳抿了一口，觉得不好喝。 　　“等下我也换一杯烈一点的。”高岳说。 　　何缤和阿沁大笑。 第五十七章 奇怪的图案 　　三人聊了两个多小时，看了一会球赛，高岳看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刘医师怎么还不打电话来？ 　　“莫非，他们也遇到鬼了？被鬼缠住了？”阿沁问。 　　“别乱说。其实，世界上很多的鬼故事，都是大家自己吓自己。我就知道一个真实的事情，十几年前发发生，你们要不要听？”高岳说。 　　“要啊，要啊。”两人点头。 　　“好吧……大约是16年前，那时候，我有一个好朋友，在城乡结合部买了一块地，建了一栋大别墅，很漂亮。可是，住了还没半年，他们一家就住不下去了……”高岳慢慢地说。 　　“别墅闹鬼？”阿沁打断他的话。 　　“是啊，我那朋友的老婆，每天深夜，都听到一种怪异恐怖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会大，一会小，甚至有时候还哗啦啦的叫着，声音尖锐刺耳，超级吓人……一直都是这样，他们根本睡不了，找了很多人来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高岳说。 　　“这个房子肯定有问题，或者，建房子的那块地，很多年前可能是个坟场……”何缤说。 　　“啊……”阿沁有点害怕了。 　　“是啊，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他老婆害怕得快神经衰弱了。后来，他们找了一个风水大师来看，大师一看，就说，这个房子里面有问题，不太适合居住。里面的东西就算赶走了，还是会回来的，建议他们别住在那里了。”高岳喝了一口酒。 　　“是啊，这样住下去，迟早出问题的。赶紧卖掉，换个小区的高层来住，人多一些，阳气旺。”何缤说。 　　“可是，那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房子闹鬼啊，没人敢买，外面一些人来看，准备下定金了，问问旁边的邻居，听说闹鬼，马上就打退堂鼓了。把我那个朋友气得够呛。”高岳说。 　　“那后来呢？”阿沁问。 　　“后来，就只能降价啊。在附近打工的三兄弟，他们说不怕鬼，就凑齐了钱，以白菜价，买了那栋大别墅。”高岳说。 　　“他们外地人，怎么胆子这么大，鬼也不怕？”阿沁好奇地问。 　　“你听我说……后来，他们三兄弟搬进去住了，当天晚上，因为扔了太多的纸到厕所里，把整个化粪池给堵了，第二天，他们挖开一看，原来，整个化粪池里，爬满几十条塘鲺！每天深夜，就是那些塘鲺，从化粪池里拼命往上爬，产生了那些怪声！哈哈哈，哪来的鬼呢？！这三兄弟真的好福气，白菜价买了这套大别墅，住了几年之后卖掉了，还赚了一大笔，分成三份，回去老家还建了几幢大别墅！哈哈哈……”高岳大笑起来。 　　“真是傻人有傻福……”何缤笑了。 　　“哎哟，原来是这样子！天上掉下了这么大一块馅饼！这三兄弟真的开心死了。”阿沁嬉笑起来。 　　“这件事是我朋友告诉我的，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他说，当时肠子都悔青了，还说，以后再也不相信有什么鬼了。”高岳笑着说。 　　“是啊，我们要相信科学。什么鬼，我才不怕。都是假的！是心理作用！”阿沁大声说。 　　“那你等一下，去现场查看，还会害怕吗？”何缤问。 　　“不会了，绝对不会。你们放心好了。”阿沁大力点点头。 　　高岳和何缤笑了起来。 　　这时候，高岳的电话响了。大家赶紧一看，果然是刘医师打来了！ 　　高岳接了，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快搞好了，你们现在过来吧。” 　　“直接去3404房吗？”高岳问。 　　“对。”刘医师回答。 　　高岳挂了电话，起身结账。 　　“这么快？现在才一点半，比我们想象中快了一个多小时呢。”阿沁说。 　　“早点更好，想不到，他们还是挺有办法的。”高岳开心地说。 　　“不过，大哥，我担心，那个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又有所动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何缤担忧起来。 　　“没事，我们干的是好事，他干的是坏事。邪不胜正！”高岳露出坚毅的神色。 　　他们两个马上被鼓舞了，站了起来，快步走出门口。 　　凌晨一点多的街道，冷冷清清。 　　三人有点醉醺醺，一阵寒冷的夜风吹来，阿沁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大家也立即清醒了许多。 　　走到天越大厦门口的时候，忽然有股莫名的阴森感，袭击在每个人的脑门……三人情不自禁地看了看侧面那个花基的位置。阿沁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三人来到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前台一个人员在值班。他们坐了电梯，直接到34楼，出来一看，走廊的灯已经亮了起来，楼梯间的灯也好了，快到3404房间，看到刘医师已经站在门口，拿着对讲机在说话。 　　“监控怎样了？修好了吗？”他问。 　　“刚刚才修好，我在这里看着呢，放心吧。”对讲机里回答。 　　刘医师转头看到大家，示意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说话。 　　“情况怎样？”高岳问。 　　“我们在里面五个地方，排查出四样东西，三个是监控器，另外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设备……不过已经全部拆除了。刚才我们看过了，落地窗里有一个小窗，可以打开的，如果阿芸从那里跳下去，刚好是大门口侧边的花基。”刘医师说。 　　“我们勘察了整个房间，找到一些指纹，因为时间比较长了，在这里留下指纹的人比较多，我们还要回去化验室检验一下，要用的时间会长一些。”他补充说到。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何缤问。 　　“哦对了，我们在洗手间一个很隐秘的墙面上，发现了这个图案，我用手机拍了，放大才看得清楚。不知道有没有关联……”刘医师回答。 　　“给我看看。”高岳马上说。 　　刘医师打开图片。高岳拿过来放大了，认真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只觉得那个图案很像一个动物。 　　阿沁也拿了过来看，忽然，她尖叫一声，喊了句：“倒过来，好像是一只在流血的羊……” 　　“啊？！”众人惊呼。 　　大家都第一时间想到了晓咏水果店里的那只羊尸体。 　　大家到房间里转了一圈，高岳很细心地察看了许多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毕竟，那两个小伙子已经忙活了几个小时，地毯式搜索过了。 　　“这个图案，至少让我们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杀害阿芸的人，和在晓咏水果店里杀羊的人，是同一个人。”阿沁坐在床沿。 　　“别坐在床上。”刘医师轻喝一句。 　　阿沁吓得赶紧站起来。 　　“那么说，阿天是最重大的嫌疑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韩芸？这一点，说不通，阿沁认识阿天的时候，韩芸已经跳楼死啦。”何缤说。 　　“是啊，阿天不会和韩芸有交集的。我觉得，阿天背后，还有人。而这个人，也恨晓咏，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阿沁接着说。 　　“杀害韩芸的人，不会恨晓咏，他也许根本就不认识晓咏，只是想嫁祸给晓咏，为自己的谋杀转移视线而已。洗手间的那个图案，很有可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是混绕并扰乱我们的思路，让我们跟水果店的杀羊事件联系起来，越来越乱……”高岳淡定地分析着。 　　大家点点头。 　　“保安室的监控，上次说有几拨人来看过，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查到了吗？”高岳看着刘医师。 　　“还没有，那两个死保安，说得不清不楚，我恨不得把他们拉出去揍一顿。”刘医师有点生气。 　　终于看到你生气的样子了，原来大侦探也有弱点，是你没有给钱吧，那两个贪小便宜的家伙，不想点办法是搞不定滴……高岳心里偷笑。 　　“我们会有办法的，今天监控室坏了，我们的人已经伪装了身份，帮他们修好了，还跟那个保安队长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接下来会有进展的。”刘医师接着说，“同时，我们也在监控室里和另外一些地方安装了一些设备……” 　　“你们这样做，不违法的吗？”何缤问。 　　“是啊，这样是违法的，侵犯公民的信息和隐私权。”高岳也说。 　　“唉，我们干事，总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如果只能像狗仔队一样，等别人拉开窗帘时才能拍到有用的照片，那我们公司，早就解散了！”刘医师说。 　　高岳听了这句，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家侦探公司，胆大包天，以后出了问题，真的会很麻烦的，搞不好，自己与何缤都会受到牵连。 　　刘医师看看表，时间已经走到凌晨三点了。 　　“走，我们下去，看看那个跳楼的现场。”他对大家说。 　　“你们把那套设备也带上。”他向那两个小伙子招招手，指着门边的那个大袋子。 　　什么设备？这么神秘？他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大家走了下去。来到大厦门外，找到了那个跳楼的花基。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路上基本没有人。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深冬的夜晚，夜雾袭来，寒意更浓。大家抬头再看看，发现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 　　忽然，他们看到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这抹深蓝和血色，却把整个大厦四周的氛围衬托得更加诡秘阴森…… 第五十八章 诡异声音 　　周遭寂静得可怕，霓虹灯早已熄灭，那些夜色中的旧城区建筑，仿佛成了陷落在废墟中的座座残墙，鬼影幢幢，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像野兽仰着头在对夜空咆哮，捎来一阵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狂乱凄厉的笑……支离破碎的噩梦正徐徐拉开序幕。 　　“什么声音？”阿沁轻声问。 　　“没有啊。你听到什么了吗？”高岳问。 　　“是啊，我也没有听到。”何缤也惊奇地看着阿沁。 　　刘医师闭上眼睛。 　　大家屏住呼吸，不再出声。 　　忽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传来，刚刚停歇一会，接着另一种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又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阿沁被吓得花容失色。 　　大家看着阿沁，一脸茫然。 　　原来，这个声音，只有阿沁一个人才能听见！其他人都听不到，为什么呢？ 　　刘医师示意让那两个小伙子拿出那台仪器，放在花基旁边。 　　那是一台小型的机器，外形很像一个奇怪的音箱，上面却安装了许多仪表，还要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线路。 　　两个小伙子戴起了耳机，忙碌起来。 　　大概测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期间，那个声音又响了四五次，每次响起，阿沁就被吓得不行，而其他人，却浑然不觉，惊诧地看着阿沁害怕的样子。何缤走到阿沁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高岳也跟她点点头，让她别害怕。 　　高岳点燃了一根烟，看着那天边的血色迷雾，怔怔地发起呆来。他想了那天晚上，那个矮保安说的话：其实，在荒废的那些年里，我们这栋楼，一共有十几个人爬到上面去自杀……听以前的保安说，深夜的时候，这里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直到后来，装修好了之后，人气开始旺了，晚上还偶尔有人听到这些哭声，很恐怖的……当时很害怕，具体的声音是怎样的呢？我也描述不出来，现在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声音忽近忽远，忽大忽小，时而凄厉，时而哀嚎…… 　　高岳走到阿沁身边，拍了拍她，轻轻地问：“你听的声音，是怎么样的？能够具体描述一下吗？” 　　阿沁摇摇头，心有余悸的样子。 　　“是不是由很多个音节组合在一起的，忽近忽远，忽大忽小，听起来立体感很强……像是从地底里传出来的，又像是从空中传来的……像是左边传来的，又像是右边传出来的，一会儿非常尖利，一会儿又非常低沉。有时凄厉，有时哀嚎？”高岳问。 　　阿沁拼命点头，看着高岳。 　　那两个小伙子终于搞好了，他们收起仪器，走到刘医师耳边说了几句。 　　刘医师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大家好奇地看着他，期待着答案。 　　他抬头看着那抹深蓝和血色。没有马上开口的意思。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这台机器用来测什么的？”高岳终于开口问。 　　“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鬼。这些声音都是人为的，有人在这附近的某个地方，安装了一个发声器，每天凌晨两三点开始，不定时地播放刚才阿沁听到的声音，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听得到。”刘医师缓缓地说。 　　“为什么？！难道我们每个人耳朵的构造不同？”何缤惊讶地问。 　　阿沁更是一脸疑惑。 　　“这个发声器，播放的这些古怪诡异的恐怖声音，分了波段和高低频，在某个高频的地方，只有某些人……身体状况刚好适合这个波段和频率的人，才能听得到。所以，刚才的声音，只有阿沁能听到，我们都没反应……就是这个道理。”刘医师继续讲解着。 　　“真的假的？”何缤不太相信。 　　“我们这套仪器是前苏联那时生产的，专门用于宇航员在太空里听波段分析的。现在国内，不超过三台。具体的科学原理，很复杂，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刘医师说。 　　大家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可是，刚才又的确只有阿沁一个人能听见。 　　“不过，今天晚上的收获还是挺大的。第一，我们确定了3404房间的存在，也知道了凶手是个高手，装了那么多设备在里面，还留下一个图案；第二，我们知道，韩芸应该是在3404房被凶手推下去的，而不是在天台；第三，凶手在天越大厦安装了好多的机关，他藏在暗处，对我们的行踪很了解；第四，凶手在深夜播放不同波段的恐怖声音，刻意制造鬼故事，让人对天越大厦产生恐惧感。以上四个方面，是我们目前为止，可以得出的结论。”刘医师接着说。 　　“辛苦你们啦。看来，真的是行内顶尖水平，无论从设备还是人员，都让我们大开眼界！”高岳拍了拍刘医师的肩膀。 　　阿沁与何缤也点点头。 　　“那下一步呢？该往哪些方面去调查？”高岳问。 　　刘医师沉思了一下，说：“三个方面入手吧，首先，能够在3404房间里安装那么多设备，肯定是占用了房间很长的时间，我们要好好查一下，在韩芸死前的一大段时间里，有谁住过这个房间；其次，继续在那两个保安身上挖料，看看之前到底是谁来调查过监控室，不过，凶手的可能性不太大，除非是韩芸跳楼之前，他去监控室察看，就有可能。接下来，我们更多的是要从这个诡异的声音入手，每天凌晨这个时候过来，按照声音的高低和波段，慢慢查找到声音源的位置，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安装发声器的人；最后，还是要监控好阿天，看看他有什么动静，我们也会找个特殊渠道，去了解一下派出所的后台监控员，看看那份口供是不是伪造的……唐律师那边，就拜托你啦！”刘医师拍了高岳一下。 　　“大侦探，你这么一分析，我们立马找到了方向。果然是专业的，佩服佩服！你们还要每天凌晨过来这里查找声源，真的很辛苦！精神可嘉。”何缤大声说。 　　“做侦探这个行业，还是要有敬业精神……和正义感的。”刘医师坚定地说。 　　高岳看在眼里，心想：这个鸟人，夸两句就快上天了。连正义感都出来了。 　　“好吧，大家都辛苦了，现在都快凌晨四点了，我们赶快回去休息吧，今天累趴了。”高岳对大家说。 　　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了，高岳三人走到路口去等的士。 　　“大哥，这个刘侦探，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刚才说什么今天有四大方面的收获，接下来要从三个方面入手，简直就是领导讲话嘛！”何缤嬉笑着。 　　“不过还是挺有水平的。说不定，下海之前，还是个警官呢。”他接着说。 　　高岳笑了起来。他掏出烟盒，发现已经是最后一根了。 　　…… 　　阿沁心思沉重，满脸疲倦。 　　远处的那片旧房子，已经有几家的灯亮了起来，天空也微微亮了一些，刚才的那片血红色慢慢向外蔓延，但却依然在那抹深蓝的怀抱里……这凌晨四点多的天空，没有清晨的爽朗，没有太阳的灿烂，没有黑夜的意境……一切都显得那么特别。 　　阿沁看着天边，陷入了沉思……她想，晓咏也许正在看着这片天呢，或许，挺过了这黎明前的黑暗，熬过了这最难的时光，就可以迎来……唉…… 　　高岳看在眼里，马上说： 　　“不管怎么说，昨晚到现在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起码我们知道了很多情况，也看到了一些希望，不会像之前那样，无头苍蝇到处碰，被别人耍了也不知道……” 　　阿沁似乎没有听到，她还沉浸在悲伤的感觉中。 　　高岳和何缤不出声了，他们想着，该怎么去安慰一下她。 　　凌晨四点多，很难有出租车经过这里。高岳干脆坐在路边的石墩上，慢慢地抽着那根最后的烟。 　　何缤发现，阿沁的眼角，已经堆满了泪水。 　　“我记得小时候，读过一个作家写的一句话，很有感觉。”高岳忽然说。 　　“什么话？哪个作家说的？”何缤问。 　　“我忘了是哪个说的了，他说：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糟。我觉得人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有时，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话就泪流满面，有时，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高岳轻轻地说。 　　似乎是最后一句话打动了阿沁，她点点头，轻轻地重复着：“有时候，也发现自己咬着牙走了很长的路……” 　　“可是，这条路，不知还有多长……还要走多久……”她黯然神伤。 　　何缤看着阿沁，拍了拍她的肩膀。 　　高岳把那根烟抽完了，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站了起来，大声对阿沁说：“不会很长的了，寒冬已经来临……春天也不远了。不要那么灰心丧意的，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给晓咏洗清冤情的！等他出来的时候，我给你们好好庆祝一下！” 　　阿沁点点头，感激地看着他。 　　“不是，哥，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孤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孤独很孤独……”阿沁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想起，我们真正的在一起，才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虽然之前的等待，用了好长时间，可是，幸福来得好突然，走得却更突然……呜呜……”阿沁悲从心来。 第五十九章 唐律师的反应 　　阿沁一直在哭着。 　　“你和晓咏，从电梯里惊鸿一瞥般的遇见，到经历一年多的等待，整个过程，我是最了解、最清楚的见证人……你们彼此为了这份惊世骇俗的爱，坚守了这么久……我想，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等待愈是长久，得来时便愈是珍惜，任何值得拥有的东西，一定是值得等待的。”高岳拍着她的背。 　　阿沁痛哭流涕起来，她压抑已久的感情像山间收不住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向平地。 　　“阿沁啊，别伤心了，你的人生已经注定要和晓咏联系在一起的了，遇到这些挫折，虽然很孤独，但是你自己千万不能消沉，一定要坚强起来……我觉得，晓咏也一样在看守所里思念着你，那种环境下，他甚至比你更孤独更寂寞，内心无奈而痛苦，如果没有精神的支撑，不可能坚持下去……可是，我觉得，任何一颗心灵的成熟，都必须经过寂寞的洗礼和孤独的磨炼。他在里面的那些寂寞孤独的日子，也正是他认识自我、蓄积力量的最佳时机。一个人寂寞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否耐得住寂寞；孤独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孤独的怀抱里颓废消沉。当寂寞和孤独将自己包围的时候，千万别忘了，还有心灵在陪伴自己……我想，如果知道晓咏知道你这么坚强，这么自爱，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他会觉得，彼此的这份坚守，是多么的值得，多么的高贵！反过来，如果这份爱情，一点风浪都经受不住，那坚守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你说对吗？”高岳继续安慰她。 　　“嗯嗯……”似乎是最后一句话起到了作用，阿沁点点头，收住了泪水。 　　“我觉得，在晓咏看来，全世界的人质疑或者怀疑他，都没关系，都不在乎，只要你不怀疑他，坚信他是无辜的，那就可以了。仅这一点，就可以支撑他坚强地面对一切，而这样的爱，也就值得坚守了。” 　　阿沁又点点头，平静了下来。 　　何缤听了高岳这番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 　　等了许久，还不见有车来。忽然，一辆银色的面包车出现在路口，车窗放下，大家一看，原来是刘医师，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坐顺风车。 　　“领导叫我们了，赶快走吧。”何缤喊了一句。 　　高岳笑了起来。 　　过了几天，整座城市开始热闹起来。旅游的人回来了，探亲的也返乡了，该上班的也上班了，这个年，总算过去了。 　　因为公司马上就要上市了，高岳也提前进入了角色，这两天忙个不停。 　　刘医师他们的团队正在按部就班地调查着，高岳也没有打电话去问。不过，那个加密电话，倒是经常和他形影不离，连去厕所也带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唐律师那里，高岳每天都会打个电话给唐太太，问一问情况。韩冰那里，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了，不知道怎么了？这个女人，还真沉得住气，也不打电话来找自己，不过，他们一家子，估计这些天，都在为韩廷的事情忙活着呢……高岳心里想。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高岳想了一下，还是去一趟医院吧，看看韩冰的腿恢复得怎样。 　　来到医院，高岳忽然想起刘医师说的，要尽量刺激一下唐律师，让他尽快恢复知觉。 　　他决定先去看看唐律师。 　　走到门口，高岳发现两个年轻人在附近坐着，不时盯着病房的门，这无疑是刘医师派来的人了，还挺敬业的嘛。高岳心想。 　　“唐律师今天的情况怎样？”高岳见到唐太太马上问。 　　“啊，高大哥，你来啦，终于把你盼来了。”她开心地站起来。 　　“真谢谢你，天天都打电话来。”她感激地说。 　　“没事，对唐律师……我也是有些愧疚，委托他办晓咏的案子，却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唉……”高岳感慨起来。 　　“今天还是老样子。我把你说的那几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他也没什么反应。”她叹着气。 　　“我来试一试。”高岳走到床边，把嘴凑到他耳边。 　　“唐律师，我是高岳。我们现在查到很多新情况，晓咏的案子，并不简单，幕后还有一些情况，还有一宗天越大厦的谋杀案，也有关联……” 　　唐律师听到“天越大厦”这几个字，眼皮忽然动了一下。 　　“天越大厦，你去过？”高岳继续重复这句。 　　唐律师的眼皮又动了一下。 　　唐太太兴奋极了，一把抓紧了唐律师的手。 　　高岳连续讲了几次天越大厦，唐律师的眼皮一直在动。他对这座大厦很敏感！也许，他知道一些关于大厦的秘密！！ 　　难道，唐律师在那段时间的调查当中，也去过天越大厦？或者，去监控室了解情况的那几拨人里面，也有唐律师？那他一定掌握了我们都没有了解到的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唐律师一苏醒过来，所有的秘密都将被揭开！ 　　高岳忽然想到，要不，把那天凌晨三点，在天越大厦现场听到的诡异声音放给唐律师听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马上给刘医师打了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让他尽快把录音拿过来。 　　刘医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说：没有理由唐律师会跟天越大厦的诡异声音有关呀？不过，在高岳的坚持下，他还是答应了，说等一会有人送过来。 　　在等录音带的这段时间里，高岳想去韩冰那里看看。于是就跟唐太太告辞。 　　高岳推开韩冰病房的门，看到里面的病床，空空如也！ 　　韩冰不在这里！ 　　她去哪里了？两条腿还打着石膏，怎么就不见人了呢？也没有打电话告诉我……高岳觉得很奇怪。 　　他赶紧走到护士站，问了一下。 　　原来，韩冰转到另一座大楼的VIP病房里去了，那里的设备更先进，坏境更好，因为之前一直爆满，昨天刚好有一个人出院，就挤了进去。 　　高岳心想：这个家伙，估计是想换一个对着窗口的病房。 　　他马上走到另一座楼的18楼，找到了韩冰的病房。推门进去，发现自己的猜测是多么的准确，病床正好对着那个窗户，窗外一片蓝天白云，看着都觉得心旷神怡。 　　韩冰正在低头看书，没有察觉到高岳的到来。 　　高岳轻轻地走了进去，想给韩冰一个惊喜。可能是看书太入迷了，她真的没有感觉到有人在靠近。 　　高岳快到床边的时候，韩冰忽然抬起头，看着高岳。 　　“啊……高大哥！吓死我了。” 　　“你看那什么书呀，这么投入？”高岳笑着问。 　　“恐怖小说……”韩冰也笑了，嘴角依旧上扬。 　　“大哥，你终于来了。”她继续说。 　　“你这‘终于’两个字，怎么加重了语气啊？是不是怪我这几天没有来看你？”高岳嬉笑。 　　“哪敢，我怕你忙，就不敢打电话给你……不过，你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韩冰有点口是心非。 　　“书看完了？”高岳问。 　　“早看完啦，上次你说给我带一些新书的，在哪里？”韩冰嗔到。 　　“你已经看到我两手空空啦，我竟然忘了这事……对不起啊，最近很多事情忙……”高岳一脸的不好意思。 　　“你怎么想着换病房了？”他接着问。 　　“别转话题，快说，什么事情那么重要？竟然忘了给我买书！”韩冰似乎有点生气了。 　　惨，女人最讨厌别人忘记她交待的事情，说明对她不上心，我这嘴巴，真是笨……高岳暗暗想。 　　“是我不对，给你道歉啦。我现在就去书店……买完回来再找你聊天。”高岳转身欲走。 　　“哎呀，不用啦，你……现在还是陪陪我吧，下次记得去买就好了。”韩冰急忙说。 　　“嘻嘻，我下次一定记得了。如果不记得，你可以惩罚我。”高岳笑着说。 　　“罚什么？”韩冰笑了。 　　“不要体罚就好了……”高岳嬉笑。 　　“哈哈哈……大哥，你一来，不知为什么，我整个人都开心起来啦，我不准你走，一直陪我……到晚上。”韩冰开怀大笑。 　　高岳看到她大笑的模样，美丽妩媚，心里一动。 　　“我等一会还有事情……”高岳说。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韩冰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 　　高岳心里一软，马上说：“好吧，我处理完事情，再回来陪你。行吗？” 　　“那还差不多！”韩冰重新笑了。 　　“你转到这里，是不是因为对着窗口啊？”高岳问。 　　“是啊，我每一次想起你上次讲的那个关于窗口的故事，就想换一间房，可以看到窗外的风景，后来，我爸就交待阿豪去办，昨天终于有了空房，就搬了过来。”韩冰回答。 　　这时候，高岳的加密电话响了起来，是刘医师打来的。他知道，应该是那个录音带已经送达。 　　高岳接了电话，果然，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我叫人送到门口了，放在值班小伙子那里，穿黄色衣服的，你去找他就可以了。波段是经过处理的，任何人都可以听到。” 　　“好，我现在就过去。”高岳挂了电话。 　　“这么快就走？什么事情呀，神神秘秘的，这么急？”韩冰好奇地问。 　　“我去去就回。”高岳说。 　　韩冰点点头，一脸的疑惑。 第六十章 闻警官 　　高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律师的病房门口。 　　他看到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小伙子，正站在门口。高岳走到他身边，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到了那个小小的播放器。 　　高岳走进病房，看到唐太太正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小声地走到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拿起耳机，先听一下那段声音。 　　打开播放键，里面马上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凄厉恐怖的声音，时而高，时而低，听起来不寒而栗。 　　唐太太还没有醒来，她太累了，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守着唐律师，唉，真是可怜的女人……一定要把唐律师唤醒，让她找到生活的支点。高岳暗暗想到。 　　高岳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些忙着看病、拿药、探望的人群，鱼贯而出，一股莫名的伤感，忽然袭了上来。 　　“高大哥，你来啦？”唐太太的声音传来。 　　“嗯，你太累了，所以我没有叫你……”高岳转身回答。 　　“没事，那个录音，你带来了吗？”她问。 　　“带来了，我现在给他听一下。”高岳走到唐律师身边，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洞。 　　按下播放键，他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唐律师的脸。 　　高岳留意到，唐律师听了这些声音，眼皮又开始跳动了，而且，跳的频率越来越快！ 　　“太好了……”唐太太很激动。 　　过了几分钟，他们看到，唐律师脸上的肌肉也动了一下，而且，手指也偶然动了动！ 　　唐太太的眼泪马上流了下来。 　　听了半个多小时，还是这样，但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高岳想到，也不能刺激太大了，就把耳机取了下来。 　　他跟唐太太说，每隔两个小时，给他听一次，有什么新的进展，马上就打电话给自己。 　　这时候，医生刚好进来，唐太太马上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了他。医生也很兴奋，要求听一下内容。 　　高岳把耳机给他，然后播放起来。医生听了吓一大跳！满脸疑惑地看着高岳：这是什么鬼声音？！ 　　高岳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走在去韩冰病房路上的时候，高岳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请问是高岳先生吗？”一个中年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市刑警大队的，我叫闻道海。” 　　“闻警官，您好。找我有事吗？”高岳故作淡定。 　　“我想约你谈一谈。关于最近发生的一个案件。”闻警官说。 　　“好的，什么时候？”高岳问。 　　“现在。你来一趟医院对面的云端咖啡厅，二楼右边第一个卡座。”对方的语气很强硬。 　　“好……吧。我现在就过来。”高岳心想：怎么连刑警队也惊动了，说明阿芸的案子已经引起了公安部门的高度重视……找我这么急，到底是什么事呢？ 　　高岳挂了电话，马上打了电话给韩冰，说自己突然有些急事，晚点再去找她。 　　韩冰听了，有些不高兴。 　　云端咖啡厅。 　　高岳走到二楼，转右马上就看了有个中年男人坐在卡座里，他穿得很休闲，正在喝着一杯咖啡，五官很端正，鼻子很挺，给人一种正直感。 　　“闻警官吗？我是高岳。”高岳伸出手。 　　闻警官站了起来，跟他握握手。 　　“你好。坐吧，我帮你点了一杯咖啡。”他对高岳笑了一下。 　　高岳心头一暖，心想：这个警官，素质挺高，不像刘医师那种，喜欢装逼。 　　“谢谢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高岳问。 　　“我们开门见山吧。”闻警官很干脆地说。 　　“好。”高岳回答。 　　“你认识这个人吗？”闻警官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高岳一看，原来是刘医师！ 　　“我认识，他是私家侦探，最近我们聘请他去查一下一些情况。”高岳点点头。他觉得，在没有知道他的真实意图和掌握的具体情况之前，不能乱说话。 　　“好。你们的合同不能生效了。”他很果断地说。 　　“为什么？”高岳惊讶不已。 　　“他们的公司，在最近调查的时候，越过了法律的界线，我们绝对不允许这样的行为，所以，你们不能合作了。我们现在，正对这个刘医师进行审问。”他说。 　　高岳一惊。心想：刚刚一个小时前，刘医师不是还打电话给我吗？这么快，就被抓了吗？ 　　“啊？他跟我们说，不会触碰法律底线的。我们在合同里也注明了，如果他们用不合法的手段进行调查，被公安机关发现了，不但与我们无关，我们还要对他们追责。”高岳赶紧说。 　　“你先别那么快撇清关系……把你的加密电话交出来。”闻警官毫不客气地说。 　　高岳心头一紧。 　　他把加密手机递给闻警官。 　　“我想问一下，那我们之前付的费用，能不能追回来？我们还保留了追索他们双倍赔偿的权利。”高岳问。 　　“这个，等他出来之后，你们再协商。不过，韩芸这个案子，他们是不准再介入的了。因为，目前为止已经严重干涉到我们公安机关办案了。你和何缤……如果没有这份合同的那个条款，也逃不了要被追究责任。”他冷冷地说。 　　高岳的额头直冒汗，心里一阵慌乱。 　　“是啊，我一直都跟刘医师强调，不能用违法的手段来调查。” 　　“暂时不追究你们，不过，接下来，你们不能再聘请私家侦探来调查这个刑事案了。好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他站了起来。 　　高岳的心，凉了半截。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高岳想：好突然，这个刘医师，真的不听话！唉，搞成这样。刚刚有些头绪，正准备打开局面，一切就被叫停了，唉！ 　　刘医师上次说的三个方面入手：查一下3404房间有谁住过……继续在那两个保安身上挖料，看看之前到底是谁来调查过监控室……从那个诡异的声音入手，查找到声音源的位置，然后顺藤摸瓜……监控好阿天，看看他有什么动静……了解一下派出所的后台监控员，看看那份口供是不是伪造的……这些路子，基本都断了！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岳一脸沮丧。 　　他把那杯咖啡，一口气喝完。拿起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何缤。 　　“天啊……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何缤也很沮丧。 　　“我也不知道。凉拌呗。”高岳回答。 　　“可能刘医师已经从3404房间查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可能是去派出所查那个后台监控员的时候，被发现了……唉，就差那么一步，我们就能知道真相了！”高岳叹了口气。 第六十一章 参照物 　　“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唐律师了。”高岳说。 　　何缤已经赶过来了，他递了根烟给高岳。 　　“是啊，为什么那段录音对他会有作用？好奇怪。”何缤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发奇想……就叫刘医师拿来试一试。不过，算是庆幸，这也是刘医师留给我们最有价值的东西了。”高岳叹了口气。 　　“大哥，我们也不用太担心，既然是刑警队介入了，而且知道了刘医师所有的动作，那说明，刘医师掌握的线索，刑警队也掌握了，那么，用他们正规的渠道来解决这个问题，最好不过了！我们也可以安心了，不用管那么多了。是吧？”何缤点起一根烟。 　　“也是。不过，唐律师的安全问题，也许就麻烦了，刘医师的人，估计已经撤了。公安机关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守着，唉，估计也很难的。还有，给了前期的费用，不知道能不能收回？之前的合同加了一条，说如果因为执法机关的介入导致合同终止，他们要赔偿双倍费用的。”高岳说。 　　“不用担心，我等一下过去瞄一瞄。如果有便衣在，我肯定能看出来。费用问题，我们等刘医师出来了，再找他理论理论！做事这么鲁莽，一定要他付出代价！”何缤说。 　　“对，你等下去唐律师那里看看。”高岳抽起烟。 　　“不过，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刑警队的介入，能达到怎样的效果？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唉，我很担心……”高岳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别杞人忧天啦。既然公安机关已经找你谈了，叫我们别管那么多，说明他们也摸透了我们最近的行为，公安的力量这么强大，我们还是要相信滴！好啦，我们等一会去喝一杯，好久没有跟你喝了！”何缤拍了他一下。 　　高岳的电话响了，是韩冰打来的。 　　忙乱了这么久，竟然忘记了答应她的事情。高岳心想。 　　“嗨，我还在忙呢。等一会就过去……”高岳说。 　　“好呀。我吃腻了医院里的饭啦……你等一下帮我打包一些吃的。”韩冰银铃般的声音传来。 　　“好啊。你想吃什么？”高岳问。 　　“我想吃拉布粉，要放辣椒哦……还有星远酒楼的点心。”韩冰说。 　　“好，我等下去看看。”高岳挂了电话。 　　“兄弟，看来不能陪你喝酒了，晚点？我搞定之后，我们再去喝一杯。”高岳看着何缤说。 　　“那好，我去找阿沁……我们吃完饭，就打电话给你，再定个地方喝酒，聊一下接下来的应对办法。”何缤笑了笑。 　　高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想：这小子，还是挺有恒心的，如果晓咏一直都出不来，阿沁说不定哪一天，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唉，这眼前的一切，七国那么乱，该怎么梳理，才能找到出路啊。 　　高岳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回公司的话，也干不了什么，只能先去一趟书店，再去星远酒楼打包。 　　他开车来到那家书店，发现几乎没有车位了，全是家长带着小孩来买书和文具的——原来，快开学了。高岳忽然想到，女儿当年也是这样——带着她来到书店，就能呆半天。 　　高岳在新书区转了一圈，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看到里面的一段文字： 　　生活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生活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的丰富多彩，悲伤与幸福是不可或缺的两种主要元素，没有悲伤就不会感到幸福的珍贵，没有了幸福又何谈悲伤。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寻求着一个参照物，以此来衡量我们的幸福、快乐和一切的负面影响。乐观豁达的人正是找到了这样一个参照物，所以才会看得开。 　　是啊，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做的吗？参照物，说得真好……这样的文字，对韩冰现在的思想状况，也许会有帮助。高岳想到这里，决定买下这本书。 　　看了十几分钟，高岳抱了七八本书去结账。 　　然后开车到星远酒楼，打包了一些热气腾腾的点心，就赶去医院了。 　　推开门的时候，韩冰就笑了。 　　“大哥，你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吗？哈哈哈……” 　　高岳笑了笑，是啊，左手一大摞书，右手一大包点心。 　　“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呢。”高岳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 　　“饿了吧，快来吃饭吧，你想吃的拉布粉，还有点心……好多样呢。不知道你喜欢哪样？”高岳把打包的东西摊开在桌子上。 　　“你知道我喜欢吃哪样。因为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韩冰嬉笑起来。 　　“快吃吧你。”高岳把点心拿给她。 　　“哇哇……太好了，都是我最喜欢吃的，水晶凤爪，鱼皮饺……”韩冰兴奋得像个孩子。 　　她也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动了。 　　“大哥，你也快吃。” 　　高岳点点头。 　　“腿恢复得怎样了？医生怎么说。”他接着问。 　　“还好吧，我爸想过两个星期就要把我转去澳洲……我才不想那么快。你答应的旅行还没实现呢。”韩冰边吃边说。 　　“他又很强硬，说已经帮我联系好了，一定要去。唉，我也拗不过他……只能推迟一两个星期……怎么办？大哥，我们外出的计划，等下吃完了，再好好商量一下。”她接着说。 　　“你呀，腿这么不方便，就等好了再去，好吗？等你从澳洲回来，蹦蹦跳跳的，我们再去玩，可以吗？”高岳说。 　　“不行，一去澳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你答应我的啊，大哥，不能反悔！你可是一个很讲信用的人啊。”韩冰有些急了。 　　“况且，医生说了，再过一周，就能拆掉石膏了，到时候，我就能坐上轮椅到处去啦！”她接着说。 　　“先不说这个，看你恢复的情况再定。”高岳说。 　　“不行，等下吃完，我们就商量一下去哪里玩。我已经想好了几个地方，想听听你的意见。”韩冰大声说。 　　“好吧，好吧，先吃饭。”高岳赶紧说。 　　过了一会，高岳忽然想起韩廷的事情。 　　“哦对了，你哥怎样了？”他问。 　　“他啊，在看守所呗，唉，这么冷的天，我妈昨天去送了衣服……真搞不懂，为什么老天要他遭这样的罪。”韩冰叹了口气。 　　高岳听了，眉头一紧。 　　何缤和高岳分开之后，马上打了电话给阿沁，约她去一家新派川菜吃饭。 　　阿沁以为高岳也在，就赶紧答应，半个小时之后就赶到了。 　　一进包厢，看到只有何缤一个人，马上准备打电话给高岳。 　　何缤赶紧说：“你哥……他在韩冰姐那里呢，她不想吃医院的饭，叫你哥打包一些点心给她吃。我们两个随便吃点，等下再找个地方，跟你哥汇合，我们再聊一下最新的情况。” 　　阿沁听了，犹豫了好一会才坐下来。 　　“你担心我吃了你啊。”何缤笑了起来。 　　“也没有啦。我是担心你又像上次一样，死皮赖脸的！”阿沁瞪了他一眼，“不过，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也帮了不少忙，还真的应该谢谢你。今天这顿饭，就让我来请客吧。” 　　“别，你千万别。我何缤跟女人吃饭，从来没有女人请客的道理。”何缤赶紧说。 　　“好吧，你财大气粗，我就不客气了。今天也真的饿了。”阿沁喝了口茶。 　　“那赶紧上菜。”何缤转头去叫服务员。 　　“今天忙什么啊？这么累？”他接着问。 　　“唉，公司的事情喽，那些人，不懂业务，也不知道什么叫设计，就在那里指手画脚，我做的方案，看了两眼，就扔在一边，还说这是什么狗屁概念，把我气得……”阿沁很生气。 　　“工作上的事情啊？别烦恼，那些人，素质低，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有可能……他刚刚被上司或者老婆臭骂了一顿，就把气撒在你身上了呢。”何缤开解她。 　　“唉，我也不管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样，反正，我尽力了。这些人，连尊重别人的劳动都不懂，整天叫人加班加班，一定要在客户要求的时间内完成任务，也不考虑我的感受，这样干下去，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阿沁发牢骚。 　　“如果做得不开心，就干脆……别干了。我养你！”何缤又死皮赖脸起来。 　　阿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最近刘医师那边的情况怎样了？3404房间之前住的人，查到了吗？还有其他的线索呢，有进展吗？”阿沁着急地问。 　　“唉……一言难尽啊。”何缤欲言又止。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阿沁心急如焚。 　　“先吃饭吧，吃完再聊这些。不要影响我们吃饭的心情……”何缤连忙说。 　　菜都上来了，何缤点的几个新派川菜，很具特色，让人看起来就很有胃口。 　　“我平时很少吃川菜，特别是新派川菜，还是第一次吃。”阿沁说。 　　“你还是先跟我讲讲发生什么事了？”阿沁接着问，表情很着急。 第六十二章 韩冰的心愿 　　何缤深情地看着阿沁。 　　“我给你介绍一下吧，新派川菜在保留川菜精髓的同时，融合各大菜系的特色，进行改良创新。借鉴其他菜系如粤菜的烹饪技法，结合淮扬菜或西餐的装盘方式，融合出一道道健康时尚的菜色。”何缤赶紧说。 　　他指着那几道菜说：“食材和调味上的创新是新派川菜的一大特点。你看这道菜，选择海参、鲍鱼等新鲜食材，配以鸡汁、鸡粉、辣鲜露等高档调料，营造出口味独特、营养均衡的时尚新辣感。” 　　“还时尚新辣感？你发明的词？”阿沁看了他一眼。 　　何缤听了，嬉笑起来。 　　“是啊……今天这几个菜色，讲求复合健康的口味，将香度、鲜度、辣度、麻度共同彰显出来，在烘托出食材原有滋味的同时，我们还能品尝到复合的口味……”何缤边说，边夹了些菜给阿沁。 　　“调料也重要，调料的质量直接影响着菜肴的口感。好的调料既能营造出具有丰富层次感的味道，又满足大家对健康的需求……新派川菜在这方面的要求也很高。”何缤指着桌上那七八小碟的调料。 　　“你是不是也开了一家这样的店？”阿沁问。 　　“想开一家啊……所以之前研究了一下。”何缤笑了笑，“要不，我就开一家，让你来管理吧？做老板娘？怎么样？” 　　“做你个头。”阿沁瞪了他一眼。 　　何缤吐着舌头，嬉笑着。 　　热气腾腾的菜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包厢里。 　　“吃多点，公司的事这么烦，化悲痛为食欲吧。”何缤笑着说。 　　“悲你个头。”阿沁说。 　　“哦哦，化烦恼为食欲吧！”何缤哈哈大笑。 　　“你怎么对吃这么有研究，果然是个吃货。”阿沁说。 　　“你不知道啊，我对很多事情都很有研究呢。以后你就慢慢会知道的了……”何缤涎着脸。 　　“吃东西吧。吃完快说正经事！”阿沁没好气地说。 　　“哦对了，那个刘医师，我看他，还是有点能耐的，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阿沁接着问。 　　“朋友介绍的啊。我之前也不认识。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朋友多一点，门路也自然很多。”何缤辣得直吹气，样子很爽。 　　“哇，好辣，不过真爽……”他笑着说。 　　“你吃得惯吗？这里有些饮料，还有凉茶，你辣的话可以喝点凉茶。”他看着阿沁。 　　“你刚才说一言难尽，什么意思？”阿沁接着问。 　　“先吃，我们等会再说。”何缤回答。 　　“不会是有什么阻滞吧？”阿沁露出担忧的眼神。 　　“没事，我们会有办法的，再大的困难，也难不倒我。”何缤很自信地说。 　　“嗯，那就好。”阿沁点点头。 　　“阿天那边，最近怎样了？他彻底排除了嫌疑没有？”阿沁接着问。 　　“还不知道呢。很多事情，慢慢就会浮出水面了。现在，刑警大队的人也介入了。”何缤回答。 　　“啊？刑警大队？找你了？”阿沁吃了一惊。 　　“没有，下午的时候找你哥了。先吃饭，等下具体说。”何缤回答。 　　“不行！我现在就要听。快说，我边听边吃。放心，我会吃多一点的。我现在的心态，已经能够承受很多的打击了……”阿沁追问。 　　“好吧……中午的时候，你哥去医院探望唐律师和韩冰，就接到了刑警大队闻警官的电话，约他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见面。”何缤喝了口凉茶。 　　“闻警官？他说什么了？”阿沁问。 　　“他说……刘医师涉嫌采用违法的手段调查案件，已经被叫去问话了，让我们终止合同。”何缤回答。 　　“啊？！那怎么办？刚刚有个好的开始，一切就断了！这个刘医师，办事这么不小心，唉……接下来，可麻烦了！”阿沁惊慌失措。 　　“刘医师有没有把查到的一些有用线索，留给我们？”阿沁接着问。 　　“等一下吃完饭见到你哥，我们再详细问一下吧。”何缤回答。 　　“好，我们现在就结账走。我吃饱了！”阿沁很着急。 　　“你哥还没忙完呢。他跟韩冰姐正在……要等他的电话。”何缤看着她，笑了起来。 　　韩冰的病房。 　　“大哥，我们去哪里玩呢？时间定在下周五，好不好？我大概是周三就可以拆石膏。”韩冰看着高岳。 　　“拆完石膏，再休息一下吧，不用着急……况且，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暂时还走不开。公司马上要上市了，还有晓咏的案子……都是关键时刻了……” 　　“晓咏的案子？关键时刻？什么意思？”韩冰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哦对了，现在送来的花还好吧？隔几天送一次？”高岳问。 　　“别转话题……晓咏的案子怎么了？你告诉我。”韩冰穷追不舍。 　　“上次唐律师醒过来……的消息，你有告诉过别人吗？”高岳忽然问。 　　“没有啊，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了？”韩冰问。 　　“没什么……晓咏的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背后，也许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高岳看着她说。 　　“不为人知的内幕？什么意思？”韩冰一头雾水。 　　韩冰一脸的困惑。 　　“算了，我们不说这事了。我们……说一下旅游的事情？”高岳说。 　　“好咧！上次我看了那几本旅游方面的书，挑了三个地方，一个是尼泊尔，很漂亮的地方；一个是塞班岛，海滩很唯美；还有一个是稻城亚丁，很不错的风情……大哥，你喜欢哪个？”韩冰兴致勃勃。 　　“前两个要出国哦，你的腿不方便，不行，第三个嘛，现在大雪纷飞呢，太冷了，对你的伤情恢复不好……还是再看看吧。”高岳说。 　　“大雪纷飞多美啊……片片鹅毛大雪，飘在身上……想想都觉得很好……”韩冰憧憬着。 　　“你找地方，要符合实际，首先是国内，然后是天气好一些的地方……”高岳说。 　　“按你说的标准，只能是海南岛啦！”韩冰打断他的话。 　　“咦，这倒是个好地方，三亚的阳光沙滩，多美啊，又不冷……就是人多了些。”高岳说。 　　“去过好多次啦。”韩冰马上说。 　　“不过，离那里比较近的……越南好像有个海边叫什么湾的？一下想不起来，倒是很好玩的，又近一些，天气也好，符合你的标准！哈哈，我等下就去查一下，就去那里吧。”韩冰笑了起来。 　　“好啊，你等下查一下。”高岳转身把那些打包的饭盒收拾好，放到垃圾桶里。 　　“大哥，你给我买了什么书？”韩冰问。 　　“你看看。”高岳把那摞书放到她身边。 　　韩冰随手翻了翻。看到那段话： 　　生活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的丰富多彩，悲伤与幸福是不可或缺的两种主要元素……很多时候，我们总是在寻求着一个参照物，以此来衡量我们的幸福、快乐和一切的负面影响。乐观豁达的人，正是找到了这样一个参照物才会看的开。 　　“这句写得好。我就是这样的，很多时候，不开心的时候，找到一个参照物，就会发现，原来自己可以开心一点……” 　　“这段时间，阿芸妹妹的突然离开，我的交通意外，还有哥哥的受罪，都让我一下子陷入到迷茫的谷底，很多时候，醒来的时候，都是一种彷徨和不知所措的感觉，我唯有找到一个支点，或者说是一个参照物，才能让自己坚强地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唉，大哥，这种感觉，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韩冰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太难过了，一切都已经发生，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唯有去面对。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唉，没有几个人，能够像你那样坚强的……”高岳看着她。 　　两行晶莹剔透的眼泪，慢慢地从韩冰的脸上流了下来。 　　高岳忍不住抓着她的手。 　　韩冰抱着高岳，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的情感瞬间释放出来，韩冰一直在哭，声音越来越大，眼泪沾湿了高岳的整个肩膀。 　　高岳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断安慰着她。 　　窗外，几只鸟儿飞了过来，吱吱喳喳地叫了起来。韩冰停止了哭泣，抬头看了看。 　　“你看，这些鸟儿多可爱……”高岳轻声说。 　　韩冰呆呆地看着窗外，忽然，一只小鸟飞了进来，停在病房的地板上，抬起头，蹦蹦跳跳，叫了几声。 　　韩冰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挺直身子，想下床的样子。 　　“好可爱，如果……我能变成一只鸟儿就好了……”她若有所思地说。 　　那只小鸟的眼睛是雪亮的，目光炯炯有神，看着窗外，像是在思念远方的家人。 　　喳喳两声，它竟然飞到床边，韩冰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它，手快触到的时候，它马上跳跃起来，飞出了窗外。 　　韩冰看着窗外的蓝天，沉思起来。 第六十三章 私家侦探被放出来了 　　“大哥，刚才你说晓咏的案子到了关键时刻，是不是说，审讯快有结果了？”韩冰忽然问。 　　“还不知道。不过，我一直都觉得，晓咏不可能是凶手。”高岳说。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这么多次，你都是那样笃定……”韩冰问。 　　“你们家是不是通过很多手段去调查晓咏的事情？”高岳反问她。 　　“算是吧……我出事之后，是爸叫人在查。”韩冰回答。 　　“你们查到什么结果了吗？天越大厦的保安监控室，你们去看过，是不是？”高岳又问。 　　“嗯，我们去过，想了解一下阿芸那天的具体情况，谁知道，保安说，所有的监控录像都没有了，那段时间的监控系统刚好坏了，为什么刚好是那个时间段坏？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搞鬼。”韩冰说。 　　“是啊，我也去过，听到的情况，和你一样。我也怀疑有人做了手脚，切断了监控的一些线路。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你们查到了吗？”高岳说。 　　“还没有。不过，听我爸说，已经有些线索了……这些线索，都指向晓咏，我们怀疑是他破坏监控……我爸还说，晓咏原来有两份口供，其中一份，说他那天凌晨去过天越大厦……”韩冰说。 　　“啊？你们也知道？”高岳吃了一惊。 　　“原来，这些你早已经知道了。那还有一些情况，我就不说了……”韩冰说。 　　“还有什么情况？”高岳很好奇。 　　“不说了，都是晓咏干的好事！”韩冰忽然很生气的样子。 　　高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沁打来的。 　　“哥，你还在韩冰姐那里吗？吃完饭了吧？我们在等你呢。”阿沁大声说，声音连韩冰都听得到。 　　“很快啦，我们再聊一会……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高岳回答。 　　“大哥，他们在等你？那……你先走吧。明天如果有空的话，再过来看我，我们把旅游的地方定下来。”韩冰说。 　　“嗯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下，这些书，挺好看的……”高岳站了起来。 　　“好咧，今天打包的东西很好吃，谢谢你……”韩冰看着他。 　　“那我明天再打包一些。”高岳笑了。 　　“不用啦，你来就好了。”韩冰点点头。 　　高岳去到那家闹中带静的茶庄，何缤和阿沁已经喝了两泡茶，估计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他坐了下来，隔着玻璃窗，看到外面一排排的竹子，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依然显得郁郁葱葱。 　　“喝到肚子饿了……我们。”阿沁埋怨着。 　　“你的意思是说，等下宵夜我请，是吧？”高岳笑了。 　　“你和韩冰姐有什么好聊的，这么久，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东南西北中，上下五千年，都快说完了吧？”阿沁接着问。 　　“哥，你是不是爱上她了？那可不行，我会告诉大嫂的！趁她们在国外，你就想乱来啊？”阿沁嘟着嘴。 　　“哈哈哈……”何缤大笑。 　　“阿沁你也真是的，韩冰姐都躺在病床上呢，怎么乱来？”何缤嬉笑。 　　阿沁瞪了他一眼。 　　见高岳皱着眉头，阿沁也笑了起来：“说笑啦，哥，韩冰姐是挺可怜的，也很需要别人安慰，我们不怪你……” 　　“好啦，我们说正经事。”何缤说。 　　高岳的面前放着几个晶莹剔透的功夫茶杯，他端起那杯绿汪汪的茶，喝了一口，整个喉咙感觉无比甘甜舒畅。 　　“这么晚，还喝绿茶？”高岳问。 　　“想精神一些，分析接下来的案情呀。”阿沁又给他倒了一杯。 　　“哥，那个刑警队的闻警官，找过你是吧？”阿沁接着问。 　　“嗯。还把我的加密电话没收了……这个手机是刘医师借给我的。哦对了，说起刘医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听那个闻警官说是已经被抓去审问了……”高岳说。 　　“要不，我们打个电话给他？看看通不通？”何缤说。 　　“好，现在是他们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合同被迫终止，我们还可以跟他追两倍的罚金呢！”高岳点点头。 　　何缤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打了给刘医师。没想到，电话竟然通了！ 　　响了很久，在何缤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对方接了。 　　“喂。” 　　“刘医师吗？” 　　“是我。何缤？” 　　“对，你不是被刑警队叫去……”何缤问。 　　“刚刚出来一会。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刘医师的声音有点急促。 　　“梅雨茶庄。横安七街走到尽头。”何缤回答。 　　“好，我二十分钟到。” 　　何缤挂了电话。三人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刘医师被放出来啦？怎么回事？”阿沁问。 　　“是啊，审了一个下午，就出来了，可能没有什么确切的把柄在刑警队手上……”何缤说。 　　“事有蹊跷。他来到便知。”高岳喝完那杯茶。 　　二十多分钟后，刘医师出现在他们面前。面容有些憔悴。 　　他坐了下来，高岳给他倒了杯茶。 　　“上午被叫进去的。审到刚才。”他一口喝完。 　　“进去哪里？”高岳问。 　　“一个暗房子，我也看不清楚是哪里，不过，我现在猜测，那个打电话给我的闻警官，是假冒的！”刘医师大声说。 　　“啊？！”三人惊呼。 　　“大哥，今天在医院对面和你见面的时候，他给你看警官证了吗？”何缤问。 　　“没有啊，我当时有点紧张，不知道他找我干什么。所有忘记问了。假冒的？刘医师，你的意思是，他们假冒警察把你骗进了一个暗房子，然后审问你？”高岳问。 　　“是啊。先是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他们的一个办案点，那里我知道，到达门口的时候，他们四五个人，把我扭进一辆面包车，然后套上黑袋子，车程大约是半个多小时，来到那个暗房子。”刘医师说。 　　“我也是疏忽了，接到电话没有核对一下。唉。”他接着说。 　　“审问什么了？”高岳问。 　　“就是晓咏韩芸的案子啊……问我调查的方式和过程，以及结论，最后，把我公文包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去了，唉，这些日子辛苦忙活的战绩，统统上缴给他们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我才想了一下，刑警队的人我也挺熟的，那几个人的声音很陌生，我想，坏了，可能是遇到假警察了！”刘医师说。 　　“那……他们怎么又把你放了？”阿沁问。 　　“拿那些有价值的线索证据……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刘医师对他们没有用处。”何缤回答。 　　刘医师点点头。 　　“那么说，这些假冒警察的人，很可能就是杀害韩芸的那些人？原来有这么多人，一个团队吗？你看到他们的样子没有？”高岳问。 　　“一直蒙着脸，没有看到。不过，通过声音，我大概记住了他们的特征，下次见到，只要一开口，我一定能认出来！”刘医师回答。 　　“那么说，这些天你们等于是白干了？唉……你公文包里的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线索证据？”高岳又问。 　　“3404房间的一些指纹，那个羊的图案拓片，还有一些毛发，以及那些晚上去监控诡异声音的波段分析材料，3404房里面几个卸下来的小机关零件，监控室里的一些指纹……很多样东西，我还没来得及拿回给专业实验室去检验……这些天日夜奋战的心血，全没了，唉……”刘医师叹了口气。 　　“他们没收的理由是？”阿沁问。 　　“当然是使用非法手段，调查刑事案件。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理由，那应该可以对你刑拘了，为什么还放你出来？”高岳问。 　　“就是这个原因，才让我觉得奇怪，所以我判断他们是假冒的。而且，刑警队办案也不会蒙着脸，不会带到不知名的暗房子，更不会把我送回市区，扔到路边……这些手法，很像是黑社会的……哦对了，听你们刚才说，那个闻警官和你见面了？样子你能描述一下吗？”刘医师问高岳。 　　“身材高大，五官很端正，鼻子很挺，有点军人的感觉。”高岳回答。 　　“他说什么了？”刘医师问。 　　高岳把整个过程给他描述了一遍。 　　刘医师听了，陷入了沉思。 　　“你们的团队呢？”阿沁忽然问。 　　“在外面的车上。我的几个手机都被那帮家伙拿了，刚刚拿到新手机，你们就打过来了……我一定要把这帮鸟人查出来，给点颜色他们看看！总之，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刘医师恶狠狠地说。 　　“好吧，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聊。”高岳拍着他的肩膀。 　　刘医师点点头，起身告辞。 　　高岳点起根烟，看着窗外那些青绿的竹子，沉思起来。 　　“有很多疑点。”他忽然开口。 　　“疑点？”何缤和阿沁好奇地问。 　　“对，刘医师的话，有些疑点，他经验这么丰富，反侦察能力这么强，竟然会被一帮所谓的黑社会绑架了，很低级的说法。另外……”高岳慢慢地说。 　　“另外什么？”大家张开嘴巴，惊讶地问。 第六十四章 何缤也有嫌疑? 　　高岳继续在分析着疑点。 　　“既然他说一直被蒙着脸，很明显，就是他们不让他知道身份，可是，闻警官为什么会公开自己的样子来找我呢？还说了刘医师被抓的消息，这两种行径，前后矛盾。”高岳轻轻地吐出一口烟。 　　何缤和阿沁点点头。 　　“哥，你小时候看那么多的侦探书，起到作用了！”阿沁说。 　　“那……刘医师的话不可信，到底谁的话才可信呢？这些证据和线索，到底去了谁的手里呢？”何缤满脸疑惑。 　　“天知道。”高岳咬咬牙，露出坚毅的神色。 　　过了一会，他再点起一根烟。慢慢地对他们说：“你们听过一个旅行家走到一个交叉口的故事没有？” 　　“没有啊。跟刘医师有什么关系？”他们问。 　　“你们先听一听吧，然后就能自己分析出刘医师的行为，到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高岳说。 　　“好吧，快说快说。”阿沁催他。 　　“一位旅行家，走到一个交叉口，一条路是通往说谎村的，在这个村子里人人都说谎，而另一条路通向的村子里，人人都讲实话。岔路口中间站着一个人，根本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哪个村子的。这位旅行家想到实话村去经商，就走近了这个人，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根据这个人的回答，旅行家就知道该怎么走了。他问了什么呢？你们想一想。”高岳问。 　　阿沁用手托着腮拼命在想。何缤也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许久，他们都摇了摇头。 　　“好吧，告诉你们吧。旅行家问那个人：‘哪条路通向你们的村子？’这个人指向哪条路，旅行家就走哪条路。因为，无论这个人讲的是实话还在说谎，他指出的那条路始终是通向实话村的路。懂了吗？”高岳看着他们。 　　阿沁一脸疑惑，她还没有搞懂。 　　何缤想了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同样，刘医师的问题，我想，大家心里，也应该都有答案了吧？”高岳看着他们，深深地吸了口烟。 　　何缤点点头。阿沁却一脸蒙圈。 　　“那到底刘医师的话，是可信还是不可信？”阿沁追问。 　　“自己领会吧。”高岳熄灭烟火，站了起来，准备走。 　　高岳开车回去。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路上比较冷清。冬日的夜晚，给人一种莫名的萧瑟感。 　　高岳打开音乐，电台*一首很老的歌:《一生何求》。 　　熟悉的旋律，加上那位故人的深情演唱，让高岳忽然心生几份伤感。 　　回到小区。他点起一根烟，自己一个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那个凉亭。 　　高岳坐下了，沉思起来。 　　他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有一个特点：在真相快要浮出水面的重要时刻，总有一股力量，让希望瞬间破灭，让真相重归黑暗的水底。这股力量到底来自哪里呢？如此强大？ 　　他深深地吐出一大串烟雾。 　　唐律师那次是这样，这次刘医师也是这样。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刘医师的话，可信度有多少？唉，临门一脚，总是进不了球。 　　高岳觉得自己的脑汁都快用完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忽然想到，不如把身边的人逐个排查一下吧。 　　因为，有些事情，只有敢于怀疑，才能更加容易接近真相。可是，身边的人，大都是善良的，有着一颗真诚的心，自己也能感受得到，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人……不过，好像有个哲人说过：“人有善良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你永远无法想象自己究竟可以有多黑暗，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一旦失去了理智，蛰伏在心里的那个魔鬼就会幡然觉醒，那个时候结局会比现实更黑暗。”是啊，失去理智？可能就是造成这一系列悲惨事件的主要原因，为什么要失去理智？那是因为爱，对！小雪因为爱，开车去撞阿沁；阿天因为爱，很有可能在派出所里伪造了第二份口供；唐太太因为爱，天天厮守在植物人的丈夫身边；韩冰因为爱，受尽了苦也要为家人讨个说法；阿沁因为爱，四处奔波，牵肠挂肚；何缤因为爱，甘愿为阿沁而出钱出力……咦？何缤那么爱阿沁，他也是最不想见到晓咏出来的人，而刘医师正是他请来的，难道，他也牵涉其中？！ 　　高岳忽然感到一阵冷风，从后背脊椎处瞬间腾起。 　　何缤是自己多年的铁兄弟啊！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那次他在医院门口，说起他跟阿天一直有接触，自己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两个爱着阿沁的人，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晓咏！还有，这个刘医师，何缤说是朋友介绍来的，可是，对这个人的背景，自己却一无所知，何缤应该知道的更多……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何缤自己出钱，请刘医师出马调查，主要是为了博取阿沁的欢心，但是，当刘医师真的查到真相，可以还原出来晓咏是无辜的时候，何缤又开始担忧了，他担心晓咏出来之后，会与阿沁更亲密地在一起，于是，就和刘医师一起导演了这出“暗房子审问”的戏，让所有的线索嘎然而止。 　　对！这个真的有可能！从这段时间来看，何缤真的是太喜欢阿沁了，每个眼神和动作，都是顺着阿沁，他是爱到骨子里去了……虽然上次他们两个人单独见面吃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让阿沁这么反感，但是最近，似乎阿沁也开始对他有一点好感了。可是，当晓咏真的要出来时，一切都将停止，阿沁的心，始终在晓咏那里，何缤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天啊，自己身边最亲密的战友，竟然就是很多事情的始作俑者！高岳忽然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可是，即使上面的猜测成立，但韩芸的死，应该与何缤没有任何关系啊，何缤介入这些事情的时候，韩芸已经跳楼了，那么，始终还有那么一些人，藏在背后，又或许，韩芸真的是自杀，只是很多人，包括韩冰一家，何缤与阿天，都希望晓咏是凶手，所以，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这些分析，看似有理，可是，天越大厦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又该怎么解释呢？还有，唐律师的意外呢？这些事情，都解释不通呀……唉…… 　　不过，今天刘医师的话，真的不太可信……但是，闻警官为何又以真面目见我呢？ 　　很多地方都是充满矛盾的。 　　不管怎么样，何缤这个死党，为了爱，失去理智，背着我做出疯狂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很多事情，只有我们几个人才知道。唉，何缤啊何缤，你真的好糊涂啊！ 　　高岳沮丧极了。他把烟头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大力踩了几下。 　　他决定明天找何缤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可是，何缤会不会承认是自己干的呢？像上次阿天那样，吃饭的时候，把所有的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如果真是他干的，阿天的掩饰能力也算是很强的了。何缤呢？老江湖了，掩饰能力肯定不比阿天差，即使自己跟他是多年的好友，他也未必会对自己敞开心扉。唉，搞不好，他还会倒过来骂自己怎么怀疑他，不相信他。 　　高岳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棘手。 　　或者，先试探一下他，看看情况再说吧。如果真要让他敞开心扉，或许，等他喝醉的时候，再来问，可能会有效果，但是前提是自己没醉……可是自己的酒量，根本无法达到那种水平。叫谁来灌醉他呢？目前来看，唯有阿沁！ 　　但是，自己的这些推测，不能给阿沁知道，否则，就会把事情搞得更加复杂。万一真是何缤干的，阿沁听他亲口说出来了，那样，她肯定会恨死何缤，何缤也就知道自己肯定没有机会了，那样的状况，是会更好还是更坏呢？更好的情况是，何缤终于死了那条心，抱着赎罪的心态，帮我们去还原真相，给晓咏一个清白；更坏的情况是，他破坛子破摔，干脆更变本加厉了……唉，真的说不清。 　　再好好想一想吧。 　　也有可能，自己的全部猜测都是错的，事情完全是另外一种状况……那么，自己就是冤枉何缤了。也就会彻底失去一份可贵的友情。唉，该怎么办呢？ 　　他掏出烟盒，却空空如也。 　　高岳彻底迷乱了方向。 第六十五章 人间蒸发 　　彻夜难眠。 　　只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才勉强睡着了一个多小时。高岳发现，失眠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虽然很困，可是已经睡不着了。他干脆起来，去客厅里坐一下。 　　为什么会失眠？高岳也不太清楚，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特别是关于何缤的，每个细节，高岳都想了几遍，他试图再去发现某些确凿的证据，而不是主观臆断，让那份友情得到伤害。 　　…… 　　快到中午的时候，高岳终于下定决心，约何缤出来吃饭，当面问一问他。 　　何缤还在睡懒觉，他以为阿沁也一起，就连忙答应了。 　　高岳约了他去一家粥城。那里的粥很养生，很出名。 　　他分别点了一小锅柴鱼花生和菜心粒肉丸粥，因为肠胃有点不适，他不想吃太油腻的东西。 　　何缤来到的时候，粥已经上来了，他胃口大开，连说好饿，装了一碗就吃。 　　高岳看着他，心里想，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唉，这个好兄弟啊，但愿自己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两个人边吃粥边聊天，何缤问为什么不见阿沁，高岳说，没有叫她，就是两兄弟聊聊天算了。 　　“大哥，你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何缤看着他。 　　这家伙，真厉害。高岳心想。 　　“没有啊……”高岳回答。 　　“你的眼睛都是血丝，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何缤接着问。 　　“嗯，有点失眠。”高岳说。 　　“大哥，别想太多啦。我知道……刘医师的事，是很让人沮丧，可是……我们还是可以重头再来的，没问题的！”何缤大声说。 　　“哦对了，我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叫他过来，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何缤拿起手机。 　　电话那边传来了关机的声音！ 　　“他还有一个号码，我打一下。”何缤翻查手机。 　　也是关机！ 　　“他办公室的电话呢？”高岳问。 　　“他们没有办公室的。”何缤回答。 　　“那……你那个朋友呢？介绍刘医师给你认识的那个呀？”高岳继续问。 　　“哦哦，我马上打。”何缤又拨了另外一个电话。 　　电话通了，何缤大概讲了几句，问那个朋友知不知道刘医师去了哪里。 　　过了一会，何缤挂了电话，神色有点古怪。 　　“怎么了？”高岳赶紧问。 　　“刘医师失踪了！”何缤大声地说。 　　“什么？失踪了？你那朋友说的？”高岳惊诧不已。 　　“是。他说他也在找刘医师，一直没有找到，任何联系方式都停了，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样。”何缤说。 　　“好突然！那……这个刘医师是不是有些问题？现在跑路了，也卷走了我们给的那些前期费用。”高岳有点愤怒。 　　“大哥，唉，我们是低估他了，或许，他也出于无奈，暂时躲避一下，等风声过了，他就会出现的了……这些人，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何缤喝了口茶。 　　高岳低头不语。 　　“大哥，你今天怎么了？很不在状态哦？”何缤问。 　　“呃……没睡好。”高岳回了一句。 　　“那你吃完赶紧回去躺一会，好好补眠！唉，这段时间，你也真是够累的了，公司的事情又多，还要忙这件事……不像我，有的是时间，反正闲着也没啥事。”何缤关切地看着他。 　　高岳抬头看了何缤一眼，心头一热。何缤的眼神里，都是熟悉的感觉。算了，还是别问他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够哥们的了，忙上忙下，毫无怨言，而自己竟然还怀疑他！唉……真的不应该。高岳心想。 　　“大哥，你吃多一点，吃完快回去。”何缤继续说。 　　“我吃饱了，今天肠胃不太好。”高岳回答。 　　“情绪也会影响肠胃的，睡眠不足，精神不好，对肠胃更不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想当年，我们当兵的时候，你的心理素质是最好的，天塌下来当棉被，什么状况都能呼呼大睡，现在，也要继续发扬这种优良传统啊！”何缤大声说。 　　“唉……岁月不饶人啊。有时候，越是不去想，就偏要想，脑子不听使唤了。也许，很多事情，只有不在乎，才能轻松淡定，才能做到呼呼大睡。”高岳感慨起来。 　　“大哥，你别那么在乎，那些鸟人，迟早会查到的。我觉得，我们距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或许，哪一天，唐律师突然醒了，就能告诉我们一切。”何缤说。 　　“唐律师？是啊。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呢？那天叫你去看看，结果如何还没问你呢？”高岳问。 　　“我去看了，刘医师安排的人已经撤了。我仔细观察了十几分钟，发现是有两个便衣在附近。”何缤回答。 　　“啊？那说明……闻警官的身份是真的了？不过，如果是真，还是挺好的，起码唐律师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了。”高岳马上说。 　　“也不一定，这种鸟事情，不好判断。不过，刘医师那边，确实有点不太地道，改天我要找一下那个朋友，跟他说一下，唉，如果那些证据没有被抢走，那该多好，或许现在，我们已经知道答案了……”何缤叹了口气。 　　“等一会，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唐律师？顺便瞧瞧，那些便衣还在不在。”高岳说。 　　“好啊。现在走吧，我也吃饱了。”何缤站起来。 　　一边走的时候，高岳心里想：是啊，他说得对，我是对这些事情太在乎了，在乎到自己都快陷进去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事情，本来跟自己都无关啊，自己到底在乎什么呢？……真的希望自己早日摆脱这些杂乱无章的事情，回到正轨，找回那个可以呼呼大睡的自己。 　　刘医师竟然失踪了？还是人间蒸发的那种，真的太蹊跷了。何缤虽然不一定牵涉其中，但是，总感觉他应该还有一些内情，没有跟我讲，那么，他在顾虑什么呢？又或者他真的背着自己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其实，按照高岳这么多年的经验，如何处理好这类事情，他是有点办法的。起码，三个方面的选择都不是明智的，那就是：当面质问，充耳不闻，或者是试着去抓住对方的小尾巴。如果当面质问何缤，他可能就会产生戒心，所以今天他忍住了，没有开口问，因为如果仅仅是猜忌，那么，这份兄弟情就彻底要恶化了……看来，唯有一个办法了。 　　想到这里，高岳的头，又开始痛起来。 第六十六章 诡异 声音的刺激 　　走到护士站旁边，高岳和何缤就停下了脚步。 　　他们不急着走向唐律师的病房，想先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果然，高岳发现有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坐在走廊的休息凳上，时不时用余光看着唐律师的病房门。 　　高岳对何缤打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楼梯间。 　　何缤问：“大哥，我们还进去么？” 　　“我想想。”高岳回答。 　　“如果进去，那就一定会给闻警官他们知道了；如果不进去呢，又不知道唐律师的情况。好为难……”何缤说。 　　“进去吧，当是探望朋友，光明正大的进去。”高岳忽然说。 　　何缤点点头。 　　走到护士站，何缤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护士，连忙大声问：唐律师的病房是哪一间，要去探一下病。 　　高岳留意到，那个穿牛仔裤的年轻人，马上看了过来。 　　他们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看到里面有一大堆人。唐太太看到高岳，马上迎了上来。 　　“高大哥，你们来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妈，还有，这是我家公家婆……”她逐一介绍。 　　“上次，唐律师刚刚出事的时候，在手术室门口，我已经见过啦。老人家都那么精神……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们了，不过，我相信唐律师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恢复的！”高岳跟他们握了握手。 　　“爸，妈……这个高大哥，对我们家很好……”唐太太说。 　　大家纷纷点头，说了些感谢的话。 　　高岳和何缤走到唐律师病床边，看到他的神色似乎好了一点点。 　　“有什么进展吗？”高岳问她。 　　“有一点点吧，每次，他听到这段声音，眉目就会动一下，然后就没有其它反应了……一直都是这样。”唐太太叹着气。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她转头对那四个老人说。 　　三个老人跟高岳和何缤打了下招呼，然后就推门出去，剩下一个老人家。 　　“高大哥，我叫胡霞之，这些天，一直听我女儿说起你，今天才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你，真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的帮助……”她母亲走了过来，主动握住高岳的手。 　　高岳发现，这个老人应该是六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乌黑乌黑的，脸上却爬满了沧桑，估计是连日担忧和熬夜造成的，眼睛却很亮，充满了历尽辛酸之后的睿智。 　　“胡阿姨，不要太客气……没事的，我们都是唐律师的好朋友，也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高岳拍了拍老人家的手。 　　“我妈她太操劳了，这段时间……我女儿全交给她了。”唐太太双眼湿润，“女儿天天问，她爸爸去了哪里？我们又不敢告诉她，担心她来到医院看到她爸这样的情形，会受不了……唉……” 　　“多大了？”何缤问。 　　“七岁。刚上一年级。还算乖……”胡霞之回答。 　　“胡阿姨，你们太不容易了。”何缤说。 　　高岳把何缤介绍了一下。 　　“唐太太，你把录音给我一下。”高岳说。 　　“别老是叫我唐太太了，我叫张旻。你们叫我阿旻就好了，旻是上面一个日字，下面一个文字的旻。”阿旻说。 　　“跟‘敏’同音吗？”何缤问。 　　“是啊。”阿旻把录音递给了高岳。 　　高岳接过来，调试了一下，然后把耳机放到唐律师的耳朵里，点开了开关。 　　大家盯着唐律师的脸，全神贯注。 　　一开始，没有任何动静。高岳把声音调高了许多。突然，大家看到，唐律师的眼皮动了一下，接下来是持续地在跳动！ 　　几个人兴奋不已。 　　录音一直在播放，唐律师的眼皮一直在跳动。这说明，这些声音，对他有很大的刺激作用！ 　　高岳很开心，看来，唐律师真的有希望恢复知觉。 　　“阿旻，你记得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听一下，也不要太频繁，声音可以稍微大一点，之前你的效果不好，估计是太小声了。还有，你有什么情况，记得打电话给我，最好不要用手机打，用这里的座机打给我。”高岳看着她说。 　　“为什么要用座机？”胡阿姨问。 　　“阿姨，你不懂的了。”何缤回答。 　　“为什么说我不懂？难道，你们有什么古怪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胡阿姨追问。 　　“阿姨，也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以后我们再跟您解释。总之，唐律师哪一天醒了过来，这一切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了！”高岳说。 　　“好吧……”胡阿姨露出怏怏的表情。 　　“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过来看你们。”高岳跟她们点点头。 　　“好，再见。谢谢你们啦。”阿旻说。 　　走在电梯里的时候，高岳就说：“何缤啊，你觉得这个胡阿姨是不是有点怪，老是追问。” 　　“是啊。不过……你也讲得太神秘兮兮的了，让人打座机，不要打手机，分明就是担心被人监听……你当她是傻的吗？当然要问清楚一点啦，关系到她女婿的安全问题呢。”何缤回答。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便衣在这里，我也放心多了。起码，那些想害唐律师的人，就无从下手了。”高岳说。 　　两人走到停车场。 　　“大哥，我现在回去一下，最近公司有点麻烦事情要处理一下。搞定之后再过来，你也好好休息几天吧。反正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了，刘医师也失踪了，我们只能等消息啦，正好可以修整一下……阿沁那里，你帮我跟她讲一下。”何缤打开车门。 　　“好。记得问一下你那个朋友，刘医师到底怎么了。”高岳点点头。 　　“收到。那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高岳跟他挥挥手。 　　看着何缤的紫色宝马呼啸而去，高岳心里一阵黯然：到底他有没有可能牵涉其中呢？兄弟啊，不要怪我对你起疑心啊，因为很多个地方都有疑点，现在的状况，不小心不行啊。真的希望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古道热肠，就算很爱阿沁，也是顺其自然的那种。唉…… 第六十七章 浪漫之旅 　　果然，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刘医师还是没有点滴的消息，仿佛这个人真的从人间蒸发掉了。 　　何缤还在他那个城市忙着公司里的事，也没有过来。阿沁这段时间天天加班，虽然每天都向高岳追问事情的进展，却也十分无奈。 　　线索都断了，唐律师那里，也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高岳无精打采地走在小区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韩冰打来的。 　　韩冰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现在打来，肯定是有事情。高岳心想。 　　“大哥，你怎么失踪了？一个多星期没有消息啦。不是说好了，要来商量旅游地点的吗？”韩冰语气中带点责备。 　　“最近太忙了。好吧，我现在刚好有空……过去找你。”高岳赶紧回答。 　　“我今天拆了石膏啦，现在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了。刚才护士推着我，在走廊里走了一圈，感觉太好啦。这还是出事以来，我第一次离开病房呢！”韩冰兴奋地说。 　　“太好啦，我现在就过去。”高岳挂了电话。 　　去到医院，果然，韩冰正坐在轮椅里，气色不错，两边的脸颊微微泛红，五官玲珑精致，美得不行。 　　韩冰见到高岳，开心极了。 　　“大哥，快来，推一下我。试一试这个轮椅，我爸叫人送来的，很先进的，很舒服的……”她笑着说。 　　“我想……下去，到那个花园里看一看，好吗？”她接着说。 　　“医生允许吗？”高岳问。 　　她点点头。 　　“那好，我们现在就走！”高岳大声说。 　　“太好啦！我们去游花园喽！”韩冰兴奋地像个小孩。 　　从医院后边的小门出去，就是那个花园。 　　韩冰见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碧绿的池水，整个人立即神清气爽。 　　高岳推着她，在花园里转了好几圈。一边走，韩冰一边笑。 　　“大哥，我忘了告诉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原来叫岘港。”她忽然说。 　　“越南岘港？”高岳问。 　　“是啊，我没去过呢。书上说，岘港是越南中部港口城市，被美国国家地理评为‘全世界最值得去的五十个目的地之一’，长达约40公里的海岸线，号称是世界上最美的六大海滩之一，与夏威夷、马尔代夫等齐名。作为越南的第三大门户，岘港湾是越南著名的天然良港，水域宽广，物产丰富……看到那些图片，我都心动啦。”韩冰笑着说。 　　“我也没去过，但是听朋友说过……挺美的。”高岳点点头。 　　“书上说，岘港有绵延数十里的绝美海岸线，有古老淳朴的渔村文化，有醉人的日落和山地，有让你回味无穷的咖啡……是外国人最爱的度假圣地之一。我记得里面有一句话：如果把大海比喻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那么岘港的海就是千千万万的漂亮女人中性情最温和也最波澜不惊的一位。她不争不抢，如白莲花般静若处子，却无心插柳成了人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之一。哈哈哈……大哥，我好想去那里，你就陪我去吧？”韩冰笑着，撒起娇来。 　　高岳微笑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不准反悔的哦，我们可是打过勾勾的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韩冰马上说。 　　“好啦，好啦……我是担心你的腿……”高岳说不过她。 　　“不怕，医生说可以，只要不动到那些骨头就行了，再说，里面都有钢钉固定着呢，怕啥……这次旅游之后，我就要去澳洲治疗了，可能一去就是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了……”韩冰露出可怜的眼神。 　　“好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去几天？”高岳问。 　　“准备一下，后天出发，怎么样？去四五天吧。”韩冰笑了。 　　“后天，太快了吧。我还要跟公司请下假，这段时间太多事情忙，可能要请两天假，大后天星期四出发，加上周末两天，一共四天，可以吗？”高岳说。 　　“可以！”韩冰开心地笑着，嘴角上扬，那笑容，美得让高岳心动。 　　周四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飞机到达了岘港机场。高岳推着韩冰，从机场里办好了手续出来。 　　一路上，韩冰的心情很好。在飞机上的时候，几个空姐都很关心她，嘘寒问暖的。高岳看在眼里，感觉这个女孩好像是人生第一次外出旅行，或者是小学生第一次去春游，兴奋的样子，不知怎么形容。 　　可能是在病房里压抑得太久了，终于看到外面缤纷的世界，十分兴奋，另一个重要原因，大概就是因为高岳了。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的旅行。”韩冰说。 　　“上次温泉度假村不算啊？”高岳笑了。 　　“那怎么能算！”韩冰嘟着嘴。 　　“那次温泉之旅，目的不是要接近我吗？今天看来，你不是成功了吗？！”高岳大笑。 　　“嘻嘻，别提那些事啦。大哥……”韩冰又嘟嘴。 　　“终于成行了……之前是想也不敢想。”韩冰接着笑了起来。 　　“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啊。”看着窗外，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就发起呆来。 　　岘港机场距离酒店车程大约30分钟，沿途经过市区时，高岳发现有很多的当地市民都是开着摩托车，整体的感觉很像巴厘岛。他们所订的酒店是一家世界闻名的五星级酒店，酒店拥有自己的私人海滩，足不出酒店，就能拥抱大海，享受岘港干净舒适的白沙滩。 　　出租车快到海边的时候，他们就看到了整个港湾。 　　港湾呈马蹄形，外有北面的海云岭和山茶半岛为屏障，内有东南面的五行山和西南面的福祥山为依托。他们从车窗里望去，港内停泊着密密麻麻的渔船，远处是千万只展翅飞翔的海鸥……道路两旁，正是忙忙碌碌准备出海打渔的人们，还有一群群身穿白色奥黛、骑着单车放学回家的女孩……路上还有很多高鼻子蓝眼睛的欧美人，可能是因为岘港舒适的气候和宁静的旅行环境，让很多欧美人爱上了这里。司机说，他们每次一来都住上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之久，不过这些人通常不住五星级酒店，都是住在民宿，既省钱，又接地气。 　　韩冰看着窗外，一副无比欢快的表情。 　　出租车停在酒店大门口。高岳从后箱里拿出轮椅，把韩冰抱到上面，推着她进去大堂。 　　整个大堂别具一格，装修设计乍看有些泰国的味道，认真看起来，却是地道的越南风情。忽然，韩冰在那个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里，看到了那片蔚蓝的海和绵延不断的沙滩，马上兴奋地大叫起来。 　　办好入住手续。他们开了两间豪华单人房，是挨着的那种，中间有一道门可以打开。高岳说，每天帮她打理好之后，自己再过去那边房间。 　　刚把行李放好，韩冰忍不住说要去海滩了。 　　“还不行，你先坐一会。我去办点事。”高岳说。 　　“什么事？”韩冰好奇地问。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高岳转身出去。 　　韩冰一个人待在房间，看着窗外的海景。这个房子位置很好，六楼，正对着港湾和那片最美的海。 　　高大哥真的很细心，选了这么好的位置……就连睡在床上，也可以看到海景……韩冰心想。 　　韩冰深情地凝视着窗外。 　　那片海浪正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水花，洁白晶莹。海浪涌到岸边，轻轻地抚摩着细软的沙滩，又恋恋不舍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远不息地抚摩着，在沙滩下划出一条条的银边，像是给浩浩荡荡的大海镶上了闪闪发光的银框，使大海变得更加迷人美丽……生活原来可以这么美好，就像这片海，安静而动人……韩冰发起呆来。 　　忽然，有人敲门，高岳回来了，他身后还有一个中年妇女，应该是经验丰富的服务生。 　　“就是这位小姐，她的腿……刚做完手术，行动不便，这几天，就麻烦你了。”高岳对那个中年妇女说。 　　“嗨……您好。很高兴为您服务。我叫莉莎。”莉莎走过来，很有礼貌地给韩冰轻轻鞠躬。 　　“你是越南人呢，还会说中文？”韩冰问。 　　“学了一点，日常的交流，没……问题。”莉莎有点紧张。 　　“哈哈……没事，我可以教你的。高大哥，真的谢谢你，这么细心体贴。”韩冰看着高岳，开心地笑了起来。 　　“莉莎，这几天，就全靠你了。”高岳微笑着。 　　“没问题。那我现在先去收拾衣服，韩小姐，您行李箱里衣服可以挂起来吗？”莉莎问。 　　“当然可以。你先忙。大哥，我们去海滩吧？”韩冰问。 　　“好……现在就去！”高岳点点头。 第六十八章 韩冰的完美胴体（一） 　　酒店的海滩很安静，没有嘈杂人群的打扰，来到这里，真的可以感受独享一片海滩的奢华与惬意。远处的山，就是山茶半岛，中午时分，天气晴好，可以看到高大的观音像。 　　高岳推着她，吹着舒适的海风，走在沙滩边的小径上。轻柔的海风吹在韩冰的脸上，把她的秀发轻轻拨开，一阵特别的幽香，忽然钻进高岳的鼻子。 　　“你的香水……好特别。”高岳忍不住说。 　　“我一直都用这个牌子的香水，还有沐浴露、洗发水，我很专一的……大哥，我们去沙滩里玩一下吧。”韩冰欢呼着。 　　“现在……快一点了，你不饿吗？前面有个海边餐吧，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高岳问。 　　“那也好，我们先吃大餐，再去沙滩玩！”韩冰点点头。 　　“听说这里的海鲜特别好吃。”她又说了句。 　　“很鲜美！”高岳做出流口水的表情，逗得韩冰咯咯直笑。 　　走到海边餐吧，他们在一棵椰子树下面找到两张藤椅子坐了下来。旁边是几条搁浅的木制渔船，在阳光的照耀下，斑斑驳驳。 　　按照韩冰的喜好，高岳点了几个生猛海鲜。 　　“这渔船好特别，圆圆的，像个大脸盆，从来没见过呢。”韩冰说。 　　“是啊，这应该是岘港具有特色的簸箕船，渔民靠它在近海海域捕鱼。”高岳说。 　　“你知道的还不少呢。大哥。”韩冰看着他。 　　“刚才在飞机上看的呀。我去旅游，都喜欢先做功课，了解一下目的地的历史人文背景，那样才……”高岳回答。 　　“嘻嘻，那太好了……我这几天有个免费导游啰。”韩冰嬉笑。 　　“好啊。很乐意为女王陛下效劳。”高岳也开起玩笑来。 　　“不过……这个簸箕船并不好驾驭，不会划的话，只能是在原地打转。”高岳接着说。 　　“唉，如果没有受伤，我还真想去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划得动……”韩冰笑着说。 　　“你呀。什么都想试。以后恢复好了，再去尝试吧，这里还有很多好玩的呢，什么深潜、海上飞机啦，出海撒网打渔啦，深夜抓螃蟹啦……”高岳说。 　　“我都要去！”韩冰大喊。 　　“哈哈哈……”高岳大笑起来。 　　这一刻，高岳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忘记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不愉快……那些烦心事，在海风和沙滩中，以及韩冰甜美的笑声里，正一点点地、慢慢地从脑海里移了出去。 　　吃完了丰盛的海鲜大餐，韩冰迫不及待的要求去沙滩里玩。 　　高岳把她推到沙滩上，因为沙子很松软，所以轮椅推起来很费力。韩冰笑着说，干脆把我背到海边去吧。 　　高岳笑笑。他们缓缓地前进，看到沙滩上已经多了一些游玩的人群，人们有的正在挖贝壳，有的正在捞小鱼，还有的在水中嬉戏，远处的礁石边，有两个人穿着婚纱，正在拍婚纱照，他们笑得好幸福。 　　“还记得那次我策划的海边婚礼吗？”韩冰忽然问。 　　“当然记得。”高岳回答。 　　“多美的新娘啊。”韩冰感慨起来。 　　“等哪一天，你要是成了新娘，比她们更美。”高岳说。 　　“唉……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来呢。”韩冰低着头。 　　高岳没说什么，拍了拍她。 　　…… 　　来到了海水的边上，高岳把她抱了下来，让她坐在松软的白沙子上。一阵海浪冲了上来，高岳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浪花，顽皮的浪花溅起了无数颗细小的水珠，溅在韩冰的脸上，衣服也湿了一些，韩冰大声嬉笑起来，心情马上好了。 　　“凉丝丝的，真是舒服……这沙子，真的太软了，好细好细。”韩冰抓着一把沙子放在手上。 　　“这里真好。这种感觉真好。我好喜欢……” 　　她干脆躺在松软的沙子上，看着湛蓝的天空。 　　高岳看着她，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裙子，把丰满的身体曲线包裹得完美之极。高岳这才发现，原来她的眼睛很大很美，看着天空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清澈与灵动。 　　午后的阳光，停留在韩冰的身上，此刻，海水的味道让她沉醉不已……沙滩的热闹和远处的婚纱女郎也让她感到一阵的温馨。 　　高岳看着海面，发起呆来。 　　身边是嬉戏和玩沙的游人，玩耍的孩童……还有远处悠闲的渔人。 　　“大哥，我想，有一天我会永远留在这里……我希望自己能在海边建所房子，整天面对着辽阔的大海和美丽的沙滩……喝一杯咖啡，吹着海风，感受着岁月……慢慢地在指尖流淌……”韩冰忽然轻轻地说。 　　“最好……”韩冰欲言又止。 　　“最好怎样？”高岳明知故问。 　　韩冰沉默了……两颗晶莹的泪珠，忽然轻轻地滑落到腮边。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落时分。 　　海平线上出现了夕阳的余光，晚霞的红色渲染着天空，海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把浪花轻轻地送上细软的沙滩便回去了。这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凉风，吹拂着沙滩，也吹拂着岸边的一切，韩冰看到，那海边椰树的叶子也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落日的余晖照在酒店后面的山坳上，远处的渔舍笼罩上了一层橙红色的光晕，好似一副色彩浓郁的国画。海面上那层淡淡的云雾也悄悄退去，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岛屿。忽然，一轮红日悬在云层之上，光彩四射，层层云海被染得鲜亮，闪着金光，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涌动在那水天交接处。海面上彩霞流泻，波光粼粼。 　　高岳指着那轮颤颤巍巍的红日，叫韩冰看。她转过头来，惊喜不已。高岳赶紧拿出手机来拍。 　　“不要拍了，此刻的心情和感受，才是最重要的……”韩冰深情地看着高岳的眼睛。 　　几分钟后，那轮红日很快就消失在海平面。 　　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韩冰看到，远处渔火点点，如同浪尖上的花蕊，满载而归。入夜时的岘港，桅灯、尾灯、舷灯、探索灯，红、黄、蓝、白，万盏灯火，万道倒影，映红了墨色大海。远处的渔船、运输船、小舢板，千百艘船只，夹着浓郁的海腥味，把海的另一种美，徐徐展现在他们面前…… 　　“饿了吗？”高岳问她。 　　“还没。再躺一会吧。”韩冰轻声回答。 第六十九章 韩冰的完美胴体（二） 　　高岳忽然发现，月亮竟然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爬了起来。微波粼粼的海面上，霎时间洒遍了银光。慢慢地，月亮穿过一缕一缕轻纱似的微云，越升越高。 　　韩冰闭上眼睛，任由那层叠起伏的海浪声，在耳边哗哗作响，仿佛浪花在内心深处激荡、翻腾。或许，海水的呓语深藏着无限的深沉。韩冰不知道为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高岳轻声问。 　　韩冰不语。 　　也许，她的内心，此刻正对着大海倾诉，珍藏在她心中的情思犹如陈年的梦，顷刻间如摇曳的帆船荡漾在岁月之水中深沉、起伏、颠簸。 　　或许，期待中的海边生活……每个夜晚枕着涛声入眠……梦的遐想如同宁静的珊瑚，在海的情愫里蠕动本能的生命。高岳转头一看，她的眼泪又爬满了脸颊。 　　“我们回去吧。月色如水，越夜越凉，对你的腿……不好。”高岳温柔地说。 　　“嗯。”韩冰低声应了下。 　　高岳扶着她，坐到轮椅上面。推着她回到酒店的大堂。 　　“我有点累了……我们去哪里吃饭？大哥。”韩冰抬头问。 　　“你是想在房间里吃？那我们打电话叫餐，送到房间。”高岳说。 　　“好啊。”韩冰微笑。 　　“刚好房间有个阳台，正对着海面和沙滩，我们就在那里吃晚饭。你想喝点红酒吗？我让他们准备一下。”高岳问。 　　“你真懂我。”韩冰看着他。 　　回到房间，莉莎已经把行李箱的衣服拿出来，收拾得整整齐齐，大概是知道他们快回来了，就站在房间门口等着。 　　“真谢谢你。莉莎。”韩冰说。 　　“我想先冲个凉……”她接着说。 　　“我来帮你吧。放心好了。”莉莎回答。 　　“那好，你先冲凉。我去把餐点好，备好红酒。等你搞定了，我们就吃饭。”高岳笑着说。 　　“好咧。”韩冰点点头。 　　四十分钟之后，高岳在阳台上摆好了那些送餐，叫服务生开了瓶当地的红酒，倒了两杯。他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海滩。 　　夜色如同潮水般袭来，周围寂静了许多，远处的海浪声，哗啦哗啦很有节奏地响起，搭配着那一阵阵的虫鸣和蛙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我搞好啦。”韩冰娇媚的声音传来。 　　高岳转头一看，怔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简直美得如同仙子。莉莎推着她，缓缓地走向阳台这边，韩冰正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连衣裙，高贵而神秘，长长的头发散乱在酥肩上，皮肤白皙，脸色通红，容光焕发，神情妩媚动人，像极了中世纪那些古堡里纯美而惊艳的公主…… 　　“你在发呆么？”韩冰笑着问。 　　“嗯……你……好美。”高岳赞叹着。 　　“我以为，是哪个城堡里的公主，偷偷跑出来了。”他接着说。 　　“坐着轮椅偷偷‘跑’出来吗？嘻嘻……”韩冰嬉笑着。 　　高岳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跑出来干嘛？见她的情郎吗？嘻嘻。”韩冰继续嬉笑。 　　高岳微笑着，低头不语。 　　“快来吃东西吧。莉莎，你把她推到这边来。”高岳说。 　　莉莎点点头，把韩冰推到阳台的桌子边，给她铺了餐巾，把她的餐具拿近一些。 　　“谢谢你，莉莎。以后我要请你去中国玩。”韩冰笑着说。 　　“好啊。那真的太好了。小姐，你真的太漂亮了，怪不得你先生刚才这么夸你呢。”莉莎也笑了。 　　韩冰听了，满脸通红。 　　“还有，小姐，你的身材真好，比例太好啦，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身材……”莉莎接着赞美她。 　　高岳听了，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莉莎帮她冲凉的画面，韩冰的完美胴体……柔软润滑的肌肤，高耸的双峰，翘起的丰臀，让人无限遐想的性感地带…… 　　韩冰的脸更红了，像两个红彤彤的苹果。 　　“吃饭，吃饭……我都快饿坏了。”她马上拿起餐具。 　　“那你们好好享用晚餐……有什么就打电话找我。”莉莎说完，走了出去。 　　“我忘了一件事情。”高岳忽然说。 　　“什么事情？”韩冰问。 　　“让他们点根蜡烛。” 　　“嘻嘻，烛光晚餐吗？好浪漫哦。” 　　“是啊，在烛光里，和你碰下杯，感觉会很好……”高岳笑了。 　　“大哥，原来你是一个很懂浪漫的人嘛。”韩冰微笑着，“还很细心。这样的男人啊……算是极品啦。” 　　“你别笑我啦……快吃东西吧。”高岳笑了笑。 　　…… 　　“今天真的好开心，说了这么久的旅行，终于变成了现实。谢谢你陪我来这里……大哥。”韩冰举起酒杯。 　　“我也很开心。抛下所有的烦恼，找到了休假的心情。”高岳也举起酒杯。 　　“这是什么酒，入口挺好的。”韩冰问。 　　“这是越南当地生产的红酒，听说岘港有个巴拿山，风光秀美，半山腰的山洞里，隐藏着一个百年的古老酒窖。它可是原汁原味真正意义上的法国酒窖，这瓶红酒……就是那个古老酒窖出产的。”高岳回答。 　　“古老酒窖？法国的？有意思。”韩冰好奇地问，“为什么会有一百年前的法国酒窖在那里？” 　　“这里曾是法国的殖民地啊。你没学过历史吗？”高岳反问。 　　“嘻嘻……大哥，小女子才疏学浅，哪能跟您比啊。”韩冰嬉笑。 　　“可惜你不方便，要不然，我们明天可以去山上瞧瞧。”高岳说。 　　“那我们下次再来，好吗？”韩冰露出可爱的表情。 　　“好啊……你试一下这个牛扒，看上去好香。”高岳赶紧帮她切了一小块。 　　韩冰嘟着嘴。 　　高岳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用叉子叉了一小块牛肉，伸了过去，韩冰打开那个性感小嘴，含住，马上咬了起来，一脸开心满足的表情。 　　“哦对了，我记得，上次你策划海边婚礼的晚上，我送你回去，之后也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蕾丝衣服。”高岳接着问。 　　“那是睡衣啦……跟这件不同。”韩冰抿了一口红酒。 　　“那天晚上，真的喝了好多，头一直晕晕的……”她接着说。 　　“你冲完凉，穿成那样走过来，都快让我流鼻血了。”高岳嬉笑。 　　“我是故意的。看你经不经受得起考验……”韩冰又嘟着小嘴。 　　“哈哈……看来，我过关了，是吧？”高岳大笑。 　　“说笑啦。我才没想那么多。当时真的喝多了……第二天还是晕晕乎乎的。” 　　“来，大哥，我敬你一杯。那次的事情，我诚恳地向你道歉。特别是一开始那样怀疑你……”韩冰举起酒杯。 　　“别说那些往事了。过去就过去啦。你不是叫韩冰吗？来，我们就冰释前嫌吧……干杯。”高岳也拿起酒杯。 　　“嘻嘻……那我赔罪，这杯大一点。”她拿起酒瓶倒了许多。“不过……不要把我灌醉哦。”韩冰咬着她那性感嘴唇，含情脉脉地看着高岳。 　　高岳看着，滚烫的内心开始荡漾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韩冰在冲凉时的美丽胴体。 第七十章 会安古城 　　第二天早晨，高岳睡到自然醒。 　　正在刷牙的时候，韩冰就在隔壁敲门：“大哥，我听到你刷牙的声音了，我早就起床啦。你可以叫莉莎把早餐送过来了。” 　　高岳回了句好。 　　吃完早晨，他们决定去附近逛逛。 　　“附近有个地方叫‘会安古城’，很有历史人文感觉，不远，大概坐车40分钟。要不我们去那里看看？”高岳轻声问。 　　“好啊，我听你的，大哥。”韩冰爽快地回答。 　　高岳预约了一辆车，司机是个华侨后裔小伙子，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中文讲得非常好。40分钟的车程，一直都在给他们介绍会安的情况。 　　皮肤黝黑的小伙子边开车边说： 　　“小姐你的腿不方便，来这里看就最好了，不用爬山，就是到处休闲的逛逛，我们这里，很多东西值得看的哦……这个会安呀，早在16世纪就成为东南亚最重要的商埠了，在最辉煌的鼎盛时期，曾经是古代占婆国使节启程前往中国进行交往的‘起航港’。几百年来华人在此繁衍生息，中国式的建筑随处可见，而且保存完好，既没有受到战争破坏，也没有因修建高楼大厦而拆迁。所有这里的历史风情，很适合中国人过来参观……每年，我们都要接待好多好多的中国游客呢！” 　　“那你的生意一定很好啰！”韩冰说。 　　“是啊，越来越好！多亏了我们中国人。”小伙子咧嘴笑了。 　　“我爷爷的爸爸是中国人，来到这里已经几代了，但是我们家一直讲中文，很多华侨后代都不会讲了，我们会。”他自豪地说。 　　“真好……在外面，才知道自己国家的强大。”高岳感慨着。 　　“我看你还挺实在的，等下到了会安，你给我们当导游吧，带我们到处走走，好吗？”韩冰笑着问。 　　“是啊，费用最后一起再算。”高岳也说。 　　“好啊。小姐啊，你人太好啦，又这么漂亮。在我们越南啊，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小伙子转过头大声说。 　　“哈哈，你的嘴这么甜！”韩冰被逗笑了。 　　“是啊，我不喜欢说假话的。小姐你刚才不是表扬我实在吗？嘻嘻。先生，你能够娶到这么美丽可爱的老婆，真是好有福气呢，希望小姐的腿快点好，你们就更加幸福了！”小伙子笑着说。 　　韩冰的脸马上红了。 　　高岳不知该怎么回答，看着窗外，一大片茂密的热带植物出现在前方，估计会安也快到了。 　　…… 　　“这个会安啊，有很多华人聚居的街道，有观音庙、关帝庙啦……这些中国式的庙宇，会馆也很多啦，我数一下哦，有福建会馆、广肇会馆、潮州会馆、琼府会馆和五帮会馆……这些建筑都很雄伟壮丽呢，等下你们可以去看看，拍拍照……各个会馆里分别供奉着妈祖、关公、伏波将军等，终年香火不断!”小伙子继续介绍着。 　　不一会，会安古城就到了。 　　停好车之后，小伙子很殷勤，迅速从车尾箱拿了轮椅出来。高岳扶着韩冰上了轮椅，他就走在前面引导。 　　穿过那片繁华的集市，他们就来到会安古城的老街上。韩冰看到，整个古街很有历史沧桑感，整个人马上就兴奋起来了。 　　古街上，硬木的柱椽、斑驳的旧墙、沿街叫卖的大妈、穿梭而过的人力车夫等……一切都那么朴实、静谧。大家的步伐也跟着放缓了许多，时不时有几个穿着或洁白或鲜艳的奥黛、头戴斗笠、身材窈窕轻盈的越南少女走过，那份韵味、清清淡淡，毫不夸饰，让人唯恐多看她们一眼就会打扰到那份飘然而至的恬静。 　　小伙子在每个地方都停下来讲解一下。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韩冰看到路边有一家法式建筑风格的咖啡馆，就喊着要进去喝杯咖啡。 　　大家来到屋檐下的沙发边。韩冰看着眼前的深宅大院和欧式店铺交错林立的古城，满街的裁缝店、琳琅满目的丝绸布料和有淡淡音乐飘出的画廊……她不禁被这种中西文化相结合的独特神韵深深吸引。这时，空气中忽然有一股沉香的味道飘了过来，让人更加心旷神怡。 　　高岳点了两杯越南特有的滴漏咖啡。一滴一滴滤下的咖啡和杯底的白炼乳融合在一起，喝一口，那种苦中带甜的回甘更为强烈。 　　韩冰端着热咖啡，深情地看着高岳。 　　“大哥……”她轻唤了一声。 　　“怎么了？”高岳看着她。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这个场景。”韩冰幽幽地说。 　　“哦？” 　　“是啊。太相似了，好熟悉的感觉……”韩冰说。 　　“梦里也有我吗？”高岳笑了，抿一口咖啡。 　　“有点模糊。不过……我确定是你。”韩冰柔情地回答。 　　“就像现在这样，坐在你对面，端着咖啡，看着你？”高岳微笑。 　　韩冰没有回答，看着他的眼睛，甜甜地笑了。 　　一缕阳光，从法式建筑风格的屋檐上透了下来，照在韩冰美丽的脸庞上，背景是那透着岁月痕迹的老房子，眼前的画面，美得让高岳不忍直视。 　　小伙子回来了，他坐下来，继续给他们讲解： 　　“我们这附近还有一处很美的地方，也是适合你们去看的哦，那就是越南的美山。虽然有人称那里是‘越南的吴哥’，可我觉得那里比吴哥美多了！和世界上许多显赫一时的王朝一样，繁华过后，越南的占婆王朝也只剩下一些精美绝伦但残破不堪的遗迹——那就是现在的美山。如果你们将留在越南的部分时间匀给此地，那一定要记得花点时间去看看‘砌砖艺术大师’占婆人所建造的王国。” 　　“哦？这么美？远不远？”韩冰问。 　　“美山距离岘港约70公里呢，很近。你们去吗？我可以带你们去。”小伙子在拉生意了。 　　“明天看看吧。”高岳回答。 　　“这个美山啊，隐匿在山谷之中，被大片茂密热带植物所笼罩，她可是现存占婆王国时期最古老最庞大的建筑群，与柬埔寨的吴哥、印度尼西亚的婆罗浮屠佛塔、缅甸的蒲甘佛塔遗址齐名的！你们一定要去看看啊，那些红砖建成的占婆塔虽然不高大，斑驳的墙面上也布满了杂草和霉斑，庙宇的砖面也由于千年以来的风吹日晒而变得凹凸不平，磨蚀得厉害，许多神像的头部和面部已经缺失或风化。可是！这些严丝合缝的砖面不是经过灰浆粘合而成的，有一种传说是占族人用蛋清将它们粘合得如此整齐平滑、完美无缝……美山还在199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呢……真的值得一去。” 　　“特别是像你们这样有知识、有颜值的人，肯定要去感受一下那里的灿烂历史啦。”小伙子眉飞色舞地说着。 　　“好啊，我们明天……去的话就打电话给你。”韩冰笑着回答。 　　高岳看了她一眼，心里笑了笑：女人的钱啊，最容易赚了，别人夸几句，就搞定了。 第七十一章 晓咏被放出来了 　　在岘港的第二天，高岳和韩冰决定上午去附近的街头漫无目地逛逛，下午再去那个美山古建筑群。 　　高岳推着韩冰，从酒店出发，慢慢地走着。在一条大街的拐弯处，他们遇见了一个名为CHO CON的越南杂货市场。 　　这是一个很狭窄的市场，五脏俱全，很具当地风情。 　　韩冰很喜欢，高岳于是推着她进去看。 　　进去里面，发现这个本来还比较大的市场，被一个个格子铺一样的小摊给分隔开来，每一个摊位只拥有小小的一块地方，留下的过道只能容两个人勉强擦肩而过，十分的窄小。穿行在这样的过道中，高岳推着韩冰，很不方便。可是，摊位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货品，都是当地特色。韩冰又很喜欢，老是要停下来看，还要买。 　　摊位真的非常狭窄，每一个铺子上摆满了密集的货物之后，就很难有摊主栖身的地方了。摊主通常是女的，她们会把小小的摊位摆满货物，然后留下一个只容一个人或站或坐的空间，连躺下都十分困难。 　　市场里面售卖许多种类的东西，从工艺品、创意十足的百货，到服装，布匹，化妆品，鞋袜，甚至鲜花，五金等都有出售。里面的物价也不算贵。韩冰看了好久，用英语跟那些女摊主讨价还价起来。 　　出来的时候，高岳已经背着一大堆的东西。 　　“哇，我们今天收获好大哦。”高岳笑了笑。 　　“都是我要买的啦。”韩冰也笑着。 　　“坐着轮椅去购物，人生还是第一次呢。”她接着说。 　　这时候，高岳的电话响了。 　　“喂，我是高岳，请问你是？” 　　“高先生，我是刑警队的，姓闻。”对方回答。 　　“哦……闻警官，您好。有什么事吗？”高岳一惊。 　　“我打电话来，是要告诉你，晓咏明天就可以出来了，我们找到了新的证据，暂时可以免除他的嫌疑，改为监视居住。”闻警官说。 　　“什么？！晓咏明天要被放出来了？！真是太好啦！谢谢您，闻警官！”高岳惊呼。 　　“不用谢。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闻警官说。 　　“好的。我现在不在国内，迟些回去再找您。”高岳赶紧说。 　　“好，再见。”闻警官说。 　　真是太好了，晓咏终于洗清了冤情，阿沁肯定开心死了……高岳喜形于色。 　　“晓咏被放出来了？哪个警官告诉你的？”韩冰很意外，语气中带些不爽。 　　“闻警官，刑警队的。上次见过一面。真的太好了，阿沁这次肯定开心死了，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高岳开心地感慨起来。 　　韩冰不语。 　　高岳推着她往酒店的方向走，一直走了十几分钟，韩冰也没有吭声。 　　“怎么？不开心吗？”高岳问。 　　“没有。”韩冰回答。 　　“晓咏明天就要放出来，那很多事实的真相就要揭开啦！真是太好了，我们的飞机是后天下午的，唉，如果明天能够走……就好了。”高岳大声说，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说错了。 　　韩冰一脸的不高兴。 　　“那你明天先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高岳感觉到不妙，马上说： 　　“说说而已啦。我只是很兴奋，这么久以来，我们都被那些谜团所困扰着，现在终于快要接近谜底了，晓咏也终于可以洗清冤情，我真是……太开心了……” 　　“祝贺你，祝贺晓咏。你明天回去吧。不用管我，有莉莎照顾我就可以了，我决定了，不要改了。”韩冰冷冷地说。 　　天啊，女人真是善变，马上变冰人了……怎么办？高岳开始急了。 　　“我……不能抛下你的！按原计划，后天一起回去！机票不改了。我叫何缤和阿沁明天先去接晓咏。”高岳赶紧说。 　　“不要，你先回吧。我还想多玩几天。”韩冰冷若冰霜。 　　高岳沉默了。 　　回到酒店，韩冰说累了，下午也不想去美山遗址了。然后关上门。 　　高岳在门外面问她，午饭去哪里吃。许久，韩冰回了一句：各自吃吧。 　　高岳仿佛一下子跌倒了冰窟里。沮丧地坐在沙发上，发起呆来。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晓咏的事情，马上拿起电话，打给阿沁。 　　“哥，玩得开心啦？*呢。”阿沁劈头就问。 　　“说啥呢你。”高岳没好气地回答。 　　“怎么了哥？跟韩冰姐吵架了吗？”阿沁很敏感。 　　“没有。我打给你，是要给你讲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呢！”高岳大声说。 　　“什么天大的好消息？难道是晓咏……”阿沁问。 　　“是啊，刚才刑警队的闻警官打了电话给我，说晓咏明天就要被放出来啦……”高岳大声喊。 　　“天啊！我的天！！”阿沁欣喜若狂。 　　“哥，是真的吗？！这……老天爷真的开眼了！！”阿沁大声哭了出来。 　　“千真万确呢。闻警官说，他们找到了对晓咏有利的证据，暂时排除了他的嫌疑，现在改为监视居住。”高岳回答。 　　阿沁开心得哭了好一会。 　　“哥，太好了……监视居住是什么意思？”阿沁接着问。 　　“大概就是指公安机关在刑事诉讼中限令犯罪嫌疑人在规定的期限内不得离开住处或者指定的居所，并对其行为加以监视、限制其人身自由的一种强制措施吧！那他明天就可以从看守所出来了，我还要后天才能回来，你跟何缤先去接他。”高岳说。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阿沁大声回答。 　　“那也是……你自己注意安全啊。”高岳说着，想起了何缤其实并不想晓咏出来。 　　“哥，你怎么不能改机票，明天一早回来呢？”阿沁有点委屈地说。 　　“我也想啊……好吧，我等一下再跟韩冰商量一下，毕竟她现在这么不方便，要人照顾……”高岳说。 　　“唉。”阿沁叹气着。 　　“我现在去查一下监视居住的规定，你等我一会。”她说完挂了电话。 　　高岳放下电话，想着阿沁的叹气声。 　　还是跟韩冰好好谈一谈吧，毕竟自己真的很想第一时间见到晓咏，听听他怎么说。反正按照现在的状况，接下来的行程，韩冰也不会开心的了，不如早点回去。抛下她一个人，自己不忍心，还是尽量说服她明天一起回去吧，实在讲不通她，就后天一起回去吧……高岳心想。 　　正准备去敲韩冰的门，阿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哥……我读给你听，看我理解得对不对。”阿沁说。 　　“好啊。”高岳回答。 　　“百度上说，有几种情况可以监视居住，我看了，觉得其他几种都不配对，只有两种：一是因为案件的特殊情况或者办理案件的需要，采取监视居住措施更为适宜的；二是羁押期限届满，案件尚未办结，需要采取监视居住措施的……我猜晓咏就是其中的一种情况。”阿沁说。 　　“对，应该就是证据对他有利，或者是证实了第二份口供是伪造的，甚至……公安机关已经查到了是谁伪造了那份口供！”高岳大声说。 　　“嗯嗯。所以，哥啊，你快点回来吧。这里没你不行呢！”阿沁央求着。 　　“好……吧。”高岳回答。 　　“监视居住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高岳接着问。 　　“我看看，上面写着：未经执行机关批准不得离开执行监视居住的处所，未经执行机关批准不得会见他人或者通信，在传讯的时候及时到案，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扰证人作证，不得毁灭、伪造证据或者串供，将护照等出入境证件、身份证件、驾驶证件交执行机关保存……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违反前款规定，情节严重的，可以予以逮捕。”阿沁大声读了起来。 　　“未经执行机关批准不得会见他人或者通信？！那我们也不能见他？他只能天天呆在小区的住处里？”高岳问。 　　“文字上是这么写的。哎呀，哥，难道公安机关能24小时都看着晓咏吗？他们不累呀，既然暂时排除了嫌疑，我猜他们也不会这么严格的。”阿沁笑了起来。 　　“哦对了，下面还有一句：执行机关对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可以采取电子监控、不定期检查等监视方法对其遵守监视居住规定的情况进行监督；在侦查期间，可以对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的通信进行监控……哦，这样就不担心了。我们把他接回来先，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想办法啰。”阿沁说。 　　“那也是。监视居住时间多久呢？有没有说？”高岳问。 　　“我看看……人民法院、人民检察院和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监视居住最长不得超过六个月……”阿沁回答。 　　“好！”高岳说。 　　“我现在就去找你韩冰姐商量一下。你等我的消息。”他接着说。 　　“哦对了，你先不要告诉何缤吧。等我跟他讲。”高岳说完，挂了电话。 第七十二章 嘴角上扬的微笑 　　到底要不要现在告诉何缤呢？ 　　高岳也在犹豫，告诉他，那万一他真的牵涉其中，就会给了更多的时间他去应对；不告诉他，那如果他没有牵涉其中，就会被他怪责，不当他是兄弟。唉……再想一想吧。 　　韩冰呢？正在赌气呢，估计是一直以来都认定了晓咏是杀人凶手，而现在却要被释放了，心里接受不了。让她慢慢消化一下吧，她需要一点时间，毕竟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唉……这女人啊，说翻脸就翻脸，毫无预兆。 　　高岳走到阳台，点起根烟。 　　看着那些浪涛，急匆匆地撞击着礁石，午后的沙滩，沙子的反光有点刺眼……他的心情却无法平静下来。 　　抽完那根烟，高岳回到房间，拿起座机，打到隔壁韩冰那里。 　　“喂，你饿了吗？都快一点半了。”高岳问她。 　　“不饿。”韩冰回答。 　　“不饿也要吃东西啊，不吃的话……对胃不好。”高岳轻声说。 　　“你别管我。”韩冰说。 　　“我先点餐吧，半小时之后送到你房间。吃完你好好休息一会。”高岳挂了电话。 　　高岳再拨通了餐厅的电话，点了几个菜，然后打电话叫莉莎等会送过去给韩冰。 　　等她吃完饭休息一下，四五点的时候再找她聊一次吧。现在先查一下明天的航班，看几点返回比较合适，改签机票也要趁早了……高岳心想。 　　高岳随便吃了个炒饭，然后坐在阳台里抽烟。他探出个头，看了看韩冰的阳台，发现没有人，她在干什么呢？刚才莉莎进去了一会，马上又被赶了出去。不知道她吃饭没有？唉，女人啊女人，有时候，真烦。 　　高岳忽然想起了闻警官。 　　既然闻警官打电话来说晓咏的事情，那证明他不是假冒的，反之，则说明刘医师的话有些可疑，估计是被刑警队抓了，但是没有讲实情，那么说……何缤也是有点嫌疑了。算了，晓咏马上要出来的消息，还是先不告诉他吧，以免节外生枝，等自己回去之后再讲。 　　可是，晓咏一出来，很多事情就水落石出了，那么，藏在暗处的那股力量，应该也会立即知道消息的，他们也会马上做出反应，这样看来……晓咏就很危险了，他们既然嫁祸不成，而晓咏又知道了一些内情，那肯定会做一些对晓咏不利的事情！天啊，那我更要早点回去了……想到这里，高岳站了起来，敲了敲韩冰的门。 　　敲了许久，都没有回音。 　　“开一下门吧，喂……我有事情跟你讲呢，比较急的事！”高岳着急了。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声响，高岳觉得不妥，马上打电话叫莉莎过来开门。 　　他们打开门一看，韩冰正在看书。 　　“为什么不理人？”高岳有点生气。 　　韩冰低着头，不出声。 　　高岳叫莉莎先出去。然后坐到韩冰身边，看着她。 　　他先不开口，只是看着她，足足看了几分钟。 　　韩冰终于忍不住了，抬起头，瞪着他。 　　“我们好好谈一下，好吗？”高岳说。 　　韩冰别过头去。 　　“我知道，你们一家人一直都认为晓咏杀害了阿芸，所以，每一次，我聊到晓咏是无辜的时候，你总是有些不开心。当时，我一直都说，你不要那么武断，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一定知道真正的内情，所以不要盲目去判断，也许，这样会冤枉了一个好人……”高岳慢慢地说。 　　“你自己都会说，很多事情，我们都不一定知道真正的内情……那你为什么说晓咏就不是坏人，也可能这一次，公安机关搞错了呢！”韩冰终于开口了。 　　“那我们这样，先不去判断晓咏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到最后，自然有结论，那我们先去想一下，公安机关既然放了人，他们总有新的证据证明晓咏暂时是清白的，就好像他们上次把晓咏抓起来一样。你也要帮我考虑一下，阿沁是我的亲表妹，她现在也十分痛苦，晓咏能够出来，她也希望我能第一时间赶回去，把这些事情处理好。而且，晓咏出来了，也是有危险的，那些针对他的人，谋杀唐律师的人，马上就可能会对他采取措施了，到那时，线索一断，可能真正杀害阿芸的凶手，就永远逍遥法外了！阿芸已经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而现在……生的人，却有死的危险啊……”高岳语重心长地说。 　　韩冰没有吭声。 　　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那你明天先回去吧，我留下来，还想……再散散心。” 　　“有莉莎在这里，可以照顾我的。你可以放心。”她接着说，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带你来这里的，怎么舍得抛下你先走！不行。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下次……等你的腿彻底恢复了，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们再来这里，好好的游玩一次，好吗？”高岳看着她。 　　“你让我考虑一会吧。我现在想睡觉了，你叫莉莎进来。”她低声说。 　　“好，你先休息一下。”高岳轻轻拍了拍她。 　　大概五点的时候，高岳刚把手中的第N根烟熄灭，韩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高岳推门进去，发现她靠在床上，满眼泪花。 　　“怎么了？”高岳赶紧走过去，递给她纸巾。 　　韩冰不语。 　　高岳看着她，慢慢擦干眼泪。抬起头，轻轻地说：“大哥，还记得，我们一起在那个森林公园走的时候吗？” 　　“记得啊，好多的森天大树，地上堆着厚厚的树叶，到处都是花香，阳光透进来，很美妙的画面……”高岳回忆着。 　　“我记得，你说……我嘴角上扬的微笑，百度都搜索不到。”韩冰忽然说。 　　“是啊，想逗你笑呗……”高岳微笑起来。 　　韩冰破涕为笑。 　　“刚才干嘛了？这么伤心。”高岳心想：女人的心啊，真是海底的针，怎样才能搞懂啊。 　　“没有，只是忽然很伤感……”韩冰说。 　　“想到什么？”高岳问。 　　“我想起，其实……我们能够来一次旅行，真的不容易。”韩冰轻声说。 　　“是啊，我很开心……”高岳回答。 　　“那一次，那个女孩开车撞过来，其实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要离开人世了……你知道吗？大哥。”韩冰低头说。 　　“是啊，那个小雪，唉……太狠心了。不过，你能够原谅她，没有追究她的责任，真的让我觉得很意外。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感觉到你的心，是多么的善良……”高岳说。 　　“大哥，你知道吗，在那最紧急的一刻，我脑海里，浮现的人……竟然是你。”韩冰忽然抬头看着他。 　　“真的，我感觉那最后的时刻，想见到的人，竟然是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自己的心不会欺骗我……我应该是很爱很爱你了……”韩冰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个丫头，终于第一次说出了这个“爱”字。唉……好痴情的人……看着韩冰流泪的样子，高岳心里无比感动。 　　“不要这样想，我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爱的……”高岳抓住她的手，看着她。 　　“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有家庭，可是，我……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爱……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每天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我又不能告诉你。见到你来了，我惊喜无比，你给我讲窗外的故事，每一刻我的心都在颤动，你走了之后，每次想起，都要流泪……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想我快点好起来，我知道……我也能感受到你的心。这次，你这么忙也能够安排时间陪我来这里散心，我真的好开心……大哥，我……”韩冰深情地看着高岳。 　　高岳靠近韩冰，轻轻地吻了她脸上的眼泪。 　　咸咸的泪水，却是一份沉甸甸的感情…… 　　韩冰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一把抱住高岳。 第七十三章 变成傻子 　　高岳订了第二天中午的票赶回去。韩冰叫了阿豪第二天上午就坐飞机赶去岘港，照顾自己，让高岳可以安心去处理事情。 　　在回程的飞机上，高岳想到，女人的心啊，真是善变，刚开始听到晓咏要被放出来的消息，那生气的样子，让人不可接近。可是，后来自己想通了，竟然来了次真情告白……这个女孩子，真是太痴情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对得起她的这份真心。唉……希望她早点恢复。 　　而自己呢？终于看到解决所有事情的希望。晓咏一出来，那些谜团马上就要解开了。阿沁也可以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太好了！高岳越想越开心，很快，他发现飞机已经快要降落。 　　下了飞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高岳赶到了家里。阿沁已经在小区门口等了。 　　“哥，你终于回来啦。太好了！有你真好。”阿沁大喊。 　　高岳笑了笑，走去车库开车出来。 　　他们马不停蹄奔向市看守所。在车上的时候，阿沁兴奋地几乎快要落泪，不断咬着自己的嘴唇。 　　一切都要水落石出了。不知道晓咏怎么样了呢？还有，那些藏在背后的人，终于要知道了，接下来，该怎样去面对？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们赶到了看守所。 　　进去里门的会客大厅，高岳问了一下情况，谁知，竟然没有人清楚晓咏的事情！ 　　高岳赶紧打了电话给闻警官，原来，十几分钟前，晓咏已经被警车送走了！ 　　“送到哪里去了呢？”高岳着急地问。 　　“送回他原来的住处呀。监视居住还有一些程序的，不能让你们接回去。”闻警官说完挂了电话。 　　高岳赶紧掉头，叫上阿沁往回赶。 　　不知道为什么，一边开车的时候，高岳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会出问题，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回到小区的时候，高岳刚停好车，就发现有两个干警从大堂里走了出来，应该是他们送晓咏回来的。 　　“怎么这么久才下来？是不是在他的房间里安装了监控？”高岳和阿沁对视一眼。 　　阿沁也点点头，很担心的样子。 　　“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直接冲上去了，因为没有经过批准，是不允许见他的。可是，到底什么情况下才可以申请见面呢？你查过没有？”高岳问她。 　　“我记得，好像是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未经执行机关批准不得会见他人。‘他人‘应该是指与被监视居住人共同居住的家庭成员和聘请的律师以外的人。被监视居住人如果要会见他人，必须经过执行机关批准方能会见……好像是这样。”阿沁想了一会，答道。 　　“那么……我们俩个应该属于他人的范畴了。咦？我跟闻警官通了两次电话，他也没有警告我说见面要批准啊？难道，这些规矩很松动的？”高岳说。 　　“不理了，我们直接上去敲门吧！”阿沁着急起来。 　　“还是等一会吧，我们想想先，莫冲动，反正已经回来了，也放心了，不会跑掉的呢。”高岳拉住她。 　　“还想个屁！”阿沁心急火燎。 　　“别冲动，我们去凉亭那里坐十分钟，再想一下。好不好？反正，晓咏已经回来了……”高岳说。 　　“坐什么坐，我才不坐了，晓咏他在里面受了苦，现在我就想第一时间见到他，还有，他自己一个人，又没有人帮忙，怎么吃饭？不准出门，怎么行？我们要去帮他的！”阿沁大声说。 　　“唉，你着什么急呢。我打个电话问问朋友，了解清楚情况先，好不好。”高岳说。 　　“好吧……”阿沁不情愿地说了句。 　　他们走到凉亭那里，坐了下来。 　　“你打给阿天吧，他应该知道。”阿沁说。 　　“还打给他？！”高岳瞪了她一眼。 　　“哦哦，我一时忘了。”阿沁吐了吐舌头。 　　高岳点起一根烟，想了一会。 　　“还是打给一个老朋友吧，问问好一点。”高岳拿起手机，拨通了。 　　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听。 　　“可能手机不在身边。等会再打。”高岳说。 　　“哥，别打啦！我们还是上去吧！”阿沁站起来，拉着他的手。 　　高岳没办法，扔了手中的烟头，跟着她往前走。 　　晓咏租的房子在26楼，那个单位有三间房，他跟两个电视台的旧同事一起租住。 　　电梯停在26楼，阿沁走到门口，大力地拍门。 　　拍了许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晓咏，晓咏！是我啊！快开门！”阿沁着急了，大叫起来。 　　“晓咏，快开门，我是高大哥！”高岳也大声喊。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高岳和阿沁的心往下一沉，隐隐觉得不妙。 　　难道晓咏睡着了？不可能，警察刚走一会，应该没有那么快就睡了，那么，他在里面干什么呢？冲凉吗？有可能。 　　高岳和阿沁同时想到这个。 　　“那就等一会吧。”高岳看着她说。 　　“嗯嗯。”阿沁有点垂头丧气。 　　过了二十分钟，高岳再拍门。终于门开了！ 　　他们看到晓咏蓬头垢脸地打开木门，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晓咏！！你终于出来啦！”阿沁欣喜若狂。 　　“快打开铁门！晓咏。”高岳说。 　　“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拍门？”晓咏冷然地看着他们说。 　　“我们是谁？！我是阿沁啊！晓咏！”阿沁惊诧不已。 　　“晓咏，我是高大哥啊。你怎么了？！”高岳也惊呼。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晓咏漠然地说。 　　砰！他大力关上了木门。 　　“啊……”阿沁几乎瘫倒在地上。 　　高岳马上扶着她。 　　“晓咏……”阿沁站起来，又喊了一句，拼命拍着门。 　　“你到底怎么了？晓咏！！不认识我们？你在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沁痛苦地喊了起来。 　　高岳一只手扶着她，另一手大力捶打着铁门。 　　“晓咏，晓咏，快开门！！我们聊几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高岳也大喊。 　　两个人喊了半天，门也没有开。 　　阿沁喊累了，彻底瘫在地上。 　　高岳扶她起来，说：“我们先下去吧……迟点再上来。” 　　“为什么晓咏会这样说？说不认识我？”阿沁喃喃自语，一脸痛苦。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沁眼泪直流。 第七十四章 监视居住 　　高岳扶着阿沁回到家里。 　　阿沁瘫倒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她完全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高岳也觉得非常纳闷，为什么晓咏会变成这样？有两种可能，一是可能晓咏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大家，故意装疯卖傻；二是可能在看守所里被人动了手脚，导致现在这样失忆的状态，会是谁呢？难道，是韩廷？！ 　　高岳一惊！ 　　很有可能啊！这个韩廷，为何就在这个时候醉驾，被关进了看守所，目的很明显，难道他携带了什么病毒，在里面的时候，放到晓咏的食物里，导致晓咏现在这样的状况？……高岳联想着。 　　不过，也有可能是巧合，或者韩廷只是在大年三十触景伤情，仅仅是醉驾而已……如果不是韩廷，那么，晓咏装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也许，他知道了太多的内情，但是，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不敢把这些东西讲出来，当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全世界都以为他疯了，或者是傻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高岳想了许久，发现阿沁已经坐了起来。他把自己刚才思考的情况告诉了阿沁。 　　阿沁听了，马上冷静下来。 　　“哥，我倒觉得，应该装疯卖傻的可能性会多一点。你看，唐律师知道了内情，马上就遭遇不测，估计晓咏也知道了，他现在这样，一定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我们！”她很笃定地说。 　　“很有可能……不过，希望是这种情况吧。如果是韩廷下了毒手，那就更复杂了，唉，晓咏的身体……也就很难恢复了……”高岳叹了口气。 　　这句话正好说中了阿沁的痛处，她马上一脸的担忧。 　　“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时候，高岳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刚才那个没有接听的老朋友打回来的。 　　高岳接了电话，问了许多关于监视居住的情况。 　　放下电话，高岳看着阿沁，慢慢地说： 　　“他说，公安机关一般很少用监视居住，除非有重大疾病，或者是一些万不得已的情况，当然，证据不足也是其中的一种情况。晓咏应该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一般来说，现实的情况是：派出所不会管得那么严格的，把人带回到居住地，强调一下纪律，就可以了，因为派出所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来天天监控着，所以，很多时候……被监视居住的犯罪嫌疑人还是可以在家里见见客人和朋友的……没有法律条文里面说的那么严格的，只要不明显违反规定就可以了。” 　　“那么说，其实我们是可以进去看晓咏的？是不是？”阿沁问。 　　“是啊。他们才懒得理你，也不可能在家里装个监控。我们刚才是多虑了。”高岳回答。 　　“哦，那就好……”阿沁说。 　　“只是，他一直这样装傻，我们也没有办法啊，哥，那他的起居饮食怎么办？”阿沁接着问。 　　“先别担心这个。他还有两个室友呢，而且，现在可以叫外卖的嘛，他主要不离开住的地方就可以了。不过，其实他溜到小区下面去走一走，也应该可以的吧？如果天天在房间里，呆半年，不用装傻，人都快傻啰。”高岳说。 　　“嗯嗯，也是……咦，我可以找那两个室友帮忙，带些东西给他！对了，这可是个好办法。”阿沁眼睛一亮。 　　“傻丫头，当前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让晓咏开口，把他知道的内幕告诉我们……让我们可以找到方向，把那些坏人绳之以法！”高岳说。 　　“那么……晓咏为什么不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警方呢？那样不是……马上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吗？！”阿沁问。 　　“你没看过电视剧吗？如果事情可以那么简单处理，剧情早就演完啦。”高岳白了她一眼。 　　“唉……也是，那该怎么办？”阿沁垂头丧气。 　　“当前最要紧的，其实是……”高岳说。 　　“是什么？”阿沁打断他的话。 　　“最重要的，是执行晓咏的暗示。”高岳一字一顿地说。 　　“执行晓咏的暗示？什么意思？”阿沁很好奇。 　　“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晓咏变傻了，甚至是疯了，连我们都不认得了。”高岳说。 　　“是噢!”阿沁恍然大悟。 　　“越多人知道越好，特别是藏在暗处的敌人……只有这样，才能麻痹他们，才能达到保护晓咏的目的。”高岳说。 　　“好，哥啊，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脑子比我好使不知多少倍呢！”阿沁破涕为笑。 　　“哦对了，他的水果店呢？怎么样了？还能经营吗？”阿沁接着问。 　　“上次在里面发现一只羊尸体之后，业主知道晓咏的事，就收回去了，现在估计也是空着呢。”高岳回答。 　　“晓咏预付了一年的租金呢。应该还可以使用的啊。”阿沁说。 　　“这个先不理啦，等晓咏把这些事情处理好了，再去找业主吧。”高岳说。 　　“嗯嗯。哥，我……等下还想上去敲敲门，看一看他。”阿沁说。 　　“现在那两个室友可能也下班回来了吧？好吧，我们现在上去，再看看情况。”高岳站了起来。 　　他们再次来到晓咏的门口，高岳大力拍了拍门。 　　果然，一个室友走出来开门。他认识高岳和阿沁，连忙叫他们进来坐。 　　他们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个室友准备去倒茶，高岳叫住了他，问起晓咏的情况。 　　那个室友说，他也是刚回来半个多小时，刚才见到了晓咏，可是他却不认得自己了……似乎脑子出了点问题。 　　阿沁也连忙说是，说晓咏也不记得我们两个了。 　　那个年轻人更加惊讶了：连你们也不记得？！那么说，他真的是傻了，是在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高岳和阿沁没有再说什么，走到晓咏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叫了几声，不见回复。他们知道，晓咏如果真的想装傻，那现在就是故意在避开。 　　阿沁心酸不已，眼泪直流。 　　那个年轻人过来安慰了一下。高岳就连忙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阿沁忽然紧紧地握住那个年轻人的手，拜托他多点照顾一下晓咏，生活上需要什么费用，她会转钱过来。 　　高岳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感动：阿沁这个丫头，真是有情有义，晓咏今后如果能够娶了她，真是八辈子积来的福。也怪不得何缤和阿天都那么喜欢她。 第七十五章 三十年陈酿 　　高岳送阿沁回去。 　　“监视居住最长是半年？”高岳边开车，再次问阿沁。 　　“是的。”阿沁回答。 　　“那么晓咏要装傻半年？”高岳感慨着。 　　“哥，应该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吧？你脑子好用，想一想啊。”阿沁很担忧。 　　“好，晚点我打电话给何缤，叫他过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还有，刘医师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也要问问他。”高岳回答。 　　“唉……”阿沁叹着气，木然地看着窗外的车流。 　　路上很塞车，高岳放了点音乐。 　　收音机里播放的，竟然是那首《从前慢》。 　　许久没有听这首歌了。高岳听到那个旋律，就想起了韩冰。 　　过了几个路口，歌唱完了，高岳回头看了阿沁一眼，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 　　唉……可怜的人啊。 　　到了阿沁的住处，高岳吩咐了几句。看着阿沁的背影，高岳又一阵的心酸。 　　你不会为同一个笑话笑了一遍又一遍，但你为什么一直为同一个人哭了一次又一次——高岳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 　　高岳打了电话给何缤，他觉得，还是要跟他讲一下，特别是晓咏有可能装傻的情况下。 　　何缤听到晓咏变成了傻子，觉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有点想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觉得荒唐。 　　高岳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下，顺便说一下刘医师的情况。 　　何缤马上说，他正好在周边办事，估计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到。 　　高岳说，那你晚点过来一起吃宵夜。 　　何缤连忙答应。 　　小区对面的大排档。 　　这里依然热闹非凡，小贩比原来更多了，烧烤的香气越来越浓厚。 　　何缤带来一瓶好酒来，刚打开，就闻到了独特的香气。 　　“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了，市场价，贵着呢。”何缤说。 　　“这么贵，你舍得在这种地方喝？”高岳笑了笑。 　　“嘻嘻……跟大哥您喝酒，还挑什么地方？只要你喜欢，怎么喝都行！”何缤大声说。 　　高岳看着他豪爽的样子，忽然想到：这个兄弟啊，相识相交这么多年了，可以说是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了，为什么要怀疑他呢？ 　　何缤倒满两杯，递了一杯给高岳。 　　“大哥，我们干了！” 　　“还没上菜呢，先喝？”高岳说。 　　“这叫白切。我们以前当兵的时候，不是经常这么干嘛？”何缤大笑。 　　“你今天是做成大生意了吗？这么开心？”高岳问。 　　“没有啊。心情好就是心情好，还需要理由吗。”何缤笑了。 　　高岳心里想：这家伙，肯定是听到晓咏变成傻子这个消息，高兴坏了。 　　他举起酒杯说：“好吧，既然兄弟你这么热情高涨，我也陪你好好喝……好久没有喝酒了……来，我们干了！” 　　何缤喝完，忽然嬉笑起来。 　　“你又笑什么？”高岳奇怪地问。 　　“大哥，你这么久没有喝酒？我才不信呢，在越南跟韩冰姐，不知道喝了多少次了吧？”何缤大笑。 　　“哦哦，喝了一次红酒，我都快忘了。”高岳笑了。 　　“那点酒，也不算喝酒吧。”他接着说。 　　“嘿嘿，大哥，你可风流啊。”何缤嬉笑。 　　“风流个屁。你乱说什么啊。”高岳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和韩冰出去了？”他接着问。 　　“山人自有妙计，你的行踪，我当然知道啦！”何缤大笑。“来来来，再干一杯。祝贺祝贺啊。” 　　“祝贺个屁。”高岳瞪了他一眼。 　　“喂，大哥，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哦，怎么今天老是屁屁屁的，看来，心虚啊……”何缤指着他。 　　“你……乱说个……” 　　“屁！”何缤接了上来。 　　两人大笑，又干了一杯。 　　菜上来了，他们接着喝。高岳想起要问一问刘医师的事情。 　　“那个刘医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些天，了解到什么新情况没有？”高岳问。 　　“这个鸟人，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说起他，都快气炸了，下次他再出现，我一定骂死他！”何缤很生气。 　　“你那个朋友怎么说？”高岳问。 　　“没说什么，他也是很无辜。不过，他提供了一个信息，也许有些用处……”何缤回答。 　　“什么信息？”高岳马上问。 　　“他说，刘医师的团队，最近很活跃，也许还在暗中调查韩芸的案子，有可能刘医师在暗中指挥……我才不相信呢，这个鸟人，都人间蒸发了，还暗中指挥？！”何缤大声说。 　　“哦？有这样的事。不过……我倒觉得有点可能性。”高岳说。 　　“为什么？”何缤问。 　　“我觉得，刘医师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你想一下，我们的合同，如果终止了，他要赔双倍的钱，如果他最后找出了凶手，完成了合同，还能拿到剩下的70%的钱，他是傻子吗？肯定不会做亏本生意的！”高岳回答。 　　“有点道理。只是……为什么现在要藏得这么深，谁也找不到，也不告诉我们？这一点，很奇怪。”何缤说。 　　“没有什么奇怪的。我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可能刘医师知道了一些内情，但是，他感觉背后的力量太强大了，他觉得自己也要藏在暗处，才能战胜这些人。”高岳说。 　　“有这么恐怖吗？”何缤倒着酒。 　　“哦对了，你说说晓咏的事情吧？具体讲讲。”他接着问。 　　高岳夹了块牛肉，大力地嚼起来。 　　“唉……一言难尽！” 　　“大哥，你怎么说一半不说一半，什么意思？”何缤急了。 　　“先喝酒，等下再说他。很可怜啊他。”高岳说。 　　“怎么可怜？他在里面受到虐待了吗？不可能的啊，现在都这么文明了，里面到处都是监控，没有人敢乱来的。”何缤说。 　　“应该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出来，他就变成那样了，连我们都不认识了！还有，那两个室友，也认不出来了。好像是失忆了一样！样子有点疯疯癫癫，还蓬头垢脸的。”高岳完看着何缤。 　　“噢……怎么会这样呢？好奇诡！”何缤一脸疑惑。 　　“我甚至有点怀疑，是韩冰的哥哥，韩廷干的。”高岳忽然说。 　　“韩冰的哥哥？韩廷？”何缤惊讶无比。 　　“很有可能呢。上次他在大年三十醉驾，被关进了看守所，就有可能是故意进去的，为了接近晓咏，然后对他干了些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子！”高岳看着何缤。 　　“这么复杂？！”何缤不太相信。 　　“只是猜测而已。”高岳干了杯中酒。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始终觉得，韩冰一家有些问题。”何缤也干了。 　　高岳点着根烟，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六章 被绑架了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时候，何缤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奇怪的信息。 　　“急事。速回电话。xxxxxxxx。” 　　“咦？大哥，你看，这个信息有点古怪，叫我速回电话，还留了一个固定电话号码。”何缤拿给高岳看。 　　高岳一惊。 　　“这肯定是刘医师发来的。百分之百。快，我们赶紧找个固定电话打过去。”高岳马上说。 　　两人赶紧结账，走到小区门口的一个公共电话亭。 　　何缤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我是何缤，请问你是？” 　　电话接听了，但是没有出声。 　　高岳看看他，眨了眨眼。 　　快过去一分钟了，还是没有声音。 　　“喂，喂，请问你是哪位？是刘医师吗？”何缤继续问。 　　“是我。你在那里？我过去找你。”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我在xx小区门口的公共电话亭。”何缤回答。 　　“你一个人吗？”刘医师问。 　　“还有高岳。”何缤回答。 　　“好，你们在对面食街的最左边那家烤鱼店找个房间，等我。”刘医师挂了电话。 　　何缤一脸疑惑，看着高岳。 　　“妈的！这么神秘，搞什么？！”何缤开骂了。 　　“走，我们过去找个房间先。看看他来了说什么。”高岳说。 　　走到烤鱼店门口，阿沁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你在哪？我好难过……你陪我说说话？” 　　“我在外面呢，你别想太多了！晓咏的事情，也是一时半会儿难好的，让他休息几天吧，到时候我们再去找他，好吗？你快点睡吧。不要胡思乱想，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高岳安慰她。 　　“我真的很难过……呜呜……”阿沁竟然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人都回来了，比起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已经很好啦，不是吗？事情一定会往好的方面发展的！相信我……”高岳说。 　　“阿沁吗？这么伤心？”何缤赶紧大声问。 　　“阿沁，你过来吧，刘医师约我们等一下见面！”何缤凑到高岳手机旁边。 　　“啊？！太好了……他不是失踪了吗？你们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阿沁马上说。 　　“唉……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们处理好就行了。”高岳叹了口气。 　　“不行，哥。刘医师掌握的那些证据，关系到晓咏的清白，我一定要过来……你们在哪里？”阿沁语气坚决。 　　“在你哥小区对面的食街，左边第一家烤鱼店。”何缤喊了句。 　　“好，我马上过来。”阿沁挂了电话。 　　高岳瞪了何缤一眼。 　　“你呀你，怎么老是这样？喝了点酒，就按捺不住了！”高岳骂到。 　　“大哥……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何缤吐了吐舌头。 　　他们坐到里面一个小房，何缤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十几分钟后，阿沁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你是飞过来的吗？”何缤见到她，开怀大笑。 　　高岳看到她头发凌乱，外套都穿反了，就给她使了个眼色。 　　阿沁会意，马上就把外套脱下来，笑了笑。 　　“我是放下电话，就从楼上冲下来了，刚好见到一辆的士。” 　　“刘医师呢？！”阿沁接着喊了句。 　　“还没到呢……哪有你那么快。”何缤嬉笑。 　　三人等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听到有人敲门进来。 　　大家一看，几乎都傻眼了。 　　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不是刘医师。 　　阿沁先认出了他，是上次在天越大厦负责仪器的小伙子！ 　　“刘医师呢？”三个人同时问。 　　小伙子坐了下来，气喘吁吁地样子，估计是快步走路赶过来。 　　“他……来不了啦。”他回答。 　　“为什么？！”高岳大声问。 　　“你们到底干什么了？违反合同，可是要你们赔偿双倍费用的！”何缤也趁着酒劲，大声喊。 　　“刘医师他……刚刚被绑架了！”他语气惊慌。 　　“什么？！谁绑架他？”三人大声问。 　　“不知道……刚才我就开车载着他来这里，半路上，在星月隆街的转弯处，突然有一辆面包车拐到我面前，车上下来四五个人，把刘医师从车上拖了下来！我趁着他拼命挣扎的时候，打开门拼命跑，有一个人来追我，我发疯一样跑了四条街才甩掉他的……”他心有余悸。 　　“这么突然？！好猖狂！到底是些什么人？”高岳问。 　　“他们都蒙着脸，看不清……”他回答。 　　“又是蒙着脸？！”阿沁问。 　　“追你的那个呢，也是蒙着脸追你吗？”何缤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我害怕极了，没有往后面看……就是拼命跑，见到小街就拐进去，还好那边我算熟……”他的目光里满是惊恐。 　　阿沁给他倒了杯热茶。 　　“你自己觉得呢？是什么人绑架你们？”高岳问。 　　“不知道，我真的想不出来。不过，我们出来做这一行，也是得罪了很多人呢，我就知道迟早有这样的一天……”他喝了口茶。 　　“好……你觉得会是警察吗？”何缤问。 　　“警察？应该不会，警察办事不是这样的。”他看着何缤。 　　“好，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再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们会被盯上？导致我们刚刚才有的一些宝贵线索都被人抢了，现在还陷入了这么被动的局面？！”高岳恶狠狠地问他。 　　“我们……也不想的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正，突然间就发生了，我也觉得很费解。”他怏怏地说。 　　“那你跑来这里干什么？你能告我们一点有用的信息吗？”何缤也生气了。 　　“我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下，刘医师被绑架了。”他回答。 　　“那自从上次刘医师失踪之后，他是不是一直在暗中指挥着你们继续去调查这件事？”高岳问。 　　“我们也一直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就是今天晚上，他突然用个陌生电话打给我，叫我开车出来接他，然后就发生刚才的事情了！”他回答。 　　“好吧。你先回去。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情况，关于刘医师的，关于我们那个案子的，马上打电话给我。”高岳随便撕了张纸，给他写了自己的号码。 　　小伙子点点头，拿了纸条，转身就走了。 　　阿沁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我担心他会有危险。” 第七十七章 晓咏的怪异行为 　　高岳点起根烟，对何缤说：“我怎么觉得，刘医师似乎得罪了什么厉害的角色了，到底他被绑架，和我们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呢？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针对他。我们来推理一下：退一万步来讲，刘医师只是一个受雇于我们的人，无论怎样，都不会跟我们原来案子里的人有任何的关系，或者是仇怨，如果说，为了要拿到他手头上收集到的证据，那么上次已经拿了啊，而这次，为什么还要绑架他呢？他这个人还有什么价值呢？可能性分析：一是他有仇家，二是他还有更重要的证据没有上交给那些人，三是他前段时间暗中还在指挥调查，而有人不想他继续调查！”高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有道理……不过，刚才那个小伙子不是说，刘医师一直没联系他，也没有暗中指挥他们继续调查吗？”何缤问。 　　“是啊，刚才他是这么说的。”阿沁也说。 　　“我觉得他刚才是在撒谎。”高岳抿着嘴说。 　　“撒谎？他这么慌乱，还能撒谎？”阿沁很奇怪。 　　“对。你们学过心理学吗？其实不难，仔细观察一下，就能知道他是否撒谎了，百分百准确。”高岳吸了口烟。 　　“那你说来听听。”何缤问。 　　“一般来说，当受到指责时，受委屈的人更多的时候会处于攻势，而心里有愧的人通常会采取守势。也就是说，说谎的人，和没有说谎的人，回答问题是不一样的。”高岳熄灭了手中的烟火。 　　“我不是很懂啊……”阿沁看着高岳。 　　高岳重新点起一根烟。 　　“这样跟你说吧，比如你在一个电脑店里当客服，一位顾客拿来一台坏的打印机，说是前几天刚买的，要求退换。他提供了所有的重要票据，而且打印机被端正地放在原包装盒子里。通过检查，你发现了一个易拆卸的零件没了。这个零件很贵，而且只要没有它，机器就不能运转，这也是这台打印机不能正常工作的原因。当你把原因告诉顾客时，可能会得到两种回答： 　　回答一：我从来没有拆过那个零件。我买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回答二：什么？你们卖给我的打印机缺零件？我为了启动它还花费了整整两个小时! 阿沁，你现在可以看到这有多管用了吧，如果这位顾客给出第二个回答，那他一定是被惹怒了，压根不会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怀疑。我们从第一个回答当中可以得知：这位顾客没有为了让打印机正常工作而付出努力，因为是他亲自把零件卸掉的。他没有理由生气，反而是会疑神疑鬼，生怕自己会被怀疑……” 　　“对啊，证明第一种回答的那个人，肯定是撒谎了。”阿沁马上说。 　　“有道理，刚才我记得大哥你恶狠狠地质问了他一个问题，他好像没有任何的激动情绪，反而是怏怏地说了一句什么我们也不想的啊，反正就是突然间就发生了，自己也很费解之类的话！……明显是在防守，对，很可能是在说谎呢。”何缤也恍然大悟。 　　“如果他真的是说谎，那么，刘医师就是在暗中指挥调查，刚才你说的三种猜测，第二跟第三种的可能性就最大了！”何缤继续说。 　　“对，刘医师不可能是被仇人抓了，他肯定是掌握了更重要的证据，或者别人不想他继续调查，之前的事情，只是个警告，现在来真的了！”高岳大声地说。 　　“那么说，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唐律师了。因为，晓咏已经变成傻子了，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有唐律师这条路了。”何缤说。 　　阿沁大力拍了他一下，骂了起来：“你才变成傻子了！” 　　“好啦，好啦……傻子也不更好吗？傻人有傻福呢。哪像我……”何缤苦笑起来。 　　“不过，大哥，你还真要和晓咏好好的当面谈一次！看看他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或许，他也有可能是装疯卖傻呢！”何缤看着高岳说。 　　此言一出，高岳和阿沁心里同时一惊。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高岳说。 　　何缤和阿沁点点头。 　　何缤叫了代驾，几分钟就到了。他说顺便送阿沁回去，阿沁没有同意，自己打车先走了。何缤摇摇头，苦笑着跟高岳告辞。 　　高岳慢慢地走向小区的大门。 　　穿过斑马线，快到大门口的时候，高岳忽然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面的小门走了出来，是晓咏！！ 　　高岳大吃一惊。他想马上叫住晓咏，话到嘴边，立即收住了。他想看看，这么晚了，晓咏一个人偷偷溜出来是去干什么？ 　　高岳看到晓咏穿着一件带帽子的运动服，虽然帽子盖住了头，还是可以认出是他。 　　夜色昏暗，晓咏没有看见高岳，他一直往右边走。 　　高岳跟在他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呢？今天是从看守所出来的第一天，晓咏就违反监视居住的规矩，偷偷溜出来，一定是要去办很重要的事情了，到底是什么事呢？……高岳很好奇。 　　他看到，晓咏停在了水果店门口！ 　　他要进去水果店里面吗？他想干什么？ 　　晓咏在门口站了两三分钟，似乎在思考什么。 　　高岳忽然想走过去打招呼，这时候，他发现晓咏走到门口，用钥匙打开了卷闸门！ 　　他的钥匙竟然还能用！ 　　晓咏进去了，把卷闸门关上了。 　　照理说，水果店已经被业主收回去了，应该也换了锁吧，况且，上次派出所不是强行撬了锁吗？以前的钥匙一定是不能用了，为什么他还有钥匙可以打开？他为什么这么晚还要进去里面，难道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高岳看到，里面的灯打开了。微弱的黄色灯光，从卷闸门的缝隙里透了出来，让人觉得有几分恐怖。 　　晓咏到底为什么要回到水果店里？他怎么有新的钥匙，可以进去里面？从看守所出来，整个人都像傻子一样，谁都不认得，为什么还会知道水果店？ 　　这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可是，又很真实。 　　高岳感觉到几分寒意和恐惧。眼前这个晓咏，似乎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完全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年轻人。 　　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许，韩冰的预测是准确的，晓咏的确是个杀人凶手，只是隐藏得很深很深，把我们都骗了？……这个不太可能，按照自己这么多年的阅人经验，没可能看走眼。 　　那么，如果晓咏是无辜的，那他为什么要深夜来到水果店呢？ 　　高岳在原地足足站了十几分钟，他试图理清思路，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最后，在抽了N根烟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卷闸门边，准备敲门。 　　犹豫之间，他忽然想先从缝隙里看看。于是把眼睛凑近去，眯着看起来。 　　高岳看到，里面的灯光很微弱，黄色的光线正照着晓咏运动服的一角。 　　突然，高岳发现，地上竟然有些鲜血流了出来！！ 第七十八章 古怪鲜血 　　天啊！晓咏在干什么？！ 　　高岳马上拍打着卷闸门。砰砰砰！ 　　里面的灯光马上关掉了！ 　　晓咏在干什么？！这么古怪神秘？ 　　高岳很诧异，他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那些血是谁的呢？会不会是晓咏有什么危险呢？如果听到拍门声立刻关灯，那说明里面的人不想外面看到任何情况。这么诡异！现在，要不要报警呢？高岳心想。 　　高岳犹豫不决。 　　如果报警，警察就知道了晓咏在监视居住期间擅自离开住处，马上就会被重新关到看守所里，如果不报警，那里面的血，想想都觉得恐怖，万一晓咏发生意外该怎么办？ 　　高岳左右为难。 　　突然，“咣”一声，卷闸门似乎要开了。高岳赶紧走开，藏在旁边的广告牌后面。 　　晓咏打开了卷闸门，从里面走了出来，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重新锁上门，往小区方向走去。 　　在确认了他没有发现自己之后，高岳开始跟上去。 　　高岳一直跟着晓咏回到楼下，看到他按了电梯，上去了26楼。 　　高岳点起根烟，走到凉亭里，坐了下来。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非常奇怪，简直无法理解。那些鲜血是哪里来的呢？晓咏为什么要深夜出来，就是在里面呆了一会，就走了呢？而且，他听到了外面有人拍门，才临时决定终止行动，走回小区……那么，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这次回来，晓咏身上，忽然多了那么多的谜团，自己仿佛一夜之间，不认识这个人了。 　　上次，水果店里发现有人杀了一只羊，而现在，也有鲜血流出来，难道晓咏也在里面杀了一只动物？为什么要这样？没有任何的理由，自己真是理不出任何的头绪……高岳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之中。 　　不过，晓咏一定是在出来之后，接受了什么信息的指引，才会这样做的。他回来这几个小时，一定发生过什么！不然不会行为这么怪异。 　　高岳熄灭了烟火，准备上去。 　　突然，他又发现晓咏从电梯口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高岳瞪大眼睛，想看看那个人是谁，可惜距离远了点，看不清楚，好像是个男的。 　　他们两个行色匆匆，动作十分迅速，一溜烟就走到了小区门。高岳大步追上去，只远远地看到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 　　高岳赶到门口，那辆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晚了，晓咏还要打车出去干什么呢？这可是明显违反了监视居住的规定啊。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太可疑了。 　　唉……今天晚上，自己竟然无意间发现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却没有一点头绪……高岳垂头丧气，走回家里。 　　水果店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晓咏肯定是装疯卖傻！他的背后或许还有许多不能告诉我们的秘密！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何止百倍！ 　　高岳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张旻的电话打来了。 　　“喂，唐太太你好。是有什么好消息吗？”高岳努力让自己显得清醒一点。 　　“我老公今天出院了。我想……请您晚上过来家里吃顿饭，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忙。”张旻说。 　　“啊？他醒了吗？太好了！”高岳从床上蹦了起来。 　　“还没有什么进展，只是医院的费用太高了，医生也建议可以在家里护理，前几天我们已经专门买了护理床和鼻饲的设备，还聘请了一个专业的护工……”张旻说。 　　“那怎么行，唐律师正处于恢复的最关键时刻呢！万一有什么危险，在家里可不行啊。”高岳急了。 　　“高大哥，我也知道……只是，还有一个原因……”张旻欲言又止。 　　“什么原因？！”高岳大声问。 　　“前天有个刑警过来了，昨天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建议搬回家护理，说是从安保的角度……”张旻无奈地说。 　　“岂有此理！什么逻辑！你不要理他们！”高岳很生气。 　　“是啊，我也很反感。可是医生却说没有问题……今天晚上，我妈做了一些拿手菜，你可以过来吗？到时再谈，现在有些不方便……”张旻吞吞吐吐地说。 　　“唉……好吧。你把家里地址发给我。”高岳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等下就发给你。晚上见。”张旻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高岳联想到一件事情，全身马上都是冷汗。 　　晓咏昨天晚上和一个男的偷偷溜出去，会不会和唐律师有关？为什么他们会让唐律师回家休养治疗？昨天晚上肯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晓咏是试图和唐律师接触，可是却被人发现了，以为有人要害唐律师？！ 　　阿沁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语气有些惊慌失措。 　　“哥，快来救我！” 　　“发生怎么了？！你在哪里？”高岳十分紧张。 　　“昨晚半夜的时候，老是有一个穿白纱的女人，在我的窗边走来走去！把我吓死了！！我的天啊！”阿沁哆嗦着。 　　“别疑神疑鬼的！你是做梦吧？”高岳长吁一口气。 　　“不是啊，那个人穿着白纱，模样我都大概记得，她就在我窗外，还会突然把脸贴着窗边，吓死我了！！之后我就一直钻在被窝里，害怕得要死。天一亮，那个人就走了。哥啊，这是什么人啊！！吓死我了，我要不要报警啊？！”阿沁慌乱无比。 　　“你跟我描述一下她的样子。”高岳问。 　　“脸上好像有颗痣，在额头的位置。脸色苍白，像个鬼一样！”阿沁说。 　　小雪！！ 　　高岳心里咯噔一下。 　　他清楚记得，小雪的额头似乎有一个痣，不过以前经常被头发遮住了，有一次在水果店，她低头的时候，高岳还看到了。难道她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为什么晓咏一出来，她马上就出来了？这个……有什么联系吗？等下打电话问一下。 　　“没事的。你可能是看到幻觉了，昨天你太伤心了。等下你打车来我这边吃饭吧，见面再说。”高岳安慰她。 　　“嗯嗯……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晓咏，当面问一下他。”阿沁语气坚决。 　　“好，见面再聊吧。”高岳挂了电话。 第七十九章 小雪的嫌疑 　　高岳马上打了个电话给一个朋友，让他帮忙问一下精神病院，小雪还在不在里面。对方答应了，说等一会答复。 　　他已经毫无睡意，爬起来去洗漱。 　　储存了整夜的尿，击打马桶的声音，竟是如此清澈而响亮……高岳一脸困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应该是那个朋友回复了。 　　高岳很着急，赶紧拉完尿，冲到外面去拿手机。 　　一看，正是刚才那个朋友。对方已经挂断了。 　　高岳再打过去，对方很肯定地说：经过询问，小雪已经于昨天上午办了出院手续。 　　啊？！真是小雪！ 　　为什么她竟然跟晓咏同一天出来？是巧合，还是安排好的？ 　　晓咏昨晚深夜出去，是去见小雪吗？ 　　小雪为了报复阿沁，跑到阿沁的窗前去吓她，这也说得过去，如果晓咏去见她，那应该不会让她这么干的，这样反推一下，晓咏昨天晚上应该不是去见小雪。 　　小雪和晓咏同时出来，估计只是个巧合。彼此都不知道。因为如果小雪知道晓咏出来，应该是第一时间去找晓咏，而不是去吓阿沁。 　　晓咏应该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而这些事情是什么呢？ 　　高岳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怎样，小雪的报复心理这么强，阿沁现在是很危险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阿沁。 　　高岳洗漱完毕，随便煮了个面条，吃完就出门。他想去水果店那里看看，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些鲜血让他心有余悸，一定要去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走，高岳点起根烟，思考起来。 　　现在，晓咏出来了，小雪也出来了，晓咏装疯卖傻，不认阿沁，正在暗中进行着什么，如果他是无辜的，那么这些动作就是在为自己洗清罪名而努力；如果他是有问题的，那么这些行动就是在掩盖着什么；小雪出来是为了报复阿沁，如果她知道晓咏出来的消息，估计会马上去找他，晓咏如果想装疯卖傻，那么一定谁也不认，这样的话，小雪更加受不了，对阿沁的恨会加倍，那样……事情就会越来越复杂，不管怎么说，阿沁很危险了。 　　唐律师呢？今天晚上还要去他家里作客，到时候再详细问问张旻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老是觉得，晓咏昨晚上深夜出去，跟唐律师有些关系…… 　　刘医师被绑架的事呢？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了呢？要不要跟闻警官说一声这个事情？……高岳边走边想。 　　走出小区，来到水果店门口。高岳把眼睛凑到卷闸门的缝隙处，往里面看。昨天晚上鲜血流出来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的痕迹！似乎昨天夜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难道今天一早晓咏又回来处理过？ 　　好多的疑问，需要慢慢去揭开谜底。 　　阿沁等下就过来了，怎么跟她讲小雪的事情呢？要提醒她防备一下小雪才行，不然接下来更麻烦。 　　高岳马上打了电话给阿沁，问她现在哪里。 　　阿沁说在路上，高岳让她直接去家里。 　　过了十几分钟，阿沁到了。一进门，她就喊了句：“家里好乱啊，哥！你什么时候叫舅舅、舅妈回来住啊？” 　　“他们上次旅游之后，就直接回老家住了，说家里亲戚多，热闹些，在我这里住，相当于坐牢……唉，孝顺孝顺，很多时候，也要顺着他们……不能为了自己舒服点，就留他们在身边。”高岳一边关门。 　　“不过也是，两个老人家已经辛苦一辈子了，也该歇一歇啦。大哥，你以前的觉悟没有那么高的呀？最近好像转变很大哦。”阿沁帮忙收拾凌乱的桌面。 　　“唉，现在就是我最惨了……昨天晚上，差点把我吓死了！”她接着说。 　　“你别收拾了，我跟你讲个事情……”高岳看着她。 　　“不急。我很快的……你这里太乱了，我看着都不舒服。”阿沁去阳台找抹布。 　　高岳坐在餐桌前，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还在客厅抽烟啊？哥。我记得以前，她们两个是不准你在客厅和房间抽的，阳台才是你最爱呆的地方……嘻嘻……”阿沁一边收拾一边说。 　　阿沁手脚很利索，大约半个多小时，整个客厅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上去舒服了很多。 　　她顺便沏了壶茶，给高岳倒了一杯。 　　“说吧，哥，什么事情？”阿沁问。 　　“好吧，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想了很久，今天一定要告诉你。”高岳点起根烟。 　　“什么事？这么神秘，还一直瞒着我？”阿沁好奇地问。 　　“是不是……跟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个穿白纱的女人有关？”她接着问。 　　“是啊，你猜对了。那个女孩叫小雪。是晓咏在电视台工作时的同事，后来晓咏开水果店了，她也辞职了，在店里帮忙……”高岳说。 　　“这个人，我大概知道，不过没有正式见过面……”阿沁说。 　　“你们见过的……”高岳说。 　　“见过？在哪里？”阿沁立刻问。 　　“在医院里，那天警察带了个女孩进来，披头散发的，你可能忘记了她的模样，就是小雪。”高岳呼出一口烟。 　　“啊？！那她干嘛要开车撞韩冰姐？！”阿沁瞪大眼睛。 　　“我还以为是意外呢？难道……她的目标是我？！”她接着问，一脸的惊恐。 　　高岳吸了口烟，点点头，看着她。 　　阿沁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表情十分复杂。 　　“她就这么恨我？！昨天晚上，那个在窗边的人，肯定是她了！为什么？她要置我于死地？！”阿沁忽然很生气。 　　“这个女人的心肠，好毒辣！！”她接着说。 　　“你夺走了她最爱的人，她过不了这一关。由爱生恨，所以，她把一切的恨都归结在你身上了……”高岳点点头。 　　“哥，她不是被抓起来了吗？”阿沁突然问。 　　“是，可能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装起疯来，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昨天上午才出来的……”高岳回答。 　　“啊？！怎么跟晓咏一起出来？！”阿沁一脸恐惧。 　　“是啊，很蹊跷。不过，也可能是巧合吧……”高岳说。 　　“哥，我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很严重。小雪很不简单……她可能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或许，韩芸的死也可能与她有关呢！！”阿沁大声说。 　　“这个……应该不会吧？！”高岳倒吸一口凉气。 　　“完全有可能！你看，因为妒忌，她甚至可以开车跟踪我，撞我，这种毒辣的心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之前韩芸对晓咏这么痴情，经常跑过来找他，小雪肯定知道的，为了除掉这个眼中钉，她就狠下毒手了！好毒辣的人啊……想想都觉得恐怖！”阿沁无比惊恐。 　　“唉……韩冰姐啊，她最无辜了，替我挡了这个灭顶之灾，我……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哥，她是不是也知道了是小雪在报复我，所以才故意撞她的车？”阿沁问。 　　“嗯。韩冰她冰雪聪明，那天警察带小雪进来，韩冰看到她的时候，已经猜到了……”高岳点点头。 　　“唉……她真是个好人，她的心这么包容……如果哪一天……真的被我猜中了，是小雪杀了她的亲妹妹，那时候，韩冰姐该怎么办啊？”阿沁说。 　　“被你这么一说，小雪还真的很有嫌疑了。”高岳又点起一根烟。 第八十章 赴宴 　　高岳看了阿沁一眼，熄灭了手中的烟。 　　“如果真是小雪干的，那么，你就很危险了。今天早上，听你说了昨晚半夜的经历，我马上就想到了小雪，因为我记得她的额头刚好也是有颗痣……所以，我刚才也打了电话去询问，果然，小雪昨天才从精神病院里出来……”高岳说。 　　“哥，现在的小雪，真是疯了……好恐怖。”阿沁心有余悸。 　　“我不敢回去住了……我搬到你这里来暂住一段时间可以吗？就住在舅妈的房间……刚好，我可以经常上去26楼看晓咏……”阿沁看着高岳。 　　“好吧……最近这段时间，你真的很危险了。小雪这个人，真的疯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上次的车祸，你已经逃过一劫，现在她出来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唉……”高岳皱着眉头。 　　“太好了，哥，你同意啦？我可以给你搞卫生，让你的客厅整洁靓丽！那……我下午就回去打包一下衣物，马上搬过来。”阿沁终于笑了一下。 　　“你有危险，做哥的……怎么能不保护你呢。”高岳拍了拍她的肩膀。 　　“哥……你真好……你和韩冰姐一样，都有着一颗包容和善良的心！”阿沁动情地说。 　　“哥，我们现在上去看看晓咏吧？不知道他怎么了？我打包了一些他最喜欢吃的东西，赶紧拿给他吃……”阿沁指着餐桌上的袋子。 　　“晓咏他……”高岳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阿沁很警觉。 　　“没怎样……我估计他应该还是在装傻，只是觉得现在去看他，吃闭门羹的可能性比较大……我们也许要给他多一点时间和空间……”高岳说。 　　“我不管了，我要上去看他！现在就要去。”阿沁大声地打断他的话。 　　“好吧。我们上去试一试。”高岳无奈地点点头。 　　两人坐电梯都26楼，阿沁在门口拍了拍门，没有开。高岳也拍了一会，没有任何反应。 　　阿沁打了个电话给晓咏的那个室友，他说自己一早出去了，晓咏的房门一直是关着的，应该是在里面睡觉呢。 　　高岳和阿沁无奈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着阿沁很伤心的样子，高岳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别太伤心了，给点时间他吧。我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沁点点头。 　　两人再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反应，就坐电梯下去了。 　　“哥，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下午再过来。”阿沁说。 　　“好……路上小心一点。注意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之类的，多留个心眼。”高岳说。 　　阿沁点点头，转身走出电梯门。 　　大概五点半的时候，阿沁提着两大袋子的衣物回来了。 　　高岳告诉她，自己要出去吃饭，让她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 　　“你要去哪里吃饭？可以带上我吗？”阿沁问。 　　“唐律师搬回家里护理去了，他老婆叫我去他家里吃饭。顺便谈谈。”高岳回答。 　　“原来这样！唐律师为什么要搬回家里去？是恢复得很好吗？”阿沁张大嘴巴。 　　“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高岳说。 　　“那我也去。”阿沁嘟着嘴。 　　“唉……我想……静静。”高岳笑着回答。 　　“好呀……静静真幸福啊。”阿沁吐了吐舌头。 　　“你把门窗都关好。小心一点。我吃完就回来……”高岳看了她一眼。 　　“知道啦。你早点回啊！哥！”阿沁点点头。 　　“记住，不要上去找晓咏，说不定会遇到小雪，她现在很危险，千万记得。”高岳到门口时，回过头来说。 　　“好……你别吓我！”阿沁大力关上了门。 　　高岳按照张旻给的地址，开了半个小时左右，找到了那个小区。 　　这是一个欧式风格的大型小区，进去之后，到处郁郁葱葱，许多建筑物似乎都藏在树林里，有点像迷宫一样，高岳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栋楼。 　　刚停好车，张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高大哥，你到了吗？” 　　“刚刚停好车，你们的小区好大规模啊。” 　　“第一次来的话，是有点难找。那你赶紧上来吧，饭菜都做好了。” 　　“好，马上。”高岳回答。 　　高岳乘电梯来到13楼。这里的电梯很特别，是椭圆形的观光电梯。小区住宅还安装观光电梯，确实是少见。 　　高岳从电梯里往外面看去，小区正好对着一个湿地公园，风景十分优美。这里一定卖得很贵了，做律师也是赚了不少钱的，只可惜唐律师他……唉……高岳心里想。 　　正感叹着，电梯门开了。 　　张旻已经门口等他。 　　原来这栋楼是单梯独户，够豪华大气的。高岳心里赞叹起来。 　　“高大哥，快进来坐。”张旻很热情。 　　“不用客气啦，真是打扰你们了。”高岳笑了笑。 　　“说打扰我们，就是跟我们客气啦……”张旻母亲的声音传来。 　　“胡阿姨您好。”高岳对她点点头。 　　“高大哥，你还记得我啊。”胡阿姨开心地说。 　　“当然记得，您的全名都记得呢，胡霞之！”高岳笑着说。 　　“真厉害！快过来，喝杯茶，我们就吃饭。”胡阿姨满脸堆笑。 　　“唐律师呢？在哪里？我想先去看看他。”高岳问。 　　“哦哦，在里面房间呢，跟我来。”张旻回答。 　　高岳跟着她到了里面的房间。这里的装修真是豪华，水晶灯很亮眼。 　　一进房间，高岳看到唐律师躺在那张病床上，病床应该是新买的，原来的那张大床被移到了墙边，即使这样，整个房间也不显得局促。 　　唐律师身上还是像在医院时一样，插着几根不同类型的管。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中午回来之后，一直观察到现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医生也是在家里呆了两个多小时才走的。”张旻说。 　　“哦对了，上次我给你的那个录音呢？他听了还有反应吗？”高岳问。 　　“就开始那几天有反应，之后就没什么反应了。现在好像已经坏了，那播放器……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打不开。”张旻回答。 　　“哦，你拿给我看看。”高岳说。 　　“好，我等会找一下。高大哥，我们先去吃饭吧。”张旻说。 　　“不急。”高岳说。 　　他走到唐律师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 　　“兄弟啊，你怎么老是不想醒来呢，我们可都……盼着你快点醒来呢……”高岳喃喃自语。 第八十一章 熟悉的身影 　　高岳坐在柔软光滑的真皮沙发上，准备喝茶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韩冰打来的。 　　“大哥，回去两天了，都不发个信息给我？失踪了吗？”韩冰语气中带点埋怨。 　　“噢……这两天，真是忙死了。不好意思啊。”高岳连忙解释。 　　“我知道你很忙的了，晓咏回来了，你肯定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一直没有找你呀……一切顺利吗？”韩冰问。 　　“还好吧。不过……”高岳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韩冰问。 　　“算了，等你回来再具体说吧。你什么时候回？”高岳问。 　　“阿豪帮我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韩冰回答。 　　“不是叫你再玩几天的吗？难得出去一趟，好好散散心啊。”高岳说。 　　“大哥……没有你在身边，风景都不美了……我还是想回去。”韩冰的语气忽然变得柔软。 　　“明天下午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吧。”高岳说。 　　“不用啦，你开车过来要一个多小时……阿豪会关照好的，我们自己回来就好了。”韩冰回答。 　　“好。那明天回来之后再联系。”高岳说。 　　“嗯嗯。大哥，你现在干嘛？”韩冰忽然问。 　　“在外面吃饭呢。马上要开饭了……你呢？”高岳说。 　　“我在酒店旁边的海边餐吧，就是我们第一天中午吃饭的地方啊，你还记得吗？”韩冰轻声说。 　　“当然记得，旁边搁浅着几艘渔船那里嘛……”高岳笑了起来。 　　“是啊， 簸箕船!”韩冰也笑着。 　　“大哥，要是你还在这里……那该多好啊……唉，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这片海，都觉得好孤单好孤单……其实，再美的景色，没有你在……也是不美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的语气中带着伤感。 　　“好啦……我不还在你心里嘛……再说一次就是无病*啦！阿豪呢？他没有陪在你身边吗？”高岳问。 　　“我叫他走开了，等会我想回去就打电话给他。”韩冰回答，“好吧，你先吃饭吧，明天回来再聊。” 　　“好。你一个人吃饭，还坐在轮椅，千万注意安全啊。拜拜。”高岳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发现张旻和胡阿姨正看着自己，眼神有点古怪。 　　“煲电话粥呢……快来吃饭吧.”胡阿姨连忙说。 　　“都是我做的家乡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呢。”她接着说。 　　“是啊，我妈是大厨呢。”张旻笑了起来。 　　“哦对了，你爸呢？”高岳忽然想起来。 　　“噢，上次你在医院看到的是我继父，他回老家了。”张旻回答。 　　“哦哦。”高岳点点头，不好再问。 　　胡阿姨的厨艺确实很不错，满桌的菜色香味俱全，高岳胃口大开，也不客气了，马上开动起来。 　　“要不要喝点酒？高大哥。”张旻问。 　　“不喝啦，等下还开车呢。早点赶回去，还有点事情。”高岳回答。 　　“急什么？慢慢吃呢。”胡阿姨说。 　　高岳笑了笑，感觉她的语气很像自己的母亲。 　　“哦对了，阿旻，你说刑警队的人来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高岳忽然想起这件事情。 　　“他们说，衡量了一下我老公的情况，觉得最近可能有些安全方面的问题，医院人多又杂，还是比较麻烦。建议我们搬回家……”张旻回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高岳问。 　　“唉……”张旻欲言又止。 　　“你可以跟我说啊，没问题的。”高岳很好奇。 　　“他们交代了，这个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张旻说。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高岳更好奇了。 　　“你说说看！”他接着问。 　　“好吧。高大哥你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们说，昨天晚上深夜的时候，有人要闯进来，跟我老公……”张旻说。 　　“什么？深夜闯进来？！”高岳忽然想起了晓咏。 　　“是啊。我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应该是他们在外面值班的人看到的。”张旻回答。 　　“他们抓住那个人没有？”高岳紧张地问。 　　“没有。他们说，那个人还进来了房间，跟我老公有接触，但是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真的好恐怖！他偷溜进来，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张旻战战兢兢。 　　“那么说，估计值班的人也是睡着了吧？是不是事后才看到监控？”高岳问。 　　“很有可能是这样。可是他们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人不伤害我老公，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真的很诡异。这个人，像鬼一样，来得快，走得快……”张旻表情恐惧。 　　“他们有没有给你看监控录像里面的画面，你有看到那个人的模样吗？”高岳接着问。 　　“没有给我看。”张旻回答。 　　“高大哥，我还是很担心……所以他们这么一说，我就同意了，医生再说几句，我们就开始叫人准备设备了，不过，警察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搬了回来，我想着告诉你应该没有问题……”张旻接着说。 　　“那么说，你们楼下也应该有便衣警察了？怎么刚才我没有留意到。” 　　“我也不知道。”张旻说。 　　高岳放下筷子，沉思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晓咏吧？半夜三更，跑去医院找唐律师，以为他恢复了知觉，可以交流一下案情，可是去到才发现还是昏迷状态，只好退出来……很有可能。 　　晓咏好大的胆子！如果被警察认出来，马上就要被扔回看守所去了。不过，他这么冒险，肯定是有原因的。到底他想知道些什么？他做这些事情，到底在策划什么呢？ 　　“我可以抽烟吗？”高岳问。 　　“可……以啊。”胡阿姨回答。 　　“你吃饱了吗？高大哥。”张旻问。 　　“我吃饱啦，太好吃了这些菜……胡阿姨，您的厨艺太好了，可以去开餐厅啦。”高岳笑了起来。 　　“我还是去阳台上抽吧。”他接着说。 　　“好。我给您泡茶，您抽完烟就过来喝茶。”张旻说。 　　高岳慢慢地走向阳台，经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电视机旁边有张家庭大合照，上面有五个人，其中有个小青年，感觉有点脸熟。 　　在阳台上，高岳点起根烟，慢慢地抽起来。 　　突然，他看到远处楼下的灌木丛旁边，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正在偷偷地盯着自己。 　　高岳瞪大眼睛，发现那个人的模样，竟然有点熟悉！ 第八十二章 韩冰发生意外 　　高岳迅速回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喝了杯茶。 　　“阿旻啊，你在家里的时候，要关好门窗。小心一点。”高岳说。 　　“我们都知道的。放心吧，高大哥。”张旻再给他倒了杯茶。 　　“好啦，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们的款待……”高岳站起来。 　　“胡阿姨，我先走啦，谢谢你啊。”他对着厨房喊了句。 　　“这么快就走啦！”胡阿姨走了过来。 　　“是啊，还有点事情。改天再来吃你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高岳说。 　　“哈哈哈……”她笑了起来。 　　“我再去看看唐律师。”高岳走向里面。 　　高岳走到唐律师床边，看着他，依然那样的表情。 　　“平时的营养怎么保障呢？”高岳问。 　　“都是鼻饲喂养……”张旻回答。 　　“哦。”高岳点点头。 　　“那个录音器呢，你找到了吗？给我带回去修一修吧。”他接着说。 　　“噢……在这里呢。”张旻递给他。 　　高岳看了几眼唐律师，就告辞出来。 　　高岳拿着那个录音器，来到一家电器维修行。 　　那个维修师傅打开来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可是一打开播放键，声音就是出不来。 　　真是奇怪……他也喃喃自语。 　　“我都检查过了，机子应该没有坏。有可能是里面的原始音频已经受损了。对不起，帮不了你啦。”师傅把录音器还给高岳。 　　高岳纳闷极了。 　　音频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坏了？真是祸不单行……唯一有价值的证据，也变得没用了，唉…… 　　这时候，阿沁的电话打来了。 　　“哥，这顿饭，吃那么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马上了，现在外面办点事情。”高岳回答。 　　“我刚才又上去26楼了……”阿沁说。 　　“不是叫你不要一个人上去嘛！”高岳大声说。 　　“晓咏那里，又不是地狱，为什么不能去？我就是不相信……他连我都不认得了！”阿沁带着哭腔。 　　“那你见到他了？！”高岳问。 　　“你快回来吧……等下见面再说。”阿沁挂了电话。 　　开车回去的时候，高岳忽然想起了岘港那片安静而美丽的海，渔灯点点的海湾，温润的海风。 　　在阳台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喝一杯红酒，唉……多么舒心的时刻。没想到，一回来，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围着，如果没有这些鸟事，那该多好啊…… 　　突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是高大哥吗？我是阿豪。” 　　“阿豪？是你啊，你不是在岘港照顾韩冰吗？”高岳问。 　　“是啊……韩冰她出事了！”阿豪声音有点急促。 　　“啊？！出什么事了？她怎么了？”高岳马上靠边停车。 　　“她刚才回酒店的时候，那个轮椅不小心滑到阶梯下面去了，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我们现在当地的医院里。”阿豪回答。 　　“那她受伤了吗？腿怎样了？!”高岳紧张地问。 　　“轮椅翻了，她现在还昏迷呢……唉……医生还在检查……”阿豪唉声叹气。 　　“怎么那么不小心！！是在酒店里面的阶梯还是外面？”高岳的脑海里浮现出酒店的画面。 　　“是在海边回酒店的路上……室外泳池附近那个小斜坡……唉，都怪我……”阿豪内疚无比。 　　“噢……我知道那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高岳问。 　　“还不知道。医生不会讲中文，韩冰爸爸刚才找了当地的一个朋友，现在正赶过来帮忙。”阿豪回答。 　　“好吧……你好好看着她。有什么新情况打电话给我。唉……”高岳挂了电话。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个阿豪，好鲁莽！都怪我，腿还没有好，就把她带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唉，真的希望韩冰没有什么大碍……如果刚刚恢复一点的伤腿再次受伤，那可怎么办？！韩冰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都怪自己，中途先回来，如果一直看着她，肯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情！可能因为自己先回来，韩冰的心情也不好，在失落的情绪里，也没有时时叫阿豪帮忙，就出现这样的事故了…… 　　高岳的心情糟糕透顶。 　　他回到家里，看到阿沁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也没有开电视，客厅里无比静寂。 　　“回来了。”阿沁对他点点头。 　　“怎么脸色这么差？”阿沁接着问。 　　高岳没有回答，咬咬嘴唇，就进去里面房间了。 　　“哥，发生什么了？”阿沁追了上去。 　　“我好烦躁，想躺一会，等下再跟你聊。”高岳说了句，然后关上门。 　　阿沁觉得很奇怪，自己的印象当中，表哥从来没有这么灰心丧意过，心情不好也没有这么表露无遗，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沁本来就很郁闷，一个人在客厅里发呆了两个多小时，饭也没有吃，就想着高岳回来可以聊一聊，开导一下，帮忙分析一下，没想到，表哥他自己更加烦恼，真的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阿沁忽然觉得很饿，她到厨房里做了碗面。 　　一边吃的时候，高岳走了出来。 　　“哥，你没事吧？”阿沁抬起头。 　　“没什么。我去阳台抽根烟。”高岳回答。 　　高岳走到阳台上，那里有一张藤椅，旁边放了个小桌子，那上面的烟灰缸已经被阿沁擦得很干净。 　　一阵夜风，从远处徐徐吹来，高岳忽然清醒了许多。 　　他点起根烟，大力地抽了起来，然后长长地喷出一串烟雾。 　　小区里很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叫和小孩的习琴声……人工湖边的杨柳在轻轻地飘着，湖面上倒影着万家灯火……高岳却毫无心情，干脆闭上眼睛。 　　电话响了，是阿豪打来的。 　　“情况怎样了？！”高岳马上问。 　　“韩冰醒了。谢天谢地，医生说，她的腿没有再次受伤，只是头部撞了下，有点轻微脑震荡，手臂擦伤了几处……”阿豪回答。 　　“太好了！”高岳长吁一口气。 　　“你让她跟我说两句。”高岳接着说。 　　“好，你等一下……”阿豪说。 　　“大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韩冰的声音传来。 　　“你……”高岳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一点皮外伤，没事的。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韩冰反而安慰他。 　　“好吧……你还是在医院里休养一下先？”高岳问。 　　“不用了，我爸也说要赶过来，我不同意。明天的飞机，我就回来了，放心吧，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韩冰轻描淡写。 　　“谢天谢地，没有伤到你的腿。唉……我……”高岳忍不住叹气。 　　“大哥，你别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就怕你这样……我没事了，放心吧。明天见面再聊。”韩冰说。 　　“你的头怎么样了？阿豪说有轻微脑震荡，现在还晕吗？你摔了之后还昏迷了一段时间呢，吓死我了……”高岳关切地问。 　　“还有一点点晕，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等下早点睡，明天就可以见到你了……”韩冰回答。 　　“好吧。明天我去机场接你。”高岳挂了电话。 第八十三章 柔软的心 　　阿沁走了过来，递给高岳一杯茶。 　　“韩冰姐怎么了？”她问。 　　“她在酒店的门口摔了一下。”高岳回答。 　　“啊？她的腿还在恢复呢，情况怎样？”阿沁惊慌失色。 　　“轮椅都翻了，好在没有伤到腿，真是谢天谢地。”高岳熄灭烟火。 　　“真的是万幸！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吧？”阿沁问。 　　“头有点轻微脑震荡，身上有些皮外伤。唉……她真是多灾多难……都怪我。”高岳又点起根烟，低着头。 　　“也不能怪你啊哥，是韩冰姐自己想出去散心……你就不要自责了。人没事就好。怪不得，刚才看你这么不开心。”阿沁连忙说。 　　高岳沉默不语。 　　“哦对了，你见到晓咏了吗？”他忽然想起。 　　“见到了。”阿沁黯然地回答。 　　“怎样呢？他说什么了？”高岳问。 　　阿沁不语。 　　“他下来倒垃圾，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电梯口，我见到他了，我叫住他，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停下来，反而钻进了电梯……我追了上去，到了26楼，怎么拍门，也不开……”阿沁忍不住哭了起来。 　　“傻丫头。别伤心了……”高岳拍拍她。 　　“晓咏真是有难言之隐啊。你别怪他，现在不认你，是因为时机未成熟，其实，我觉得他的内心，比你更痛苦，只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终有一天，他会走到你身边，紧紧地抱着你，给你讲这一切的原因……”高岳安慰她。 　　“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他没有理由不跟我点点头，或者眼神接触一下，暗示一下，让我的心好受一点……”阿沁继续哭着。 　　“傻丫头，他也是出于无奈啊。这段时间，先不要找他，知道吗？你越是找他，就越会把事情搞复杂……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高岳看着她。 　　“嗯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下去吗？”阿沁擦干眼泪。 　　“是啊，唯有先等待。不过，我已经看出了一些疑点，或许，新的突破口很快就要打开了。”高岳露出深沉的表情。 　　“什么疑点？”阿沁好奇地问。 　　“等有点眉目了，再跟你说……现在只是猜测……”高岳心想：晓咏半夜外出和唐律师最近发生的事情，还是先别跟她讲为好。 　　“那……好吧。”阿沁说。 　　“小雪那边呢？有什么情况吗？我担心她会跟到这里来。”阿沁接着问。 　　“很有可能，因为晓咏住在楼上，她一定会来找他的。所以，这段时间，你外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多个心眼，看看周边有没有人跟踪之类的。”高岳说。 　　“我真的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开车来撞我……”阿沁心有余悸。 　　“上次之后，她已经没有驾照了，估计不可能开车来撞人了，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是担心她会用其他的方式来伤害你……这个人，心肠太毒辣了，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唉……”高岳叹了口气。 　　“哥，我还是很害怕。又想起昨天晚上，她跑来我的窗前……我们要不要报警啊？她这样做，其实已经是在恐吓我了。”阿沁一脸慌张。 　　“是啊，昨天的事情，确实属于恐吓了，可以报警的。不过，也很难有证据，现在派出所那么多事务，估计也未必会受理，唉……看她再有什么动作吧，那时候，一定要报警处理！”高岳斩钉截铁地说。 　　“我好担心……”阿沁还是一脸惊恐。 　　“这段时间，你上班就坐我的车吧。放心，有哥在，一切都要淡定，料她也不敢对你做什么！”高岳拍拍她的肩膀。 　　阿沁点点头，心略安一些。 　　“韩冰姐明天什么时候回到？”阿沁接着问。 　　“好像是下午的飞机，应该是回来吃晚饭了。”高岳回答。 　　“你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说去机场接她吗？”阿沁说。 　　“是啊，之前说去接她，她不让，说阿豪可以关照好，现在发生那样的意外，多个人照顾还是好一些的，我刚才说去接，她也不反对了。”高岳说。 　　“其实，她心里不知道多想你来接。只是怕你太麻烦了。女人的心理啊，就是这样。”阿沁忽然破涕为笑。 　　“是啊，女人的心，总是难猜透……一时笑，一时哭；一是说不好，一时说好……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还是把握不准啊……”高岳也笑。 　　“明天下午，我也一起去吧？”阿沁问。 　　“你就别去啦，一来一回，浪费那么多时间。”高岳点起一根烟。 　　“好吧。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韩冰姐，想亲口跟她说一声。是她代我受的罪……我一直在想，如果换了是我，一定不能这么宽容，也无法像她那么坚强……”阿沁轻声说。 　　“只要心中有一样东西，觉得值得自己去坚守，心就会变得更加柔软；只要精神世界里有一个牢固的寄托，人就会变得无比坚强。”高岳即兴说。 　　“哥，你这句话很好。对于晓咏和我，一样适用。我明白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还健健康康的，我还担心什么呢？我要用更加柔软的心来包容这一切，用更加坚强的心来面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阿沁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力量。 　　“还有，这个小雪，我才不怕她呢。哥……我忽然找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是从韩冰姐身上感染而来的，我……”阿沁表情很振奋。 　　“很好。你能够这样想，真是太好啦……阿沁，心智的成熟和人格的魅力，也就是这样慢慢累积起来的，我希望你能从这些事情当中找到人生的方向，只有这样，在今后的日子里，才不会迷失自己。”高岳看着她。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高岳站了起来，伸了伸腰，振臂一呼。 　　手机响了起来，是何缤打来。 　　“大哥，你在干嘛？出来放松一下吧？” 　　“放松一下，去哪里？”高岳问。 　　“喝杯小酒，唱唱歌呗！”何缤大喊。 　　“噢……”高岳应了一句，他看到阿沁在拼命摇头。 　　“你不方便吗？”何缤问。 　　“没有啊，怎么不方便。只是阿沁暂时搬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高岳回答。 　　“啊？阿沁暂住你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何缤很关心。 　　“那个小雪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昨天半夜跑到阿沁住的地方，在窗外走来走去，把她吓坏了，我担心小雪会做出一些伤害阿沁的事，所以……”高岳回答。 　　“啊！怎么会这样，这个小雪，胆子真大。看我怎么收拾她！大哥，阿沁现在怎样了？一定是吓得不行了，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她。”何缤有些着急。 　　“好一些了，这么晚了，你就不用过来啦。”高岳说。 　　“好吧，大哥你要照顾阿沁。那个变态的小雪，真是恐怖……让我想个办法治一治她……”何缤很生气。 　　“你可别乱来。”高岳打断他的话。 　　“明白，这个我知道的。”何缤回答。 　　高岳挂了电话，心想：这个何缤，对阿沁的安危这么牵挂，应该是动了真情啊。 第八十四章 重度梦游症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阿沁已经进去睡觉了，高岳还在阳台上喝茶抽烟，看着夜空冥想着。 　　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小径上，是小雪！ 　　高岳心里一紧，果然，小雪要来找晓咏了。 　　难道，她也知道阿沁已经搬到这里暂住了？ 　　他屏住呼吸，看到小雪突然停下脚步，拿起手机在打电话。打给谁呢？来到这里，肯定是打给晓咏了。嗯，静观其变吧。 　　小雪说了一会，挂了电话之后，走到凉亭坐了下来。 　　高岳估计，她是在等晓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小雪还是坐着，眼神呆滞地看着前面的湖水。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小雪拿起电话，再打了起来，讲了一下，就挂断了。 　　高岳能够感觉得到，晓咏不愿见她，所以，小雪一直等下去也是没有用的了。 　　这时候，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不如……下去和她聊一聊？自从上次她开车撞了韩冰，在医院里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在高岳的印象当中，小雪还是一个挺好的女孩子，只是太痴情了，丧失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扭曲了自己的人性。 　　下去跟她好好谈一谈，也许能够化解她内心对阿沁的怨恨……想到这里，高岳马上站起来。 　　走出电梯口，高岳远远看到小雪似乎要从凉亭里起身，就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喊了她一声： 　　“小雪！是我，高大哥。” 　　小雪刚刚转身，听到这句，慢慢地回过头来，看着高岳。 　　“高……大哥。”她轻声应了一下。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呆着？”高岳问。 　　“噢……我……”小雪似乎想找借口，又不知怎么说。 　　“你是在等晓咏吧？他刚回来，应该状态还不好，你就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吧。我去见他，也不认得我了……”高岳马上说。 　　“啊？连你也不认？那……阿沁呢？”小雪更关心这个。 　　“当然也不认啦……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他好像失忆了一样，几乎谁都不认识了。阿沁找他几次，也不肯见，唉……晓咏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了！”高岳叹了口气。 　　小雪听到晓咏连阿沁也不认，眼睛一亮。 　　“是啊，我打电话给他，也不理我……我还以为，只是对我才这样呢。”她说。 　　“我们都是一头雾水，阿沁十分伤心……真的好可怜。”高岳故意这样说。 　　“唉……高大哥，上次撞车的事，我知道您一定能看出来的，我自己都觉得很糊涂，在精神病院里休养了好长时间，我不断反思自己，我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韩冰姐！让她无辜经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小雪黯然神伤起来。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她忽然问。 　　“还好，做了手术，前段时间刚刚拆了石膏，准备到国外再去治疗，应该能够恢复好的……”高岳安慰她。 　　“那真是谢天谢地，我一直内疚着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一点了。高大哥，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伤害了那么人，我已经无法去面对今后的人生了……只求能够得到她们的原谅，包括阿沁，我也对不起她……”小雪懊悔无比。 　　“你真的这么想？我还以为，你这次出来……又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情……”高岳直接说。 　　“没有，我出来之后，只是想着跟晓咏说明白，让他也原谅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小雪泣不成声。 　　“没想到，他竟然……”她痛苦不已。 　　“昨天晚上，阿沁说你在她的窗前走过，故意去吓唬她，有这回事吗？”高岳不客气地问。 　　“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她的窗前吓唬她啊！我只是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去了她的窗前，穿着白纱在那里走来晃去，想把她吓死，好解我心头之恨……可……那只是一个梦境而已，醒来之后，我都觉得这样不对……”小雪边擦眼泪边说。 　　“啊？怎么会这样？你昨天晚上真的没有去过阿沁住的地方？”高岳再次问。 　　“没有。千真万确！我昨天晚上一直在睡觉，真的没有去阿沁那里！”小雪大声回答。 　　“你肯定在说谎。不然你怎么知道自己是穿着白纱？还走来晃去？我又没有告诉你。”高岳冷冷地说。 　　“高大哥……你不要冤枉我。在精神病院这段时间里，我真的是在反思和赎罪……我已经开始信基督教，现在也去做礼拜了，让自己的心灵得到一点平静……所以，高大哥，我真的没有说谎，希望你相信我。”小雪看着高岳，露出诚恳的表情。 　　“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事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不要想太多了，晓咏现在的状态，谁也不认，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或许他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就能恢复呢。反正，监视居住最长也是半年而已……哦对了，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留给我吗？有什么事情，我再打电话给你。”高岳看着她。 　　“好。”小雪拿起电话。 　　“那我先走了，高大哥，谢谢你……”小雪站起来。 　　“好，路上小心。再联系！”高岳关切地说。 　　看着小雪孤寂的背影渐渐远去，高岳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走回去的时候，高岳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雪会这样说？难道不是她去阿沁的窗前？另有她人？可是，为什么她知道是穿着白纱？好奇怪的事情？她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莫非，她有梦游症？！ 　　天啊？！小雪有梦游症？就算是有，也不可能从她住的地方梦游到阿沁的住处吧？那也太夸张了吧？她肯定是在撒谎！ 　　不过，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又不太像在撒谎……莫非，她真的精神出了问题，有妄想症或者其他症状？连自己干过的事情也不记得了，或者干脆是强迫自己不去想？然后就以为自己没有干？ 　　高岳越想越觉得很奇怪，转眼间，回到家里。他继续在阳台上抽烟，思考起刚才的事情。 　　不过，从刚才小雪的对话里，可以知道，她已经不会再去伤害阿沁了，这个已经是很大的收获啦……特别是她听到晓咏也不认得阿沁的时候，简直就在内心乐开了花。唉……小雪啊小雪，你怎么还是这样…… 　　高岳点起根烟，忽然想到，明天打电话去问问那个朋友，看看小雪的病历里面，有没有梦游症这一项。 第八十五章 现实与梦境 　　第二天一早，高岳就爬了起来。 　　他睡得不好，一直在想着小雪的事情。他想尽快得到答案，以证实小雪的真实情况。 　　阿沁估计也没有睡好，一早就起来做早餐了。 　　吃过早餐，高岳马上拿起电话，打给那个朋友，问了小雪的事情。 　　阿沁在旁边听到了，十分惊讶。 　　高岳把昨晚上的经过简单跟她讲了一下，阿沁听到“梦游症”这三个字，惊讶地张大嘴巴。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那个朋友回电话了。 　　“是啊，你的猜测是对的，我们看了小雪的病历报告，她有几种精神病症状，其中还有梦游症，而且是……重度的。”对方语气肯定。 　　“啊？重度是什么意思？”高岳惊奇地问。 　　“就是……她并不是那种半夜走到房间里转一圈就回去睡的那种，她可能还会外出，就像她平时白天的行为一样，而第二天，她自己浑然不知，只是以为做了个梦……”对方简单解释了一下。 　　“具体你去查一下，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重度梦游症的人，一定要强制治疗了，不然会出意外的。我不知道，院里为什么允许小雪出院，可能是主治医生认为她的症状已经减缓，可以用药物控制了……我先忙了，改天再聊。”他挂了电话。 　　“是梦游症，还是重度的。”高岳对阿沁说。 　　阿沁吐吐舌头。 　　“那么说，前天晚上她是在梦游？从自己住的地方，打的出来，找到我的住处，爬进来，走到窗户边上，晃来晃去？……天啊，太恐怖了！”阿沁一脸恐惧。 　　“很有可能……”高岳点点头，喷出一口烟。 　　“咦，我突然想到……她开车撞你和韩冰，不会也是在重度梦游当中吧？”高岳突发奇想。 　　“那是白天啊哥。”阿沁瞪了他一眼。 　　“哦哦……或许，她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严重到自己都分不清是现实生活还是梦境，彻底混乱了。”高岳说。 　　“你以为是电影吗？”阿沁没好气地说。 　　“不过，我以前真的看过一本书，说一个厨师，也是重度梦游症，半夜跑到自己上班的酒店去做菜，值班保安发现了，看到他正像平日那样用菜刀在切肉，而眼睛却是闭着的……”高岳说。 　　“啊！”阿沁又被吓到了。 　　“后来，他自己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按照他的说法，现实的生活其实才是梦境，我们都是在梦游。”高岳接着说。 　　“那么说，梦里的一切才是真实的？好荒唐的说法。”阿沁笑了起来。 　　“你先别笑，我觉得小雪已经有点那样的状态了。昨天晚上，我跟她交谈，发现她的思维和说话方式都有些问题，前后有点矛盾……不过……”高岳说。 　　“不过什么？”阿沁马上问。 　　“她说自己信了基督教，正在赎罪。希望得到那些她伤害过的人的原谅。还有，她也说了，再也不会来伤害你了……那……你可以放心啦。”高岳回答。 　　“哦，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啦？”阿沁瞪了他一眼。 　　“说笑啦。怎么说……都是好事情，起码，梦游症这个说法，让我觉得她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况且，现在晓咏连我也不认了，小雪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乐坏了，哪还会来伤害我？！”阿沁接着说。 　　“好吧。你知道就好了！总的来说，昨天晚上跟她聊过之后，我们知道了很多的事情，你也可以卸下恐惧和压力，好好工作了。”高岳拍拍她的肩膀。 　　“好！我现在就去上班！不用你送我了，我自己就行了。”阿沁站了起来。 　　看着阿沁的背影，高岳在阳台里点起根烟，心里想：到底现实和梦境之间，哪个才是真实的呢？小雪分不清，难道我们就分得清吗？ 　　公司总经办的电话打来了，说是总经理有事找他。 　　高岳心头一紧。他记得，上次总经理找得这么急，就是他在天越大厦下电梯的时候。这次又这样，难道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高岳说自己马上赶回去，半个小时后到。 　　赶到公司，一进总经理办公室，高岳就看到他那张冰冷的脸。高岳心头又一紧。 　　“老板，找我什么事情？”高岳坐下来。 　　总经理大约五十六七岁的样子，平时就很严肃，今天看上去更加冷峻无情。 　　“高岳啊，你最近是怎么了？”他看了高岳一眼。 　　“没怎么啊？”高岳回答。 　　总经理从台面拿出一本报告，扔到他面前。 　　“你自己看看，你负责的部门，这个季度的业绩，简直就是一落千丈！董事会已经注意到这件事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如果再不迎头赶上，我们就不客气了！”他的语气里暗藏刀锋。 　　高岳心里一阵不悦。 　　“我承认自己最近的状态很一般，不过这也是大环境……”他试图解释一下。 　　“别跟我说什么大环境！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别以为自己是老员工，就可以倚老卖老。一直以来，我对你都是很客气的，这次，我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我听说，你最近在公司老是心不在焉，归你管的事情也没有管好，完全不在状态！你到底是怎么了？高岳同志！”他恶狠狠地说。 　　高岳感觉，他几乎就要咆哮起来了。 　　至于吗？……高岳忽然觉得很反感。 　　“老板，你放心吧，我会迎头赶上的，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高岳不卑不亢地回答。 　　“你最好管好自己的丑事！别让那些事情影响了工作！”他气急败坏地喊了句，口水几乎溅到高岳的脸上。 　　高岳忍住怒火，站起来，转身出去。 　　工作这么多年来，高岳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耻辱感。曾经的没日没夜，曾经的赫赫战绩，在此刻，没有人会记得……在他咆哮的那一刻，高岳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决定了，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对着如此不尊重人的上司，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高岳咬咬牙，抬起头看了看那片蔚蓝的天空。 第八十六章 病情加重 　　第二天下午，韩冰的飞机大概五点着陆。高岳三点左右就开始出发去机场了。 　　一路上，高岳还在想着昨天公司总经理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真是气死人，再这样下去，真的跳槽算了，为了这些鸟人拼死拼活的，多不划算。 　　正想到这里，电话又响了。 　　是总经办打来的，说是董事会一个小时之后要召开会议，商议重大事项。 　　高岳没好气地说，自己正在高速上开车呢，会议请假。有什么情况，会后再通知吧，然后就挂了电话。 　　窗外的山峦很美，空气也十分清新，可高岳一点心情都没有，他开了一点窗，让外面的风呼呼地透进来。 　　快到机场的时候，韩冰的电话打来了。 　　“大哥，飞机刚刚着陆。我刚开机呢……” 　　“哦，好啊，平安就好。我也很快就到机场了。”高岳听到韩冰的声音，心情马上好了许多。 　　“你们拿了行李之后先出来，到哪个口告诉我，我直接到那里去接你们。”高岳说。 　　“好咧！”韩冰心情大好。 　　二十分钟之后，高岳在国际到达的其中一个出口，看到阿豪和韩冰。高岳把车停好，下车跟他们打招呼。 　　韩冰坐在轮椅上，见到高岳，十分开心。 　　阿豪很热情的跟高岳聊了几句，把韩冰挪到车上，再把轮椅和行李放到车尾箱。 　　“大哥，好久不见。”韩冰笑了。 　　“才几天啊……”高岳看着她，也笑起来。 　　见到韩冰的笑容，高岳忽然觉得，公司里的那些烦恼，一瞬间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日都三秋了，那你说呢？”韩冰小声地说。 　　高岳对她笑了笑，把食指放在鼻子上，“嘘”一声。 　　刚驶出机场，韩冰就拍了拍后脑说：“哎呀，我竟然忘记打电话给老爸报平安了。” 　　“爸，我刚下飞机，一切都顺利……”她马上拨了电话。 　　“是高岳大哥开车来机场接我们，现在正坐他车上呢，放心吧，老爸……有高大哥在，你还不放心嘛！”韩冰大声说。 　　“好吧好吧，明天一早就去。你到时直接过去吧……先这样了，拜拜。”她说完挂了电话。 　　“明天一早去哪里？”高岳转过头来问。 　　“我老爸啊，叫我马上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两条伤腿呢……越南那边的医生都说没伤到了，他还这么担心……”韩冰回答。 　　“他也是为你好。”高岳说。 　　“是啊，你爸好紧张，昨天每隔一个小时就打电话给我，问上问下的。”阿豪马上接着说。 　　“这几天辛苦你了，阿豪。”高岳说。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高大哥你才辛苦呢，专门开车来机场接……来回都要开三个多小时呢。”阿豪微笑着。 　　“小姐，高大哥对你真好啊……”阿豪接着说，对韩冰笑了笑。 　　韩冰没有说话，笑着看了看高岳。 　　一转眼，已经上了高速。 　　“直接回医院吗？”高岳问。 　　“不想……”韩冰说。 　　“那我们先在外面吃饭，吃完再送你回医院？”高岳问。 　　“好啊好啊，我就想这样！”韩冰马上回答。 　　“哦对了，我还忘了问你，都擦伤哪里了，还有头，现在怎样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摔的？”高岳问。 　　“大哥，你怎么问那么多……等下吃饭慢慢说，现在专心开车。”韩冰笑着说。 　　“都是两个手臂的皮外伤，头好了很多，没事了，放心吧。”她接着说。 　　“那还是要……好好休息。”高岳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高岳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忽然接到阿豪的电话。 　　“高大哥，今天一早，主治医生仔细检查了韩冰的腿，发现并不是跟越南医生说的那样，反而是更加严重了，可能是摔下去的时候，里面的钢板移了位。”他的语气有些慌张。 　　“你把电话给她听。”高岳走了出来。 　　“她还在接受治疗，暂时听不了。不过，刚才我听那个医生说，就觉得很麻烦，可能要再动一次手术，把移位的钢板扶正。”阿豪沮丧地说。 　　“怎么搞的？那边医生的水平那么差？！”高岳有些生气。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对劲……不过，我猜，可能是酒店方面给医院做了工作，主要是担心赔偿……”阿豪说。 　　“有这样的可能。可伶的韩冰，这次要遭罪了，唉！”高岳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等会开完会就过去看她。”高岳挂了电话。 　　赶到医院的时候，一进门，高岳就看到了韩冰爸妈。 　　“高大哥，你来了？”他们转过头来。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别叫我高大哥了……”高岳对他们点点头。 　　“都是我不好，带她去旅行，却没有照顾好她……我对不起你们。”高岳接着说。 　　“大哥，你别这样说。没事呢，医生只是说有一点点移位，问题不大，也不一定要再做手术。”韩冰马上说。 　　韩爸皱着眉头，看了韩冰一眼，说：“医生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想你尽快去澳洲，医生已经预约好了，我们后天就出发。” 　　“高大哥，没关系的，不要自责……我知道这次外出是冰儿自己一意孤行，你也是没有办法，她的性格，我最清楚了！任性起来，谁也管不住……高大哥，我还要谢谢你一直这么照顾她。”韩爸看着高岳。 　　高岳点点头，看了一下韩妈，表情有点僵硬。 　　“爸，医生说，现在我这样的情况，还不能舟车劳顿，特别是坐长途机，对腿更不好……我们还是在这里做完手术再出去吧！”韩冰说。 　　“你……还是这么不听话！你想气死我吗？！”韩爸生气了。 　　“不行，一定要出去。定了后天的机票，没得商量的余地！”他接着说。 　　“是啊，冰儿，你这次真的不要任性了，自己的身体啊。你再任性，可就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了……”韩妈的眼睛马上红了。 　　“老板说得对，小姐，你还是听话吧。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好吧，我听医生的……医生说可以，我就走，说不可以我就留。”韩冰说完，低下了头。 第八十七章 真是重度梦游症 　　高岳走到病房外面的通道接了个电话，是公司打来的。 　　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韩爸跟他打了个眼色。他们一起走了出去。在过道的长椅上，他坐了下来。 　　“高大哥……”韩爸开口说话。 　　“别再叫我高大哥了，您是前辈啊，以后叫我小高就好了。”高岳打断他的话。 　　“好吧……我想你帮我跟冰儿说一下，说服她能够后天跟我们去澳洲治疗。现在看来，只有你的话，她才愿意听，也只有你，才能管得住她了。”韩爸忽然感慨起来。 　　高岳心里一紧，这个老人家的话，是褒奖还是贬义呢？特别是最后两句。 　　“叔叔，您就放心吧。她也听你们的话，只是任性了点。我试一试吧，最近这段时间，我安慰她比较多，可能对我比较信任，你要体谅一下她。”高岳尽量把话说得圆满一些。 　　“我自己女儿的性格，我最知道了，唉，倔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你就帮一下我们吧，为了她自己的身体……”韩爸叹了口气。 　　“好的，您放心吧。等下你们走了，我单独跟她谈一谈。”高岳点点头。 　　高岳这才发现，老人家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操心和疲倦，让昔日容光焕发的董事长显得苍老了许多。 　　“谢谢你，小高。”韩爸握着高岳的手。 　　“小事，不用谢。哦对了，叔叔，有些事情我想向您请教一下，不知该不该问。”高岳忽然问到。 　　“什么事情？你可以问啊。”韩爸回答。 　　“是关于您的小女儿韩芸的事，你们之前一直都觉得晓咏是凶手，听韩冰说，你们也去过天越大厦的监控室查过记录，现在晓咏因为有新的证据证明他可能是冤枉的了，刚刚被放了出来，改为监视居住，我想问一下，你们是不是还觉得晓咏是最大嫌疑，或者，你们有没有在委托什么人或机构去调查这件事情，现在的情况到底怎样了？”高岳问。 　　韩爸低头不语。 　　“是，我们是叫了人去查，一开始，晓咏确实有很大的嫌疑，现在放出来了，我们也修正了一下方向，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韩爸回答。 　　“是啊，我个人感觉，晓咏不可能是凶手。这个我一直都坚信。所以，我觉得你们不妨把其他方面的情况核实一下。还有，不要错过一些细节……”高岳语重心长地说。 　　“细节？什么意思？”韩爸问。 　　“您这么聪明，一定比我更清楚。”高岳微笑起来。 　　“好吧，年轻人，真是好样的。”韩爸拍拍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改天我们再好好谈谈，希望对您的思路有帮助，不过，也许您已经比我掌握的更多了！”高岳笑着说。 　　“哈哈哈，年轻人。”韩爸笑了起来。 　　高岳从他爽朗的笑声当中，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 　　送走他们之后，高岳搬了张凳子，坐在韩冰的床边。 　　“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叫你来劝劝我。”韩冰还是那样冰雪聪明。 　　“是啊，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高岳笑了。 　　“我是谁啊……”韩冰得意地笑着。 　　“那……不用我开口劝你了吧？女王陛下。”高岳笑着说。 　　“既然都叫我女王陛下了，我才不听下属的话呢！跪安吧，小高子。”韩冰摆摆手，忍不住大笑起来。 　　“喳。”高岳佯装退下。 　　“好啦，快回来……”韩冰嬉笑。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你如果错过了最好的医治时机，那就是延误你一辈子的事情啊，我可不想以后每次旅行，都要推着轮椅去……”高岳严肃地说。 　　韩冰见状，也收住了笑容。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思。好吧，我答应你，后天去澳洲。”韩冰点点头，看着高岳。 　　“那就好，一定要把腿治好，记得了。”高岳抓着她的手。 　　“罗曼罗兰说过一句话：‘人生只有一次，不妨勇敢一些，去发现自己的内心，做让你充满生命力的事情，大胆爱心里所挚爱，成为真正想成为的人’。我想，你一定懂这句话的意思……而我，也会为了这个目标去努力，所以我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这是我的决心和信心，你放心吧，大哥……”韩冰深情地看着他。 　　高岳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 　　……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韩冰抬起头大声说。 　　他们转头一看，进来的竟然是小雪！ 　　“小雪？你过来干嘛？”高岳惊讶地问。 　　小雪慢慢走到韩冰病床前。 　　“韩冰姐，我今天专门过来跟您道歉。”她给韩冰深深地鞠了个躬。 　　“你……”韩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是小雪，上次的交通意外……”高岳连忙说。 　　“我知道。一切我都明白。”韩冰点点头。 　　“韩冰姐，希望你能原谅我，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我真的很内疚很内疚！”小雪低着头，无比愧疚地说。 　　“没事了，我没有怪你。”韩冰微笑着。 　　“呜呜……你真好。”小雪哭了起来。 　　高岳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了，小雪。不要再内疚了，你不是说最近信教了吗？只要知错了，并为自己的错进行赎罪，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嗯嗯……谢谢你，高大哥。”小雪擦着眼泪，点点头。 　　“哦对了，你的病，全都好了吗？”高岳问。 　　“都好了……医生说的。”小雪抬起头。 　　“晚上睡得好吗？还会做梦吗？”高岳接着问。 　　“睡得还好，很多时候都会做梦，可是醒来都不记得了……医生叫我还要吃药。”小雪回答。 　　“傻丫头，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坚持吃药，把身体调理好，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呢……”高岳安慰她。 　　“是啊，别再干傻事了，好好对自己。”韩冰也说。 　　“你们真好……谢谢你们。韩冰姐，你好好养伤，祝你……早日康复……真的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小雪的眼泪又流出来。 　　看着小雪转身而去的背影，高岳和韩冰不禁一阵唏嘘。 　　“她还患有重度梦游症。”高岳说。 　　“啊？！”韩冰惊讶地叫起来。 　　“是啊，我朋友问了她的医生，很严重。所以，她真可怜……上次，半夜还梦游到阿沁的住处，在窗外走来晃去，吓唬阿沁……唉……”高岳叹了口气。 　　“这么严重？半夜还能走出家门去到外面的地方？真没听过……那好严重了，小雪她自己不知道吗？”韩冰瞪大眼睛。 　　“自己应该不知道吧，就当是梦境一样，有时能记起来，有时记不起……如梦人生……”高岳说。 　　“是啊，真正的如梦人生……好可怜的女孩……”韩冰一脸的怜悯之情。 　　…… 　　“后天我就要走了，你明天还来看我吗？”韩冰幽幽地看着高岳。 　　“来，明天还来陪你。我请假……”高岳温柔地说。 　　“公司不会有意见吗？”韩冰问。 　　“不管了。我都不想在那干了……”高岳皱着眉头。 　　“发生什么了？”韩冰有点紧张。 　　“唉……不说了，那些鸟人……不值一提。”高岳回答。 　　“好吧。做得不开心，那就另谋高就吧，反正，你这么有才能，哪个企业都抢着要啦。”韩冰看着他。 　　“放心……我能够处理好的。”高岳点点头，“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好……那明天见。”韩冰依依不舍地说。 第八十八章 有人去自首 　　又一个早晨来到。 　　高岳睡到自然醒，当然，也是被尿憋醒的。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高岳睁开眼睛，看着那一缕阳光，发起呆来。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就没有接。 　　他的手机铃声是那首《遗憾》，那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高岳不禁沉浸在歌词之中： 　　别再说是谁的错 　　让一切成灰 　　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 　　一切难以挽回 　　你总爱让往事跟随 　　怕过去白费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 　　就要多爱几回 　　与其让你在我怀中枯萎 　　宁愿你犯错后悔 　　让你飞向梦中的世界 　　留我独自伤悲 　　与其让你在我爱中憔悴 　　宁愿你受伤流泪 　　莫非要你尝尽了苦悲 　　才懂真情可贵 　　…… 　　音乐不断重复，不知道为什么，高岳的心，竟然一阵阵的颤动。 　　那个陌生电话，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响了好多遍，还在响。高岳缓过神来，他忽然感觉到，这是个重要的电话。 　　他马上接了。 　　“喂，你是高岳吗？”对方说。 　　“我是，哪位？”高岳回答。 　　“请来一趟城东派出所。”对方冷冷地说。 　　“什么事情？”高岳一惊，坐了起来。 　　“你过来前台，就知道了。”对方挂了电话。 　　高岳很纳闷，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语气这么冷淡，莫非发生了什么意外？是晓咏，还是阿沁？ 　　他赶紧起来，迅速洗漱，匆匆出门。 　　来到城东派出所，前台坐着几个工作人员，高岳走过去，报了自己的名字。 　　那个工作人员拿起电话，说了几句。不一会，里面走出来一个干警，高岳认出来了，是上次在晓咏水果店处理羊尸体的副所长，名字忘了。 　　“所长你好。”高岳跟他点点头。 　　“高先生？你跟我过来一下。”他走在前面。 　　高岳跟他去到一个小房子里，应该是一个谈话室。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木台和两张椅子，四壁都是软包，可能是防止犯罪嫌疑人自杀。 　　高岳坐了下来，副所长给他倒了杯水。 　　“所长，找我什么事？”高岳故作淡定地问。 　　“一个叫凌雪的人，一早走来我们这里，说要自首。”副所长慢条斯理地说。 　　“什么？！小雪？”高岳瞪大眼睛。 　　“就是你说的小雪吧。她说自己杀了韩芸。”他说。 　　“什么？！不可能吧？”高岳惊讶万分。 　　“她自己说的，我们给她录了口供，她提出，要见你一面。所以我们就打电话给你了。”他接着说。 　　“你们搞错了吧？小雪不太可能杀了韩芸……她……”高岳有点着急了。 　　“是她自己说的。”他冷然地说。 　　“她说什么了？”高岳问。 　　“她说，是她把韩芸从天越大厦推下去的，是她杀了韩芸，因为她太爱晓咏了，而韩芸一直缠着晓咏，韩芸爱晓咏爱得死去活来，所以，她只能用这个办法来除掉情敌。没想到，后来警方却把晓咏抓了，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神经错乱了，在精神病院疗养一段时间之后，她知道晓咏暂时被放出来了，就来自首，承认是她自己干的傻事。”他说。 　　“傻事？！这叫傻事？！这是杀人啊！说得这么轻巧！”高岳激动地说。 　　“你别激动，杀没杀人，证据第一。”他漠然地说。 　　“你们掌握证据了吗？”高岳反问。 　　“从目前来分析，她确实有杀人动机，其它的，还要逐步去证实。”他回答。 　　“那小雪现在哪里？你让我见她。”高岳说。 　　“好，你跟我来。”副所长很干脆的说。 　　高岳起身，跟在他后面，去到里面的一个铁房子里。远远的，高岳就见到了小雪被戴上手铐，坐在里面的椅子上。 　　一个干警把她带了出来，走到旁边的小房子里。 　　“小雪，你干嘛要来自首？你傻了吗？”高岳喊了一句。 　　“高大哥，我没傻。人是我杀的，你们都冤枉晓咏了。”小雪大声回答。 　　“你……你……这么那么傻啊，你就是为了保护晓咏，宁愿自己去受罪，其实……真没有必要啊，真正的凶手，这个时候肯定在笑啊！你根本不是凶手！！”高岳情绪激动。 　　“高大哥，谢谢你的话。我跟你说，我不是为了晓咏，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特别是信教之后，我更加感到自己罪不可赦，在不断的内疚之中，我痛苦不已，昨天见到韩冰姐之后，我被她感动了，她的包容和宽容，让我无地自容……韩冰姐为了爱，可以自己去受苦，而我，为了爱，却选择了去伤害别人，我太自私了！回去之后，我想了一晚，觉得自己一定要来自首，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解脱办法！所以，我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小雪慢慢地说着。 　　“高大哥，这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我不后悔，那些细节，我会慢慢交待的。就这样了，叫你过来见面，目的是……让你帮我告诉晓咏，我爱他……但是我做错了，我一辈子都不配得到他的爱……你帮我一个忙，帮我告诉他，今生不能在一起，我们来生一定，一定要在一起！你让他……让他一定要等我！！”小雪大哭。 　　“你……好傻啊！小雪！”高岳眼睛也红了。 　　“高大哥，别说其他的了，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我全认了，一切都是我干的，我策划的，我自己一个人干，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是这样！好了，我要进去了，你走吧……你记得，一定要把我的话，带给晓咏，谢谢你！高大哥！我做鬼都会感激报答你的！”小雪很坚定地说。 　　“你别这样！我坚信不是你杀的人！小雪，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的，你千万别这样！”高岳很激动。 　　“你别激动。高先生。”副所长抓住高岳的肩膀。 　　“不是！小雪她有重度梦游症！你们可以去看看她的病历报告！退一万步来说，如果韩芸真是她杀的，也是她在梦里杀的！！”高岳大声喊。 　　“梦游杀人？！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副所长露出匪夷所思的眼神。 　　“是啊！一定是这样的，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前几天晚上，她还做了个梦，去到我表妹家窗口走来走去的，要吓唬她，把我表妹阿沁吓得半死，后来我问了小雪，她说自己那晚上就是做了这样一个梦！我也打电话去精神病院了解过，小雪的医生也说，她的梦游症很严重，很可能是在梦中跑出去的！”高岳大声说。 　　“高先生，我觉得你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算了，你先离开吧，走，现在就走。”副所长有点生气了。 　　“高大哥，你别为我开脱了！人是我杀的！”小雪看着高岳，大声喊。 　　副所长拉着高岳走开，小雪也被那个干警带走。 　　“小雪，你真的好傻啊！”高岳回头喊了句。 第八十九章 阿天被抓 　　高岳走到派出所前台的地方，回头跟副所长说了一句： 　　“请你们再认真核定一下，我刚才讲的话，千真万确，你们去一趟市精神病院就知道了。拜托你们了！” 　　“哪方面的线索，我们都会去排查的。你先走吧。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你过来配合调查。”他回答。 　　高岳忽然想起一件事，马上问他：“阿天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阿天？他前几天被抓了啊。这小子，真操蛋！”副所长呸了一下。 　　“被抓了？！为什么？”高岳一惊。 　　“他伪造口供啊。被我们的后台查到了，现在正在审讯。”他回答。 　　“他真的伪造口供？！”高岳喊了出来。 　　“什么真的，就是真的！这家伙，真的傻。现在市刑警队还在审着他呢，不知道还能挖出什么来。真是傻逼一样！”他大声说。 　　“好了，你走吧。有什么线索，可以给我电话，这是我的名片。”他接着说。 　　“谢谢你，所长！”高岳接过名片。 　　走在路上，高岳的心很杂乱。到底小雪为什么要这样做？！真是她杀的人吗？不可能，从唐律师的灭口来看，她没有这样的嫌疑，可是，从她的重度梦游症来分析，真的有可能是她晚上在梦里杀了韩芸，就像那天晚上去阿沁那里一样……唉……小雪啊小雪，你为什么要这样？！ 　　阿天呢？真的是他伪造了第二份口供！看来刘医师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分析也是对的。这个阿天，也是由爱生恨，唉……爱这个东西，真是世界上最难处理的事情了！ 　　市刑警队在审阿天？是闻警官亲自在审吧？可能正是发现了阿天伪造了第二份口供，才会放晓咏出来的！对了，肯定是这样。那审讯下去，阿天会讲什么出来呢？很多的真相，可能就会不断的浮出水面了！真是太好了。 　　高岳点上一根烟，狠狠地抽起来。 　　看来，何缤是没有嫌疑的了，唉，前段时间还这样去怀疑他，真不应该！ 　　现在打个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聊一聊，思绪好乱。 　　“兄弟，你在哪里？”高岳拨通电话。 　　“还没有起床呢！有……什么急事吗？没有的话，我再睡一会。”何缤打着哈欠。 　　“有啊，很多事情发生了，想跟你聊一下，你中午过来吃饭？”高岳说。 　　“好啊！什么事情这么着急？那我准备起床了……中午见。”何缤挂了电话。 　　高岳上车，关门的时候，哐一声，从车门旁边的门缝里掉了一个东西出来，他一看，原来是上次在张旻家拿回来的录音器。 　　他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放到了储物箱里。 　　不知道唐律师怎样了？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张旻吧？如果小雪是凶手，那么她怎么会去伤害唐律师呢？不可能，她一个人哪来这么大的能量。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不过……小雪刚才说的，似乎有门有路的，唉……又是迷雾重重了，到底怎么才能拨开云雾 　　“喂，张旻吗？”高岳打了过去。 　　“是我，高大哥，是你啊！找我什么呀？”张旻回答。 　　“唐律师现在好一点了吗？”高岳问。 　　“唉……还是老样子……”她叹气着。 　　“你们要保重身体啊，不要累坏了……这个也急不来的。”高岳安慰她。 　　“嗯嗯……谢谢你。下次再来我们家吃饭，我妈昨天还提起你呢。”她说。 　　“好啊，那……就这样了，代我向胡阿姨问好。”高岳说。 　　“好的。拜拜。”她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韩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大哥，你不是说今天要过来看我的吗？” 　　“哦哦，我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来了一趟派出所。现在刚忙完，等一会就过去找你……”高岳连忙说。 　　“噢，去派出所干嘛？”韩冰很好奇。 　　“是不是案情有新的进展？”她接着问。 　　“是啊，小雪跑去自首了……”高岳说。 　　“啊？！”韩冰大吃一惊。 　　“来到再说吧。”高岳回答。 　　“好，你慢慢开。”韩冰挂了电话。 　　高岳边开车边想着小雪的事情，竟然走错了路口。他在前面很远的地方调头回来，又几乎冲了红灯。 　　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蔓延着，高岳又想到了阿天。 　　终于来到医院。高岳有点精神恍惚地走进病房，看到韩冰正在拨弄那些鲜花。 　　“大哥，你看，这些花是刚刚送来的……美吗？好香啊。” 　　“又是姜花和百合的搭配？这么巧。”高岳说。 　　“是啊……大哥，你怎么了，很困吗？”韩冰看着他。 　　“没有，刚才在派出所，激动了一些……”高岳回答。 　　“到底发生什么？小雪怎么会去自首？”韩冰问。 　　“她说，是她杀了你妹妹……” 　　“不可能！她肯定是想帮晓咏开罪！这个很容易分析到！”韩冰打断他的话。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小雪她讲得有模有样，连那些干警也开始相信，认为她有杀人动机……”高岳说。 　　“她是很爱晓咏，也很妒忌阿芸……可是，这也不是她杀我妹妹的理由……”韩冰大声说。 　　“这个晓咏，自己出来了，怎么还叫人来帮他顶罪？！”她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哦对了，你昨天不是说，小雪有重度梦游症吗？会不会……”韩冰忽然说。 　　“是啊，我也这么跟那个副所长说的。他们根本就不相信！以为我在说瞎话呢。唉！”高岳说。 　　韩冰忽然低头不语。 　　“怎么了？”高岳过去抚着她的背。 　　“我觉得……这个小雪是很有心计的人，你看，昨天跑来给我道歉，今天马上就去自首了，我甚至怀疑，她的重度梦游症都是装出来的，包括那天晚上去阿沁的房间窗户走来晃去，也是装的，好让你相信，然后医院还有相关的病历，那么……即使公安最后认定是她杀的人，她也是可以逃脱法律制裁的！因为她当时是在梦游中！甚至……还可以说，那个时候她是神经错乱了，病发的时候杀的人，那样，再把她扔回精神病院，这宗杀人案，不就完全结案了吗？！”韩冰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的样子。 　　“这个小雪，为了掩盖晓咏，为了保护晓咏，竟然这么有心机……”韩冰接着说。 　　“嗯……你说的也有可能。不过，我听副所长说，阿天也被市刑警队抓了，正在审讯，怀疑他伪造了第二份口供，要嫁祸给晓咏……所以晓咏才能改为监视居住。如果这样说，晓咏还真的不可能是凶手了……即使小雪真是这么有心机在帮晓咏，也不能说晓咏就是凶手。”高岳慢慢地说。 　　“啊？阿天也被抓了？真是他干的吗？”韩冰很惊讶。 第九十章 闻警官的电话 　　何缤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哥，中午去哪里吃饭？四十分钟之后我就到了。” 　　“哦……我想想。现在还在韩冰这里，晚点再给你电话。”高岳回答。 　　“好啊，我等你电话。”何缤挂了电话。 　　“何缤约你吃饭？”韩冰问。 　　“我约他的，想一起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今天早上的事，理一个思路出来。”高岳说。 　　“好吧……我还想着你陪我吃饭呢……明天我就要走了。”韩冰幽幽地说。 　　“晚上陪你吃？好吗？女王陛下。”高岳微笑着哄她。 　　“不行。中午要，晚上也要。”韩冰嘟着嘴。 　　高岳忽然觉得她的样子好可爱，忍不住用手拧了一下她的脸。 　　“好啦好啦，我陪你，中午晚上都陪你。”高岳笑了起来。 　　“那还差不多。”韩冰马上笑了。 　　“哦对了，大哥，我觉得，你刚才说阿天也被抓了，如果好好审一下，说不定就能审出来幕后的真正凶手！”韩冰接着说。 　　“我也是这样觉得，阿天真的让我感到失望！可是……我总觉得，事情并没那么简单。哦对了，你爸今天会来吗？”高岳说。 　　“他应该会来，给我办理出院手续。你找他？”韩冰问。 　　“是啊，有些事情，想提醒一下他，不过，我觉得你爸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心中有数了。”高岳回答。 　　“我爸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超级自信……他最近好像对你印象很好，经常在我面前说起你，我妈就……”韩冰欲言又止。 　　“你妈肯定是在心里骂我带你去岘港啦，把你搞得二次受伤。”高岳笑了笑。 　　“这……哪关你的事！”韩冰大声说。 　　“好啦。你还是先去跟何缤聊一会吧，毕竟他这么老远开车过来了。你们吃完之后，打包些点心给我就可以了。”她接着说。 　　“我就知道嘛，女王陛下不会这么蛮不讲理的。”高岳嬉笑。 　　“嘴这么硬，信不信我马上收回？”韩冰嗔到。 　　“你不是要跟我爸聊吗？我到时见到他，让他等一下你。”她接着说。 　　“好啊。你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吗？明天几点的飞机？”高岳问。 　　“我妈收拾的。明天好像是傍晚的飞机，去香港坐。”韩冰回答。 　　“那好，我现在去找个地方，应该点好菜……何缤就到了。回头见。”高岳站起来。 　　韩冰点点头，深情地看着他。 　　下电梯的时候，高岳打了个电话给阿沁，约她一起去吃饭。 　　高岳和阿沁刚刚点好菜，何缤就到了。 　　“黄鳝饭？好啊，补。”何缤嬉笑。 　　“这家最正宗了。”高岳瞪了他一眼。 　　“补什么？”阿沁天真地问。 　　“哈哈哈……小姑娘，你就别问太多啦。”何缤大笑。 　　“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哦。”高岳看着他。 　　“是啊。生意顺利，生活惬意，吃了大哥请的黄鳝饭，生机勃勃！哈哈哈……”何缤还是那样死皮赖脸。 　　“哦对了，阿沁，你还在做蜗牛吗？”何缤看着阿沁。 　　“什么意思？你今天讲话好难懂。”阿沁白了他一眼。 　　“他问你是不是还在我这里暂住。别理他，开惯玩笑了。”高岳说。 　　阿沁又白了何缤一眼。 　　“好啦好啦，我们说正经事吧……大哥，你打电话叫我来，应该是有什么重大消息要宣布吧？”何缤喝了口茶。 　　高岳点点头，把小雪自首和阿天被抓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阿沁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我都说了！这个小雪很有嫌疑！还有阿天，我之前都怀疑他了……这次看来，晓咏终于可以沉冤得雪了！真是太好啦！” 　　何缤却低头不语。 　　“依我看……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缓缓地说。 　　“哦？……你说来听听。”高岳点起根烟，看着他。 　　“首先，小雪有可能是为晓咏顶罪，其次，唐律师和刘医师的事情怎么解释？再次，阿天这个小子，不是冲动那么简单，我估计还有人和他合作……所以说，凶手另有他人，而且力量强大，总是在我们快要胜利的时候就嘎然而止……”何缤冷冷地说。 　　“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高岳点点头。 　　“我才不管什么首先其次再次的，肯定就是小雪干的，她自己已经承认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阿沁大声说。 　　“哦对了，何缤，刘医师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他们公司的人报警了吗？”高岳忽然想起。 　　“没报警呢，他们干这行的，总是以为自己很厉害，现在正通过各种方式找他，但是好像没有什么线索。”何缤回答。 　　一大煲黄鳝饭上来了，一阵阵的浓香飘起，把何缤的食欲勾了起来。 　　“哇哇……老哥，这也太补了吧。好香！” 　　阿沁瞪了他一眼。狗总改不了吃屎……她心想。 　　“水果店里的那只羊呢？是不是阿天杀的？现在市刑警队审讯得怎样了？”阿沁问。 　　“我也不清楚啊。”高岳回答。 　　“哥，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闻警官？问问情况。”阿沁说。 　　“不太好吧，人家公安机关查案，平民百姓怎能过问呢？违反规定的呢。”何缤边吃边说。 　　“真是……白天千万不要说人，说曹操……”高岳对他们眨眨眼。 　　“什么？闻警官打来？！”他们面面相觑。 　　高岳点点头，拿着手机给他们看，打开免提。 　　“喂，闻警官，您好，请问有什么事？” 　　“是啊。高先生，我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小雪自首的事情。”闻警官说。 　　“什么？小雪？她又怎么了？”高岳一惊。 　　“没什么。我听城东派出所的同事们说，上午你跟他们说，小雪患有重度梦游症？”闻警官问。 　　“是啊，你们可以去市精神病院核实一下。”高岳回答。 　　“我想问问，你说你表妹，前天晚上在家里被小雪在窗前走来晃去吓得半死，而小雪却说只是在做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刚才问她，她说得很不清楚。” 　　“噢，原来这样。”高岳于是把那天晚上小雪走到阿沁住处窗前的过程描述了一遍。 　　“好的，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叫你和阿沁过来录一份口供。”闻警官说。 　　“收到。谢谢您。”高岳回答。 　　放下电话，大家又面面相觑。 第九十一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挂了电话？刚才不是叫你问问阿天的情况吗？”阿沁瞪了高岳一眼。 　　“噢……我竟然忘了！”高岳笑了笑。 　　“被闻警官的电话吓到了是吧？你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何缤嬉笑。 　　“好啦好啦，大家快吃，我还要赶去医院呢。”高岳说。 　　“还去医院干嘛？”阿沁问。 　　“你韩冰姐明天就要飞去澳洲了……”高岳说。 　　“噢，原来这样！哥，你舍得吗？”阿沁笑着。 　　“当然舍得，有舍才有得啊阿沁……”何缤嬉笑。 　　阿沁知道他是话中有话，没有理他。 　　“大哥，你赶快吃完去医院，别让韩冰等太久了，说不定还是叫你打包是吧？我和阿沁聊一聊案情。”何缤说。 　　“我才不跟你聊什么案情！”阿沁嘟着嘴。 　　“是啊，我还要打包点心给她。”高岳点点头。 　　…… 　　“阿沁，你还是跟何缤聊一下吧，现在看来，阿天被抓，很多事情马上就可以明朗了，你们讨论讨论，看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高岳提着两个饭盒准备走。 　　“好吧……哥，替我给韩冰姐说声，祝她一路顺风，早日康复！”阿沁说。 　　“也替我说一声……”何缤笑着。 　　高岳走到病房门口，看到韩爸背着手，走来走去，模样有点焦急。 　　“发生什么事了？叔叔。”高岳问。 　　“小高啊，你先把吃的拿进去，出来我们再说。”韩爸说。 　　高岳推门进去，韩冰很兴奋。 　　他把那些点心拿出来，在韩冰的被子上放了张报纸，然后递给她一双筷子。 　　“趁热吃。饿坏了吧？” 　　“嗯呢，真饿扁了。”韩冰点点头，“去这么久？” 　　“才谈了一会，不过……闻警官打了电话过来。”高岳说。 　　“哦，他讲什么了？”韩冰问。 　　“等你吃完再聊。我先出去一下，你爸找我。”高岳说。 　　“嘻嘻，他找你……有个坏消息，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韩冰笑了。 　　“有坏消息还笑得出？”高岳白了她一眼。 　　“你自己跟他聊吧……哈哈。”韩冰继续笑。 　　高岳站起来，韩冰给他做了个鬼脸。 　　他走到外面的走廊，看到韩爸还在那里踱来踱去。 　　“我们去下面走一走？”高岳想抽烟。 　　“好。”韩爸点点头。 　　他们来到医院的中心花园，高岳点起一根烟。 　　“叔叔，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讲。”他说。 　　“唉……医生刚才过来找我谈了半天，坚决不同意明天去澳洲。”韩爸叹气。 　　“这也没什么啊，那就迟点再出去吧。”高岳递根烟给他。 　　韩爸摇摇头。 　　“主要不是这个问题。”他说。 　　“什么问题？”高岳有点紧张。 　　“唉……医生说，冰儿的腿，里面的组织开始有坏死的迹象……唉！”韩爸唉声叹气。 　　“坏死？！这么严重！”高岳愣住了。 　　“是啊，医生强烈建议马上进行手术，不能长途跋涉去澳洲了，不然的话，错过时机，很可能就永远也无法恢复了。刚才，我没跟她讲得那么严重，只是说加重了……”韩爸说。 　　“马上手术？那如果真的这么紧急，我觉得，还是听医生的话为好……”高岳马上说。 　　“刚才我已经打了几个电话，叫了全省最好的两个医生今天晚上连夜赶过来，明天就进行手术。唉，希望她能够度过这个难关！”韩爸低着头。 　　“别太担心，我觉得一定可以的。”高岳拍拍他的肩膀。 　　“希望吧……谢谢你，小高。”韩爸点点头。 　　“我等一下跟她说说，让她积极配合医生。”高岳说。 　　“好。对了，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听听你的意见……”韩爸看着他。 　　高岳也看着他的眼睛，心想：到底是什么事情呢？韩冰说是好事，什么好事呢？ 　　“好吧，您说。”高岳回答。 　　韩爸走到那个小湖边，看着那堆几乎枯萎的荷花。 　　“我听冰儿说，你在现在的公司里做得不开心，是吧？”他问。 　　“也不是，只是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有些人，总是让人无所适从……不过，我能够处理好的。”高岳强颜欢笑。 　　“噢。我们公司最近的业务发展很迅猛，韩廷又不想在国内发展，冰儿现在又这样，我想找一个信得过，有能力的人，来帮我管理国内的业务……我观察你好长时间了，加上冰儿的力荐，我就想，你能不能辞掉那边的工作，来我们公司做总经理？”韩爸看着高岳，用很坚定的语气说。 　　“啊？”高岳有点意外。 　　“叔叔您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在这家公司做了好多年，也很有感情，虽然最近……可是还没想着辞职……况且，您公司的业务主要是建筑类的，我也不是很懂……”高岳说。 　　“做总经理是管理岗位，主要是管人，把人管好就行了……你遇事不乱，思维敏捷，逻辑清晰，有情有义有担当……我看，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岗位！”韩爸露出期盼的眼神。 　　“您过奖了。我还是觉得……”高岳说。 　　“先别拒绝我，你回去好好想想再答复我。”韩爸看着他。 　　“好吧……那我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再找您谈。”高岳点点头。 　　“OK，我们上去吧？我约了医生再谈谈。”韩爸说。 　　高岳点点头，把手上的烟头熄灭，扔到垃圾桶里。他边走边想：原来韩冰的好消息就是这个……韩爸这么听韩冰的话？看来，这个傻丫头，真的很在乎我啊。 　　看着前面韩爸的落寞背影，高岳忽然产生一种怜悯感。他刚才的建议……回去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虽然那个鸟人真的让自己很生气，可自己毕竟在公司这么多年了，也不能忘本啊。 　　突然，手机响了，是闻警官打来的。 　　“高先生，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情。”他说。 　　“什么事？闻警官。”高岳回答。 　　“上次在晓咏的水果店，是不是你最先发现了里面有一只羊的尸体？”闻警官问。 　　“是啊，那天一早，我凑到门缝里去看，发现了里面有很多血，马上就报警了。”高岳很干脆地回答。 　　“你怎么……那么关心晓咏的水果店？”闻警官反问。 　　“我……是之前两次看到里面有光，觉得很奇怪，很诡异，所以就想去探个究竟……”高岳回答。 　　“是……查到什么了吗？”高岳试探着问。 　　“阿天承认了，是他在里面杀了一只羊。可是动机，他一直都不说，我们还会继续审问的……只是他提到了你，所以打电话问一下你。”闻警官冷冷地说。 　　“需要我过去录份口供吗？”高岳问。 　　“可能要，你等我电话。”闻警官冷淡地回答。 第九十二章 坦露心迹 　　阿天的动机是什么？不就是恨吗，难道这个世界上，有比这更充分的理由吗？阿天恨晓咏夺走了他心爱的人，痛苦不堪，夜不能寐，做出了这种愚蠢和冲动的事情——是最正常不过的动机了。这个闻警官，不是明知故问嘛？ 　　韩爸回过头来，看了高岳一眼。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好好商量一下阿芸的案情，有些地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对高岳说。 　　这个韩爸，真厉害，刚才明明听到了我和闻警官的对话，也不问。 　　“好，等韩冰的手术做好之后吧？”高岳回答。 　　“ok。”他点点头。 　　韩冰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早上进行。高岳一早就赶来了。 　　他看到韩冰爸妈和阿豪三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旁边的长椅子上。 　　高岳跟他们点点头，韩爸站了起来，给高岳打了个眼色。 　　他们一起走到楼梯间。 　　“手术大概要做多长时间？”高岳问。 　　“医生说，至少五个小时吧……唉。”韩爸叹气。 　　“别太担心了。这两个医生是顶级的，相信手术会很成功的呢。”高岳拍了拍他。 　　“我们下去走走？”韩爸看着他。 　　“好。”高岳点头。 　　不知不觉他们又走到了昨天那个中心花园。 　　已经是初春时分了，南方的天气还有些冷，春风虽无冬日寒风的凛冽，但也还是让人要竖起衣领来抵御。走在花园的小径上，高岳看到旁边的柳枝似乎冒出了一些新绿，但枝条还是僵硬着不够柔软。阳光也是淡淡的，很多时候都被厚厚的一层东西遮挡着，给不了你想要的温暖。 　　“有一个词叫阴霾吧，唉……最近的天气就是这样，连续一周多都是这样，这段日子的心情也一直这样……”韩爸竟然向高岳坦露心迹。 　　高岳没有马上回答，低头走着。 　　旁边几株犹如灌木般矮小的树木稀稀疏疏零乱地排列着，绿中带黄的叶子像被狂风抽打过一般瑟瑟地卷缩着。叶子的边缘被枯萎包围着，失去了原有的鲜活，使整棵树看上去病恹恹的，找不到一点春的生机。 　　有好几次，高岳不得不失望地把目光移开，试图再去寻找别的能让他眼睛发亮的东西——或许他的目光只是追寻他心目中特别的风景，但总不能尽人意。 　　就在高岳快要放弃的时候，有那么几片更不起眼的树叶吸引了他。那是几片很普通的叶子，它的结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几片枯叶飘摇在几枝光秃秃的树杆上，然而就在这近乎枯萎的中间，几片硕大的绿叶于病弱的枝头骄傲地站立，仿佛正在以它独特的姿势展示着整个花园的美丽。 　　高岳兴奋之余，爱怜地端详着这几片叶子，好像是在惊喜中邂逅了某位友人。这时候，韩爸似乎也注意到了这几片叶子。 　　虽说是几片叶子，但它的倔犟也足以让高岳佩服。也许它正在等待着什么，等待属于它的春天，它冲破层层封锁，以它自然的绿意俏丽枝头。 　　韩爸也看着这几片叶子，怔怔地发呆起来。 　　他们看到前面树下有张古色古香的铁椅子，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我本以为，春的怀抱中只有温暖与新生，你看……我们满目所及，都是蜕皮的老树干上掉下一片片枯黄又残缺的树叶，带着早已凋碎的残骸……”韩爸忽然说。 　　“特别是在这百花齐放的春天，看到这些，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要失去什么一样……”他略显忧伤。 　　高岳还是没有说话，他没有想到，韩爸竟然会如此多愁善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有所感慨，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这片渺小的树叶，已经结束了自己短短一季的生命，最后落叶归根。我知道……曾经也有绿色的热情在它的叶脉里跃动，有班驳的快乐洋溢着它渺小的灵魂。它也曾在自己初生的那个春天里舞动，拥有属于它的斑斓的青春。”韩爸的语气缓慢而抒情。 　　高岳转头看了看他，再次观察着眼前这个老人。 　　“……在炎炎的夏日里，炽热的曙光榨干了它的精力，只剩对春天的回忆在苟延残喘；在呼啸的冬天里，凛洌的寒风撕裂了它的身躯，只能看着自己的芳华逝去。可是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它坚决地要度过寒冬……要迎接下一个春天，用尽它全部的力量，它没有放手，仅凭着这丝期望紧紧地抓住了枝头，在炎日下傲立，在寒风中摇曳……”韩爸继续说着。 　　高岳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泛着泪花。 　　“如今，春风拂来，它却凋落。不是因为站了太久而疲乏，更不是因为无能为力而放弃……”他慢慢地说着。 　　“我懂的。”高岳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叶子的离开，是用退让的力量来开出又一方沃土，是用生命的割舍来捧起另一片春天。”韩爸抬起头，望着高岳。 　　高岳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 　　“这片老叶子，回头看见了……枝头新生的更多新芽，那渴望春天恩泽的眼神，那是一片新生命的力量，正像它自己以前一样，蓬勃又葱郁。它的坚持在那一瞬间瓦解，它明白了退让的意义……它的退让是为了新芽的萌发，它的飘落是它短暂生命的升华。哪怕会被人踏在脚下，也心若释怀。它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因为它比其它落叶多拥有一个春天，那个春天奔跑在不老的心中，永远不会离开。尽管会付出很大的代价，尽管是在自己坚持已久的追求中凋零，也无怨无悔……人生都是这样的……您的境界比我高，我会好好努力的，您放心吧。”高岳动情地说。 　　“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好。我希望，托付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韩爸意味深长地说。 　　“嗯……您也看到了刚才树干上的那几片绿叶了吧？我想，生生不息，就在这些绿叶之中……我有信心，会做好的。昨晚上我想了一整晚，还是觉得您的建议很好，我现在正式回复您，我接受您的邀请。”高岳看着他，用坚定的语气回答。 　　“好，很好……”韩爸欣慰地点点头。 　　高岳点起根烟。 　　“我下周就辞职，您这边有办公的地方吗？”高岳问。 　　“还没有。你去物色一下，我想把整个总部都搬到这边来。”韩爸回答。 　　“大概要多少面积？”高岳抬起头。 　　“可以容纳两百多个管理人员上班的地方，至少要两三万平方米吧。最好有那些整栋出租的写字楼，或者，价钱合适的话，买下来也可以。”韩爸点点头。 　　“好，这些天我去了解一下。您放心吧。”高岳吸了口烟。 　　“哦对了，阿芸的案件，我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高岳凑到他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分钟。 　　韩爸听完，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高岳看在眼里，感觉韩爸今天的话很有深意，也许在未来的某天，他会忽然感悟到这里面的真正意思。 第九十三章 如 风 　　韩冰的手术，做到差不多中午两点，医生说还算比较成功。全身麻醉还没有消退，所以暂时不能见面。 　　韩爸让高岳先回去吃饭。高岳点点头，说下午还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情，晚上再过来。 　　高岳边开车的时候，闻警官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心里想：难道，阿天招供了所有的情况？看来，真相马上就能大白了！ 　　“闻警官，您好？找我什么事？”高岳接了电话。 　　“你在哪里？我想你和你表妹现在来一趟刑警大队，做份口供。”他说。 　　“我在开车呢，还没有吃午饭，等下吃完再过去可以吗？”高岳回答。 　　“好。市公安局三楼刑警大队，说来找我的就可以了。”他挂了电话。 　　高岳马上打了电话给阿沁，约了在她公司楼下的快餐店见面。 　　“哥，闻警官还说了其他什么没有？”阿沁见到高岳马上问。 　　“没有了，只是简单说了几句，等下去到就知道了。”高岳坐下来。 　　“我帮你点了个快餐，饿坏了吧？赶快吃。”阿沁说。 　　“饿过头了，现在也没什么感觉啦。”高岳笑笑。 　　“哦对了，阿沁，我准备辞职了。”他接着说。 　　“啊？！哥，你受到什么刺激了？大白天的。”阿沁被吓了一跳。 　　“没有啊，人往高处走呗。”高岳笑着说。 　　“而且……那个总经理，最近发疯一样，欺人太甚了，以为我没有出路，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统统大跌眼镜！”高岳咬咬牙。 　　“噢……那么，哥，你去哪里高就呢？这么自信的样子。”阿沁问。 　　“韩冰父亲的建筑公司，他昨天……叫我去帮他。”高岳回答。 　　“去做什么？”阿沁好奇地问。 　　“总经理。”高岳说。 　　“那好啊……你就要好好发挥，让这帮龟孙子看看你的厉害！好好出口恶气！”阿沁拍手叫好。 　　“你也支持我去？”高岳问。 　　“那当然！快去快去。韩冰姐功不可没啊……”阿沁嬉笑。 　　“笑什么？”高岳白了她一眼。 　　“快吃饭吧，菜都凉了。哦对了，我斗胆问你一个问题，哥。”阿沁扮了个鬼脸。 　　“什么问题？”高岳边吃边问。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韩冰姐说要嫁给你，你会不会……跟嫂子离婚啊？”阿沁试探着问。 　　“你说呢？”高岳反问。 　　“我问你呢，哥……干嘛反问我。”阿沁嘟着小嘴。 　　“应该……不会吧。你韩冰姐这么优秀，她会找到更好人家的。”高岳回答。 　　“你看你，回答得这么不坚决，还说应该不会……你不是说会心理分析吗，我现在就能分析出来，你其实……还真有点想，因为你喜欢韩冰姐！是不是？”阿沁步步紧逼。 　　“是你个头！快想想等一下怎么回答闻警官的提问吧！”高岳瞪了她一眼。 　　“哈哈哈……哥，你肯定被我说中了心事。你呀，千万要守住啊。就算去了韩冰姐家族里做了最大的CEO，也要保持距离，把工作和感情分开啊！”阿沁嬉笑。 　　“那……我不去了。也不辞职了。”高岳马上说。 　　“不行！哥，我开玩笑啦。唉……其实，感情这样东西，真的很难说清楚，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反正……自己觉得好，不伤害别人，就是了。”阿沁接着说。 　　高岳抬起头，看了看她，若有所思起来。 　　“说说你吧，你觉得，晓咏与何缤比起来，哪个好一点？别激动，听从你自己的心，好好分析一下……”高岳问。 　　阿沁怔住了。 　　“晓咏，是我无法割舍的爱……如果……我们实在有缘无分，那上帝真的是太残忍了。”她喃喃地说。 　　“何缤，是个不错的人，很实在，又有钱，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最理想的选择了。可是，我跟他感觉对不上号，或者说，没有一丁点感觉……”她接着说。 　　“感觉真的这么重要吗？”高岳反问。 　　“是啊。很重要……难道，你觉得不重要吗？哥。”阿沁反问，“如果一个人，都不忠于自己的感觉，那么委屈的人生，要来……又有何意思呢？” 　　“可是，人生就是很多很多的无奈啊。每个人都一样。”高岳感慨着。 　　“其实，你们都错了……你们都成了感觉的奴隶，因为感觉有时候也会错乱，感觉也会欺骗你。”高岳忽然说。 　　“哦？为什么这样说？”阿沁问。 　　“你看，阿天，是因为对你的感觉特别好，所以在没有得到的时候，就把所有的恨堆到晓咏身上；阿芸和小雪也一样，对晓咏的感觉特别好，孜孜以求，却得不到，也走了歪路，酿成悲剧……所以，感觉真是把双刃剑，一定要处理好。不然的话，就会变成感觉的奴隶。”高岳叹着气。 　　“变成感觉的奴隶？”阿沁喃喃自语。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欺骗我，我也不会变成感觉的奴隶……”她接着说。 　　“爱，真的很重要吗？”高岳忽然问。 　　“是啊，爱，当然很重要。”阿沁回答。 　　“我听过一句话：爱能让人永生，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早已经死了。”高岳嬉笑起来。 　　阿沁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和自己真正爱的人在一起的？感觉都同时对上号，那该多难啊……很多都是你爱我，我不爱你，因为怕对不起这份爱而将就着过一辈子；或者是我爱你，你却不爱我，因为许多现实的生活问题而在一起了……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感觉能当饭吃吗？不能啊，有时候，人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人，不能活在虚幻世界里。”高岳接着说。 　　“哥，这个我就不同意了。你自己都处理不好和韩冰姐的感情问题，就不要……来指导我了！”阿沁有点生气。 　　“好吧好吧，今天就探讨到这里。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想想闻警官等下会问什么吧！”高岳赶紧圆场。 　　“他肯定是要了解小雪那天晚上梦游的事情啦，以及阿天对我的爱慕和追求的过程，还有，晓咏和我的感情经历，估计也会问……”阿沁说。 　　“我猜也是，好……我吃饱了。我们现在过去吧。”高岳站了起来。 　　…… 　　阿沁坐到副驾上，马上打开音乐。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中，特别是那些关于爱和感觉的讨论。 　　收音机里传来一首熟悉的老歌： 　　《如风》 　　有一个人 曾让我知道 　　寄生于世上 原是那么好 　　他的一双臂弯 令我没苦恼 他使我自豪 　　我跟那人 曾互勉倾诉 也跟他笑望 　　长夜变清早 　　可惜他必须要走 剩我共身影 长夜里拥抱 　　来又如风 离又如风 　　或世事通通不过是场梦 　　人在途中 人在时空 　　相识也许不过擦过梦中 　　来又如风 离又如风 　　或我亦不应再这般心痛 　　但我不过是人非梦 　　总有些真笑亦有真痛 　　来又如风 去亦匆匆 　　或我亦不应再这般心痛 　　但我不过是人非梦 　　总有些真笑亦有真痛 　　让我心痛独迎空洞 　　今天暖风吹过亦有点冻 　　…… 　　“相识……也许不过擦过梦中……” 　　“或世事通通不过是场梦……”阿沁喃喃自语。 　　高岳用余光看了看她，眼角已经满是泪花。 第九十四章 刑警大队 　　他们来到市公安局刑警大队。 　　高岳和阿沁坐在一个小型的会议室里，有一个女干警拿着台手提电脑进来了，给他们倒了杯水，说等一会，闻警官还在忙。 　　高岳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墙上挂着两条标语，还有一些议事规则之类的画报，三个小黑板放在地上，可能用于开会分析案情用的。 　　“你们总是很忙吧？”阿沁好奇地问。 　　那个女警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只是在电视里看过刑警队办公的地方，今天是第一次来呢，你们办案……应该有很多先进的仪器吧？都在这层楼里吗？”阿沁接着问。 　　“阿沁，喝水吧。”高岳叫住她。 　　“是啊。”那个女警竟然笑着点点头，“没关系的，好奇心强很正常。” 　　阿沁对她笑了起来。 　　这时候，闻警官进来了。 　　“哦，你们来啦。”他坐下来。 　　“是啊。”高岳回答。 　　“闻警官您好。”阿沁看着他。 　　“你是叫阿沁吧？”闻警官问。 　　“是啊。”阿沁微笑。 　　“好吧，我们开始吧。我要问你们几个问题，请认真回答一下，我们会做好记录，给你们确定无误之后，签个名之后就可以走了。”闻警官的语气有点机械化。 　　“好啊，您问吧。”高岳点点头。 　　“我先问阿沁吧，你和晓咏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把过程讲一下，还有阿天是怎么认识你的，以及你们在一起的情况。”闻警官说。 　　“我没有跟阿天在一起，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只爱晓咏……”阿沁马上说。 　　“我知道，你说吧，从头说起，说慢一点。”闻警官淡然地说。 　　阿沁开始慢慢叙述起来。 　　高岳忍不住点起根烟，抬头见到那个禁烟标识，马上又熄灭了。 　　阿沁讲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中间闻警官打断了好多次，问了几个问题。 　　轮到高岳了，闻警官让阿沁出去一下。 　　闻警官问了高岳五个问题，让高岳一一回答。大约四十分钟之后，他叫阿沁进来。 　　“你们看看，没有什么，就在这里签个名吧。”他站了起来。 　　女干警把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纸拿给高岳和阿沁，他们看了一下，核对无误之后签了名，按了手模。 　　“你们可以走了，谢谢配合！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闻警官跟高岳握手。 　　“好的，谢谢您。希望你们早日破案！”高岳和阿沁同时说。 　　“是啊，还晓咏一个清白！”阿沁补充说到。 　　走出公安局，阿沁马上问： 　　“哥，刚才他问你什么问题了？干嘛不让我听到。” 　　“问了五六个问题，都是关于晓咏的，还有相关的一些人，譬如刘医师……”高岳回答。 　　“刘医师的事情，你怎么说？”阿沁问。 　　“我说不知道啊，他忽然间就不见了，人间蒸发一样，我还问他们知不知道刘医师在哪。”高岳说。 　　“那好吧。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叫我离开。”阿沁嘟着嘴。 　　“可能有些地方跟你有关，不方便……让你听到吧。”高岳打开车门。 　　“唉……希望今天说的东西，对他们破案有帮助吧。早点把案子结了，彻底给晓咏一个清白！到那时候，他也不用装疯卖傻了。”阿沁说。 　　打开音乐，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老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铿锵有力的歌词，让高岳和阿沁精神一振。 　　…… 　　“小雪的事情，闻警官怎么说？”下车的时候，阿沁忽然问。 　　“他没有表态，不过我感觉，他觉得小雪不是凶手，梦游一说，也有待核实。现在很多关键点，都在阿天那里，只要阿天一开口，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如果阿天实在不肯开口，说不定……”高岳欲言又止。 　　“说不定什么？”阿沁着急地问。 　　“说不定要你出马了。”高岳回答。 　　“要我出马？什么意思？”阿沁很好奇。 　　“闻警官的意思是，阿天对你这么痴情，他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也只有你，才能劝服他，才能让他开口说出所有的内情……”高岳说。 　　“哦，我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叫我回避。那好啊，如果实在不行，我去劝劝他，看有没有效果……我估计也不一定行，阿天这个人，很古怪，特别是后期，我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得。”阿沁说。 　　“闻警官觉得，有人跟他合作，或者说，有人在利用阿天的妒忌心，所以，只要阿天一开口，一切都好办了。”高岳接着说。 　　“唉……这个阿天，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好好的一个人，既聪明又肯干……”阿沁感慨着。 　　高岳点起根烟，看着她，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感觉？ 　　高岳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想想还是不回公司了。他把阿沁放下，准备走。 　　“哥，你现在去哪？”阿沁问。 　　“现在先去办点事情，晚点再去医院看看韩冰，她刚做完手术。”高岳回答。 　　“办什么事？”阿沁问。 　　“哎呀，你这个丫头，开始管我了呀。”高岳瞪了她一眼，马上加油向前。 　　一边开车，高岳一边狠狠地抽烟。他想起刚才闻警官问的话，回忆着自己的每句回答。 　　窗外的春风吹了进来，还是有些寒意。一大堆的烟灰被吹回车内，散落在车里的每个角落。 　　高岳感觉，闻警官的每个问题都是环环相扣的，而且逻辑性很强……看来，他们的专业审案水平就是高，比起那个私家侦探刘医师好很多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高岳忽然想起韩爸提出的事情。 　　到哪里去找这样一整栋的楼宇呢？确实有些难，实在不行，有些商务区的写字楼，租七八层也应该可以的，中心城区的繁华路段，肯定是很难的了，可能稍微偏一点的地方会有，明天去看看吧。 　　管理几百个人，真是个不小的挑战……这个老头子，还真信任我。看来，自己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自己一定要憋足干劲，做出点成绩来，让那些小瞧自己、侮辱自己的人都统统他妈的滚蛋去吧！ 　　高岳扔掉了烟头，咬咬牙。 　　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趁现在还有些时间，赶紧去办……高岳心想。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是加拿大打来的，应该是女儿了。 　　他接了电话，真是女儿。她兴奋地说，学校下个月有三周的假期，她们准备飞回来一趟，已经订了下个月初的机票。 　　高岳连忙说好，到时会去机场接她们，再闲聊几句就挂了电话。 第九十五章 高太太要回来了 　　高岳办完事情，赶到医院。 　　韩冰已经从麻药中苏醒过来，听阿豪说，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高大哥。 　　高岳走了进去，看到她正在喝粥。 　　他看到，韩冰的两条腿被重新裹了起来，固定着。脸色有些憔悴，却依然白皙动人。 　　“大哥，你终于来啦？”韩冰抬起头。 　　韩爸和韩妈也跟高岳打招呼。 　　“是啊，忙了一个下午，现在才有空过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高岳关切地问。 　　“手术还算很成功，避免了里面组织的坏死，移植了一些东西进去，现在开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恢复了。”韩爸说。 　　“是啊，没事的，放心好啦。”韩冰对着高岳笑。 　　“这次啊，一定要好好养护了！不然又要前功尽弃。”高岳说。 　　“遵命！”韩冰嬉笑起来。 　　“你这臭丫头，还笑得出来。”韩妈骂了起来。 　　“好啦，再给我一两个月时间，就还你们一个生龙活虎，蹦蹦跳跳的韩冰！”韩冰大叫一声。 　　“哦对了，高总，你什么时候披挂上阵啊？”韩冰对着高岳笑。 　　“披挂上阵？”高岳明知故问。 　　“我听老爸讲啦，说你答应出任总经理的职位啦！谢谢你愿意来帮忙……” 　　“我也是想换个环境，加上你爸这么盛情邀请。还有你的极力推荐……” 　　“你什么时候上任啊？”韩冰问。 　　“那要看董事长的意见，我这边可能要下周才能辞职，一些工作要交接一下。”高岳回头看着韩爸。 　　“没关系的，等你那边搞好了，再来铺排我们这边的工作。”韩爸对高岳点点头。 　　“今天是周二，下周一吧，我就可以正式向您报到了。这几天，我先抽空去物色一个写字楼。”高岳说。 　　“写字楼？”韩冰问。 　　“是啊，我想把总部搬到这边来，所以就请高岳去物色一个地方，最好是整栋大厦租下来，价格可以的话，买下来也行。”韩爸说。 　　“我忽然想到，如果您决定把总部搬过来这座城市，那这边的政府会给予很多优惠政策的呢，说不定还有一些免租优惠，我明天去政府部门了解一下。”高岳说。 　　“每个地方的政策不一样。我们每年交税多，政府肯定会给很多的优惠政策。这边是沿海发达地区，冰儿又喜欢这座城市，加上我十几年前也在这里经营过一段时间……有些底子，所以我考虑了很久，搬过来这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韩爸微笑着说。 　　“对，我下午想了一下，如果没有整栋的，我们租一些大型楼宇其中的几层，也是可以考虑的……您说呢？”高岳问。 　　“也可以。唉……其实自己买块地，建一栋还更好，不过时间就慢很多。”韩爸说。 　　“你以前不是这样干过吗？”韩妈白了他一眼。 　　韩爸不语。 　　高岳能够感觉出来，韩妈似乎对于自己出任总经理有些不爽。 　　“哎呀……妈，你就别再提过去那些事啦。”韩冰嚷了起来。 　　“总之，以最快的速度，最科学的方式，争取下个月，我们的管理团队就分批搬过来……”韩爸对高岳说。 　　“这么急？”高岳问。 　　“是啊，我爸那边的团队，前段时间……有些工地没有管理好，出了些意外，那边政府的关系也没有协调处理好……所以有些心灰意冷……他想让你在这边重整旗鼓呢，高大哥。”韩冰大声说。 　　高岳注意到，韩妈瞪了她一眼。 　　“好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走啦。明后天抽时间再来看你……叔叔阿姨，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都忙碌一天了。”高岳准备告辞。 　　“好……大哥，你慢走啊。”韩冰笑着跟他摆摆手。 　　高岳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下午时分女儿打来的电话。 　　是啊，女儿去年出去读书到现在，已经大半年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啊。除了一开始那两个月每天都视频联系一下，到后来，自己越来越忙，也很少去联系她们俩了。现在她们下个月就要回来了，真该好好收拾一下心情了。 　　高岳点起根烟。 　　一路上，透过明净的车窗，高岳看着街道两旁商店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两边的树上也挂满了彩灯，前方十字路口和广场上点缀着一排排、一簇簇变幻的焰火彩灯，闪耀着七彩的光芒，给夜景增添了几分色彩，一种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感觉，徐徐袭来。 　　不知不觉间，高岳来到了那条滨江路上，远远看去，橘红色的灯光连成一条飞舞的彩带，宛如仙女身上飘动的绸丝，更像舞动着的火龙……更动人的是远处微波起伏的海面，海边幢幢高楼大厦的灯光倒映在海水中，形成无数金灿灿的柱子……一切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满天繁星与遍地华灯浑然一体，交相辉映……高岳的思绪开始飘飞。 　　这时，何缤的电话打来了。 　　“大哥，你在哪里？过来喊两下吧？”电话里满是声嘶力竭的吵闹。 　　“你喝多啦？唱卡拉OK？”高岳大声问。 　　“是啊，你快过来，这里好多美女啊！”何缤喊着。 　　“你倒是风流快话啊！”高岳回答。 　　“人不风流……枉少年呀大哥！”何缤大声说，似乎喝了不少。 　　“你还少年呐，都快……步入老年阶段啦。”高岳笑他。 　　“少废话，你来不来？喝几杯，吼几句，发泄一下啦。”何缤喊着。 　　“不去啦，明天还有很多正事要干。”高岳回答。 　　“什么鸟正事？你那个鸟经理，这么欺负人，迟早要被你给炒掉的！”何缤说。 　　“哈哈哈……是人家炒掉我啊。不过，我还真的要辞职了，真受不了那鸟人的气，我下周去新的公司上班！”高岳大声说。 　　“好啊！太好了，这可是个好消息！那更要来喝一杯，庆祝一下啊！”何缤大喊。 　　“算了……今天有点累，你慢慢爽吧。先这样了，拜拜。”高岳说。 　　“先别挂啊……哥，你还没说去哪高就呢？”何缤连忙问。 　　“明天再说吧。现在说了，你也是醉乎乎的记不住……”高岳挂了电话。 第九十六章 女人都爱做梦 　　可以容纳两百多个管理人员上班的地方，至少要两三万平方米吧。最好有那些整栋出租的写字楼，或者，价钱合适的话，买下来也可以的——这是韩老头子的要求，高岳想，这件事情一定要办好，办得漂亮。 　　一大早，他就打了好多通电话，咨询了许多朋友。 　　大约到中午时分，很多信息反馈回来了，包括一些政策的优惠，高岳也了解得十分详细。 　　一共有三处地方合适，还是去现场看看吧，心里更有底。这是高岳一贯的做事方式。 　　他开车出去，到其中两个地方考察了一下，除了第三个地方，因为很熟悉，所以不用去了。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高岳打了电话给韩爸，说要跟他汇报一下办公室选址的初步想法。韩爸说自己刚好看过韩冰，走到医院楼下，叫高岳到那个小公园里聊一下。 　　高岳连忙赶了过去，见到韩爸的时候，发现他的心情似乎跟今天的天气一样，阳光普照，灿烂妩媚。 　　“太阳真好，把春天的潮湿都驱赶走了。”韩爸坐在上次那张长椅上，笑着说。 　　“是啊，是个好的开始……”高岳暗示着什么。 　　“忙了大半天，有收获啦？”韩爸微笑地看着他。 　　高岳忽然感觉他的眼神里有种很特别的慈祥感。 　　“韩冰今天的状态怎样了？术后恢复得好吗？”高岳问。 　　“你看到我的笑容就知道了吧。”韩爸笑了。 　　“应该是很理想了，那太好了，和今天的太阳一样……哈哈。”高岳也笑起来。 　　“我等会再上去看看她。”他接着说。 　　韩爸点点头。 　　“有三个地方，比较合适。一个是海美大厦，在滨江大道上，共有五层，大概一万三千平方米，全部都已经装修好的，直接搬进去就可以了，就是租金贵，这个地段，靠山观海……”高岳慢慢地说，点起根烟。 　　“我大概知道那里，好像风景很不错，地段也一流。怎么会有五层空出来，能够再拿两层吗？”韩爸问。 　　“是刚好有一家大型的互联网公司上个月搬走了，只有五层了。第二个是泉恬大厦，在东部偏远一些的城乡结合部，有十层可以租给我们，大约两万三千平方米，租金是海美大厦的一半，便宜很多，价钱还可以谈，就是位置偏远了一些……”高岳接着说。 　　“噢……第三个呢？”韩爸没有表态。 　　“天越大厦，租金最便宜，而且是中心地段。因为听说那里之前闹过鬼，所以有几层写字楼一直租不出去，现在不断降价，我觉得也可以作为备选……”高岳试探着问到。 　　韩爸的脸色一沉，默不作声。 　　刚才的阳光灿烂马上变成乌云密布，高岳内心一惊，心想：唉，自己怎么那么笨，明知道那里是阿芸跳楼的地方，是他的伤心地，还提起来，真是傻到家了……早知道，就不提了。 　　韩爸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说：“天越大厦不考虑了。其它的两个，综合分析一下，找个中介公司评估一下，价钱再压压，再议吧……” 　　“好的，那等会……我就回去公司递辞职信。”高岳点点头。 　　“小高啊，有些事情，现在你还不清楚，以后就慢慢会知道了……还有，办事要老练一些，我会叫两个行政人员明天过来协助你，给你讲一下公司的情况以及业务内容，你要尽快熟悉，这个职位，不是一般的位置，是要起到领头雁的作用，希望你能够尽快进入角色……我看好你的！”韩爸看着高岳说。 　　“嗯嗯，谢谢您的提携，我一定会用心干，不辜负您的一片期望。放心吧，我有信心。”高岳大力地点头。 　　“哦对了，明天他们会顺便把合同带来，你的年薪标准也在里面了，你看看可以的话，就签了。”韩爸又微笑起来。 　　“一切按照您的意思办。把工作做好才是第一，做不好，怎么敢谈报酬！”高岳大声说。 　　“好，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韩爸站了起来。 　　“那我上去看她了，您先回去吧。”高岳说。 　　韩爸点点头。 　　他们走到小径上，发现前几天看到的那几片绿叶，已经变成了一堆的绿油油，生机盎然。 　　韩冰见到高岳推门进来，开心地笑起来。 　　高岳问了一下术后的恢复情况，真是比较理想，心里宽慰了许多。 　　“我女儿她们两个，下个月要回来一趟。”高岳跟她说。 　　“哦……是有假期吗？”韩冰问。 　　“是啊，出去大半年了，她们也想回来一下，毕竟春节都没有回来。”高岳回答。 　　韩冰不语。 　　“哦对了，上次送的花的套餐，好像很快就要到期了，我等下再续一下，希望续一个月就可以了，到时你就出院啦。”高岳知道她心里不开心，就转换一下话题。 　　韩冰还是不说话，表情黯然。 　　“嫂子长得怎样的？漂亮吗？”她忽然问。 　　“还好吧……”高岳回答。 　　“今天晚上我打包点心过来，陪你一起吃，好吗？”高岳接着说。 　　“你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吗？我想看一下。”韩冰接着问。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看。”高岳回答。 　　“我就是要看……连给我看一下照片都不行吗？这么简单的要求？”韩冰有点生气了。 　　“算啦……不要看啦……”高岳说。 　　“不行，我就是要看！”寒冰嘟着嘴。 　　“好吧好吧……”高岳打开手机。 　　他把相册里的一些家庭合照给韩冰看。韩冰拿了过来，把高岳妻子的样子放大，仔细看起来。 　　“嫂子年轻时一定很有气质……怪不得你会喜欢上她。”韩冰假装微笑着。 　　“你当年，是怎么追她的……可以告诉我吗？”她接着问。 　　“哎呀……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其实……”高岳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家庭对于你来说，更多的是责任和亲情了……对不对？”韩冰看着他。 　　“你这个鬼灵精！把我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高岳笑着。 　　韩冰低头不语，把手机还给他。 　　“唉……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那就好了……在她没有出现的时候，我出现了，然后我们像晓咏和阿沁那样，在一个街角的拐弯处，电光火石般的眼神接触，然后深深爱上对方……”韩冰闭上眼睛。 　　高岳看着她，心想：唉……怎么女人都爱做梦。不过，这个丫头，还真是可爱，对自己一往情深，我该怎么办？ 　　是啊，我该怎么办？ 　　高岳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第九十七章 洒脱的辞职 　　“如果可以的话，有生之年，我希望自己可以跟你一起，慢慢变老……”高岳走的时候，韩冰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脑海。 　　这份爱沉甸甸，不好辜负，可是，家庭也是一样，沉甸甸的，不能抛弃。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高岳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沿着海边，一直往前开。 　　他经过了上次举办婚礼的那家五星级酒店，经过了台风登陆之时，和阿沁一起看暴风雨中惊涛骇浪的海边岩石堆，经过了那些广袤的滩涂，经过了一大片的晒盐场…… 　　春天和暖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夹着咸咸的味道……那竟是岘港的味道！ 　　远处的几户渔家，有的在晒着咸鱼，有的在拨弄渔网，那几艘木制的渔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斑驳陆离…… 　　簸箕船，那天午后和韩冰在海边吃饭看到的搁浅渔船，又浮现在脑海里…… 　　我多想在海边建个房子，每天推窗看着大海，喝杯咖啡，静静地感受着岁月的流淌……此生足矣。 　　高岳忽然想起韩冰在海滩上说的那番话。 　　他停下车，走到那片礁石旁边，看着浑浊的海水，点起根烟…… 　　高岳看着那片大海，思绪在翻滚…… 　　…… 　　抽完烟，高岳回到车上，他想起还要去办辞职手续，于是踩大了油门。 　　接听了四五个电话之后，再开十几分钟，高岳就回到了公司。一坐下来，他就打开电脑，准备写辞职信。 　　旁边的同事，对他微笑着打招呼，高岳也没有留意。 　　大约十五分钟，辞职信写好并打印出来了。高岳拿起来，准备去总经理办公室，一边走的时候，他环顾一下四周，油然生起一股悲壮感。 　　他敲门进去。 　　总经理正好有空，坐在大班椅上，翘起二郎腿，发着呆。 　　见到高岳进来，也不把腿放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问：“快下班了，有事吗？没什么急事……就明天早上再说吧。” 　　好嚣张的气焰！ 　　高岳内心一阵气愤。径直走到他面前，把辞职信扔了过去，话也不说。 　　“哦？想辞职啊？”他坐了起来。 　　“是，另谋高就了。”高岳冷冷地回答。 　　“我看看……”他开始有点慌了，没想到高岳这么坚决。 　　“不用看了，我心意已决。下周就走了，这几天我会把工作交接一下的，有头有尾，也是我做人的准则。”高岳漠然地说。 　　“哎呀，人各有志啊。你在我们公司也是老员工了，你以前都是大家的榜样，业绩也彪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半年的，你好像换了个人一样，根本开展不了工作，你部门的人也开始不听你的了，业绩一落千丈……”他大声说。 　　“别说了。就这样吧。”高岳打断他。 　　“还不行，我们还要上董事会，才能批准你的辞职……”他马上说。 　　“批不批我也是要走的了，有意义吗？”高岳瞪了他一眼。 　　“你先别发火，有事好好商量嘛！”他开始软下来。 　　“我没有发火。”高岳冷冷地说。 　　“你先坐，我们喝杯茶，聊一聊。”他走到沙发那边。 　　高岳跟了过去，他想：我倒要看看这个鸟人要说些什么假慈悲的话。 　　“来来来，这是上等的铁观音，是我们福建老家的人专门去山上采摘的，加工好给我寄过来的，跟市面上那些完全不一样，真是香呐……”他开始嬉皮笑脸。 　　这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呢？……高岳看着他。 　　他很利索地洗了杯子，冲起了功夫茶，一边冲一边问： 　　“你已经找好哪家公司了吗？待遇很高吗？” 　　“是啊，找好了。比这里高。”高岳毫不客气。 　　“高多少啊？”他倒了杯茶给高岳。 　　“这可是商业秘密……公司不让我说。”高岳回答。 　　“说个大概嘛！”他嬉笑着，跟刚才完全换了个人似得。 　　高岳漠然地看着茶几。 　　“算了，那就不为难你了！来，试一下这个新茶。”他说。 　　“去那边，任什么职位啊？”他又问。 　　“暂时无可奉告。”高岳还是冷冷地回答。 　　“好吧好吧……你的辞职信，先放着，我们明天再开会讨论一下。毕竟你可是有功之人，我们会慎重考虑的。后天再答复，可以吗？”他接着说。 　　“好。谢谢你的茶。”高岳站起来，准备走。 　　“不客气……”他也站起来，一脸的尴尬。 　　你也有今天，靠! 奶奶的，别以为别人都是孙子……我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你们这帮龟孙子好好看看！ 　　高岳边走，边暗下决心。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高岳接到个电话，是韩爸公司的行政人员打来的，他们已经下了高速，等下约了一家评估公司见面谈谈。 　　高岳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找到那家评估公司。 　　高岳远远看到两个瘦瘦的年轻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很干练的样子，给高岳第一印象很好。他们都很有礼貌，见到高岳连忙点头叫总经理。 　　“高总，您好！董事长昨天吩咐我们过来配合您开展前期的物色选址和搬迁工作。我叫阿财，这位是我同事，叫阿来。”两人对高岳点点头说。 　　“阿来，阿财？来财，来财？哈哈哈……董事长真会挑人！”高岳大笑。 　　“是啊，我主要负责内勤和财务等工作，阿来负责业务，我们到公司已经五年多了。请总经理……今后多多指教！”阿财说。 　　“高总，我主要负责协调公司的对外业务，您刚加入，很多东西还不太清楚，这几天我会给您讲一下公司所有业务的情况，让您大致了解一下。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问我……”阿来对高岳点点头。 　　“好，等下我们吃饭再聊工作。现在先上去跟评估公司谈谈。”高岳对他们挥挥手。 　　他们坐电梯到了17楼，找到了那家评估公司，把那两处写字楼的情况简单交待了一下，委托他们这几天评估一下租金等相关情况。不到一个小时就搞定了，高岳三人便到楼下的西餐厅去吃午饭。 　　刚坐下来，阿来就把一份合同递给高岳。 　　“高总，这是董事长叫我们拟定的合同，您看看。” 　　高岳拿过来。合同很简单，只有一页半，主要是讲年薪和业绩提成问题，大概意思是，薪酬定为高岳现在每年总收入的三倍，业务有拓展，年底还有分红。 　　这么丰厚？韩老头子对我不薄啊……高岳心想。 　　“年薪是指税后吗？”高岳问。 　　“是的。按您现在每年税后拿到的总收入作为基数，乘于三。”阿财回答。 　　“我这几年的收入都不一样，每年的业绩提成与分红都不同，那怎么算？”高岳再问。 　　“以最高那年为准，这个嘛，董事长说了，以您自己报的数为准，我们也不用具体核实。”阿来笑着回答。 　　我靠，这个老头子，真是有气魄，这么信任我，看来，自己一定要好好干，才能不辜负他的期望！高岳心想。 　　高岳看了一会，填下了自己现在的年薪数，然后签了名。 　　“祝贺您，正式成为我们楹垶集团公司的总经理！”他俩站了起来。 　　“我现在打电话给董事长报告一下。”阿来笑着说。 　　“别急，我们先吃饭呐……”高岳微笑着摆摆手。 第九十八章 展翅高飞 　　这天一大早，天空就下起一场大雨。 　　这场雨好突然，让上班的人群有点措手不及，那些骑摩托车和自行车的连忙停下来穿雨衣，狼狈不堪。 　　高岳一边开车，一边听着音乐。这时，阿沁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昨天晚上，闻警官打了个电话给我。”阿沁说。 　　“哦……他说什么了？”高岳问。 　　“也没什么，就是问了几个关于晓咏的问题。”阿沁回答。 　　“还有，他最后也说了句，说阿天如果实在不肯开口，说不定过几天会叫我过去一趟，帮忙……说服他。”阿沁接着说。 　　“啊？真的？”高岳有点惊讶。 　　“是啊。跟你上次想的一样。你说……我要不要去呀？哥。”阿沁说。 　　“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这样干的。你放心吧，刑警队还是有很多办法让阿天开口的！这可是他们的专业啊。”高岳说。 　　“也是，不过……阿天也是警队人士，对里面的情况也熟悉，估计会难很多……”阿沁说。 　　“你还长进不少了呢。”高岳笑了笑，“下大雨呢，你到公司了吗？” 　　“我在你家楼下了，今天休息，我想去看看晓咏，不管他认不认我，我在门口见他一面就可以了。”阿沁语气坚决。 　　“唉……傻丫头。”高岳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个痴情的丫头，晓咏啊晓咏，你真该好好珍惜她。 　　评估公司经过两天的考察评估，反馈了一份报告。 　　高岳约了阿来和阿财九点钟碰个面商量一下。这两天，阿来给高岳讲了很多公司的业务情况，包括在建工地的数量，以及每个工程从立项到报建、设计、环评、施工、监理、安全监督、完工、验收整个流程的具体细节。 　　阿来很惊讶，原来高岳对于建筑方面懂得很多很多，特别是施工的前、中、后期三个阶段的一些注意事项，甚至可以说是半个专家了，高岳跟他解释，自己早些年专门去读过建筑学，还拿了个学位，不过没想到现在真的能够派上用场了。 　　阿财对高岳说，怪不得董事长看中了您，原来是个专业人才呢，很多东西比我们还懂。 　　高岳笑了笑，心想：你们董事长也不知道我有这个专长呢。 　　“哦对了，你们原来的总经理是谁？现在去哪里了？”高岳问。 　　“以前是韩大公子啊，不过他经常不过问具体事务的，后来跑去澳洲了，干脆就不管了……所以这个位置一直空缺了好久呢。”阿来回答。 　　“那么多的业务工作，靠谁来管理？”高岳有点疑惑。 　　“我们的管理层次分为集团公司、分公司、项目部三级。集团公司的那几个副总经理都很强的，一共五个，三男两女，分别管办公室内务、人力资源和公关、国内业务、国外业务、市场营销。董事长说，下次他们过来再统一搞个见面会。”阿来说。 　　“是啊，还有，我们的分公司和项目部的经理都是很精干，能够独当一面的！董事长都是亲自面试挑选，很多管理层的经理，都是跟随董事长一起打拼了十几年的……”阿财补充说道。 　　“哦对了，高总，这是评估公司的报告。我们两个看了并分析过，觉得价钱已经压得比较合理了，还是交由您来定夺吧。”阿来递了那份报告过来。 　　高岳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用里面的计算器算了好久，最后，打了个电话给韩爸，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韩爸思索了几分钟，同意了高岳的建议。 　　“就定海美大厦吧！靠山面海，适合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价钱方面，董事长已经同意了，我们先租三年，其中第一年有半年是当地政府的租金补贴，其实……就是给两年半的钱，最好，我们一边跟他们洽谈一下，今后把那几层买下来。”高岳一锤定音。 　　“下午就去跟他们签合同，然后你们排个公司搬迁的时间表，按日来排，董事长很着急的了。分批进行，争取一个半月完成搬迁。”高岳接着说。 　　“收到！我们马上去办。”阿来说。 　　“公司的见面会，等我的办公室和会议室搞好了，再安排吧。不然，我们连个落脚点都没有……”高岳拍了拍阿来的肩膀，笑着说。 　　“阿财，你把公司相关的一些报表，还有近三年的财务支出表格，都拿给我看看。或者加密了，发到我的邮箱里。”高岳对阿财说。 　　“收到，高总。”阿财点头。 　　“好，让我们大展拳脚吧！”高岳喊了起来。 　　三人很兴奋，互相大力击掌。 　　走的时候，高岳再想到一件事情，跟阿来说：“几百好人员过来这边，他们的居住和配套问题，特别是小孩读书问题，你们要出个方案啊，要跟当地政府谈一谈，我们交了这么多的税，是否可以给些学位。” 　　“高总，您放心，我们这批人，除了高管，其他的大都是经常派出去各个工地负责管理的，早就习惯四海为家了。谢谢您想得这么周到。我们会出个方案的。”阿来回答。 　　“好，这么多人从那边搬到这个城市，也是公司一项重大的事情，灯油火蜡，事无巨细呢。”高岳点点头。 　　说完，他点起根烟，大力地喷出一口烟雾。 　　开车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是公司那个总经理打来的。 　　“喂，我是高岳。”高岳底气十足。 　　“高经理啊，我们董事会觉得，还是要挽留你啊，你是公司的骨干，也为公司的上市做出了重要的贡献，我们大家一致认为，给你加百分之十的年薪，希望你留下来，不知你……意下如何？”他说。 　　“哦……你帮我跟董事会说，如果他们能给到我现在年薪的三倍，那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还有一个条件，让我担任你的位置……如果办不到，那就免谈了！”高岳说完，潇洒地挂了电话。 　　一阵海风吹进来，高岳忽然觉得无比神清气爽。 　　高岳干脆停在路边，看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有几艘帆船，银白色的帆张着……海边聚集了不少海鸥，它们有大有小，在阳光下，羽毛闪闪发亮。有的略弯双翅，在空中翱翔；有的迅速划过，仿佛在蔚蓝的天际划了一条长长的纹路；有的振动翅膀，伸直双脚，在半空飞舞……然后在那片礁石上停留了一会，再次展翅高飞，自由自在地飞到了海面上。 第九十九章 打工皇帝 　　海美大厦第十五到十九层，是楹垶集团公司的新总部。 　　第十九层的南边，面向大海最美风景处，有两个最大的办公室，一个是董事长的，另一个就是高岳的了。 　　三天时间，所有的手续都办好了，高岳的办公室也被装扮得有模有样，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中间放着一张红木大班台，旁边的接待区放着几张小叶紫檀的椅子，显得十分有气派。 　　坐在大班椅上，透过偌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的就是一大片无敌的海景，让高岳心旷神怡。 　　高岳把阿财叫过来，说想买些书画和古董艺术品，装饰一下办公室，阿财问了一下艺术品的大概方向，然后就去办了。 　　高岳点起根烟，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远处那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和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怔怔地发起呆来。 　　这时候，何缤的电话打了过来，高岳愉快地说：“我要开始打翻身仗啦，你来我新办公室坐一下吧!” 　　何缤哈哈大笑，说马上就过来参观一下高总的办公室。 　　“阿沁也说过来，不知道出发没有，如果没有，你顺路去车她过来。”高岳轻轻地吐出口烟雾。 　　“好的，大哥，你那栋大厦我以前去过，好美的海景啊。十九楼是吧，我们很快就到！”何缤很兴奋。 　　放下电话，韩爸的电话接着打了过来。 　　“小高啊，听说你的新办公室拥有无敌海景啊？”韩爸语气轻松。 　　“是啊，董事长。您的办公室位置更好，更大呢，我们挨在一起……”高岳回答。 　　“其实不用给我留办公室也可以，我一年也没有几天去办公的……你先筹备好，我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到时候，我们召集公司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开个会，宣布一下你的任职。”韩爸慢慢地说。 　　“收到，董事长。您放心吧。”高岳回答。 　　高岳处理了一下手头的事情，阿来就敲门了，带着何缤和阿沁进来。 　　“哇哇！哥，你这里……真的太爽啦！”阿沁兴奋地脱口而出。 　　“真是无敌海景！高总啊高总，你真会挑地方啊……”何缤边走边环顾四周。 　　阿沁走到落地玻璃窗边，看着那片大海，更加兴奋了。 　　“哥，天天对着这片海上班，那是多么诗情画意的事情啊！太羡慕你了……” 　　“羡慕嫉妒恨啊……”何缤嬉笑。 　　高岳笑了笑。 　　“来，喝杯茶吧。” 　　“哥，你这里还是要配点书画、工艺品之类的，还有花草，不然缺少生气。”阿沁回过头来说。 　　“还要找个风水师来看看，给你布置一下，包你顺风顺水，生意腾飞！”何缤接着嬉笑。 　　“唉……什么风水先生，我自己都可以看啦，搞建筑的人，哪个不是半个风水先生？”高岳回答。 　　“哟哟哟，才当几天建筑公司的老总啊，就满口搞建筑的人啦……哈哈哈……你呀，进入角色飞快呢。”何缤大笑。 　　高岳内心一沉。 　　“来来，先别说这些了。喝茶。” 　　阿沁坐了下来，马上问：“哥，你那边辞职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前几天那个鸟人打电话来，说是董事会想挽留我，给我每年涨百分之十的工资……”高岳说。 　　“他们还来这套？假慈悲呢！”阿沁大声说。 　　“一早有这样的态度，大哥你也不会……想着走啦。”何缤喝了口茶。 　　“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高岳笑了笑。 　　“怎么回答？”阿沁好奇地问。 　　“我说：你帮我跟董事会说，如果他们能给到我现在年薪的三倍，那我就可以考虑一下。还有一个条件，让我担任你的位置。如果办不到，那就免谈了！”高岳咧嘴笑。 　　“哈哈哈……大哥，你还真是牛！”何缤大笑。 　　“嘻嘻嘻……哥，现在的年薪，真是……原来的三倍啊？”阿沁张大嘴巴。 　　“是啊，还不包年底的分红……这些都没什么，关键是这个事业是我想干的，我有了一个这么好的平台，就可以施展拳脚！让那些一直以来小瞧我的人，好好的跌一下眼镜！”高岳咬咬牙。 　　“哇哇……哥，太好啦，你终于时来运转，可以大展宏图了！”阿沁用力地点点头。 　　“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完成搬迁？”何缤问。 　　“韩老头子要求挺急的，一个半月要完成。”高岳边倒茶边说。 　　“这么急？不过，这边都是带装修出租的，你们买些办公家具，差不多就可以进场了，也是不难的事情。”何缤说。 　　“说来容易……千头万绪呀。”高岳说。 　　“也是，关键是业务的对接，我们搬一次家都很烦了，别说一个这么大的公司，哦对了，你们公司总共几万人吧？这次应该是搬管理人员过来是吧？”何缤继续问。 　　“是啊，搬几百个管理人员过来。其他的员工，大概有五六万人，都散布在全国各个工地了。”高岳回答。 　　“那……这盘账也是挺大的哦！”何缤点点头。 　　“比起我的小公司，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他接着说。 　　“你是老板呀，我是打工的啊，这是质的区别呢。”高岳笑了笑。 　　“打工皇帝呢……”阿沁笑了。 　　“哦对了，是不是嫂子她们俩过两周就回来了？”阿沁接着问。 　　“是啊，刚好那个傻丫头有假期，她们过年也没有回了，这次回来好好玩一下。可是最近这段时间，万事开头难……正是最忙的时候，唉，估计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陪她们……”高岳点起根烟。 　　“小樱去加拿大读书，这么快就大半年了……读几年的？”何缤问。 　　“三年。”高岳回答。 　　“她们回来，看到大哥你这么好的发展前景，肯定很开心的了！”阿沁笑着说。 　　高岳沉默不语。阿沁看到，赶紧低头喝茶。 　　“走，带我们去参观一下其他楼层。”何缤站了起来。 　　“好。我们去走走。一共五层，两万多平米。”高岳说。 　　一边走的时候，高岳忽然想起问阿沁一件事情。 　　“阿沁，晓咏最近怎么样了？我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他了。” 　　阿沁低着头。 　　“不知道，我那天去拍门，拍了好久，都没有开门。打电话给那个室友，他说，晓咏最近越来越封闭自己了，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不愿出来，唉……” 　　“看来，是彻底傻了。唉……”何缤大声叹气。 　　阿沁听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一百章 韩冰的新愿望 　　忙了一整天，到下午五点左右，高岳先到书店买了几本书，然后去鲜花店买了一大束百合与姜花，还有一盒精美的巧克力。 　　几天没有去看韩冰了，今天天气很好，高岳的心情很不错，他想看看，这个小妮子的腿恢复得怎样。 　　一进门，见到那些花，韩冰就喊了出来。 　　“哇……” 　　高岳马上笑了。 　　“大忙人，终于有时间来看我啦？”韩冰微笑着。 　　“是啊，这些天真的忙死了……你知道，万事开头难。”高岳回答。 　　“我知道啊，所以很多次想打电话给你，都忍住了。我想着，你一有空，肯定会来看我的呢……”韩冰说。 　　“给你买了几本书，还有巧克力。”高岳笑着。 　　“上次过年的时候，你买的巧克力，甜死我了，这次的……也这么甜吗？不过，我喜欢……嘻嘻。”韩冰笑了。 　　“什么书呀？”她接着问。 　　“我刚才在书店时看了下，这几本真的不错，你看看。”高岳回答。 　　“这是一本关于史铁生的书，好感人……”高岳继续说。 　　“史铁生是谁？名字好熟。”韩冰问。 　　“一个几十年都坐在轮椅上的作家，意志力惊人，写出了很伟大的作品，感染了很多人……”高岳回答。 　　“轮椅上？”韩冰白了他一眼。 　　“我可不想几十年坐在轮椅上……我的意志力是够坚定的，不用靠这样的书来鼓励我……”她样子有点生气。 　　“不是这样的意思呀。我是觉得他很乐观……有句话，我很喜欢……或者说，我是被他的乐观感动。”高岳说。 　　“什么话？”韩冰问。 　　“他说，自己的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一个人瘫痪了几十年，之后还得了尿毒症，死的时候才59岁，唉，还笑自己的职业是生病，真是乐观……”高岳感慨着。 　　“噢……那真是很乐观的人。”韩冰点点头。 　　“他的书，你可以好好看看。有的时候，那些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困苦的人，爆发出来的思想光芒，总是能够令人敬佩……” 高岳看着她，温柔地说。 　　“大哥，我也是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困苦，我的思想光芒，你什么时候也来提炼一下？”韩冰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你呀你，快点好起来吧。哦对了，这些天恢复得好吗？医生怎么说？”高岳戳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爸这次找的主治医生真是顶尖的了，我看恢复得挺好的，那个做手术的医生昨天专门坐飞机过来复诊了，他很满意，说大概一两个月就可以恢复了，再养护半年，站起来基本没有问题。”韩冰回答。 　　“养护半年？”高岳问。 　　“是啊，他说这次一定要小心了，岘港那次，如果处理得不好，可能就是终身残废了……”韩冰说。 　　“如果……我终身残废了，你还要不要我？”韩冰眼神幽幽。 　　“要啊，怎么不要。大家都要你！”高岳回答。 　　“我问你呐，什么大家。”韩冰嘟着小嘴。 　　“我……肯定要。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高岳看着她说。 　　“你真好。大哥，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知道，她们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几天，我心里很难受，唉……你毕竟是有个家庭，我不能去插足，可是，我又那么爱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好想问问老天，我该怎么办？”韩冰黯然神伤。 　　“我想了几天，大哥，有个最后的心愿，我希望你能帮我达成，不是外出旅行那种了，不会让我爸生气的了。你可以帮帮我吗？”韩冰露出乞求的眼神。 　　“只要不伤害你的腿，其他什么愿望……都可以帮你达成。”高岳很干脆地说。 　　“我想，在上次我策划婚礼的海边，举行一场婚礼仪式，你扮一回我的新郎，不邀请嘉宾也可以，让我感受一下，做你妻子的感觉，可以吗？我知道这个心愿有点夸张，可是，我真的好想，如果可以达成，我死而无憾了……”韩冰看着高岳的眼睛，深情地说。 　　“啊？！”高岳满脸惊讶。 　　“是有点突然，你可以考虑一下吗？”韩冰轻声问。 　　“呃……别说什么死而无憾的话了，你死不了，这么不吉利。”高岳说。 　　“好吧。我知道你不愿意的了，算了，当我没讲吧。”韩冰低着头，眼泪慢慢地从脸庞流了下去。 　　“傻丫头，别哭别哭。好啦好啦……我答应你了。”高岳被她的眼泪吓到了。 　　“太好了，大哥……你真好。”韩冰抬起头，破涕为笑。 　　“嫂子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在她们回来之前吧，我们举行婚礼仪式。”韩冰嗔到。 　　“不太好吧，最近忙死了。要不，等她们回去加拿大了，等我也忙完了这一段之后，再来举行？”高岳问。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呐！大哥，她们几号的飞机？”韩冰追问。 　　“好像是下个月13号，很快了，两周之后就是了。”高岳回答。 　　“那这样，我们的仪式11号举行，就在上次海边草坪那里，所有的东西，我来遥控策划……这可是我的专长呢，大哥你就是那天晚上五点换好衣服来出席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忙你的工作，可以了吗？”韩冰大声说。 　　“这样啊，好吧……”高岳只好点点头。 　　“放心吧，大哥，我们不邀请什么人，就是我爸妈，还有几个好朋友，让我感受一下自己变成新娘的感觉，特别是……变成你的新娘的感觉……11号，真是好的日子，一生一世呐……”韩冰满脸憧憬。 　　高岳看着她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坐着轮椅出场吗？”高岳问。 　　“是啊……轮椅新娘，没见过吗？嘻嘻……我等下就让他们去订做婚纱了，跟平时的婚纱差不多，只是裙摆不能拉长而已，嘻嘻……太好了。”韩冰开心地像个小孩。 　　“你呀……真是贪玩。”高岳看着她。 　　“嘻嘻，是啊，我就是这样的啦，永远长不大，是不是？”韩冰做着鬼脸，嬉笑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不能说的秘密 　　清晨的阳光只短暂地出现了一下，然后就藏到厚厚的云层里了，高岳的心情也随之黯淡起来。 　　刚出门的时候，阿沁的电话打了过来，说闻警官约了她上午十点去一趟刑警队。 　　“哥，是不是阿天的事情？”阿沁有点紧张地问。 　　“应该是，我跟你一起去吧。我这边交待一下，十一点多还有个会议，我争取赶回来。”高岳回答。 　　“好，你不用来接我了，我们在市公安局门口集中。”阿沁说。 　　…… 　　高岳和阿沁走到三楼，找到上次那个小会议室。 　　闻警官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正在喝着一杯咖啡，那股浓香飘飞在整间房子。 　　“你们来啦？请坐。要来杯吗？”闻警官问。 　　“不用了，谢谢。”高岳回答。 　　“我听说高总另谋高就了哦……去大公司了？”闻警官说。 　　“警官的消息就是灵通，是啊，刚刚才到位一个多星期呢。千头万绪，忙晕了。”高岳笑了笑。 　　“忙是好事啊。其实今天我是叫阿沁来说服一下阿天的，高总这么忙，不用来……也可。”闻警官笑笑。 　　“没事，我刚好有点时间，就陪她一起来。”高岳回答。 　　“那好吧，你们等一会。今天一早，我们的同事就把这小子从看守所提过这边来了。等会该怎么说，我已经电话跟阿沁讲了，你就按照我的意思来说。”闻警官对旁边的干警挥手示意。 　　过了几分钟，阿天带着手铐，在两个干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看到阿沁，表情很突然，眼睛一亮。 　　“阿天，好久不见。”阿沁先打招呼。 　　阿天坐了下来，看着阿沁，百感交集。 　　“是啊……好久不见，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你。”阿天的声音有些沙哑。 　　“阿天，你怎么这么傻……”阿沁很痛心。 　　阿天低下头，过了一会，抬起头看着高岳。 　　“高大哥，你也来了。”。 　　“阿天，你在里面，一切还好吧？衣服够不够？”高岳关切地问。 　　“还好。谢谢高大哥关心。”阿天低声回答。 　　高岳注意到，阿天满脸胡子，消瘦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大哥，你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跟阿天聊一下。”阿沁转过来对高岳说。 　　高岳点点头，走了出去。 　　他来到走廊的尽头，走到那个小平台上，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这个阿天，不知能否说出点有用的线索来，唉……这么灵活聪明的小伙子，竟然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况！ 　　大约半个多小时，高岳看到阿天和两个干警走了出来，经过高岳身边的时候，他发现阿天满脸泪痕。 　　过了几分钟，阿沁也走了出来。高岳过去，跟闻警官道别。 　　高岳开车的时候，阿沁一脸沉默。 　　“情况怎么样？我看到阿天好像流泪了。”高岳试探地问。 　　阿沁没有回答。 　　“怎么了？”高岳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我按照闻警官教我的方法，跟他讲了十几分钟，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了，全部讲了出来。”阿沁慢慢地说。 　　“真的？太好了，那……到底是谁干的？！”高岳很着急。 　　阿沁又沉默了。 　　“哥，闻警官刚才要我签了一份保密协议，不能对任何人讲。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去布控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一日未破案，我都不能说。”阿沁低声回答。 　　“连我也不能说吗？！”高岳有点生气了。 　　“是啊，闻警官交待过。他说，不能出一点纰漏，也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如果我讲了，违反了保密协议，对破案造成了不利或恶劣的影响，就要负相关的法律责任……这是他的原话。”阿沁回答。 　　“对不起，哥。我不能说。不过，你放心好了，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我就知道，晓咏是无辜的！也许再过一两个星期，他就不用再装疯卖傻了。”阿沁轻声说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高岳应了句。 　　他从倒后镜里看到，阿沁满脸疲惫，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之中。 　　到底是谁干的呢？阿沁的回答很奇怪，她似乎觉得很意外，但是又强忍着不能告诉我，所以表情很复杂，莫非，跟自己猜测的一样？！高岳边开车边想。 　　“哥，阿天也只是说了个线索，没有很详细的情况，估计公安机关还要查一段时间的呢。你别想太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吧，我想，公安机关一定会秉公办案，还我们一个公道的！”阿沁忽然说。 　　“好……反正我最近太忙，接下来会更忙，也没有精力去理这些事情了，希望他们尽快找到凶手，还有，发生在唐律师和刘医师身上的疑团，也一并找到破解，那就好了。”高岳点点头。 　　阿沁沉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 　　高岳停在红绿灯口，看着窗外拥挤不堪的人群。 　　他想：阿天的口一开，就像汹涌的河水把坚固的大堤冲开了一条裂缝，好戏马上要上演了，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韩冰也很快就会知道，谁是杀害她妹妹的凶手…… 　　这时候，高岳的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 　　高岳不想接，阿沁说，你还是接吧，说不定是跟案情有关呢。 　　高岳点点头，马上接了电话。 　　“喂，是高大哥吗？我是小雪。”对方说。 　　“小雪？！”高岳很惊讶。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接着问。 　　“我昨天就出来了，他们核实了很多情况，认为我自首的条件不成立，就把我放了，还说要我继续回去精神病院疗养。”小雪回答。 　　“我都说嘛！你怎么可能杀人呢。你真是傻，干嘛要去自首，为了晓咏，也不必这样！”高岳大声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高岳接着问。 　　“我想告诉你，谁是真正的凶手。”小雪忽然说了句。 　　“啊？！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高岳被吓一跳。 　　“是的，我一开始就知道。”小雪语气十分冷静。 　　“好吧，那你现在告诉我。”高岳马上说。 　　“不行，我要当面说，电话里不安全。等会……我发个地址给你，你直接来找我。再见。”小雪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第一百零二章 又一场婚礼 　　阿沁听到了高岳和小雪的对话。她很紧张，马上问： 　　“哥，小雪知道谁是凶手？!” 　　“是啊，她是这么说。”高岳回答。 　　“她约你现在见面谈？”阿沁问。 　　“是啊，我看看……哦，地址发来了。”高岳看了下手机。 　　“那我们现在马上过去。”阿沁大声说。 　　“好。”高岳在前面调头。 　　穿过几条旧街，来到了小雪约定的那个茶餐厅。 　　高岳停好车，阿沁也下来了，高岳叫住她，叫她在车上等。 　　高岳自己走到里面，没有见到小雪。他找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了杯曼特宁。 　　过了许久，也不见小雪。 　　高岳发了个信息给她，问她在哪？ 　　过了一会，小雪回复： 　　你干嘛带她一起来？虽然我不会害她了，但是不代表我不恨她，不代表我原谅她了。今天没有心情了，凶手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高岳看了，怔了一会。 　　唉，这个小雪，做事这么随性。早知道，刚才叫阿沁先回去算了……高岳心想。 　　他马上结账，走了出去。 　　高岳简单敷衍了阿沁几句，就开车回去了。放下阿沁之后，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给韩爸，跟他讲了快半个小时，汇报了一些情况。 　　韩爸说，争取明天飞回来，见面再详细聊。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11号。 　　韩冰一大早就从医院里出来，坐着轮椅去了化妆，试穿婚纱。她叫了三个女孩过来帮忙。 　　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韩冰打个电话给高岳。 　　“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十分温柔。 　　“什么日子呢？”高岳假装不知。 　　“你呀，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啊！”韩冰嬉笑，那银铃般的笑声，瞬间融化了高岳的心。 　　“我当然记得……逗你呢。我听说，你都忙碌好几天了是吧？哦对了，你怎么跟你爸妈说的？”高岳笑着问。 　　“我自有办法。你早点过来吧，我要试婚纱啦，先不跟你说了，你出发的时候告诉我。”韩冰继续嬉笑。 　　高岳苦笑一下。 　　大约四点半左右，阿来把那套新买的高档西装拿了过来，高岳在里面休息室里换好。对着镜子，高岳发现自己容光焕发，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岁。 　　高岳微笑起来，看着自己，对镜中人点了点头。 　　走出来的时候，阿来已经在门口迎候了。 　　“高总，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我来帮您开车吧。”阿来毕恭毕敬地说。 　　“好，劳烦你了。”高岳把奔驰车钥匙给他。 　　不一会，高岳从楼上下来，走到门口，阿来已经停好车在那里等了。他赶紧下来，给高岳打开门。 　　“阿来，以后不用帮我打门了。我还不习惯这样呢。”高岳坐进宽敞的后座。 　　“要的，高总。这是我们公司的礼仪啊，特别是在接待的时候，更要体现我们的规矩和诚意。”阿来边开边说。 　　“这车的后座还是挺宽敞的，我还是第一次坐呢。”高岳笑了笑。 　　“是啊，您都喜欢自己开车。公司配了这台新车给您，我看您很多次都开原来自己的旧车。”阿来说。 　　“主要是……新车的味道还有点重。”高岳皱着眉头。 　　“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处理一下。”阿来点点头。 　　高岳这时候才想起要打个电话给韩冰。 　　打完之后。阿来接着说了句：“高总，忘了告诉您，董事长刚才说他们已经到了。” 　　“啊？这么快。那我们抓紧点。”高岳说。 　　五点半的时候，高岳他们就赶到了海滨大酒店。 　　阿来把车停在门口，高岳一下车，就感受到了浓郁的喜庆与浪漫氛围。阿财已经在那里等了，他跟高岳点点头。 　　高岳发现，旁边的几个T型宣传架上，写着：高府韩府联婚大喜。 　　高岳心头一紧。 　　阿财领着他，走向海边的大草坪。 　　“高总，董事长他们已经在那边了。您今天真精神啊！恭喜您啊。”阿财笑着说。 　　高岳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的摆设，跟上次韩冰策划的海边婚礼几乎一模一样。婚礼的主仪式也是放在了酒店旁边靠海的大草坪上。经过了泳池，高岳看到一个由各类鲜花扎成的拱门，拱门似乎设计得比上次更浪漫，立在大草坪中间，下面铺着一条地毯，一直通向婚礼的主礼台。白色的亭子下，主礼台上的洋兰依然像上次那样，静静的垂在白色的帷幔上，两边的鲜花台上，摆了许许多多的百合与玫瑰，地毯两边是铺满玫瑰鲜花瓣的过道，周围的椅背上也一样点缀了美丽的藤叶和兰花。 　　一个女孩正站在主礼台旁边。可能是婚礼的主持。下面的白色椅子上，稀稀疏疏地坐着十几个人，应该是韩冰请来的好朋友。 　　高岳到处看了看，没有见到韩冰的影子，也不见韩爸他们一家。 　　阿财走过去，跟那个女主持人说了几句。她走到高岳身边，笑着对他说：“你好，新郎官，接下来的仪式就交给我吧。” 　　高岳有点尴尬，他无奈地笑了笑。 　　站了几分钟，那个女孩对旁边的仪仗队点了点头。 　　一阵音乐响了起来，舒适而浪漫。接着，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也缓缓响起，主持人自信满满地走上主礼台，同样，用富有磁性的嗓音，以一个童话故事作为开场白： 　　“传说中，王子用深情的吻，吻醒了沉睡的公主，而在同时，世界上最美的玫瑰，也开满了他们生命中每一个角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的我们将一起见证一段美好的爱情，也许在很久很久已后，我们已忘了具体的时间与地点，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对新人的甜蜜誓约，以及幸福永伴……” 　　…… 　　现场为数不多的嘉宾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时，高岳看到，韩冰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坐在轮椅里，韩爸推着她，韩妈在旁边，缓缓地走向主礼台。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韩爸把轮椅推上了红地毯，推向远处站立的“新郎”高岳，两边的花童，把鲜花瓣轻轻地扔到地上，一种浪漫的感觉，立即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越来越近，高岳看清了韩冰的模样。她今天真的美极了，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的感觉！一袭白色的婚纱，衬托出她高贵而浪漫的气质，白皙的肌肤，精致完美的五官，柔美笑容……梦幻一样的场面，让高岳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做梦。 　　“我美吗？大哥。”韩冰来到了高岳面前。 　　高岳听到这句，才醒了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一个黑影 　　“好美……你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了。”高岳微笑起来，看着她。 　　“是啊，世界上最美的轮椅新娘……”韩冰嬉笑。 　　“董事长，董事长夫人，您们好。”高岳对他们点点头。 　　韩爸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他们把韩冰推到高岳身边。 　　“今天的仪式，你怎么跟你爸妈说的？”高岳悄声问她。 　　“我就说，你在医院里跟我求婚了……”韩冰笑着说。 　　“啊？！”高岳一脸错愕。 　　“你这是……摆我上台啊。”高岳有点急了。 　　“就当是一个美丽的童话吧，或者是一个美丽的梦吧。你就好好陪我，做完这个梦，好吗？”韩冰痴痴地看着他。 　　高岳愣了一会。 　　场下的人都在看着他，高岳不忍拒绝，只好点点头。 　　韩冰把一个东西塞到高岳的口袋里。 　　“是戒指。”韩冰嬉笑。 　　这时候，音乐停了。主持人问韩冰：你愿意嫁给他吗？ 　　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所有的耳朵都在等待着那个声音…… 　　“我愿意！”韩冰羞涩地说。 　　简单的三个字，承载了所有的爱，新娘的微笑在这个时候换来了全场的掌声。 　　高岳看到，韩冰的眼泪，堆满了整个眼眶。 　　大家喊了起来，尽情地祝福他们。 　　…… 　　韩爸把韩冰的手郑重地交到高岳的手中，在下面这些朋友的见证下，这时候，主持人大声地说：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高岳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韩冰塞过来的戒指盒子，打开来看，原来是一只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厚重而精致。 　　韩冰自己拿了个戒指出来，也十分精美耀眼，应该是情侣戒。 　　高岳迟疑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办。 　　主持人又催促了一下，韩冰也对他眨了眨眼睛。 　　高岳这才回过神来，弯下腰，把戒指戴在韩冰的无名指上……韩冰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轻轻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泪眼朦胧。 　　韩冰也把戒指戴到高岳的手指上…… 　　下面响起了阵阵掌声。 　　“我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韩冰低声说。 　　“是啊……你终于得偿所愿了。”高岳点点头。 　　“亲一个，亲一个！”下面的人在喊着，主持人也在起哄。 　　高岳犹豫了一会，低下头，轻轻地在韩冰的额头吻了一下。 　　“不算啊……” 　　“是啊，这怎么行？” 　　…… 　　韩冰抿着嘴唇，抬起头看着他。 　　高岳低下身子，吻了她的香唇。 　　…… 　　下面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主持人让一对新人切下婚礼蛋糕，开启香槟，礼花绽放，所有的来宾起立欢呼。跟所有的婚礼现场那样，一帮年轻人跑过去，迎接新娘扔来的幸运手捧花，不同的是，这个新娘是坐在轮椅上把花抛向天空…… 　　所有人举杯祝贺这一对新人。在一只热情的伦巴舞曲中，大家开始了今天的盛宴。夜色渐暗，各种灯光将草坪装扮成一个盛大的舞台，来宾们跟随着音乐，愉快地跳了起来，场面既浪漫又激情。 　　…… 　　“高岳！！”一声怒吼，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爸，你是在干什么？！” 　　一个中年妇女拉着个女孩，怒气冲冲地从红地毯那边走了过来。 　　高岳脸色大变，韩冰也花容失色。 　　全场哗然。 　　那个女人就是高岳的妻子，女孩正是他的女儿。 　　“好个高岳！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趁我们妻女两个在加拿大，你就跟别人结婚了？！”女人气急败坏，情绪马上要失控。 　　“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啊？！”女孩也喊一句。 　　高岳怔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倒是说话啊？！”女人怒喊着。 　　“这只是一个误会……你们不是后天才回来的吗？”高岳吞吞吐吐地说。 　　“机票改签了，我们提前回来，本来是想着……给你个惊喜，没有想到……爸，你竟然会这样对待我们？！”女孩大哭起来。 　　“算了，我们不打扰别人的好事了，我们完了！明天就会把离婚协议给你，我们走！”女人拉着女孩准备走。 　　“别走，你听我解释一下……”高岳走了过去。 　　韩爸走了出来，拦在高岳前面。 　　“小高，你怎么能走呢？”他冷冷地说。 　　“我……”高岳欲言又止。 　　高岳的妻子和女儿转身就走。 　　这时候，从主礼台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迅速靠近韩爸，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拿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往他的腹部狠狠地刺了下去！！ 　　“啊！！杀人啦！！”现场一片尖叫。 　　那个黑影动作十分敏捷，刺完之后，纵身一跃，消失在前面的灌木丛中。韩爸马上倒在血泊之中，高岳一把抱住他。阿财和阿来等一帮人马上追了上去。 　　韩冰和韩妈吓得哭了出来：“爸！！你们快叫医生来啊！” 　　“快打120啊！！” 　　高岳大力捂住韩爸腹部的伤口，鲜血汩汩地流着，韩爸脸色苍白，表情极其痛苦。 　　“快！打电话叫车啊！”高岳大喊。 　　几个年轻的嘉宾马上打了电话，另外几个抓起几张桌布，拿过来，缠在韩爸的腹部。 　　突然，一阵警车的声音从远而进，应该是酒店有人报警了。 　　“爸！爸！！”韩冰大哭。 　　“孩子爸，你要挺住啊！！”韩妈抱住他。 　　尖叫声夹杂着哭喊声，现场极度慌乱。 　　“杀人啦！！！” 　　“杀人啦！！！” 　　“快来人啊！！吓死人了啊！！” 　　“有没有人报警啊！！有人被刺伤了！！！” 　　高岳很冷静，他一边用手大力压着伤口，一边看着老头子的眼睛，安慰他。 　　“爸！你要挺住啊！！爸！！呜呜……”韩冰大哭起来。 　　“孩子爸！！你要挺住啊！！”韩冰妈哭喊着。 　　几分钟之后，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把韩爸抬到车上，一边处理伤口，高岳和韩妈跟上车，马上赶往医院急救。 　　警车也到了，十几个警察冲了过来，他们封锁了现场，一条警犬跳了下来，嗅了嗅那堆鲜血，然后迅速往灌木丛的方向跳了过去，几个荷枪实弹的干警马上追去。 第一百零四章 半场结局 　　医院的急救室门口。 　　高岳满身是血，和韩妈两个瘫坐在长椅上。阿来推着韩冰冲了进来，韩冰一脸恐慌。 　　“我爸情况怎么了？”她焦急万分。 　　“刚进去十几分钟，马上手术。”高岳回答。 　　“放心吧，你爸一定没事的。”高岳看着韩冰，她还是一袭婚纱，慌乱中，那些白色裙摆已经卡到了轮椅里。 　　高岳低着头，把卡进轮椅的婚纱轻轻拉了出来。 　　“对不起……大哥。”韩冰咬着嘴唇。 　　“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爸的安危。”高岳回答。 　　“那个行凶的人是谁？带着帽子，黑乎乎的，你们看到了吗？”韩妈带着哭腔问。 　　“他干嘛呀杀我爸？！”韩冰也哭着问。 　　“这个杀人犯！我们一定要抓住他！！”她接着大哭大喊。 　　“高岳，你看到那个凶手的脸没有？到底是谁？”韩妈满眼泪水，看着高岳。 　　“我……看到了……”高岳一字一顿的回答。 　　“谁？！”韩冰和韩妈齐声问。 　　“阿……豪。”高岳吐出这两字。 　　“啊？！”她们俩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会是他？！”韩冰惊恐地张大嘴巴。 　　“为什么？！他要杀我爸？我们家对他不薄啊……”她接着说。 　　“是啊，你是不是看错了？”韩妈瞪大眼睛。 　　“他没有看错，是阿豪！”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他们转头一看，是闻警官！ 　　闻警官高大魁梧的身子一步步靠近，站在高岳身边，停了下来。 　　“闻警官……您好。”高岳跟他点头。 　　“你们追捕到凶手了吗？”韩冰马上问。 　　“追捕到了，就是阿豪。”闻警官冷冷地回答。 　　“啊？！真是他？”她们脱口而出。 　　“对，高岳说得没错。正是阿豪。他的原名叫张正浩，当兵回来之后，化名阿豪，混进你们家，给韩董事长开车。整个案子的细节，我们基本……都查清楚了。”闻警官表情严肃。 　　“根据阿天提供的线索，这些天我们开始布控，今天中午一点左右，我们抓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叫胡霞之，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据她供述，二十多年前，他们一家去天越大厦看预售房的时候，坐着临时电梯到了顶楼去看复式单位，她的女儿小莉（那时候才七岁），跑到旁边玩耍，不慎掉了下去……惨死。胡霞之一家痛苦万分，向开发商索赔，因为价钱谈不妥，她就威胁要把小莉的死公布出去，说这里死过人，晚上还闹鬼，让人不要买这里的楼，开发商幕后的大老板是谁？你们也知道了吧？就是韩董事长，据说，他当时恼羞成怒，不愿意妥协。这个事情，你们一家当时处理得很草率很糟糕，简单赔了点钱，想掩盖过去……有这回事吗？”闻警官冷眼看着韩妈。 　　韩妈黯然点了点头。 　　韩冰一脸茫然，“妈，真是这样的吗？”她问。 　　“是有这回事……你爸，他当时太固执了，以为……什么都可以搞定，我劝过他的，唉……”韩妈重重地叹了口气。 　　高岳低下头，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胡霞之的老公，因为这件事情郁郁寡欢，早年就去世了，他们一家对你们韩家恨之入骨。阿豪是胡霞之的小儿子，他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从小就埋下了复仇的种子。后来，胡霞之叫他去当兵，回来之后就去了你们家公司面试。据胡霞之供述，韩芸正是胡霞之一家杀的，胡霞之和阿豪利用了韩芸失恋的情绪，用晓咏的手机号码，引她到天越大厦，然后切断了监控，在天台的下一层3404房，把她打晕，再用她的手机把高先生引来，作为替死鬼，最后……从窗户把推她了下去。” 　　“啊？！”韩妈和韩冰大喊一声，表情极其痛苦。 　　“我的芸儿，你死得好惨！呜呜呜……”韩妈痛哭流涕。 　　“呜呜……我的芸妹妹死得真惨！”韩冰哭得抽搐起来。 　　闻警官漠然地看着她们。 　　高岳拍了拍韩妈和韩冰，安慰她们。 　　“对了，高先生，当时胡霞之冒充韩芸的声音，打了电话给你，你后来接触到胡霞之，也没有觉得那把声音有些熟悉？”闻警官忽然问高岳。 　　“没有啊……当时我有点慌张，对那个声音没什么感觉。所以后来，也没有联想起来。”高岳马上回答。 　　“噢……现在你知道了真相，怎么一点也不惊讶？高先生。”闻警官又冷冷地问。 　　“是这样的，上次，我去胡霞之家做客的时候，在她家客厅看到一张家庭大合照，里面有个小伙子，我当时就觉得很像阿豪，我那时就开始怀疑她们一家。后来，韩冰在岘港再次受伤，我怀疑也是阿豪故意推她下去的。之后，我也把这件事告诉了韩董事长……”高岳淡定地回答。 　　“大哥！原来你一早就怀疑她们一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韩冰看着他。 　　“我跟你爸讲了，也让他提防阿豪了，他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估计董事长早已有所动作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婚礼现场动手，可能是今天中午警察抓了他妈和他姐，所以就狗急跳墙了……唉……太意外了。这个阿豪，太可恨了！还推你下去，分明就是想要你的命！！他妈的！”高岳咬牙切齿。 　　韩冰瞪大眼睛，咬着嘴唇。 　　“杀死阿芸，是为了报复，然后陷害我，是为了转移视线；晓咏被陷害，只是因为阿天的冲动，被阿豪利用和指使；唐律师的意外事故，我猜应该也是阿豪做的，为的是坐实晓咏的罪名，以掩盖阿芸被杀的真相，既然我不能被认定为嫌疑人，那晓咏就是最好的替死鬼！”高岳大胆猜测起来。 　　“闻警官，我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想请教您，唐律师可是张旻的老公啊，她们怎么可以狠下毒手？”高岳看着闻警官。 　　“你不是有个录音播放器在张旻那里吗？难道它会无端端坏掉吗？”闻警官反问他。 　　“你也知道这事啊……是啊，我一直都觉得奇怪，那天拿去维修店，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就是音频被破坏了。当时我就觉得很蹊跷。原来，张旻是最不希望他丈夫醒来的人！天啊！……好恐怖！……可是，我好多次去医院看唐律师，张旻都是很痛苦的样子，而且经常整晚熬夜守着她的丈夫，这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高岳皱着眉头。 　　“对，是因为唐律师发现了她们一家所有的秘密。唐律师在调查晓咏案件的时候，可能是无意间知道了一些真相，加上平时生活中发现的疑点，全部联系起来，就知晓了那些秘密！为了灭口，这个张旻，竟然对自己的丈夫狠下毒手！这一家人，真是疯了。”闻警官冷然地说。 　　“不过……我始终觉得，唐律师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张旻并不希望唐律师死，而是她妈和阿豪想要置唐律师于死地，以掩盖她们的犯罪事实。唉……真是让人觉得恐怖的一家人……”高岳摇摇头。 　　“这个胡霞之，策划了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她为了报复你们韩家，当时就四处造谣，说那里有鬼……导致没人敢去那买楼，最后让天越大厦彻底变成了烂尾楼，韩董事长损失了一大笔钱。后来，她还继续造谣说那里每年都会自杀死一个人，还造谣出更多的鬼故事……后来，你父亲不得不以白菜价卖了大楼，新的老板才重新装修，开业。”闻警官看着韩冰。 　　“阿豪利用了阿天？那么说，3404房间里装的所有设备，都是阿豪和阿天一起干的，洗手间的那个图案，是阿豪干的？”高岳问。 　　“正是。这些阿天已经供认。还有在水果店杀了一只羊，也是他干的，为的是发泄对晓咏的恨……”闻警官回答。 　　“到底阿天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他为什么会这样铁了心去帮阿豪干事？”高岳又问。 　　“还有，那个私家侦探刘医师，听说也失踪了，不知道跟阿豪有没有关系呢？”高岳皱着眉头。 　　“你问的这些情况……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如果没有什么，我先走了。韩董事长一有消息，马上打电话给我。”闻警官说。 　　“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晓咏到底怎样了？你们找过他了吗？他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高岳赶紧问。 　　“晓咏是无辜的，他也很善良。韩廷是故意进去看守所的，应该是韩董事长安排他进去的，让他跟晓咏了解清楚情况，并把你们家掌握的情况告诉他。从看守所出来，晓咏大概已经知道了胡霞之一家的所作所为了，他违反了监视居住的规定，自己暗中去调查，我们知道，他去找了唐律师，想了解情况，韩廷还派了人去配合他……到水果店去察看情况，到3404房间去察看线索。哦对了，还有小雪，她的自首太低级了。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她知道晓咏也出来了，就在水果店里打电话到晓咏的住处，说自己知道谁是凶手，约他晚上到水果店见面，见面之后，晓咏知道了小雪为了报复而开车撞阿沁，很生气，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小雪十分委屈，抓起一把刀要自杀，割了自己的手腕，流了很多血。晓咏制止了她，并安慰好她之后，见到有人拍门，就回去小区了。”闻警官说。 　　“上面这些情况，是我们各路的同事……根据这些天小雪和晓咏的口供得到的，其实，我们本来要追究小雪故意撞人的谋杀伤害罪，不过，考虑到她确实患有精神病，也就没有再追究了。反正，一切的情况，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一些细节问题，以后再说。这个案子，是我这么多年来，经手的最复杂最棘手的案子之一，今天抓到了三个主嫌疑犯，也算是成功告破了。”闻警官大声说。 　　“好吧，辛苦您了，警官！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多亏有你们！”高岳和韩冰感激地对他点点头。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些凶手也将得到法律的严惩！”闻警官大声说。 　　“哦对了，有件事，我们也搞不太清楚，希望高先生可以……改日来协助我们调查一下。”闻警官忽然说。 　　“什么事情？”高岳的表情很奇怪。 　　“天越大厦的诡异声音。”闻警官一字一顿地说。 第一百零五章 黑暗里的坚守 　　下 篇 　　黑暗中坚持苏醒的人，代表着人类最后的坚守。 　　——作者 　　“哐啷”一声巨响。 　　黑压压的暗房子里，这声巨响，以及随后那一丝微弱的光线，变成了这几个月来最旖旎的风景和最重大的事件了。 　　我很慌张，甚至有些恐惧。赶紧把身子蜷缩成一团，紧挨着厚实而冰冷的水泥墙体。 　　我把耳朵紧紧地贴在墙体上，想听一下那声巨响来自何方。 　　随后，又一声“哐啷”的巨响，应该是厚重铁门关上的声音。我欣喜若狂，原来，旁边的黑房子里，也关进来一个人！ 　　这可是极度痛苦无聊寂寞的这段时日里，最让人兴奋的事情了！确定那些坏人已经走了，我开始上蹿下跳，用手拼命抓着墙体，大力踢着那一大堆的矿泉水瓶，试图制造出一些声音，让隔壁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可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泥墙体，几乎传不出一丝的声音。我在黑暗里，围绕着整个暗房子，发足狂奔起来，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满地的矿泉水瓶，像地狱里的礼物，散乱在四周，包围着我，我面容狰狞，发疯一样，声音凄厉，然后大吼大叫起来。 　　“有人吗！！你们都死了吗？！快放我出去！！” 　　“你们这群王八蛋！！你……们都是杀人犯！！” 　　“快放我出去！！” 　　…… 　　黑暗，只有黑暗。就存在于这片黑暗的领域里，对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缠绕着，包裹着，蚕食着我仅存的勇气。这就像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更让人崩溃的是，即使是怎么大喊大叫，也得不到一丝回音。冷汗从我的额头上滑落，向无尽的黑暗中坠下去，便消失无影了。 　　…… 　　整个黑暗的空间里，只有我的声音在回荡着，久久不息……我声嘶力竭，疯狂如虎，把这段时间的恐惧、怨恨和愤怒一下都发泄出来了……最后，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 　　在环境声音低于10分贝时，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关节骨骼的摩擦声音，肌肉张紧的声音，以及自己细微的呼吸和血管在流动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恐怖…… 　　一股恶臭，慢慢地飘到我的鼻子里。那是我的排泄物的味道。 　　我每天都习惯在这种味道里生活，从最初的恶心，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几个月的黑暗生活，让我慢慢变成了一个性情扭曲而近乎变态的人……每隔半个月，总有人从那个铁门的小孔里，扔进来几包的软食物或干粮，还有一些矿泉水，那一刻，我可能正在睡梦里，也可能正在拉屎拉尿，或者趴在铁门的另一边，眼神呆滞地等待着这些救命的物资。 　　我清醒的时候，总会大喊大叫，希望有人能听到。特别那个小孔开了，扔食物和水进来的时候，我叫得更大声了，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可是，没有一点效果。外面的人，机械化般完成任务之后，马上大力关上了那个小孔。一瞬间，整个房子重归黑暗，漆黑得不见天日，仿佛到了真正的地狱。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是黑夜。反正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水，以维持自己的体能和意识。很多时候，我甚至想着自杀，用矿泉水瓶的裂片割向自己的手腕，但是！我无比想念我的父母和妻女，一想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冤死在这里，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出去，找到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把他们狠狠地掐死在自己的眼前! 　　我每天都要把那些抓我、关我在这里的坏人念一万遍，仇恨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期待着出去之后，把这些人碎尸万段，就算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 　　在黑暗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开始的时候，我必须用双手来充当眼睛，否则会东碰西撞，摔倒在地。我的视觉渐渐开始失去了作用……很多时候，我干脆一直睁开眼睛。因为，闭着和睁开，几乎没有差别。 　　我想，如果再这么下去，估计我的视力会开始下降甚至是退化了……后来，我开始慢慢适应了，嗅觉和听觉却更加灵敏了。 　　那个小孔打开的十几秒里，外面透进来的灯光也是昏暗的，可是，这已经是我见到的最明亮的东西。我无比渴望那一刻的到来，因为它代表着光明，和希望。 　　很多次，我都希望能在短短的十几秒里，说服那个扔东西进来的人，让他放了我，可是，见到门开了，我第一反应便是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喊救命，让他们放了我！！ 　　在我的脑海里，已经不止一万次的播放着前段时间的经历，每个细节都要想好多好多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那天中午，我和何缤在酒店吃饭，还喝了些酒，聊得很开心，后来阿沁也过来了……她开着何缤的紫色宝马，车我们去了海滨大道兜风……再后来，阿沁把我送回家休息，回到小区之后，我记得自己是走路去对面的小店买包烟，走到一半的时候，有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我面前，下来几个蒙面的人，把我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 　　这里到底是哪？我根本不知道。可能是一个地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把我关在这里？？我把自己潜在的仇家都想了个遍，也没有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来。 　　黑暗变成了我每天生活的主题，我甚至不知道时间的轮回。只是隐约按照自己的生物钟，计算着大概的时间。因为没有足够的营养，加上无比的恐惧和抑郁，身体开始迅速消瘦，我摸摸自己的脸和身体，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肋骨都一根根地凸显出来了。 　　可是我的意志还在支撑着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去。我每天都在思念年迈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了？身体是否还好？我失踪这么久，他们一定着急死了！还有我的妻女，她们在加拿大，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如果每天没有和我视频，我那可爱的女儿一定很快就会受不了的，还有我亲爱的老婆，知道我失踪的消息，她肯定会疯掉的！我真的不能就这么倒下去……我还要复仇，我还要找到那些坏人，把他们撕成碎片，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我每天除了冥想，最大的乐趣就是敲打那些矿泉水瓶子，我把那些塑料空瓶子扔来扔去，制造出各种声响，让寂静可怕的黑房子，显得有一点点生气。 　　随着空瓶子越来越多，我甚至把它们撕开，用那些塑料在墙上和地上刻字，很多次，我失望万分，痛苦至极的时候，都很想拿起那些尖尖的塑料片，割向自己的喉咙！！ 　　可是，每一次，我都制止了自己这种念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我：不能就这样冤死在这里！！ 　　…… 　　隔壁到底关着谁呢？ 　　我苦思冥想了许久。自己拼命弄出这么多声音出来，不知道对方能否听到一点点呢？ 　　如果可以跟他联系上，那该多好啊。 　　或许，我们之间的这堵墙，会有一个地方，有一些微小的裂缝，可以穿透一丝声音过来呢？假如，他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一起找到这样的一条小裂缝，然后共同努力，每天挖一点点，日积月累，或许哪一天，我们就可以通过那条裂缝来对话了呢？！ 　　想到这里，我喜出望外。 　　我开始用手在那面水泥墙体上摸索，其实，这一片墙体对我来说，太熟悉啦。我闭着眼睛也可以知道哪里有一个凹凸，哪里平一些哪里光滑一点。 　　裂缝是有的，只很小很小，像头发那么细的裂缝有很多处。 　　我再次认真的排查起来，把那十几条细细的裂缝比对着，试图找出一条最大的裂缝，然后从那里入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到一条最大的裂缝！！ 　　那是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冲支撑墙体旁边引申出来的一条裂缝，摸起来有两三条头发那么的大。 　　我十分兴奋，在地上找到那些塑料片，对着那条裂缝拼命刮起来。我刮啊刮，直到自己筋疲力尽，彻底瘫坐在地上。 　　休息了片刻，回去一摸，才发现，刚才的成绩并不明显。墙体很硬很硬，矿泉水的塑料片的尖锐度远远不够。 　　我一定要再找到另外的物件，来刮那道裂缝。可是，这个黑暗房子里，除了这些塑料瓶子，几乎没有其它什么东西。吃的干粮都是软包装的，没有铁的罐头。 　　我瘫坐在地上，靠着墙体，万分沮丧。 第一百零六章 隔壁有人 　　一轮青月镶嵌在黑色萤幕般的夜空之上，惨淡的月光洒满大地，荒寂的草丛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生出无数诡秘暗影，远远望去如同幽森的亡灵火焰，生生不息。 　　深厚的夜色像是一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繁星闪烁，光芒像是凝固千年的泪水，闪烁着琉璃的光泽，直达天际…… 　　白骨般腐朽的枯树，像是被斩了首的尸体，双手伸向天空，无语申诉。挂在树枝下的麻绳，被风沉重地吹动，衣衫湿透的另一具尸体微微摇晃。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一栋古老的欧式别墅楼房，屹立在灯红酒绿的城市边缘……桌上的玻璃杯弥漫着诱人而恐怖的气息，在无比寒冷的风里，我似乎能嗅到血的腥味，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刺进骨中，仿佛禁锢千年的坚冰突然得到释放，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那一瞬，我整个人颤抖起来。 　　别墅楼里黑漆漆的，我看不见任何东西，仿佛笼罩在身旁的黑暗就要将我吞噬，我有点发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逃吗？可是好像永远也逃不掉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好像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掉落在我的脸颊，冰冷渗骨……黑暗，那吃人的黑暗，我淋着雨，迷茫在漆黑的夜里，脸颊湿了，不是雨水！是我自己懦弱的泪水，为什么我逃不了，怎么走都是黑，我好害怕！但是我该怎么办，周围没人，救命？可又有谁能救得了我？我贴着墙蜷着身抖得直哆嗦，夜……黑了……谁来救救我……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因为那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却了，冻结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整个身体像极了寒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啊！——我大喊一声。 　　我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好恐怖的梦魇！ 　　有好长一段时间，在这个黑暗的房子里，我经历了彻夜无休止的梦魇。睡梦中，感觉自己有意识，但就是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陷入一种不断循环挣扎、极度的恐惧之中！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支配，始终感觉自己身边有其他人，但就是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怎么努力都动不了。当惊醒的时候，又发现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存在。这个时候，在黑暗里，我的心里会不受控的弥漫出一种更加恐怖的黑暗！ 　　有时候在梦里，我总是在追赶着一个人，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抓住那个人，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总是抓不住那人。在梦里那种无助的感觉，无休止地蔓延开来；恨，恨自己的无能；痛，痛到自己从梦中哭醒！哭醒，睡着，哭醒……再次陷入无休止的循环！不断陷入那一种梦魇中！我凄厉地大笑着，看着那身影逐渐远去，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我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揭开自己的伤疤，清楚地看到里面的血和脓。 　　…… 　　我擦干了额头上的冷汗，挣扎着爬了起来。拿起那些塑料片，摸到那个缝隙，拼命地刮起来。 　　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刮啊刮……我感觉自己的手臂开始麻木了，机械般在墙体上来回晃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瘫坐在地上。 　　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我昏昏欲睡。 　　可是我睡不着，觉得口干舌燥，很渴很渴……我爬到那堆矿泉水瓶那里，摸索起来，很不幸——水早已经喝完了！ 　　我拼命地打开每个瓶子，试图去舔里面流出来的一滴水，可是，我失败了。因为体力消耗太多，大量出汗，所以我需要的水份也越来越多，把原来预留的水全部喝完了。 　　离补给的时间估计还有好些天，那该怎么办？ 　　几天不喝水，我可能就要死去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突然袭来！ 　　我忽然觉得很饿，摸索到墙角的那包干粮，大力塞到嘴里。我大力嚼了起来，吞了下去，可是，因为没有水，干粮卡在我喉咙的位置下不去，我痛苦万分，整个脸部都扭曲了…… 　　我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着，双手捂着咽喉处，大力咳嗽起来，我的大脑里冒出一个惊悚无比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最危急的时候，我急中生智，把整个人倒立着，大力甩着自己的头，重复着好几遍，才把噎在咽喉处的干粮吐了出来！ 　　我气喘吁吁，重重地摔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脖子剧痛。 　　没有水了，干粮也吃不下去，离送水来的时间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周围寂静得如同躺在停尸房里一样…… 　　死亡的恐惧感步步逼近，我万念俱灰。 　　我在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自己一生的经历，那些重要的镜头，如同剪影一样，快速地掠过思维的原野，我感觉，真的要在这里结束自己还算短暂的生命了…… 　　就在这个最绝望的时候，突然，我仿佛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从不知哪个角落传到耳边……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仔细趴在墙体上，屏住呼吸。 　　真是有一点声音！！ 　　那是隔壁的人，在刮墙的声音！！ 　　天啊，他也在缝隙的地方刮着，估计是听到了一点点自己拼命刮墙的声响，所以也在相应的位置刮了起来！ 　　真是太好了！我的内心仿佛瞬间填满了充足的动力和希望，一跃而起，拿起那个塑料片，在缝隙处拼命刮了起来。 　　这一次，我开始注意力度，我要控制自己的体力，不能那么快消耗完毕。 　　我刮啊刮，感觉累了，就到那堆矿泉水瓶那里，逐个检查一下，也找到了几个还有水滴的瓶子，我如获至宝，拼命地舔着那些水珠，再一点点地把干粮嚼烂吞到肚子里。 　　停下来的时候，我会屏住呼吸，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那个裂缝处，全神贯注地听着。隔壁的那个人，他似乎也很拼命，持续在刮着，虽然声音很微弱，可还是能听到。 　　每次听到这个微弱的刮墙声音，我都会欣喜若狂，仿佛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木头…… 　　就这样，我刮了好些时间，也不知道多少天。直到那天，我的体力完全支撑不住了，好久没有喝水了，喉咙像冒火一样，舌头和嘴唇已经干得如同木炭。我的脑海无比眩晕，扶着墙体，身体摇摇晃晃，突然，“轰”的一声，我倒了下去，也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零七章 裂缝里的声音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线从那个小孔里照了进来——“砰砰！”——几瓶矿泉水和几包干粮扔了进来，声音很响，把我叫醒了。 　　潜意识里，我知道那是水和粮食。我尝试着爬过去，可是身体已经动弹不得，瘦骨嶙峋的肌体早已经麻木，失去水份的躯体，在垂死挣扎着……因为不甘心，所以我支撑到了这一刻。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拼命挣扎着，身体一点点地往那些水的位置挪去。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我终于摸到了一瓶矿泉水。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打开瓶盖。 　　气若游丝的我，靠在墙边，尝试了很多次，都无法打开瓶盖。最后，我彻底放弃了。 　　命运也许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让你看到了希望，却不让你得偿所愿。 　　…… 　　“嘶……” 　　一阵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仿佛是希望的钟声再次敲响，我睁开眼睛……那是隔壁的人在拼命刮墙的声音！而且比之前更响了一些，很明显，他一直在努力，没有放弃任何的机会！！ 　　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勇气，那是一股无比巨大的勇气，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大力一拧，瓶盖开了！ 　　那一刻，汩汩的水流了出来，我颤颤巍巍地，如同供奉着神圣的雪山仙水，充满敬意地，双手捧着水瓶，慢慢地放到自己干枯裂开的唇边。 　　那一口水，如同甘泉，缓缓地从我的口腔里往下延伸，穿过咽喉，沿着食道，一滴滴地慢慢向下，湿润着我的生命。 　　这是我这一辈子喝到最甜最美的一口水，永生难忘。 　　…… 　　靠着这些水和干粮，我补充了体力。我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恢复。我为自己能够重新活过来而感到兴奋无比。 　　大难而不死，天不亡我也！ 　　我开始投入到工作之中，每天都在重复刮墙，累了就停下来，喝一点点水——我已经吸取了教训，不能那么疯狂地消耗体力，尽量别出汗，因为矿泉水并不多，要确保这些宝贵的水可以用来湿润咽喉，把干粮吞进肚子。 　　就这样，日复一日，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那个小孔打开了十三次之后，如果每次是半个月，那就是两百多天之后，我发现，那道裂缝已经被我刮得可以伸进去一颗手指！ 　　我猜测，这堵墙应该至少有半米那么厚，如果我们互相刮，估计再要几个月，就能把那条裂缝刮通一条小小的缝隙，那样，我们就可以聊天了。 　　想到这里，我兴奋莫名。 　　有了目标的生活，总能让人忘记恐惧和彷徨。比起刚被关进来的那些日子，这段时间，我已经不再做噩梦了，每天辛苦而疲劳的体力劳动之后，自己睡得特别安稳。 　　充足和质量高的睡眠，让我的身体机能开始慢慢恢复。加上每天刮墙，不断变换着姿势，左右手轮番上场，肌肉也开始慢慢变得有弹性。 　　为了防止被那些人发现我的这个秘密，我按照自己喝水的间隔时间，大概能够算出是哪一天要扔水和干粮进来，那天早上开始，我就会停止刮墙，直到那个铁门的小孔再次关闭，我才会继续工作。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随着时间的推移，隔壁那人刮墙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后来，我几乎可以听到那个人气喘吁吁的呼吸声！！ 　　捅开那条缝隙的那一刻，我激动万分……那一瞬间的感觉，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道气流，从那个细小的缝隙里涌了过来，我分明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它像是有了生命一样，飘到我的脸上，停留在我的脑门，告诉我，希望之门已经打通。 　　我欣喜若狂，按捺了一会，然后对着缝隙喊了一句： 　　“喂……喂……”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和人对话，我突然有种强烈的陌生感和期待感。 　　对方沉默了一会，十几秒之后，一个男低音传到我的耳边： 　　“听到吗？” 　　“听到！！”我欢呼雀跃。 　　我感觉到对方也激动不已……多不容易啊，将近半年的努力，终于成功了！！ 　　隔着厚厚的水泥墙壁，我们两颗心，竟然默契地融到了一起，虽然彼此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似乎已经成了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每天日夜的奋战，心照不宣，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这个共同的目标，让我们在枯燥无比的囚禁生活里找到了希望和勇气！ 　　平静了一会，我终于听到对方大声喊了句： 　　“你是哪位？”声音十分沙哑。 　　“我叫高岳！高大的高，岳飞的岳！你呢？”我对着缝隙大声喊。 　　“啊？！你是高岳？！我是刘医师啊！！”对方的语气十分兴奋。 　　我再把耳朵贴近一些，试图想听清楚一点，为什么他会这么兴奋，难道他认识我？刘医师是谁？我不认识这个名字啊？我十分纳闷。 　　“刘医师？我没有听说过你啊！你是医生吗？”我大声喊。 　　对方沉默了许久。 　　我有点着急了，继续喊了句： 　　“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传来：“你真的是高岳？” 　　“是啊，我是叫高岳。”我回答。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刘医师问。 　　“具体时间我也算不出来，应该超过一年了吧。”我大声回答。 　　“你是不是有个表妹叫阿沁，有个好兄弟叫何缤?有个好朋友叫晓咏？”刘医师大声问。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我惊讶万分。 　　“那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不是有个朋友，长得跟你很像，或者有几分相似？”刘医师问。 　　“是啊，我还有一个死党，叫秦鶴金，是天越大厦改建时的项目经理。人人都说我们是两兄弟，长得很像！怎么了？！”我大声回答。 　　“就是你这个死党，把你和我关在了这个鬼地方！！”刘医师愤怒的声音传来。 　　“啊？！”一个晴天霹雳，打在我的脑门处。 　　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全身乏力。 　　怎么会是他？！鶴金可是我的好兄弟啊！我们无话不谈，他为什么要害我呢？！不可能！！ 　　“你没事吧？”刘医师关切地问。 　　“我没事……没可能是鶴金，他是我的好兄弟，不可能是他害我！”我缓缓地说。 　　“绝对是他！我敢百分百肯定！他对你的一切太熟悉了，他夺取了你的身份，把你关在这里，用你的身份来经营一切，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变成大赢家了！”刘医师振振有词。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把你关在这里？”我问他。 　　“我是私家侦探，他和何缤聘请我调查晓咏和韩芸的案件，主要是韩芸的死，很多人怀疑是晓咏干的，他和何缤让我介入调查，希望还晓咏一个清白，可是，我查到了一些真相，却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当时还想不明白，现在你一说，我就全部分析出来了！就是他，假冒了你的身份，干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刘医师愤怒地喊着。 　　我脑门一阵发黑，瘫坐在地上。 第一百零八章 被代替的人 　　恐惧会带着人们走向任何一个极端，愤怒和仇恨也一样。 　　我在怒火中醒了过来。 　　“王八蛋！！” 　　“不得好死的秦鶴金！！” 　　我站了起来，把那些矿泉水瓶狠狠地踢到半空，疯了一样在房间里跑，边跑边喊，带着那些愤怒和怨恨，拍打着墙体。 　　过了不知多久，我终于累趴在地上。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浮现，我开始冷静地分析起来。 　　…… 　　“你还好吧？”刘医师的喊声传来。 　　“我恨他！！这个王八蛋！！他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你先别太激动，我想，你冷静一下，给我提供多一点信息，我帮你分析一下整个事情，然后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刘医师喊了句。 　　我听到这句话，心情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才能对付敌人。 　　“秦鶴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刘医师大声问。 　　我喝了口水，理了一下思路，跟他说： 　　“秦鶴金是我多年前认识的，那时候，他负责天越大厦整栋楼的重新装修，他满腹才华，但就是一直得不到老板的赏识，他太刚愎自用了，心胸也比较狭隘，一直想要出人头地，想一鸣惊人。大厦还没有完全装修好，他就因为与同事闹矛盾，被老板辞退了。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郁郁寡欢，找不到工作，整天在家里呆着。”我咽了下口水。 　　“他跟我确实长得有七分相像，身材也差不多，而且……我们的生日也是才相差几天！这就成了我们经常喝酒碰杯的话题之一！我们两个一起走在路上，经常被人认为是两兄弟……可以说，他是我除了何缤之外最好的知己。我们两个，私下里无话不谈，经常一起聚会、下棋，完全是惺惺相惜，棋逢对手！我的生活习性和人生价值、工作内容和人际关系等等一切的情况，秦鶴金他都非常了解……甚至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所以你刚才一说，我就开始回想，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我停顿了下来。 　　“你再说，我听着呢！”刘医师大声回应。 　　“我是专业人士，你把细节都讲一下，我会全部分析出来的。”他接着说。 　　“我甚至把晓咏和阿沁在电梯口遇见的那件事，我刻意安排他们去吃了一顿饭……以及我对韩冰的一些感觉……韩冰约我去郊外的森林公园，我们一起在森林里聊天的细节……我都告诉了他。特别是那段时间，我从温泉度假村回来之后，自己背上了杀人犯的嫌疑，心情很差，就经常去找他聊天喝酒。我对他完全没有设防，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够帮我分析一下……”我继续说。 　　“你是哪个时候被关进来的？”刘医师问。 　　“那天中午，我和何缤在吃饭，还喝了些酒，聊得好开心，后来阿沁过来帮我们开车，她开了何缤的紫色宝马，车我们去了海滨大道兜风……再后来，阿沁把我送回家休息，回到小区之后，我走路去对面的小店买包烟，走到一半的时候，有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我面前，下来几个蒙面的人，把我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里。”我大声回答。 　　“噢，原来是这样！”刘医师恍然大悟。 　　过了一会，他大声分析起来： 　　“这个狼心狗肺的秦鶴金，他一直赋闲在家，觉得自己才能不比你差，却没有你的人生丰富多彩，发生晓咏和阿沁的事情，特别是韩冰一家出现之后，他就动了邪心，他想代替你的人生，夺取你的身份，在这个巨大的阴谋里，谋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我猜，他赋闲在家的那些时间，中间肯定不断偷偷地去整容机构，修正了一下五官中与你不一样的地方，让别人看上去，你们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包括气质与谈吐！然后，你老婆和女儿刚好那段时间去了加拿大，所以没有发现问题。” 　　“啊！我老婆和宝贝女儿现在怎么了？你有她们的消息吗？我几乎天天都在惦记着她们！！这个禽兽，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我的家人！”我大喊起来。 　　“只要我一出去，就把这个禽兽撕成两半！！”我怒火冲天。 　　“先别着急，她们俩估计还在加拿大，应该不会受到伤害的。就算中途回来了，那个坏蛋也会招呼好的，以免露出马脚，然后尽快把她们送出去的……不过，按照我的推测，很有可能你老婆跟你离婚了！”刘医师大声说。 　　“什么？！跟我离婚了？”我目瞪口呆。 　　“是啊，秦鶴金代替了你，韩冰对你很有心，很喜欢你，秦鶴金利用这种关系，肯定要夺得韩冰的芳心，然后娶了韩冰这个大美女为妻，再霸占她家族的整盘生意……这就是他的目的。至于你老婆，回来之后，肯定受不了这种情况，马上会提出离婚的，说不定，现在早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她们两个也在国外不回来了！”刘医师分析着。 　　“天啊！那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这个阴谋家，为什么会这么没有良心，枉我对他这么好，当他是死党，当他是好兄弟，他竟然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天理难容！！王八蛋！操他这个王八蛋！！秦鶴金！你去死吧！！我要你立即死，出门就惨死在马路上，被车撞死！被雷劈死！！我诅咒你！！！秦鶴金！你这个禽兽！！”我双手拼命抓着墙，指甲已经开始流血。 　　“别激动，别伤心！！现在不是伤心愤怒的时候……高岳，你听我说，我还掌握了很多的情况，你平静一下，我等会跟你说。”刘医师大声安慰我。 　　“这个缝隙传输的声音还是很小，我们还要再刮一些日子，把缝隙搞大一点点……那我们接下来沟通就更加方便了！”刘医师接着说。 　　“好的，我会继续刮的。”我对着缝隙大声喊。 　　“我再好好想一想……认真组织一下，把我知道的信息串起来，尽量还原事实的全部真相……你等等我啊。”刘医师说。 　　“好。我等你！”我喊了句。 第一百零九章 严刑拷打 　　我把身体靠在缝隙边，静静地等待刘医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周遭寂静得很，我听到下水道里的老鼠的叫声。突然，那个铁门的小孔竟然打开了！ 　　一道强光射了进来，我赶紧用身体挡着那堆刮下来的水泥渣，然后假装闭上眼睛。 　　我把眼睛偷偷打开一点，看到那道光应该是手电筒的光亮，外面好像有两个人拿着手电筒，照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察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最担心身后的那堆水泥渣会被他们发现，心里紧张得不行，还有墙上的那道缝隙，不过在黑暗里，不认真查看，一带而过也很难分辨出来的。 　　可能是那个小孔里透出来阵阵臭味，让他们受不了，不到一会，他们就关上。 　　刘医师！ 　　他们肯定是去察看那边的情况了，不知道刘医师会不会挡住那堆泥土？……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这个小秘密，那就麻烦大了！ 　　我的心无比紧张，狂跳起来。 　　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刘医师不是说自己是私家侦探、专业人士吗？这点小问题肯定难不倒他的！ 　　几分钟过去了…… 　　突然，“哐啷！”传来一阵巨响。 　　我把耳朵贴在铁门的位置，想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似乎那两个人拖着刘医师出去，然后重重地把门关上。 　　天啊！这该怎么办？！ 　　刚刚燃起的希望，马上就要破灭了吗？！ 　　我的内心涌起一阵巨大的恐慌感。马上走到缝隙处，对着那里叫了几句：“喂，刘医师，你在吗？” 　　叫了好久，都没有反应。 　　我万分沮丧，全身发软。难道他们发现了刘医师房里的那堆水泥渣？然后把他抓走了？如果是这样，肯定也发现了这个缝隙，也会马上过来警告我的…… 　　不可能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那么，如果没有发现，为什么要抓走他呢？ 　　我瘫坐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几只老鼠从下水道里爬了上来，这段时间，它们越来越猖狂了。以前的日子，枯燥无比的时候，我会跟它们玩一下，追逐着，打闹着。而现在，我完全没有了兴致，任由它们爬到我的身边，窜来跳去。 　　我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着刘医师讲的话。他说他还知道很多的信息，会全部串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版图，帮我分析出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唉，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开始想念女儿，还有妻子。她们的模样历历在目……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见过她们啦！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是还在加拿大吗？还是已经跟“我”离婚了，再也不回来了？！ 　　天啊！我的宝贝女儿啊，我真的好想你。爸爸几乎每天都在想你！！爸爸没有抛弃你们，是那个坏蛋，伤害了你们的心！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澄清这个情况，好好地跟你们解释清楚…… 　　迷迷糊糊中，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来。喝了点水，啃了点干粮之后，我又来到那条裂缝那里，大声喊了几句刘医师，也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习惯性地拿起塑料片，刮了起来。 　　一边刮，我的眼泪一边流了下来。因为，再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那半年多的坚持，那一丝的希望……瞬间就崩塌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我痛苦地大喊着，痛哭起来。 　　秦鶴金！！你这个混蛋！！ 　　我的怒火再次冲了上来，仇恨的因子在脑门炸了开来。我不能就这样颓废下去，我一定要振作起来，找机会出去！然后去复仇！！ 　　想到这里，我开始冷静下来。 　　那几只老鼠慢悠悠地来到我的脚边，它们似乎想跟我玩，有一只大一点的老鼠尝试咬一下我的脚趾，它用自己锋利的牙齿咬了一口 ，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 　　就这样，过了好些日子，我在脑海里慢慢梳理出了秦鶴金陷害我的所有细节，包括有一段时间，我记得他似乎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容貌，或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已经在偷偷地去做整容手术了。这个狡诈的家伙，应该是很早就开始策划这一切……而自己却一直浑然不知，毫无防备，像个傻瓜一样。 　　这些天，我依然坚持每天在刮墙，这项工作已经变成了每日的必修课，因为我坚信，如果自己一直在坚持，奇迹就一定会出现。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这一天，我还在睡梦中，又是“哐啷！”一声巨响，隔壁的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我被吓了一跳，从地上一跃而起。 　　又有谁被关进来了？！ 　　我赶紧跑到裂缝处，屏住呼吸，等待时机与隔壁的人对话。 　　过了几分钟，确定那些坏人已经走了。我对着裂缝处喊了句：“喂！听到吗？！” 　　隔壁没有声响。 　　我很纳闷，明明刚才听到关门声的啊。 　　过了许久，突然，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 　　“高岳吗？我是……刘医师……” 　　我喜出望外，赶紧大声喊：“是我啊，刘医师，你回来啦！” 　　刘医师沉默了一会。 　　“我被他们折磨了好些天，现在……全身是伤……”他的声音很细微。 　　我要把耳朵贴得很近很近，才能听得清楚。 　　“这群王八蛋，为什么要折磨你？！操！这些人渣！！”我愤怒地喊着。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水吗？喝点水，吃些干粮，慢慢恢复一下体力。”我担心他听不到，提高音量，对着裂缝大喊。 　　“有水……等我……好一些了，我们……再聊……”刘医师说得断断续续，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好的！你好好休息一下，别担心，我在呢！你回来就好了！！太好了！！”我喊叫着。 　　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刘医师回来了！只是，他受了重伤，唉……这个真是坏消息，刘医师……他真是多灾多难。 　　我真想自己可以马上有一双翅膀，飞到隔壁去照顾他。 　　但愿刘医师能够顽强地战胜伤情，尽快恢复起来，上苍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他快点好起来！ 　　我双膝跪下，对着墙壁拜了起来。 　　这些天，因为刘医师回来了，我的精神特别好，整个人感觉好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地刮墙。我希望那个裂缝再大一些，大到我可以钻进去，去到他的身边，照顾他。 　　刘医师每天都会痛苦地“嗯嗯”叫，他几乎很难入睡，整夜辗转反侧，估计是那些内伤让他痛得睡不着。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刘医师的命真大，竟然慢慢恢复过来了。他开始可靠着墙体，跟我说一些话，虽然声音不大，中气也不足，但已经是很值得欣慰的事情。 　　我很想问他上次所说的那些事情，看看他掌握的信息是怎样的，可是，见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讲几句话都很吃力，也就没有追问。 　　这一天，我刚刚睡醒，突然听到刘医师在叫我： 　　“高岳，今天我的精神好了很多，我跟你讲一讲上次说的事情，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基本可以还原整个事件……”他大声说着，中气足了很多。 　　“太好啦！”我一阵狂喜，把耳朵紧紧贴在墙边。 第一百一十章 诡异声音的来源 　　刘医师开始讲述着，语速有些缓慢。 　　“秦鶴金与何缤聘请了我调查整件事，合同的价格不菲，估计是何缤出的钱，这个秦鶴金，利用了何缤喜欢阿沁的心理，让何缤去请私家侦探，还要他出钱，真是很有心机！一开始的时候，是我先去找秦鶴金的，我直接去到他家……哦，是你家，他没有让我进门，我们去了一个西餐厅，开始谈。接下来的那些时候，我发现秦鶴金的逻辑分析和推理能力很强，甚至比一些专业人士还强，我开始怀疑他的真实意图……” 　　“很强？表现在哪里？”我不禁问。 　　“我打个比喻吧，他很早就怀疑阿天因为妒忌晓咏而伪造第二份口供了，所以过年的时候，跟阿天单独吃饭，故意把唐律师醒了的消息让他听到，挖个坑，看他跳不跳……这就很厉害了。”刘医师回答。 　　“唐律师，什么唐律师？是不是我以前的一个律师朋友？”我赶紧问。 　　“应该是，晓咏被抓进去了，因为有些证据对他不利，所以他们就找了个律师，那天唐律师去了看守所见过晓咏之后，就发生了翻车事故，受了重伤，变成植物人了。”刘医师大声回答。 　　“啊？！这么恐怖。”我张大嘴巴。 　　“是啊，还有更恐怖的事情，你心爱的韩冰呢，也被小雪开车撞断了两条腿，差点没命！”刘医师继续说。 　　“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冰怎样了？小雪是不是那个晓咏在电视台的旧同事？她疯了吗？”我惊呆了。 　　“是啊，就是那个小雪，她很爱晓咏，可是晓咏却不喜欢她，晓咏喜欢阿沁，因为强烈的妒忌心，她开车去撞阿沁，刚好那天阿沁去找韩冰，坐了韩冰的车……韩冰做了手术，应该能坐轮椅了吧，不知道完全恢复没有。”刘医师说。 　　“我的天啊……这个小雪！晓咏和阿沁相遇相爱了吗？我被关进来之前，他们还是各自在单相思！”我问。 　　“应该是，反正晓咏和阿沁打得火热，如胶如漆，阿天和小雪都受不了……何缤又喜欢阿沁，唉，这些年轻人，搞得这么复杂，还有那个韩芸，也是因为太爱晓咏，被人利用了。”刘医师大声说。 　　“被人利用？难道她真的不是自杀？”我好奇地问。 　　“韩芸自杀的事情，我们调查了好久，掌握了很多的线索，大部分线索连公安机关都没有留意到，唉……可惜，可惜都被人抢去了！”刘医师感慨万千。 　　“谁抢了你的线索？”我继续问。 　　“虽然被抢了，但是我也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从这些线索来分析，我猜测，有个家族，跟韩冰家族有深仇大恨，韩芸的死，肯定与这个家族有关，这股势力安排了阿豪在韩冰爸爸那里帮忙开车，当我开始接近真相的时候，他们又抢了我的线索！真让人气愤！”刘医师怒气冲冲。 　　“也是这些人绑架你来这里的？”我问。 　　“那倒不是，线索是他们抢的，把我关进来这里的，是‘高岳’！！”刘医师恶狠狠地说。 　　“我查案的时候，来到天越大厦，经常会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听到一些诡异的声音，很多人以为是闹鬼了，可是我们通过先进的探测仪器发现，那是由一个发声器发出来的，波段不一样的音频。我们查了好久，终于查到那个发出诡异声音的发声器，是用来营造有鬼的气氛，就放在我现在这个房间里！”刘医师大声说。 　　“啊？！”我被吓一跳。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这个发声器的源头，自己一个人钻了进来，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当年天越大厦烂尾楼的地下负三层旁边的电房用房，后来整个大厦卖掉之后，改建为商住小区，负一负二层用来做停车库，负三层就没有装修，而这个地方也就废弃了，还彻底封了起来，我用手电筒照了下，竟然看到有人打开一个铁门，往小孔里扔矿泉水，我当时还听到救命的声音（应该就是你再叫），我马上就退了出来。从天越大厦出来，我只联系了何缤，想把这个情况告诉他，他说高岳也在身边，没想到，我还在半路的时候，就被绑架了，然后就扔进来这里！”刘医师气愤地说。 　　“啊！原来我们这里是天越大厦的负三层！！天啊！这可是一个……人造的地牢啊！！”我惊恐地说。 　　“是啊，这就是一个人造的地牢！！”他说。 　　“你是听到我说起……秦鶴金原来在天越大厦做工程项目部经理，才联想到……是他绑架你的？”我问。 　　“是啊，那天我听你说，你才是高岳，我就恍然大悟了。你说秦鶴金原来在天越大厦做工程项目部经理，我就猜测，当时是秦鶴金亲自设计和负责施工的，在封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叫人留了一个小门，装了个厚厚的铁门，我猜他是说以后可以储藏东西，可是通向电房的那条夹缝入口，被封了起来。因为这些年一直盛传晚上闹鬼，所以地下负三层的这些地方，我敢肯定，这些年几乎没有人敢来！甚至保安都不敢进来！后来，我猜他可能是把那个夹缝的封口打开了，刚好可以进去一个人，进去五六米转弯，打开了铁门，里面是两个暗无天日的房子，他把你关在这里，每隔半个月，扔一些干粮和水进来。刚好那天有个人在检查那个发声器，顺便扔些水和干粮给你，就被我撞见了……”刘医师冷静地分析着。 　　“原来这样！这个秦鶴金!真是坏透顶了，他害怕你知道了地牢的情况，搬人来救我出去之后，就会揭穿他的一切行径，打翻他的如意算盘！所以他马上采取行动，叫人绑架了你！然后扔到这里……前些天，是他叫人提你出去拷问吗？主要问了什么问题？”我大声问。 　　“这个人渣，他想知道我掌握了多少情况，我坚决不开口。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一开口，他知道了我清楚所有的真相，就会灭口了！熬了好多天，他们也没能知道些什么，就把我扔回这里来了。”刘医师很气愤。 　　“不过，我中间扮晕死过去的时候，偷听到一些他们讲话的内容，掌握了一些新情况，也许对我们接下来……会很有帮助。”他接着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人 起疑的电话 　　又一场婚礼。 　　不过，是一场比较简单的婚礼。新郎和新娘已经决定旅行结婚，只是在出发前邀请了一众亲朋好友吃顿饭。 　　宴会开始之前，帅气的新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走了出来，新娘挽着他，那一袭雪白的婚纱，圣洁动人，十分惊艳。他们一出来，全场一片欢呼和尖叫。 　　他们站在宴会厅的舞台中间，齐齐给大家鞠了个躬。 　　婚礼的背景音乐停了下来，工作人员给他们递了个话筒。 　　“各位亲朋好友，大家好！”新郎大声说。 　　下面一阵热烈的掌声。 　　“很久以前，我在一个电梯的拐弯处，邂逅了一个女孩。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惊呆了……从她那美丽的眼睛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意。也许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惊鸿一瞥里，我发现自己，彻底爱上了她！”新郎深情款款地说。 　　“在很久以前，我也在一个电梯的拐弯处，碰到了一个男孩，我接触到他的眼神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在剧烈的跳动着。这就是我要寻找的梦中情人，仿佛我的一生，在冥冥之中，注定要迎来这一刻，迎来这个人。那醉人的一瞬间，让我终生难忘……”新娘也深情地述说着。 　　“从那天开始，我陷入到痛苦的相思之中！每一天醒来，都在想念着这个女孩，希望哪一天可以见到她……我经常在我们偶遇的那个电梯附近守株待兔，期待她的出现……”新郎继续说着，用无比深情的眼神看着她。 　　“从那天开始，我也变成了一个单相思女孩。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否也在想我，可是，我一直在想着他！希望可以再次见到他。我也经常骑着自行车，来到那个小区的凉亭，傻傻的等着，希望梦中的那个人，可以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新娘看着他，情意绵绵地说着。 　　新郎拉起她的手，热泪盈眶。 　　“我们在单相思的状态下，一年时间过去了。在我们都开始感到彷徨、无奈的时候，一场小区大停电，让我们在漆黑的楼梯间，奇妙的场景下……重逢了！感谢老天的安排，感恩一切。让我们可以真正的走进彼此的人生，让两条原本平行的轨道，可以深情地交叉在一起……”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们痛苦不已。在这里，本来我也不愿提起，可是，这也是见证我们爱情的重要历程，只有经历过那些困苦的日子，才让今天的美满和幸福显得更加的温暖可贵！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她，一直在坚守着，从来没有放弃；是她，一直在默默地支持我，就算我装疯卖傻，她也在坚守着，就算全世界误会我，冤枉我，唯有她，一直相信我，一直在等候着我……不离不弃，从未放手……”新郎已经泣不成声。 　　新娘也是泪眼婆娑。 　　“这是一份世间最纯真，最美的爱。经历的考验……我们心心相印，我们深爱彼此……”新郎接着说。 　　“阿沁，谢谢你……”一句谢谢，代表了内心所有感情的爆发，新郎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沁满脸是泪，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 　　现场的嘉宾被这个场景深深打动了，许多人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平静了一会之后，阿沁开始说话： 　　“晓咏……不要说谢谢，如果真要谢谢，那就让我们一起感谢上苍，是他的安排，让我们邂逅了，又让我们经历困苦之后重新在一起，让我们可以站在这里，深情告白……” 　　晓咏擦干眼泪，使劲地点点头。 　　他半蹲下来，看着阿沁，把一个戒指盒子递上，深情地说： 　　“阿沁，生命中能够遇见你，是最美的事情。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完今后的人生路吗？” 　　阿沁的眼泪再次涌出。 　　“我愿意……”她清脆而羞涩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 　　全场欢声雷动。 　　…… 　　走出宴会厅，坐上那辆豪华的劳斯莱斯车。韩冰依然沉浸在那感人的场景之中。 　　“阿沁和晓咏，终于真正走到了一起，多么不容易啊。”她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楚楚动人。 　　“你还是那样，多愁善感……”高岳轻轻拉起她的手，深情地，微笑地看着她。 　　“不是伤感，这是触景生情，不知道他们经历的人，不会这么动情的，我真替他们感到开心……这是开心的泪水。”韩冰擦干眼泪。 　　“我当然知道。晓咏和阿沁，从一开始，我就是最早的见证人……我刻意给他们安排了一次吃饭见面，却不知道对面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而停电之夜的巧合，却让他们认出了彼此！真是阴差阳错的遭遇……或许，爱情就是这样的，需要磨练，更需要缘份……”高岳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 　　“还要有坚守……”韩冰看着他。 　　“谢谢你，在我受伤这些日子里，一直陪着我，包容我的任性，给我力量……我能够重新站起来，像以往那样健康地生活着，全是因为你，给了我一份精神上的依靠。大哥……”韩冰接着说。 　　“还叫我大哥？”高岳瞟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老公这两个字，我一直叫不出口。原谅我……”韩冰嬉笑起来。 　　“对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回去了吗？”韩冰接着问。 　　“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现在去机场。”高岳神秘地笑了笑。 　　“机场？”韩冰被吓一跳。 　　“是啊，夫人，我们现在正开完机场方向呢……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阿来在驾驶位上回头说了句。 　　“去哪里？”韩冰看着高岳。 　　“岘港……”高岳笑了。 　　“啊？”韩冰惊讶无比。 　　“我要实现对你的诺言……”高岳回答。 　　韩冰抿着嘴唇，露出开心的笑容。 　　从越南岘港机场出来，已经有辆车等候着。 　　他们坐上车，韩冰就问： 　　“大哥，我们……是去上次那家酒店吗？”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高岳神秘兮兮的。 　　车子一直在夜色里穿行着，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韩冰的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一下飞机直奔酒店时的情形。 　　来到海边，韩冰下车，就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那是海风里吹来的阵阵腥味。 　　“哦对了，大哥，刚才在路上的时候，你听的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韩冰回头问高岳。 　　“没有谁……小事情。”高岳马上回答。 　　“我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内容，好像说，那个人一直被毒打了好久，都不愿意开口……很难办之类的……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冰看着他的眼睛。 　　“哦……小事情！不用担心，有些工程，我们要用特殊方式来处理一下。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高岳对她点点头。 　　韩冰听了，沉默不语。 　　一阵海风吹来，她看到漆黑的海面上，有一艘孤零零的簸箕船，正在艰难地，往前进发……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面面相觑 　　天越大厦负三层。 　　“你偷听到什么了？”我很好奇。 　　“听了好些事情……以后再慢慢跟你讲吧。我有点累了，先休息一下。”刘医师打住了。 　　过了一会，我竟然听到了他重重的鼻鼾声。 　　我坐了下来，脑海里回放着刚才刘医师讲的内容。原来这真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好个秦鶴金！当年跟你下棋的时候，你总是看得比我远，下一步，看五七步，真厉害！不过你这个混蛋，却把这些智慧用在了邪恶的道路上，做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原来晓咏和阿沁已经相遇相爱了，那真是太好了。那一次电梯拐弯处的惊鸿一瞥，让他们两个久久不能忘记，我刻意安排的饭局，却没有促成他们，反而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遇见并相认出来的呢？缘份这种东西，真是难预料！晓咏是个好人，我很喜欢他，希望阿沁跟他在一起，能够幸福一辈子。 　　韩冰呢？这个……谜一样的女人。怎么被撞断了两条腿，太不幸了！自从温泉度假村之后，她来找我，把衣服还给我，在西餐厅那里我们聊了一下，然后是森林公园……哦对了，她那天穿得好漂亮，简直就像个公主一样，在花丛中跑来跑去，那个画面真的好美好美……我们还一起走进森林里，聊得好开心……唉，这个女人……对我是一往情深，可是，我不能跟她在一起啊…… 　　还有小雪，为什么那么疯狂变态？开车去撞阿沁，那分明是谋杀！她要受到惩罚的！ 　　唐律师呢？是谁把他弄成重伤，变成植物人了？里面的情况，真的好复杂……有个家族？到底是什么家族，对韩冰家族的仇恨这么深？还要杀害韩芸？这……背后的阴谋，可能还要听刘医师慢慢分析，才能得出结论。 　　只有了解到所有的事实真相，我们才能去寻找出路，才能知己知彼，才能去进行反击！ 　　……我的脑海越来越清晰冷静。 　　我的双眼变得深邃而冷峻，盯着眼前的那几只老鼠。 　　没有什么梦魇再来袭击我，因为我没有了恐惧和茫然。 　　醒来的时候，刘医师已经在叫我了。 　　“高岳，高岳……” 　　“我在呢！你睡得好吗？刘医师！”我赶紧回答。 　　“好啊，现在精神好很多了，你呢？”他问我。 　　“我也很好，现在有点饿了。你也吃点干粮吧，储备的水……够不够啊？”我问。 　　“应该够，我会省着点用。你先吃东西，我们等一下再聊。”刘医师回答。 　　我们好像两个认识多年的好朋友，同病相怜，彼此关心。 　　我吃完干粮，喝了点水，在下水道的位置拉了泡尿。那些老鼠，被我的尿冲得全身湿透，吱吱的叫嚷起来。 　　“可以了吗？”刘医师大声喊。 　　“可以啦，我们继续讲吧！”我赶紧把耳朵贴紧墙壁。 　　“我被他们拷打的时候，偷听到，原来阿豪已经被抓了，还有唐律师老婆，叫张旻，还有他们的母亲，叫什么胡霞之的。”刘医师说。 　　“就是他们这个家族？跟韩冰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好奇地问。 　　“应该是！胡霞之是总策划，这个老女人，也是心狠手辣，她的小女儿当年在这栋楼失足跌死了，天越大厦的大老板正是韩冰的父亲！”刘医师说。 　　“啊？！这栋烂尾楼原来是韩冰爸爸建的？！”我惊呼。 　　“是啊，胡霞之的小女儿惨死在这里，她要韩冰爸爸赔偿，听说数额很大，可是，韩爸不肯，闹得很僵。后来，胡霞之就开始翻脸了，她威胁说这里闹鬼，经常有人自杀，还把自己女儿惨死的照片发到网上，到处造谣，使……这栋楼卖不出去了！韩爸被她气死了，天越大厦也只能烂尾了好些年。直到后来才贱价卖给一个老板，也就是秦鶴金的老板。秦鶴金负责装修工程，在那些年里，他了解到胡霞之和韩爸所有的恩怨，我甚至怀疑，他一早就知道是胡霞之杀害了韩芸，也知道两个家族很多细节，所以他很早就开始密谋着所有的事情，或许在和你接触的时候，他已经把整个过程策划好了，代替你，只是他实施过程中的第一步。”刘医师大声分析。 　　听到这些，我咬牙切齿，怒火又开始升腾。 　　“唐律师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或者是调查晓咏的案件时，知道了胡霞之一家的秘密，他竟然也成了受害者！唉……真惨，一直躺在医院里，变成植物人了！这个胡霞之，连自己的女婿也不放过，真是恐怖！张旻也是，连自己的丈夫也加害，简直就不是人！那个阿豪，安插在韩爸家里，偷偷掌握很多信息，应该是他动手杀了韩芸的，还在这栋楼的3404房间里，安装了很多的机关，或许，在整栋楼里，他们都安装了机关，对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阿豪还想加害韩冰，把她从越南一家酒店门口的斜坡里推了下去，听那些人说，韩冰还是挺幸运的，没有死去，后来再做了一次手术。” 　　“啊？！发生这么多事情！”我大声问。 　　“这些细节，我们今后慢慢再说，先说回秦鶴金，这个人渣，利用了胡霞之一家的仇恨，在调查过程中，获得了韩爸的信任，最后利用阿豪除掉了韩爸，胡霞之一家也受到法律的制裁。现在，韩家的所有财富在他手，美人韩冰也在怀里……真是厉害！在两个家族的仇恨中，秦鶴金运筹帷幄，取得了最大的利益，而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刘医师说。 　　“这个人渣！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不过，我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能够骗过所有的人，这个难度，真的不小！”我大声说。 　　“我觉得，他其实就是一个演技十分高超的演员！我怀疑他甚至入戏太深，者已经患上重度人格分裂症！他完全代入了你，他已经进入了你的思想世界，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面对韩冰、阿沁或者是你妻女的时候，表现出和你一样的心理活动！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骗了所有人！因为，他已经彻底把他自己当成了你！！”刘医师大声说。 　　“啊？！这怎么可能？”我喊道。 　　“完全可能！秦鶴金就是这样干的！他要彻头彻尾地变成你！取代你，成为真正的‘高岳’！！”刘医师大喝一声。 　　“天啊……这一切太荒唐了！！”我大怒。 　　“从整件事情里来说，秦鶴金并没有杀一个人，夺取了这么多东西，而法律根本不可能制裁他……这属于最高智商的犯罪。当然，把我们非法监禁在这里，已经是一大罪行了！”刘医师接着说。 　　“制裁不了他？！没有杀一个人？这个罪大恶极的人，实际上，他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个人，毁掉了多少个人和家庭！我出去之后，一定要把碎尸万段！！”我愤怒无比……狠狠地说。 　　“真是厉害？！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厉害！！”我瞪大眼睛，嘴唇已经被我的牙齿咬破，鲜血慢慢地流到我的腮边。 　　“别生气，别愤怒！现在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听我的，我会想到好办法，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这个畜生秦鶴金！我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的，你放心好了。我要把毕生所学，都用上，我们一起来进行一场绝地反击！”刘医师语气很激动。 　　“我要他，血……债……血……偿！！”我一字一顿地说。 　　那几只老鼠又从下水道里窜了出来，看着我，面面相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如雪的肌肤 　　一阵阵的海风吹来，夹着浓郁的海腥味。 　　韩冰踩在松软的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渔火点点，沉思不语。 　　“怎么了？”高岳从后面抱住她。 　　韩冰没有回答。 　　“我们住哪里？”她忽然问。 　　“跟我……走吧。”高岳露出神秘的笑容。 　　阿来提着个行李箱，走在前面。高岳拉着韩冰的手，走向沙滩对面那片欧式的建筑物。 　　走上一个斜坡，来到一栋三层大别墅面前，门开了。阿来和另外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给他们鞠躬。韩冰吃了一惊，走进去，看到旁边有几棵大的芭蕉树。 　　“高先生，高太太，晚上好。”女人低声喊了句。 　　“莉莎？！”韩冰大喊。 　　“是啊……夫人。又见面了，太好了。您终于站起来了，老天保佑。”莉莎看着她，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冰开心地问，“好久没见到你了！”她一把抱住莉莎。 　　“高先生把这里买了下来，还把我聘请来这里打理……”莉莎回答。 　　“啊？”韩冰回头看了高岳一眼。 　　“是啊。这是你的愿望呀……”高岳深情地说。 　　韩冰微笑着，没有说什么。 　　“你们都饿了吧？饭菜都准备好了，在二楼的天台上。红酒也倒上了……”莉莎赶紧说。 　　“莉莎，你还是那样细心……上次真的谢谢你这么照顾我。”韩冰拉起她的手。 　　“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这一切，都是高先生安排好的呢……”莉莎低声笑了起来。 　　在漆黑的夜里，二楼的露台被装点了许多五彩缤纷的灯，中间放着一套藤桌椅，桌上点点烛光，四周有几缕轻轻飘飞的纱帐，气氛显得十分浪漫。 　　韩冰坐下来，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海。 　　“你怎么还记得……”她轻声地说。 　　“那天，你躺在沙滩上，轻声的对我说：大哥，我想，有一天我会永远留在这里……我希望自己能在海边建所房子，整天面对着辽阔的大海和美丽的沙滩……喝一杯咖啡，吹着海风，感受着岁月……慢慢地在指尖流淌……”高岳抓着她的手。 　　“其实，只要在一起了，无论在哪里，都一样的。”韩冰看着他的眼睛。 　　“其实，今天晚上，我更希望回到上次我们住的那个酒店的……那个房间，我们在阳台上喝着当地酒窖的红酒，然后依偎在一起，看着那片海……”韩冰喃喃地说。 　　“买下这么大栋的别墅，真的没有必要呢……只要能跟你一起了，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重要。”她接着说。 　　“饿了吧？快点吃东西。明天晚上，我们就回去上次那家酒店，听你的……”高岳嬉笑。 　　韩冰举起酒杯，闻了一下。 　　“还是上次的酒吗……我记得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她说。 　　“是啊，我特地叫人找的，这就是巴拿山半山腰那个百年古老酒窖里出产的……这是最好年份的了。”高岳回答。 　　“我记得啊……还知道了这里曾是法国殖民地呢……”韩冰开怀大笑。 　　莉莎走了过来，端着两份牛扒。 　　“先生，太太，请慢用。” 　　韩冰笑着点点头。 　　“我有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开怀大笑了……”高岳看着她。 　　“是啊……爸去世之后，我就一直……”韩冰收住了笑容。 　　“没事了，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大哥，这么用心……记得我的愿望，并实现了你那时候许下的诺言：等我的腿好了，再带我来一次这里。”韩冰举起酒杯。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高岳举起酒杯。 　　轻柔的海风慢慢吹来，露台旁边的大树在沙沙作响。不知名的虫儿在叫着，海浪声由远而近…… 　　…… 　　“你还记得吗？上次你坐在轮椅上，是莉莎帮你冲凉的，应该是好大的工程吧？你冲好之后，莉莎推你出来……我记得你那时正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连衣裙，高贵而神秘，长长的头发散乱在酥肩上，皮肤白皙，脸色通红，容光焕发，神情妩媚动人，像极了中世纪那些古堡里纯美而惊艳的公主……”高岳醉眼迷蒙。 　　“是啊。莉莎还说，我是她见过的身材最好的女孩了……哈哈哈，她真会逗人开心。”韩冰嬉笑着，一饮而尽。 　　“当时你……美人出浴的时候，你知道，我的脑海里都在想什么吗？”高岳看着她。 　　“肯定不会打什么好主意啦……”韩冰嗔到。 　　“我还以为，你会……”她看着高岳，全身酥软。 　　“哈哈哈……我那时是有贼心，没贼胆……”高岳嬉笑。 　　“别说上次了，再上次……我在海边策划婚礼的晚上，你送我回家，还不是蠢蠢欲动了！”韩冰瞟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我的女王陛下……今天晚上，我既有贼心，又有贼胆了，你怕吗？”高岳嬉笑。 　　韩冰瞪了他一眼。 　　…… 　　高岳喝了好多酒，感觉全身发热。他躺在床上，听着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脑海里浮现出韩冰的完美胴体。 　　…… 　　韩冰穿着薄纱睡衣，走了出来，玲珑剔透的身材在薄纱里若隐若现……娇滴滴地看着高岳，脸若桃花，美得让人心醉…… 　　“大哥……”韩冰轻轻的贴在他耳边，声音无比温柔。 　　高岳瞬间全身酥软。 　　……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放不开？”高岳平躺下来。 　　韩冰不语。 　　“别想那么多了，慢慢来吧……这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高岳心里清楚，韩爸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了，这段时间她完全不在状态。 　　韩冰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胸膛，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潸然落泪 　　在那片漆黑里，我陷入深深的反思之中。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这些衣冠禽兽，却高高在上，享受着天上宫阙般的舒适生活，而自己却被夺取了一切，家庭，亲人，地位，包括自己的身份…… 　　我不断拷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傻太善良了，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还是自己运气太背，遭遇到这种千年不遇的厄运？这样悲惨的地牢生涯，这种被陷害得无法呼吸的遭遇，只有在电视剧和电影里才看见过，却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鲜血淋漓，生动真实。 　　突然，一阵阵的头痛袭来，我双手抱紧头，在地上打着滚。 　　我爬起来，把头撞向厚实的墙壁，撞得“咚咚”响。 　　“高岳你干嘛了？千万别干傻事啊！！”刘医师听到了，十分紧张。 　　“你千万别干傻事啊！我们还要一起出去复仇呢！！你难道……要我一把老骨头一个人出去跟他们拼了吗？！”他真的急了。 　　刘医师最后这句话，让我忽然冷静下来了。 　　是啊，他已经一把年纪了，还坚守着信念，要出去复仇，难道我就放弃了吗？ 　　“你自己一走，一了百了，但是！你就这么忍心抛下我吗？让我一个人天天对着寂静得可怕的地牢？！你就忍心抛下你的妻子和宝贝女儿吗？让她们一直误认为你是一个陈世美，一直认定你是卑鄙可耻的父亲和丈夫吗？！还有你的父母亲呢？！你可能还没有想起这两个老人家吧？！他们已经是风烛残年，你这样惨死在地牢里，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你的悲惨经历，你父母去世了，谁来给他们送终呢？你要做这样的不孝子吗？！”刘医师大喊，气喘吁吁。 　　我停了下来，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顺着我的鼻子，流到嘴边，然后到了下巴，最后，一点点地掉到水泥地上。 　　鲜血滴到地上的声音，清晰而响亮。 　　那些老鼠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汹涌而至，它们对这个味道充满了好奇。 　　可能是上次它们觉得咬了我脚趾之后，舔到鲜血味道的感觉很好，所以这次欣然前往。 　　刘医师的话，如同尖锐的针，深深扎在了我的后脑勺。让我某个穴位被点住了一样，怔在那里，动弹不得，直到那些鲜血慢慢凝固。 　　…… 　　“我……知道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干傻事，一定不会了。谢谢你，刘医师。”我缓慢地说。 　　“太好啦。你的额头受伤了吧，赶快处理一下！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包括如何处理伤口和自己做简单的手术。”刘医师大声说。 　　“你懂得怎么多？”我好奇地问。 　　“做私家侦探这一行的，我不是吹牛，在我们这个省内，我应该是最老资格的了。这十几年来，我破的案子，比刑警队的专业干警还要多！我以前受过专业的训练……” 　　“专业的训练？”我大声问。 　　“是啊，好多年前了，长达六年的专业训练。每天如此……”刘医师感慨万千。 　　“训练来干嘛？专门做私家侦探？”我更好奇了。 　　“不是。这个……以后再跟你细说。”刘医师神秘兮兮的。 　　“那你们需要什么技能？”我接着问。 　　“做我们这行的，起码需要几大方面的技能，这些东西入门容易，修行高深就很难了！首先，是逻辑推理能力，做一个优秀的侦探，必须可以将很多孤立的事件联系起来，然后逐步还原真相……第二个是洞察能力，私家侦探应该是一个非常具有洞察力的人；第三个方面是要心理素质超强，心思要超细致：几乎每一个侦探都是一个心思慎密，无比细心的人；第四个方面是必须拥有广博的知识，优秀的私家侦探，必须精通符号学，解剖学，化学，生物学等等方面的学科知识……私家侦探的博学是因为他们的案子来自不同的地方，里面的人员来自不同的行业，所以他们必须涉猎更多……你懂吗？”刘医师侃侃而谈。 　　“明白。在我的印象里，私家侦探就是只有福尔摩斯，还有柯南……”我回答。 　　“那是西方社会的作家们塑造出来的形象……我讲的这些，是实实在在的，鲜血淋漓的现实生活！”刘医师大声说。 　　“第五个方面呢，则是要有超强的记忆力，超强的记忆力能够保证案件里所有的证据谈话内容都可以在脑子里进行思维的抽象……譬如，见过一次的人就能记住他的长相……还有，所有的证据材料都能够做到过目不忘；此外，必须要有强烈的好奇心，对任何细小的问题都要很好奇并且想着要去解决；要有耐心……超强的耐心，还要能随机应变、灵活变通，例如，能够发现被调查者的小物件、小情绪，然后通过这些小东西来证明一件事，或通过被调查者的情绪，来顺其自然提出与案件有关的问题……最后，懂法，守法，也很关键！有承担法律风险和人身意外的能力，特别是要有法律常识，知道哪些事情你可以碰，哪些不可以，哪些人可以查，哪些人不可以…… 　　“大概就是这些技能了……”刘医师说。 　　“噢……这些我都要学吗？其实……我最想学的是格斗技能方面的。”我大声说。 　　“身体的训练，当然是必不可少的，我会每天给你安排三部分的时间，上午体能训练，下午格斗训练，晚上是侦探能力训练……按照我的训练计划，坚持一年下来，你就可以投胎换骨了！有了这些基本的素质，我们出去复仇，就更加有保障！”刘医师斩钉截铁地说。 　　“太好了！谢谢你刘医师，我拜您为师吧！我现在先给您跪下了！”我十分感激，双膝倒地。 　　“千万不要下跪！我不能做你的老师……我们萍水相逢、同病相怜，我很同情你的遭遇。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出去，然后我们再一起携手战斗、互相帮助，所以，我不能做你的师父……”刘医师赶紧大声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答应教我这么多东西，我一定要叫您师父的！”我潸然落泪。 　　“别叫我师父，叫我刘医师就好了！”刘医师说。 　　“我还是叫师父吧……”我大声说。 　　“别这样喊我。我们这两天……先制定一个详细的训练计划，然后严格按照这个计划来执行，怎么样？”刘医师问。 　　“好，一切都听您的！”我大声回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开始魔鬼训练 　　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心潮澎湃，根本睡不着。耳朵竖了起来，时刻等着刘医师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刚刚开始入睡，隔壁的刘医师敲了几下墙，我一跃而起。 　　“师父，您醒啦？”我大喊。 　　“叫我刘医师吧。叫师父……我不习惯！”刘医师回答。 　　“好吧，听您的！”我说。 　　“按照生物钟，我算了一下，现在应该是早上七点左右。我已经想好了整个训练计划，今天上午开始第一堂课。”刘医师说。 　　“好！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跃跃欲试。 　　“上午的课，主要是体能恢复和提高，下午是格斗方面的训练，晚上是思维和能力特训。中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可以聊聊天，谈谈一些细节，特别接下来如何想办法出去……”刘医师大声说。 　　“我听您的，医师！” 　　我心想：医师也是师父了，是您给了我精神力量，让我重新找到勇气和希望，可以说是您医治好了我。 　　“医师这个称呼还不错！有点像黄药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好，我们开始吧。因为我们储存的水不够，所以，你不能做大运动量、出大汗的训练动作，那样会流失很多的水份。你先围绕着房子慢跑三百六十五圈，注意……是慢跑，不要快。”刘医师说。 　　“三百六十五圈？！”我吓一跳。 　　“是啊，每圈代表一天，跑完就是一年……这仅仅是热身运动。”他语气坚决。 　　“还只是热身运动？”我吐了吐舌头。 　　“快，马上行动起来。我要的是超强的毅力和韧性，那将是决定我们今后能否成功的关键！”他大喊。 　　我走到那堆矿泉水瓶那里，把它们全部搬到角落，然后就开始围着房子跑了起来。这个地牢大概只有二三十平方米，一圈跑下来很快，我以那个裂缝为记号，每跑到那里就数一下……不到一会，已经跑了几十圈。 　　跑到一百六十三圈左右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脚开始有些反应了，可能是赤脚的原因，跑起来毫无缓冲，脚底板和跟腱的位置开始疼了起来。 　　因为长期没有运动和日照，肌肉没有营养补充，所以跑了不到两百圈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实在跑不下去了，就停了下来，站在裂缝处，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怎么了？停下来了吗？”刘医师大喊。 　　“是啊……我……跑不动啦……”我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你都达不到，那接下来的训练也不用进行了……没想到，你竟是这种的人！我高估了你！”刘医师用激将法。 　　“好，好！我跑……”我咬咬牙。 　　“你一边跑，一边想着那个叫秦鶴金的畜生，想着自己要战胜他，就一定能克服眼前的所有困难！”刘医师大喊。 　　我咬着牙，点点头，重新跑了起来。 　　我一边跑一边想，最后，竟然真的跑完了三百六十五圈！我累趴了，脚底生疼，瘫坐在地上，气喘如牛。 　　休息了几分钟，我爬起来，走到裂缝处。 　　“跑完了！医师。”我大声喊。 　　“很好！恭喜你战胜自己。迈开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刘医师的声音很有鼓动性。 　　“我以为自己做不到……谢谢您的鼓励！”我喘着气。 　　“现在，趁热打铁，在地上做三百六十五个俯卧撑，分十组，每组三十六个，最后一组四十一个。”他大声说。 　　“啊？我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多俯卧撑！”我脱口而出。 　　“你也从来没有试过一口气跑完三百六十五圈呀？！”他反问。 　　“好吧……”我回了一句。 　　“每组的动作要标准，身子要尽量放下去，然后用手臂的力量撑起来，我既要数量，更要质量！！”刘医师用命令的口吻。 　　“每做一下，大声喊出来，喊到最大声，让我听到。”他接着说。 　　我应了一声，然后趴在地上做了起来。 　　“一，二，三……” 　　我一边做，一边大喊。 　　第一组三十六个，勉强做完，我已经完全躺在地上了，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骨头也开始疼起来。 　　“我做不了这么多组……”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裂缝处说。 　　“你这个窝囊废！你就是要被人代替的，就是天生没用的东西，活该你一辈子躺在这个地牢里！！”刘医师破口大骂。 　　我的怒火迅速升腾起来。 　　再趴下去，做了第二组，第三、第四组…… 　　到第八组的时候，我实在是受不了，全身肌肉开始抽搐……想着放弃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刘医师的那些话，脑海里浮现出秦鶴金那个畜生的模样，一股愤怒又冲了上来，我大力咬咬牙，心里对自己说：挺住，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熬过去！！ 　　终于把十组都做完了！ 　　我趴在地上，像一个乌龟，动弹不得。全身的肌肉已经极度疲劳，发麻的手臂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我的心里很开心：终于战胜了自己！ 　　“完成了吗？”刘医师大声问。 　　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墙，走到裂缝处。 　　“完……成……了！”我大声回答。 　　“好！恭喜你又战胜了自己！热身运动完成了，下面我们开始正式上课。”刘医师说。 　　“什么？！现在才正式上课？”我心想，我已经累趴了，还没有进入正题啊。 　　“是啊。可以稍微喝点水，休息十五分钟。”他大声回答。 　　“噢……那好吧。”我瘫坐在地上，爬到那堆矿泉水附近找水喝。 　　虽说不能做大运动量的训练，可是现在的我，已经比大运动量还要累了，全身是汗，流了满地。我舍不得喝那么的水，担心接下来的水不够，吃干粮会噎着，所以还是小抿了几下。 　　我躺了下来，让身体彻底放松，肌肉还是很酸痛，估计要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刚才的热身运动，已经是全凭意志力才能坚持下来的，那接下来的正式课程呢？天啊，刘师傅，你可真严格！ 　　大概过了十几二十分钟，我挣扎着站起来，走到裂缝处。 　　“可以开始了吗？医师。”我大声问。 　　“我休息好了……”我接着说。 　　等了许久，那边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我内心一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凝视深渊 　　刘医师到底怎么了？很少这样不回答的。我对着裂缝处，又喊了几句，还是没有回答。 　　我开始有点焦急。 　　莫非出了什么事？我担心起来。 　　“先别说话，等我找你！”刘医师低沉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句，我大吃一惊。 　　我站在原地，满脸疑惑，瞪大着眼睛，等待着刘医师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准备躺一会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了： 　　“刚刚有人来查房。现在走了！” 　　“是否用手电筒照一下里面？”我大声问。 　　“是的，我用身体挡着那堆水泥渣……应该蒙混过关了。”刘医师回答。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查房？”我很惊讶。 　　“我的听力受过长期的专业训练，可以听到比常人更细微、更远的声音，刚才他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听到了一点点，所以不回答你，等我确定是有人来了，才告诉你别出声……”刘医师回答。 　　“医师，你真厉害！”我赞叹着。 　　“无论是哪个方面的功能，只要经过长年累月的专门训练，肯定会比常人更发达几倍的……包括听力……”刘医师接着说。 　　“哇……”我大声喊起来。 　　“这也不难，以后慢慢教你……我们现在开始正式上课。你现在再把身体拉开，特别是腿部和肩部……把全身的经络拉开，这些拉伸动作我就不教你了，你自己应该会的，拉伸完毕，再来找我。”刘医师说。 　　“好！”我回答。 　　拉伸完了，我马上回去找他。 　　“现在，我要教你一个动作，这个动作，每天你要练一千遍以上……而且，一有时间就练。”刘医师说。 　　“什么动作？”我很好奇。 　　“你找来一个矿泉水瓶，然后坐在地上，闭上眼睛，把瓶子抛到半空中，在瓶子快要掉到地上之前，迅速出手，以最快的速度抓住它！要牢牢地抓住，而且不能用力过猛，发出声音，手指要用暗力，记住，用暗力！”他大声说。 　　我按照他的要求，找来一些矿泉水瓶，坐下来，闭上眼睛，把瓶子抛起来，然后迅速伸手去抓，每次都失败了，不是没有抓住，就是碰到了却把它撞飞了，仅有的几次抓住的，也是很大声，塑料瓶被手指抓紧的声音很刺耳。 　　练了大半个小时，我站起来走过去。 　　“情况怎样？”他问。 　　我把刚才训练的情况告诉他。 　　“慢慢来，每天要练一千遍以上！熟能生巧，这个动作，能让你受用无穷！”刘医师大声说，“再练一个小时，我们就吃午饭，然后午休，下午开始格斗训练课。” 　　“受用无穷？”我喃喃自语。 　　我重新坐下来，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因为不用持续跑和肌肉用力，所以还能坚持着。后来，我干脆坐到那堆矿泉水旁边，随便抓起一个就抛到空中。 　　大约中午时分——这只是自我感觉的时间概念，因为房子里暗无天日，根本无从判断是什么时候了，或许现在已是午夜，也很有可能。只是，我们约定好了，就按照我们自己的生物钟来进行每天的轮回训练和休息。 　　我站在裂缝处，拿着干粮和水，边吃边聊天。 　　“高岳，你知道你自己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刘医师忽然问。 　　“你说说。”我回答。 　　“你自己没有反省过吗？这么沉痛的教训。”他反问。 　　“有……我最大的软肋就是，心太软，不防备人，以为……全世界都是好人……”我回答。 　　“只说对了一部分。”他叹气。 　　“哦？还有哪些？”我停下来。 　　“以后慢慢跟你讲。不过，你不防备人这个问题，真是极大的弱点！给你讲个小故事吧，很多年前，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刘医师说。 　　“好啊……”我兴致盎然。 　　“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小混混的时候……有一次，我去一个发廊理发，这是一个小发廊，只有一个女孩在洗头，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那个洗头的女孩长得很性感，脸蛋虽然不怎么标志，但是身材很惹人，特别是那个胸啊，好丰满，还一个劲地往上翘，看得我直流口水，躺下洗头的时候，我看到上面有个阁楼，那个男理发师正在上面喝茶，于是我就肆无忌惮起来……洗头那半个小时，一直盯着那个女孩的胸部……后来，我洗完了，男理发师叫我上去喝杯茶，刚坐下来，就发现那个男的目露凶光，再认真看看，原来，茶几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监控显示屏，我恍然大悟：原来，我刚才自以为是的所有行径，早已经被他掌握了，自己还在沾沾自喜！我当时就猜，那个理发师可能是她的男朋友……哈哈哈……”刘医师大笑。 　　“哈哈哈……”我也大笑起来。 　　好久没有笑了，我竟然觉得脸部肌肉有些僵硬。 　　“这个小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你说说……”刘医师问我。 　　“这个嘛……告诉我们，性感的小妞，总是让人垂涎欲滴……滴，而且，总是名花有主……滴！”我故意逗他。 　　“哈哈哈……”刘医师又大笑。 　　“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还一个劲地往上翘，是怎么样的造型？说得我……心好痒……”我嬉笑。 　　“算啦，不说女人了……要说这些，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刘医师忽然打住。 　　“是啊，大侦探都是风流倜傥的！这么无聊，讲点风流韵事来听听！”我缠着他。 　　“以后再说吧，我们还要集中精力在正事上……等我们出去了，什么都好办！不要说往上翘，往左翘，往右翘的都可以找到给你！”刘医师大笑。 　　“哎呀……你以为是模具啊？”我大笑。 　　“哈哈哈……” 　　…… 　　“还是说正事吧！”刘医师大声说。 　　“这个……我亲身经历的小故事，告诉我，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很安全、很放心地做某件事情的时候，很可能，别人正在看着自己，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大概有这层意思……所以，任何时候，我们都要防备，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这个道理！我们不害人，所以会心安理得，但是，我们一定要防人，因为，我们不害人，不代表别人也不害人，每个人的经历和思想不同……很多人经过了扭曲的童年，他们的心思很坏，害人的事情，会经常干。所以，当我们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要想一下，如何进行防备。这次你被秦鶴金那个人渣陷害，可你自身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如果我不进来带给你一些信息，可能你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你！！这个教训……够惨痛了吧？！！”刘医师语气严肃。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刘医师幽幽地说。 　　“谁说的？”我内心一惊。 　　“我们行内经常说的一句话……好像出自尼采。” 　　我彻底沉默了，刚刚才轻松片刻的内心世界，马上变得沉重起来。 　　“凝视深渊最直观的感悟就是千万不要掉下深渊……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可是！战胜魔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变成更强大或更邪恶的魔鬼……”刘医师一字一顿地说。 　　我瞪大眼睛，内心震撼无比。 第一百一十七章 裸奔 　　“我想起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些日子……”韩冰忽然说。 　　海浪声哗啦啦的，有节奏的在他们耳边响起，成为寂静的夜里，最动听的音符。 　　“你躺在床上，好长时间……然后才是坐轮椅呢……”高岳抚摸着她。 　　“哦对了，我还记得那个关于窗口外面的故事，你给我讲的……当时听了，真的很感动……”韩冰微笑着说。 　　高岳微笑着。 　　“我真没有想到，你能够这么快就站起来了……而且恢复得这么好。”他说。 　　“这个……我可是从来都很有信心的，因为，我自己心底一直无法接受……坐在轮椅上与你共度今生……的事实……”韩冰喃喃地说。 　　“万一真是那样呢？”高岳看着她。 　　“我没有想过，因为不可能是那样。上天不会那样对我的……”韩冰笑了笑。 　　…… 　　“多想就这样，听着海浪声，吹着海风……和你一起，慢慢的老去……什么也不想，就这样……一直到老……”韩冰轻轻地说，把头枕在高岳的胸膛上。 　　“一直这样？那我们不成化石了？”高岳笑了。 　　“那才好，海枯石烂啊。”韩冰回答。 　　“能够与你在一起，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我不敢相信……很多时候，我觉得，老天对我真的太好了……我甚至想，如果现在老天让我立即死去，我也无憾了……”高岳动情地说。 　　“嘘……闭上你的臭嘴。乱说话。”韩冰一把按住他的嘴巴。 　　“我们的爱，虽然不像阿沁与晓咏那样，惊鸿一瞥之后，坠入爱河，却也很曲折很精彩……当时，我跟踪你到了温泉度假村，本来想着用美人计，让你深深地爱上我，然后再把你抛弃，为阿芸妹妹报仇……谁知道，你竟然不动心……还有那天晚上，叫你送我回去，你也忍住了……”韩冰说。 　　“哦，我一直想问你这个问题，假如那几次，我动心了，而且有所行动去追求你了，是不是，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了？”高岳打断她。 　　“是啊，有可能。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在玩心理，看谁先输……最先在乎对方的人，就是先输。”韩冰说。 　　“我知道，心若一动，泪就千行……”高岳回应。 　　“事实证明，我是先输的那个人……嘻嘻，不然，也不会嫁给你了！”韩冰嬉笑。 　　“不过，我觉得自己的内心还是挺强大的了，怎么会输给你了，而且追求我的人一大堆……我想，主要是你太难捉摸了……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既陌生，又熟悉……那种感觉，不知为什么会这样……”韩冰接着说。 　　高岳内心一阵慌乱。 　　“我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啊……有新鲜感还不好吗？”他马上微笑起来。 　　“有段时间，我甚至觉得，你不是那个我认识的高岳，可是……你又是那个我最喜欢的高岳，很多时候，我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干什么……”韩冰说。 　　“我在……为我们的未来而努力啊……”高岳温柔地摸着她的脸。 　　“不过，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好，你爱着我，宠着我，就足够了！”韩冰一脸幸福。 　　…… 　　“最近我一直在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韩冰忽然说。 　　“这么高深的话题……”高岳笑着坐起来，靠在床沿。 　　“我记得你曾经给我说过那个叫史铁生的人，他在轮椅上度过了自己的人生，却是那么的乐观，坚强……后来，我很认真看了关于他的书，我被震撼了……”韩冰看着天花板。 　　“我们去外面的沙滩上走走吧？”高岳忽然说。 　　“我想……再躺一会。”韩冰回答。 　　“别说什么史铁生了，好沉重……我们是来度假的呢。”高岳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大哥？”韩冰幽幽地看着他。 　　“没有啊，你是说那个电话是吧。别想太多……我会处理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高岳笑着说。 　　“走，跟我一起冲凉去？”他嬉笑着。 　　韩冰低头不语。 　　“哎呀……出来玩就要开心一点，好好享受人生……所以你刚才问的，人为什么活着，其实最简单的答案就是：为了享受这美好的一切而活着。”高岳笑着。 　　“你先冲吧。我想自己呆一会。”韩冰披起睡衣，走到阳台上。 　　“还有，这栋大别墅，卖掉吧，我们一年也住不了几次，好浪费。”韩冰接着说。 　　“哦……”高岳怔住了。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真是善变啊。 　　“我怎么感觉，你有好多的事情……瞒着我。”韩冰又说。 　　“别来跟我说什么第六感，我哪有什么瞒着你呢。放心吧，我的宝贝，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高岳走过来抱住她。 　　“我不是说这个……”韩冰一脸冷漠。 　　“哎哟，我的冰美人又回来了，别这么冷若冰霜的嘛。都是我不好，得罪了女王陛下……你罚我吧，怎样都行！”高岳嬉皮笑脸。 　　“罚你？怎样都行？那你去沙滩上裸奔一圈回来吧。”韩冰随便说了一句。 　　“遵命！”高岳把身上的睡衣脱掉，扔在沙发上，然后打开门，跑了出去。 　　“你在阳台上看着哦，我去去就回。”他接着喊了句。 　　晕死，这个家伙……韩冰想叫住他，可是已经不见了人。 　　她走到阳台上，看见一个光溜溜的身躯，穿过街道，跑到对面的沙滩上，边跑还边回头，跟韩冰做各种鬼脸。 　　韩冰扑哧一笑。 　　好在夜已深，路上没有什么行人，沙滩上也比较冷清。高岳这一趟裸奔，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几分钟后，他跑了回来。却把院子里的莉莎吓了一大跳。 　　“啊！”莉莎忍不住喊了句。 　　她回头看到阳台上的韩冰，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马上明白了，嘻嘻笑了起来。 　　“我可是……把第一次都给了你。”高岳气喘吁吁地跑到韩冰身边。 　　“快穿上吧，夜风很寒的。”韩冰笑着把睡衣扔给他。 　　…… 　　夜幕中的大海更加深沉，更加静谧，更加梦幻。韩冰站在阳台上，感受着海风的轻拂，闻着大海的味道，听着海浪声，看着漆黑夜幕下的海水中倒映的月色，以及那几颗闪烁的星星…… 　　莉莎端了杯咖啡给她。 　　韩冰抿了一口，抬头看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终于冲出了昏暗的云层，把月光完整地洒在海面和沙滩上。 　　银色月光下，那波纹叠着波纹，浪花追着浪花，海浪镶着波花织成的银边，一会被前面的波浪卷入浪谷，一会儿被后面的波浪推上浪尖。海浪拍打着一堆堆礁石，又溅起一朵朵浪花。 　　月亮很快又被云层掩盖。夜幕下，幽蓝的海水里，点点星光揉碎了许多斑驳的身影……忽然，几艘簸箕船，慢慢地飘了出来……眼前的一切，仿佛变成一个神秘而深邃的梦境。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攥紧拳头 　　寂静的暗房。伸手不见五指。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人会变得越来越压抑，而且只是吃干粮，没有青菜水果等绿色食物的摄入，很容易得坏血症——这些我都懂得，可是，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极度的复仇情绪，能够战胜一切的压抑和不适。 　　“高岳，你怎么了？”刘医师见我沉默那么久。 　　“没事，我没事。”我回答。 　　“你知道，我想把你训练成一个怎样的人吗？”刘医师问。 　　“你说一下。”我回答。 　　“我想把你训练成一个身体素质一流，格斗能力超强，侦查和反侦查能力十分出色，能精通易容术、跟踪法、窃听术等所有技术，能够应付各类复杂和危险的情况……的全能斗士！如果你出去了，秦鶴金那个鸟人一定会派人来追杀你的，你可以徒手以一敌三，可能的话，你还要学会破译密码，高级推理等难度较大的技术活，总之，用两年左右时间，将你变成一个综合素质超高的人，加上你最大的武器，你将无往而不胜……”刘医师大声说。 　　“什么是我最大的武器？”我好奇地问。 　　“极端……愤怒……的……力量。”刘医师一字一顿地说。 　　我全身一震。 　　“你将变成一个愤怒的斗士，出现在城市里。这不是电影，也不是电视剧，是真实的斗士，你将要通过自己的力量，来达到复仇的目的，但是，整个过程，绝对不要违法！”刘医师语重心长地说。 　　“好！”我大力攥紧拳头，狠狠地打在墙壁上。 　　“您也是斗士，我们一起战斗！为了正义，为了讨回属于我们的公道！！”我义愤填膺。 　　“对……可是，你的综合素质里，最缺少的那些东西，现在开始就要补齐了，第一是冷静的头脑和思考方式；第二是永远保持防备的状态和防人之心；第三是极其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坚不可摧的精神品质！这三点，是你最需要提高的！你要切记，切记！”刘医师大声说。 　　“好！我记住了！请您放心！我今天就发誓，一定要做到这三点！”我咬咬牙。 　　“用愤怒作为你的武器，但是，不能让愤怒迷失了你的心智和方向！用冷静推动你前进，完成复仇大业！”刘医师大声喊。 　　“我们午休一会吧。下午还有格斗课。”他接着说。 　　“好……” 　　…… 　　我心潮澎湃，根本睡不着。肌肉十分酸痛，全身疲倦，头脑却十分亢奋 　　“医师！！”我喊了他一句。 　　“怎么了？”刘医师回答。 　　“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要不……我们不午休了吧，继续学！”我兴奋地说。 　　“不用急的。身体还要慢慢恢复一下，不能压力太大。我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刘医师说。 　　“好啊，有些问题，我还是想不通，要问问你……”我说。 　　“你问吧。”刘医师回答。 　　“你上次说，秦鶴金这个人渣，利用了胡霞之一家的仇恨，在调查过程中，获得了韩爸的信任，最后利用阿豪除掉了韩爸，胡霞之一家也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想问，韩爸是被阿豪杀了吗？胡霞之一家全都被抓了？还有，阿沁和晓咏现在怎么样了？韩冰怎么会带伤跑去越南呢？好多事情，我都想不明白……”我大声问。 　　“那些事情，很多都是我一半猜测，一半推理的，那几天被严刑拷打的时候，倒是印证了许多……阿豪好像是在‘你’和韩冰的婚礼上，用刀刺杀韩爸的，不知道后来救活了没有。”刘医师回答。 　　“啊？婚礼？！阿豪用刀刺杀韩爸？！”我惊讶无比。 　　“是啊，听那几个家伙骂骂咧咧地说……”他回答。 　　“秦鶴金还真的跟韩冰结婚啦？！这个人渣！……阿豪这么冲动……估计也是秦鶴金一手策划的，真是阴毒，逼阿豪狗急跳墙了，那胡霞之一家应该全都被抓了，判刑了吧？”我大声问。 　　“应该是，我听到什么血溅婚礼之类的……阿豪杀了韩芸，韩爸也生死不明，估计绝对要判死刑了，胡霞之两母女，也是很重刑的了。韩冰嘛，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跑去越南了！我搞不懂。”刘医师回答。 　　“你表妹阿沁和晓咏的情况，现在也不清楚！估计秦鶴金不会伤害他们吧？！不过，这个畜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刘医师说。 　　“我觉得没有必要，秦鶴金要维持现在的局面，就不会去伤害他们的，包括我的妻儿！”我大声说。 　　“可怜了那个唐律师！无辜成了受害者！唉……真惨，一直躺在医院里，变成植物人了！现在她们一家都被抓了，不知道谁来照顾唐律师呢？”刘医师忽然感慨地说。 　　“我们出去之后，一定要先把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找到阿沁和晓咏，还有何缤等人……”我说。 　　“这个……从长计议吧，我担心，我们马上去找他们，就会被秦鶴金发觉了，还是暗中调查好！不过，我们能否出去，怎么出去，还是个重大的问题！可能一出去，秦鶴金就知道并派人来追杀我们了！”刘医师回答。 　　“说到追杀了，我们还是先上课吧。今天先跟你讲一下徒手防卫和攻击的一些理论要领，你大概了解一下。”刘医师说。 　　“是啊……我从来没有学过！”我大喊。 　　“由于这里的条件限制，我看不到你做的动作，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只要用心去做，我们终会成功的！”刘医师鼓励我。 　　“开始学习格斗技术之前，你先把身体活动开，早上你已经跑了圈，也做了俯卧撑，现在要简单做一下颈部运动、扩胸运动、肩关节运动、腰部运动、膝关节运动、手腕脚踝运动、弓步压腿、扑步压腿、踢腿运动……这些你应该都会吧？”刘医师接着说。 　　“没问题！”我回答。 　　十几分钟之后，我重新回到裂缝处。 　　“好，我们正式开始吧！”刘医师大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攻防技术 　　刘医师开始讲解： 　　“徒手防卫与攻击训练包括基本技术、基本攻击技术、基本防卫技术、基本控制技术、解脱技术、应用技战术、防卫综合训练等这些方面，今天先给你讲一下基本技术。” 　　高岳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很认真听着。 　　“基本技术包括基本姿势、手型、步型、步法等内容。基本姿势：主要是指在实战中采取合理的站位姿势和保护动作，同时加强安全戒备意识，为下一步实施攻防格斗做好充分准备。基本姿势大致分为格斗姿势和警戒姿势两种。基本姿势的采用必须遵循三个有利于：一是有利于身体重心平稳；二是有利于快速启动和移动；三是有利于自身防护和攻防技术动作的实施……现在讲讲步法，也叫滑步：训练的主要目的是调整好有利于自身的攻防距离，破坏对方的进攻路线和距离，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步法的训练，要求做到移动迅速，重心平稳！你听懂了吗？高岳。” 　　“听懂了！如果您能演示一下就好了！”我大声回答。 　　“我也想啊，不过，我讲解的时候，你在脑海里先有个大概的影像，然后自己跟着做动作！下面我讲一下格斗姿势的动作要领：立正站立，右脚向右后方撤出一大步，两脚开立，右膝微屈，侧身站立，两脚距离与肩同宽；左脚尖微内扣，右脚跟外展约35度左右，脚跟抬起，重心落于两腿之间或稍偏于后腿；两手握拳，左前右后，拳眼均朝后上；左臂弯曲，肘关节下沉护左肋，夹角在90度至110度之间，左拳与鼻同高；右手臂弯曲，肘关节夹角小于90度，大小臂紧贴右侧肋部；收腹含胸，下颌微收，闭嘴合齿，目视对手……你先做一下动作！”刘医师大喊。 　　我在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他说的动作姿势，然后慢慢做了起来，重复了许多遍，细细领会。 　　“这个动作的要点是：身体自然放松，含胸拔背，沉肩垂肘，两腿微屈！记得了！你可以一直重复做，最好把我刚才说的要领都背下来！”刘医师又补充一句。 　　我按照他的要求，重复做了好多遍。接着又叫他把动作要领再说了一遍，自己赶紧背熟。 　　“感觉怎么样？”刘医师问。 　　“还好！”我大声回答。 　　“好，下面我给你讲一下警戒姿势，动作要领是：两脚开立，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两膝略屈，两脚距离与肩同宽；身体约45度侧向站立，重心落于两腿之间或稍偏于后腿；两手自然放于体侧，下颚微收，目视前方。动作要点是：身体自然放松，两腿保持一定弯曲度，以便随时启动做出防守或进攻的动作……都记住了吗？”刘医师大声说。 　　我边听边记，然后再复述一遍。因为精神高度集中，所以很快就记住了。我再按照这些动作要领做了好些遍。 　　“最后是步法了，也叫滑步。动作要领是：格斗姿势站立，前脚（左脚）向前滑进半步，后脚跟进半步，上体不动，保持平衡，其他部位都要保持原来的格斗姿势。向后、向左、向右，同理。动作的要点是：身体自然放松，平稳移动；向前移动，先动前脚，向后移动，先动后脚，向左移动，先动左脚，向右移动，先动右脚，向左移动；移动中保持姿势的不变，整体移动……记住了吗？”刘医师说。 　　“记住了！”我大声回答。 　　“这些是最基本的姿势，你一定要多加练习！现在开始，把我刚才说的三个姿势一直重复着做，练到滚瓜烂熟为止，明后天我们再讲基本的攻击技术。好了，你自己好好练吧，我要休息一下了。晚上的时候再找你！”刘医师说。 　　“好！”我大声喊了句。 　　坐在那堆矿泉水旁边，我喝了一点水，然后就把那些空瓶子扔到半空，闭上眼睛，伸手迅速去抓，重复着上午的那个动作。 　　接着我吃了点干粮，补充一下体力。 　　我觉得有点累了，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休息一会。可能是身体太疲倦了，不到几分钟就睡着了。 　　……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丝的光线。我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回忆着刚才那三个基本姿势的动作要领，重复着做了起来。 　　刘医师说过的：冷静的头脑和思考方式；永远保持防备的状态和防人之心；极其坚忍不拔的意志力，坚不可摧的精神品质……这三点，一直在我脑海里回响着。在我有丝毫的惰性和松懈的时候，这些话马上就会跳出来，警醒着自己要坚持下去！ 　　…… 　　练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我扶着墙，对着裂缝处喊了句刘医师。 　　“练得怎样了？”他马上回应。 　　“我睡醒之后，一直在刮墙，现在的裂缝还是太小，有时候说话要很大声，对上课不利……”刘医师接着说。 　　我听了，忽然很感动，鼻子一酸。 　　“现在大概是晚上了吧？您吃过东西了吗？”我问。 　　“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你的运动量大，我还想着，以后裂缝再挖大一些，可以把我的干粮传一些过去给你吃……接下来的训练强度会越来越大，你需要更多的能量！”刘医师大声说。 　　我又是一阵莫名的感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现在讲讲晚上的课程吧。第一堂课是观察力。”刘医师大声说。 　　“好的。”我愉快地回答。 　　“首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和十几个朋友在卡拉OK房间里谈笑喝酒，忽然有个陌生人悄悄地走进来再走出去，要求你和你那十几个朋友对刚才进出的陌生人描述一下，不知道有几个人能作出正确的回答。”刘医师问。 　　“喝得醉醺醺的，估计没几个人能描述得正确。”我回答。 　　“是啊，有些人会回答是打着领带、身着蓝色西装，黑色皮鞋、戴眼镜的年轻男子；有人会说是穿开领衬衫、红色皮鞋的中年人；甚至还有人会说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其实，对于没有认真注意的事项而言，记忆力是相当不可靠的。那么我们今天要讲的是：培养比常人更为精锐的观察力，前提是要提高对所有事物的注意力！无论眼前发生什么，有什么物件出现，你都要在扫一眼之后，全部记在脑海里，这是一种特殊的能力。我们以前训练的时候，教官会带我们去到街上，大家一起走过一条拥挤的街道，要求我把看到的所有人的特征都描述出来，包括衣着打扮、身材、脸部表情、甚至是他们的身份都要揣摩出来！一开始，我扫一眼只能记得三五个人的特征，后来，经过三个多月的专项练习，我基本上能记住一百个人的特征，而且还能大致说出他们的身份。这项训练，我们在这个黑暗的环境里进行不了，待我们出去之后，再补吧！”刘医师说。 　　“一百多个人？这么厉害！”我吐吐舌头。 　　“是啊，走过拥挤的人行道之后，就要马上复述出来。教官还在天桥上录影，回去之后逐个人对照，错了百分之五，就算失败！那段时间，极其痛苦……不过，也真的练出了‘火眼金星’！终身受益！现在很多时候，我走在路上，基本都能条件反射一样，扫过一眼，就能把看过的人都分析一遍。特别是在办案的时候，一眼就能辨认出哪个人是在跟踪自己，哪个人有嫌疑……”刘医师回答。 　　听了这些，我张大嘴巴，万分惊讶。 第一百二十章 韩廷来了 　　海边别墅。 　　高岳与韩冰坐在大露台上吃早餐。 　　“阿财刚刚打电话来了，公司出了点事情，我可能要先赶回去，你在这里玩两天，我再回来找你……”高岳看着韩冰说。 　　“一大早，就跟我说这个。什么事情？这么急？”韩冰嘟着嘴。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去上次那家酒店住一下吗？还有，那个半山有古老酒窖的地方，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玩的吗？”韩冰接着说。 　　莉莎把餐具摆好，见到韩冰的脸色不好，就赶紧退了下去。 　　高岳不语。 　　“我们家的钱，怎么花也花不完了，你还要去拼什么？我爸死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他让你守好家业就可以了！”韩冰大声说。 　　“那是……你们家的家业！”高岳忍不住说了句。 　　“我们家？我们不是一家人吗？！”韩冰很生气。 　　高岳知道自己的语气太冲了，赶紧住嘴，低头吃早餐。 　　韩冰也闷声吃着早餐。 　　两个人就这样一声不吭地，一直低着头。 　　莉莎走了过来，给他们收拾着台面。 　　“航班是十点半的……”高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韩冰说。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想这样。”高岳轻声说。 　　“上次也是这样，为了晓咏和阿沁，你也是中途抛下我，然后那个该死的阿豪，就那样推我下去……这次，你怎忍心再这么干？！”韩冰语气有点哽咽。 　　“对不起……亲爱的。”高岳走过去抚摸着她的头。 　　“没事了，你去忙吧。肯定有比我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一定要马上赶回去……”韩冰一脸漠然。 　　“也不是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你重要！”高岳马上说。 　　“好啦……你这嘴巴。快走吧，我自己玩就可以，你快去快回！”韩冰忽然转过头来，破涕为笑。 　　“哦对了，我哥明天要从澳洲回来一趟，去我爸坟上拜一下……”韩冰接着说。 　　“噢……回来多久？”高岳问。 　　“他不喜欢这里，估计最多也就一周吧。”韩冰回答。 　　“咦？我可以叫他直接飞到这里来，陪我玩几天再一起回去……”她接着说。 　　“好啊，那更好。你也不用担心一个人太闷了。”高岳笑着说。 　　“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韩冰也笑起来。 　　“那我先走了，过两天见。亲爱的！”高岳亲吻了她。 　　第二天晚上，韩廷如期来到了岘港。 　　韩冰在机场接他。 　　一出来，韩冰就冲了上去，抱住他： 　　“哥！” 　　韩廷戴着副紫色的墨镜，帅气十足。 　　“你呀，都说了……不用来接我了！”韩廷笑着说。 　　“上次见面到现在，差不多半年了吧？”他说。 　　韩冰笑着点点头。 　　韩廷略显高瘦，头发有些卷，像极了韩剧里面的男主角。 　　“哥，你还是那么帅！迷死那些女孩子了！”韩冰嬉笑。 　　“走，我们去吃海鲜，这里的海鲜很肥美呢。”她接着说。 　　“好啊……”韩廷推着行李。 　　灯火阑珊的海边大排档。 　　他们找了一个在沙滩里的桌子坐下来。 　　韩冰点了几个生猛海鲜，然后干脆把鞋脱掉，在沙滩里走来跑去。 　　韩廷微笑着看她，然后优雅的摘下墨镜——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潇洒。 　　“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在沙地里乱跑。”韩廷喝着咖啡。 　　“嘻嘻，哥，我们就是玩泥沙长大的嘛。”韩冰回眸一笑。 　　过了一会，菜都上来了，韩廷喊她来吃。 　　“这里的海鲜，比起澳洲的，差一点吧？”韩冰问。 　　“还好，我觉得哪里都差不多。”韩廷微笑着。 　　“你是不是又想说，吃什么不重要，很多时候吃的只是心情吧？”韩冰嬉笑。 　　“是啊……心情更重要。”韩廷笑了。 　　“这里的海，不错。适合度假。”他接着说。 　　“是呀，很美的海……哦对了，哥，你这次怎么不带个女朋友一起来？”韩冰调皮地问。 　　“没人看上我啊。或许我要求高了些……”韩廷微笑。 　　“别想那么多了，人生就这么几十年，还等什么啊哥。”韩冰边吃边说。 　　“我也知道，不过，很多时候，感觉不对，我宁愿自己一个人，更潇洒，哈哈……”韩廷笑着说。 　　“你呢？高岳兄对你还好吧？都快把你捧到天上去了吧？”韩廷接着问。 　　“好啊。来这里都是他安排的，也不提前告诉我……还在那里给我买了套大别墅……”韩冰指了指海湾那边。 　　“哦？他现在可是大手笔了噢。我听公司里的人说，现在的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脾气大得很，架子也大，业务也铺得好大……”韩廷皱着眉头。 　　“他喜欢去闯，像一头野马。”韩冰轻声回答。 　　“不要是……脱缰野马就好了。”韩廷冒出一句。 　　“人总有缺点的啦，他在现在这个位置，肯定会些飘飘然的，也正常……快吃点濑尿虾，好甜呢，还有好多膏。”韩冰夹了只大濑尿虾给他。 　　“我怕麻烦……宁愿不吃。”韩廷笑了笑。 　　“哥，你啊……还是那样！好吧，小妹帮你剥虾……”韩冰嬉笑。 　　“我妈身体还好吧？”韩冰接着问。 　　“还好，就是心情……一般。”韩廷回答。 　　“唉……”韩冰低下头。 　　“爸去世之后，她就没有开心过。”韩廷叹气。 　　“唉，哥……你怎么不带她一起回来？她不愿意？”韩冰问。 　　“是啊，她说怕……触景伤情。” 　　…… 　　“哦对了，那个晓咏怎么样了？”韩廷忽然问。 　　“他啊……和阿沁结婚了呀，很美满的一对！羡慕死人了。你怎么问起他了？”韩冰边剥边问。 　　韩廷看着海面上的点点渔火，低声说： 　　“在看守所的那几个月里，他对我很好，我们聊了很多……他是个好人，是值得一交的好朋友。” 　　“他的婚礼，怎么没有邀请我？”他接着问。 　　“他只是简单请大家吃顿饭，可能想着你这么远，就没有告诉你。”韩冰回答。 　　“过几天回去找他聊聊天……”韩廷说。 　　“他们现在已经在旅行结婚了吧，你回去，可能见不到他了呢。”韩冰笑着把虾递给他。 　　“嗯！真的好甜美。”韩廷喊了句。 　　…… 　　“我真羡慕他们，可以这样……互相爱着彼此。”韩廷忽然说，“这样的爱情，我怎么就没能遇上？” 　　一阵海风吹来，远处的渔歌也飘了过来，声音委婉动人。韩冰发现，韩廷的眼睛忽然变得湿润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观察力 　　刘医师停顿了一会，喝了口水。 　　“其实，除了这些特殊的训练之外，平常一些看似习以为常的东西，我们也要认真观察，细细总结！其实很多东西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可能发生，特别是一些很容易被别人忽视的小细节。”他接着说。 　　“您太厉害了……”我说。 　　“我再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有一天，假如你发现一辆TAXI后排座位的左边位置单独坐了一名乘客。这个现象本身看似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如果仔细想一下的话，很有可能是他上车时是和别人一起的，坐在后排的两个座位上，然后半途有人下了车，独自留下了那个人。理由很简单：就目前中国的交通道路上，机动车一般是靠右行驶的，通常一个人拦车的话，优先考虑的总是从右边车门上车；然后，上车后若是没有特别的理由的话，没有必要再换到左边去坐。所以，你观察过这件事之后，可以得出结论：一个人坐TAXI的话，是很少出现在后排左边的位置上的——这只是一个例子，很多事情可以举一反三！”刘医师继续说。 　　“噢……真是这样的，有道理！这些细节，经常发生，但我从来不会去总结。”我恍然大悟。 　　“是啊，所以，观察力的培养很重要。现在开始，你就要刻意去提高自己的观察力，凡事都要多看多思考，眼见为实，同时也要细细分析，从最平常的事情中……分析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刘医师大声说。 　　“我再系统一点跟你说说我们侦探行业关于观察力方面的情况吧！”刘医师接着说，“观察力的训练，主要是培养自己具备敏锐的观察和洞察力，因为我们需要观察的事项很多，而且在具体运用时，观察与分析、判断等思维过程也往往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此之前，首先就应搞明白两个问题：一是究竟该观察什么？也就是观察的目的性……只有明确了这一点，才能集中注意力！二是如何才能在各种现象中发现可疑的地方和线索？这就取决于观察者本身的观察技巧与知识储备了！下面，我以这两点为前提，给你说说几种最常用的目标观察要领与训练技巧……你认真听好了。” 　　“嗯嗯！”我很好奇，竖起耳朵。 　　“首先是对人的观察，刚才我也讲了一部分，其实，会看人，是一个侦探在平时工作与生活中必须具备的素质！广义上的会看人，包括对目标人员的体貌特征、性格、经历、职业、现实处境、当前意图等诸多情况的观察与判断！而我自己觉得，从侦探实际工作需要与观察力训练的角度，所谓的‘会看人’主要指对目标人员三方面情况的观察：一般性观察，也就是基本体貌特征观察：如观察对象的身高、面像、发型、体态、习惯性动作、服饰等；第二方面就是身份背景与当前意图观察，这也是平常用得最广泛的！打个比方说，侦探在外经常要主动与某人结交，在事先对目标人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如何与对方搭上讪呢？这就用得上这类观察及相应推理能力了。如果通过对这个人的服饰、外表、气质、言谈能对其职业、身份背景、现在处境……作出判断，那么对于侦探确定能被对方感兴趣的接触方式肯定是有帮助的。”刘医师大声说。 　　“这么多知识啊？”我听得很入迷。 　　“观察的方法也很多，比较普遍的就是从现象看本质：现象有真象与假象，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外部表像与内在本质的偏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一个人的衣着打扮、神态气质，如果还不放心，还可以留意一下他的言谈举止……在通常情况下就能够很直接地反映出这个人所属的阶层、文化程度与职业背景。只不过要真正能看准，那就要求侦探本身要有相当的社会阅历，熟知社会各类人士的一般打扮与行为举止特点。第二是由小及大：我可以从一位外表光鲜但衣领油腻的所谓‘白领’，看出他实际上居无定所；从一个人买长途车票的目的地与选择的交通工具判断他是出公差还是办私事，以及他的经济状况和消费倾向！第三是投石问路：当通过一般方法还是无法确定对方的身份与背景时，设个局或安排一个短暂的接触，譬如伪装成社会事务部门的调查人员进行社会调查，或者找个搭档拿个摄像机，化装成记者伪装采访；或者直接就某事求助等等……看看其反应或套套话就行啦！”刘医师说。 　　“哈哈哈……医师，那您搭讪陌生女孩子的能力一定是超强的了！有这种观察力，追女孩子可是百战百胜啊！”我笑了起来，想调节一下气氛。 　　“呵呵……”刘医师也笑笑。 　　“上次您说那个发廊里的女孩，胸部一个劲往上翘的那个呢，现在怎么样了？我猜你一定还去找她了，不然，这么多年前的小事情不会还记得这么清楚！”我再笑他。 　　“先不说这个！”刘医师避而不谈。 　　“哈哈哈，医师，看来我猜对了！跟您学的分析术……活学活用，很快就上手啦！”我大笑。 　　“什么话！”刘医师大声说。 　　“嘻嘻……医师，您是不是后来去追那个女孩了？还跟她有过一段十分精彩的故事？”我穷追不舍。 　　“是你个头，人家怎么会看上我呢！”刘医师似乎有点生气。 　　“哈哈哈……那说明你是去追求过了，只是，那时候的你，还没有经过这么多的训练，特别是搭讪的技巧还不成熟，所以可能不成功……是吧？”我笑着说。 　　“你这个小子，有完没完呢！还想不想跟我学啊？！”他没好气地说。 　　“想学啊！师父别生气呀……难得我们有点笑料，就让我们好好放松一下！来吗，讲点来听一下……您最后是不是把那个发廊的小姑娘搞上床了？然后又无情的抛弃了人家？”我嬉笑起来。 　　“高岳同志，你正经一点好不好？”刘医师大喝一声。 　　“好好好……师父莫生气。改天心情好，再给我讲您的爱情故事……”我见好就收。 　　刘医师沉默了，似乎这几句玩笑话，真的勾起了他的回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替死鬼 　　第二天，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进行训练。 　　早上依然是热身运动和空中抓瓶子训练，只是我的肌肉酸痛得不行，跑那三百六十五圈还算好，可是那些俯卧撑就真是要命，两个手臂痛得很，死命撑着完成了任务。刘医师告诉我，坚持下去，大概第五、六天开始，这些酸痛消失之后，就将迎来另一个境界了。 　　下午依然重复做着徒手防卫和反击的那些基本姿势、手型、步型、步法，虽然枯燥单调，但是我内心很清楚，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是在打基础，只有基础打牢了，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学习和提高。记得以前看电影，那些少林寺的小和尚，学站桩都要学半年呢。 　　晚上的时候，刘医师给我认真讲了一下如何训练和提高观察力。在讲解之前，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医师，我刚才忽然想到，秦鶴金他完全代替了我的人生，那他自己的人生呢？突然间，在这个世界上，他竟然无缘无故的消失了？难道就没有人怀疑吗？还有，我和他相识的那段时间，也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家里人……”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之前也想过。我估计，他一定是给他的家人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让他自己暂时消失几年，然后……”刘医师回答。 　　“啊？然后怎样？！”我内心一惊。 　　“你也猜到了吧？”刘医师冷静地说。 　　“难道……他要等待时机成熟的时候，把我杀了，然后抛在某个地方，造成意外的样子，然后……我就成了替死鬼？！”我惊恐的问。 　　“是啊！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不杀了你的原因！”刘医师一字一顿地说。 　　“天啊，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我无比愤怒。 　　“他到时会把你先杀了，然后制造一个意外的现场，譬如交通事故，车辆着火爆炸了，他会想出办法让你的指纹和其他身体特征都无法确认，但是在附近却有秦鶴金的身份证等物件……让全世界知道，秦鶴金在那场意外中死掉了！”刘医师大声说。 　　“那他……就永远变成了我！！”我怒吼。 　　“对！所以说……我们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刘医师说。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高岳，收拾心情。我们继续训练！这才是最最重要的事情！”他接着说。 　　我咬咬牙，眼里堆满愤怒的泪水。 　　…… 　　过了许久，等我平复了心情。他继续说： 　　“我再给你接着说观察力吧……你知道，我们以前是怎么培养精锐观察力的吗？那才叫魔鬼式训练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 　　“嗯……医师，您可以讲具体一点吗？”我问。 　　“好……我说说以前我们细化的观察训练计划，一般是安排一个月为一个训练阶段，我们的教官通常把训练地点选在车站、机场、大型商场等各色人出没较多的场所，我记得还有一次，甚至是安排在看守所里，那里更有利于对各类罪犯的外表神态进行观察。而训练的方式，每次按工人，其中又可具体分工厂工人、水电维修、电信线路维护、清洁工、搬运工人等，具体根据个人需要而定……农民、军人、警察、公务员、商人、专业人士，包括律师、会计师、记者、广告策划人……业务人员等标准，选取一到两名作为‘模特’，将其体貌特征（身高、面像、发型、体态）、衣着、与人讲话或静思、休息时神态、习惯性动作一一记录下来，描写要尽量准确传神。在不会引起麻烦的情况下，亦可用相机将这些‘模特’在不同场合、情境下的样子拍下来。每天晚上回去后再根据相片对记录再作修改，直到自己看了满意为止！这样坚持二、三个月，当每类被记录的人都不少于二十个，记录下来的‘模特’总数达到一千个以上，这时就可以进行归纳分析工作了！”刘医师大声说。 　　“这么复杂？”我吃惊地问。 　　“是啊……按照自定的类别，把各类人在与人交谈、走路、购物、休息时的神态分类列成一个表，这样就能对不同身份、背景人员在不同场合下的外表、装扮、神态获得一定规律性的认识！借这张表与观察记录过上千人的神情举止的经验一起分析，往后再在外边与人接触，要观察判断出对方的职业，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刘医师接着说。 　　“这倒是很科学的训练方式，几个月的魔鬼训练下来，真的会变得很厉害！”我赞叹。 　　“做完这一步，就要对人的‘安全性’进行观察了。安全性观察顾名思义就是对目标人员是否对自己或他人具有危险性所作的观察！高岳啊，你是不是经常会在……观看警匪片或侦探电视剧，或者阅读这类书籍时，常常为其中主人公那种对危险的准确洞察力与预见性所折服？在现实生活中，特别是我们要面对的情况，当然没有那么悬！不过比较有经验的警探或侦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往往能预先有所察觉，这倒是很普遍的，因为这是训练出来的！里边的奥妙说起来也没什么——主要就是因为我们掌握了一套实用的观察方法，并在实践中把这种观察能力和意识训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罢了！”他说。 　　“师父你应该就是那种能预先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有所察觉的侦探了！”我大声说。 　　刘医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喝水。 　　“这类观察的目的就是及早发现可能的危险以利于作出防范！结合一般近身袭击所采用的方式以及袭击者在采取这种行动时在生理与心理上必然产生的一系列变化，这类观察的核心就是 　　‘四看’：一是看眼神与面色：我记得古书里曾说过：小勇之人面赤，中勇之人面白，而神勇之人面不改色！确实，当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甚至还是很有自卫能力的人）进行袭击时，其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其脸色与眼神没有一点异常变化——那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因此，直接地盯住可疑接近人员的眼睛，往往能奏奇效！——对方若心中有鬼，不是立刻就在表情上流露出来，就是不敢直视你的眼睛！”他大声说。 　　“是啊……”我感慨着。 　　“二是看手：无论是枪支还是刀具，很多情况下都是直接拿在手上，如果一个人接近你时，你看不到他的手，那就很值得提高警惕；另外，在一些场合中，对方即便身上没有凶器，但他对你有不利企图时，手一般也会攥得很紧！三是看脚步：当处在不安全的环境里，特别是在那种旁边无人的小胡同里，若对面走过来的人，虽然面部表情、手上都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接近你时却步履异常凝重的话，那你就得小心了！——他多半是对你有所企图的。四是看腰部、腋下与小腿：这主要针对接近者可能携带武器而言！侦探在工作中接触的人员很杂，其中不乏一些亡命之徒，有的甚至就直接是仇家，对于这类人而言，发起袭击一般是没有多少前奏的！因此有必要保持高度警惕……从一般常规来看，若行为人携带枪支，大多藏在腰部、腋下！有时为了更隐蔽，如果他买到了脚式枪套的话，他也有可能把枪藏在脚套上！到时要用，只要蹲下来，就可出枪！刀具从常规而言，也主要是夹在掖下或绑在小腿上！……掌握了这类观察的要领之后，训练本身倒是比较简单了！我们当时训练缉捕术时，有专门就擦肩而过时制服对方的训练科目，有一人对一人、两人正面对一人、两人前后对一人等几种情况！因为此类训练时……也是要求缉捕人员神态与举止应尽量放松！所以侦探如果自己也安排几次此类演练，并将整个过程摄像，通过事后重放，是很容易让自己对这类袭击的各种掩盖性动作神态有所认识，并加强自己在这类场景中观察的敏锐性……”刘医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医师，原来这么多学问呢……您要把这些都教给我，特别是观察到危险，与敌人擦肩而过……制服对方的技巧！我想学这个！”我大声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诱人的Linda 　　吃完了海鲜大餐，韩冰和韩廷在沙滩上散步。 　　“哥，你想住哪？有大别墅，还有五星级酒店，随你挑……”韩冰笑着问。 　　“有别墅住，就不用再破费啦。”韩廷很干脆。 　　海边还有很多游客在玩沙，几个正在嬉戏的小孩被浪花溅湿了裤脚，从他们身边飞奔而过。 　　“好呀，那我们回去吧，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韩冰微笑着。 　　…… 　　车子停在海边别墅门口。 　　莉莎已经在门口迎候。忽然，从她身后跑出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大约十八九岁，皮肤有些黝黑，五官却十分精致动人。 　　“夫人好。哦，这是我妹妹Linda，刚刚跑来找我……”莉莎赶紧说。 　　“这位是……韩廷先生吧？欢迎您。”她接着说。 　　韩廷很有礼貌的点点头，笑了一下，目光却一直被Linda吸引着。 　　“哥，你看啥呢！快点进来吧。”韩冰笑了。 　　“哦哦……这里的姑娘长得真漂亮。”韩廷很直接。 　　“嘻嘻，哥，你喜欢啊？等下介绍给你认识！”韩冰眨眨眼睛。 　　莉莎很利索地把行李放到三楼的客房。 　　韩冰和韩廷在二楼的大露台上坐下，Linda就端着两杯茶走过来。 　　“你叫Linda？长得好漂亮啊。”韩冰跟她打招呼。 　　“你们也是第一次见面？”韩廷问。 　　“是啊，莉莎一直没有说过，原来她还有个这么美丽的妹妹。”韩冰回答。 　　Linda站在原地，摇摇头，意思是不懂中文。 　　“噢……Can you speak English？”韩廷问。 　　“a little……”Linda点点头。 　　韩冰对着韩廷笑。 　　“哥，你不是喜欢去酒吧吗？现在约她，一起去这里的酒吧玩一下吧？”韩冰嬉笑。 　　“你也一起？”韩廷笑着问。 　　“好啊！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我们一起去。”韩冰很开心。 　　“嗨！Linda，你能不能带这位帅哥去附近的酒吧玩玩？”韩冰用中文讲着英语腔调。 　　“你啊……别逗了。”韩廷大笑。 　　“你们想去酒吧玩呀？”莉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啊，你妹妹应该很熟悉？叫她带我们去玩可以吗？”韩冰问她。 　　“好啊……”莉莎马上用越南话跟她妹妹说。 　　小姑娘听了，立即开心地蹦跳着，大力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走吧！莉莎，麻烦你给下面的司机讲一下。”韩冰说。 　　莉莎点头，马上下去了。 　　一上车，韩廷就用英语和Linda交流起来。 　　“哥，你悠着点。”韩冰笑。 　　“没有啊……她夸我帅呢。说我像一个明星，哈哈哈……”韩廷大笑。 　　“哪里的明星？” 　　“这里当地的。哈哈哈……”韩廷开心地笑着。 　　“她是逗你的吧，这里的男明星都是黑不溜秋的，你这张小白脸，在韩国混还差不多……”韩冰嬉笑。 　　韩廷大笑。 　　自从父亲去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开怀大笑……韩冰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温暖。 　　车子开了不到半个小时，来到一个热闹非凡的酒吧前面。听Linda说，这是当地最有名的酒吧了，很多外国游客都来这里玩。 　　里面的音乐很时尚，也很吵闹，各种穿着潮流的年轻人，在重金属的声浪里，扭动着性感的身躯。 　　韩廷叫了三杯啤酒，刚喝几口，就被韩冰和Linda拉着都舞池里跳了起来。 　　一群人在DJ的撩拨下，狂舞着，摇头晃脑。 　　他们都卸下了白天沉重的包袱，忘记了所有烦恼，尽情地挥洒着…… 　　韩廷跳舞的动作十分灵动潇洒，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去泡吧的。韩冰自从车祸之后，就没有来这些地方了，跳了一会，感觉不太适应，回到座位上坐。 　　Linda很开心，拉着韩廷，活蹦乱跳。韩冰这才看清楚，这个小妮子的身材也是挺好的，S曲线很美。 　　跳了十几分钟，音乐换成舒缓的，他们也回到座位上。 　　韩廷兴致很高，频频邀Linda干杯，喝了好多杯，还用英语跟她聊天。 　　韩冰笑笑，心想：这个情种，又开始泡妞了。 　　“哥，我们干一杯……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韩冰举起杯子。 　　“是啊……”韩廷一饮而尽，脸颊泛红。 　　“哦对了，给你讲个事。”他接着说。 　　“什么事？”韩冰放下酒杯。 　　“前段时间，爸托梦给我了……很真实的场景，我还以为是真的。”韩廷皱着眉头。 　　“他说什么了？”韩冰很好奇。 　　“他说，杀害他的，不是阿豪……还说，让我事事小心一点，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韩廷大声说。 　　音乐声又开始变成了劲爆的士高。 　　韩冰的心往下一沉。 　　Linda拉着韩廷的手，又跑去跳了起来。 　　韩廷完全放开了，喝了又跳，跳了又喝。Linda也很喜欢他，两个人不断在聊着什么。 　　直到凌晨时分，韩冰觉得有点累，喊着那两个醉醺醺的家伙，叫他们回去了。 　　车子在外面等，韩廷摇摇晃晃地倒在副驾上，韩冰扶着Linda坐在后面。 　　他们两个一路还在嘻嘻哈哈地用英语聊着。 　　回到别墅，莉莎把韩廷带到三楼的客房。 　　Linda喝多了，直接在莉莎的工人房里躺下休息。 　　韩冰摇摇头，哭笑不得。她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快速冲洗一下之后，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正准备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韩廷刚才说的那句话，又闪现在脑海。 　　为什么爸托梦给我哥，会这么说呢？阿豪那天晚上冲出来，用匕首刺杀我爸，那是大家都看到的啊……韩冰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她听到楼道里有脚步声，仔细听听，应该是一楼往三楼走的，想起刚才韩廷和Linda情意绵绵的场景，韩冰马上明白了。 　　……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半。 　　应该是外面的鸟儿叫声，把韩冰吵醒了，此外，还有当地警车的声音。 　　韩冰觉得奇怪，她拉开窗帘，看到一辆警车停在门口，几个警察走了进来，他们动作很迅速，跑到三楼，把穿着睡衣的韩廷拷了起来，押到下面。 　　韩冰大吃一惊，赶紧换好衣服下去。 　　“你们干嘛抓我哥？！” 　　那三个警察很漠然地看着韩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莉莎，你用越南话给他们说一下！” 　　莉莎一边跟他们说，表情慌乱，焦急无比。 　　“没事……一场误会，我会叫律师去跟进的。你们放心好了！”韩廷头发凌乱，对着韩冰大喊。 　　警察把他押上了警察，呼啸而去。 　　韩冰赶紧冲到三楼，打开门，见到Linda抱着头，坐在床边。那张雪白的床单上，有一朵殷红的血迹，无比刺眼。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迷魂烟 　　第七天的课程。 　　先开始热身运动。我跑完了三百六十五圈，做俯卧撑的时候，感觉很轻松，果然，刘医师说得没有错，过了前几天的肌肉酸痛期，现在的状态越来越好。 　　当我做到两百多个的时候，突然，铁门的小孔打开了！ 　　一道光线射了进来！我以为会有干粮和水扔进来，谁知道，没有丝毫动静！ 　　我停住了动作，迅速跑到那堆水泥渣那里，用身子挡着。 　　突然，我看到那个小孔里有气体喷出来，似乎是什么雾状的东西，难道是……迷魂烟？！ 　　我赶紧屏住呼吸！ 　　可是，暗房子的空间很小，不到一会，整间房子都是那些烟雾，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了的鼻腔……我的脑海一阵发晕，然后就开始有些不省人事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那个大铁门被打开了，似乎有人戴着防毒面具，走了进来。 　　我全身发软，潜意识中用尽最后力气，从水泥渣那里滚到地板上。 　　我知道，那些烟雾，会一直往上，暗房子的最底部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可能是这些日子的高强度训练，让我的防备意识增强了许多。我要在自己完全丧失意识之前，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保持多一点清醒，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我眯着眼，看到两个人进来了，他们走到我身边，踢了我几下，踢得我肚子生疼。见我没有反应，就俯下身子，一个人用手电筒照着我的身体，另一个人在我的脖子上打了一针，然后用手打开我的眼睛，看了看瞳孔。 　　两个人动作很迅速，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关上铁门走了。 　　突然，我感到头炸裂般痛了起来……然后就完全不省人事了。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里，我做了好多个噩梦，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全身冷汗直流，浸湿了水泥地板。最后，我突然坐了起来，像个僵尸一样，腰直挺挺的，我打开眼睛，看到那几个老鼠真在我的脚丫处舔着……咬着，我才知道，自己没有死去！ 　　真谢谢这几个老朋友，是你们咬醒了沉睡的我！要不然，我就可能永远沉睡下去了！ 　　我扶着墙，站了起来。 　　不知道刘医师怎么样了？是不是也遭遇了……跟我一样的厄运？他们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挣扎着摸索到裂缝处，我用无比嘶哑的声音对着那里大喊：“医师，医师！！你在吗？” 　　没想到，那边竟然也有动静！ 　　“我在啊，一直好担心你，等了两天两夜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刘医师大喊。 　　“他们没有给你注射吗？我记得……他们喷了好些烟雾进来，然后……我就开始慢慢不省人事，他们在……我脖子上打了一针！”我回答。 　　“你现在感觉怎样？”刘医师关切地问。 　　“感觉全身发虚，没有一丝力气！”我用力地说。 　　“他们没有给我注射……真不知道给你注射了什么？应该不是毒针，要不然，你早就死了！可能是一些破坏身体机能的东西，你这些天慢慢感受一下，看看哪些地方有明显的不舒服！这些鸟人，真他妈……坏透了！！”刘医师气急败坏。 　　“好……我自己观察一下。他们进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那些烟雾太多，没有看到那堆水泥渣……要不然，被他们发觉了我们的秘密，麻烦就大了！”我说。 　　“是啊，看来我们的训练要抓紧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刘医师大声说。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继续刮墙，这些天已经刮了好多，估计再要一两个月，我就可以传点东西给你了！”他接着说。 　　…… 　　我挣扎着找到一瓶水，喝了几口，然后吃了点干粮。刚才医师说我昏迷了两天两夜？真是恐怖……是什么针水，让我昏迷不醒？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如果要我死，马上注射一点毒药就可以了…… 　　几口干粮下肚，这时我才觉得肚子一阵疼痛，应该是被那个人踢伤了……我摸了摸肚子，赶紧吃多几口，把肚子填饱。天天吃这些压缩饼干，我已经快吐了，一点味道没有，如同嚼蜡。我想着，如果哪天真的能够出去，一定要好好地吃遍全世界的美食…… 　　吃饱之后，我又觉得很头晕，就躺下来睡觉。 　　…… 　　不知过了多久，我又被脚底的老鼠朋友们咬醒了。我用力一蹬，把它们吓跑了。其实，我舍不得蹬太大力，担心伤害到它们，可是，我摸了摸自己的脚趾头，发现已经被咬破了好几处，并且开始流血了。 　　如果这些老鼠带有病毒，那我可能也被感染了……不过，自己在这昏天黑地的房子里呆了这么久，基本上也是一个夜行动物了，身体的机能和抵抗能力都变成了野外动物一样，大概也是百毒不侵了。 　　果然，我喝了几口水之后，感觉神清气爽。 　　难道是老鼠的病毒，让我更加精力充沛？我对着那些老鼠朋友们充满感激地笑了笑。 　　我要做打不死的小强，和你们一样，藏在暗处，却生命力极强。 　　…… 　　就这样，日复一日，训练持续进行。 　　这一天，第十九日的课程开始了。 　　按照刘医师的要求，我的热身训练增加了强度，变成了跑五百圈和做五百个俯卧撑。 　　下午的时候，刘医师终于开始给我讲解基本的攻击和防守技术了！这半个多月来，天天练那些基本姿势，枯燥得不行。 　　“我觉得你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正式给你讲解格斗动作。因为……我感觉，我们的时间真是越来越少了，要抓紧学习一切的必要技能！”刘医师大声说。 　　“好！师父！”我大喊着回答。 　　“基本攻防技术包括基本攻击技术和基本防守技术两部分内容……所谓攻防格斗是指通过采用合理有效的防卫技术动作在保护自身的要害部位，避免受到打击的同时结合攻击技术。我们的动作，主要包括踢、打、摔、拿……都是要击打对方的要害部位，使对方降低或失去抵抗力，最终达到有效控制的技术。我教你的，是尽量能够一击即中，懂了吗？”刘医师说。 　　“明白了！”我回答。 　　“下面，我先讲基本攻击的技术：一是直拳：动作的要领是：格斗姿势站立，左（右）直拳以左（右）脚前脚掌为轴，微蹬地并向内扣的同时，转腰送肩，左（右）拳直线向前出击，力达拳面；右（左）拳内收，置于下颌处，直拳击打完毕后，迅速还原。此技术是直线攻击的拳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头、面部、腹部、胸部和肋部。动作要点是：蹬地、扣膝、转腰、出拳、送肩要协调，发力要迅猛，你在脑海里先想象一下，然后再按照我刚才说的做一遍……记住，注意力一定要十分集中，动作一定要狠！准！快！”刘医师说。 　　我按照他的要求，在脑海里想了几遍，然后做起了动作，练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能当面看着你做动作，那就可以事半功倍了！唉……现在，只能靠你自己的悟性了！所以你一定要更加努力，想着眼前就是你的那些仇人，然后迅猛出拳！拳拳到肉！”刘医师大声说。 　　“好的！我一定会做到的！医师您放心！”我咬咬牙，大声回答。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陌生建筑物 　　每天的魔鬼式的训练继续进行着。 　　我的肚子还是隐隐作痛——上次那些龟孙子踢得太狠了。我摸了摸脖子，被针扎的地方也有一些不舒服。 　　我把干粮一点点的塞进嘴巴里，慢慢嚼了起来。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注射毒针把我杀死呢？难道真是像刘医师分析的那样，等时机成熟了，需要我做替死鬼的时候，就会把我杀掉，再安排一场意外？！ 　　如果是这样，那么上次注射在我体内的东西，可能就跟这个安排有关……或许是一些慢性的毒素，等到一定的时候，就会发作！ 　　天啊，这个秦鶴金，真他妈的阴毒！ 　　看来，剩下的时间确实不多了，我得抓紧练习，尽快把那些技能学好，然后跟刘医师一起商量逃出生天的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出去报仇！ 　　…… 　　“高岳，你休息好了吗？”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好了，我们开始吧！”我大声回答。 　　刘医师停了一会，接着说：“今天我们来学习左右勾拳，先讲左勾拳，动作要领是：格斗姿势站立，前腿微屈，扣膝合胯，上体稍向左下转动，右手臂收至右肋处，大、小臂夹角约90度，拳心向内、微内扣，重心移至左脚；上动不停，两脚蹬地，左髋向右上顶出，左拳以肩关节为轴随顶髋动作向前上方猛力击出，击打完毕后，迅速还原。高岳！这个技术是弧线攻击的拳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下颌、腹部、胸部和肋部……这个动作的要点是蹬地，转体，发力要协调、短促……这点要切记切记！击打后迅速还原。你先想一想，然后认真练，我们今天就把这两个动作先学好。” 　　我按照他的要求，细细体会了一会，然后开始做动作。中间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我马上问他。如此一来二往，我竟然练出了一些感觉，找到了许多窍门。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医师继续给我讲解侦探方面的技能。 　　“这些天给你讲了提高观察力方面的知识，感觉你进步很大……今天晚上给你讲解进入陌生地方，特别是陌生建筑物时的观察方法！明天晚上开始给你讲跟踪术！”刘医师说。 　　“太好了……医师。”我兴趣盎然。 　　“对建筑物的观察，其观察的重点是出入口、结构、楼层、监控系统的分布、孔道。我先给你讲入口，假设你进入一个陌生的小型建筑物、一栋住宿楼或者是别墅吧，首先就是要观察那里的入口，看清楚下面几样东西：首先，看看大门是否为金属或硬木结构？看看门的附近是否有窗户？是否有备用锁？门栓和门栓板是否牢固？是否所有外部入口都有照明？从大街上或公共场所能否观察到入口？门廊或风景设计能否挡住来自大街或公共场所的视线以隐蔽入口？……知道吗？”刘医师说。 　　“您可以说慢一些吗？”我回答。 　　“可以，不过，我说的时候，你可以在脑海里形成一个画面，然后对照我说的，进行位置的移动……和观察……明白了吗？等一会，我还要逐样进行讲解，让你再加深印象！”刘医师大声说。 　　“好的！我明白了！”我说。 　　“那我继续讲，我们还要记得观察车库及地下室的入口：首先是看看从车库及地下室通往起居室的所有入口是否都是金属结构或硬木结构？车库到起居室的门是否有用于外部入口的备用锁？地下室到起居室的门是否有能从起居室内开的备用锁？然后我们来观察窗户，先是看看一楼的窗户：除了常规锁之外，是否所有的窗户均有钥匙开的锁或门栓设备？是否所有的窗户均有设置防盗网？哪一扇窗户开了会面向危险点（地区）或为夜盗提供特殊冒险的入口？窗外空地是否受隐蔽物或风景的影响？” 　　“二楼以上的窗户，我们也要认真观察，二楼以上的窗户是否开向走廊、车库的房顶或毗邻建筑物的房顶上？如果是这样的话，其门窗是否也象一楼那样采取了适当的安全防范措施？树木及灌木丛是否都修剪得远离二楼以上的窗户？楼梯建在哪个方位？还有地下室的门窗，也是重点！我们首先要看看外面是否有通向地下室的门？如果从外面通往地下室有门，对于这个外门是否有适当的安全防范措施？地下室入口外面是否用外部灯光予以照明？地下室的门对大街或邻居是否隐蔽？是否所有的地下室窗户均消除了成为入口的危险？”刘医师继续分析着。 　　“还有就是车库的门窗，也要注意，要留意汽车入库的门是否装锁？车库的门是否总关着并始终上锁？车库的窗户是否有一楼窗户那样的安全防范措施？所有车库门的外面是否有灯火照明？高岳，你要记住了，我们对于陌生建筑的观察，单单入口和门窗，就是要观察这么详细，可以说，要做的工作很细致很细致，只有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刘医师大声说。 　　接着，他又细细分析讲解了每个点的观察要点，我也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建筑物的画面，不懂的地方，马上问他。 　　…… 　　“接下来，我们讲一讲训练的方法，对建筑物的观察一定要体现一个实地性，多到现场走几次，每走一次，看一次，然后就画一次图，把整个平面方位、建筑物内部结构、关键部位一一标明！这样有过几次以后，你将会发现：自己不但观察能力有了很大提高，就连建筑物本身安防系统的构成与分布也变得十分熟悉！等于又给自己增加了一个业务领域：建筑物的安全咨询顾问。嘻嘻……以后没活干时，也不怕失业了！”刘医师笑着说。 　　“是啊……”我也笑了。 　　“还有就是对周围环境的观察，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室内的观察，另外就是室外的观察。室内的观察主要是注意发现室内多了或少了些什么？有何可疑迹象？并通过各种残留的痕迹判断出原住户的身份、性格特点和去向等；室外的观察则包括……”刘医师细细讲解起来。 　　我听得津津有味，边听边记在脑海里。 　　“哦对了，那天我被他们严刑拷打的时候，听到他们说什么海美大厦是他们楹垶集团公司的新总部……我估计，秦鶴金那个家伙，已经把海美大厦第十五到十九层租下来了，作为他们公司在这边的总部……我们出去之后，就要对海美大厦进行整体的观察，包括外观、所有的出入口，所有门窗，楼层分布，每一层的结构、监控系统的分布，所有的孔道，消防设备等等……这些工作，都需要去做！”刘医师说。 　　“啊？这个人渣竟然在海滨大道租了这么好的地方，难道韩冰爸爸的公司都搬到这里来了吗？！看来，他真的很有诡计！这个阴谋家！”我大吃一惊。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这个画面：秦鶴金正搂着娇美无比的韩冰，看着落地玻璃窗外，海天一色的绝美景观……我突然怒火中烧。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忧心忡忡 　　莉莎看着那朵鲜红的血迹，惊呆了。 　　Linda抱着头，在抽泣着。 　　“你为什么要报警？！Linda！”韩冰大喊。 　　Linda一个劲地摇头。 　　莉莎用当地话问了她几句，然后跟韩冰说：“我妹妹……昨天晚上喝多了，但是她没有想到韩廷先生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天啊，她才不到十七岁呢！还未成年啊！” 　　“我知道……可是，她是自愿的吧！”韩冰大声说。 　　“怎么会是自愿的呢？你看，你看，这堆血……她可是个处女呢！韩廷先生，你怎么能够这样？!”莉莎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莉莎……”韩冰急了。 　　“可是，昨天凌晨，我睡觉前分明听到Linda从一楼走到三楼的脚步声！那说明，是她自己自愿的，而且，他们昨天一起去酒吧玩，两个人都是很喜欢对方的！莉莎！”韩冰说。 　　“Linda，你倒是说话啊？！”韩冰对她喊。 　　“夫人，也有可能是韩廷先生抱她上去三楼的……那时候我们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夫人，不要说她了，她还是个小孩子……等一下，还要去警察局录口供……你就放过她吧。”莉莎赶紧说。 　　韩冰很生气，她知道韩廷是被冤枉的，这分明是一个局。 　　“算了，莉莎，你说，要多少钱？”韩冰冷冷地问。 　　“什么意思？夫人。”莉莎满脸疑惑。 　　“你问问她，要多少钱，可以私了。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只要她等会去警察局撤诉，说是自己自愿的……就行了。”韩冰回答。 　　“夫人！你当我妹妹是什么人？！”莉莎生气了。 　　“难道她报警……不是为了钱吗？”韩冰更气。 　　“好吧，夫人，你不懂我们的习俗，也不尊重我们！我妹妹不要你一分钱！韩廷先生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莉莎气呼呼地拉起Linda的手，走了出去。 　　韩冰气急败坏，赶紧打电话给高岳。 　　电话一直忙音。 　　“大哥！我哥刚才被这边的警察抓走了！你快点想想办法……我快急死了！”电话终于通了。 　　“韩廷被抓走了？！犯什么事了？”高岳吃惊的语气。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和莉莎的妹妹，才十七岁，上床了！唉！那个女孩今天早上起来就报警了……我说用钱解决，莉莎却不同意！现在……该怎么办啊？你倒是快点回来啊！”韩冰有点六神无主。 　　“你先别慌。那边的法律制度我们也不太清楚，现在先要请个好一点的律师！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去找律师。”高岳淡定地说。 　　“好吧……你快一点啊。”韩冰几乎要哭出来。 　　放下电话，韩冰呆滞的坐在沙发上。 　　突然间，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韩廷说的话，爸爸托梦给他，提醒他这段时间要千万小心……天啊！难道……爸爸的话是真的？！ 　　那么说，杀害爸爸的凶手，真是另有他人？！ 　　韩冰想到这里，毛骨悚然。 　　如果阿豪不是凶手，那么，会是谁呢？！难道……整个案情结果都是错误的？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吗？天啊？！ 　　韩冰不敢再往下想。韩廷的遭遇，让她忽然觉得，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暗处操纵着这一切，而这些藏在暗处的势力，却不知道是谁，这才最让自己觉得无比惊悚…… 　　难道，我爸的仇家，不止阿豪一家？！ 　　这个Linda，我说给钱她，还不要……分明就是一个陷阱，设好了让我哥跳下去！看莉莎的表情，估计她也是蒙在鼓里的！ 　　那个幕后黑手，一定是给了Linda很多钱……对，只要能够给她更多的钱，就能让她开口！ 　　想到这里，韩冰咬咬牙，站了起来。 　　电话响了。 　　“大哥，情况怎样？”韩冰急忙问。 　　“我托人找到一个很厉害的当地律师，现在正赶往警察局。你放心吧……那里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受到法国文化的影响，律师还是很有作用的！”高岳大声安慰她。 　　“如果……罪名成立，最坏的后果是怎样？”韩冰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地的法律，等会再问一下。你先别着急，现在也急不来！等律师慢慢处理，或许很快就有转机呢。”高岳回答。 　　“大哥，你快点回来！”韩冰哽咽着。 　　“好……我现在就叫他们订票，晚上就能到了。”高岳大声说。 　　“好，你定了几点的票，再告诉吧。”韩冰点点头。 　　“你现在别担心了，先去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等我来到，再去处理！放心吧……韩廷不会有事的。”高岳说完，挂了电话。 　　韩冰放下手机，呆呆的看着窗外。 　　都怪自己，昨天晚上如果不要提议去酒吧就好了……可是，韩廷见到Linda，两眼发光……迟早是要出这种事的，唉…… 　　韩冰随便吃了点东西，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见到莉莎回来了。 　　“莉莎，Linda呢？”韩冰问她。 　　莉莎没有出声，默默地走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你要走吗？”韩冰问。 　　“对不起，夫人，我要辞职了。麻烦您跟高先生说一下，我对不起他的高薪和盛情了！”莉莎一边收拾一边说。 　　“莉莎，你先别着急走，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韩冰大声问。 　　“夫人，这个问题，应该问你的哥哥！我们虽然是穷人，但是，我们还是不能随便被人欺负的！”莉莎又生气了。 　　“莉莎……你帮我问问你妹妹，看看她最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那些人给了多少钱她？我可以给双倍！”韩冰看着她。 　　“夫人，你不要再来侮辱我们了。”莉莎冷然地回答。 　　…… 　　看着莉莎远去的背影，韩冰忽然觉得，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韩冰走出大门口，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的小轿车，车尾还冒着些黑烟。韩冰觉得有些可疑，就走了过去。 　　那车里的人，见到韩冰朝那个方向走来，马上就开走了。车子经过韩冰身边的时候，她发现车窗完全是黑色反光的，完全看不见里面的人。 　　韩冰再看了看车牌，是一个当地的号码。 　　走回别墅里，韩冰坐在露台上，看着那片海，忧心忡忡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逃生办法 　　第三十九个训练日。 　　我的体力和肌肉的力量已经明显提高，热身运动变得十分轻松。向空中抛瓶子，迅速抓住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熟练，到后来的几次，甚至可以毫无声息地抓住。 　　午休过后，刘医师开始给我讲解攻防技术的新动作。前段时间，那几个动作已经练得滚瓜烂熟。 　　“今天我们来学习左摆拳，动作要领是：左脚跟外旋，左腿左髋向右蹬转的同时，向右转腰转肩右臂弯屈，大小臂夹角约90°，内旋随转体向右侧弧线平行摆动，右拳由松握状态随臂内旋弧线摆动至拳心向下时，以食指、中指的第一指节为力点，向右下颌和右侧转姿势！出拳后迅速放松、右拳取捷径屈肘收回还原成格斗姿势。高岳！你要记得，这个动作的具体要求是：出拳前、左臂不得有下控后引等预摆动作，出拳时，不得翻肘和躲肩。蹬地、转体要绕身体纵轴蹬转，充分利用蹬转的爆发力，加大摆击力度和速度。这个动作的用途主要用于击打敌头部右侧，腰部右侧等部位……明白了吗？”刘医师说。 　　“明白了，也记住啦……医师，好像今天的裂缝更大了些，您的声音传来，更清晰有力！看来，您这段时间，除了教我各类知识，还不停地刮墙，真是辛苦您了……”我感激地说。 　　…… 　　“练熟了吗？好……我们还学一下右摆拳，这个动作的要领是：出拳路线，用力方向等与左摆拳差不多。只是方向刚好相反，腰胯转动力量更为明显，转动路线更长，更应积极快速转体，做到上、下肢协调一致，同时控制好重心和身体的平稳，避免影响上脚动作。动作的具体要求跟左摆拳是一样的！这个动作的用途主要是击打敌头部右侧，腰部左侧等部位。常作为中近距离重拳与左摆拳或勾拳组合使用。做以上动作要求先慢后快。注意发力顺序和方法，两臂自然放松，明白了吗？高岳同志！”刘医师大声叫我。 　　“听着呢！这个右摆拳其实就是左摆拳的翻版，只是换成了右手主发力是吧？医师同志！”我大声回答。 　　“哈哈……”刘医师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又想起你那个发廊女孩了，是吗？”我嬉笑。 　　“到底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在一起多久？”我想找点乐子聊聊。 　　“唉……都是陈年旧事了！”刘医师似乎很感慨。 　　“不过……跟她在一起那两年多，真的很开心，可以说，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两年……”他接着说。 　　“你那时候……还很年轻吧？”我试探着问，想要打开他的话匣子。 　　“是啊，才二十多岁，青春年华。你知道，那时候，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就为了争这个女孩，还和楼上那个理发师打了一架……”刘医师说。 　　“啊？就是她的男朋友？哈哈哈……医师，你也太厉害了吧，抢了别人的女人，还要打一架！”我的笑声响彻整个暗房子。 　　“你别笑，那时候就是这样的。他见我经常来找那个女孩，和她聊天开玩笑，就很吃醋，多次警告了我……嘻嘻，我没有在意，后来终于有一次，他忍无可忍了，把我约到发廊后面的小巷，要和我干一场……”刘医师说。 　　“你赢了？”我很好奇。 　　“他的块头比我大，肌肉也很发达，但是比较笨！我那时候很瘦，可是很灵活啊……你说谁赢了？哈哈哈……”刘医师终于笑了起来。 　　“在一起两年多，很快乐……此生无怨无悔了！只可惜……缘份总是太浅，还是那句老话，为何真正相爱的人总是不能在一起？”刘医师幽幽地说。。 　　“医师！人生总是这样的……没有遗憾的人生，也就不算真正的人生了！”我安慰他。 　　“如果这次我们能够出去，我真想再去找找她……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是，我一直都忘不了她……唉！”刘医师感慨不已。 　　“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我相信一定可以！！这些天，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想听一下您的意见。”我大声说。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看看跟我想的是否一样……”刘医师说。 　　“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再次过来给我注射那些针水，上次他们喷烟雾进来，我趴在地上，其实还是有一点清醒的，我想，下次他们再进来，我一定要把握好这个绝佳的机会，瞬间把他们制服，然后就可以给你开门，一起逃出去！”我兴奋地说。 　　“这……是个好办法，可是……哦对了，这些天，那针水有什么影响吗？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刘医师问我。 　　“有点不适，可也没什么异样啊！”我回答。 　　“不过，我怀疑他们是要分几次来注射的，可能是慢性的毒针，等到哪一天，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了，就把我干掉，做成替死鬼！”我接着说。 　　“说得有道理。看来你的分析能力进步不小呢！”刘医师说。 　　“不过，我们也无法确保他们下次是什么时候来注射，只能随时做好准备，特别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跃而起制服两个人！这个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想好每一个细节！”刘医师也有些兴奋。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要尽快教我那些动作，我好加快练习，增强搏击格斗能力！”我说。 　　“好……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一直练那个把空瓶子扔到半空，闭上眼睛迅速伸手抓住的动作吗？”刘医师忽然问。 　　“不太清楚……”我有点疑惑。 　　“现在告诉你吧！我的计划是：每隔十五天，他们总要从那个小孔里扔水和干粮进来，我想，你就要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伸手出去，用零点一秒的时间，把那个人的手抓住并拉进来，狠狠地拉，以拗断为要挟，让他打开铁门，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可……前提是你的手一定要快，要准，要比常人的反应快三倍以上，这需要你这段时间抓紧练习！最主要是掌握三个字：快、准、狠！！”刘医师大声说。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办法很好！而且可以知道他们是一定会送水来的，太好了！医师……原来，你一早就想好了逃出去的办法！”我恍然大悟。 　　“不过……这个办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你没有抓住，那我们可能以后连干粮和水都没有了！所以说，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刘医师斩钉截铁。 　　“放心吧，医师，我能够成功的！”我咬咬牙。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妙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七个训练日。 　　那几只老鼠已经被我*得很听话，我吹一下口哨，它们就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来到我的脚趾边，而且，它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了，最多的时候，竟然有三四十只，全部围在我身边转圈。我发现，这些老鼠朋友也是有点灵性的，我把宝贵的干粮掰一点给它们，全部老鼠都欢呼雀跃，它们的叫声，让我觉得是在感激我，吃完之后，就开心地围着我转，给我做各种翻滚的姿势，来逗我玩。 　　从第一天进来这里，我就和它们在一起了，到现在估计也有两年多了吧。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群懂得感恩的老鼠，比起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刘医师已经把那个裂缝刮得宽了许多，我有空也一起刮，现在他可以把自己的干粮捏成细细的长条，像面条一样从那裂缝里传过来给我。他坚持要这样，我好多次都拒绝了，他说，这段时间的训练，我的肌肉需要更多的营养，一定要吃多一点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 　　我暗暗想：如果哪天真的能够出去，一定要好好报答刘医师，这个我连模样都没见过的男人！ 　　刘医师教给我的各种知识，我都很认真地记住并掌握了。那个用来逃跑的抓手动作，是我练得最多的，每天几乎要练几千遍。我现在可以将那些抛到半空的矿泉水瓶，悄无声息地牢牢抓住！ 　　格斗技术方面，我也很认真学习那些动作并加以练习，每个动作要领我都可以背得滚瓜烂熟。每一个步法和出拳的变化，我都细细琢磨，不懂的马上问他，反复练习，不断改进。因为没有陪练，所以我一直都把那个畜生秦鶴金当成假想对象，每一拳都冲着他打去，狠狠地打…… 　　确实是跟刘医师说得一样，当一个人无比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有很多不可想象的潜能被激发出来……我对自己的记忆力、分析能力以及体力都感到惊讶，完全超出了我原来的想象，可以说，训练了四个多月，我几乎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强人！ 　　“来，高岳，温故而知新！学习新动作之前，我们来复习一下，你先把前段时间学的推掌和劈掌的动作要领给我背一遍，然后再做做动作……” 　　“好的！推掌的动作要领是：格斗姿势站立，左（右）手迅速变掌，拇指内扣，其它四指并拢朝上，掌心向前，迅速向前推出，击打目标后，迅速还原……劈掌的动作要领是右（左）手迅速变掌，拇指内扣，其它四指并拢，手臂上抬，掌沿向前，迅速由右（左）上至左（右）下劈出，击打目标后，迅速还原……这个动作的技术是弧线攻击的掌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颈部和四肢等部位。动作的要点是：劈掌时速度要快，接触目标时小臂及手掌要绷紧……怎么样？医师！”我大声问。 　　“很好……” 　　“那我现在练一下动作！”我说。 　　…… 　　“高岳，今天我们要把格斗剩下的几个动作认真学习一下，分别是盘肘、顶膝、前踢腿、橫踢腿，你听好了！盘肘的动作要领是：以左（右）脚脚掌为轴向内蹬转，扣膝，以腰部带动身体向左（右）转动，重心略向前（后）移至左（右）脚，同时，右（左）肘上抬略高于肩，大小臂叠起，随转身横向击出……这项技术是弧线攻击对方的肘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头部、腹部、胸部和肋部。动作的要点是：击打时，要充分运用蹬地、转腰、送肩将肘横向击出……顶膝：顶膝的动作要领是：右脚蹬地 ，双手抓住对方的肩部或颈部，用收腹下拉之合力，迅速提膝，以膝关节的前上部向对方撞击。这个技术是弧线攻击对方的膝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头部、腹部、胸部、肋部及大腿等部位。高岳，你要记住，这个动作最重要的地方是：下拉提膝动作要协调，起膝要狠！记住，一定要狠！！听懂了吗？”刘医师大喊。 　　“听懂了！”我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然后在脑海里模拟出动作的细节，开始练了起来。 　　…… 　　“接下来，我要讲的是前踢腿。这个动作的要领是：右脚蹬地，重心移至左脚，左腿屈膝支撑，右腿提膝，脚尖朝上勾起，送髋、大腿下压，小腿前伸，将脚向前踢出，踢击后迅速还原。这个技术是直线攻击对方的腿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腿部及腹部。动作的要点是：起腿要快而突然，用腰发力，踢击时上体含胸微后仰……前踢腿是很难掌握的技术，一定要多加练习！细节部分，我慢慢再告诉你！” 　　…… 　　“最后是橫踢腿。高岳，你听好了，这个动作是攻击对方的重要方式！往往能够一招制敌！动作的要领是：左（右）脚尖外摆，左（右）膝略屈，上体微左（右）转，重心前移至左（右）腿；右（左）腿屈膝上提，大小腿折叠，以蹬地、转腰和大小腿快速摆动的力量，将右（左）脚向左（右）斜上横向踢出，脚步背绷紧，力达脚背及小腿胫骨下端；两拳置于胸前，踢击后迅速还原。这项技术是弧线攻击对方的腿法，它攻击的部位主要是对方的大腿部位及胸肋部位……动作的要点是：发力时，动作要突然、简练，要充分利用转体的力量，但不要重心上浮，支撑脚不要离地，记住支撑脚千万不要离地，否则的话，踢出去之后，自己重心不稳，很容易被敌方抓住机会反击的！”刘医师大声说。 　　“上面的几个动作，你再给我背一遍！”刘医师继续说。 　　我赶紧背了起来，一字不漏。 　　“孺子可教也！！”刘医师的语气无比欣慰，“那我们赶紧练，你把握不准的动作，马上就问我……” 　　“为什么我们今天学这么多个动作？”我好奇地问。 　　“因为，我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很快就要有事情发生！”刘医师缓缓地说。 　　我不禁大吃一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婚后饭局 　　隐月馆。 　　这是一个很有情调的餐厅。整个餐厅仿佛是建在了花海里，而且每个房子都是玻璃屋，拉开帘子，就见到外面美丽的花海。 　　餐厅主要以潮州菜为主，当那盘精致的卤水拼盘上来时，何缤也提高了语调：“来，大哥，我们一起敬晓咏和阿沁一杯！” 　　高岳连忙举起酒杯，跟他们碰杯。 　　“晓咏……你也是好福气啊，今天告诉你……也无妨了，我是很喜欢阿沁的！只是，没有你的命好，能够娶她回家。”何缤一干而尽。 　　晓咏和阿沁都笑了。 　　“何缤大哥，你是抬举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啊。只希望你以后多多关照！”阿沁连忙再举起酒杯。 　　“是啊是啊……”晓咏腼腆笑着。 　　“咦？嫂子是不是不舒服？”何缤看着韩冰。 　　“她……下午刚下飞机，身体有些不适。”高岳解释。 　　“那就别喝啦……嫂子负责看着大哥，你就喝多点！晓咏和阿沁刚刚旅行结婚回来……这么开心的事情！”何缤说。 　　韩冰勉强微笑着点点头。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阿沁赶紧问。 　　“没有啊……你们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韩冰回答。 　　透过玻璃，大家看到韩冰站在花海里听着电话，一脸忧郁。 　　“哥，肯定是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们吧。”阿沁看着高岳。 　　“她哥哥韩廷在岘港，被当地警察逮捕了，罪名是和未成年少女发生性关系……”高岳露出无奈的神情。 　　“啊？”众人惊讶万分。 　　“是啊，我已经请了一个最好的律师在协调，可是，案子有些麻烦，可能要耗时几个月，才能理清……唉，韩廷也真是风流……”高岳说。 　　“富家公子哥，是这样的啦！”何缤点点头，“不过，那边的法律不知道是怎样的，外国人在当地犯法，可能麻烦一些。” 　　“哥，你要想想办法啊……看把韩冰姐愁的！”阿沁很担忧。 　　“早知道这样，我们今天的饭局，就推迟一些再请大家了……”晓咏说。 　　“没事没事！我一定可以处理好的！大家还是开心吃饭……你们两个的大喜日子，我们怎么也要好好贺一贺！”高岳连忙说。 　　“你怎么处理好？现在那边打电话来，情况越来越不妙了！”韩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面面相觑。 　　“韩冰姐，别担心……事情总是能够解决的，法律程序很啰嗦的，慢慢来……”阿沁站起来，走到韩冰身边。 　　韩冰点点头，脸色很难看。 　　“是啊，嫂子……别太担忧。我有一些朋友，可能会给点专业的意见，回头我再去跟进一下……你先放宽心。”何缤也说。 　　高岳走过去，搂着她的肩。 　　“我哥真是……多灾多难……”韩冰忍不住抽泣起来。 　　“韩冰姐，你别想太多……我跟韩廷大哥在一个仓里生活了几个月，他的意志力是很厉害的，我也很佩服他，你不用太担心。”晓咏看着她。 　　“谢谢你们……对不起，今晚扫大家兴了。”韩冰抹着眼泪，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饿了吧，快吃东西。”高岳赶紧夹菜给她。 　　“我哥那天晚上在酒吧里，跟我说，我爸前段时间托梦给他了，说杀害他的凶手另有他人……”韩冰忽然说。 　　“啊？！难道不是阿豪？”阿沁吓一跳。 　　“托梦这种东西……不太可信的，不要放在心里，阿豪一家的犯罪事实确凿，已经受到法律的严惩了！”何缤夹了道菜。 　　“我开始也不信……可是，我哥当时还说，我爸托梦还叫他最近千万注意一下……没想到，真的就出事了！”韩冰说。 　　“这个……还真准啊……”晓咏瞪大眼睛。 　　高岳脸色一沉。 　　“我觉得，我哥这次是被陷害的！我还怀疑……我们家的仇人，可能不止阿豪一家人，还有一些藏在阴暗处！”韩冰大声说。 　　“啊？”众人为之一震。 　　“嗯……有可能！”晓咏点点头。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事件，很多*的人，都会遇到这种事情……”何缤说。 　　韩冰狠狠瞪了他一眼。 　　“噢……我不是说韩廷大哥……”何缤赶紧解释。 　　“哥，我觉得，还是先了解清楚那边的法律，做好充分的准备，说不定是持久战呢……”阿沁看着高岳。 　　“我们已经在做工作了……叫了很多人在帮忙。”高岳点点头。 　　“咦，我忽然想到，假如真是像嫂子讲的那样，这是一个局，那么，在背后给钱那个女孩的人，我们还是能够查到的……或许，我们给更多的钱，就可以让她撤诉，并且找到那个幕后的黑手！”何缤大喊。 　　“你别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了！你这脑袋，能够想到的，我们还想不到吗？已经找那个女孩的姐姐谈过N次了，她们不肯私了，不理我们，再多的钱，也行不通……”高岳瞟了何缤一眼。 　　“这样？！那就有点怪了。现在这个社会，有谁还跟钱作对的？外国人就不用花钱啦？”何缤皱着眉头。 　　“别纠缠这些问题了……我们先好好吃饭喝酒，明天再处理，放心吧，韩廷是富贵命，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高岳抓住韩冰的手。 　　“好人有好报，韩廷哥哥是好人，一定可以大步踏过这个小灾的！”阿沁也说。 　　“是啊是啊……”晓咏呼应着。 　　“嗯嗯……希望吧……大家开心点。”韩冰点点头。 　　服务员连上了几道菜，都是地道的潮州特色菜。 　　“这个鹅头，超级好吃……你们一定要试试！”何缤赶紧推荐。 　　“我可不敢吃……”阿沁吐着舌头。 　　“那你就错过人间美食啦，这可是潮汕名菜啊！”何缤嬉笑。 　　“哦对了，晓咏，你当时跟我哥在同一个仓吗？”韩冰忽然问。 　　“是啊。怎么了？”晓咏放下筷子。 　　“他那天跟我说，你跟他很聊得来，他觉得你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韩冰轻声说。 　　“真谢谢他这么说，我也觉得他不错，是个好人，是条汉子……很坚强，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晓咏赶紧说。 　　“他还问，为什么你结婚仪式不请他参加，我帮你解释了……”韩冰说。 　　“我是想问问你，当时你们都聊了些什么？有没有关于我们家族其他仇家的信息？你帮我好好回忆一下……”韩冰接着说。 　　“好的！我再认真想想。如果有什么线索的话，再打电话给你。”晓咏点点头。 　　高岳看在眼里，皱着眉头。 第一百三十章 易容术 　　到底有什么事情发生？刘医师的预感是否准确呢？一般像他那样优秀的侦探人员，预感通常都很准的，那么，我要怎样迎对这些事情的发生——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刘医师已经跟我讨论了N遍，关于我们逃跑的方式，特别是他们再次喷迷魂雾气进来的时候，我要如何屏住呼吸，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跃而起，利用这段时间的所学，把他们控制住……这个难度好大，因为我还没有任何的实战经验，格斗的动作，虽然练习了千万遍，可毕竟还是纸上谈兵。 　　对于另外一个方案，我们也讨论了好多次。刘医师更倾向于这个方案，我也觉得这个方案更有把握。特别是现在的我，对于瞬间的出击，抓住物体，很有信心，那个练习动作，我做了起码几十万遍……我甚至想，如果有监控，甚至都拍不到我出击的那一瞬间，因为实在是太快了。 　　…… 　　“高岳！”刘医师在叫我。 　　“什么事情？医师。”我问。 　　“今天练得很累吧？”他说。 　　“是啊……不过我还能承受，睡一觉，明天又生龙活虎了。”我回答。 　　“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可以达到一个兵营战士的水平了，不过，你脑里学到的知识，可真不比他们少！今天我们来说说易容术和跟踪术！”刘医师说。 　　“易容术和跟踪术？！太好了……”我兴致盎然。 　　“先讲易容术吧，所谓的易容术，也就是化妆术。因为我们人类的皮肤不是粘土所构成，所以是不可能将脸庞完全改变。就算是不得已的情况下非改变不可，对于一次又一次的整型手术也是难以承受的。因此，化装术并不需要彻底改变颜面，譬如：在背部垫上枕头，或是迤逦而行；将发型长短稍加变化，或者戴个制作精良的假发，加上眼镜的利用就可以达到很好的效果……此外，将走路的姿势、黑痣、胡子等特征加以改变或消除，也能完全改变印象……高岳，你要记住，寻常、不引人注目的装扮也是很巧妙的化装术，如果扮成过于醒目形态，也会失去化装的意义。还有，平常每个人对那些习以为常的外表打扮，不会产生任何好奇的心态，制服就是其中之一，不论是警察、快递员或保安行走时都不会引人侧目。学校的制服也一样，如果有一名男高中生在路上行走，人们绝不会想到这是年轻的私家侦探所化装，正在跟踪人……”刘医师说。 　　“噢……这么多讲究，我还是第一次听！”我惊叹。 　　“那么，究竟那种场合必须化装呢？例如，出入某种特定社交场合时，则一定要……我举例说吧，有一种打零工的劳动者集中居住的地区，这里有很多离家出走的女人以及远离家乡的男人，这是一群不愿提起过去的人们，像落叶般聚集一处。进出这种地方，如果没有和他们相同的穿著，很难进行任何调查工作。比如，如果穿着潇洒的西装，戴名贵的手表，大概不会有人肯与你亲密交谈……相反地，打扮成劳动者的模样，走进高级俱乐部，也会遭致同样的结果！侦探随时都被要求适合于调查对象的外表，所以，关于化装术的研究应该用心学习！”刘医师继续说。 　　“对自己的外表，其实我们可以有多种的变化，首先是改变颜面，譬如：把一大团的棉花含在嘴里，让脸颊显得更突出，可以改变脸部轮廓；戴上义齿会使鼻子下方突出，改变脸型……使用肤色的胶带让眼角吊上或垂下；前额发际处以安全刀稍微修整一下，感觉上就会有所改变。还有，刚才说过的发型部分，只要使用优质的假发就能随意变化。哦对了，以往的经验显示，眼睛是最不容易欺瞒的地方，但是今日因为隐形眼镜的发达，连眼珠子的颜色都能随意改变，反而失去其重要性。欧美人的眼球颜色富于变化，蓝色、褐色、绿色、黑色皆有，不同于东方人的单一色彩。所以能清楚记忆眼球颜色的人很少。小说中‘你的眼睛颜色真美’的对话时常出现在欧美的文学作品中，但是在我国作品中从未出现过！”刘医师说。 　　“是啊……很有道理！”我大声回应。 　　“还有就是改变体型了，身高方面只要穿上高跟鞋就可以增高五公分以上，可是要显现较矮小时，就算是弯背也只能减低五、六分，超过这个限度就会显得很不自然……高岳，你要记住，过于极端的造假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他接着说。 　　“嗯嗯……我记住了。”我应了一下。 　　“穿著宽松的长裤稍微曲膝行走也是一种办法。胸围和肩膀的宽度，可以利用服饰来改变。男扮女装时必须注意不要露出男人的习性，嘻嘻……走路的模样应该加以改变。通常女性走路是内八字，步伐也不会很大；但男性是外八字，步伐较大。如果跑步时，马上会露出马脚……嘻嘻。”刘医师笑了。 　　“你以前办案，是不是经常男扮女装啊？还经常露出马脚？”我嬉笑起来。 　　“有一次被人识穿了……仅仅一次，就是因为我太急了，追了上去，被另外一个家伙看出来了，哈哈……不过，我们最后还是成功了！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现在拿来当作教训，给你讲讲！嘻嘻……”刘医师大笑起来。 　　“讲解跟踪术之前，我再简单说一些常识给你听听吧，你要记住。”刘医师继续说。 　　“好啊，我最喜欢听这些了！”我笑着。 　　“做我们这项工作的，除了之前给你讲过的观察法，最重要的就是解读术。比如，在和对方交谈时，我们必须听出事情的端倪，否则将失去当侦探的资格……要掌握好解读术，必须要做到以下几点：首先，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礼貌的和对方说话；第二，与其会说话，不如会听……第三，如果对方家里面养了猫或狗，不要放过……因为猫、狗会说出主人的话……这个你懂吧？你现在也是养了好多宠物老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刘医师笑着。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也笑。 　　“第四个方面，是要巧妙地以不同的方法问同一个问题，经由两次以上的问话，确认事实……还有，在对手面前，不可以拿出便条纸做记录，这样会使对方有所警戒。因此，只需口头问问，将对方所说的话都牢记在脑海中即可；有时候即使对方发牢骚，或是大谈他的身世，处境，也要如同亲人般，不厌其烦地倾听；对了，还有，要尽量配合对方的个性，变换谈话的技术……现在，我给你再具体展开来讲一下这七个方面的内容……”刘医师接着说。 　　刘医师知道的东西可真多啊，这些都是经过他的实践得来的宝贵经验，我一定要好好学……我暗下决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 侦探常识 　　这一天训练之余，我们闲聊起来。 　　“你知道为什么这几个月来，你能够进步这么大吗？甚至超乎你自己的想象？”刘医师问我。 　　“是因为仇恨的力量！”我大声回答。 　　“这是很重要的原因……高岳，你知道吗？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大的潜在能量，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所掩盖，被时间所迷离，被惰性所消磨。在以前，你有太多的事务缠身，加上惰性，所以很难专注去完成一件事情，现在不同了，你的仇恨，让你充满斗志和决心，你的坚强意志和韧性变得无比厉害，加上你的专注，所以就能在十分恶劣的条件下，完成了这么多不可想象的事情……我上次说的不详预感，就是指最近这些天，他们会有所动作，我们会跟这些恶人来一次你死我活的恶战，成功与否，在此一举！！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刘医师语气坚决。 　　“对，我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行我们的计划！”我握着拳头大喊。 　　“昨天他们刚送过干粮和水进来，那十四天之后，他们又会来，那时候，我们就正式实施逃跑计划！”刘医师大声说。 　　“好！就这么定了，十四天之后，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兴奋无比，用拳头击打着墙壁。 　　经过这些日子异常艰辛的准备，终于要迎来了那最重要的一刻！我天天都在想着那一刻的到来！ 　　“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再给你讲讲那些侦探的常识吧，因为，这些东西，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有好处！”刘医师说。 　　“好啊……我最喜欢听这些了！”我的兴趣又来了。 　　“先给你讲讲死亡时间和死因的推断，你知道人通常在死后多久开始僵硬和僵直吗？用枪自杀的症状是怎样的吗？被人下毒死亡的情况有哪几种？指纹有哪几种类型，如何提取指纹？”刘医师问。 　　“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你快给我讲讲！拜托，我的医师！”我大喊着。 　　“好吧……通常，人在死后的30分至2小时内开始僵硬，9到12小时后会全身僵直……之后的30个小时会持续僵硬，接下来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恢复原状。通常情况下是如此，但如果周围气温高於35度的话，僵直和软化都会加速，只要24个小时即可恢复。死前剧烈运动后，蛋白质在体内较容易凝固，死后僵硬也会比平常快。将尸体埋在土中，让身体不能接触空气，尸体腐烂的速度会是正常速度的八分之一，在水中会更慢……明白了吗？”刘医师说。 　　“噢……我明白了！”我一脸惊恐。 　　“再说说自杀，当手枪抵著脑袋开时，会在弹孔周围留下烧焦的痕迹，而且周围皮肤的颜色也会加深……子弹进入的洞比出的洞小，血流的也较少一点，一般情况下只有自杀才会留下焦痕，如果没有，则可以推断为他杀了！……肺部穿孔，即使想呼吸也会因肺部无法扩张而不能顺利呼吸，这便会造成窒息死亡……死前大概能痛苦挣扎10到15分钟。溺死的症状，一般是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而且有出血现象在眼粘膜上，耳膜也会因水压而造成破裂引起出血……”刘医师大声说。 　　“噢……”我吐吐舌头。 　　“再讲一下中毒的症状吧，你如果发现有人中毒了，那嘴唇一定会先泛起微紫色或黑色，接著身体其他部位也会出现这个现象，眼睛有时会瞪着，两手紧握拳头，腰腿蜷曲等，高岳，你记住了！还有，如果死者皮肤成粉红色，而且有些斑点由皮肤内向外呈出，则明显是氢氧化钠中毒致死，如果毒在胶囊中，则至少要融化15分钟才能显出毒性……如果是在花上下毒，花本身也应先枯萎……还有，表面看起来是咬断舌头‘自杀’的死状，有时是因为吸入毒气或吞入毒物引起痉挛造成的……这个情况，好多年前我遇到过一次，一开始以为是自杀，后来经过好多细致的调查，才发现是吞了毒药造成的！ ”刘医师说。 　　“啊！原来这样！”我张大嘴巴。 　　“二氧化碳中毒的症状是：人周围气体中含超过20%的二氧化碳，那么吸入后会剧烈痉挛，几秒钟便会咬舌而死且身体冰凉。二氧化碳比空气重，所以会沉在特定空间的下面。被勒死的症状是：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做痛苦状，舌头有时伸出且变成紫黑色……如果死者的发稍有些微烧焦，身体肌肉极度僵硬，这是高压中电而死的特征，电流从手指尖流进身体所形成的烫伤，会使手指成为灰白色。”他接着说。 　　我没有出声，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 　　“高岳，我再给你讲讲指纹吧，这个很重要！今后用到的地方很多！指纹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明显纹，就是目视即可见的纹路。如手沾油漆、血液、墨水等物品转印而成，通常都是印在指纹卡上成为基本资料；第二类是成型纹，这是指在柔软物质，如手接触压印在蜡烛、黏土上发现的指纹；第三类是潜伏指纹，这类指纹是经身体自然分泌物如汗液，转移形成的指纹纹路，目视不易发现，却是案发现场中最常见的指纹！你要清楚这一点！潜伏指纹往往是手指先接触到油脂、汗 液或尘埃后，再接触到干净的表面而留下，虽然肉眼无法看到这些指纹，但是经过特别的方法及使用一些特别的化学试剂加以处理，就能显现出这些潜伏的指纹。我们干这行的鉴识人员最常接触到的指纹是潜伏纹。如果指纹是留在金属、塑胶、玻璃、磁砖等非吸水性物品的表面，检验方法就比较容易……通常可以用粉末法，选择颜色对比大的粉末，撒在物品表面提取出完整的指纹；另一方法是磁粉法，以微细的铁粉颗粒，用磁铁作为刷子，来回刷扫，显现指纹……如果指纹留在纸张、卡片、皮革、木头等吸水性物品的表面，必须经过化学处理才能在化验室显形。常用的化学法有：碘熏法——即使用碘晶体加温产生蒸气，它与指纹残留物的油脂产生反应后，便会出现黄棕色的指纹，必须立即拍照或用化学方法固定； 宁海得林法——将试剂喷在检体上，与身体分泌物的氨基酸产生反应后，会呈现出紫色的指纹；硝酸银法——硝酸银溶液与潜伏指纹中的氨化钠产生反应后，在阳光下会产生黑色的指纹；萤光试剂法——萤光氨与邻苯二醛几乎马上可以和指纹残留物的蛋白质或氨基酸发生作用，产生高萤光性指纹，此试剂可以用在彩色物品的表面。采集证据还可以使用其他的方法，如三秒胶法，也就是利用氰丙烯酸酯的气体与水和氨基酸分子反应而产生指纹……这些专业的东西，你先听听吧，知道就行，未必要全部记住，我们出去之后再跟你细细讲解！”刘医师说。 　　“医师，如果我们能够出去，报仇雪恨之后，我要去当一个真正的私家侦探！把跟你学的东西都派上用场！”我大声说。 　　刘医师听到这句，却沉默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内脏破了有气息 　　十四天过去了，终于到了那个最紧张的时刻。 　　我们算好了，大概十分钟之后，就有人打开铁门的小孔，把干粮和矿泉水扔进来。 　　“随时做好准备，手臂肌肉保持一定的紧张程度，看到他扔东西进来的那一瞬间，马上出击，把他的手拉进来！”刘医师说，语气无比冷静。 　　“好的……我知道的了！”我咬着牙，点点头。 　　“紧记八个字……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刘医师最后说了一句。 　　我走到铁门处，蹲着身姿，做好了一切准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明显感觉到自己额头上冒出了汗水。 　　…… 　　站在那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竟然没有动静。莫非，他们改变了送食物的时间？或者，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逃跑计划？！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忘记了送东西。 　　我走到裂缝处，听到刘医师呼吸的声音。 　　“医师，他们没有来。”我低声说。 　　“我知道，估计迟一些会来的，你随时做好准备，在铁门附近呆着！”刘医师说。 　　“好。”我点点头，返回那里。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还是不见有人来。我高度紧张的身体开始有些疲倦了，于是走到裂缝处跟刘医师说话。 　　“看来，今天是不会来的了，明天……先不要训练了，你躺着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明天一定要成功！”刘医师说。 　　“好的。”我回答。 　　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想起了那些老鼠朋友们，于是吹了下口哨，不到两秒，它们马上从下水道里跑了出来，靠近我的身边，跟我玩。 　　我把那些干粮的碎片和粉末放在手掌心，它们跳跃着，围着我的手掌，调皮地吃了起来，然后发出叽叽咋咋的声音。 　　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谢谢你们陪了我这么久，我出去之后，一定会想念你们的……我对着老鼠朋友们喃喃自语。 　　……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时分，还是没有人来。 　　我们的干粮也吃完了，水也差不多没有了。要是一周之内他们再不来，我们大概也会被活活饿死了。 　　为什么不来呢？真是很奇怪……我们也不敢训练了，担心他们突然打开铁门。 　　就这样，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实在是太累了，我就躺下来休息。 　　不知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里，我突然听到几声巨响！ 　　“砰！砰！”—— 　　我打开眼睛，发现身边已有两袋干粮和几瓶水。 　　为何他们会这么迟了两天才送来呢？我爬起来问刘医师。 　　“是不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我说。 　　“应该不是……我觉得，有可能是我们算错了时间，因为，我们已经完全黑白颠倒，我们认为的夜晚，可能是他们的白天！”刘医师大声说。 　　“噢……真的有可能啊。”我恍然大悟。 　　“那我们现在开始算，看下一次来的时间，准不准……”我接着说。 　　“对！那我们开始训练吧，赶紧热身运动，我们要把昨天落下的课程补回来！”刘医师大声说。 　　“好的！医师，经过昨天这次的蓄势待发，我感觉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下一次，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更冷静了！”我回答。 　　“对的，我们一定要打有把握的战争，要更加万无一失！”刘医师说。 　　我点点头。开始了跑圈和做俯卧撑，然后是格斗训练。 　　…… 　　休息期间，刘医师继续给我讲一些知识。 　　“前天我们讲了什么……我想想……哦对了，你知道吗？如果人的内脏被弄破，会有一种特殊的内脏气息。我闻过，很难闻！那是一次很糟糕的经历！”刘医师说。 　　“啊？内脏破了也有气息？！”我惊叹。 　　“是啊……哦对了，今天我们讲讲毒药。如何认识毒药，并辨别哪些症状是什么毒药导致的！还有解毒的办法……这个很重要，因为，我们一定自己掌握这方面的丰富知识，才能更好的防备！”刘医师接着说。 　　“好啊……毒药，以前经常在电视新闻里听到一些人被毒死的案件，看来，还是很多人在使用毒药的！”我马上来了兴趣。 　　“先来说说毒性等级的划分，我说的是针对正常人！最厉害的就是6级剧毒，少于5mg/kg即可让人毙命……然后是极毒，少于7滴；5级是5-50mg/kg，大概是7滴至1勺；4级也很毒了，大概50-500mg/kg，也就是1勺至1盎司；3级则是有毒， 0.5-5g/kg，大约是 1盎司至1磅；2级则是轻毒，5-15g/kg ；1级是微毒，15g/kg以上……高岳，这些知识，你大概知道一下！”刘医师说。 　　“其实我指的毒药，主要是一些自然界的元素，里面含的成分对人类有毒，它们有一些的知名度比较高。譬如：砷，它就是元素的一种，不能再分解，在工业生产上应用广泛，因此比较容易取得，包括很多家用产品：墙纸、涂料、油漆等等……人体中都有微量的砷存在，它在自然界最常见的103种元素中列第20位。也叫砒霜。砷的毒性属于5级（极毒）！纯净的砷是灰色的晶体，具有金属性；自然状况下……是白色的粉末状。我们民间经常说的毒过砒霜，就是指这个！” 　　“据我所知，很多的谋杀中，多以固体吞食物出现，有时候作为汽状也可以用作毒药使用。但固体与气体中毒症状是有区别的。我给你讲一下症状：中毒者的皮肤会出现皮疹，甚至导致皮肤癌变。最常见的则是胃剧痛，还有腹泻并带血，呕吐，体温下降，血压下降，头晕，痉挛，严重的是昏迷，血液循环停止导致死亡……如果不是猝死，那么中毒者就会出现头疼、语言混乱或瘫痪的症状，几天之内，砷会侵入肝脏和肾脏。砷一般可以在患者的头发、指甲和尿液中找到，但如果是猝死者，则砷会在消化系统中被找到。慢性中毒者手脚会极度疼痛，局部肿胀，脱发，心力衰竭……砷中毒的发作时间是……最快会在1.5个小时内出现症状，急性中毒者会在24小时内死亡！”刘医师说。 　　“啊？！这么恐怖？砷是很常见的啊！那有什么办法解毒吗？”我大声问。 　　“有解毒的办法，那就是洗胃，注射‘凝固剂’，最后是肾透析手术。这里我要强调一下的是：砷中毒的症状与胃炎有相似之处，慢性砷中毒会引发结肠炎！所以，很多被下毒的人，通常一开始都以为得了胃炎和结肠炎！直到砷最后侵入肝脏和肾脏，深度中毒之后，那为时已晚了！我以前处理过好几个这样的案子，中毒之后很痛苦，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其中有一个中毒的案子，很离奇很恐怖，出去之后，我们再详细说……”刘医师感慨到。 　　“天啊……”我惊恐地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阳台飘来的话 　　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醉醺醺的何缤忽然说了句：“晓咏……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我虽然输给你，可还真是心有不甘！” 　　阿沁瞪了他一眼。 　　“何大哥，你喝多啦……我们送你回去吧。”晓咏很有涵养。 　　“不用，我有代驾！”何缤大声说。 　　“大哥，你今天怎么喝得那么少！不像你平时风格啊……今天可是……阿沁的好日子呢……”他看着高岳，舌头开始打结。 　　“哦对了，你们谁有唐律师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样了？醒过来了吗？”韩冰忽然问。 　　“我知道，听说他醒啦！就是上两个星期的事情……不过，好可怜，老婆和丈母娘都在监狱里，剩下一个小孩……”晓咏回答。 　　“啊？他醒啦？那……太好了。”韩冰的眼睛一亮。 　　“你去找他干嘛？”高岳问。 　　“没有啊，我觉得他可能知道很多内情，想去问问他……你明天带我去吧？”韩冰看着高岳。 　　“明天有个重要的谈判……”高岳低声回答。 　　“我带你去吧！大嫂，我也想去看看唐律师！”晓咏赶紧说。 　　“好吧……”韩冰看着高岳，眼神闪过一丝不快。 　　“我也去，反正也没什么事……”何缤也说。 　　“好啊。明天早上再约时间。”韩冰点点头。 　　回去的车上，韩冰低头不语。 　　“你真的相信，阿豪不是凶手？他已经被处死刑啦……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啊。”高岳轻声说。 　　韩冰看着窗外的夜色，没有回答。 　　“韩廷的事情，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的。”高岳又说。 　　韩冰依然沉默不言。 　　高岳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内里一紧。 　　“明天是什么谈判？这么重要？”韩冰忽然问。 　　“哦……一个项目，快要谈下来了，明天上午九点约了对方的董事长。”高岳回答。 　　“那好吧。”韩冰咬着嘴唇。 　　“别想太多了……”高岳安慰她。 　　“我感觉，还有一些仇家，藏在暗处，接下来还会做出对我们家不利的事情……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的话？”韩冰盯着他的眼睛。 　　“我是关心你，怕你这样下去会影响自己的身体！我觉得你是想太多了……事情没有这么复杂的。”高岳没有回避她的眼神，也看着她。 　　“唉……希望真是我想多了吧……”韩冰低下头。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晓咏就打电话给韩冰了，说他们已经到楼下了，让她下来，一起去唐律师家。 　　唐律师住在那个高档的小区，电梯还是观光电梯，而且单梯单户。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扎着条马尾辫。 　　“爸！有客人来啦！”她喊了句。 　　韩冰进门，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阳台的长椅上晒太阳。他似乎没有起来迎客的意思。 　　何缤走到他身边，笑着打招呼： 　　“唐律师，我们是高岳的朋友，来看看你！你还记得我吗？还有这个阿沁，我们上次一起吃过饭的呢。” 　　唐律师身形瘦弱，脸色暗淡，头发稀疏，整个人没有一丝的生气。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摇摇头。 　　“不记得我们了？”阿沁轻声问。 　　唐律师还是摇摇头。 　　“好吧，我们聊聊天，好吗？……你能够醒过来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真是好人有好报啊！”晓咏接着说。 　　“你们……是警察吗？”唐律师突然开口说话。 　　几个人面面相觑。 　　“不是啊……我们不是警察。”韩冰赶紧回答。 　　“前几天，那些警察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说只是跟我聊聊天……我没有什么好跟你们聊的。关于我老婆，还有岳母的事情，已经有定论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唐律师缓缓地说，眼神呆滞。 　　韩冰和阿沁相互交换一下眼神。 　　唐律师没有变傻，他清醒着呢！只是，他不愿再去提及那些伤心的事情，毕竟，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大的灾祸。 　　“哦，这么多人啊……你们来喝杯茶吧！”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人。 　　“爸，你腿不灵光，就不要出来啦……”唐律师看着他。 　　“是啊，叔叔，您还是休息一下吧。我们是唐律师的朋友，不喝茶了，坐一会就走啦。”晓咏赶紧说。 　　“你是晓咏吧？”唐律师忽然说到。 　　众人大惊。 　　原来，唐律师记得晓咏！ 　　“是啊！你记得我？！”晓咏眼睛一亮。 　　“在看守所里，我们聊了好久……当然记得你。”唐律师淡淡地说。 　　“你受了很多委屈……也可以说是冤屈。”他接着说。 　　晓咏动情地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说：“谢谢你……唐律师。” 　　“唐律师，我是韩冰，韩芸的亲姐姐……”韩冰看着他。 　　“我知道你。”唐律师点点头。 　　“关于我们家的事情，您都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有些人……罪孽深重，却逍遥法外……”唐律师一字一顿地说，“有些人……无辜单纯，却身陷囹圄……” 　　众人一惊！！ 　　难道，韩爸托梦所说的事情，全是真的？莫非……阿豪一家只是浮在表面的凶手，而幕后，还藏有更凶残的坏人？！ 　　“唐律师，您可以说清楚一点吗？求您了！”韩冰蹲下身子。 　　唐律师闭上了眼睛。 　　“我求求您了……我哥现在也被陷害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您掌握的信息……”韩冰干脆跪了下来。 　　唐律师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阴暗的天空。 　　“我不想……重新变回植物人的状态。”他缓缓地说着，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韩冰的眼泪在眼眶打转。 　　…… 　　“走吧，韩冰姐，我们先不打扰唐律师休息了，毕竟他刚刚醒过来不久，身体还是很虚弱呢……我们改天再来探望他吧。”阿沁拉韩冰起来。 　　“唐律师，您好好休息，保重身体……我们先走了。”晓咏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众人纷纷告辞，走到客厅。 　　即将要出门的时候，一句极为微弱的话，从阳台上飘了过来： 　　“如果……你们有空……再去天越大厦看看吧……” 　　…… 　　只是，他们都纷纷与小女孩告别，没有任何人听到这句话。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辨别毒药 　　吃了一些干粮之后，我们继续聊天。 　　刘医师似乎对毒药很在行，他讲得很开心。 　　“还有一些比较普遍的毒药，譬如阳离子清洁剂——各种医疗，家用等清洁剂中都含有，一般被稀释成不致命的剂量，但对老人、孩子及体弱者有害……毒性是4级（很毒），性质是溶液状，可以由口或皮肤吸收……症状主要是破坏组织，损坏黏膜，头晕，恶心，呕吐，低血压，痉挛，昏迷，死亡……但是死亡报告上没有明显标志。发作时间一般是10分钟至1小时，死亡在1-4小时！解毒的办法是：空气流通，催吐，被组织吸收前可用牛奶、活性碳或普通肥皂中和！”刘医师接着说。 　　“医师，你怎么记得这么多知识？”我惊讶无比。 　　“这些都要紧记的啊！那些艰苦的训练日子，除了格斗等体力训练，天天还要背这些专业知识啊！不仅要背，还要活学活用！”刘医师大声说。 　　“然后就是异丙醇——酒精，化妆水中都含有，含酒精的饮料过量也会发生其中毒，它的性质是室温下的液态，但容易挥发为气体，可以被吞食或由皮肤吸收……症状是抑制中枢神经导致昏迷，严重的会呕吐，呼吸减弱，吐血，过度出汗，浮肿，内出血！发作的时间一般是10-30分钟，食物会延缓发作时间。解毒的办法是：人工呼吸，洗胃，静脉补液……这里要注意的是：异丙醇的负面影响是一般酒精中毒的两倍。平时用酒精降温时会引发中毒！”刘医师大声说。 　　“还有就是甲醇——工业中大量使用，假酒案中的元凶！很多人都会喝到假酒，高岳，你也经常看到新闻或者听到一些朋友讲喝了假酒吧！这些制造假酒的企业就是添加了甲醇！它的毒性是5级（极毒），性质是室温下液态，易挥发，可口服或由皮肤吸收。中毒之后的症状是损害肝脏、肾脏、心脏，大脑膨胀，失明，头疼，呕吐，反胃，瞳孔放大，胸怀内昏迷，血压快速下降，呼吸停止而死亡。我看过几个甲醇中毒身亡的人，他们尸体的眼部都会被破坏……”刘医师说。 　　“是啊……我以前听说，一些喝了假酒的朋友，眼睛都会受损，甚至有些还失明了！原来甲醇的危害这么大！”我大声说。 　　“对，所以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先闻一闻，观察一下酒色才喝，千万不要喝到假酒！中毒之后，一般潜伏期12-48小时，很麻烦的！解毒的办法：2小时内使用吐剂，洗胃，然后口服或注射乙醇。”刘医师说。 　　“还有一个很出名的就是高锰酸钾了——大量用于水族馆及医院中，学校实验室中也存有。毒性是5级（极毒），它的性质是紫色晶体，可溶解，因此可以杀死洗澡的人。中毒的症状是腐蚀破坏黏膜，严重烧伤，水肿，内脏衰竭，出血，穿孔，皮肤出现紫色斑点，容易导致流产。发作时间一般是5-10分钟。解毒的办法是清洗，外科修补！我以前接触过一个在浴缸里放高锰酸钾杀人的案子，很恐怖的！那天，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高度腐蚀了，味道很难闻，那些刑警队的人，有几个新丁都呕了出来……场面无法入目！”刘医师说。 　　“天啊，这么多案子……那些下毒的人，都很懂行啊……其实，这些作案的人，智商都挺高的……”我感慨到。 　　“对，可是……往往百密一疏！！我总能找到疑点！”刘医师很自信地回答。 　　我越来越佩服刘医师了，赶紧叫他讲刚才那个案子。 　　刘医师却不紧不慢，说先把毒药的知识都讲完。 　　“最优雅的毒药，其实就是植物！你知道吗？高岳，在19世纪以前，90%以上的中毒案件都与植物有关，但在19世纪以后，这一比例下降到7%，主要原因是人工合成毒药的兴起。因为，自古以来，利用植物下毒被认为是一种优雅的方式。植物下毒主要有这些类型：首先是迅速致命类的，有巴巴多斯坚果，麻风树坚果，医药果，催泻果……这些毒性可达6级（剧毒）！这些植物的性质是15英尺高，枝叶繁茂，黄色黏液，花小有毛……中毒的症状是：呼吸困难，喉咙疼痛，呕吐，腹泻，嗜睡，腿部抽筋，发作时间通常为15-20分钟；解毒的唯一办法就是洗胃。注意：其种子具有上瘾性，极危险！还有就是颠茄，巴巴多斯百合，毒性也是6级（剧毒），植物上下全有剧毒，但在医药上有很大的作用，主要制作阿托品来刺激中枢神经，花为暗蓝紫色，浆果是黑紫色。该毒性可经由食物链传导。症状主要是：瞳孔放大，心率加速，皮肤发热，干燥，口干，丧失方向感，产生幻觉，视力减弱，心跳声音加大，行为具有攻击性，惊厥，昏迷，死亡。发作时间可以是几小时到几天，解毒的办法是：使用缩瞳药，洗胃，呕吐……”刘医师说。 　　“还有一些剧毒的植物，我举个例子，外国的就不说了，亚洲地区可以找到的植物，我重点讲一下，譬如双子柏，毒性也是6级（剧毒），它的所有部位都有毒！中毒的症状是失水，使女性月经不止，惊厥，皮肤水泡腐烂，胃炎，呕吐，昏迷，肾脏衰竭……发作的时间一般在呼吸困难的十小时到数天内。解毒的办法是喝牛奶，洗胃……还有草原藏红花，秋水仙，毒性是5级（极毒），所有部位有毒，尤其是球茎，中毒的症状是喉咙灼热，腹泻，心脏血管崩溃，狂语，感觉障碍，惊厥，肌肉无力，呼吸困难，甚至与*相似，中毒者50%死亡！发作时间一般是2-6小时，死亡在2-3天内出现，中毒者到死都都能保持清醒！这种中毒的案子我以前接触过，真是能够保持清醒，那个中毒的人，甚至还能解答数学题！这也是一个很离奇的案子，改天细细给你讲！” 　　“草原藏红花，秋水仙……我听说过，中毒之后，如何解？”我问。 　　“解毒的办法是，使用活性碳治疗，还有就是洗胃。”刘医师回答。 　　“中毒之后，还能解答数学题？这也太牛逼了吧？！”我十分好奇。 　　“是啊……那是一个数学系的老教授，被他的一个学生下了毒，中毒之后的那天下午，还能去上课……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就开始不行了！”刘医师回忆着。 　　“什么鸟学生？这么狠毒？”我惊呼着。 　　“好像是因为那个老教授有几门课没让他及格，导致他要重修，拿不够学分，所以就怀恨在心！这个小子，以为偷偷下毒没有人知道，可是……却在杯子底部留了半个指纹！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讲过如何鉴别和提取指纹的吗？我们就是靠那半个指纹，破了案！”刘医师大声说。 　　“啊？也是狭隘的心胸，扭曲的心理……造成的悲剧。”我感慨着。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浪漫，浪费 　　这一天，训练得很是枯燥，刘医师忽然自己主动跟我讲起了他的感情经历。我的兴致马上就上来了。 　　“你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多，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很好奇地问。 　　“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眼睛很美，身材虽然不是很高，但却小巧玲珑，我看过她的眼睛，就忘记不了她了……”刘医师慢慢地说。 　　“还有那一个劲往上翘的完美胸部……”我嬉笑着。 　　“这也是一个方面，刚开始的时候，是被她这个吸引住了，我承认……那次我躺下来洗头，一直盯着她那里，你知道，那时候血气方刚，看得我心旷神怡，热血沸腾……”刘医师接着说。 　　“嘻嘻……终于说实话了！”我大笑。 　　“是啊，都快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可是她并没有怪我，可能那些色眯眯的顾客都是这样的，她也习惯了。后来我开始找话题跟她聊天，问她很多事情，她一开始有点反感，到后来……”刘医师说。 　　“后来怎么样？”我着急地问。 　　“我老是逗她笑，讲了很多笑话给她听，最后还是把她逗笑了……其实，我发现，有很多时候，女孩子不需要你有多优秀或者多有才华，只要你能把她逗开心了，觉得跟你呆在一起很放松，哪怕仅仅是聊天也很开心，你说的每句话，她都可以开怀大笑……那就会喜欢上你了……”刘医师说。 　　“医师，这个我就不同意了！如果你没有才华，能够说得她这么开心吗？说话也是需要技巧的，哄人更需要技巧了，幽默感这个东西，是一把钥匙，很多时候，是智商高的人才有的，它能征服很多很多的女孩！”我大声说。 　　“哈哈哈……你别逗我了，好吧，我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幽默感的……”刘医师忽然很开心。 　　“当一个女孩子，连你说的每句话都觉得是很生动的，那你已经不用再去寻找什么好笑的话题或者事情了，你就让自己本色出现，你的一个微笑，或者随口一句话，都已经让她很开心了，那个时候，说明她已经爱上你了……”我接着说。 　　“是啊，我记得以前看过一句话：到底什么叫浪漫？就是明知道她不爱你，你还要送她一百朵玫瑰；那什么叫浪费呢?明知道她爱你，你还要送她一百朵玫瑰……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感情的东西，我不太懂！”刘医师回答。 　　“你还懂得这么多……那不同，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我嬉笑。 　　“呵呵……”他也笑了。 　　“不过，也不是说她爱上我了……只是，那时候，她那个在楼上的理发师男友，确实很凶，对她也很苛刻，虽然很强壮很帅，但是，她受不了那样的压力和气氛，跟我在一起就显得特别轻松，只能说……我在那个合适的时候出现了，让她感受了到另外一种人生乐趣，每天都能有很多次很多次开怀大笑的乐趣……”刘医师开始深情回忆。 　　“我也开始迷恋她的一颦一笑……很多时候，她大笑起来，我看着她合不拢的樱桃小嘴，心里就咯噔一下……”刘医师说。 　　“你动心啦！”我笑着说。 　　“是啊，我知道自己动心了，可是，我不能那么容易就表露出来啊，这个还得慢慢来……我知道，越投入，就越快结束……”刘医师接着说。 　　“你真是个风流少年呢。”我说。 　　“一开始是有点玩世不恭的……不过，到后来，自己也掉进去了，每天不见她，都会受不了……我后来才发现，这样的状态，其实并不好……如胶如漆，如痴如醉，却已经离分开不远了……”刘医师有点忧伤地说。 　　“如胶如漆，如痴如醉怎么还不好，所有恋爱的人，不都是追求这样的感觉吗？我真搞不懂你啊医师！”我问。 　　“你听过情深不寿这个词吧？感情太深，太投入了，就会产生很多问题了，也就是说，太在乎了，就会放不开，那么，更多的误会和无谓的伤害就开始了……我以前真的不知道！没有真正爱过的人，是一定没有这种感觉的！”刘医师说。 　　“这个我知道，其实你说得也是，有时候，两个深爱的人，还是要彼此保持一定的距离，或者一定的空间，才能更长久……我想，晓咏和阿沁，估计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我说。 　　“算啦！不说这些了……”刘医师似乎触景伤情了。 　　“过去就过去了，谁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或者说是往事！爱过，痛过，不枉此生了！”他接着说。 　　“我们出去之后，我帮你找找她，看看她现在怎样了……”我说。 　　“没必要了！我后来想了想……感情这种的东西，时过境迁，不一定人家还这么惦记着，她的生活说不定很精彩，早就把我忘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啦……”刘医师感慨着。 　　“算啦，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现在赶紧给你讲一下跟踪术！还有如何防止别人跟踪！”刘医师大声说。 　　“好吧……”我回答。 　　“先说说跟踪的技巧，最多的就是汽车跟踪！我们从专业的角度讲，汽车跟踪最容易出现两种情况：反侦查和脱梢。跟踪人离对象越近，被反侦查的危险就越大，反之离对象越远，脱梢的危险也越大……这个，有时候还真是很矛盾的！高岳，你记住了，以后要进行汽车跟踪的话，第一步首先是要决定在这两者中选择一个平衡点。在刑事案件中，很多时候宁可暂时停止对嫌疑对象的跟踪而不要打草惊蛇，对我们私家侦探公司的业务而言就要看具体情况来选择了……第二点就是要做好跟踪前的准备。包括案情、对象使用的车辆、开车的习惯、可能行进的路线、可能停车的地点和目的地、进行跟踪的区域路线的地理环境、交通状况等等。总之，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都应在正式开展跟踪前获取！”刘医师说。 　　“是啊，很多时候，车流一多，几个红绿灯下来就已经跟不上了……可是，你们的跟踪器技术不是很发达了吗？为什么还要派人去跟踪，直接安装一个在对方的车底下不就行了吗？”我问。 　　“这个最后再讲，现在的科技，发达到你无法想象……很多东西甚至在网络上都可以购买到，可是，我们私家侦探很多时候不能用这些，因为法律限制，除非万不得已的时候……”刘医师说。 　　“噢噢，我明白了！”我大声说。 　　“第三，跟踪过程中，我们一定会采用科学正确的梢位和技术。跟踪的方法技术很多，这里就不做细讲了，但是有几个原则你要注意把握：一是应当对对象的汽车外观形象牢记在心；二是在交通拥挤时必须尽可能贴近对象；三是最好的位置是在对象行进的车道右边跟进；四是记住脱梢后还可以复梢。脱梢后应当立即对对象可能进行的转弯、行走路线、方向、暂停地、目的地等进行判断，很多情况下是可能复梢的……记住了吗？高岳同志！”刘医师笑着说。 　　“医师，你是跟踪能手吗？”我笑着问。 　　“那当然……”刘医师自豪地回答。 　　“那当年，你喜欢的女孩，每天的行踪，估计都在你的监控之下了！哈哈哈……”我大笑。 　　“那倒不会，你这脑筋，怎么老想着这些！”刘医师大声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唐律师的两句话 　　从唐律师家里出来，大家都心事重重。 　　他刚才讲的那几句话，让众人陷入了迷惑之中。本来以为，阿豪一家被绳之于法，所有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可是，唐律师在与张旻母女长期接触中，或者是在案件的具体调查过程中，深谙内情，竟然在不经意间说出了那几句极为恐怖的话！ 　　到底有什么人藏在暗处，逍遥法外呢？ 　　到底有什么人还在蒙受冤屈，身陷囹圄呢？ 　　“或许，你爸托梦的事情，还真的有些可信度……”何缤看着韩冰。 　　“嗯嗯。我越来越觉得，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晓咏也说。 　　“唐律师能够醒过来，重新回到生活之中，已经很不容易了，他经历了多少苦难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真相，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阿沁接着问。 　　“当然啦，你没有听到他说的那句：‘不想重新变回植物人’吗？……他是担心再被人打击报复……”何缤大声说。 　　“谁的力量藏在幕后……这么巨大？好恐怖啊。我们以前以为是阿豪一家，在报复他，导致他变成了植物人，现在看来，或许还有一些坏人藏匿在深处，我们都不知道！”晓咏一脸惊恐。 　　“我们回去把唐律师的情况给高大哥说一下吧，他最清楚整个过程了，希望他能够给我们指明一下方向……”晓咏接着说。 　　“是啊，我哥可是推理高手！”阿沁点点头。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们送嫂子回去，改天再约啊！”何缤告辞。 　　…… 　　“韩冰姐，你哥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阿沁刚上车就问。 　　“律师还在跟进，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消息。”韩冰回答。 　　“希望没事，尽快出来吧！”阿沁安慰她。 　　“谢谢你。哦对了，你知道那个小雪的情况吗？她患上重度梦游症，不知……现在好一些没有？”韩冰忽然问。 　　“她又从精神病院里出来了，听说……现在去了N市的一个尼姑庵出家了！”晓咏回答。 　　“啊？”韩冰有些意外。 　　“我记得，当时她曾经打电话给高大哥，说她知道凶手是谁，约高大哥见面聊，然后阿沁你跟他一起去到现场的时候，小雪却不愿出来了……是有这事吗？”韩冰看着阿沁。 　　“是啊，有这回事！当时我在车上，听到我哥和她通话……只是，后来很奇怪，为什么她又不出来见面了呢……”阿沁回答。 　　“是因为你也一起去了吧？小雪妒忌心强着呢。”晓咏赶紧说。 　　“应该是……”阿沁点点头。 　　“既然唐律师不愿说，那就只能找小雪了解情况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毕竟她还欠我一个人情……”韩冰喃喃地说。 　　“什么人情？”晓咏问。 　　“你这傻瓜，小雪把韩冰姐的腿撞断啦，你忘记啦？！”阿沁瞪了他一眼。 　　“哦哦，我这死脑袋！”晓咏赶紧拍了拍脑门。 　　“你们帮我了解一下小雪在哪里出家，有情况就告诉我，如果可以，这几天我去一趟。”韩冰看着晓咏。 　　“没问题，嫂子，我等会就去问问。”晓咏回答。 　　“明天刚好我们有空，陪你一起去吧？”阿沁接着说。 　　“好，谢谢你们。”韩冰感激地点点头。 　　回到家，韩冰发现高岳还没有回来，就先去冲凉。一边冲的时候，韩冰的脑海浮现出唐律师说的那几句话，再联系起哥哥韩廷说的话，细细分析起来…… 　　“哐啷！” 　　好像是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韩冰赶紧穿起浴袍，走了出去，一看，原来是高岳喝醉了，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杯子，阿姨正在打扫着。 　　“回来了？”高岳抬起醉醺醺的头。 　　“嗯……怎么喝那么多！”韩冰走过去，扶着他。 　　高岳躺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气。 　　“客户啊，这帮年轻人，以为可以干倒我，嘿嘿……休想！烂船也有三斤钉！” 　　“你啊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二十吗？而且，什么客户这么重要，现在没必要这么拼了吧……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情不好！”韩冰有点生气了。 　　“宝贝……女王陛下，别……生气！是我错了……”高岳赶紧认错。 　　“我给你倒杯蜂蜜水。”韩冰转身。 　　高岳低下头，把外套脱了下来。 　　“今天见到唐律师了吗？”他忽然问。 　　“见到了……唉，真惨。”韩冰把杯子递给他。 　　“能够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以前，我每次去见他，都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后来，我叫刘医师录制了天越大厦的诡异声音，播给他听，才会……有点反应！”高岳边喝边说。 　　“天越大厦？诡异声音？难道他对那些声音很敏感，或者说，那些声音让他想起某些不为人知的内情？！”韩冰很敏感。 　　“大哥，你那个录音还在吗？我想听一听。”她接着问。 　　“还在啊，不过给张旻弄坏了，播不出来了……”高岳回答。 　　“噢对了，上次在医院里，闻警官也问起天越大厦诡异声音的事情，还叫你有空去协助调查一下，后来去了没有？”韩冰问。 　　“没有啊，闻警官可能太忙了，或许，这个案子总算破了，他也犯不着对那些细节刨根问底了……”高岳放下杯子，平躺在沙发上。 　　“案子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怎么让我感觉案子还没有完全破……或许还有人藏在深处，一直没有浮出水面！”韩冰大声说。 　　“哎呀……老婆，你可不要相信那些鬼东西，托梦呀什么的，特别封建迷信，还有……唐律师说了什么没有？”高岳醉眼迷蒙。 　　“他也没有说什么，很隐晦的讲了几句话，让我们满头雾水……唉，实在不行，我就去找小雪问一问情况！”韩冰说。 　　“小雪？！她不是疯了吗？还重度梦游症呢，现在去哪了？”高岳一脸惊讶。 　　“出家做尼姑了……唉，也是很惨的姑娘……”韩冰低下头。 　　高岳摸摸鼻子，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别去找她啦……惊扰清净的出家人。”高岳忽然说。 　　“没那么多复杂情况的！我们还是专心处理好你哥韩廷的事情吧，刚才律师打电话给我了，明天上午可能有新情况……”高岳接着说。 　　“那好啊……你赶紧去冲凉，早点休息。喝这么多！”韩冰看着他。 　　“遵命，女王陛下！”高岳坐了起来。 　　“噢。你那个录音器放在哪里？”韩冰忽然问。 　　“好像扔了……我明天找找吧。”高岳回答。 　　韩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一百三十七章 跟踪术 　　刘医师继续跟我讲跟踪术。 　　“现在给你说说驾车守候跟踪的一般要领：首先是人员与装备的预先准备。驾车跟踪与徒步跟踪相比，各有各的特点与困难，但一般而言，在目标人员均不具备反跟踪、监视的意识与技能的情况下，驾车跟踪出现脱梢而导致失败的可能性更大，因此在人员与装备上进行更精心的准备对于确保驾车跟踪的成功就显得尤为重要！” 　　“哦哦……”我点点头。 　　“人员方面，我们侦探公司一般来说，对车辆的跟踪最好由两人或两人以上组成的小组来实施。一人负责开车，另一人负责观察或在目标下车后实施徒步跟踪。跟踪小组的成员首先应该熟悉行动区域及相关地区的地形、路况、交通规则与车流规律……此外，他们互相之间要熟悉对方的思维与工作风格、特点，并共同掌握一套简洁、明确的手语、暗语也是非常必要的！然后是装备配备：在车辆跟踪中，最理想的技术装备无疑是一个能与电子地图或信号接收器相连的跟踪定位仪，一旦能将其隐蔽地安放到目标车辆上，接下来的跟踪工作就很简单了。在没有这类高科技、昂贵装备的情况下，也可通过在目标车辆的后方安放一种硬质可反光或闪光的小标记物来起到一定的替代作用。这种小玩意贴在车尾很容易被误认作车辆本身的饰物，在车流拥挤，难以看清目标车辆车牌的情况下，它可以有效地帮助跟踪者隔着几台车确认目标车辆的所在……”刘医师说。 　　“你们还是有很多高科技跟踪仪器的吧？”我好奇地问。 　　“是啊，很多类型的！有些很小很小，比一颗纽扣还小，粘在车辆任何不显眼的位置，就可以跟踪和定位了……这些先进的东西，我们也不敢用得太频繁，主要是担心被对方发现了，他们就可以起诉我们！而这些仪器就是证据了……你懂吗？”刘医师说。 　　“那要很厉害的角色才能发现你们的东西了！”我说。 　　“是啊，很多人的反侦察能力很强的。每个人的背景不一样，有些人，当过兵，或者进行过某些特殊的训练，所以有很强的敏感性和警觉性！这个你以后就会慢慢学习和体会到的了！所以，观察就显得更重要！这也是我之前跟你讲过的！”刘医师大声说。 　　“我记得……”我回答。 　　“通讯工具无疑也是重要的——跟踪组成员最好是能统一配备一套有效距离较远的无线对讲机。如果没有这种对讲机，就只好在重要关头使手机一直保持通话状态了。然后是守候的要领：守候时最关键的问题就是要选择一个良好的守候(停车)位置。基本要求是利于观察、隐蔽或不显眼且易于出车。对于停放在一般露天停车场或楼宇建筑物的目标车辆而言，挑选合适的观察守候位置是简单的，麻烦的是目标车辆有时会停放在一些内部停车场或有多个出口的封闭式停车场……我方车辆在这种情况下往往难以进入、贴近停靠观察，这时就很容易造成目标人员已经驱动车辆而我们来不及准备或因多个出口无法一一布控而导致脱梢的严重后果……所以碰到这类地点、场所，跟踪组成员一定要有一人进入现场就近观察，及时向外围驾车人员通报目标人员、车辆的有关动向。”刘医师继续说。 　　“怎么说得像电影里那样？”我笑起来。 　　“你别笑……电影剧本也是照着现实情况来写的啊！”刘医师大声说。 　　“再讲讲路途跟踪吧，我们把对目标人员驱动车辆上路后的跟踪称之为路途跟踪。这个阶段是整个跟踪过程中最复杂、最容易发生脱梢的一个环节——即便目标人员未发现我方跟踪车辆，也往往因某些状况(如高速行驶、多次变道、红绿灯间隔、道路拥挤)而导致脱梢。因此在这个环节中，最核心的一条就是紧贴，特别是在道路拥挤、前方出现绿灯较长及拐弯处，一定要注意紧贴目标车辆，之间的间隔一般不应插入一辆以上的其它车辆，否则极易脱梢！对于那类有反跟踪经验与意识的目标，那也别无他法，只能通过两辆以上车辆交替尾随跟踪，或在外围指挥员的统一布置下，在可能途经的路口设伏，进行接力跟踪。”刘医师说。 　　“警方的训练课程也大概是这样的吧？”我忽然想到。 　　“是啊……大同小异！”刘医师回答。 　　“最后跟你讲讲几种常见的车辆防跟踪措施及我方主要对策：从已有经验来看，目标人员防跟踪的手段主要有以下几种： 在交通高峰期，迅速频繁地变换车道；在高速行驶状态中突然拐弯或靠边停车；在前方路口绿灯变红灯时猛然加速；进入停车场后趁跟踪车辆寻找车位时，从另一路口猛然开出……对于以上几种反跟踪方法，如果我方有相应的技术装备或有多辆车协同配合的话，也就毋须多虑了，但当我方只有一辆车跟踪时，就很容易跟丢。所以，除了要求驾驶员具有在复杂、拥挤路况下善于超车、变道的高超技术外，更应注意的就是具有良好的距离感，对可能出现的变化预有准备，如在正常行驶中可与目标车辆保持1—2辆车的区隔，到转弯和变灯时就应紧紧咬住；又如在高速行驶时，为避免距离拉得过开，也应紧紧贴住目标车辆，但其间还是应保留一段空间，以免对方突然停车而造成我方陷入被动。明白了吗？高岳同志！” 　　“明白了……原来这么多讲究！”我豁然开朗。 　　“同样的道理，你自己可以反过来细细思考一下，如果你清楚了跟踪术的所有细节和情况，那如果你发现自己被别人跟踪了，那你也就知道该如何摆脱对方了！是不是？”刘医师在启发我。 　　“是啊！你讲了如何跟踪别人的技巧，我就知道了该如何防止被别人跟踪，然后如何让他们脱梢！哈哈哈……”我大笑。 　　“举一反三，你自己慢慢体会一下吧。我先吃点干粮，真有点饿了！”刘医师说。 　　“好……”我大声回答。 　　“医师，今天怎么轮到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我接着说。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放心吧！”刘医师语气笃定。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跟踪术（二） 　　第二天晚上，刘医师继续给我讲跟踪术的细节技术。 　　“高岳，今天我说说跟踪人员的必备素质，主要包括三方面：身体素质、精神素质和心理素质。具体来说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要有平凡的外表。跟踪人员如果外貌太突出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所以优秀的跟踪人员应该没有任何能够引起别人注意的外貌特征！二是要具有不引人注意的心理能力。跟踪人员要时时刻刻注意适应实施跟踪的环境，要具备与跟踪环境融合在一起的能力，比如说要显得像当地的人或工作人员等等；三是要具有身体的持久力。高岳……这点我想不用多说，你也能明白！跟踪往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进行长久的、乏味的等待，如果连体力都跟不上，那还是不要干这个了！四是要具备良好的视力和听力。跟踪的核心就是肉眼观察！所以，良好的视力是基础，敏锐的听力可以听到某些声音的线索，各种声音在调查中往往能起到重要的作用！五是必须要有足智多谋的能力。在跟踪过程中可能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跟踪人员必须具有运用各种策略和方法应付不测事件的智谋能力；还有就是要具备良好的记忆能力，跟踪过程中可能长时间没有机会记录情况，所以回忆和记忆能力是十分重要的！这些素质和要求，我觉得你一定要掌握！特别是出去之后，我们经常要去跟踪秦鶴金的行踪，这些要求是必不可少的！”刘医师说。 　　“我懂了，全都记住了！”我大声回答。 　　“还有一些其他的素质，比如伪装能力、依靠自己的能力等等，你今后可以在实践中慢慢摸索体会……现在给你讲一讲徒步跟踪，一般可分为单人跟踪、二人跟踪和三人跟踪（三角梢）。一般来讲高质量的徒步跟踪应该有多人参加才能保证跟踪不出现意外，但是由于人力的限制，我们常常是一人或二人进行跟踪，下面就重点讲一下这两方面的跟踪技巧。” 　　“首先是单人跟踪的方式：在只有一名跟踪人员的情况下调查员应该靠采取谋略取胜，最重要的是要依靠经验和才能。跟踪人员既要保持对对象进行严密控制，又不能暴露自己。在户外的场合，当来往人员拥挤或较多时，跟踪人员应当缩短与对象的距离，反之当人员较少时则应拉长与对象的距离……这一点，你经常在谍战片里都能看到吧？” 　　“是啊！谍战片里有很多这样的镜头……跟在别人后面，是很讲究距离的！”我大声回答。 　　“对……在监视的场合，跟踪人员的位置应当保持在能足以看清对象的距离之内，以达到监控的目的为最好，以便随时根据对象的活动情况果断采取有效措施。在对象走近建筑群或将要拐进楼群内时调查人员应当靠近对象以免脱梢，必要时可从马路的对面跟踪对象，以免被对象发觉。当对象走进有若干进口或出口的商场时，跟踪人员也应该走近大楼，尽可能的随着人流跟踪对象，可以根据对象的位置，适当调整与对象距离的远近。有时对象进入一栋办公楼或其他单独的楼房时，跟踪人员应当判明是否可以跟入，有时可以选择外面的一个合适的位置等他，直到对象出现，再继续进行跟踪！当然其他的场合情景还很多，具体的方法也不一样，这需要很多的经验和总结……这里就不再细说了。 ” 　　“好的……我知道了。”我大声说。 　　“最后再讲一下……暴露跟踪企图之后的对策吧。高岳，做调查员被目标发现是很常有的事！其实会跟踪，并不能说明调查员行业素质！如果一个调查员被目标发现后能妥当处理，安全脱身或处理后继续跟上……那才叫绝呢！根据以前的经验和教训，有下面几个办法，我可以教给你！如果是开车跟，你要在最短时间内意识到你已经被目标发现！必须马上做出应对措施，否则你也许会被对方误导！出现以上情况我们可以加快车速超越目标，给他一个不是跟踪他而是顺路的错觉……懂了吗？” 　　“这个我懂。” 　　“还有就是可以让搭档车继续跟，如果没有搭档车，可以根据地方的条件换车继续跟。而走路跟，一般都是近距离的，一定要在对方想回头但没看见你的时候隐蔽为好，只有几秒，如果他看到你了，千万不要再躲藏，可以转身进入别的地方去，或走近他，看他一眼就可以明白他的表情，分析一下是怀疑还是好奇！然后再思考是否继续，如果有危险，那就马上撤退！ 哦对了……跟踪时，眼睛不要盯着对方，看他的腰部就可以了，因为，如果你们没有对过眼神的话，他是不会记住你的！除非你的衣服特别鲜艳，试问，如果没有经过我以前说的特殊训练，一个人在逛商场得时那么多人，能记得住几个人的长相呢？” 　　“还有，如果怀疑被发现了，千万不要有反常的举动，如果很自然大方的继续走下去，是不会引起怀疑的。”刘医师大声说。 　　“医师，其实你一边说，我一边在脑海里想象着我们一起跟踪秦鶴金的场面……如果我们真的可以出去，那该多刺激啊！我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早日出去！”我大喊。 　　“很快了……”刘医师回答。 　　我们停下来吃干粮。 　　…… 　　“医师……其实，我今天有点想继续听听……你那些爱情故事呢……你和那个发廊妹的故事……”我忽然问。 　　“别说我的了，讲讲你的吧……哦对了，韩冰好像真的喜欢你哦……你对她有感觉吗？”刘医师笑着问。 　　“韩冰？我感觉她是对我有点动心……那次在温泉度假村，我能感觉到……后来，她还专门开车过来找我，就为了送衣服给我，我们在那个西餐厅聊了一下……很不错的感觉！”我回忆着。 　　“韩冰很美……简直就是无与伦比……我想，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你当时倒是很能把持得住啊！”刘医师嬉笑。 　　“也没有……我也是对她挺有好感的，只是，我是有家庭的人，不能去爱她了……那天，我们在森林公园，漫步在那些参天大树下面的小径上，我分明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涌动……她是一个天使般的女孩，很美很美……我有些动心，可我不能耽误人家……”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韩冰妩媚动人的模样。 　　“只可惜……她已经变成那个畜生秦鶴金的女人了……”刘医师大声说。 　　“是啊，好可惜……秦鶴金这个人渣，真是大获全胜了……”我愤怒地咬着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千钧一发 　　按照我们之前精细计算出来的结果，明天上午就是他们扔矿泉水和干粮的时间了。 　　所以，今天我们就开始加强警惕了，把聊天的内容放到了具体的细节上，特别是如何在他们打开小孔之后，寻找最佳出击时机这方面上。 　　刘医师的意见是，打开小孔之后，等他们扔了第一次，观察清楚，第二次扔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我也认同。 　　在这个细节上，我们模拟了几十遍。 　　我站在铁门边上，从角度和距离等方面，细细比对了好多遍，然后回到裂缝那里，再跟刘医师商量。 　　晚上的时候，医师让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精神充沛来迎接明天的“大考”！ 　　我连连答应，马上躺了下来。 　　可是，很多时候，事情总是朝着我们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在我睡到半夜的时候，小孔竟然打开了！！ 　　天啊！怎么会提前来了呢？！ 　　我还算警觉，马上跳了起来，像个鬼魅一样，一下窜到铁门旁边，跟平时训练那样，双目炯炯有神，盯着那里，蓄势以待。 　　外面的人，也像往常一样，先扔进来一袋干粮，干粮比较大包，那个孔不是很大，他大力推了一下，“啪”一声——那包干粮掉在地上！ 　　接下来，应该就是扔矿泉水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终于到来！！ 　　我屏住呼吸，内心狂跳不已。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大脑里响起：高岳！你不能紧张，你要冷静冷静再冷静！要抓住机会，这个唯一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我马上变得十分冷静。 　　外面的人也非常聪明，扔水进来的时候，手离得很远，扔完马上缩了回去，动作十分迅速老练。不过，这个情况我们已经讨论过许多次，也找到了应对办法。 　　在他的手缩回去的那一刹——我出击了！！ 　　我的手像闪电一样，冲出小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啊！”他疼得大叫一声。 　　我应该是抓住了他的两根手指，我赶紧大力一拉，他的手掌打开了，其他几个手指卡在小孔的边上，他也拼命往回拉，用另外一个手撑着铁门。可是，他没有我那么大力，他的手指已经开始扭曲，被卡破的皮肤也迅速流血，我甚至闻到了血腥味！！ 　　“啊！！痛死我啦！！”他大叫起来。 　　马上就要成功了！我一阵狂喜。 　　只要把他整个手拉进来，就可以威胁他马上打开铁门！我拼命用力，把平时训练的、全身的力量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腕，狠狠地拽！ 　　眼看就要成功了！ 　　突然，外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听到了喊叫声，从远处跑过来帮忙。他来到那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两个人拼命往后拉！ 　　我奋力支撑了十几秒，终于拉不住了！ 　　他们成功了！把那两个受伤的手指从孔里拉了出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他妈的！！快给我找人来，我要干掉这个家伙！”外面传来恶狠狠的声音。 　　“哎呀！痛死我了！快……先帮我处理一下手指，我们再回来搞定他们两个！！一定要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我内心一阵惊恐。 　　天啊！竟然失败了！！ 　　那该怎么办？！ 　　我赶紧跑到裂缝处，对着那里大喊： 　　“医师，我拉住了他两根手指，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来帮忙……我失手了！！” 　　“我听到了，别慌张！”刘医师声音很沉着冷静。 　　“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回来报复的，我们该怎么办？”我大声问。 　　“先冷静下来……这是个巨大的危机，不过，危中有机！你正好趁他们进来的时候，实施我们的B计划！！”刘医师大声说。 　　“我也是这么想！他们要进来，肯定会有所忌惮，就会先喷烟雾进来，跟上次一样，把我搞晕过去，才进来杀我……那样的话，我还是有机会的！”我大声回答。 　　“对，而且机会很大！只要我们把平时训练的东西使用上，一定能够成功的！”刘医师说。 　　“好！”我喊了句。 　　话音刚落，周遭忽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高岳，不要怪责自己了，刚才的事情，我们都没有预料到，一直以为只有一个人来送物资，没想到还有一个在外面策应，唉……都是我的错，机关算尽太聪明！”刘医师打破了沉寂。 　　“不关你的事……医师，我出手慢了，如果再快一点，肯定能够把他整个手抓住的！”我说。 　　“高岳，你要记住，无论我们怎么策划，所有的事情，都不一定会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我们更应该具备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这次就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今后我们出去了，一定要加强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刘医师说。 　　“好的……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再回来？”我问。 　　“包扎一下，估计也是半个小时，然后搬救兵，也是半个小时……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要迎接一场新的战斗了！”刘医师大声回答。 　　“他们这次要喷的烟雾，会不会跟上次的不同？上次在我脖子上打的针，会不会让我对这些烟雾产生化学作用，一闻马上就失去知觉？”我忽然想到。 　　“别想太多……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了，高岳，你需要的就是专注，集中精神，迎接那即将来到的殊死一战！”刘医师说。 　　“我明白。那我现在先闭目养神……”我回答。 　　我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墙壁，回忆着刚才的每个细节。 　　机会只有一次，而我却没有把握住。很多时候，在只有一次机会的人生里，往往都是因为太过在意，而没有抓住，遗憾终身。 　　虽说我们还有B计划，可是，那也是迫不得已之举了，可以说，现在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 　　想到这里，我开始有几分沮丧……但是，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在脑袋里响了起来：高岳，你别放弃，别灰心，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你一定能够成功的！ 　　我咬咬牙，缓缓地睁开眼睛。 　　那些老鼠朋友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它们似乎能够看出我的情绪，围着我，跳跃着，试图来逗我开心…… 　　…… 　　突然，哐啷一声，那个小孔又被打开了！ 第一百四十章 辗转反侧 　　深夜时分。 　　韩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唐律师对那些天越大厦的诡异声音会那么敏感？这可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一定是他知道天越大厦里面发生过什么？这座邪门的大厦，是我老爸当年建造的，因为胡霞之一家人的仇恨，让它变成了烂尾楼……如果能够找到那个诡异声音的来源，那就可以知道一些内情了！ 　　对了，是刘医师发现了这个诡异声音的，还录制了下来，如果找到刘医师，那就更快了……对，明天就去问问大哥或者何缤，看看刘医师现在哪里，把他找出来，问清楚，可能比去找小雪还好一些！ 　　韩廷的事情，只有尽快找到幕后的操纵人，才是最好的办法。一味靠那些蠢律师，等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有什么理想的结果。 　　…… 　　韩冰越想越多，她完全失眠了。 　　唐律师——刘医师——小雪，这三个人，将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人物。如何把他们知道的内情都挖掘出来，就是接下来的当务之急。 　　韩冰整晚辗转反侧。 　　看着身边这个正在猛烈打着呼噜的男人，韩冰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毫无疑问，自己很爱这个男人，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却得不到他的支持，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段时间……感觉他的心，似乎不在我关注的这些事情上，难道事业的拓展真的对他那么重要吗？也许吧，男人都是喜欢打江山的。唉，大哥啊，大哥……如果你能全力支持我去寻找答案，帮我一起找到那个幕后的元凶，那该多好啊！不过也不能怪你，前段时间，为了这个案子的事情，你已经耗费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现在这半年来，正好有空可以给你施展拳脚了…… 　　韩冰转过身子，帮他盖了一下被子。 　　然后她起来了，看看手机——凌晨四点半。她披了件外套，轻声走出睡房。 　　她来到客厅，倒了杯水。缓缓地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整座城市几乎都在眼前了，虽然已是凌晨时分，但是还有很多的霓虹灯在每个街口闪烁着…… 　　韩冰看着那些昏黄的路灯，忙碌的洒水车，远处的雾霭……发起呆来。 　　虽然整夜未睡，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试图把眼前这一切，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来。因为，她总感觉，很多藏在暗处的事情，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现在只是欠缺一把钥匙，去开启这个秘密盒子。 　　唐律师的那番话，分明表示他知道内情，也知道谁逍遥法外……可是，为什么他会说还有人身陷囹圄呢？莫非，还有什么人，像晓咏当时一样，被人冤枉，一直受着委屈？ 　　韩冰走到厨房里煮了杯咖啡，然后坐在贵妃椅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凌晨的夜空很特别，也许……有些人也跟我一样，在凝视着凌晨的夜空……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色慢慢变亮，天边出现了一丝暗红色的线……氤氲的雾气开始慢慢消散。 　　韩冰走到阳台，看到那些花儿正在欢快地吸允着露珠，早晨寒气逼人，一股凉风吹在她的身上，韩冰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阿姨醒了，走到客厅打扫卫生，才发现韩冰已经在阳台上。 　　“小姐，这么早起床啊。” 　　“是啊，我有点饿了……给我煮点面条好吗？”韩冰微笑着。 　　“好的。外面风很凉，快进来，小心别感冒了。”她回答。 　　…… 　　吃完早餐，韩冰就迫不及待打通何缤的电话。 　　何缤还在梦乡里，被韩冰的电话吵醒了。 　　“嫂子，什么事啊，这么早？”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韩冰说。 　　“什么……事情？”何缤声音沙哑。 　　“我想问你，你们当时不是聘请了一个私家侦探叫刘医师的吗？他好像失踪了一段时间，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我想了解一下。”韩冰问。 　　“刘医师？！”何缤喊了句。 　　“是啊！就是刘医师。” 　　“他啊……那时候，被人绑架了，然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谁也找不到……现在案件都破了半年了，他应该也出现了吧？可是，一直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们都觉得好奇怪呢。”何缤回答。 　　“你找他干什么？”何缤接着问。 　　“我想问一下关于天越大厦诡异声音的事情。因为，昨晚我听大哥说，唐律师对那些声音很敏感，在变成植物人的时候，他听到这些声音会有反应……我猜，找到刘医师，可能会知道很多的事情真相。”韩冰说。 　　“哦……有道理，那天凌晨三点的时候，去天越大厦听到那些诡异声音，我也在现场，还有大哥，阿沁，刘医师的两个徒弟……我们都觉得很恐怖，好像只有阿沁一个人才听到那个声音，听说是音频和波段的问题……刘医师他们的仪器很先进的。”何缤回答。 　　“啊？只有阿沁一个人才听到？”韩冰很惊讶。 　　“是啊！你不信可以问问阿沁，她会给你描述一下的。至于刘医师那里，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前段时间我也问过那些朋友，大家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人去报警……他们做私家侦探这一行的，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何缤说。 　　“噢。那我等会找找阿沁。刘医师那边，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妥，如果当时他是被绑架了，那现在……也应该出现了吧，因为那些人都已经被绳之于法了啊，他也解除威胁了吧？不会是发生什么意外了吧？”韩冰大声问。 　　“也有这样的可能。鬼知道呢！我再睡一会……嫂子，还有其他事情吗？”何缤说。 　　“没有了，谢谢你啊。”韩冰挂了电话。 　　这个刘医师，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身陷囹圄的人呢，天啊，那不正说明唐律师的话是正确的吗？对！刘医师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人物！！ 　　…… 　　“阿沁吗？”韩冰拨通她的电话。 　　“是啊，嫂子……这么早。”阿沁刚刚醒。 　　“今天有空去看小雪是吧，那我叫醒晓咏……”她接着说。 　　“不是呢，小雪那边，迟些再去看……我想跟你聊一聊。早上一起喝茶，好吗？”韩冰问。 　　“好啊……我现在就起来。”阿沁爽快地回答。 　　“我订好位置再发给你，你自己来就好了，让晓咏再睡一会吧。”韩冰笑着说。 　　“收到，嫂子！”阿沁咧嘴笑。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离奇的方式 　　我马上冲了过去，盯着铁门的那个小孔。 　　可是，那里却没有任何动静——我开始怀疑刚才听到的声音，可能是自己的幻听。 　　我走到裂缝处，准备跟刘医师讲话。 　　“高岳……沉着冷静，去面对他们的反扑。”刘医师忽然一字一顿地说。 　　“明白！我们的机会，就在这最后的一次了！我们要破釜沉舟，绝地反击了！我一点也不害怕，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我凛然地回答。 　　“对，人必有一死，今天，我们两个，就算死在这里了，也好过被活活关一辈子，关到死！或者是被人不明不白地弄死！”刘医师语气坚定。 　　“高岳，我刘医师不能和你同年同日生，却能够同年同日死去，这也是我们的缘份！！如果现在有酒，我们就干一杯！一起上路！！”刘医师大义凛然。 　　“对！死有何惧！！他妈的！！” 　　“只是心有不甘，我们这一死，便宜了秦鶴金那个畜生！！”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趴在铁门那里，摸了一下那些残留在小孔边缘的鲜血，然后放到自己的嘴巴里。 　　我想尝一下敌人鲜血的味道。 　　可能是血的味道越来越浓，我的老朋友们也从地下水道里跑了出来，上蹿下跳的，有几个还很调皮地跑到小孔处，和我一起尝着鲜血的味道……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似乎有些动静了。 　　果然，如我所料，有一根管从小孔处伸了进来。一股烟雾喷了进来！ 　　我迅速趴在旁边角落的地上，用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淋湿的干粮，塞在嘴巴和鼻孔边上，然后紧紧盯着那个铁门。 　　这次，我的内心很平静，没有一丝紧张，平静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恐怖，感觉马上就要迎来一场神圣的葬礼…… 　　那些迷魂烟雾越来越浓，瞬时充满了整个房子。 　　我感到眼睛很酸痛，眼泪直流……赶紧闭上。呼吸越来越困难……我要等那些外面的人进来，才开始彻底屏住呼吸。 　　突然，我仿佛听到了刘医师的心跳声，从裂缝处传了过来。 　　也许又是我的幻听……我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迷糊了，一些毒气还是被吸入了肺里，全身开始麻痹无力…… 　　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跳了出来：如果全身麻痹无力，那我该怎么起来反抗并打败他们？！ 　　我马上紧握住拳头，绷紧全身的肌肉，彻底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一丁点毒气。 　　外面的人，经过刚才被抓手指的事情，已经不敢掉以轻心，耐心地喷了原来几倍以上的量，才放心的打开铁门！ 　　我隐约看到有两个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防毒面具，像电影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扑哧！” 　　“扑哧！” 　　他们射出手上的箭！！ 　　两根箭都扎在了我的大腿上，一阵剧痛，直钻心脏！我眼前一团黑！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扶着墙，等待着他们过来。 　　房子里很昏暗，他们似乎也不敢大意。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快靠近我的时候，用手上的铁具砸向我的头！ 　　我一个跨步向前，奋力举起左手一挡，然后用右手把大腿上的毒箭拔了出来，狠狠地扎在他的肩膀上！ 　　“轰！！” 　　感觉另外一个人迅速冲了过来，我的后脑被硬物大力砸中了！ 　　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四处都是坟墓的荒山野岭，我看到自己的脚，有些腐烂……我赤足踩在那些尖锐嶙峋的石头上，却一点也不痛…… 　　远处，忽然来了一群乌鸦。 　　乌鸦大声叫着，似乎对着我笑，那声音很诡异。 　　旁边的坟墓上，挂着几缕白色的衣物，随风飘着……风的声音，却很清晰，让我觉得，自己就是刚刚从沉寂的地底下钻出来的。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现后脑有很多血，而且还有一个大洞。突然，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也摸着满是鲜血的后脑勺，咧开嘴对着我傻笑。 　　刘医师！ 　　“你怎么也来了？”我大声问。 　　他没有回答，诡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扒开那个坟墓的裂缝，钻了进去！ 　　我很惊讶，抬起头，看到那群乌鸦正在聚集，它们似乎要把整个天空遮挡住。果然，不到一会，整片天空黯淡了下来，都变成了乌鸦的颜色…… 　　突然，它们恐慌起来，马上惊慌失措地四处飞散！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 　　我伸长脖子，往前一看，发现地上钻出来成千上万只老鼠！它们以乌鸦数十倍的数量，从坟墓里爬了出来，迅速占领了整个山坡和所有的枯树！ 　　我惊呆了，突然，后面有一只巨大无比的老鼠，用它的身体大力撞了我的后脑勺！我感到一阵阵眩晕，发足狂奔起来。 　　我跑了很久很久…… 　　前面竟然是一个悬崖！深不见底的悬崖！回头一看，成千上万的老鼠，正向我扑过来！ 　　我咬咬牙，闭上眼睛，心一横，跳了下去！！ 　　…… 　　我缓缓地打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刚才的场景，估计是一场噩梦……我感觉自己的后脑一阵剧痛。 　　我挣扎着，试图用手撑起身体，发现很困难。可是，这一刻，我却忽然觉得自己很清醒，大脑异常冷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看，首先，自己没有死去！这是肯定的。 　　然后，我看到旁边躺着两个人，他们身上，爬满了老鼠！！大概有几百只！！老鼠们正在咬他们的脖子和耳朵，咬他们的头发和胸口……咬着他们身上的每处皮肤！ 　　原来！是我的老朋友救了我！！ 　　正是这些老鼠朋友们，在我倒下之后，汹涌而出，扑向那两个坏人！正是它们，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救了我！天啊，我和刘医师想了千万种方式，都没有想到时这样的方式，最离奇的方式——我的老朋友们，朝夕相处了几年的老鼠朋友们救了我！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逃出生天 　　天啊！ 　　我终于明白，正是这些老朋友们，在我倒地之后，汹涌而出，去攻击那两个人。天啊，我和刘医师想了几百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方式！ 　　我挣扎着爬起来，因为铁门打开了，所以室内有了些微弱的光透进来，我扶着墙，慢慢朝铁门的方向挪过去……全身一阵的剧痛，头脑无比眩晕，可能是刚才的毒箭开始发挥药性了！我在脑海里拼命对自己说：高岳，你千万不能放弃，差一点点……就能成功了！ 　　艰难挪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想起要拿钥匙。于是趴下来，爬到那两个人那里，老鼠朋友们正忙得不亦乐乎，见我过来了，就赶紧让开，我伸手摸索了许久，终于在其中一个人的口袋里找到了一串钥匙。 　　我拿着钥匙，奋力往铁门的方向爬去。 　　一路鲜血，那是我大腿上拔出毒箭的伤口流出来的，我知道，再不处理，大动脉的血会很快流干，到那时，神仙也无法救活我了…… 　　时间很紧迫！ 　　我咬着牙，使劲全身的力气，终于爬到了铁门那，我扶着铁门站了起来……慢慢走了出去，再扶着墙壁走到刘医师的铁门处，拿出钥匙，逐个开了一下。 　　“哐啷！” 　　手上的钥匙没有抓稳，掉在了地上！ 　　我眼前一阵发黑，趴地上拼命摸索着，头脑越来越眩晕……终于摸到那串钥匙，然后随便找了一只，对着那把锁插了进去……竟然开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力一拉，铁门开口了。眼前又一阵发黑，我感觉自己的身躯慢慢滑了下去……过了一会，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准备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瞳孔里面有些红色的暗底，一直以来，我都习惯了里面是黑乎乎的，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狱？！ 　　我试图打开眼睛，正打开一点点，一道无比强烈的白色光线射进我的眼睛，让我完全受不了，眼泪马上流了出来！ 　　可能是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这么强烈的日光了，我的眼睛完全不能适应，赶紧闭上。 　　“你醒啦？高岳！”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我点点头，正想回答，发现喉咙好像被什么塞住了，发不了声。 　　“你先别打开眼睛，因为你在黑暗的环境里太长时间了……你要慢慢适应白天的光线，我给你盖条毛巾，过一段时间你再慢慢打开眼睛吧……还有，你的声带可能会暂时受损，是那些毒箭的毒液造成的！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刘医师感慨着。 　　我只能点点头，然后动了一下手脚，发现手指也是麻痹的。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逃出来了！你成功了……高岳！我们成功了！”刘医师抓着我的肩膀，兴奋地快哭出来。 　　“我们成功过了……我们真的……成功了……”他泣不成声。 　　他拿了一条毛巾盖着我的眼睛，然后给我讲述着： 　　“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那两个人喷毒烟进去时，我把耳朵贴紧裂缝，听到了一些声响，后来他们进去了，我听到喊叫声，应该是你把毒箭拔了出来，扎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然后，我就听到一些撞击声，之后就没什么声音了！我以为，你被他们杀了……我们要彻底失败了，当我呆呆地坐在墙边，准备迎接死亡之时，却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你竟然把门打开了，然后就倒在血泊里！天啊，我惊呆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点点头，眼睛尝试着慢慢打开一点点，先适应一下。 　　“然后我就把你抱起来，准备出去，走了几步，我又倒回来，走到你的牢房里，我想在那两个人身上找点钱，等下出去要用，谁知道，竟然看到一大堆老鼠，把我吓死了！” 　　“原来是你的老鼠朋友们救了我们！！”刘医师惊叹着。 　　“我找到了他们的钱包，还拿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撕了他们的裤子，先帮你大腿上的伤口绑紧，再把那两个厚重的铁门关上，反锁了……然后就背着你逃了出来！” 　　“你一定很好奇，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是吧？”刘医师笑了笑。 　　“你怎么也猜不到的！哈哈哈……我们平时所讲所学，在这个时候就全部用上啦，一时半刻，秦鶴金他们是找不到我们的！”刘医师接着说。 　　“等你恢复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反击了！秦鶴金，你等着！”刘医师嘿嘿一笑。 　　“高岳，你等我一下，现在……我出去找些吃的，我们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我会让你美美地享受一下！嘻嘻。” 　　“我很快就回来的，你别担心……”他接着说。 　　我点点头，吞了吞口水。 　　大脑里浮现了那些鲜美的鱼虾牛肉鸡肉……我又吞了吞口水，然后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叽里咕噜的叫嚷着。 　　我听到刘医师关门的声音，然后慢慢再把眼睛打开一些，发现，透过毛巾那些光线还是很刺眼。 　　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听到了开门声，然后就是一阵扑鼻的奇香！ 　　“我回来了，快，我们吃东西！你别动，我来喂你……”刘医师大声说，声音很亲切。 　　我内心一阵温暖。 　　“这是鸡腿，我撕了一小块，你张开嘴……”刘医师说。 　　我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那股久违的浓香，直接冲进我的鼻腔……多么美妙的感觉啊！！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爽的事情了！！ 　　鸡肉进入了我的口腔，我马上嚼了起来，第一口嚼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可以形容！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人生，一口鸡肉足矣！ 　　我吞咽了下去，但是，却马上全部吐了出来！ 　　“噢……你几年没有吃过油腻的东西了，一时适应不了，还是要慢慢来……我还买了粥，先喂你吃点吧……”他一边帮我清理呕吐物，一边说。 　　我内心又一阵莫名的温暖。这个我连样子都不知道的人，对我真好…… 　　我动了一下手，发现可以抬起来，好像插了什么在皮肤上。 　　“哦……我帮你打的点滴，消炎用的，我还放了几种药在里面，主要是消除毒液的影响……你的伤口也包扎好了……我们做侦探的，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啦！”刘医师赶紧说。 　　“快吃点粥，慢慢适应之后，你的眼睛可以打开了，我才告诉你，我们现在哪里！嘻嘻……”刘医师心情很好。 　　“你肯定会大吃一惊的。”他接着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危险的地方 　　喝完粥，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过久，我慢慢醒了过来……我开始适应了光线，可以打开一部分眼睛了。声带也好了许多。 　　“医师，我们……现在哪里？”我的声线嘶哑。 　　“上面……是天花板吗？”我接着问。 　　“啊……高岳，你可以说话啦……看来这些药真有用！我们现在哪里？哈哈哈，你猜一下。”刘医师说。 　　“你……家里？”我很好奇。 　　“傻瓜，我早就四海为家了……就算有家，现在也不能回啊。”刘医师笑了。 　　“那……是哪里？”我有些糊涂了。 　　“好啦，告诉你吧。这里是天越大厦3404号房间！嘻嘻……没有想到吧？这里我太熟悉了！而且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我敢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们从地下出来的时候，刚好是凌晨时分了，我先把线路弄断几根……那些监控录像暂时发挥不了作用，然后就把你背到负二层的货梯，坐到33楼，再走到那个夹层，用铁丝开了房门，把你放在床上……然后我回去处理好了沿路的那些血迹，还趁着夜色出去买了一堆药物……”刘医师解释到。 　　“医师，你太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这个房间，你不怕有人入住吗？或者阿姨来搞卫生，会发现我们……”我问。 　　“这个房间，已经被酒店方和秦鶴金他们定性为问题房间，加上警方破案之后，这里就是案发现场，死过人的地方，有谁敢开给别人住？”刘医师分析着。 　　“是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恍然大悟。 　　…… 　　“医师，我现在想……吃鸡腿。”我忽然想起刚才的鸡肉。 　　“好，你自己拿着吃。”他递了过来。 　　“虽然是这样，但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再过两三天，你的伤势好些了，我们就要转移了！因为，那两个人，失踪了几天，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的，然后就要追查啦，我把一些带血迹的足迹引到了后门旁边的公交车站附近，他们调查的方向，一时半会，不会想到这里的，但终究非安全之地！”刘医师说。 　　“是啊！我的伤口严重吗？”我问。 　　“涂抹在箭上的是一种很劣质的毒液，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些关于毒药的知识吗？如果是剧毒的那几种，你早就一命呜呼了！他们可能也不太专业……还是那句话，你的运气再差些，估计真的撑不过这一关！有我这些药物，应该很快恢复的，放心吧。”刘医师拍拍我。 　　“太好了……我们终于成功了！医师，你可以走到我前面，给我看看你吗？我连你长得怎么样都不知道……”我轻声问。 　　“唉，一个沧桑老人罢了……”他笑着说。 　　忽然，我眼前出现了一个满脸胡渣的老人，五官很普通，脸色憔悴，眼神却很亮，头发凌乱，几近花白，因为没有修剪，已经垂到了肩膀位置。 　　“我也没想到，这么多个月，我的头发竟然白了这么多，完全变成一个疯子了！”他自嘲。 　　“谢谢你，医师……”我忽然悲从心来，眼泪涌上。 　　“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的重生……”我激动万分。 　　“别这样说，我当你是自己的小兄弟……你的遭遇让我同情，我们是惺惺相惜，同病相怜……我们一起度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如果没有你，我也支撑不下去！我也谢谢你啊，小高……”刘医师看到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下热泪。 　　两个坚毅的男人，默默地流着泪，互相对望着。那一刻，眼神里的感觉，和那些复杂无比的情绪，只有彼此才能感受到。 　　我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泪。 　　“医师，你教给我的一切，我都紧记在心，我想……通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和学习，我已经脱胎换骨了！剩下来的事情，就是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将我们的仇人秦鶴金……” 　　“惩之于法！！”刘医师大声说。 　　“不。在法律制裁他之前……我要用自己的办法，让他真正感受一下那些折磨，让我们两个受的苦，受的罪，统统翻倍，报应在他身上！！”我咬牙切齿地说。 　　“先别激动，我们有的是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医师点点头说。 　　我咬着牙，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 　　…… 　　“医师，我想先去打探一下我父母和妻女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从何入手？现在出来了，最想见到的就是他们！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轻声说。 　　“高岳，现在你先别想太多，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做这些事情，我很理解你现在的感受，放心吧……很快，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开始实施所有的计划！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尽快恢复……” 　　“好吧……我听你的。哦对了，医师，可以帮我找个镜子吗？”我拨弄着嘴边那些浓密而茂盛的胡子。 　　“我找过了，房间没有……不过我迟些会出去买点理发工具，帮你修整一下……”医师回答。 　　“那好吧……我好想冲个凉……几年没有冲凉了，全身发臭，身上那些污垢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不过已经习惯啦！”我苦笑着。 　　“不行啊，你的伤口还不能湿水呢。过几天吧，等伤口稍微愈合一点了，我再让你好好冲个凉。现在……我拿热毛巾给你擦擦身子吧。”刘医师说。 　　我又感到一股暖流，从心里趟过。 　　“医师……不用了。那就再等几天吧，反正已经熬了几年，也不在乎那几天了……谢谢你。” 　　“没事，我冲过一次凉了，真是爽啊！那花洒喷出来的热水，打在身上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我想，吃着鸡腿，冲着热水，自己仿佛是来到了天堂一样！”刘医师笑着说。 　　“过几天，你也一样，能享受到这种感觉了。哈哈哈……”他接着说。 　　“我真的……好向往……”我满脸憧憬。 　　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看到刘医师眼里含泪。 　　是啊，洗澡吃饭这些在我们以前生活中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小事……对这两个刚从牢笼里逃出来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对比那个暗房子里的一切，能够得到片刻的自由和舒适，已经让我们的内心激动和狂欢不已。 　　“你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一会，给你再买点药，还有其他的东西……”他说。 　　“医师，小心点。”我看着他的眼睛。 　　“放心，躲避跟踪和追捕……可是我的强项啊！”刘医师眨眨眼就转身而去。 　　我听到他小声关门的声音。 　　忽然，一种不妙的预感，从我的心底里冒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沁的话 　　银壶茶楼。 　　韩冰叫了很多点心，都是平常最喜欢吃的。泡了壶茶，慢慢喝着，等待阿沁。 　　透过窗外，她看到路上的车流不是太多，今天刚好是周六，人们大概还呆在家里。如果是工作日，这个时段，这些路口肯定是水泄不通的。 　　几颗紫荆开得正艳，一阵风吹来，许多紫荆花掉在地上，凌乱却美丽。 　　人们走在路上，互相打着招呼，欢声笑语。 　　韩冰的耳际忽然响起那首熟悉的歌曲： 　　《美若黎明》 　　趁着你还没醒来 我已悄悄地离开 　　迎着第一缕风 穿过最后的雾霭 　　黎明还没升起来 心里已经有期待 　　虽然还有伤痛 早已习惯了忍耐 　　我听见那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 　　跑过来又跑过去的风还在游荡 　　我看见那梦中人走出彩色的房间 　　远处渐渐升起不一样的朝阳 　　回望曾经的旅程 三言两语说不清 　　过去的已过去 今天已经到来 　　我听见了人们说起亲切的话题 　　歌声里的你和我会永远在一起 　　我看见了陌生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眼前的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 　　我听见那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 　　跑过来又跑过去的风还在游荡 　　我看见那梦中人走出彩色的房间 　　望着我说出了那句动听的语言 　　…… 　　韩冰沉浸在歌词之中，默默地看着窗外。 　　阿沁如沐春风般出现在对面马路上。 　　这个女孩真是美啊，怪不得几个男人为她疯狂……现在已经变成女人了，却有了另外一番风情……韩冰心想。 　　“嫂子，你今天真漂亮！”阿沁进来就夸韩冰。 　　“嘻嘻……我叫了好多点心，不知道你喜欢哪些。这里的陈村粉很好吃，可以试一下。”韩冰笑着。 　　“好啊，吃什么都可以。我以后呀，就学着跟你打扮就行了，你今天的搭配，真的好看，把身段衬托得太完美了……我呢，怎么穿也穿不出嫂子你那样的美感！”阿沁的嘴很甜。 　　“哟……嘴巴真厉害呢。”韩冰笑了。 　　“实事求是嘛，我的嫂子！”阿沁嬉笑。 　　“这么早就找我，有什么事情？嫂子尽管吩咐！”阿沁接着说。 　　韩冰微笑着指了指台面上的茶。 　　“先喝杯茶呢，不急，我们慢慢聊……” 　　阿沁赶紧走到她身边，摸着韩冰那套紫色裙子的质地，问长问短。 　　…… 　　“说吧，嫂子。”阿沁边吃边问。 　　“嗯，我想了解一下天越大厦那些诡异声音的事情。我听说当时你们几个人去的，只有你一个才能听到那些声音？有这回事吗？”韩冰放下筷子。 　　“有这回事呢！我当时被吓坏了！那些声音，真的好恐怖，时高时低，似有似无，凄厉而悲惨，惊悚无比！我以为他们个个能够听到，后来才知道，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到……听刘医师讲解，那是波段的问题，他们有一个很先进的仪器，什么前苏联在太空里测试宇航员用的……”阿沁回答。 　　“这么玄？！”韩冰瞪大眼睛。 　　“是啊。我当时有些惊魂不定，魂魄都吓飞了……嫂子你知道吗？那可是凌晨三点啊，而且我们站的那个位置，正是阿芸妹妹跳下来的地方……”阿沁脱口而出。 　　“啊？！”韩冰脸色大变。 　　“对不起，嫂子……”阿沁知道说错，连忙住嘴。 　　韩冰沉默了一会。 　　“没事，都过去了……那些凄厉的喊声，你们当时是不是怀疑……是阿芸发出来的？”韩冰问。 　　“是啊，我们觉得附近肯定很邪门，听说那里闹了很多年的鬼。但是，当时刘医师坚信，不是鬼的问题，他用科学仪器分析，那应该是有一个发声源，把声音在凌晨时分发出来，通过不同的波段，让不同的人听到……以制造恐怖的氛围！我们都不知道，还是刘医师厉害，能够分析出来。”阿沁回答。 　　“啊？那他后来去寻找那个发声源没有？”韩冰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好像那天晚上，我们在大哥家小区附近的大排档吃东西，那个刘医师本来要过来的，忽然他的徒弟跑来，说遭到伏击，刘医师被绑架了，那个徒弟自己跑掉了……从那之后，就没有刘医师的半点消息！”阿沁抿了口茶。 　　韩冰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嫂子，你问这些干嘛？难道跟那些诡异声音有关？”阿沁很好奇。 　　“我觉得……刘医师肯定是知道了那个发生源在哪里，然后也去查看了那个地方并发现了一些情况，正要告诉你们的时候，却被人绑架了！那些绑架他的人，估计是阿豪一家的，因为他们策划了所有的事情，但是，阿豪一家被抓了之后，刘医师还是下落不明！这就说明……不是阿豪一家干的，而幕后还有人！这些人，正是绑架刘医师的人，他们不希望刘医师把真相讲出来！！”韩冰大胆分析。 　　“阿沁，今天晚上，你带我去现场看看。”韩冰接着说。 　　“啊？哪里？天越大厦？”阿沁一脸恐惧。 　　“是啊，就是你上次听到声音那里。我们也是凌晨三点去。”韩冰淡然地说。 　　“就我们两个？！”阿沁吐吐舌头。 　　“对，就我们俩。先别告诉其他人，我们自己了解一下初步情况……怕什么，世上哪来的鬼！”韩冰笑了起来。 　　“嫂子，我还是怕怕……”阿沁拍拍胸口。 　　“能不能再叫个男的，叫晓咏一起好吗？那样……我的心就定很多了。”她接着说。 　　“好吧，你问问他肯不肯？”韩冰说。 　　“只要是我叫他，去哪都行。”阿沁咧嘴笑。 　　“那好，凌晨两点多，我开车去接你们，三点左右去到天越大厦，在上次你们站的地方，听一下……然后去查看一下是否有什么发声源，我估计就在附近！”韩冰语气坚定。 　　“嫂子，你的胆子真大……我真佩服你！”阿沁扮着鬼脸。 　　“都是被逼出来的。这两年，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唉，交通意外，躺在病床上那么久，多次手术……什么都想通了，人生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还有，我爸的死，对我的打击也很大很大，我根本无法接受……好在最近终于走了出来！所以，对于生死，我是看得很透的。阿沁，你年纪比我小一点，可能还不太明白这些……”韩冰默默地说着。 　　“触到你的伤心事了……嫂子，你太厉害了，我真的很佩服很佩服你。如果变成我，怎么也受不了这么多的打击……”阿沁说。 　　“人生的历练，每个人都不同。你看，那些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上去很热闹非凡，可是，每个走着的人，他（她）的经历，很可能就是辛酸困苦无比的，只是无须与人说起，别人也无从知道而已……”韩冰看着窗外，喃喃地说。 　　阿沁沉默了，韩冰的一番话，让她想到了很多。 　　“为什么不叫我哥一起去呢？他很在行的，特别是分析推理方面，当时他也在现场呢。”阿沁忽然问。 　　“他太忙了，而且还要处理韩廷的事情。我不想分散他的精力。加上，他对我的这些看法，持有不同意见……唉，也不怪他，前段时间，为了我家的事情，他奔波劳累太多了……现在难得换个频道了，肯定不想再回去从前的状态之中……”韩冰解释到。 　　“也是，我哥真是太忙碌了，那时候，为了晓咏，为了我，还有你们家的案子，他是操碎了心呢。”阿沁连忙点点头。 　　“好吧，今天下午我就去睡个大觉，养足精神，凌晨跟嫂子一起去探险！”阿沁接着说。 　　“探险？哈哈哈……”韩冰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越洋电话 　　我在惴惴不安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刘医师还没有回来。 　　我感觉自己的预感，越来越有可能变成现实了，刘医师也许真的遇到了危险！ 　　我开始担忧起来，同时也在脑海里思索了几套方案，如何在那些人赶到这里之前做好防御。想到这里，我开始把刘医师教给我的知识运用起来，先尝试手脚动了动，发现那些麻痹感已经消失很多，动作还算自如，然后拔掉针头，从床上滑了下来，挣扎着站了起来，大腿上的伤口还是很疼，我顾不上了，赶紧往洗手间的方向一步步挪去。 　　我知道，躺在床上，无异于等死。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才有可能给予反击。洗手间的门后无疑是最好的藏匿处。 　　我扶着墙，慢慢走到洗手间里，随手拿了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在洗手盆边敲烂一个角，露出尖锐的玻璃边。然后站在门后，从那条门缝里，紧紧地盯着房间的大门。 　　果然，几分钟之后，门打开了，我屏住呼吸，冷静地看着，蓄势以待。 　　进来一个人，是刘医师！ 　　“高岳，你去哪了？”他的表情有点意外。 　　看清楚后面没有其他人之后，我开口说话：“我在洗手间。” 　　他走了过来，看到我手中的两个杯子，还有那些玻璃碎片，笑了笑说：“长进了啊！”然后扶着我回到床上。 　　“去那么久？”我大声问他。 　　“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在楼下的几个位置，我都发现了有人在盯梢，所以出去的时候，用了比较长的时间，还有回来的时候也一样，他们派了好多人，一定是地牢那两个人已经被发现了，现在正处于最紧张的时候……” 　　“一动不如一静，那我们还是呆着吧。”我说。 　　“是的，我本来也想着不出去了，只是等了十几分钟，刚好有个旅行团入住，大堂比较拥挤，我就从人堆里走出来，很快钻进了一辆的士。”刘医师说。 　　“我觉得还是有些冒险，为了买那些不太重要的东西，也不值得啊医师。”我说。 　　刘医师一边帮我重新打上那瓶点滴，一边说： 　　“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一定要先去办，不然接下来，我们就完全被动了。” 　　我点点头，见他没有说是什么事情，也就不问。 　　“你还去发廊整理了一下？年轻起码十几岁呢……”我这才想起。 　　“嘻嘻……是啊，太难受了，等下我帮你搞一下。我们要重新做人啊……” 　　“胡子怎么没有刮完？扮成熟呀？”我笑着问。 　　“留一点，好一些，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嬉笑。 　　“你来看看，我都买了些什么？”刘医师打开那个背包。 　　我一看，惊叫起来。 　　“手机？” 　　“不是普通的手机，是一台加密的手提电话。监听不了，也追踪不到。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办好多事情。”刘医师解释到。 　　“可以打去加拿大吗？”我马上问。 　　“当然可以。刘医师回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你还记得女儿的手机号码吗？” 　　“记得。”我激动得拿过手机，拨了起来。 　　“记住，听到她的声音就可以，但是不能跟她讲话……或者，我来跟她讲，你听就好了。注意控制你的情绪，别发出声音！现在还不到和她们相认的时候呢。”刘医师表情慎重。 　　“嗯……”我点点头。 　　电话通了，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喂，请问是谁？”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是小樱！我百感交集，心马上就要跳出来。 　　“我找高岳先生，请问他在家吗？”刘医师大声问。 　　“啊？你找……你是谁？”小樱语气很惊讶。 　　“你是他女儿吗？他在你身边吗？”刘医师接着问。 　　“不在，我们在加拿大，他已经不是我爸了！”她生气地挂了电话。 　　“嘟嘟……”一阵忙音。 　　我很激动，然后无比疑惑地看着刘医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小樱啊！她的声音，这些年来我日夜想念着……终于听到了！太好了，可是他为什么说我不是她爸了？！” 　　“好事情。”刘医师微笑着看我。 　　“什么意思？证明她没有认贼作父？”我问。 　　“也可以这样理解，秦鶴金这个人，心思很慎密，他应该是通过什么方式，刺激了你妻子和女儿，让她们一气之下跑回了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上次分析的，他和韩冰的婚礼，故意让你妻女知道了……这可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呢。不过也好，她们至少是安全的，对你也只是误会而已！等你报仇雪恨之后，你们一家还是可以团聚的！”刘医师说。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 　　小樱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脑际，我的心底像波涛般汹涌，想起了她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刘医师拍拍我，示意别太伤心。 　　“再打一个电话给我父母，可以吗？他们两个年纪也大了……我不能尽孝，唉……真的对不起他们！”我看着他。 　　“你父母肯定很好，你就放心吧……秦鶴金为了保住和长期占有你的身份，一定会把你父母照顾好的，而且为了防止露陷，他还会做很多工作，只是尽量减少和他们近距离接触……”刘医师看着我。 　　“我们全力去做好复仇的计划，不要受其他事情的影响。太过感情用事，只会让我们的判断出现偏差。全神贯注，才能赢得这场艰巨的战役。现在来分析，秦鶴金有丰厚的身家，还有颇高的社会地位和人脉关系，有一帮打手！而我们呢？我们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们要战胜他，必须用我们的脑子，必须用我们艰苦卓越的努力，才能完成所有的计划！” 　　“全神贯注，不分心，保持冷静，是所有努力的前提！我想，你一定很清楚这个。”刘医师继续说。 　　我看着他有点焦急的模样，内心一阵感动。 　　“医师，我很清楚的。只是，这么久没有听到小樱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了……我知道，我们已经不是一般的人了，我们的决心和毅力也是我们胜利的武器，放心吧，我会控制好自己的，那个冷静睿智、强大而坚韧的高岳，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坚毅地看着他。 　　“好吧……我给你修剪一下头发，噢对了，你刚才去洗手间，应该已经看到你自己的模样吧？”刘医师笑了。 　　“匆忙中看了一眼……接受不了。”我回答。 　　“看过鲁宾逊漂流记吧？或者金刚狼？”刘医师大笑起来。 　　“感觉真的有些像，这满脸的胡渣子，还有这长长的头发，哈哈哈……来吧，赶紧给我剪掉了！”我笑着说。 　　“好，马上来……这个我在行！”他笑着回答。 　　“那当然，要不当年那个发廊女孩怎么会选择你呢，刘医师也是理发师！”我嬉笑起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影影绰绰 　　凌晨三点。 　　天越大厦门口。 　　月色很昏暗，本来今晚是月圆之夜，应该很亮堂的，可是很多的云层，黑压压地把月亮都遮住——似乎要下雨了 　　韩冰穿着一套运动服，把头发扎了起来，显得很精神。阿沁挽着晓咏，一副担忧害怕的表情。 　　“嫂子……就是这里了。”阿沁有点哆嗦，指着那个花基。 　　韩冰点点头，表情很冷峻。 　　“我们先别说话，静静地听一会。”韩冰淡定地说。 　　晓咏和阿沁赶紧点点头。 　　韩冰抬起头，看见大厦的那些玻璃幕墙在昏暗的夜色里，反射出一些似有若无的光影，影影绰绰，显得十分恐怖。 　　其实，这个地方她已经算是比较熟悉的了，阿芸妹妹出事之后，她陪家人来看过几次，只是没有在凌晨时分，这么恐怖的氛围下，站在那个阿芸死去的地方……想到这里，韩冰不禁一阵颤栗。 　　怕什么呢？即使世界上有鬼，阿芸妹妹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算啦，别想太多，专心致志，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起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疑点…… 　　三人在原地站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你的波段……听到吗？”韩冰问阿沁。 　　阿沁摇摇头。 　　奇怪了，怎么就没有了呢？难道，被人撤走了？ 　　“当时，刘医师的先进仪器，是摆放在哪里的？”韩冰问阿沁。 　　“在那里。”阿沁指着右边的路口处。 　　韩冰开始四处观察，她发现天越大厦的周边有三个街口，正对着大门的那条大街，煞气很重。这条街很大很宽，但是非常冷清，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左边那条街，是一条酒吧街，到处是闪烁的霓虹灯，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半，还有灯火，显得比较繁华，富有生气……右边那条街，应该对着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出口，也正是阿沁说的地方。 　　突然，韩冰看到那里好像站着三四个人，黑影绰绰！ 　　晓咏也注意到了。 　　“嫂子，我们先走到一边，看看那些是什么人？”晓咏赶紧说。 　　韩冰点点头，拉着阿沁，走到大厦的边上。 　　他们迅速藏在那些墙后面，然后探出个头，看着那几个黑影。 　　韩冰见到，那里站着四个人，都是穿着清一色黑色衣服，手臂很粗，身材硬朗，仿佛是黑社会的打手模样，他们分别站在停车场出口的两边，神情严肃。 　　“那些值夜班的保安，也没有这么认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晓咏低声说。 　　“你说对了，这些人，一定就是那个幕后元凶派来的。难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韩冰点点头。 　　阿沁也瞪大眼睛。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坚守着，是不是在车库里面有人要逃出来呢？”阿沁接着问。 　　“有可能……我们静观其变。”韩冰小声回答。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看到那帮人走来走去，似乎开始有些烦躁和疲倦了。再过几分钟，其中一个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对其他人招招手，似乎准备撤退了。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韩冰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我们去地下停车场看看吧？”晓咏说。 　　“再等一会，我始终感觉，他们还会回来的……”韩冰低声回答。 　　“嫂子，我怎么感觉你跟我大哥一样，触觉好灵敏，分析能力也特别强……”阿沁忽然说了句。 　　“跟他一起时间长了呗。”韩冰笑笑。 　　“我也正想这么说。”晓咏嬉笑。 　　果然，那帮人忽然又出现在街口！ 　　阿沁瞪大眼睛，看着韩冰。 　　那些人手里拿着一些大袋子，似乎是要装什么。其中一个人接了电话，然后打了个手势，全部人走进地下车库。 　　“他们拿着袋子进去里面干什么？”阿沁惊讶无比。 　　“再等一等，先不要急。”韩冰摇摇头。 　　他们在原地站了许久，阿沁觉得累了，干脆坐在地上，晓咏给她递上一瓶矿泉水。 　　天空里的乌云慢慢散去，这场看似要下的雨，估计是下不来了。月色开始清朗，能见度非常好。 　　韩冰咬了咬牙。 　　到底是什么人在里面呢？还拿着几个袋子，好像是很大的袋子，装什么呢？好多的疑点……看来，今天晚上过来这里，是正确的决定！真要感谢唐律师，正是他的话，指引了方向……韩冰想到。 　　“嫂子，你不累啊，坐一会吧。”阿沁悄声说。 　　“是啊，喝口水吧。”晓咏递给韩冰一瓶水。 　　韩冰摇摇头，目光坚毅，看着那个出口。 　　“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四点啦，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呢。”阿沁接着说。 　　韩冰继续摇头。 　　阿沁看着韩冰，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夜之间，变成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变得更加心思缜密，更加冷静坚定……阿沁由衷地钦佩起来。 　　慢慢地，天边亮了许多，已经快五点了……那些黯淡的云层却重新回来了。果然，一阵风吹来，雨点也接着打了下来。 　　看上去要下的一场雨，因为乌云的散去，似乎不下了……而现在却继续下，天气飘忽不定，一如人类。 　　“看！有人出来了！”晓咏轻喊了句。 　　他们定睛一看，几个人抬着一个厚厚的东西走了出来，是刚才的袋子！里面已经装了东西，而且十分的厚重！ 　　“里面一定是……” 　　“尸体？！”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认真看着，好像抬出来两袋东西，直接放进路边的面包车上。 　　“天啊！他们在杀人灭口吗？好恐怖！”阿沁花容失色。 　　“不一定是尸体，也可能是在偷东西吧？”晓咏安慰她。 　　“不可能是偷东西。那个袋子，看上去就是一个人的形状！”阿沁惊恐不安。 　　“嘘……”韩冰示意他们。 　　其中一个人竟然往这边走了过来！ 　　怎么办？！韩冰的心猛烈跳动着，晓咏和阿沁也惊慌失措。 　　韩冰给他们打了个眼色，准备走进酒店的大堂。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那个人掏出手机，听了个电话，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走向那台黑色面包车。 　　天啊！吓死了！——虚惊一场。 　　阿沁拍拍胸口。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追兵杀到 　　那个加密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等我一下。”刘医师说完，转身去了洗手间。 　　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他要跑到里面去听电话，分明是不想我听到……那么说，刘医师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想我知道的。算了，他总有自己的道理，可能现在知道了，对我没有好处……同生共死出来的人，自己的大恩人，就不要有一丝怀疑了。 　　或者是他自己家里的私事呢？也可能是那个发廊女孩呢？ 　　我想了许多，忽然，就看到他拿着那些理发的工具，走了出来。他让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再给我搭了件披肩一样的东西，然后就有模有样剪了起来。 　　我的头发真是长，而且都完全打着结，还生了许多虱子……刘医师大剪一挥，把那些肮脏的长发统统剪掉了！我突然感到一阵的清凉，全身甚是轻松。 　　“我的头发臭吗?”我嬉笑着问。 　　刘医师没有回答，他的心思似乎有点凝重。 　　是不是刚才打了电话，知道了什么新的情况？ 　　他认真剪了起来，动作还是有些专业的。 　　“秦鶴金把整栋海美大厦都买了下来，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富甲一方了，现在的势力比以前强大好多……我们的任务更为艰巨了……”他忽然说了句。 　　“刚才那个电话说的？”我明知故问。 　　“嗯……还有很多的信息，都是我在网络上买的，这样不留痕迹。”刘医师回答。 　　“有我爸妈的情况吗？阿沁，晓咏呢？还有韩冰，他们也有消息了吗？”我接着问。 　　“你爸妈身体挺好，听说回了老家，阿沁和晓咏结婚了，现在应该很幸福。韩冰嫁给了秦鶴金这个人渣，以为那个人就是你，也正幸福地生活着……哦对了，韩冰的爸爸死了，确定了，在医院里抢救不回来。” 　　“噢……”我百感交集。 　　“有几条线，我们必须马上去联系的，偷偷地去联系……一个是何缤，一个是韩廷。”刘医师说。 　　“韩廷是谁？”我好奇地问。 　　“是韩冰的哥哥……去年过年的时候因为醉驾被拘留了几个月，对家族生意心灰意冷，现在应该是在澳洲，不过，如果他知道了秦鶴金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这个要好好利用……还有就是何缤，他是你的死党，可是现在已经认定秦鶴金是你了，但是你跟他，一起当兵出来的，有许多共同的记忆，秦鶴金无法完全知道，你可以用何缤的力量，来帮助我们进行一些反击前的准备……等我们收集齐了所有的证据，就全部交给公安机关，让这个坏人受到严惩！！”刘医师狠狠地说。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快就去找他们，不太妥，很容易就暴露我们，还有，收集齐证据交给公安机关……这样也太便宜了他。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盯着地上满堆的头发。 　　“你有什么想法？”刘医师问。 　　“到时再告诉你……你可以先帮我弄一笔钱吗？”我说。 　　“多少？”他问， 　　“五万。”我回答。 　　“好……我帮你办。”刘医师答应下来。 　　“哦对了，我还买了防水的医药胶布，等下帮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你就可以冲凉了！”他接着说。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笑了起来。 　　…… 　　那个花洒的热水，大力地冲到浴缸里，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 　　头发已经剪短，精神不少，脸上的皱纹多了很多，像刀削面一样，皮肤粗糙，但是因为长期不见阳光，所以很白很白……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异常坚毅的人，无法相信——那就是自己。 　　跟原来的我相比，整个身体简直瘦得不成样了。不过，经过那些日子艰苦卓越的训练，我身上的肌肉却异常的结实。特别是那八块的腹肌，愤怒地横在那里，像钢筋一样…… 　　我伸直双手，握紧拳头，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慢慢站到了花洒下面。 　　一阵热水冲在身上，无比的舒服！！ 　　几年没有碰过热水了，我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是，那种热量触碰肌肤的感觉，让我的疲劳瞬间消失！ 　　我感觉自己的血管在膨胀，毛孔在迅速张开…… 　　那些厚厚的污垢，在热水的冲洗下，渐渐离我远去……直奔浴缸下面的下水道。忽然，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我那些可爱的老鼠朋友们…… 　　这个凉，足足冲了一个小时。 　　一边冲，我的脑海一边在想着那些往事。血管在发热，我的思绪也不断飘飞着……我想起了那天被绑架时的情形，想起了进去地牢的日子，那些暗无天日的点点滴滴，想起了刘医师给我描述的一切，想起了他教给我的那些技术动作和知识……想起了秦鶴金的模样，仿佛听到了他狰狞的笑声……每个细节，每个片段，如同剪影一样，在脑海里掠过…… 　　“砰砰砰！”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巨大的敲门声！ 　　伴随着几声吆喝声！ 　　刘医师迅速收拾好东西，一个箭步冲过来，把衣服扔给我。然后快速走到猫眼那里，看了一下。 　　我快速穿好衣服出来，他对我打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抓起刚才那个玻璃杯，靠在门边，蓄势以待。 　　经历了上次天越大厦地牢的那一役实战，我变得异常冷静。 　　刘医师把门迅速打开，闯进来三个人，手里拿着钢管棒子。千钧一发的时刻，我一个箭步上前，用玻璃杯大力敲其中一个的后脑，刘医师的动作也十分迅速，左右开拳，再来一个扫堂腿，把那两个打到在地。 　　他抓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敲了其中一个人的脑门，对方啊一声大喊，晕了过去。被我敲到后脑的那个，手摸着头，另一个手拿着钢管，发疯一样向我扑了过来！ 　　我习惯性地闪开，然后一个弓步靠前，用一记左勾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刘医师回过头来，敲了一下那个小子的后脑，也立即晕了过去。躺在地上那个，爬起来逃到门边，我把玻璃杯狠狠砸了过去，正中他的脑门！ 　　刘医师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打翻在地。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回人间 　　“你去收拾一下，我们马上撤退。”刘医师低声喝道。 　　我点点头，冲了过去收拾，主要是我的药和那个加密电话，扔进刘医师的背包。 　　刘医师迅速在那三个人身上搜索着，拿了一些东西，扔到背包里。然后拿起其中一个人的手机，翻查了一下里面的电话记录。 　　三个人昏迷了过去，看样子都很年轻，身材粗壮，凶神恶煞。 　　刘医师很认真的查看了三个人手机里面的情况，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迅速记录着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伤口一阵疼痛，开始流血了，可能是刚才的打斗造成的。 　　刘医师看到那些鲜血，马上从背包了找来一些药，把我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我们把门关上，悄声地溜走。 　　他从背包里拿出两顶帽子，我们分别戴上，然后走到货梯那边，按了负二层。 　　“这些人好快……”我看着他。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应该是修好了监控录像之后……不理这些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他急促地说。 　　“这些钱，你拿着……如果我们走散了，各自应付。集合的地方，在海滨路天桥下的那个废旧垃圾场。”刘医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钱和一包药递给我。 　　“还有这些药，每天吃三次，外用的洒在伤口那里就可以的。”他接着说。 　　我把这些东西塞进大衣的口袋里，这件刘医师从天台晾衣服处随手拿来的大衣，还挺合身。 　　正想着，电梯到了负二层。 　　“走，我们从车库的后门出去，把帽子尽量压低一点。”他低声说着。 　　我们从车库走了出去，尽量显得放松的样子。来到后门，见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面包车。 　　我看了刘医师一眼，他点点头。 　　“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一个出口。”他低声说。 　　我们马上掉头，寻找另外一个车库的出口。在地牢里，刘医师已经教了我许多观察的方法，刚才一出货梯，我已经把整个车库的地形和出口都看清楚了，所以很快，我们就找到另外一个出口。 　　幸好，那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车辆停着。 　　刘医师搀扶着我，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到了街口，我们顺着拥挤的人流，向前面走去。 　　我俩把帽子拉高了，以免引人注意。 　　跟随着人流，是最安全的方式。 　　我不时观察着路两边的人群，刘医师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们配合得非常好。 　　我一眼看去，几乎把那些映入我眼帘的人都过了一遍，然后在大脑里迅速分析着，天啊！刘医师教了我这个方法，虽然没有实地训练过一次，但是我竟然掌握了！而且效果非常好！那些进入我脑海的几十上百人，逐个被我梳理着，我甚至都能猜出他们的职业和表情的喜乐和厌恶！那些一脸茫然的人，那些愁眉苦脸的人……一众生相都在我脑海里迅速掠过……我在排除着、分析着，看看哪些人具备威胁…… 　　刘医师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已经明白了我在干什么。 　　“有很多时候，在紧急的时候，人的潜能就能爆发出来。我教给你的一切，在今后紧急和危险状况下，都会瞬间起到作用！”刘医师在地牢里说的这句话，无比深刻的浮现在我脑海里。 　　我们跟随着人流往前走，刘医师看着那些路牌。 　　“我们去哪？”我轻声问。 　　“先离开这个鬼地方，走过几个街口，我们再打辆车。”刘医师低声回答。 　　我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热闹非凡的街头。突然，一种莫名的悲伤感袭来，是啊……几年时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我瞬间热泪盈眶。 　　能够重见天日，再次见到这个繁华的世界，见到那些熙熙攘攘的同类，那些灿烂夺目的招牌，那些热火朝天的食店……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我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回到这个繁华的世间了，我这辈子要冤死在那个鬼地牢里了，可是，刘医师的到来，让我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间…… 　　我的内心瞬间填满感激。 　　如果没有复仇这个任务，我多么想好好地在这些街上走走，感受着这一份繁华，到那些小店里喝杯咖啡，吃些早点，对着每个经过的人微笑…… 　　可是我不能这样，我还有重要任务在身……就算我不去复仇，那些人也在追杀着我，所以，我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心里。这可是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是那些电影里的狗屁情节。 　　一阵风吹了过来，我更加清醒了。 　　红灯变绿了，斑马线上很多人，我们慢慢随着人群往马路对面走去。 　　在前面那个街角转弯处，我们看到停着几辆的士。刘医师走到其中一台旁边，我们打开门，迅速钻了进去。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往前开，我们想先逛一逛。”刘医师说。 　　“好咧……”司机很开心。 　　司机慢悠悠地在前面的那几条街里转着，然后上了一条高架桥。 　　“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吗？”司机问。 　　“是啊……”我回答。 　　“你们这里的路好干净呢，比我们家那边好很多。”刘医师微笑着说。 　　司机心情特别好，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这座城市来。 　　出租车下了高架桥，我们转到了前面那条绿荫道。 　　这些路我都很熟悉，几年不见，还是那样子，只是那些路边的大树更加茂盛了，低下它们的头，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我的思绪又开始飘飞……想起了自己开车去公司上班的一些细节，想起了过去的许多生活场景…… 　　…… 　　突然，前面冲过来一台黑色的面包车！ 　　说时迟，那时快，面包车已经来到眼前，大力地撞到了的士的车头上！ 　　我们紧紧抱住前面的座位，一阵剧烈碰撞！然后是强烈的晃动！ 　　“分头跑！”刘医师喝一声，迅速打开了他那边的车门，窜了出去。 　　我也迅速打开自己这边的车门，一瘸一拐地跑向旁边那条街。 第一百四十九章 韩冰的决心 　　韩冰拉了一下阿沁的衣角，指了指前面。 　　“走吧，我们进去地下车库，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沁摇摇头，看着晓咏。 　　“嫂子，还是保险一些，白天再进去看吧。我们三个人，没有武器，也打不过那些人，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会很麻烦……”晓咏冷静地说。 　　“是啊，大嫂，还是明天白天再去瞧瞧……稳妥一些。这些人，我看也是打手来的，很凶残的呢。如果真是针对你们家族，那么你进去看，不就等于……送自己入虎穴吗？”阿沁也说。 　　韩冰看着那个入口，怔了许久。 　　“好吧。我们先回去，明天下午再回来看看。”她无奈地说。 　　…… 　　韩冰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没有惊动高岳，自己在客房睡了，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多。 　　中间做了好多个梦，她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忽然，她想起了韩廷的事情，马上拿起电话打给高岳。 　　“大哥，我刚刚醒……” 　　“我知道，早上出门的时候，我去客房看到你还睡得死猪一样！昨天晚上你和阿沁他们去哪里玩了？这么疯？” 　　“没有去哪里玩，凌晨三点的时候，我们去天越大厦看了一下现场。”韩冰打着哈欠。 　　“天越大厦？！那里闹鬼，很恐怖的呢，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要去……”高岳吃了一惊。 　　“昨天整天不见你呀……况且，你又不支持我去调查，所以费事跟你讲了，说了你肯定不会让我去的！哦对了，我哥的事情，律师那边怎么说？有转机了吗？”韩冰大声问。 　　“三更半夜的，你跑去那里干嘛？！……”高岳还纠结着。 　　“看到什么了吗？”高岳接着问。 　　“我问你我哥的事情！”韩冰大喊。 　　“你哥的事情，还没有转机，律师说可能比较棘手！唉，毕竟是在外国……”高岳叹着气。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会尽力，让我放心的吗？！”韩冰有点生气了。 　　“别生气，我马上再去跟进！”高岳连忙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人吧……你找的那些是什么鬼律师！”韩冰挂断了电话。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韩冰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高岳马上打了回来，连打几个，韩冰一直没有接。 　　韩冰胡乱吃了点东西，看看表，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她走到车库，开车出来。 　　出到街上，韩冰漫无目的地开着。 　　经过了那些熟悉的街口，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海滨大道。看着窗外的大海，韩冰不禁靠边停下车。打开车窗，一阵海风徐徐吹了进来，夹着腥味，熟悉而美好…… 　　她下车，走到旁边的临海小径上。 　　一群海鸥在那片礁石上停留片刻，然后轻巧地飞到海面上。韩冰看到远处有几艘白色的游艇，在海面上悠悠晃晃。 　　韩冰在小径上慢慢走着，她看到前面有一片很小的沙滩，上面还有些贝壳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忍不住走过去，在小沙滩上走着。 　　韩冰干脆把高跟鞋脱下来，赤足在那些沙子上面行走，虽然偶尔踩到那些贝壳碎片会有点不适，可是，那些浪花打在脚上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放松。 　　韩冰蹲下来，拾起几个小贝壳。 　　她捡了一堆贝壳碎片，在沙滩上摆了一个心型。然后坐了下来，看着那片海，发着呆。 　　韩冰任由海风吹散着头发，她什么也不想，让自己的脑海清空…… 　　可是，思绪还是不能停止……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这多事情，让本来平静美好的生活泛起了涟漪，也让本来幸福安宁的日子变得乱糟糟的……可是，这些事情，一定要去面对，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一定不会放过韩廷的，还有我们家……如果高岳能够重视这些事情，那该多好啊……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去面对。 　　韩冰低下头，轻轻地叹气。 　　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高岳打来的。 　　“你跑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高岳的声音有些焦急。 　　“没有去哪里，四处走走，散下心……”韩冰*地回答。 　　“好吧，你散一会心就赶紧回家吧。韩廷的事情，我已经订了等会六点的机票，亲自过去一趟，跟律师一起处理！”高岳大声说。 　　“噢？那我也一起去！”韩冰站了起来。 　　“不用啦……你昨天晚上熬夜了，在家好好休息吧。还有，天越大厦的事情，我也觉得有些可疑，等我回来再详细跟你说吧！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些鸟事情，是我不对！”高岳检讨。 　　“嗯嗯……算你知错能改，一路小心……我送你去机场吧？”韩冰穿上高跟鞋。 　　“不用啦，阿来送我呢。我开完这个会，就出发了！好啦，我先挂了。登机之前再告诉你，哦对了，天越大厦不要再去了，那里有点邪门呢，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的啊，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瞧瞧，好吗？”高岳说。 　　“好啊，我还想着等会去看看呢，那里的地下车库好像有些可疑。”韩冰说。 　　“哦……等我回来再去。别擅自行动，安全第一。”高岳说完挂了电话。 　　韩冰忽然觉得神清气爽，海风吹在脸上，舒服极了。 　　她走回到车上，开车往前面走。 　　看看时间，已经是三点多了，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就继续随着车流往前面开。 　　过了前面的红灯，韩冰忽然看到右边那条绿荫路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撞向一台出租车！车上下来几个彪形大汉，好像在抓人。 　　出租车里跑出来两个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向右边的那个，一瘸一拐地钻进了小巷，动作很迅速，背影甚至有几分熟悉！ 　　韩冰打灯转了过去，想开车去看看，可是前面堵住了。 　　等了一会，前面那些车开走了，黑色面包车也开走。出租车靠边停着，那个司机惊魂未定地走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韩冰想停车下去问问，只是后面还有一大堆的车在跟着，就打消了念头，继续往前开。 　　一阵大风吹来，许多树叶随风飘落，铺满了前面的路。 第一百五十章 救命之恩 　　我迅速从出租车上跑了出来，迅速拐进旁边那条小巷。我回头看了一下，看到那台黑色面包车下来五个人，三个冲到对面的小公园去追刘医师，两个人凶神恶煞地朝我这边跑来！ 　　我瘸着腿跑着，运气还不错，前面的小巷很是曲折，我以前走过几次，有些熟悉。转了几个弯，出口是在另外一条大街，我看到一家凉茶铺，就迅速钻了进去，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个看店的女孩，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了句：帮帮我好吗？有人追杀我。 　　女孩一脸惊愕，瞪大眼睛。 　　还没等她回答，我就赶紧藏到了她收银台下面的狭小空间里——整个小店只有这里才能藏身。 　　果然，那两个人追到凉茶铺门口，发现我不见了踪影，就在附近寻找起来，不到一分钟，他们踏进凉茶铺里。 　　“喂！你见到一个瘸腿的人跑过吗？”其中一人对着女孩大喊。 　　女孩就站在我身旁，可能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双腿有些发抖。我以为她会紧张地说不出话来，就悄悄地抓住墙角那个灭火器，以防万一。 　　“没有见到。”我竟然听到她冷冷的回答声。 　　“真的没有？”那人露出凶恶的眼神，盯着她，然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没有！”女孩大声说，“你们要喝凉茶吗？”她接着问。 　　两人怏怏而走。 　　我感觉伤口有些鲜血流了出来，流到地上。女孩也看见了，她关切地看着我，然后转身去找了些纱布，递给我。 　　“真谢谢你……”我看着她。 　　对于每个帮助过我的人，我都必须心存感恩。我认真端详起这个女孩起来，我要记住她，以后一定要报答她的这次救命之恩。 　　女孩留着短头发，眼睛很大，脸蛋很有肉，给人一种天然的温暖感。 　　“我能再呆几分钟吗？等他们走远了……”我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对她说。 　　“当然可以。”她走到门口，去查看一下情况。 　　我很利索地把大腿上的伤口扎紧，然后从口袋里找到刘医师给的药粉，洒了一些在出血的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他们还在前面的路口。”她说。 　　“我叫阿玲，你要喝点什么吗？”她接着说。 　　“不用了，谢谢你……阿玲。我不是坏人……”我看着她说。 　　“我知道，他们才是坏人……这个，我在电视里看过！”阿玲笑了起来。 　　“你刚才好淡定……我看到你双腿发抖，以为你要露陷了呢。”我也笑了笑。 　　“也是在电视里学的。嘻嘻……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在拍戏呢，后来看到你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就……”阿玲嬉笑着。 　　我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谢谢你……阿玲，我会记住你的。我要走了……”我扶着台子站了起来。 　　“再呆一会吧，等他们走远了，稳妥一点。你又受伤了，一出去惹人注目。”阿玲很体贴。 　　我感激地看着她，点点头。 　　“喝杯热水吧，坐一会。”她端了杯水过来。 　　我们聊了一会，大约十多分钟之后，我觉得他们应该走远了，就起身告辞。 　　我走出凉茶铺，看了看周边的路况，从这里去到刘医师说那个集合点——海滨路天桥下的废旧垃圾场，大概还有几公里，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去到那。 　　我要尽量避开大路，因为那台面包车一定还在路上兜着，还有一大堆的监控，也不利于藏身。我重新回到小巷里，穿过小巷的另一个出口，到达一条小路。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路上的行人都会看我一眼。我尽量低下头，不去和他们有眼神的接触。 　　不知道刘医师现在怎么了？三个人追他，唉……真是担心！希望他在那里等我吧！ 　　慢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才到达天桥下的那个废品堆积场。一走进去，发现四周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我清楚记得这里是众所周知的卫生死角，以前很多收垃圾的人都会把东西暂放在这里，堆积成小山坡那么高，然后再慢慢拿去卖掉，四周还住着很多的流浪汉。现在，那些小山坡垃圾堆已经不见了，可能是被政府部门清理了，只剩下东一堆，西一堆的废弃物，还有十几个流浪汉的生活物品。 　　我逐个地方看了看，那些流浪汉正在睡觉——他们似乎一直都在睡觉，没有发现刘医师的踪影。 　　我内心很失望，也开始有些彷徨和担忧。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和他一起去应对困难，现在，他竟然不知所踪，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唉…… 　　一种孤寂感油然而生。 　　还是找个地方呆着，慢慢等他吧，既然他说在这里集合，就只能在这里等他。现在也没有任何联系他的方法……唯有等。 　　我在那个桥墩的旁边找到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有几个流浪汉坐了起来，看到我，面无表情。 　　眼前的一切，满目狼藉，污水满地流，废纸满天飞，塑料袋、饮料瓶到处是。而那些垃圾传来阵阵恶臭，一阵风吹来，夹着附近臭水沟里的味道，更加浓郁。我没有丝毫的反感，对比起地牢里的那些味道，这里已经是天堂般的待遇了……至少我可以看到蓝天白云，感受到空气的流动，事物的变迁…… 　　一个流浪汉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瞪着我。 　　他走到那些垃圾堆里，扒开来，寻找吃的东西。找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收获，忽然，他看到一条香蕉皮，露出欣喜的表情，把里面别人吃剩的一丁点香蕉肉放进嘴里，然后很满意地嚼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但是我知道，必须和他们搞好关系，要不然，在这里一直等刘医师的想法就会受到阻挠。 　　我忽然觉得很困，眼皮垂了下来……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我突然猛地醒了过来，摸摸自己胸口，发现那叠钱还在，暖暖的。 　　——这可是刘医师给我应急用的，自己睡着了，很可能就会被那帮人偷了去。 　　“医师！你在哪里？！”我忍不住喊了一句。 　　“你快点出现啊！” 　　我环顾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常，也不见刘医师的身影。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不如鼠 　　又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到处飘飞的塑料袋。眼前又乱又脏，简直不堪入目。 　　但我却觉得这个画面一点也不难看。 　　…… 　　刘医师很可能是被他们抓了。 　　等了大概四五个小时之后，我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按照他的能力，摆脱几个人根本没有问题，而且他还比那些人快了很多，如果能够找到遮挡物或者有利的环境，他一定能迅速脱离险境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唉…… 　　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刘医师真的出事了，那么，自己也要接受这个现实，振作起来，谋划好下一步的事情；如果刘医师没事，他只是去办其他事情，或者暂时还来不了这里跟我汇合，那自己就要一直等下去了…… 　　最后，我决定在这里等两天，看看情况。如果两天之后，他还是没有出现，我就自己行动了。 　　夜幕开始慢慢降临，我开始寻找更适合过夜、更安全的地方，前面那些最避风的几处地方，已经被那些流浪汉占用了，剩下就是垃圾堆那附近。我走了过去，在那两三堆的垃圾旁边，找到一个还算可以的空地，随便找了张纸皮摊在地上，我就躺了下来。这里正好被垃圾挡着，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垃圾堆里会有个人，所以应该很安全，我想，就算秦鶴金的人来搜查，也不会来到这里的。 　　现在已经是初夏，也算热天，晚上的时候不用盖什么被子，不过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我还从来没有盖过什么被子，几年在恶劣环境下的睡眠经历，让我完全可以适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席地而睡。 　　蚊子特别多，这是我估计不足的。还有那些钱和药，这可是我的命根啊，我趁着夜色，把这些东西绑好，贴在腋下，然后侧身压着来睡，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式了。 　　我也没有跟那些收垃圾的人打招呼，他们也懒得理我，虽然我的衣着不算邋遢，不像一个标准的流浪汉，但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不愿意呆在人群里，更愿自己独来独往，所以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很疲倦，侧着身子，一下就睡着了。半夜时分，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惊醒过来……我又开始做噩梦了，打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还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待着那个小孔的打开！ 　　我全身冒着冷汗，像在地牢里一样，蜷缩成一团。脑海里浮现那个梦魇里的情景，仿佛是有个人打开了那扇大铁门，他拿着一把大斧头，狠狠地向我砸了下来！快要砸到我脖子的时候，刘医师出现了，他拿着一把鸡毛扇子，很轻松地就把那个人扇飞了……可是，还有另外一个更高大更凶恶的人，冲了进来，把那把大斧子砍在我的脖子上，我看到自己的头颅马上掉了下来，如水注般的鲜血从脖子里的血管和经脉处喷涌而出……我清楚的看到地上的头颅在翻滚，那是自己的头颅，眼睛还在不停地眨着……恐怖至极！ 　　我不敢再想那些细节……忽然感觉脖子很痒很疼，用手大力一拍，满手的鲜血！原来是蚊子惹的祸，再摸一下手脚，几乎都是蚊子叮过的大包！我有点哭笑不得，我想，如果自己在这里再住上一大段时间，那些蚊子估计都会变成自己的好朋友了，一如那些我无比怀念的老鼠朋友一样。 　　人不如鼠。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是这样的。 　　…… 　　我摸了摸自己的腋下，那些东西还在，也就马上宽心了许多。这时候，我才认真观察四周那些垃圾：这些都是建筑垃圾居多，还有一些是别人搬家扔掉的破沙发和餐桌之类的，和一些破烂的五金器件和旧残的钢筋，估计不用几天，就会被卖掉了。所以，我这个暂时的家园，也仅仅是暂时的。 　　但是我也心存感恩了，除了蚊子让我难受些，其他的一切都十分美好。那个梦魇除外。 　　内心充满愤怒，我就不会介意任何的磨难和困苦。只要能完成心中的计划，一切的付出和苦难都是值得的。 　　我抬起头，认真环顾一下四周，把那些流浪汉都仔细看了个遍，没有发现刘医师的身影。 　　唉……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 　　我再次躺下来，看着天桥的水泥板，在夜色的映衬下，仿佛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蜿蜒着冲过来，压在头顶上…… 　　夜空开始逐渐发亮，天边开始吐了一点点白色，上面是淡绿色，下面是粉红色，慢慢变成金红色……那可是晨曦的景象。天啊！这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呀……我是有多久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呐……地牢里的暗无天日，让我甚至忘记了天色是怎样的。 　　我呆呆地看着天边，全身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莫名的感动在心底涌起…… 　　我不知道为何感动，就是觉得自己的内心一直在颤抖，久久不能平息…… 　　我站了起来，发现大腿的伤口竟然好了许多，刘医师的药真是神奇……我走到那中间开阔地那里，习惯性地做了那些热身运动，因为腿没好，所以不能跑，只能做俯卧撑，我一口气做了几百个，脸不红气也不喘。拉了一下筋骨之后，把那些格斗动作做了几遍，我就走到路口的早餐档那里，用医师给的钱买了些早餐，坐在地上吃了起来。 　　填饱肚子之后，我开始在附近转悠，想把垃圾场周边都观察一下，特别是有人来追杀时，如何从最好的路径逃跑。 　　那些流浪汉还在睡觉，有几个可能是因为肚子饿坏了，起来走到附近路口的垃圾箱里翻找残羹剩饭……我看到一阵心酸，想起刚才自己吃的那些热气腾腾的早餐，于是走到早餐档那里，买了几个大包子，走过去递给他们。 　　他们用脏兮兮的手接了过来，满脸茫然的看了看我。 　　其中一个正是昨天那个不怀好意的中年人，他也用脏兮兮的手，接过白花花的包子，对我笑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颧骨很高，高得有点离谱。 　　看着他们如狼似虎地吞咽着，我的心一阵阵的剧痛，泪眼朦胧。想起了自己在地牢里吃干粮的情形，特别是那次，没有了水，那些干粮卡在咽喉处，差点把自己噎死……这些场景浮现在脑海，我忽然觉得，他们是多么的亲切可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任务在身，我还真想跟他们好好攀谈一下。每一个流浪汉，都有自己的故事，他们或许不愿甚至是不屑跟他人说起，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世界会是一片荒芜。 　　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麻木，茫然，还有逆来顺受……或许，他们的人生注定是失败的，他们已经完全接受了，可是，在此之前，他们也许曾经挣扎过、努力过，只是不能如愿罢了…… 　　我想了许多……渐渐地，天已经完全亮了。 　　街道和天桥变得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往前赶路……我想起了以前自己开车去上班的镜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想起了那天开车去见韩冰的情形，韩冰，这个美丽的女人，不知道现在怎么了？ 　　…… 　　再等到明天晚上，如果刘医师还没有出现，我就自己单独行动了——我暗暗下定决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流浪汉 　　天边的阳光越来越猛烈，那些流浪汉和拾荒人全都起来了，他们开始忙碌着。流浪汉们走到附近的街道去寻找吃的，拾荒人可能要走远一些，去各种地方捡别人不要的“好东西”。 　　那个不怀好意的流浪汉，竟然主动走到我身边。 　　他坐下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忽然觉得他可能是个哑巴，再认真看了看他的脸，颧骨真的很高，高得使整个脸都显得不协调。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我问他。 　　他摇摇头。然后从口袋里找出半截香烟，点了起来。 　　“噢……”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你……的包子。”他竟然开口说话。 　　原来不是哑巴呢。 　　“没事。我要在这里呆两天……”我说。 　　“两天？”他的眼神里填满了疑惑。 　　“对，我在等一个朋友。如果两天之后，他再不来，我就要走了……”我喃喃地说。 　　“好吧，我在这里……好几个月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他看着我，眼神再次变得茫然。 　　“你叫什么？”我问。 　　“从来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他的表情有点惊讶。 　　“你是第一个。我叫阿劲。”他接着说。 　　“阿劲？好名字。”我笑了笑。 　　“别人都喊我犀利哥……他们说我跟报纸上那个很出名的犀利哥很像……”阿劲也笑了一下，露出乌黑的牙齿。 　　“你的朋友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他忽然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开始警觉起来。 　　“通常在这样不显眼地方等人，都是走散了之后，约定在这集合……”阿劲用那个脏兮兮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我内心一惊。这个流浪汉，可不是一般的流浪汉啊，还有这样的分析能力……看来，很多人才都是被埋没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我昨天晚上，在前面那个臭水沟里，看到一个人躺在那里，好像受了伤，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朋友？”他突然说。 　　“啊？！”我跳了起来。 　　“快带我去看看！”我拉着他。 　　“可能已经死了吧……”他不紧不慢地说。 　　“快，带我去，现在就去！”我大声说。 　　他站了起来，带我走到天桥的另一边，那里有几条臭水沟，是前面那些大型住宅小区排出来的生活污水。走了一会，在一堆乱草丛中，我看到了刘医师的身躯！！ 　　天啊，真是他！全身是伤！ 　　我赶紧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他。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还好，有生命迹象！只是很微弱了。刘医师全身是伤，胸部有几处伤口特别深，他可能是自己止了血，但是背部的伤口就无法处理了。他需要紧急输血！不然马上就有生命危险！ 　　“阿劲，快来帮帮我！”我喊着。 　　我们一起把刘医师抬起来，抬到我睡觉的那个地方。 　　“最近的卫生站在哪里？”我问阿劲。 　　“在全面转右，过了三条街，有个社区卫生中心，不过，他这样子，能不能进去……哦对了，那里对面有个血站，我可以混进后面，偷几包血出来……”阿劲说。 　　“血不能乱输的，要对型号。”我说。 　　“这个我知道，你知道他的血型吗？如果是AB型的，那么，紧急情况下，什么血型都可以输给他。”阿劲说。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刘医师的血型到底是不是AB型的呢？……算了，赌一次吧！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唯有这个办法了。 　　“你去买吧，不要偷。顺便买些输血的工具。”我掏出几百块钱，塞给阿劲。 　　阿劲点点头，一溜烟跑开了。 　　我看着刘医师，整个脸已经发紫，气若游丝，一副快死的惨样。我内心一阵阵的绞痛，天啊，医师，你可要挺住啊！ 　　我把他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用他给我药粉洒在上面。找来一些水，给他擦拭了一下，然后喂了点水给他喝。 　　刘医师一直不省人事，他的衣服很多处的破洞，估计是在逃跑时，跟他们打斗了，不知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等他醒来再问问。 　　阿劲拿了我的钱，如果不回来怎么办？真有这样的可能哦，一个萍水相逢的流浪汉，怎么能信任呢？ 　　不过，我看他的眼神，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能够发现刘医师，还多得他呢。 　　果然，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阿劲回来了，手上拿着一袋东西。 　　谢天谢地，他竟然完成了任务！ 　　我接过那几袋血，然后学着那些医院里的护士那样，准备给刘医师输血。阿劲看着我笨手笨脚的样子，露出一种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还是我来吧，你没做过这种事情。”他拿起几张消毒纸巾，把自己脏兮兮的手擦干净，拔开那套一次性的输血针头，接上一袋血，然后很利索地弹了弹那条导管，排净里面的空气，在刘医师手臂上消毒一下，找到一条比较大的血管，然后把输血针头扎了进去。 　　“我以前学过。”他看着我惊讶的样子。 　　我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那袋鲜血慢慢流入了刘医师的体内，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希望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旁边的几个拾荒人，走了过来，他们很好奇。 　　一个流浪汉在给一个重伤病人输血，还要在垃圾堆里，这是什么画面啊，任何一个经过的人，都会露出好奇的眼神。 　　我觉得这样不太妙，迟早会被人发现。还是要尽快把刘医师转移。 　　我站了起来，对那几个拾荒人喊了几句，让他们走开。没想到，他们根本不理我，还探出个头，要认真看看刘医师的样子。 　　阿劲站了起来，对他们怒喝几句——他的话很有用，那群人似乎有些害怕阿劲，马上走开了。 　　我低下头，看到刘医师的脸色开始慢慢恢复一点血色，天啊，这个血有用！总算能够救他一命了！ 　　阿劲从旁边那些烂沙发那里找了些烂布，盖在刘医师身上。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很快就会脱离生命危险的了，放心吧。”阿劲说。 　　“谢谢你，没想到你竟然会输血。”我对他点点头。 　　阿劲没有回答，傻笑起来。然后马上恢复原来那种茫然的表情。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瘸一拐的人 　　韩冰还在惦记着刚才那个背影。 　　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那个一瘸一拐的人，动作真的迅速，为什么背影有一点熟悉？好奇怪，难道，我认识他？ 　　韩冰随着车流往前开。 　　不知不觉，她竟然来到了晓咏的水果店门口。她把车停好，走了过去。晓咏在阿沁公司附近重新开了一家水果店，比以前在高岳住的小区门口那家大三倍以上，上次听他们说过，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 　　韩冰以为，晓咏昨天晚上跟自己一起熬夜，肯定现在还在家休息，只是想进去看看，碰碰运气，没想到，晓咏竟然在里面。 　　阿沁也在，他们正在收拾那几箱新鲜入货的雪梨。 　　“啊？嫂子，大驾光临啊！”阿沁眼尖。 　　“欢迎大嫂！快进来参观一下。”晓咏大声说。 　　“嫂子，你先坐一会。我约了瑜伽老师，快到上课时间了，现在要赶过去啦……晓咏，你跟嫂子聊聊，我先走啦！”阿沁拿起背包要出去。 　　“我一来，你就要走……嘻嘻，没事，你先去锻炼，难得这么有恒心！”韩冰笑着。 　　“嫂子，改天一起去，那个老师挺好的，我已经上了六七节课了，练完……全身舒畅！好啦，我走了……回头聊。”阿沁蹦跳着走出去。 　　“昨天晚上累得你们熬夜，不好意思啊。”韩冰对晓咏说。 　　“没事，我们还一直等你电话，看等会是否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看看呢……阿沁的课程一个小时之后就结束了，等一下她回来，我们就过去看看？”晓咏回答。 　　“今天不去啦，等你大哥回来，他陪我去看看。”韩冰回答。 　　“你们没有请人吗？”韩冰接着问。 　　“有啊，请了两个，现在都出去送货了！”晓咏憨笑着。 　　“生意还好吧？”韩冰问。 　　“挺好的！我准备下个月再开一家，地点已经物色好了，过几天可以签合同……”晓咏回答。 　　“唉……你终于熬出头了。想想前些年，你真是受了好多的苦！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韩冰感慨。 　　“嫂子，别这样说，人生就是这样的了……高大哥是我的恩人，是他教会了我很多人生道理，也是他一直在帮我，如果没有他，我估计还一直在坐牢呢……他，才是天大的好人！”晓咏说。 　　“是啊……噢，晓咏，我先听个电话，是澳洲打来的，应该是我妈，可能是她这么多天都没有我哥的消息……”韩冰拿起手机。 　　晓咏点点头。 　　“喂，妈……是啊，我知道……我哥他好忙呢，可能没有听电话，我说一下他！对……这次他很开心，可能再住一段时间才回去呢！放心吧……妈妈……” 　　“嗯嗯……好的……您也要保重身体啊！好的，我迟些再找您，就这样啦……好的，我会说他的啦！” 　　韩冰讲了十几分钟，终于让她妈妈信服了韩廷是没有空才不听电话。 　　“瞒着老人家？”晓咏抬起头。 　　“是啊，我爸去世之后，她心情一直都不好，现在……我哥的事情，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受不了的。还是暂时瞒着她好一些……唉……”韩冰皱起眉头。 　　晓咏看到韩冰心情很不好，就安慰她：“嫂子，别太伤心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好好处理就行了，相信高大哥一定能够处理好的，说不定过了一头半个月，韩廷就能出来了，到时你妈也开心啦！” 　　“希望吧……”韩冰咬着嘴唇。 　　“哦对了，上次我问你的事情，后来想到什么没有？”韩冰忽然问。 　　“什么事情？……哦！我想起来了！吃饭的时候说的，韩廷跟我在看守所一起的时候说过什么是吧？我后来认真想了想，他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东西比较特别的，就是……”晓咏说。 　　“就是什么？！”韩冰马上问。 　　“他好像说过，唐律师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让我出去之后，找唐律师好好谈谈，谁知道……那天晚上去到医院，才发现他已经变成植物人了。”晓咏回答。 　　“哦……”韩冰陷入沉思。 　　晓咏的话，说明唐律师真的知道一些事情，即便是变成了植物人这么久之后醒来，他还记得这些事情——看来，一定要他开口才行，不然的话，唐律师也可能有再次被灭口的危险！……韩冰想到。 　　“嫂子，我感觉那天去唐律师那里，他似乎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讲……证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有，今天凌晨在天越大厦看到的那些打手，也很怪异，我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段时间，你也要小心一点。”晓咏大声说。 　　“谢谢你的提醒，晓咏……现在看来，那些人藏在暗处，是有些危险。刚才我开车来这里的时候，看到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撞停了一辆的士，几个彪形大汉冲下来抓两个人呢，其中一个人，一瘸一拐的，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了，唉……光天化日之下呢！”韩冰感叹道。 　　“这么大胆？！”晓咏吃了一惊。 　　“是啊。我刚才觉得那个一瘸一拐的人，背影有点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可是，你说我是不是有点过于紧张了？”韩冰接着说。 　　“没有啊，很多时候，人的感觉是很厉害的……你刚才说，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晓咏问。 　　“是啊！”韩冰回答。 　　“你还记得吗？今天凌晨在天越大厦停车场门口的路边，接走那些打手的，好像也是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晓咏大声说。 　　“啊？!”韩冰大吃一惊。 　　“好像是哦……不会是同一帮人吧？”她接着喊了句。 　　有几个顾客走了进来，在挑选水果。 　　晓咏赶紧过去招呼一下。 　　韩冰走到收银台旁边，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嫂子，招呼不周啊……喝杯水吧。”晓咏忙完，拿了杯水过来。 　　“晓咏，你确定是黑色面包车？哦对了，你等会帮我问一下阿沁，刘医师被绑架的时候，他那个徒弟描述的情况，是否也是一台黑色的面包车拦住他们？”韩冰抬起头。 　　“噢？”晓咏瞪大眼睛。 　　“好的，我等一会问问她，莫非……这个事情还跟刘医师的绑架有关？”晓咏接着问。 　　“我有这样的猜测……好了，我先走啦，改天再聊！”韩冰站了起来。 　　“好的。嫂子慢走！等下阿沁回来，我再打电话给你。”晓咏送她到门口。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面上的血路 　　刘医师一直还在昏迷之中。 　　输了两袋血，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和阿劲帮他的伤口都消毒了一遍，然后涂抹了刘医师之前给我的药。 　　我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恢复了。看来，他的药真的很有效果，估计过两天刘医师也会慢慢恢复的。 　　阿劲从口袋里拿出一些散钱，递给我——是刚才买东西时候剩下的。 　　“你去买点吃的吧。”我对他说。 　　他点点头，走开了。 　　“哦对了，给他买点粥，他现在还不能吃硬的东西。”我接着说。 　　阿劲回头看我一眼，扮个鬼脸就跑开了，像个小孩一样。 　　过了一会，他回来了，除了带回一袋吃的东西，还买了一条毛巾和几瓶矿泉水。 　　阿劲打开矿泉水瓶盖，把那些水洒在毛巾上，准备给刘医师擦脸。 　　“你……”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阿劲一脸无辜。 　　“唉……算了。”我看到那些矿泉水，想起了在地牢里，那些矿泉水对于我来说，就是生命般重要。 　　还是不要责怪他了，他也是好心，忙上忙下的，应该感谢他才对。 　　…… 　　我们吃过饭，给刘医师喂了点粥，然后就躺下来休息。 　　我看着天桥上的水泥板和青苔，发着呆。 　　“阿劲，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阿劲躺在我身边，脸和头发都是脏兮兮的，还不时发出一阵恶臭。 　　“怎么说呢……只要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要继续下去。”他喃喃地说。 　　我内心一阵颤动。 　　是啊，只要是自己选择的生活，就要继续下去……多么真实的话啊，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呀，并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很多时候只能接受，或者是继续。 　　阿劲似乎不太想跟我说他的故事，别过头去。 　　“今天谢谢你……阿劲。”我对他说。 　　他微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黑漆漆的鼻子。 　　“没想到你还懂得输血……你应该还懂得很多东西吧，其实，你重新回到社会上也挺好的啊，靠自己一双手，可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忍不住说到。 　　“别跟我说这个！”阿劲突然脸色大变。 　　我内心一紧。难道说到他的痛处了？算了，不问这些，既然他选择了这样的流浪生活，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别人不一定能够理解。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 　　过了许久，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正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阿劲却开口说话了。 　　“她走的时候，写了一首诗给我，每一句，我都记得。”他喃喃地说，眼神迷离。 　　我知道，刚才的话让他回忆起往事。 　　“什么样的诗？”我问。 　　阿劲慢慢地朗诵起来： 　　“这座城市 　　留下我们太多的足迹 　　每走到哪里 　　都有回忆 　　回忆起来是那么甜 　　那么美 　　那么温暖如昔……” 　　…… 　　“好浪漫的诗，是你女朋友写的？”我不禁问。 　　“分开了……”阿劲的眼眶满是泪水。 　　“你是因为这段爱情，才选择流浪的？”我看着他。 　　他点点头，表情痛苦。 　　“为什么分开？”我问。 　　阿劲沉默了。 　　我不再吭声，默默地看着远方的天空，慢慢变得暗淡起来。 　　夜幕再次降临。 　　…… 　　“是因为太爱了，所以分开。”阿劲忽然冒出一句。 　　“太爱了？那就在一起啊，为什么要分开？只有不爱才分开啊……我不懂。”我说。 　　“我们分开了，但是我们的爱，却依然深藏心底，彼此祝福并思念，虽然无法见面，却知道我们都在想着对方，牵挂着对方……”他喃喃地说，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我还是有些不懂。 　　“你不懂，就证明你没有真正爱过。爱，是自私的，但更伟大的爱，却是无私的……拥有过，却不能一直拥有……放手会让对方更好更幸福……这就是我和她的故事……”阿劲用脏兮兮的手擦着眼泪。 　　“好吧。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讲给我听……”我不再追问。 　　阿劲沉默了很久，我看到他的神情十分痛苦，内心一阵发紧。 　　一阵夜风吹来。 　　我转过身，看到刘医师的脸庞，摸着他的身躯，我忽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终于回来了，虽然伤痕累累，但是无论怎样，我们又可以继续并肩作战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次，他突然被抓走了，然后我瞬间陷入到极度彷徨和无助之中，过了一段时间，他也是伤痕累累的回来了……慢慢又恢复了，还教给我这么多的知识和技能…… 　　不过这次，不知道……他能不能大步踏过呢？ 　　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摸了摸他的手臂。 　　那些该死的蚊子，似乎特别喜欢身上带血的人，拼命往刘医师身上集中，我拿起一块纸片，不断驱赶着它们。 　　阿劲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从他拿回来的那个购物袋里掏出一支驱蚊水，递给我。 　　我感激地看着他，心想：这个家伙，心好细。 　　我把驱蚊水涂抹在刘医师身上，自己也涂了些，然后就躺下睡了起来。 　　大约到凌晨四五点左右的样子，我醒了。 　　街道里的洒水车在忙碌地工作着，把附近几条街道的地面都打湿了，顺便淋了旁边的花草，然后停在天桥下面，司机下来抽烟，无聊地踢着那些花基。 　　我悄悄起来，没有惊动阿劲。 　　刘医师还是那样，我在他鼻子下面摸了摸，气息很均匀，就放心地走开了。 　　我发觉自己大腿的伤已经快好了，甚至可以跑步了，于是就跑了开来。 　　凌晨四五点的城市，天空依然暗淡，昏黄的路灯还唱着主角。路上几乎没有多少车辆了……我沿着天桥旁边的海滨路，吹着海风，一路奔跑。 　　那些咸咸的，略带腥味的海风，吹乱了城市的凌晨，也让我马上清醒了许多。一个个的路灯被我超越，我忽然想起了那些跑圈热身的日子……三百六十五个圈，一个年轮。 　　在暗房子里，边跑边数……记忆犹新。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汗水也开始流下来。 　　一边跑，我的脑海不断浮现出那些训练的片段，那些格斗动作，那些不断重复，咬牙坚持的日子……我越跑越快，只看到海边的那些景物越来越模糊…… 　　我不知疲倦地跑着，跑向远方，跑向自己的内心深处……那个滴着血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我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慢步走着。 　　忽然，我抬起头，看到了那栋雄伟的建筑，在路灯的影射下，依稀看出那几个大字：海美大厦。 　　我站直了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字。 　　过了许久，我咬了咬嘴唇，走了过去。 　　大厦的玻璃门紧闭着，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那个大堂里，有一个保安正趴在前台睡觉。 　　按照刘医师教我的知识，我观察了一下那些监控的位置，细细记住了每一处的情况，把整个大堂的布局都印在了自己的大脑里。 　　…… 　　我回到刚才那里，沿着海边慢慢往回走。 　　远处的天边，隐隐开始露出了一丝暗然的血色，海边的几艘渔船，“塔塔塔”……启动了马达，准备起航了。 　　我咬咬牙，看着天边的血色。 　　走到人行天桥上，我停住脚步。路面上的车辆开始多起来，我看着远处的海美大厦，屹立在海边，无比雄伟，像极了男人的性器。 　　天边的那些血色开始扩大，不到一会，整个颤巍巍的血球爬了上来，射在海面上，映出一道道利剑般的血路…… 　　川流不息的车辆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开始重复着昨天做的事。我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紧紧盯着远处那幢建筑物。 　　我在人行天桥的地板上，开始做俯卧撑，一口气做了几百个，然后练起那些格斗技巧，把一整套的动作练了若干遍，打得呼呼作声。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停了下来。 　　这才发现天桥上已经变得拥挤不堪。有卖早餐的，摆地摊的，练太极的……我干脆坐了下来，准备开始训练刘医师教的观察术。 　　不一会，从人行楼梯里走来一群又一群的人，他们有的行色匆匆，有的不紧不慢，有的背着个包，有的提着个公文袋……我把每个经过我面前的人，都看了一遍，分析他们的年纪、职业和今天的心情。 　　我的眼睛像鹰眼一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如此训练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多了，我才买了些早餐，回到天桥下的垃圾场。 　　阿劲还在睡觉，他似乎不愿起床。刘医师的嘴唇在动，应该是口渴了，我赶紧把他的头扶高，喂了点水，然后给他喂了些早餐。 　　突然，阿劲睁开眼睛，看着我身后，一脸的惊恐！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今日之耻 　　看着阿劲的表情，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有两个警察往这边走了过来！ 　　天啊，让他们发现了刘医师，那可怎么办？我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候，阿劲站了起来，挡在我前面，把手伸进自己的喉咙扣了几下，然后大力呕吐起来，声音很响，满地都是他胃里的东西……那两个警察已经快走到我们这边，看到阿劲呕吐的样子，赶紧捏住鼻子，往回走。 　　等他们走远了，我站起来，拍了拍阿劲的背，感激地看着他，递给他一瓶水。 　　“有买早餐吗？”他眨了眨眼睛。 　　我笑了，把几个包子递给他。 　　“那些警察来这里干嘛？”我问。 　　“吃饱……没事干呗。”他用刚扣过喉的手，抓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我苦笑着。 　　“他们经常来？”我接着问。 　　“也不一定……偶尔吧。”他边吃边说。 　　我看着地上的刘医师，心想：医师啊，你快点醒来呀，这里真的不太适合了，我们可能要赶紧换个地方躲藏了…… 　　……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些天，刘医师已经可以睁开眼睛，跟我们眨眼了，可能是因为脖子那里的一处伤口影响了声带，他还不能说话。 　　我还是每天凌晨四五点起来，沿着海边跑到海美大厦，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就往回走，在天桥那里做俯卧撑，练拳，练习观察术。 　　一周过后，我身上的钱已经花完了。 　　阿劲也知道我没钱了，他说，其实我们可以去垃圾箱里找吃的——就像他以前那样。 　　我点点头，跟随着他，走到那些垃圾箱旁边。阿劲很熟练地把手伸进去，左右翻了几下，掰了一会，在那一堆生活垃圾里找到可以吃的东西——这可是他的专长。 　　那些剩饭剩菜，冰凉冰凉，甚至有些发臭了，阿劲丝毫不担心，用手抓起来放到嘴里，然后大力地嚼起来。 　　我看得有些想反胃，可是，肚子真的很饿很饿…… 　　阿劲把找到的一些剩菜递给我，我捂着嘴，摇摇头。他瞪了我一眼，露出匪夷所思的眼神。 　　从他的眼神里，我突然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在地牢里，我每天只吃干粮，过着非人的生活，跟那些比起来，这点脏算什么？是啊，这点脏，算什么呢？只要能生存下去，为了那个目标，受什么样的罪都是可以的！ 　　我接过他手里的剩菜，放到嘴里……平生第一次吃起了这些东西，那股味道，有些酸臭，入口的时候，还是很难接受。 　　但是，饥不择食，这句话真是很有道理。饿到不行的时候，一点也不会介意那些残羹剩菜有多脏多臭。 　　就这样，我们像是饿狼一般，找遍了附近几条街的垃圾箱，终于吃饱了。 　　我们还开始打包，给刘医师准备今天的食物。 　　在那个麦当劳门口的垃圾箱里，我竟然找到了一个吃剩一半的汉堡包！真是惊喜啊，让我简直要跳了起来！ 　　我看着那半个汉堡包，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 　　高岳啊高岳！你永远要记得今天之耻！! 　　…… 　　我们回到垃圾场，发现刘医师竟然可以坐起来了！ 　　阿劲很开心，马上在原地蹦跳着。 　　“你们去哪里了？”刘医师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天啊！医师，你可以说话啦？！”我开心地大笑。 　　“是啊，今天醒来就可以了……放心，我死不了的。”刘医师笑着，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还要并肩作战呢！”他接着说。 　　“这个兄弟，这些天……真的谢谢你了，虽然我不能说话，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帮忙！”刘医师看着阿劲。 　　阿劲憨笑着，摸摸头。 　　“医师，快吃，你饿坏了吧？”我把那半个汉堡包递给他。 　　“你扶我起来，我要走走……”他说。 　　我和阿劲把他扶了起来，他竟然能够走几步，然后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沉思起来。 　　“医师，你那天……从出租车上跑出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跑到前面的街心公园，他们追得很紧……有几次，快追上我了，很惊险！我跑到那些民居里面，七弯八拐的，他们也没有办法……”他回答。 　　“那你怎么会受伤？还着严重！”我继续问。 　　“我摆脱了他们，然后就去办了一件事……办好了之后，竟然遭到他们的伏击！奶奶的！在那个街口，他们冲出来五六个人，对我一阵猛打……”刘医师怒气冲冲。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的臭水沟来？”阿劲忽然问。 　　“如果是两三个人，我还可以应付，但是他们太多人了，又是伏击，我就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上装晕死过去。他们把我抬起来，扔到车上。我隐隐知道，他们要把我带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后来，在一个红绿灯停下来的时候，我用尽所有力气踢开了那个门，从车上跳了下来，拼命跑了起来。他们追了上来，但是被几个路人拦住了……我凭记忆往天桥下的方向跑，后来，快到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摔倒了，晕了过去……”刘医师说。 　　“他妈的！这些鸟人！”我气急败坏。 　　“医师，正是这个兄弟，阿劲，发现你躺在臭水沟里，如果没有他，可能就救不了你啦……还有，他还懂帮你输了血……”我接着说。 　　刘医师看着阿劲，感激地点点头。 　　“兄弟，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刘医师要下跪。 　　“别……”阿劲赶紧扶他起来。 　　“兄弟……阿劲兄弟，高岳兄弟，真谢谢你们……”刘医师热泪盈眶。 　　“医师，你别这样，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呢！”我赶紧抱住他。 　　“快，我们撤，分头走！”刘医师突然在我耳边说。 　　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原来远处有四五个人从一台黑色面包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铁棍。 　　“阿劲，你掩护一下。”我大声说，然后背起刘医师，迅速跑了起来。 　　阿劲点点头，从垃圾堆里抽出几根旧钢筋。 　　那些人看到了我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高岳，放下我……你先跑！”刘医师在我背上大声说。 　　“不行！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加快速度，冲到前面的路口。 第一百五十六章 脱险 　　我在垃圾丛中飞奔起来，因为长时间的艰苦训练，我的力量非常足，背着刘医师跑也不觉得有任何吃力。 　　阿劲拿起那些烂钢筋，扔向那几个来势汹汹的人。但是这仅仅是拖延了一点时间，他们还是冲了过来。阿劲见势不妙，马上撤退。 　　我们跑到了前面的臭水沟，然后沿着海边一直跑。阿劲跑到了大路上，想要引开他们。可是那些人没有去追阿劲，全部追来我这边。 　　刘医师在我的背上伸出手，把一样东西塞在我的上衣口袋里，贴着我的耳边说：“这是你要的钱，密码是六个八……” 　　我内心一紧，发足狂奔。 　　五个拿着铁棍的猛男，在身后穷追猛赶。 　　我边跑边大喊救命，希望有路人可以来帮忙。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多管闲事，跑了几公里，我的速度越来越慢，步伐开始变得沉重。 　　他们追到了身后，我迅速把刘医师放在地上，抓住地上的一根树枝，转身准备迎敌。 　　五个人停了下来，挥舞着铁棍，把我团团围住。我冷静地看着他们，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其中两个人拿起铁棍朝我的头砸下来，我迅速用树枝挡了一下，然后一脚踢了出去，正中他的腹部，再一个转身，把另外那个人手中的铁棒夺了过来！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想到我这么能打。大喊一声，一起冲了过来。 　　三根铁棒同时打来，我用手中的铁棒奋力一挡，“当！”“当！”火星四溅！ 　　另外两个也加入进来，我抵挡了几轮，终究敌不过他们人多，被打中了几下，肩膀和后背一阵阵剧痛。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冲来，我听到背后一阵冷嗖嗖的声响，那一瞬间，我预感到自己的后脑马上要被击中了！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突然，“噗！”一声巨响，阿劲提着一个灭火器出现了！他大力按着那个炳，喷向那几个人！ 　　一下子，那几个猛汉被烟雾喷到眼睛，大喊大叫着。 　　阿劲赶紧拉着我，跑了起来。 　　“不行，还有刘医师！”我跑出几步，赶紧回头。 　　“来不及！你背着他，等于全军覆没！！”阿劲大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停下脚步，往回走，那几个人清理了一下眼睛，马上又挥舞着铁棒骂骂咧咧地朝我冲过来！ 　　另外两个已经把刘医师抬了起来，往路口走去。 　　我见状，马上要冲过去抢刘医师。阿劲拼命拉住我：“快走，快走！” 　　三个人来到我身前，阿劲把手中的灭火器扔了过去，然后拉着我跑了起来。 　　我们跑回垃圾场，然后冲到对面马路上，转到那些熟悉的小路。一边狂奔，我一边在喊着刘医师的名字。 　　跑了十几分钟，终于摆脱了那三个人，我们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刘医师啊！我对不起你……”我哭喊着。 　　“别这样想。他们不会杀他的，只是抓起来，刚才如果你不跑，我们就没有机会以后去救刘医师啦！”阿劲拍拍我。 　　阿劲说得有道理，我也清楚，那样的情形下，真的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劲说得对。 　　我摸了摸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张银行卡。难道刘医师受伤之前，就是去办这件事？天啊，他…… 　　我的眼睛马上又湿润了。 　　“走，阿劲，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我咬咬牙，站了起来。 　　走到前面的转弯处，我们看到一台银行柜员机，我掏出那张卡，塞了进去，输入密码六个八。 　　五万块整——正是我上次跟刘医师讲的数字。 　　我取了五百块，然后拉着阿劲，拦了辆的士。 　　一上车，那个司机就捂住鼻子，瞪着阿劲和我。 　　“看什么看？！我们就不能打车吗？”我把五百块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去哪里？”司机依然捂着鼻子说。 　　“往前走，我再告诉你……” 　　…… 　　“前面转右，上高架……再转左……” 　　…… 　　半个小时之后，我要他在一个路边放下我们。那是一个城乡结合部，附近只有几栋高楼，还有很多在建的商品房。 　　我选择了一栋四星级酒店，观察了一下，带着阿劲从车库入口走了进去。我们走到负二层，坐了电梯上去。 　　我随即按了个楼层。 　　“为什么是14楼？”阿劲问。 　　“这个数字不吉利，所以比较少人住。”我回答。 　　阿劲点点头。 　　我们走出电梯，在走廊里走着。我看了看，在尽头看到了那个衣物间，那是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放东西的地方。 　　我们推门进去，里面没人，我看到有个桌子，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几张门卡，就随便拿了一张。 　　我走了出来，选了其中一个房间，把门卡一刷，打开了。然后叫阿劲赶紧把卡放回去。 　　“你怎么知道这卡……能打开？”阿劲回来后，一脸敬佩。 　　“这是她们搞卫生用的，每个房间都能打开。”我回答。 　　“你等我一下，我去一趟天台。关好门。”我转身出去。 　　我按了电梯，来到天台凉衣服的地方，随便挑了几套已经干了的衣服，捆在一起。 　　回到房间门口，我敲了敲门，阿劲从猫眼里看到我，马上开门。看到我手里的一捆衣服，又是一脸的敬佩。 　　“抓紧冲个凉……”我对他说。 　　阿劲似乎很惊喜，在房间里活蹦乱跳，像个小孩一样。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冲进洗手间，打开花洒。 　　我看在眼里，忽然想起，自己刚刚从天越大厦地牢里出来的时候，第一次冲凉时，不也是这样的吗？ 　　阿劲足足洗了四十多分钟，满脸通红地走出来，把我拿回来的衣服穿上，开心地傻笑。 　　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人生最开心的时刻了。他身上，没有身份证，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根本不能进入酒店，更别谈冲一个如此舒服的热水澡了……也许，别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奢望…… 　　我也冲了凉，把这些天的污垢冲洗得干干净净。边洗的时候，一直想着刘医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唉……都是自己大意了，如果早点转移，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我要尽快找到秦鶴金这个混蛋，就能解救刘医师…… 　　…… 　　因为极度困乏，我们两个人冲完凉，随便一躺就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第一百五十七章 阴森森的车库 　　“我准备登机了。亲爱的……”高岳在电话里说。 　　“嗯嗯，飞机还算准点啊，平安到了那边告诉我。”韩冰开心地回答。 　　“好的，你现在干嘛？”高岳问。 　　“刚刚去了趟晓咏的水果店里，第一次去呢，挺大的……现在准备去吃点东西，有点饿了。”韩冰说。 　　“别在外面吃了，叫阿姨给你煮点什么吧。我先挂了，到了再找你，拜拜。”高岳说。 　　“好……拜拜！” 　　刚放下电话，晓咏的电话打来了。 　　“嫂子，我刚才问了阿沁，她说那次刘医师被绑架的时候，那个徒弟是说，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冲出来……” 　　“啊？！”韩冰大吃一惊。 　　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刘医师跟刚才自己见到的事件有关！很可能从出租车另一边逃跑的就是刘医师！因为被车挡住了，当时没有看清楚，而且那些人追得很紧，情况很危急。 　　如果能找到刘医师，那一切的情况都会明晰了！他肯定是知晓所有真相的人！ 　　想到这里，韩冰决定再回去刚才发生撞车抓人的地方看看。 　　她马上掉头，因为事件刚刚过去两个多小时，如果现场有什么情况，应该还能留下一些痕迹，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开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那条绿荫道。 　　韩冰把车停靠在路边的车位上，然后在发生事故的附近，慢慢寻找。她先沿着右边的那条小巷走，聪明的韩冰，竟然发现了地上有些很细微的血滴！ 　　那是刚才那个背影有些熟悉的人留下的！一瘸一拐的，肯定是脚受伤了！ 　　韩冰沿着那些血迹往前走，这些血迹很细小，不低头认真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走过弯弯曲曲的巷子，在一家凉茶铺附近，血迹不见了。 　　韩冰看了一下那家凉茶铺，是一家很普通很常见的店，有个短头发的女孩走了出来。 　　“嗨！你好……我想问你一点事情，可以吗？”韩冰很有礼貌。 　　“什么事情？”女孩有点意外。 　　“关于凉茶的？”她接着问。 　　“不是啊，我想问一下，两个多小时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在附近出现过，应该还有人要抓他！”韩冰问。 　　“如果你看到的话，可以告诉我吗？这个……对我很重要！我不会伤害他的！”韩冰很诚恳地说。 　　那个女孩瞪大眼睛，认真打量韩冰起来。 　　“你……是他什么人？”她感觉到韩冰没有敌意。 　　“你见过他？！”韩冰惊喜。 　　“看你是个好人，我才说的……我是见过一个大腿受伤的人，模样很憔悴，是有人在追杀，在我的店里藏了十几分钟，然后就走了。”女孩很干脆地说。 　　“不过，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女孩接着说。 　　“他长得怎样？”韩冰马上问。 　　“五官端正，应该是40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好像很疲倦，不过那眼神却坚毅无比，像鹰的眼睛一样……谁看过一次，都不会忘记！”女孩回答。 　　“哦哦，他身上有什么标志性的特征吗？譬如脸上的痣，刀疤，伤疤之类的……”韩冰接着问。 　　“也没有什么？你不认识他的吗？”女孩好奇地问。 　　“哦……还不确定。你能告诉我，他往哪条路走了吗？”韩冰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自己走出门，然后就不见了……我在里面，没有看到。我就知道这些了，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女孩回答。 　　“好的，谢谢你啊！”韩冰感激地说。 　　韩冰走了出去，前面有两条路，她仔细查看了一下，也没有再看到血迹，没有办法，只能先选择其中一条走。 　　走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发现，她又折了回来，走那一条，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没有什么……韩冰站在原地，打开手机里的地图，她想看看附近有什么建筑。 　　查看了许久，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韩冰决定再去另外一边看看，于是就重新回到绿荫道。 　　那边的路没有那么曲折，穿过一道绿化带，就是一个小公园，韩冰在小公园里仔细观察着，试图再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再往前走，是一个三岔路口，韩冰在附近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发现，就放弃了，回到车上。 　　准备去吃东西的时候，韩冰决定先去天越大厦看看，毕竟等高岳回来，还要一两天。 　　她还真的想去那个地下停车场看看，毕竟今天凌晨看到的那些场景，很让人生疑！里面肯定有什么秘密，不然……那些人抬出来的大袋子，不可能那么沉重。 　　韩冰干脆就把车直接开进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进入车库的时候，她把车开得很慢，认真地观察四周。 　　这个车库跟普通的地下车库没有什么区别，分为负一和负二层，里面很大，估计至少可以停几百辆车。韩冰先在负一层转了一圈，细细观察，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她再转到负二层，发现那里的墙体有些残旧，而且有些地方还开始渗水了。韩冰特地在那些转角的地方停下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停在其中一个车位上，下车走走。 　　整个车库，忽然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让韩冰不寒而栗。 　　如果今天凌晨，他们抬出来的真是尸体之类的东西，那么肯定会有血迹……我只要找到血迹，就能发现那些秘密。韩冰心想。 　　找遍了整个车库的地面，都没看到什么血迹。突然，有个保安走了过来，大声喊：“喂，你在干嘛呢？掉东西了吗？” 　　“噢……是啊……我的戒指掉在这附近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韩冰赶紧回答。 　　“哦，你打开手机里的电筒嘛，这里的光线很一般的。”保安说。 　　“哦对了，保安同志……我想问问你，是不是这栋大楼曾经闹过鬼啊？有很多人在这里自杀？”韩冰忽然问。 　　“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保安大声说。 　　“不过……你看看你后面，不是正好有一个鬼吗？”保安忽然说了句，表情很诡异。 　　韩冰吓死了，赶紧回头看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骚老板娘 　　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 　　我打开眼睛，伸了伸懒腰。感觉全身神清气爽。我在房间里做了半个多小时的热身运动，跟在天越大厦的地牢一样。 　　“饿了吗？阿劲。”我看到他也醒了。 　　“好饿！你要……出去买东西吃吗？”他抬头看着我，“还是别冒险了，等天黑了，我们再出去吧……不过，那要饿很久……没关系，习惯了！” 　　“不用买，我有办法……刘医师教我的。”我笑了笑。 　　“什么办法？”阿劲很好奇。 　　“走，我们先把这些衣服穿上。”我把天台上拿的衣服扔给他。 　　这些衣服都非常时尚，我们穿起来，马上年轻了好多岁。阿劲看着我，嘻嘻地笑着。 　　他穿着一条牛仔裤，搭了一件白色的T恤，显得很有活力。我看在眼里，脸色笑着，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的酸楚。 　　我们下了电梯，来到一楼大堂。 　　我看了看自助餐的位置，在大堂的西边。门口有个服务生在检查，每个进去的人，都要出示房卡，然后登记一下。 　　“我们的房卡，进不去的……”阿劲担忧起来。 　　“没事，跟着我。”我低声说。 　　我用刘医师教的观察术，瞬间已经把所有的情况查看清楚了。带着阿劲走到自助餐厅旁边的那条通道——那是通往洗手间的。 　　进去洗手间，佯装拉了泡尿之后，我们走了出来，看到那些服务员低头干活的时候，淡定地走进自助餐厅——这里是联通着的。 　　阿劲看到那些热气腾腾的美食，对我竖起大拇指，拼命点头。 　　我微笑着看他，打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他淡定一点，别吃得太猛。 　　那几个服务员以为我们是已经在吃的住客，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也没有怎么在意。阿劲可不理了，拿了个碟子，赶紧装了一大堆东西，小山坡一样，然后如狼似虎地吃起来！ 　　我看在眼里，内心又泛起一阵阵的酸楚。 　　坐在他身边，我边吃边小声说：“嘿……吃慢一点。别引起别人注意呢。一次别拿太多，懂了吗？” 　　阿劲憨笑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怕今天吃了，明天没得吃啊……” 　　“所以一次吃个够，把明天……后天、大后天的也吃了先……”他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 　　“别噎着了！我试过那种感觉，会窒息的，好恐怖……”我警告他。 　　阿劲点点头，拿起桌上那杯果汁，大喝一口。 　　十多分钟，我们两个风扫残云，把肚子填得像个皮球，大摇大摆地走出大堂。 　　从门口那个服务生奇怪的眼神里，我明显看到了一句话：这两个鸟人，至少饿了几年了吧？ 　　我才不管呢！搭着阿劲的肩膀，无比惬意地走出大门。 　　“哥，我们还回去上面的房间了吗？”阿劲忽然问。 　　“不回去了。这里不能再呆了，到处是监控。”我低声回答。 　　“哦……你东西带齐了吗？那我们去哪里？”他接着问。 　　“我们再找一个酒店落脚。然后……我要去一个地方，办点事情。”我看着远处。 　　“刘医师拿给你的五万块钱，就是用来办那件事的，是吧？”阿劲问。 　　我点点头。看着他，这小子，也不傻啊…… 　　我们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在一家手机维修店里，准备花两百块买一台便宜手机，因为没有身份证，办不来卡，所以放弃了。 　　走到前面的繁华路段，那个十字路口有几家比较高档的酒店。我们随意挑了其中一家，像昨天那样，如法炮制，“住”进了一个房间。 　　一进去，我就找到那本厚厚的黄页，查询起电话来。 　　打了十几个电话，基本问清楚了行情和状况。 　　“哥，你要去美容院干啥？”阿劲问。 　　“去……整容。”我一字一顿地说。 　　“整容？！”阿劲大吃一惊。 　　“哥你想整容干嘛？”他接着问，满脸困惑。 　　“现在先不跟你说。有些小忙，需要你帮帮我。”我看着他。 　　“没问题，我可以办好。”阿劲点点头。 　　我找了很多家美容整容机构，因为都要*，所以没有预约，功夫不负有心人，再打了十几个电话，终于有一家整容机构，可以让我去做手术——只要有钱就行。 　　“哥，你要整成啥样？”阿劲摇头晃脑。 　　“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行。”我回答。 　　“那……就整个明星脸吧。嘻嘻！”他笑了起来。 　　…… 　　我们休整了一会，吃了个自助餐，就出发了。 　　叫了辆的士，半个小时之后，来到那家美容机构。 　　进去之后，有个老板娘模样的人，热情的接待了我们。眼前这个女人，半老徐娘了，可是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阿劲盯着她，目不转睛。 　　“先生，您想做哪方面的整容手术？”她很热情，给我们倒了杯水。 　　“脸部的，整个脸部。”我很干脆地回答。 　　“啊？一般来说，大家都是对自己脸部某个部位进行整形，很少有全脸整容的，目前，脸部比较热门的整容项目有：双眼皮、隆鼻术、去眼袋、除皱、眼部年轻化、下颌角整形、瘦脸、颧骨整形、下巴整形、面部凹陷填充、面部疤痕祛除等等……这些我们这里都能做！不过，由于每项手术的难度不同、手术时间不同，收费标准也是不同的，你可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综合考虑……”老板娘看着我，有些疑惑。 　　“我不喜欢现在的脸，想换个脸，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我对她微笑。 　　“噢，那样的话，工程好大的哦……”她嬉笑，意思是费用会很高。 　　“整个脸做，你们的技术……做不了？那我们去别家问问。”我拉着阿劲起来。 　　“嗨……先别走嘛。有话好好说！你刚才打电话来，我们也答应你了，技术嘛，小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不过还是有一点点风险的，主要是整个面部都改的话，工程量确实有点大。”她赶紧说。 　　“那就整鼻子、脸颊、颧骨和下巴吧，眼睛不用了，你看看，价钱如何？”我很干脆地说。 　　“好好，这里有一些相片，你先看看，我去打个价，确定会给你最优惠的！”她屁颠屁颠地走开了。 　　阿劲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本相集，里面都是女人居多，大部分是明星脸，翻到最后两页，才是男人篇。 　　“哥，这个不错，像韩国的明星！”他指了指其中一个。 　　“我没有什么要求，阿劲你说哪个……就哪个吧，只要跟现在不一样，就行了。”我点点头。 　　“大哥，你别要求那么低，既然都花这么多钱了，当然要认真点，找个好点的标本……”阿劲笑着说。 　　“标本？标你个头！”我瞟了他一眼。 　　“哦对了，大哥，你说那个老板娘的胸，这么巨大，明显不协调，肯定是做出来的吧？”阿劲嬉笑。 　　“你这家伙……”我没好气地说。 　　“大哥，现在都流行整容啊，有句话说：平胸穷三代，腰粗毁一生；脸大不是病，腿粗要人命。满大街的女孩，谁不整啊，大有大整，小有小整……”阿劲继续嬉笑。 　　“你这家伙，哪里听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微笑起来。 　　“这算什么，那帮流浪汉，天天呆在一起，不就是讲这些东西吗？都是重口味的！还有一句也很搞笑，有一次在天桥下，听一个醉酒的家伙说的：他妈的……我能容忍身材是假的，脸是假的，胸是假的，臀是假的！但是，不能容忍人民币是假的！！”阿劲大笑。 　　“哈哈哈……”我被他逗笑了。 　　“关键是老板娘不能容忍我们的人民币……是假的！”阿劲继续大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整 容 　　我把那本相册扔到一边，靠在沙发上。 　　忽然，我想起了刘医师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所谓的易容术，也就是化妆术……因为我们人类的皮肤不是粘土所构成，所以是不可能将脸庞完全改变，就算是不得已的情况下非改变不可，对于一次又一次的整型手术也是难以承受的…… 　　我就是这种情况，别人难以承受的事情，我可以承受！ 　　正想着，那个风骚的老板娘回来了。 　　“老板，我跟你报个老实价吧！先说鼻子，这是男人最重要的部位！我们这里正常的鼻综合，硅胶耳软骨鼻中隔，价格是2万；脸部自体脂肪移植，相信PRP，拒绝干细胞，干细胞是唬人的新玩意……大哥，我不想你花冤枉钱，PRP就很好，比干细胞价格低，相当于肥料的作用，比如，你种脂肪它促进脂肪成活，你种水光针，它也促进吸收和激活细胞……价格嘛，2.5万，很便宜了！颧骨，我看你还是要削一下骨，要2万吧，另外下颌角、外板、下巴这三项一共是3万……这么多项目，给你打包一个最优惠的价钱，真的是超低价格，七万八！好意头！”她满脸堆笑。 　　“太贵啦！！”阿劲喊了起来。 　　“不行，你们的价格太高，没有什么诚意……”我摇摇头。 　　“大哥，老板……你们看看，这是报价单，你们好好瞧瞧，没有一个地方收贵你的！这已经是地板价啦！还说我没有诚意！”她大声说，继续搔首弄姿。 　　“而且，你还不能*明……”她眨了眨眼。 　　我明白了，她是顺便敲诈呢。价格明显虚高了许多。 　　“你先挑个原型吧？看中哪个明星了？”她接着说。 　　“大哥，我们走吧，这里太贵了……”阿劲拉着我起身。 　　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慢走。 　　“我们去别家看看，反正，货比三家嘛。”我点点头。 　　老板娘着急了，赶紧说：“别别……先别走，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啦！” 　　我执意走到门口。她实在是着急了，连忙说：“减一万吧，总可以了吧？” 　　“四万六，没得商量，行就行，不行我们就走了！”我斩钉截铁地说。 　　“哎哟！我的老板啊，别砍这么狠嘛！七万八砍成四万六，太狠了吧！不要这么狠好不好？这些项目在正规大医院做，起码十几二十万呢！”她走到我们身边，巍颤颤的胸器也在乱抖动。 　　肯定是假的——阿劲的眼神在跟我交流。 　　我微笑起来，抿着嘴，不吭声。 　　“好嘛，先坐下来，聊一聊嘛！”女人拉了我一下，语气很嗲。 　　我忍不住看了几眼她胀鼓鼓的胸口——长期的囚禁生活，让我对女人几乎没有了多少感知，但是，原始的冲动还是存在的。 　　女人似乎觉得这招快胜利了，就更加妖娆的对我笑起来。 　　“不行，一分钱也没得商量了。”我的语气异常坚定，表情冷峻。 　　女人看到我的样子，被吓了一跳。接着脸色一变，假装在思考起来。 　　我知道，这个价钱肯定是可以的，只是她还是要扮一下。而且，通过刘医师教我的观察法，我还知道，她肯定会在两分钟之内妥协。 　　本来，按照常规做法，可能还要磨几次才能达到这个效果，但是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直接摆出了一张无比严肃的脸。 　　沉思了许久，她似乎做出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点点头，大声说：“唉！哥……你真厉害，如果不是最近生意不太好，我也不会这么快就答应你的！好吧，你赶紧挑个造型，然后交三分之一的订金，我们明天就可以进行手术了。” 　　“我知道。那先签个合同，特别是出现意外……或者是达不到预期效果的时候……怎么赔偿的问题，我要看清楚，签完之后才付订金。”我漠然地说。 　　“好吧……大哥啊，你真厉害……”她赶紧走到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 　　“订金我只交两成，没得商量。”我冷然地说。 　　“可以，手术之前，再交三成！剩下的一半，等做完之后，验收效果再给！”她大声说。 　　“成交！”我爽快地说。 　　她大笑，举起手要跟我击掌。 　　我没有呼应，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挑这个！”阿劲拿着相册指了指。 　　“哟！韩国大明星呢！大哥你真有眼光啊！”女人马上恢复了笑脸。 　　“你如果整得那么英俊潇洒，一定会迷死很多无知少女的！说不定，也顺便把我迷死了！”她嬉笑起来。 　　阿劲听了，一个劲地傻笑。 　　我没理她，低头仔细地翻看着合同，逐字审读。 　　…… 　　“其他没有什么了，我想加一条：如果签了合同，不管什么原因，做不成手术，你们要赔偿我两倍的损失！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加上去，然后签名押字。”我把合同递给她。 　　“好吧……怎么会做不成呢，你快加上去。”她笑着回答。 　　我在那份合同后面加了那句，然后叫她重新打印了两份，我马上签名。 　　“大哥，你叫高大岳啊，这个名字好！高大上！”她嬉笑。 　　我看着她，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心里想：如果不是因为没有身份证，我肯定会把价格再压低一万的，今天，只能这样了。 　　我掏出刘医师给的银行卡，过去刷了卡。 　　“你们的主治医生有空吗？我现在就可以进行手术。”我冷冷地说。 　　“这么急？我打电话问问先。”她走开。 　　“阿劲，我叫你帮的忙，就是在我做手术的时候，你帮我看着，做完之后，照顾一下我……可能这个过程比较长，因为要进行几次的手术！”我看着他。 　　“大哥，没问题！你这么照顾我，这件小事，我一定会做好的！还有，大哥，我以后都跟着你了！生死相随！！”阿劲动情地说。 　　“好兄弟！”我热泪盈眶。 　　“患难见真情，阿劲，你这个患难兄弟，我高岳交定了！！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与你共同面对，荣辱与共！！就算只剩一个面包，也是——你我各一半！！”我用力抓住他的手。 　　“大哥，我跟定你了！我不会说什么话，但是，我就这一句，跟定你了！做牛做马，你尽管吩咐！！”阿劲跪了下来。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赶紧把他扶起来。 　　“兄弟！！”我大喊一句。 　　“什么兄弟啊兄弟，还这么动情呢！哟，把我都感动死了！关公张羽呀……”老板娘扭着腰肢走出来。 　　“不就做个手术嘛，还生死离别的！放心，我们的医生，技术高超，基本上是零风险的！”她接着说。 　　我们抹干眼泪，咬咬牙，没有理会她。 　　“有个很厉害的医生刚好有空，那你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吧，先做一些检查！”她大声说。 　　“好，我先跟我兄弟交代一些事情。等一下就过来。”我点点头。 　　“还交代后事？没这么恐怖呢！一个大男人，唉……”她很无趣地走开。 　　“你去取两千块钱，一千块你自己拿着这些天用，另外一千块，你帮我给一个女孩……”我拿起一张纸条，在上面写着。 　　“女孩？”阿劲有些惊讶。 　　“银行卡密码写在这里了，这里有个地址，那里有一家凉茶铺，有个女孩叫阿玲，你确定是她之后，把钱给她就可以了。”我把纸条和银行卡塞到他手里。 　　“大哥，你就不怕我拿了你的钱……跑掉吗？”阿劲看着我。 　　“我已经认了你这个兄弟，兄弟不会这样坑害我的！还有，这个女孩，不是我的女人，你别想多了……我们只见过一面，但是，她救了我一命。”我用坚毅的眼神看着他。 　　“大哥，放心。谢谢你的信任！”阿劲咬着牙，大力点头。 第一百六十章 遭遇绑架 　　韩冰听那个保安这么一说，马上回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内心“咯噔”一下：糟了！ 　　那个保安冲上前，用手中的毛巾捂住韩冰的脸。 　　韩冰突然闻到一阵刺鼻的怪味，然后脑门开始眩晕，几秒钟之后，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从另外一个角落，冲出来一个打手模样的人，两个人把韩冰抱住，扶到旁边的楼梯间。 　　……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冰在恍惚间，打开眼睛。她看到一盏无比耀眼的灯，照在自己的额头上……她觉得整个脑袋都在发热。 　　这里到底是哪？因为灯光太刺眼了，韩冰迅速闭上眼睛。她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双手被绑着，她用手指摸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被侵犯……还好，衣服还在，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该没有被侵犯。 　　这里到底是哪？韩冰想起自己是在地下负二层车库，停好车之后，被一个保安用毛巾捂住，然后就失去知觉了……现在肯定是被他们绑到了附近的一个地方，这些人，肯定就是陷害我哥的那帮人，也可能就是绑架刘医师的那些坏人！！ 　　他们抓住我要干什么？！难道……一阵莫名的恐惧感袭了上来，韩冰全身哆嗦着…… 　　“嘿嘿！老哥，你看这个妞，长得真漂亮，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标致的女人，你审问之前，让我搞一搞吧？好吗？求你了，兄弟一场！”一个男人的声音忽然传来。 　　韩冰全身一颤。 　　“是啊……老哥，你看，那个胸部，多丰满啊！还有那个脸蛋和皮肤，真是极品了呢！看着我都流口水了……”另外一个声音。 　　“嘿嘿嘿……你们倒是想风流快乐！我也想搞啊……搞也是我先上！哪里轮到你们呢！可是，老大有交代，警告一下她，就放了她，不能动她……唉，这个可是命令，我们只能听……真是便宜了这妞！”那个老哥说。 　　“唉……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搞，我们摸摸，总行吧？”一个声音说。 　　“对对对，摸摸，我们过过手瘾！”另一个声音附和着。 　　“老大说了，不能动一根毫毛……算了，你们先出去，我等她醒了，警告几句，你们就把她拉回去吧。”那个人说。 　　韩冰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 　　过了一会，韩冰听到一个脚步声从外面的房子走了进来，走到身边，把那盏照在自己头上的灯关了。 　　“靓女，你醒了吗？”那个人开口说话。 　　韩冰点点头，打开眼睛。 　　她看到一个用黑布蒙着头的人，站在自己眼前，模样有些恐怖。 　　“我今天心情还好，不想打你！不过，靓女，我在这里严重警告你，你不能再来这里进行什么调查了！这是我们公司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如果下次再见到你，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恶狠狠地说。 　　“混蛋！你们是什么人？！快放了我！我要报警！！”韩冰大喊。 　　“报警？这里没人听得到任何声音？你敢报警？！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他从身后拿出来一把亮闪闪的刀。 　　“我会先把你漂亮的脸蛋刮出几道口子，然后把你全部衣服脱光光，叫外面的兄弟一起进来，把你*了！！他们饥渴得很呢！你信不信？！报警？！”他怒气冲冲，破口大骂。 　　韩冰被吓坏了，她马上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偷听到的话。 　　如果自己乖一点，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放了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老实一点为妙。 　　“好吧……我不报警了！你们放了我吧。”韩冰马上说。 　　“嘿嘿！想得倒美！我一放你，你马上就去报警了……你当我是傻瓜吗？”他大声说。 　　“我发誓，不会报警……你放心好了，而且我保证，下次再也不回来这里了，也不会去调查什么情况了！”韩冰大声保证。 　　“鬼才信你的屁话！除非这样，你把衣服都脱光了，我拍几张全身裸照放在手机里，如果你敢报警，我们就把这些裸照发到网上去！”他恶狠狠地说。 　　“啊？！”韩冰花容失色。 　　“你这个人渣！你敢？！”韩冰勃然大怒。 　　“嘿嘿嘿……我有什么不敢，杀人放火的事情，我都敢做，别说拍个裸照了！”他奸笑着。 　　韩冰气得全身发抖。 　　不过，她马上就冷静下来了，看来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还是软一些好。 　　“唉呀……这位帅哥，你还是放了我吧，不用拍什么照了，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今天的事情……我当没有发生过，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提起！我以自己的生命发个誓，如果有违反，老天罚我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菜噎死，游泳被水淹死，活不三个月！！”韩冰信誓旦旦的说。 　　“哈哈哈……你这个小妞，讲话还挺好笑的……要不是老大有交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真想跟你玩玩……好吧！这次就放过你，如果我们发现你违反了你自己的誓言，那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下一次，就不是这么容易脱身了。还有，警察也帮不了你的，报警也没有用！因为……我们来无影去无踪！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知道！！”他大声说。 　　韩冰大力点点头。 　　那人打了个手势，外面那两个人走了进来，把一个黑色的面罩戴在韩冰的头上，然后拉着她走了出去。 　　韩冰看着地上，用脚步丈量着距离。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下了两次楼梯，来到一个地方停下来。他们给她松了绑，然后迅速跑开了。 　　韩冰把头上面罩拿下，一看，这里就是负二层车库的楼梯间，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挎包还在，里面的车钥匙和钱包、银行卡也在！奇怪，他们为什么不劫色，也不劫财，就是警告一下我，就放了我呢？ 　　韩冰拿出钥匙，开了车，迅速离开。 　　开出天越大厦，她心有余悸地回头一看，想起了刚才的恐怖经历，内心一阵颤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口吐白沫 　　我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等待着医生的手术刀。 　　我要求他们在做手术之前，把我现在的样子拍下来。说是进行对比，其实我是想，如果我成功了，就再进行一次整容手术，变回原来的自己。不过，我知道这样的可能性极小，因为，一旦改变，就回不去从前。 　　“你的肌肉好发达，简直就是个斗士！”那个主治医生走过来，感叹着，他刚刚帮我全面检查了身体。 　　“如果配上这个明星脸，至少年轻十几岁呢！加上你的体魄，今后进军娱乐圈都可以了！”他接着说。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不信？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呢！”他低头摆弄着那些手术工具。 　　“不会有什么疼痛感的，全身麻醉之后……不过，打麻醉的时候，会有些痛。”他说。 　　“不怕，什么痛我都可以忍受。”我低沉地回应。 　　“哦？你终于说话啦……硬汉。”他笑了起来。 　　“那我们开始啰？”他征询我意见。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 　　“今天是第一次手术，主要是整鼻子和颧骨，之后还要进行两次手术……你这个手术比较复杂，比隆胸之类的……复杂多了！”他解释到。 　　“老板娘的胸，是你隆的吧？”我忽然打开眼睛。 　　“嘻嘻！你还会说笑呢！我还以为你完全就是个木讷蛋！是啊，你猜对了！是我做的，你的眼光很不错！怎么看出来的？”他嬉笑着。 　　“因为你的技术是这里最高超的，她当然找你做胸。”我抬举他。心里想：因为这里只有你一个像样的医生，其他的，估计只是割双眼皮，割包皮的……这个情况我早就观察到了。 　　“你真厉害，真是我们陈医生做的呢……”旁边那个护士也笑了起来。 　　我知道，人在无比愉悦的心情里，做那些枯燥而精细的工作，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我对他接下来的手术，一点也不担心。 　　我闭上了眼睛。 　　一阵酒精的味道传到鼻腔，不一会，那只麻醉针毫无征兆地打进我的体内。我下意识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知觉…… 　　但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插进我的脑门！！ 　　我口吐白沫，在手术台上打滚。 　　医生吓得脸色惨白，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我拼命挣扎着，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剧痛起来！仿佛每个细胞里，都有东西在咬我！ 　　医生赶紧大叫，喊人来帮忙，几个人跑进来，把我牢牢地按住在手术台上，给我打了一针镇静剂。 　　我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地牢里的那些岁月，那些非人的日夜，剪影般在我脑海里掠过……我大喊起来，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痛苦至极。 　　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那种感觉，跟逃出生天的那天差不多！我觉得自己体内有很多虫子，在跑来跑去，蚕食着我的血管和肉体…… 　　为什么会这样？！天啊，难道天要亡我吗？！ 　　“怎么会这样？发生什么事情了？”其他几个人赶紧问。 　　“我也不知道啊，刚刚给他注射了麻醉剂，还没有开始下刀，就这样了！吓死我了，以前从来没有试过这样！”陈医生惊恐地回答。 　　“难道是对麻醉药过敏？你之前测试过没有？”一个医生问。 　　“测试过啊，没有问题的。莫非是他体内有什么毒素……和麻醉药抵触？”陈医生忽然想到。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这句，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一次，在地牢里，他们在我脖子上打的那一针！！肯定是那些慢性的毒素，现在开始发作了！ 　　我咬咬牙，慢慢张开嘴巴，一字一顿地对他们说：“没……事了，继续……进行手术。” 　　他们几个被我的话吓了一大跳，哪有这么不要命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办。 　　“来吧，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我咬紧牙关，“麻醉药如果跟我体内的毒素有抵触，那我就不用麻醉剂吧，你们放心！我能够承受。”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又面面相觑起来。 　　“大哥，我们不能再干了，你的情况很危险，我们不能冒险啦。你自己不怕，可我们担心万一出事了，我们谁也赔不起啊。”陈医生哭丧着脸。 　　“我跟老板娘说，钱退给你……手术不做了，你走吧！”他接着说。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大哥，你是很勇敢，我们都很佩服你……可是，如果实在是麻醉剂不能用，那种痛，是人类无法承受的啊！” 　　“是啊，你也犯不着为了整个容，丢了性命呢！” 　　……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好吧……我们签过合同的，我增加了一条，如果做不了手术，你们要赔偿我两倍的费用，你去看看合同吧？”我大声说。 　　陈医生赶紧找来合同，仔细一看，果然有那一条。 　　他满脸沮丧。 　　“我打个电话给老板娘，等一下。”他走了出去。 　　“唉……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人。”其他人议论纷纷，也走开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那些如同黄豆般大的汗珠，正慢慢滑落下来。 　　旁边的女护士，拿起毛巾，给我擦了擦，边擦边说：“你千万别逞能啊，麻醉剂抵触，可大可小……” 　　“谢谢你的提醒，我没事。”我低声说。 　　“现在几点了？”我想起了阿劲，不知道他搞定了没有。 　　“快四点了。”她回答。 　　那个陈医生回来了，他一脸难堪。 　　“算了，我们再试一次吧。这次我注射的麻醉剂量少很多，你如果觉得痛，我们就停下来。”他摆摆手。 　　“好……放心吧，我没事的。”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其他几人也进来了，他们站在旁边，害怕我再发生什么不测，我用余光看到，身边多了一台急救仪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冰美人 　　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刘医师。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再次落入虎口，这一次，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脱身了……唉，都怪自己，如果早一点转移，就不会有这个事情发生了。 　　手术一定要成功，然后去实现自己的计划，尽快把刘医师解救出来！只是……不知道他能否熬这么长时间，上次在地牢里，他被严刑拷打之后，受了重伤，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加上逃出来之后的那次，又遭到重创，唉……真希望他尽快恢复元气，慢慢康复起来……等待我的救援！ 　　正想着，阿劲回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事情都办妥啦……你的手术做好了吗？”他大大咧咧地问。 　　“现在准备第二次麻醉，刚才出了点小意外。”我回答。 　　“啊？小意外？”阿劲一听，就觉得非同小可。 　　“先不跟你解释了。你见到阿玲了吗？”我问。 　　“见到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眼睛大大，脸蛋圆圆，还是挺好看的，把钱给了她……你猜，她怎么说？”阿劲嬉笑。 　　“怎么说？”我好奇地问。 　　“她说，让你改天去看看她，谢谢你的好意。”阿劲傻笑起来。 　　“不是叫你放下钱就走吗，干嘛跟她说那么多事情。”我瞪了他一眼。 　　“大哥，我想走啊，她拉着我。一定要问清楚是谁给的……我没有办法，只好说了啊……她一听到救了你一命，就知道是你了！说明啊，她对你印象好深刻呢……还念念不忘，想着你哪天回去看看她！嘻嘻！”阿劲继续嬉笑。 　　“别乱说！我只是想答谢一下她，没有其它的意思……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大声说。 　　“哟，你还挺重义气的嘛。”旁边的护士插嘴。 　　“快闭上眼睛，马上准备打麻醉了。有什么不适，马上告诉我们！”陈医生说。 　　“你的朋友回来得正好，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可是见证人了！”他接着说。 　　“有这么危险么？”阿劲吐吐舌头。 　　“你刚才没看到呢！吓死我们啦。”护士说。 　　“大哥，我觉得那个阿玲是有些喜欢你了呢！听说你给她送钱，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那一千块钱，她肯定舍不得花的，天天拿着来看，因为看到那些钱，就好像看见你一样！”阿劲大笑。 　　“你别笑了，你大哥如果整容成功了，变成了韩国明星脸，回去见那个什么阿玲，还更让她惊喜呢！”那个护士大声说。 　　“我怕她认不出我哥了……那也麻烦，说不定她是喜欢我哥原来的样子呢……大哥，你说是吗？”阿劲还真能开玩笑。 　　我闭上眼睛，没有理他。 　　“大哥，你好好做手术，别想太多……我买了些外卖，现在先出去吃，等你做好了手术，再出来吃哦。”阿劲准备出去。 　　“他做完手术，整个脸的五官都包着呢，一周都吃不了东西的……只能输液。”护士白了阿劲一眼。 　　“整个脸都包扎着，那不是像战争片里的那些伤号一样了？”阿劲吐吐舌头。 　　“你先别走，看看你朋友注射麻醉之后的反应。”陈医生说。 　　阿劲点点头，站在原地。 　　陈医生开始打麻醉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门上，十分紧张地看着。 　　很奇怪，这一次并没有发生刚才的状况，只是偶尔有些刺痛，没有刚才的剧烈反应，慢慢地，我觉得头有些眩晕，然后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隐约听到了手术刀剪我脸上皮肤的声音 　　——“沙沙” 　　这声音很是动听，像是大风吹动了窗帘，抑或是扬帆而起的小船，在大海里迎着风前进。 　　我似乎还做了个梦，很长很长的梦。有个女孩，样子很模糊，远远地跑了过来，全身*。我张开双手，一把抱住了她。 　　女孩很美，皮肤十分光滑细嫩，她紧紧地抱住我，轻轻地抽泣着……我转过头来，试图看清楚她的脸，却怎么也没有成功。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哭泣。 　　我抚摸着她光滑细嫩的皮肤，忽然感到阵阵的温暖。忽然，我觉得她体内的温度开始下降了……我甚至摸到了一阵冰凉，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气息，竟然已经停止了！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特征。心脏也不再跳动了……她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这个全身*、皮肤光滑的女孩，这个……我看不清楚脸的女孩，就这样，死在了我的怀里！ 　　我惊慌失措，赶紧大喊起来。 　　没有人过来帮忙，我声嘶力竭，仿佛把整个世界都惊动了，可是，还是没有任何人听到我的呼喊…… 　　这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 　　一朵朵美丽的雪花，碎片般在空中飞旋了一会，慢慢地沾在女孩裸露的背上。然后开始结冰……过了不知多久，我发现，怀里的女孩，早已变成了一个冰美人。 　　我开始默默流泪，泪水也慢慢变成了冰条，镶嵌在我的脸上。 　　天色越来越暗。 　　我们像两具雕塑，坐在冰天雪地里。 　　雪花开始变大，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慢慢地，掩盖了我和女孩的大半身体……再后来，我全身僵硬，纹丝不动地坐着，雪已经盖住了我的脖子，然后是我的脸，我的眼睛……最后把我整个人都掩埋了，当然也包括我怀里的女孩。 　　…… 　　“大哥！你醒了吗？”阿劲的声音传来。 　　我徐徐睁开眼睛。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呢。吓死我了！”他很关心。 　　“我们刚才以为你死了呢……你一直在抽搐！”阿劲接着说。 　　“放心，我死不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我笑了笑。 　　“你太厉害了！我刚才打的不是麻醉剂，是一种催眠的药水，一般人估计会被痛醒，因为没有麻醉，可是你却一直在睡觉，没有丝毫的痛苦状……不过，等一会，你的神经系统慢慢恢复了，就会很痛很痛了！”陈医生看着我说。 　　“啊？你没打麻药？妈呀！”阿劲大喊。 　　“手术很成功。恭喜你，高大上先生。”陈医生说。 　　“是高大岳！”阿劲赶紧说。 　　“哈哈哈……” 　　“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明天我来看你。晚一点如果太痛的话，就吃一片止痛药。”陈医生露出钦佩的眼神。 　　我感激地看着他，点点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韩冰的思索 　　韩冰回到家，赶紧冲到洗手间，把衣服脱了，细细查看一下，确定是没有被侵犯，才长长地吁了口气。 　　她顺便洗澡。 　　热水从花洒冲下来，打在香肩上，韩冰顿时觉得所有的疲劳和恐惧感都消失了……不知道高大哥到了岘港没有，估计差不多了吧？等会再跟他讲讲这个事情，唉……多么可怕的经历。 　　热水顺着她光滑的胴体，慢慢往下流，汩汩地流入浴缸的下水口。韩冰把水温再调高点，冲了冲自己身上的每个部位……忽然她想洗头，就把一头的秀发都淋湿了，热水打在脑门的那一刻，韩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为什么这些人一直戴着面罩……莫非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是谁，那样的话……是否防止今后我会认出他们？！ 　　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发个毒誓就糊弄过去了……莫非他们的老大，其实并不想伤害我，还是怕产生不好的后果？这个不可能……应该是想息事宁人，或者说是时机还没有到，现在只是对我的警告，如果我还继续去调查，再被他们发现了，那后果就难以设想了！ 　　韩冰陷入了沉思，竟然忘记了涂抹洗发水。 　　冲个凉，用去了一个小时。韩冰出来的时候，感觉全身有点虚脱了，酥软无比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到底他们是什么人？听语气，应该不是本地人，那些猥琐的谈话，真让人气愤！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过，今天还算走运了，如果不是自己机警，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蹂躏得不堪设想了…… 　　韩冰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背后脊梁处冒起一阵阵的寒意。 　　既然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就先守着这个承诺吧……不过，调查是一定不会中断的，但是，要更安全才行！ 　　高大哥也不告诉他吗？唉……算了，先不说吧，以免他担心呢。他不是说回来之后再陪我去天越大厦查看吗？到时有他的陪伴，估计就没有什么危险了……韩冰暗暗想到。 　　正好，高岳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哥……安全到了吗？”韩冰问。 　　“是啊，到了一个多小时啦……不过，刚刚下飞机就一直在和律师通电话，没有打电话给你，现在才有空！”高岳电话里很吵杂。 　　“你在哪里啊？这么吵……刚才发生了一些事情，好恐怖的……你什么时候回来？”韩冰还是忍不住说了句，眼泪在打转。 　　“发生什么了？！亲爱的？”高岳很紧张。 　　“也没有什么，不用担心，一点小事罢了……我已经处理好了。哦对了，律师怎么说，你们见面了吗？”韩冰问。 　　“还没有见面，他现在还没有空，约了明天上午见面。电话里说了一些事情，现在已经在找当地的一些法官，其中有一个法官愿意帮忙，希望可以寻找到突破口……”高岳回答。 　　“那太好啦！多渠道去突破，事情就可能会有转机的呢，不过该怎么办，你一定比我更懂！大哥，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韩冰破涕为笑。 　　“放心吧……事情总会朝着好的方向走……”高岳说。 　　韩冰放下手机，平躺在偌大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 　　这些人竟然如此猖狂，目中无法，真是太离谱了……肯定是有一个严密而强大的组织，在背后支撑着。而我爸的死，绝对跟他们有关，阿豪只是一个替死鬼，他们跟我们家的仇恨，为何如此之深？唉……妈妈呢？她也是有危险啊！好在，没有在这里生活，如果在这里，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我不会就这么服输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要为惨死的阿芸妹妹，枉死的爸爸，受冤屈的哥哥而战斗！加上高大哥的支持，我想，一定能够成功的！ 　　韩冰坐了起来，咬着牙。 　　阿姨端了碗燕窝进来，放在床头，问她饿不饿，要不要煮点主食？ 　　韩冰摇摇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她又陷入沉思。 　　我去天越大厦查看一下，都被警告了，那说明那里一定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唐律师估计真的知道真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应该会有危险了……这可怎么办啊？ 　　不过，只要他一直守口如瓶，也是暂时安全的。或许，那些坏人，还不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了……但愿吧。 　　还是不要去找唐律师了，因为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而且那个人还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虽然有点夸张，可还是谨慎一点为好，不要把火惹到唐律师身上……算了，唐律师那边，就先不去打扰了，让他好好休养。 　　小雪呢？估计她可能知道一些真相吧，要不要去找找她呢？这倒可以尝试一下，天越大厦那边，就等高大哥回来再说，小雪那里，明天可以去找她聊一聊。 　　下定决心之后，韩冰就发了个信息给晓咏，问他明天可否一起去。 　　放下手机，韩冰忽然觉得好饿，吃完那碗燕窝，还是不饱，原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呢…… 　　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从来没有经历的恐怖经历，让韩冰精神恍惚，竟然忘记了吃饭。她笑了笑，喊着阿姨。 　　一边吃饭的时候，晓咏回复了信息，说约定了明天上午八点出发，估计要开三个小时的车，阿沁也一起去。 　　谢谢你们！开我的车吧，我八点前去接你们——韩冰回复。 　　那好吧，你的可是豪车，我们享受一下。明天见。晓咏回了句。 　　韩冰吃完，走到阳台上泡了一壶玫瑰花茶。 　　滚烫的热水冲了进去，那些玫瑰干花，在透明的玻璃壶里欢快地打转着， 一股浓浓的花香，慢慢飘进韩冰的鼻子…… 　　不知道我哥现在怎样了呢？岘港那边的监狱，会不会有狱霸呢？会不会跟那些当地的流氓痞子关在一起呢？语言不通，唉……真是够惨的！去年春节也是，我爸的馊主意，让他故意醉驾进去看守所，也受了这么多苦……唉，哥啊哥，你真是个苦累命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保守秘密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医生的话很准确，我感到脸部的肌肉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传导到大脑神经中枢，让我十分难受。 　　我咬了一下牙，发现更加痛……可能是触动了那些伤口。 　　“先别动……医生说，伤口要慢慢恢复的，很痛是吧？” 　　阿劲的声音传来。 　　我想点点头，却无法动弹。 　　“肯定是很痛了！大哥，你好好休息，你没事就好了，那我先睡一会，睡醒再找你。哦对了，我已经帮你插了尿管，如果你要拉尿，直接拉就可以了，等过了明天，你就能自己下地去洗手间啦……”阿劲接着说。 　　我内心一阵温热…… 　　还有刘医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了？想到他受的苦，我现在这点疼痛算什么……我暗暗对自己说。 　　时间过得很快，几天之后，纱布可以拆除一部分了，医生每天给我换药，我对着镜子看了看，整个脸肿得像个猪头似的，在纱布的包扎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看恢复的情况，还要再做的。”陈医生说。 　　“谢谢医生，我想去晒晒太阳，可以的吗？”我已经可以开口说话，而且脸部肌肉不太疼了。 　　“可以啊，不过不要晒太久了。”他回答。 　　阿劲和我一起坐电梯，来到天台，我们找了个破旧的木凳子，坐了下来，太阳很温和，晒在身上很舒服。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太阳了，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记得有个哲人曾经说过：喜欢阳光是因为它很暖，暖到了心底，暖去了不知名的疼痛…… 　　是啊，那些不知名的疼痛，比起这些没有麻醉而要忍受的皮肉之痛，更要深刻，更加猛烈……一直藏在我的心底，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我，警醒着我。 　　和煦的阳光，让我得到了片刻喘息。 　　我的大脑又开始高速转动起来，把自己策划的每一个步骤想了个遍，我要做到万无一失，用智慧和能力，把那个秦鶴金击倒，报仇雪恨，然后救出刘医师…… 　　“大哥，你在想什么？想那个阿玲是吧？”他嬉笑着。 　　“哪个阿玲？凉茶铺那个？”我才回过神来。 　　“是啊，你这么快就忘记人家啦？她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呢。”阿劲一个劲地憨笑。 　　“你怎么知道她叫阿玲，问了人家？”我问。 　　“是啊，我还问她，要不要带她来见呢？”阿劲回答。 　　“千万别，我的身世，比较复杂，阿劲兄弟，下次不要跟其他人说起，知道吗？特别是整容这件事情，只能是我们两兄弟之间的秘密，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可以吗？”我严肃地说。 　　“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别人知道你变得那么帅，是因为整容啦，这个秘密我会守着的，放心好了。”阿劲笑着。 　　“我是认真的，不是为了好看，也不是为了帅，而是另有原因，以后再跟你解释，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我大声说。 　　“嗯嗯！我明白了。”阿劲见我神色凝重，就认真起来。 　　“还有，那个阿玲，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不要再去带她来见我了，以后我有了更好条件时，再好好报答她，还有刘医师，还有你，凡是在我困境里帮助过我的人，我都会一一报恩的！”我信誓旦旦。 　　“我说得到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接着说。 　　“大哥，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这些小忙，也没有什么，反而是你……对我才是有恩！” 阿劲看着我的眼睛。 　　“好了……我说过，今后一定会当你是自己兄弟。我们……”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阿劲接过话。 　　我点点头，看着远处的城市。 　　…… 　　“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很多东西，但是，最多的是……”阿劲忽然说。 　　“是什么？”我问。 　　“是……仇恨。”阿劲回答。 　　我内心一惊。不是因为阿劲说得这么准确，而是，我如果一直带着这样的眼神出去，那是隐瞒不了自己内心世界的，我要把所有的仇恨都埋藏起来，不让那些仇人察觉到一丝一毫！ 　　“我知道，你是要去救刘医师，而那些抓你们的人，就是你要对付的人，无论如何，大哥，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冲在最前面的！大不了一死，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了，像个垃圾一样，扔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这么多年了，死不足惜！反而是大哥，你一定要完成任务！重新找回你的幸福生活！”阿劲很动情地说。 　　“阿劲兄弟，别这样说。不管怎么，我都不会放下你的，也不会让你为我牺牲的……你这份情义，我心领！我会完成任务的，一定可以的！”我大声说。 　　“你做这个手术，陈医生告诉我，其实那些药水的作用并不太，几乎就是在无麻醉的情况下进行了手术，我看到你坚强的表情，我真的很佩服！大哥，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坚强意志的人！就算是在流浪的时候，我们在垃圾堆里，在所有最肮脏的地方，见到的那些失意人，都是自抛自弃的！没有人给我任何的正面能量，让我重新找到面对自己人生的勇气！自从见到你之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力量，看到了勇气，让我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路，我要向你学习，重新振作起来，去面对前面的一切！”阿劲十分动情。 　　我转头看着他，很感动。 　　“好兄弟，我们一起去打拼吧。”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 　　我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阳光在脸上留恋着。内心却在翻江倒海：在地牢里，除了刘医师之外，和我最亲热的朋友，就是我的老鼠兄弟们了……现在，出来之后，竟然也让我遇到了一个好兄弟，上天待我还算好……这些在最肮脏，最黑暗的地方生存的兄弟、朋友，却给了我最坚强的内心，去抗击那些真正的黑暗，去寻找最干净最明亮的天与地！ 　　…… 　　“我们下去吧，医生说不能晒太久的。”阿劲说。 　　“好。”我点点头。 　　“再忍受一段时间，你就是一个大帅哥、明星脸啦！大哥，期待吗”阿劲又嬉笑起来。 　　我没有回答。心里想：如果自己能够跟阿劲一样，没有什么牵挂，什么时候都能这样嬉笑，那该多好啊……如果他没有卷进我是人生，说不定就会是一个快乐的流浪汉，而现在，等待他的，也许会是更复杂更险恶的未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超级帅哥 　　一晃眼，三次手术都完成了！ 　　这一天，陈医生准备把我所有的纱布都拆掉了，叫阿劲给我拿个镜子过来。 　　“噔噔噔……马上揭晓啦！我们的大帅哥马上就要出现啦！！”阿劲十分兴奋。 　　“是啊，看帅哥了！”几个护士也拥了过来，这段时间，她们天天在照顾着我，也很想看看成绩如何。 　　“大哥，你先闭上眼睛。我把镜子放在你面前，叫你打开眼睛，你才打开！”阿劲大声说。 　　我微笑地点头，闭上眼睛。 　　陈医生像是在剥洋葱皮一样，把我脸上厚厚的纱布，一圈一圈的拿下来。 　　“三……二……一！！”大家倒数起来。 　　“哇哇哇……太帅啦！真是明星呢！” 　　“对对对，韩国明星，太好看了，那个鼻子真是挺，还有脸型，下巴，太有男人味了！” 　　“这么有型，你不会爱上他了吧？哈哈哈……” 　　这几个小护士在嘻嘻哈哈地笑着。 　　“大哥，快打开眼睛吧！”阿劲喊了句。 　　我缓缓地打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镜子。 　　那一刹那，我没有任何的惊喜，内心却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放弃了父母给我的脸，我抛弃了自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这都是万不得已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受到我此刻内心深处的极端痛苦！ 　　我勉强露出一些笑容，回应了一下大家的高涨情绪。 　　镜子里的那个人，我完全不认识。 　　只有那眼神，还是属于我自己的，其它的每个部位，都跟原来的我，完全不一样了。 　　我怔住了。 　　“感觉怎样？我觉得很好，真的很帅啊……”阿劲瞪大眼睛。 　　“陈医生，谢谢你。”我握着他的手。 　　“你真是条汉子，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为了这张帅帅的脸，你可是真拼啊！所以说，有付出必定有回报，经历过艰辛，那一定能够收获最美的果实！你这三次手术，非常成功，你的脸，可以说是我这十几年来，做得最成功最满意的一次整容！你看，这个韩国的模特，虽然你的脸是照着他的来整的，但是我还仔细修补了很多地方，我可以自信的告诉你：你比他更帅！”陈医生自豪地说。 　　“大帅哥，你的坚强和付出，是值得的！陈医生的评价好高！”阿劲嬉笑起来。 　　“辛苦你们了，谢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我对那些护士们点点头。 　　“迷死我们啦，帅哥。” 　　“大帅哥，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吧？” 　　她们很开心地看着我。 　　阿劲大笑。 　　我从病床上跳了下来，这么多天没有运动了，我在地上做起来俯卧撑。 　　一口气做了三百多个，没有停顿，身体的力量感还在。 　　那些小护士被吓到了，哇哇直叫。 　　“我们的偶像……要出山了！” 　　“这身肌肉，这张俊脸……唉……我都无法找到什么词汇来形容了！” 　　…… 　　“阿劲，你帮我结账吧，应该还有些尾数的……然后我们就出发！”我喊了句。 　　阿劲点点头，走了出去。 　　陈医生走到门口，掏出根烟，抽了起来。他见我走了过来，就递给我一根。 　　我摇摇头。已经好些年没有抽烟了……忽然间，我想起当年秦鶴金是不抽烟的，但是偶尔喝了酒会陪我一起抽烟聊天，这个家伙，估计为了扮演我，一定会把烟抽上的！ 　　想到这样，我拿起了烟，抽了起来。 　　“谢谢你，陈医生。”我把打火机还给他。 　　“你真是个怪人，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他吐出烟圈。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我笑了笑。 　　“整容成功，有什么打算？跟过去的一切告别，重新开始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你的身份也是个问题啊……”他好奇地看着我。 　　“对啊，跟你说的一样，告别过去，重新开始。”我点点头，大力抽着。 　　“我感觉，你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出来。”陈医生忽然说了句。 　　我内心一惊。 　　“哪有这种本事呢……能够在社会上立足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微笑着回答。 　　“我感觉你一直在积蓄能量，马上要爆发了！就像你的肌肉一样……”他接着说。 　　“你是说我要去参加什么美男子比赛了吧？哈哈哈……”我故意大笑起来。 　　“那肯定能拿冠军，绝对的！我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可以跟你拍个合照吗？你出名之后，我们今后还可以做个广告呢！” 他也大笑。 　　“不拍啦，我不会出名的，也不会去参加什么比赛……自己看着开心，可以取悦一下自己喜欢的美女，就好啦！”我笑笑。 　　“哎哟哎哟……我的大帅哥，错了错了，应该是超级大帅哥，不去参加比赛，可是浪费啦！”老板娘扭着肥臀，屁颠屁颠的出现了。 　　“哇哇……让我看看，真的很棒！爱死你了……你可别走了，我要你留下来，帮我们做广告呢！”她接着说，骚劲十足。 　　“谢谢你的夸奖，老板娘，你们的陈医生，真是很不错，我能够有这副脸蛋，全靠他的绝活啊！”我笑着说。 　　“那当然，我们的当家花旦啊……高大上先生，你准备出去之后，有何大计呢？哦对了，跟你拍个照吧？可以吗？”老板娘凑了过来。 　　“算啦算啦，我这辈子最不喜欢拍照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们先告辞了，有空再回来找你们聊天！”我跟阿劲打了个眼色。 　　“好吧……合作愉快，大帅哥！后会有期！一定要来看我哦！我等着你呢！”老板娘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胸肌，感觉她的嘴角几乎要流出口水来了。 　　我们走出来美容院的门口。 　　阿劲推了我一下，大笑着。那眼神，仿佛是他自己完成了一件高难度的大事，充满了满足感。 　　“先去买一顶帽子……”我说。 　　“这么低调？”阿劲笑了。 　　“不用买啦，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来。 　　“聪明。”我连忙戴上。 　　“跟大哥学的……”阿劲嬉笑。 　　“走，我们先去吃饭，吃完就去一个地方。”我说。 　　“好咧，吃饭我最喜欢了……吃完了，去哪里？”阿劲好奇地问。 　　“我们剩下的钱不多了，不能坐以待毙啊。吃完饭，我们去面试啊。”我回答。 　　“面试？什么面试？”阿劲瞪大眼睛。 　　“找工作啊！”我拍了他一下。 　　“去哪里找工作？”阿劲大声问。 　　“海…美…大…厦。”我一字一顿地回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尼姑庵 　　天还灰蒙蒙的时候，韩冰就醒来了。 　　一看手机，才是五点半。 　　韩冰知道自己调的闹钟是七点，还可以再睡一个多小时。就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几乎没有丝毫的倦意，干脆坐起来。 　　韩冰忽然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感，袭击着整个胸膛……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错？如果是我爸犯了错误，难道他用死来赎罪，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这些人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要完全置我们于死地！ 　　悲伤之余，韩冰渐渐变得愤怒起来。 　　一股无比坚定的力量，从心底冒了出来，完全代替了刚才那深深的孤独感。 　　韩冰起来洗漱，把昨天晚上洗过的头，再吹了一遍，然后简单化了个淡妆就出门了。 　　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才是早上七点，路上的行人还不多。天色也未明朗。 　　韩冰播了那首《美若黎明》。 　　她沿着海边开着车，经过一个天桥，她看到下面的路边有个早餐大排档，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和肠粉、拉布粉…… 　　韩冰把车停在路边，下车的时候，她看到旁边似乎是一个垃圾场，许多流浪汉在附近的地上打着地铺。 　　走到那个早餐档，她要了份拉布粉。 　　“五块。”那个老人家说，“小姐，这么早……” 　　“早啊，老人家。”韩冰微笑着，把十块钱递给他，“不用找了……” 　　“哦对了，帮我再买一百块钱的包子吧，送给那些流浪汉和拾荒人……您帮我送过去吧。”韩冰递给他一百块。 　　“小姐，你长得漂亮，心肠又怎么好，菩萨一样。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的！”老人家看着她说。 　　“但愿吧……谢谢你。”韩冰笑笑，转身而去。 　　她回到车上，打开那份早餐，吃了起来……一边吃的时候，她看到那个老人，拿着一大袋的包子，走到那些流浪汉那里，逐个分给他们。 　　此刻，韩冰的眼睛湿润了。 　　晓咏的电话打来了，问要不要一起吃早餐。韩冰回复说不用了，再过十几分钟就到。 　　去到晓咏家楼下的时候，他和阿沁已经在那里等了。 　　“嫂子，我来开吧，你跟阿沁聊聊天，几个小时车程呢。”晓咏说。 　　“好啊……我还真的没有睡好。”韩冰微笑着点头。 　　“大嫂，我这个老公够体贴吧？”阿沁打开车门。 　　“体贴啊！不枉此生了——有这样的老公！”韩冰笑着。 　　“干嘛没有睡好？想太多事情了吧？”阿沁接着问。 　　晓咏坐到驾驶位置，转过头说： 　　“嫂子，那你先睡一会……” 　　“不用，我精神还好，只是担心开高速……这么久。”韩冰点点头说。 　　“哦对了，小雪那边，你们跟她通过电话了吗？万一去到，她不在呢……”韩冰问。 　　“我打了电话去那个尼姑庵，主持听的，她说小雪在那里，一直都在的，所以我们就答应你今天早上过去。”阿沁回答。 　　“那太好了。谢谢你们。”韩冰说。 　　“嫂子别客气啊。”晓咏转过头来说。 　　…… 　　车子很快就上了高速。 　　韩冰忽然觉得一阵阵的倦意袭击而来，她闭上了眼睛。 　　阿沁也闭目养神起来。 　　“你们睡一会吧……”晓咏轻声说，“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再叫你们。”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韩冰睁开眼睛，她想看看窗外的景色。果然，开到这个路段，外面都是青翠的山峦和茂密的树林，让她感到豁然开朗。 　　韩冰默默地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开了将近四个小时，他们下了高速，随便吃了个饭，就直接赶往那个市郊的尼姑庵。 　　尼姑庵建在一座小山峰上，旁边还有一座宋代的七层古塔。 　　三人拾级而上，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那个红色的大门，藏于葱翠茂密的松柏背面，两扇门上从右往左分别写着四个大字“菩萨 道场”，上面用隶书写着三个大字“莲宗庵”，*肃穆。 　　韩冰走进大门，给她的第一印象即是“净”，台阶和石凳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儿，地上却没有多余的落叶。韩冰观察了一下，尼姑庵的整个院落结构严谨，布局得当，具有中国木结构建筑的风格，古朴典雅，玲珑清秀，颇接近民居情调，让韩冰一下子有了些好感。 　　再往里面走，寺院里树木成荫，环境幽静，处处透着是清新脱俗的感觉。阿沁也很喜欢这里，到处观望欣赏着。 　　整个寺庙，每处都呈现出女人的温婉高雅，看似随意却处处详尽，从容淡泊，宁静和善，如佛之拈花一笑。 　　“咦？怎么没有香火呢？”韩冰忽然问。 　　“是啊……作为汉传释教最讲究香火旺盛，但这儿怎么闻不到燃香味，看不到香火呢？”晓咏也觉奇怪。 　　“佛啥都不缺，不在乎你一炷香，但介意你一颗心啊。”一个中年女法师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 　　“各位施主，下午好……我是这里的主持：慧青法师。有失远迎！”慧青法师双手合十。 　　“法师好！”“主持好！”他们三个赶紧回礼。 　　“你们是来找小雪的吧？”慧青法师问。 　　“啊？是啊……法师您怎么知道？”韩冰很惊讶。 　　“有缘人，来自何方，自然有人懂。”慧青法师点点头。 　　韩冰这才看清楚，慧青法师长得真漂亮！五官十分精致，剃了青丝，显得更加清新脱俗！ 　　“法师，您长得好……清秀美丽啊！”阿沁忍不住说了句。 　　“您出家之前，一定是个大美女……”她接着说。 　　慧青法师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们跟我来吧。”她转身而去。 　　三人紧跟着她，走进了左边的小径，穿过一片青翠的竹林，他们来到了一个青瓦房子前面。 　　“我在外面等吧……”晓咏停住脚步。 　　“不用……残雪已经把你忘记了，所以，进来也没事。”慧青法师忽然说着。 　　“残雪？是小雪的法号？你知道我是谁？”晓咏忍不住问。 　　慧青法师点点头。 　　“世事如烟，过眼即去……晓咏施主，你也不必太在意。有缘则合，无缘就分……残雪已经明白了这些。”她轻声回答。 　　“这位是韩冰施主吧？”慧青法师忽然看着她。 　　韩冰一惊。 　　“是啊，我是韩冰，法师您好。” 　　慧青很认真地看着她，许久，才说了句：“唉……” 　　“法师，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韩冰忍不住问。 　　“走的时候……再说吧。”慧青法师神色凝重。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生 　　从快餐店里走出来，高岳和阿劲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十分满足。 　　“大哥，如果天天能够吃个快餐，那该多幸福啊。”阿劲傻笑着。 　　“我们不但要天天吃个快餐，还要吃大餐……”高岳笑着。 　　“哈哈哈……现在我们去哪？直接去那个什么海美大厦吗？”阿劲问。 　　“不是……哦对了，阿劲，我们现在还剩的钱不多了吧？”高岳问。 　　“我数一下……还有一些……”阿劲掏出一叠钱。 　　“好，我们现在去买件像样的衣服。”高岳点点头。 　　“买什么？这么浪费钱，我们像上次那样，直接找一家五星级酒店，到天台上去收几件不就行了嘛？”阿劲说。 　　“不行！阿劲，从今天起，我们都不能再那样干了。之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我们要正式用自己的能力，靠自己的双手，来赢得属于自己的一切，不偷，不抢，不盗，不骗！懂了吗？”高岳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我懂了，也记住了！”他看着我，点点头。 　　“大哥，今天开始改头换面了，也要跟过去正式告别了……那么我反推一下……过去的你，肯定是既偷又盗，既骗又抢的了，对吧？”阿劲嬉笑。 　　“抢你个屁！”我骂了他一句。 　　“哈哈哈……肯定是被我说中了，大哥，你的过去，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肯定很传奇！你不说，我也不问……等你以后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阿劲哈哈大笑。 　　“我是被别人既偷又盗，既骗又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走，我们去买衣服！”高岳大步流星。 　　“大哥……等等我！”阿劲赶紧追上。 　　他们来到一家西装店，从橱窗里看到那个令人咂舌的价格，马上就打了退堂鼓。 　　再往前走了几条街，来到一个小商品市场，那里的服饰琳琅满目，而且超级便宜。高岳和阿劲分别挑选了一套西装，一共才花了四百多块，看上去也十分笔挺，特别是高岳，一穿上去，旁边几个女销售员都被吸引了过来，惊呼着，大喊帅呆了。 　　“大哥，你穿上这套西装，真是很酷，简直就是个明星了！”阿劲大声说。 　　“明你个屁……走，我们现在去面试。”我瞪了他一眼。 　　“奶奶的，刚才那里，如果买两套，在这里可以买三十套了！我看……效果还不是一样，就算差一点点，也差不了多少！”阿劲喊着。 　　“服装只是外在的东西，不要太在乎了。你之前在天桥下生活，随便在垃圾堆里捡套破衣服就穿着，还不是一样过日子！”我说。 　　“是啊，大哥，我才不在乎呢！这身鸟西装，我刚才正想说，怎么穿怎么不舒服！但是我又怕你听了不开心……”阿劲嬉笑。 　　“好吧，我们现在打个车，直接去海美大厦吧。”我说。 　　“不行，大哥……”阿劲停住脚步。 　　“怎么了？”我问。 　　“我们没有身份证，没有身份，怎么去面试？况且，我也没有什么技能，能够找到什么工作呢？大哥……我还是不去了……”阿劲摇着头。 　　“傻兄弟！这个好办。花点钱就解决了嘛！你在天桥下生活了这么多年，那里不是贴了好多‘办证’广告吗？”我笑着。 　　“是噢？！”阿劲恍然大悟，“哥啊，你太聪明啦！” 　　“走，我们去找个电线杆，记个号码，再去公共电话亭打过去……”我往前走。 　　“对对对……哥，等等我。”阿劲屁颠屁颠跟上来。 　　我们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不到半个小时，有个年轻人就来找我们了。跟随他去了附近的一个出租屋里，拍了照，坐在破旧的沙发上等了一个小时，我们两个的新身份便产生了！ 　　钱唐疆——我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 　　“钱塘江？好大条江啊！”阿劲嬉笑不已。 　　“你才好大条江！”我骂他。 　　“你的鸟名也不怎么样啊！刘劲，刘劲……流精！”我大笑起来。 　　“你……”阿劲瞪着眼睛。 　　“哈哈哈……” 　　“两位兄弟，你们还要其它服务吗？”那个年轻人探出个头来。 　　“没有了！”阿劲大声回答。 　　“你们可以*吗？”我问。 　　“当然可以！这可是我们的拳头产品啊！”他大声说。 　　“你要什么大学的，国内所有大学都可以，海外的，也行！要不，看你这么帅，搞个海归吧？”他接着说。 　　“海龟？”阿劲笑。 　　“不用海归，国内的就可以了，清华大学吧，专业嘛，经济学，可以吗？”我说。 　　“清华大学？！大哥，你真屌啊！”阿劲吐着舌头。 　　“你呢？你懂得输血，医学知识还是不错的，搞个省内的医科大学给你，怎么样？”我看着他。 　　“好啊……我还真的学过几年医……”阿劲点点头。 　　“好吧，你们等一下，很快就搞定！”那个年轻人回答。 　　等了四十分钟左右，他拿着两本毕业证书走出来。 　　“红印子和水印都是很逼真的！没人看得出来，除非上网去查编号，可能就麻烦一点点，不过，我们也在网上做了一些处理，如果真有这么较劲的人，估计一时半刻也查不清楚的！你们放心好啦。”他大声说。 　　阿劲数了几百块钱给他，我们转身告辞。 　　从出租屋里走出来，我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大哥……真的毕业证书，我没有见过，和这个一样吗？”阿劲一脸疑惑。 　　“八九不离十了，管它呢，能过关就行了。”我笑着说。 　　“你刚才还说不骗？”阿劲瞟了我一下。 　　“这也不叫骗啦，别太较真！”我拍拍他。 　　“明明就是骗！蒙骗过关！”阿劲还说。 　　“哈哈……好好，那我不用这个了，扔掉吧。”我假装大力抛掉。 　　“不行，花了钱啊我的哥！”阿劲一把抓住我的手。 　　…… 　　“大哥，你要面试什么岗位呢？你经济学很厉害吗？”阿劲在出租车上问。 　　“去到再说吧，经济学，懂一点……”我看着窗外。 　　“那我要面试什么岗位呢？”阿劲接着问。 　　“如果大厦没有设置医护人员，那就去面试保安啊……”我笑。 　　“保安也好，只要能够跟着大哥你同在一栋楼上班就可以！”阿劲美美地笑着。 　　“哦对了，大哥，我想不明白，这么多的地方，为什么你一定要去海美大厦面试？”阿劲忽然问。 　　“因为……那里，才有……我想要的东西。” 　　我咬着牙，缓缓地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闷骚型 　　出租车停在海美大厦门口。 　　“钱唐疆同志，目的地到啦！”阿劲喊了句。 　　“知道啦，流精同志！”我回答。 　　“哈哈……经济学高材生，清华学子，你等下可要拿出点真本领来啊……让我见识一下！”阿劲一边付钱一边笑。 　　我们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看这幢高楼。这个门口，我已经看过好多遍，按照刘医师教我的观察法，它的大堂和所有的通道等情况我都基本掌握清楚。 　　我们走进海美大厦的大堂。因为整座大厦已经被秦鶴金买了下来，所以，这里也是他掌控的楹垶集团公司的总部。 　　来到大堂前台，那里站着一个很年轻活泼的女职员，礼貌地看着我们。 　　“靓女，请问楹垶集团公司的人事部在哪一层？”我看着她。 　　女孩很开心地看着我，似乎有点被“惊艳”到了，笑着回答：“在……七楼，您找哪位？” 　　“我找人事部的经理。”我看着她的眼睛。 　　“您有预约吗？”她问。 　　“有的，前几天打过电话去……你们人事部经理说让我来见个面。”我赶紧回答。 　　“噢，您是来见工的！好的，您直接上去七楼吧。”她点点头。 　　“希望您能成功！”她补充了句。 　　“谢谢你！”我回过头，感激地看着她。 　　阿劲跟着我来到电梯口。 　　“大哥，你把人家迷死了……还祝你成功，嘻嘻！唉，以后我有钱了，也去整个容……像你一样！”阿劲感慨着。 　　“叮！”七楼到了。 　　“阿劲，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懂了吗？如果他们问，你就说是我的表弟，陪我一起过来的，如果我成功了，我会大力推荐你进来这里的！”我小声说。 　　“明白，大哥。”阿劲大力点点头。 　　我们来到一间写着经理室的办公室门口，准备推门进去，却被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油腻男人拦住了。 　　“你们找谁？”他语气很严肃。 　　“我们找经理。”我淡定地回答。 　　“庞经理出去开会了，你们改天再来吧！”他冷冷地说。 　　“庞经理约了我们的……”阿劲插了句。 　　“约了你们，什么事情？我是她的秘书，怎么不知道今天有人约了她见面？”他起了疑心。 　　我瞟了阿劲一眼。 　　“哦，是这样的，我们得知贵公司现在正缺人，特别是专业人士，我们是毛遂自荐，过来面试的！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希望您能够帮我递给庞经理，如果他有空的话，给个机会我们，见一面……不知道行不行？”我很客气地说。 　　“哟？清华大学？这学历是假的吧？”他表情很不屑。 　　“如假包换！那可是我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结果啊，您可以上网查询一下！”我自信满满地说。 　　“苦读个屁！像你这种奶油小生，还会寒窗苦读？！正宗小白脸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靠脸骗人了……还用这个干嘛？”他忽然提高了嗓门。 　　“走吧！我们公司不缺你这样的人！哟，还经济学？我们是建筑公司，专业不对口，你还是另谋高就吧！走吧走吧！”他摆了摆手，把学历证书扔回来。 　　“你这人，这么说话？欺人太甚！”阿劲火了。 　　“大哥，我们走，这个鸟地方，不是人呆的！”他拉着我。 　　“什么鸟地方？！”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传来。 　　“庞经理……”胖男人马上点头。 　　“怎么回事？阿航。”女人走到面前。 　　原来庞经理是个女的！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风韵犹存，一头的大波浪卷发，戴着一副装饰眼睛，一看就知是在扮年轻。 　　咋眼一看，她长得跟美容店的老板娘还有几分相似，不过没有老板娘的妖娆之气，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书卷气，应该是一个有修养的知性美女，不过，眼神里有些茫然，或者是缺乏一点神气，一看就知道是长期缺乏性满足或者是性滋润造成的，这个年纪……肯定是如狼似虎的，大概是家里那个满足不了她，或者是已经离异，还没合适的男朋友…… 　　短短的几秒，我已经分析了这么多。刘医师啊刘医师，你教的东西，真是很管用！这种女人，很容易对付，看来，今天的运气还不错！我内心暗暗想到。 　　“他们两个人，闯进来，说是毛遂自荐……也没有预约！”阿航语气生硬。 　　“噢……原来这样！”庞经理看到我的眼睛，眼神闪烁了一下。 　　“庞经理，您好，我是来找工作的，刚刚来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看到这么一座宏伟的大楼，想着你们公司一定很有规模了……所有慕名前来，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个面试的机会！”我很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端详了一下我们两个。 　　“这是我的毕业证书，庞经理您看一看。”我赶紧接着说。 　　她拿过来一看，马上点点头。 　　“高材生，还是经济学的，进来吧，我们聊一会！”她转身走进办公室。 　　我们赶紧跟进去。 　　阿劲回头对那个胖子阿航做了个鬼脸，还吐吐舌头，气得他直跳。 　　庞经理坐在办公桌上，示意我们坐在她前面的两张椅子上。 　　“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她表情很正经。 　　这个家伙，在装逼呢，其实内心肯定是翻江倒海了——我心里窃笑。 　　“庞经理您好，我是叫钱唐疆……”我说。 　　“真叫钱唐疆啊？还以为你毕业证书上写着的是假的！”庞经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名字真好玩。钱塘江，你去过吗？”她又笑着问。 　　“不好意思，庞经理，我没有去过……钱唐疆没去过钱塘江！”我微笑着回答。 　　“哈哈哈……从小到大，读书这么多年，你的名字都应该被人笑过N遍了吧？”她开始自己找话题。 　　“是啊！您怎么知道的？”我故作惊讶看着她。 　　“嘿嘿……你继续说吧！”她收住笑容，开始变回正经的样子。 　　闷骚型。鉴定完毕——我心里暗暗想。 第一百六十九章 钱唐疆的魅力 　　庞经理拿着我的毕业证书——就那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多遍。 　　“我今年三十七岁，大学毕业好多年了，这些年一直在北京的国企混日子，但怎么混，也混不出头，既没房子，十平方米也买不下，也没有老婆，更没有多少积蓄……所以，我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在大城市可能是比较难发展的了，就来到这里……哦对了，这位是我的表弟，他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我来找他，顺便就来面试，碰碰运气！”我说。 　　“哦？你学的是经济学，在国企都负责些什么？”她抬起头。 　　“主要是产业规划方面的，我看你们公司是建筑类的，不过，产业规划，跟建筑也很有关系，譬如：我们分析了一个城市的产业规划情况，或者是一些重要上市公司的产业规划，就能把握时机，寻找到更多的合作伙伴，所以，我感觉……我的专业应该是比较适合你们公司的！”我接着说。 　　“说是这样说，但是，我们公司是纯粹的建筑公司，更多的是需要建筑工程师和规划设计师，还有就是项目经理，和一些跟建筑有关的专业人士。你的专业，比较勉强，你还是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不好意思，钱唐疆同志！”她忍不住又笑了。 　　“庞经理，您能不能给个机会我呢？我对建筑方面，特别是建筑物安全方面，还是有一些研究的……在大学的时候，也曾经选修过这方面的课程，所以，我相信自己可以胜任你们公司的工作。”我看着她。 　　阿劲听了，看了我一眼。 　　“哦？建筑物安全鉴定方面吗？”她问。 　　“是啊，主要是对建筑物的整体架构，和一些施工过程中出现的安全问题，我还是系统地学习了一段时间。”我回答。 　　接着，我把刘医师在地牢里给我讲过的那些知识，给她讲了一遍。 　　“噢，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不过，我们有专门的监理公司，建筑物的安全问题，属于他们的职责……”她继续说。 　　“好吧。那就算了，我们先走吧……谢谢您。”我站了起来，阿劲也跟着起来。 　　我看到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犹豫。 　　“不过庞经理，如果您觉得我还是一个可用之才，就先给我一份打杂的工作也可以，慢慢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确实是对你们公司业务有帮助，再正式录用我，可以吗？”我赶紧补了句。 　　“好……吧，看你也是很有诚意的。我们正好缺一个接待文员，不过是在下面前台站着的哦，你这个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做这个，会不会屈就了你啊？”她微笑着。 　　“哪里哪里，有一份工作给我，就已经很感恩了。谢谢您，庞经理，我相信，您今后一定会为今天做出的决定而感到自豪的！”我赶紧回应。 　　“先别说这些，我是看你形象很好，很适合在我们公司大堂做接待工作……好吧，你先填份资料。”她又严肃起来。 　　我拿着那份表，填好了，递给她。 　　“庞经理，这个是我表弟，他也想在这里谋一份差事……”我说。 　　“是啊，我可以做保安！”阿劲赶紧把毕业证递过去。 　　“你是学医的哦，做保安？”她有点惊讶。 　　“我学医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失业已经好多年了……”阿劲吞吞吐吐。 　　“我们这里，保安已经够了，你先登记一下，如果哪天有人辞职了，我再考虑。”她很干脆。 　　“噢……”阿劲一脸沮丧。 　　“好吧！你先登记，我们耐心等待一下，机会总会来的。特别是有庞经理这么美丽漂亮的经理，我们只要认真做事，一定会有机会的！”我开始尝试夸她一句。 　　果然，她笑了起来。 　　“阿航，你进来一下。”她拿起桌上的电话。 　　“你跟他去办一下手续吧。钱唐疆先生……”她笑着看我。 　　“谢谢您，经理！”我赶紧给她轻轻鞠了一躬。 　　阿航一脸不快，拿着我的那份表格，走了出去。 　　“大哥，你要跟刚才大堂那个女孩一起上班啦？那真是太爽了……看来，你的美男计又成功啦！”阿劲在我耳边嘀咕着。 　　阿航带我们到外面，走到另外一个办公室，让我们坐下来，没好气地说： 　　“虽然你通过了面试，但是不代表你可以真正来到我们公司上班！” 　　“啊？为什么？！你们经理刚才已经答应啦！”阿劲瞪着他。 　　“死胖子，你想干什么？！”他接着喊了句。 　　“别激动，阿劲。”我按住他。 　　“你们……这么凶，还这么没礼貌，还想来我们这里上班？！”阿航十分生气。 　　“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这个表弟脾气差了点，你消消气！”我赶紧放低姿态。我知道很多时候，小人最容易坏事。 　　“兄弟，我给你赔罪了，他不懂礼数，改天我专门请你吃饭，赔罪，好吗？”我再次讨好他。 　　听到这几句，阿航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你明天先去体检，等报告出来了，再过来报到，我们有统一的工作服，试用期三个月，待遇很低，你自己考虑一下吧，都写在上面了……”他递给我一份东西。 　　我看也没看，站了起来，握住他的手：“兄弟，我没有意见。谢谢你！” 　　“咦？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没填，手机号码多少？”他问。 　　“哦，我刚来这边，还没有这里的号码，下次补上。”我赶紧回答。 　　“那我怎么联系你？”阿航翻着白眼。 　　“我搞完体检手续，再来找你！”我拉着阿劲赶紧撤退。 　　他一脸狐疑。 　　我们刚进电梯，阿劲就喊到： 　　“大哥，你给那个龟孙子低头干啥？要是这么低头做人，我宁愿一辈子做个流浪汉！” 　　“傻小子，韩信胯下之辱，都能忍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回去再说。”我拍了他一下。 　　“回去？哥，我们回去哪里啊？天桥下吗？穿成这样，回去那里会被他们笑的！”阿劲问。 　　“是啊，我们该回去哪呢？我们的家在哪里呢？”我喃喃自语。 　　电梯门打开了，我们看到旁边电梯口，一行人鱼贯而入。 　　我瞪大眼睛，寻找着那个曾经熟悉的人。 　　看了一会，没有发现秦鶴金的身影。 　　“大哥，你看什么？这里有你认识的人？”阿劲好奇地问。 　　“有。”我应了一下。 　　“谁啊？肯定是一个重要人物，你看得这么认真。”他问。 　　“以后再说……我们回去先。”我说。 　　经过那个前台的时候，阿劲对着那个女孩嬉笑。 　　“怎么样？成功啦？”女孩很有礼貌。 　　“他成功了，我没有。他要跟你一起上班了！前台接待员！”阿劲赶紧笑着回答。 　　“啊？”女孩一脸惊讶，然后马上开心地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何处是家 　　是啊，我们要回去哪里？ 　　何处是我家？我不禁生出一阵悲凉的感觉。抬头看着那片蔚蓝的天空，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 　　“也许，那个大海，就是我们的家。海水无处不在，我们也无处不在。”我看着阿劲。 　　“大哥，别那么伤感了，你今天很厉害呢，面试成功了，谋到一份美差！真替你感到高兴，我们去庆祝一下吧？”阿劲大声说。 　　“庆祝？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喃喃地说。 　　“好吧，不过，你今天真的厉害，把那个女经理说得，简直都没办法不要你了！外表加上实力，你已经完全征服了她，我估计啊，她现在还在回味着呢！”阿劲憨笑。 　　“回味什么？”我瞪了他一眼。 　　“回味你帅帅的样子啊！期待着你哪天回来找她啊！”阿劲大笑。 　　“你这家伙，越来越不老实了……”我用手敲他的脑门。 　　“都是大哥你教的！”阿劲嬉笑。 　　…… 　　“走，我们去办个手机，然后再去找个出租屋。”我说。 　　“出租屋？”阿劲问。 　　“是啊。” 　　“嗯嗯……好贵的啊。”阿劲吐着舌头。 　　“我住哪里，你就住哪里。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大声说。 　　阿劲感激地点点头。阳光照在他高高的颧骨上，那张粗糙黝黑的脸，显得特别沧桑。 　　“大哥，你整容之后，真的年轻了十几岁，刚才你说三十七岁的时候，我差点喷出来了！”阿劲笑着说。 　　“我之前跟你打过底啊。”我瞟了他一下。 　　“如果我是女人，也会喜欢上你的！这是真话，看你那张俊俏的脸，刚才多少人在望着你啊，那个阿航更是妒忌死了……所以才把气洒在我身上！还有大哥你这身板子，如果脱掉衣服，露出那些结实的肌肉，我估计，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得住！嘻嘻……”阿劲嬉笑。 　　“那你千万别喜欢上我……”我大步穿过人行道。 　　“等我……”阿劲赶紧追上。 　　我们来到海边的草地上，看着几个家庭推着婴儿车，在慢悠悠地散步。 　　“前面那里有个小沙滩，我们过去玩一下吧。”阿劲说。 　　“改天吧。现在要去办正事……”我回答。 　　“这么认真严肃，走路也这么快，唉……看来，我还是做个快乐的流浪汉好一些……”阿劲抿着嘴。 　　“傻小子，别这样。我们今后都要跟时间赛跑了，因为刘医师还在他们手里，我不敢浪费一丁点时间！”我回头看着他。 　　“好吧……”阿劲点点头，“我要慢慢适应你的节奏，大哥，你放心。” 　　“我知道哪里可以办到手机卡，你跟我来。”他接着说。 　　“假身份证也可以办到？”我问。 　　“当然。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除了……”阿劲回答。 　　“你小子，看广告看多了吧。”我笑了。 　　我们走到附近一条巷子里，找到一家很小门面的手机维修点，买了两台二手手机，办了两张卡。一共花去五百块。 　　阿劲拿着那台手机，在手里摇晃着。 　　“要不是为了跟你联系，我才不要这些东西……牵绊人。”阿劲说。 　　“前面有很多出租屋的信息，我们去看看！”他接着说。 　　“好……找一间套间就可以。省点钱。等我赚到钱，我们再换房。”我点点头。 　　“套间？好啊，大哥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可以的。”阿劲点点头。 　　“嫌弃我啦？刚才不是说喜欢我的吗？”我笑起来。 　　“放屁……”阿劲打我一拳。 　　“大哥，我看你在天桥下的那段时间，经常很早起来锻炼，你还会散打呢，下次教我，好吗？”他边走边问。 　　“我懂的东西，只要你肯学，都可以教给你……这些，都是刘医师教给我的！唉……”我又想起刘医师。 　　“都是刘医师教给你的？原来他这么厉害！”阿劲感叹。 　　“是啊，他对我恩重如山，可以说……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我说。 　　阿劲点点头。 　　“这家，16平方米，单人套间，每月300块，可以吗？”他指着贴在墙上的那个消息。 　　“上面有电话，我们打去问问。找三个类似的，都看一看，对比过后，我再定要哪一个。关键是看……”我说。 　　“看风水？”阿劲笑着。 　　“不是，看安全性，防范更易……有人来侵犯，逃走最方便的，是首选！”我回答。 　　“大哥，你好谨慎……不过，上次刘医师被抓走，也是我们太不小心了……这次一定要吸取教训。但是，你也改变了容貌，他们也无法认出你啦！”阿劲说。 　　“啊……莫非，你的仇人在海美大厦？！”阿劲忽然拍了拍脑袋，“你整容就是为了接近他们？！” 　　我没有回答。 　　“天啊……我这死脑筋，现在才想到！那我更要进去当保安了，可以协助你！”阿劲大声说。 　　我还是没理他。拨通了那几个出租屋留下的电话，逐个约了看房。 　　经过筛选，我挑了其中一个向东的房子，在二楼，前面比较隐蔽，后面还连着一条消防通道，跳过去就是一片民宅，很多巷子，比较容易逃走。 　　交了两个月的押金，我们就正式有了自己的“家”。 　　和那些千千万万农民工生存的环境一样，我看到里面的设备极其简陋，就是一张木床，一张破旧的夹板台，水泥地板，里面有个洗手间，狭小而脏乱，一大堆的蚊子跑来飞去，嗡嗡直叫…… 　　“这种环境，还要三百块！”阿劲来气了，“除了多个屋顶，跟我天桥下的住所也差不多，我那里还更开阔舒服呢！” 　　“将就着吧。”我微笑着。 　　“大哥，我不是嫌弃这里，这里很好，只是觉得贵，不值得，三百块，我可以吃多少天，多少餐啊，省着省着，可以吃几个月了！”阿劲大声说。 　　“兄弟……”我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哪一天，我成功完成了任务，还能有一定的财富，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心里暗暗发誓。 第一百七十一章 慧青法师 　　山间的鸟鸣声阵阵，清脆动听，一阵清风吹来，韩冰感到无比心旷神怡。 　　韩冰和阿沁走在前面，晓咏跟在后面，进去了那个厢房。 　　忽然，慧青法师停下脚步。 　　大家看到，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青花瓷，旁边放着一个紫色的水桶，水桶里面飘着几朵莲花，一个年轻的尼姑，正低着头，拿着个小小的木勺子，往水桶里倒水。 　　“残雪，有人来找你了。”慧青法师轻唤一句。 　　尼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大家，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惊讶和意外。 　　正是小雪！ 　　一年多没见，小雪竟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剃光了满头青丝，显得更加清瘦，但是皮肤光亮，神色红润。或许，一个人真正做到了无悲无喜，才能有这么好的精神状态。 　　“各位施主好。”小雪双手合十。 　　“小雪，好久不见……”晓咏先开口。 　　小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小雪问。 　　“可以进去说话吗？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韩冰看着她。 　　“韩施主，你的腿没事了……真是天佑善人！”小雪双手合十，对韩冰说。 　　“是啊……小雪，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韩冰问她。 　　“叫我残雪吧。”小雪点点头。 　　韩冰跟着她走到里面的厢房，一进门，韩冰就见到几张素雅的木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放着几张凳子和一张古色古香的鸡翅木桌，上面有一盆兰花和几本佛经……这里应该是她们休息的房间。 　　“坐吧。韩施主。”小雪指指凳子。 　　韩冰坐了下来，小雪拿出一个精巧的陶瓷小茶杯放在她面前，倒了一杯花茶。 　　“这是菊花……我们这山上种的，我自己去采回来，晒干的，你试一下……”小雪轻声说。 　　“谢谢你……在这里生活，一切还好吧？”韩冰抿了一口。 　　“都很好，比在尘世，更加舒适安静，更加平静似水……”小雪淡淡地回答。 　　“重度梦游症，都好了吗？”韩冰接着问。 　　“人生如梦，现在何尝不是在做梦？没有了欲念，何来梦魇？怎会梦游？”小雪缓缓地说。 　　“这就好，我很开心看到你今天的状态……”韩冰微笑着。 　　“是啊，以前的一切，统统都忘记了，现在见到晓咏，见到阿沁，我都很平静……内心不会泛起一丝的涟漪。”小雪轻声说。 　　“我准备这辈子……就这样了，很好，我现在很开心……无悲无喜，慢慢修为吧……”她接着说。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残雪忽然抬头看着韩冰。 　　“本来不想打扰你的……只是，我哥哥出事了，现在我才发现，可能当时杀害我爸的凶手，不仅仅是阿豪一家，可能还有幕后的操纵人，我记得，当时你曾经打过电话给高大哥，说你一直都知道凶手是谁？我就想问问你……”韩冰问。 　　小雪沉默了许久。 　　她站了起来，看着窗外池塘里的那几片莲花。 　　“韩冰姐，你的一生，注定是了不起的。我很佩服你……你的答案，其实已经在你心里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罢了。”小雪慢慢地说。 　　“已经在我心里？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韩冰一脸疑惑。 　　“佛在心中……只希望你能够包容一切的罪孽，我想你一定能够做到的。”小雪接着说。 　　“小雪，拜托你了，能不能说清楚一些，姐求你了！”韩冰几乎要给她跪下了。 　　“韩冰姐，别这样。”小雪扶她起来。 　　“好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真相的，很快了……”小雪低声说。 　　“小雪！求你了，我现在……真的很迷茫！我去了一趟天越大厦，却遭到了绑架，还被警告了！你是不是也去过那里，是不是看到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我求你啦！”韩冰带着哭腔。 　　“我现在真的茫然啊，小雪，我哥哥在越南被冤屈抓了，我爸的死，也是成了谜团……我从来没有试过这么迷茫过，这么恐惧过，以前……你那次开车来撞阿沁，竟然误伤了我，虽然躺在医院半年多，受了很多的苦，我也不感到迷茫，现在真的是很痛苦！小雪，看在我这双腿的份上，你就帮我一次吧，就当是还我一个人情？！好吗？求你了！”韩冰跪了下来。 　　小雪赶紧扶她起来，双眼红润。 　　她咬着嘴唇，沉默了许多。 　　“韩冰姐，你说得对，撞断你的腿，是我的罪孽，所以我来到这里，就是赎罪，真的很感激你的包容……也正是你的做法，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可以说，你的宽容，宅心仁厚，打动了我，让我重新找到了生存下去的力量……” 　　“至于你的事情，我确实在那段时间撞见过一些情况，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担心你会受到伤害，而那些的事情，始终会水落石出的，到那一天，将是你的一个劫难……我现在不讲，也许会让你逃过一劫。”小雪看着她。 　　“什么劫难？”韩冰瞪大眼睛。 　　“我不怕什么劫难，快点告诉我！小雪，我求你了！！”韩冰央求着。 　　“唉，你都讲到这个份上了……好吧。刘医师是关键，我知道他被关在……”小雪忽然说。 　　“被关在天越大厦？！”韩冰惊恐地问。 　　“对，那段时间，我就知道，刘医师会带着我去寻找到很多答案，于是就跟踪了他，也许曾经被他发觉过，不过他似乎没有当一回事……那天晚上，我看到他被抓了，一直跟着，看到那辆车，开进了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小雪说。 　　“我就知道天越大厦里面有古怪！他们一定是把刘医师藏在了某个秘密的地方，或者是地下空置的暗房里！”韩冰大声说。 　　“我马上回去，再到天越大厦看看！一定要找到刘医师，只要找到他，一切真相……都将浮出水面！！”韩冰咬着牙。 　　“谢谢你，小雪，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吧。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走了，你保重！以后再来看你……”韩冰站起来，用力握着她的手。 　　韩冰走到外面，看到慧青法师正站在那里，浇着花草。 　　“走了吗？韩施主？”她没有回头。 　　“是啊，法师，真谢谢您的接待。打扰你们了，我们准备走了。下次再来向您学习禅境……”韩冰轻声回答。 　　“哦对了，您刚才说有话要对我说，现在可以说吗？”韩冰忽然想起来。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事如尘，真假难分。善恶一线，造化弄人……禅有禅意，佛有佛心。保重吧！”慧青法师忽然转身，看着韩冰，一字一顿地说。 　　“阿弥陀佛……”她说完，拂尘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改变声音 　　阿劲很固执，他一定要睡地下，说这么多年的流浪生活已经习惯了睡在地上，让我睡床。 　　我拗不过他，就没再说什么。 　　我找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十几样东西，除了些日常生活用品，还有一些书籍和笔记本，两条防卫用的钢管，一把小刀，然后叫阿劲去附近的杂货市场买。 　　一个小时之后，阿劲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我正坐在床上冥想。 　　“大哥，你在干嘛？打坐？”阿劲很好奇。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 　　阿劲把那些东西逐一放好，然后用新买的热水壶烧了些水，泡了杯茶递给我。 　　一阵茶香扑鼻而来，让我精神一振。 　　“大哥，你在练习什么大法？”阿劲又问。 　　“没有练习什么，只是在冥想……”我回答。 　　“冥想？怎么冥想？”他很诧异。 　　“简单来说，就是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梳理一下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者清空一下烦恼，什么都不想……”我睁开眼睛。 　　“你想到什么了？是不是在策划什么大动作？大帅哥！”阿劲笑了。 　　“阿劲，我刚才把我们这些天经历的事情逐一想了一遍，始终觉得，有些地方，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我低声说。 　　“什么地方？大哥，别想太多啦，按照你的能力，加上这么出众的外表，肯定能够干一番事业出来的！”阿劲大声说。 　　“哦对了，你一定要去海美大厦上班，到底是想干嘛？里面真有什么仇人，让你这么想去接近，想去报仇？……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一个大美女！所以你整容整得这么帅，就是要用美男计，来搞定她是不是？实现报仇的目的？”阿劲傻笑着。 　　“大美女会绑架刘医师吗？”我反问他。 　　“嘿嘿，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有时候毒如蛇蝎！”阿劲吐着舌头。 　　“莫非就是那个庞经理？！”他瞪大眼睛。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 　　“哦对了，大哥，体检报告我已经搞定了，花了一百块钱，你看看，还盖大医院的章了！”阿劲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 　　“哟？我没有交代这事，你还自己去办了？真厉害，长进不少啊！”我拍了他一下。 　　“怎么说我以前也是学医的嘛，还是有些门路的……”阿劲嬉笑。 　　“门路？你不就是打个电话给那些电线杆上面的中介吗？我还不知道你？”我白了他一眼。 　　一言击中，阿劲憨笑着，赶紧给我添热水。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大哥你……” 　　“不过，这份东西还是挺不错的，蒙混过关肯定没有问题，既省了几百块钱的体检费，又节省了时间……阿劲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对他点点头。 　　“为大哥效劳，就是我最开心的事情！这段时间，我也会努力去锻炼身体，学一下做保安的一些知识，争取早日进去海美大厦，和大哥你一起并肩作战！”阿劲大声说。 　　“唉……我现在最担心，就是刘医师的身体……”我叹了口气。 　　“大哥，别担心了，他这么聪明机智，一定能够和那些坏人周旋到底的！”阿劲说。 　　“阿劲啊……刚才我在冥想的时候，想到了几个事情，其中一个漏洞，就是我的声音，容貌完全改变了，可是我的声音还是没有改变，以前认识我的人，听到我的声音，估计还会有些熟悉感……这个问题，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吗？”我问。 　　“大哥，现在来解决，已经迟啦！当时做手术的时候，你就应该一并把声带手术也做了！”阿劲说。 　　“傻小子，完全改变音色的手术是很难的，医学上暂时还无法完全成功做到，更别说整容机构了，风险十分大，搞不好就完全失声了。我是说，有没有其他办法？”我大声说。 　　“你回去问一问那个老板娘嘛，她现在对你很有好感！”阿劲嬉笑。 　　“是哦……我现在就问问！”我拿起手机，查询到那家美容机构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果然是她接的电话。 　　“老板娘吗？我是前些天在你那里做了整容手术的高大上先生……” 　　“啊？我的大帅哥啊……你找我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呀？”她的声音嗲得不行。 　　“我会回去的，谢谢你们……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想问一下，你们那里可不可以做声带手术？”我问。 　　“大帅哥，你想改变声音？让自己的声音更好听是吧？你现在的声音已经很有磁性啦，其实都不用改啦……不过，你可能是想跟过去彻底告别？哇哇！真是好彻底啊！好吧……不过声带手术比较麻烦一些，因为声音好不好听与声带的长短，厚薄，黏膜的弹性质地有关，要全身麻醉之后来做声带手术，而且做好之后，主要问题是……”她说了一大串。 　　“是什么？我不用全麻也可以，我能够忍受。”我说。 　　“对哦，你对麻药有抗拒呢……那就更不要去做了，刚才说，做好之后，主要担心效果，可能不一定能够达到你想要的标准，所以，这个手术比较麻烦！如果你只是想改变声音，还有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她笑着说。 　　“什么办法？”我马上问。 　　“往喉部声带的特定部位注射肉毒杆菌，让部分声带的神经被麻痹，就可以创造出更为低沉的嗓音……这类治疗办法对于部分发音障碍疾病患者来说，属于必需手术，我们借鉴了过来，今年已经做了好几例啦！还比较成功！”她爽朗地回答。 　　“噢……这个好，不用手术，注射一次就可以了吗？”我很感兴趣。 　　“不是啊，注射之后，要一直维持这个中低音的效果，必须每隔两个月就要注射一次肉毒杆菌，因为麻痹的声带肌肉，随着时间流逝会恢复原先状态！”老板娘大声说。 　　“两个月？注射一次？这么麻烦……不过，也可以接受，价钱方面，老板娘，可以优惠吗？毕竟我是老顾客啦！”我嬉笑起来。 　　“可以啊，给你打到‘骨折’啦！”她笑着回答。 　　“五折？好啊……谢谢你，老板娘。我等会就过去找你！”我开心地说。 　　“好啊，我等你。不过，这个手术也是有一点点风险的，如果注射不到部位，可能使整个声带麻痹或者出现出血的症状……有言在先，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她接着说。 　　“没问题！”我大声回答。 第一百七十三章 魔高一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事如尘，真假难分。善恶一线，造化弄人……禅有禅意，佛有佛心。——慧青法师的话，一直萦绕在韩冰的脑海里。 　　车子在高速公路飞驰着，窗外的景色迅速掠过。 　　韩冰仔细分析着这句话，她感觉慧青法师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许在小雪的描述中，她们探讨出来了一些结果，只是她用这几句富有深意的话，来提醒自己。 　　为什么不明说呢？ 　　难道，明说之后会对我不利，还是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局面或是承受更多的艰难险阻？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韩冰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击倒自己了。对于自己的经历，慧青法师应该有所了解吧，为何还是这么隐晦呢？ 　　忽然间，她感觉慧青法师的话跟唐律师的话，竟然有几分相似！还是找到刘医师吧，按照小雪说的，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都能够水落石出了！ 　　回去之后，先去天越大厦看看……不知道高大哥回来没有，应该差不多了吧，如果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看看。 　　想到这里，韩冰才想起要打个电话给高岳。 　　“大哥，你回来了吗？” 　　“亲爱的，我刚下飞机，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这么巧，你竟然打来了！”高岳很开心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我哥的事情，有什么消息吗？”韩冰问。 　　“有一些进展，我们去拜访了那个法官，得到了他的支持！我估计，这事情很快就会有好的结果了！”高岳回答。 　　“啊！真是好啊！辛苦你了……亲爱的！我现在正赶回来，估计两个多小时就到家了……”韩冰笑了起来。 　　“你去哪里了”高岳问。 　　“我跟阿沁他们去了找小雪，跟她了解一些情况。”韩冰回答。 　　“有什么收获吗？”高岳问。 　　“有啊，等下回来跟你细讲！今天晚上，你陪我去天越大厦看看哦！”韩冰回答。 　　“天越大厦？”高岳有点惊讶。 　　“是啊，你登机前答应我的，忘记啦？”韩冰反问。 　　“哦哦……老人痴呆症了我。好……吧，你回来再说。”高岳有点吞吐。 　　“那好吧，回去再聊哦。天越大厦里面，藏着很多秘密！今天晚上我们就一起去揭晓！”韩冰说完挂了电话。 　　…… 　　“嫂子，我刚才一直在想，慧青法师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你也在沉思，估计也是在思考吧，你想到什么了吗？”阿沁忽然问。 　　韩冰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天边的夕阳开始渐渐远去，韩冰看着那个红球，一点点地消失在地平线上。 　　“我也参不透……阿沁，你呢，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韩冰问她。 　　“我觉得，邪不胜正，那些坏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善恶一线，我们很多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念之间，就铸成大错！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阿沁大声回答。 　　韩冰听了，若有所思。 　　“对了，小雪跟你单独谈了些什么？方便告诉我吗？”阿沁问。 　　“她告诉我，刘医师被绑架到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韩冰如实回答。 　　“啊？！天啊！这可是最大的线索呢！”晓咏在前面喊了起来。 　　“怪不得你刚才跟我哥说，今晚一定要他陪你去天越大厦看看，还说今天晚上就要揭晓答案！原来是这样！”阿沁也喊。 　　“嗯，我一早就觉得，天越大厦那里肯定有问题，自从听高大哥说，那些诡异声音的录音，对唐律师昏迷状态下有作用，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藏着一些东西！其实，我昨天晚上自己已经去过一次了……”韩冰忍不住说着。 　　“啊？！”阿沁瞪大眼睛。 　　“发现什么了吗？三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去啊？！嫂子，你胆子好大啊！”阿沁大喊。 　　“遇到危险了……我被绑架了。”韩冰忽然说。 　　“天啊！发生什么了？是谁绑架了你，有受伤吗？”阿沁和晓咏急忙问。 　　“没什么，后来还是全身而退，他们只是恐吓了我一下，叫我不要再去调查这件事情了……”韩冰回答。 　　“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干？真的好猖狂！”晓咏大声喊。 　　“嫂子，真的没有受伤吗？”阿沁凑到韩冰身边。 　　“没有，你们放心。”韩冰笑了笑。 　　“那……大哥知道这个事情吗？”阿沁问。 　　“他还在岘港，我没有打扰他，等下回到，我再跟他详细说一下。那个坏人，要我发誓，不能跟任何人讲起这件事情，我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坏蛋而守着个承诺，所以就决定告诉你们。”韩冰轻声说。 　　“对！今天晚上，我们跟你一起去，让大哥叫上几个你们公司的男孩子一起，我们要找到刘医师！”阿沁大声说。 　　“还是报警吧！叫警察去查看一下！你们还记得吗，那天凌晨，我们在那个车库门口看到他们抬了两具尸体出来吗？说不定，刘医师就是其中一个！现在这个时候，这么危险，嫂子也遭到绑架和恐吓了，我们还不报警吗？”晓咏很认真地说。 　　“嗯嗯……晓咏说得很有道理呢。嫂子，我们还是报警吧？”阿沁点点头。 　　“我也想过，不过，如果我们一报警，那刘医师就没命了，一切的线索就断了。”韩冰说。 　　“可是，依靠我们几个，就算加上大哥公司的男孩子，我们能够对付得了那些恶人吗？我们能够把刘医师救出来吗？”阿沁反问。 　　“这个问题，我回去再跟大哥好好商量一下吧。”韩冰点点头。 　　阿沁见状，知道韩冰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就没有继续问。 　　…… 　　“晓咏啊，你今天见到小雪了，她以前可是对你无比痴情，为你而疯狂，还做了那么多傻事……重新见到她，你有没有什么感觉呢？”阿沁故意岔开话题。 　　“老婆，你是在考我吗？”晓咏哭笑不得。 　　“不过，我今天才真正体会到，遁入空门，对一个人真的有好处，特别是在红尘里受尽苦难的人，她会看透很多，达到不悲不喜的境界，真是不容易！今天小雪看着晓咏，也没有什么了，不知道她内心真实的情况，不过，总的来说，已经很淡然了，这么苦恋着的人，竟然都放下了，世间的事，还有什么放不下？”韩冰忽然说。 　　“嗯嗯，嫂子说得有道理。”晓咏点头。 　　“你这个情种，害得人家遁入空门了，还说有道理！”阿沁瞪了晓咏一眼。 　　快回到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韩冰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嫂子，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还是叫大哥定个地方，我们直接过去，一起吃？”阿沁转头问。 　　“不用了，我直接回家。随便吃点，就去天越大厦了。你们回去吧，不要跟我们去了，毕竟还是很危险的地方……”韩冰回答。 　　“不行，要去大家一起去！”阿沁大声喊着。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全蟹宴 　　晓咏和阿沁坚持要一起去天越大厦。 　　韩冰打了电话给高岳，原来，他已经在高速路口一家有名的农庄订了个房间，还点好了菜，等大家一到就可以开吃。 　　“大哥真是细心体贴。”阿沁笑着说。 　　“晓咏，学一学呐！”她接着说。 　　晓咏憨笑一下，打着方向盘，下了高速。 　　这是一家专门做蟹的农庄，里面有水蟹、毛蟹、膏蟹，奄仔蟹，大闸蟹、帝王蟹、面包蟹、老虎蟹、阿拉斯加长脚蟹……品种多，任君挑选。做法也丰富多样，这里的厨师可以把蟹做成十几种风味，有盐焗，清蒸，爆炒……还有各种奇特的搭配，进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吃蟹爱好者的天堂”。 　　韩冰很喜欢吃蟹，高岳就特地选择了这里。 　　晓咏停好车，三个人刚下车，就见到高岳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身子斜靠着那根圆柱，一脸笑容。 　　“喔！哥，你还带了红酒呢！给我们洗尘啊？”阿沁喊了起来。 　　“是啊，应该说，我们一起洗尘，我也刚下飞机不久……”高岳笑着说。 　　“亲爱的……”他走到韩冰身边，亲吻她的脸颊。 　　“哟，出去国外一趟，就要行外国的见面礼呐？”阿沁嬉笑。 　　“走吧，饿坏了吧，我们进去吃饭。”韩冰拍了她一下。 　　走进房间，晓咏和阿沁见到满桌的美味佳肴，兴奋极了。 　　“哇！全蟹宴呢……我听说这家农庄好久了，好像是去年底开张的，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呢，色香味俱全啊……我都快流口水了！”阿沁迫不及待。 　　“这么猴急……你这个吃货！快去洗手。”晓咏拉着她出去。 　　韩冰坐下来，抬头看着高岳，含情脉脉地笑着。 　　“不喝酒了吧，晚点还要办正事……”韩冰说。 　　高岳搂着她的香肩说：“喝一点吧，今天好开心，你哥的事情，终于有些眉目了……我就想庆祝一下。” 　　“是哦，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呢？那个法官怎么说的？”韩冰马上问。 　　“他说，韩廷的案件，属于双方自愿的，而且他们通过特殊手段，发现那个女孩刚刚超过十八岁了，那就不构成与未成年人发生性关系的罪名……这两个方面，对韩廷很有利！我们那边的律师和一些朋友，都出了很大的力气，估计一个月之内，你哥肯定可以出来了！”高岳回答。 　　“那真是……好消息！辛苦啦，老公。”韩冰笑着抱住他。 　　“结婚以来，你这是第二次叫我老公，第一次是登记那天，然后就是今天了！哇……我真的太开心了……要好好喝一杯呢！”高岳兴奋地说。 　　“你们干嘛呢？这么亲热……秀恩爱呢，这可是公众场合啊？”阿沁嬉笑着走了进来。 　　“吃蟹吧……就你话多！”高岳瞪了她一眼。 　　“哈哈哈……”阿沁大笑，“我真饿啊，今天中午在那边吃的那顿饭，简直就是……我刚才在车上想，还不如去小雪的尼姑庵里吃顿斋饭呢！” 　　“吃了斋，你现在可能都要扶着墙走路了……”晓咏笑她。 　　“是哦，都快八点了，快快，我们开动吧。”韩冰也笑了。 　　高岳吩咐服务员开了那瓶红酒，然后给大家倒上。 　　“你们去尼姑庵啦？小雪怎么样了？”高岳问。 　　“哥，先别说这些，吃美食！等我医好了肚子，才跟你汇报！”阿沁笑着。 　　“你这丫头！”高岳被她逗笑了。 　　“哥，这红酒可是法国的，什么牌子呢，看上去挺高档的，我闻一下……嗯，好纯好浓的果香味！肯定是上等的……”阿沁摇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 　　“来，我们庆祝一下，韩廷很快就要出来了！为了这个好消息，我们干了这杯……”高岳举杯。 　　“啊？这可真是好消息呢，怪不得嫂子这么开心，刚才一路上还愁眉苦脸的呢！那真是值得喝了……”晓咏大声说。 　　四个人把酒杯碰得十分响亮，一杯红酒喝了下去，那些酒痕挂在高脚杯里面，像一条条长长的河流，蜿蜒曲折。 　　“说说尼姑庵的事情吧？我还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呢。”高岳问。 　　“那里很安静，很特别。”晓咏一边给大家倒上酒，一边说。 　　“哦，很特别？”高岳好奇地问。 　　“是啊，整个尼姑庵，竟然没有香火，而且那个主持，叫什么慧青法师的，竟然长得那么清新脱俗，端庄漂亮！”晓咏回答。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阿沁白了他一眼。 　　“还有你的旧情人，小雪，剃掉了青丝，更是惊艳不凡呢！”阿沁接着说。 　　“嘻嘻……别这样嘛。”晓咏笑着。 　　“那个主持，真是挺美的，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韩冰点点头。 　　“比你美吗？”阿沁转过头看着韩冰。 　　“哈哈哈……当然比我美啦。”韩冰笑着回答。 　　“再美，也及不上我的嫂子！一半也没有！说的话玄之又玄……我一句都听不懂！”阿沁边夹菜边笑。 　　“小雪说什么了？”高岳问。 　　“她跟嫂子单独聊了一会……说什么刘医师的事情。”阿沁回答。 　　“刘医师？”高岳皱着眉头。 　　“是啊，她说……刘医师应该是被人绑架在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的某个地方了！所有，我们不能喝太多了，等一下还要去那里查看一下，寻找答案！”韩冰大声说。 　　“先好好吃饭……而且吃完饭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你们忙一天也累坏了。”高岳举起酒杯。 　　“是啊，明天去也可以，现在还是好好喝酒，放松一下……这些蟹，做得真好，特别是这道蟹膏做的‘五彩缤纷’，真是太好吃了……他们真是把蟹做出文化来了，每道菜还起一个这么动听的名字……”阿沁说。 　　“我还是想今天晚上去看看，大哥，你帮我们安排一下吧，叫上几个年轻人或者公司的保安，我担心有危险……昨天晚上吓死我了……”韩冰说。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高岳紧张地问。 　　“昨天晚上嫂子她被……”阿沁大声说。 　　“没有什么，只是被两个保安警告了一下。小事情，不用担心……”韩冰对阿沁眨眼。 　　“这么大胆，竟然敢警告你？这么晚，你还去那里干嘛？真是的，我不是叫你不要自己单独去吗？！”高岳说。 　　“大哥，别担心，我没事……你看，现在多好，都过去了，不提了。等下我们吃完饭，就去看看……我真想找到刘医师，问一问他。”韩冰说。 　　“不行，这种地方，我不会再让你去了！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吧，那些保安竟然敢这么大胆放肆！”高岳咬咬牙。 　　“大哥，先别生气呢，我们吃饭，好好吃饭……”晓咏和阿沁赶紧说。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吧，嫂子，我们忙一天了，晓咏也开了一天的车，也累啊，明天再去吧？不过，到时一定要叫上我们两个！”阿沁看着韩冰。 　　“好吧……”韩冰勉强答应，“你们也真是很累了，今天辛苦啦……来，我敬你们俩一杯，谢谢啊！” 　　“说什么客气话呢，嫂子。来，我们干了！” 　　“大哥，你这瓶酒快没啦，还有吗？” 　　“有啊，车上很多……只要你想喝。” 　　“太好了……来，我们继续喝！” 　　…… 第一百七十五章 肉毒杆菌 　　放下电话，阿劲就傻傻地看着我。 　　“往喉部声带的特定部位注射肉毒杆菌，让部分声带的神经被麻痹，就可以创造出更为低沉的嗓音……老板娘说，每两个月注射一次。”我给他解释着。 　　“我听到了啊，她对你真是好，既给你想了这么好的一个办法，还说给你打到‘骨折’，半价啊……对你这个大帅哥，真是动情了！”阿劲大笑。 　　“看来，这个风骚的老板娘是看上你了，对你不离不弃呢！”阿劲嬉笑着。 　　“你这个家伙……给我记住了，这个季节对你不离不弃的……只有蚊子!”我瞪了他一眼，“快点，把那些蚊帐搭好，我们今天晚上回来可以好好睡一觉。” 　　“知道啦，大哥……唉，我真是不明白，甜的香的辣的酸的苦的——你却偏偏喜欢骚的。”阿劲继续笑着。 　　“还说？我才看不上这个骚货。快点收拾好……我们等会就去她那里，注射第一剂的肉毒杆菌。”我白了他一眼。 　　“都说你会迫不及待了，好吧，我抓紧，马上就搞好，跟你去见那个骚的……哈哈哈……大哥，说实在的，你应该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了吧？不如这次，趁机……”阿劲看着我，似乎很认真的样子。 　　“去去去，别乱说，现在没有这个心思！把刘医师救出来，比什么都重要！”我摆摆手。 　　“唉……我也是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尝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试一下……还是努力工作吧，跟着大哥你打拼，期待哪一天能够讨个老婆，那就好啰……”阿劲嬉笑着。 　　“那你还不赶紧收拾？”我瞪着他。 　　阿劲嘻嘻哈哈地收拾了一下，我们把那些生活用品放好，然后就出发了。 　　走出门口，转出一条巷子，我们就来到了大路上。为了省钱，我们选择了坐公共汽车，坐了七个站，就到达那家美容机构。 　　一进门，发现里面漆黑一片。我们都觉得奇怪，走进里面，才发现原来是临时停电了，整栋楼都没电了。一个躺在手术台上正做着手术的顾客，气得破口大骂。 　　老板娘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叫他们赶紧去检查一下线路。 　　“老板娘，需要帮忙吗？”我把手机里的电筒打开，走到她身边。 　　“啊，大帅哥，你来啦？没事，他们会搞好的了，你先坐一下噢。我等会再招呼你……”她屁颠屁颠地走开了。 　　过了十几分钟，电源还没有恢复，那些手术台上的设备急着用电，再不来电，就会导致手术出现严重问题，主要是输血的机器，再过一会，那个病人就会有危险了！ 　　主治医生大喊大叫，那些人似乎不懂如何操作，电工还要半个小时才到……老板娘开始惊慌失措。 　　“我去看看吧……”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大哥，你知道电房在哪吗？”阿劲问。 　　“知道，你跟我来吧。”我喊了句。 　　进来那天，我就对整栋楼的每个地方都观察过，根据刘医师教我的方法，我还仔细看了电房和各种电路的分布，还有监控的位置，所以，我清楚地记得电房就在东面角落的那个小房子里。 　　我迅速找到那里，打开那个大电箱，让阿劲给我照着，拿了支电笔，检查起来。原来，是电路过载导致保险丝烧断，断路器跳闸，肯定是他们新加入了大功率用的电器，电功率和电流过大，而保险丝、断路器没有及时更换。 　　我叫他们在抽屉里找到一条新的保险丝，换了上去，再把断路器的闸门打了上去。刹那间，整个房子都亮堂了。 　　“哇！真是太好啦！帅哥，爱死你啦……”老板娘冲了过来，想要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微笑着。 　　“我这里的人都是废物，停个电也不知道怎么办！还是你厉害，一来就能够帮忙！”她大声说。 　　“赶快把那些手术设备重启了……不然，要出事的！”她接着大喊。 　　我们走到大堂坐着，等她忙完了过来。 　　“大哥，你好厉害，连电房的位置都知道，这些都是刘医师教给你的吗？”阿劲问。 　　我点点头。 　　“帅哥，今天真谢谢你，要不然，等那个死电工来到，我们这里就要死人了！”老板娘走过来给我们倒茶。 　　“小事一桩。别客气呢。”我微笑着。 　　“哦对了，你要做的手术……往喉部声带的特定部位，注射肉毒杆菌……这种手术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有点担心注射的部位不正，电话里我已经给你讲清楚了！好吧，今天的手术费，我给你免了……以报答你今天给我们的帮助！”她满脸堆笑，两个丰乳在颤动着。 　　“那真是……太感谢你啦，老板娘，你真是好人……”阿劲赶紧说。 　　“好吧……那谢谢啦，我也不客气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我看着她。 　　“我已经叫他们去准备了，你们喝杯茶，过一会就可以去注射了，不过之前还要进行术前定位……之类的，大概一个小时可以搞定！”她说。 　　“哦对了，你干嘛要改变声音呢？现在的声线多好听啊！简直就是明星的声线……加上这个颜值，哎呀，你可是我们店开业以来，最得意的作品啊！”她继续笑着。 　　“是不是注射完了，马上就变声了？还是说要等一段时间？”我转换一下话题。 　　“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你开口说话，就会发现有改变了！帅哥。”她嬉笑。 　　“你住哪里啊？”她忽然问。 　　“老板娘啊……你想干嘛？我大哥可是名草有主了啊！”阿劲赶紧说。 　　“哈哈哈……你还怕我吃了你吗？”她笑得骚劲十足。 　　“你们先等一下，我去看看好了没有。”她起身走开。 　　阿劲看着我，笑了起来。 　　“我猜得准吧？”阿劲笑着问。 　　“骚是很骚，不过，这种女人没有坏心，做个好朋友还是挺好的，很多时候，也很讲义气的……你不要笑她了。”我正经的说。 　　“她对你，可是流口水呢……”阿劲还笑。 　　“好啦，别说这些了，没点正经！”我看到那个医生跟我招手。 　　“先生，这个手术，还是有点风险的，我建议您今天晚上在这里的病房住一晚，观察一下，明天一早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走了。”医生忽然说。 　　“你看，我都说嘛，老板娘舍不得你呢……”阿劲看着我，大笑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灵魂出窍 　　我躺了下来，看着那个椭圆的手术灯。 　　这个医生已经知道我对麻药有抵触，所以就没有使用麻药，定好部位之后，就在上面涂抹了一些酒精之类的冰凉液体，然后就把那根针扎了进去。 　　扎进我喉咙附近，针头还转动了几下，很是刺痛。 　　“好啦，注射完了。你休息一会。”他拔出针头。 　　“先不要开口说话，明天一早才可以说话。”他接着说，“这是一粒辅助的药，你等会吃了，可能会有些嗜睡，但是能够帮助你的声带尽快恢复。” 　　我点点头。 　　阿劲走进来，帮忙把那粒药塞进我的口里，再喂我喝了口水。 　　我躺了半个小时就起来了。旁边有个病人休息房，也是上次我做整容手术时住的房间，我走进去，拉了泡尿，然后就感到一阵眩晕，我躺下来想休息一会，谁知道，竟混混沌沌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脑袋迷迷糊糊，似乎做了好几个梦，但是却不知道梦里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一双手，在我的胸膛轻轻地划过……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的手，却怎么也打不开。只觉得那双手仿佛有了魔力般，在我身上的每个角落停留着。 　　我大口呼吸着。 　　隐约中，似乎有一个躯体压在我的身上……我看不清楚是谁，努力想要推开，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想大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喉咙被堵住了，声带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那双手继续在我身上游离着……仿佛是带了电一般，让我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触电般……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脑海深处浮了出来：高岳，你不能这样啊……深仇大恨还没有完成，刘医师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不能这样啊！ 　　这个声音，如同一把利剑，刺进我的心脏，让我突然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是那个老板娘！我吓了一大跳，奋力把她推开。 　　“你……”我竟然开不了声，摸一下喉咙，已经肿了一大块。 　　她一个趔趄，从床上摔倒地上，像一条离开了水，不停在地上晃动翻滚的金鱼。 　　她满脸不解，眼神里充满了羞愧和不安。 　　有那么一刹那，我真想起来抱着她，好好地安慰她……可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我咬咬牙，对着她摇摇头。 　　她明白了，满脸的委屈，眼泪也流了下来。 　　慢慢地，她站了起来，抓起旁边的衣服，很快的穿上，然后跑了出去。 　　我闭上眼睛，咬着牙。 　　为什么要拒绝她？我的身体在问我。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知该如何向我的身体交代。 　　…… 　　渐渐地，我的身体也冷却下来。 　　可是我又开始变得晕晕乎乎，估计是嗜睡症发作了。 　　我把被子拉了上来，盖在身上，渐渐地进入了另一个梦乡。 　　我梦见自己从身体里飘了起来，离开了肉体，跑到天花板上面，看着下面那个熟悉的身躯。 　　这个身躯，正闭着眼睛，在打着微弱的鼻鼾。我在房间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里游走着，我觉得自己好像会飞一样，身体很放松舒展，像羽毛般轻盈。 　　那一刻，我多想抛弃下面那个沉重的躯体，就这么轻盈的飞着。 　　有了这个念头，我开始付诸行动。 　　我试图飞离这个房间，去外面看看……我用脚一蹬，整个身体开始往前飞，沿着天花板，我飞到门的上面，飞了出去。 　　我来到走廊的上面，看到昏暗的过道里，有个女人正蹲在墙边抽泣着，应该是老板娘了……我再往前飞，看到阿劲睡在电房的地上，一大堆蚊子正停留在他身上，享用着大餐，我想下去帮他赶走那些讨厌的生物，却怎么也下不去，只能继续往前飞…… 　　飞到大堂那里，我看到一个保安睡在沙发上，手上的电筒滑落在身旁，却浑然不知。 　　我再往外面飞，试图到街上看看。 　　从大堂飞到外面的时候，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模样很熟悉，熟悉得让我感到震惊，那个，不正是我吗？为什么这么深夜还站在门口，纹丝不动，像个雕塑一般。 　　我很好奇，飞了过去，想看看我的身躯，是什么时候从刚才房间的床上跑到门口去的。 　　我快要到达的时候，那个身躯忽然转过来，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深邃，冷峻无比。 　　秦鶴金！！ 　　“啊！”我大声喊了出来，醒了！ 　　“大哥，你能够说话啦？”阿劲的声音传来。 　　我打开眼睛，原来刚才是一场梦！ 　　“阿劲，现在几点了？”我问他。 　　“啊……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我惊讶无比。 　　我听到自己喉咙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低沉而有点沧桑。 　　手术成功了！ 　　“现在是早上六点，我刚刚醒了，就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竟然大叫一声，把我吓一跳。”阿劲回答。 　　我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大哥，你的手术成功了……声音完全变了样，比以前更低沉啦。恭喜你啊！”阿劲接着说。 　　“辛苦你了，阿劲。我有点口渴……”我说。 　　“我帮你倒杯水。”他转身出去。 　　回来的时候，他给我递了杯白开水。我看到他的手臂，满满的都是蚊子咬过的大包。 　　我忽然想到了刚才的梦境。 　　难道刚才的梦不是梦，而是真实的？那么，老板娘一丝不挂的坐到我身上……是真实的，还是梦境呢？真不敢确定……阿劲手臂上红红的包，让我陷入了沉思。 　　“你睡哪里？”我忽然问他。 　　“电房啊……被该死的蚊子咬醒了。”他回答。 　　我大吃一惊！ 　　莫非，刚才门口的秦鶴金，也是真实的？！ 　　孰真孰假，无从判断；是梦非梦，无从考证。 　　我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喝了口水，站起来…… 　　“阿劲，我们上路吧！”我的新声音在空气中飘荡着。 　　“好咧，不跟老板娘打声招呼吗？”他问。 　　我摇摇头，苦笑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迈开了脚步。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中毒事件 　　韩冰觉得头痛欲裂。 　　很多次，她想从床上爬起来，都放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高岳喊她的声音，慢慢打开眼睛，感觉头晕脑胀，四肢无力。 　　她看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你终于醒啦？吓死我了！”高岳走了进来。 　　“我……怎么了？”韩冰艰难地坐了起来。 　　“唉！可能是那些进口螃蟹惹的祸，在运输过程中变质了，或者是海水被污染了，海鲜里面的化学元素砷太多了……医生是这么说，唉，阿沁和晓咏也是这样！”高岳叹着气。 　　“海鲜中毒吗？怪不得我的头这么沉，这么痛？像要炸开一样，整个人都是散架了……”韩冰面容憔悴。 　　“唉，都怪我……你醒来就好啦，快起来喝点水，吃点粥。你已经昏迷好久啦……”高岳说。 　　“多久了，不是刚才八点多吃饭吗，我记得好像是在那家农庄……哎……头又痛了……”韩冰捂着脑袋。 　　“不是啊，那是昨天晚上八点多的事情了，你九点多回来，一直睡到现在了，吓死我了……今天下午，我叫医生来看过，给你输液了，状况才好一点，要不然，可能要更久才醒呢。唉……”高岳扶她起来。 　　“这么久？！我怎么一点意识都没有？”韩冰瞪大眼睛。 　　“是啊，你瘫在床上，什么反应都没有，把我们都吓坏了。医生说很可能是海鲜中毒，你开始还呕吐了一些，后来就胡言乱语了，再后来就完全没有了知觉！”高岳说。 　　“啊？这么恐怖……那阿沁他们呢？”韩冰双目无神。 　　“阿沁也很惨，我和晓咏好一点点，可能你们是女的，抵抗力差些。唉，以后吃海鲜啊，都要小心一点了！你醒了就好，医生说，还要慢慢观察，因为海鲜中毒最伤肠胃，那些砷，很厉害的，你先别乱动，静养一下。”高岳给她端了杯水。 　　“我今天已经叫人去追究那个农庄的责任了！他妈的！吃顿饭，竟然中毒，骇人听闻！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高岳恶狠狠地说。 　　“算了，已经发生了，追究也没有用……只希望他们今后注意点，别再让其他人遭这样的罪……就好了……”韩冰慢吞吞地说。 　　“唉……你就是这样，心肠好。”高岳看着她。 　　韩冰喝了几口，然后挣扎着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之后，她躺了下来，继续睡觉，高岳问她要不要吃东西，韩冰摇摇头，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第三天的早上，韩冰醒了过来。 　　高岳已经去公司了，阿姨煲好了粥，韩冰觉得有些饿了，赶紧洗漱一下，喝了一碗粥，然后去冲凉。 　　那些热水打在身上的时候，韩冰觉得全身还是很疲倦，脑海昏昏沉沉，不想思考任何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么严重的海鲜中毒？韩冰想。 　　唉……搞得阿沁和晓咏也这么辛苦，真是连累他们了……哦对了，本来说好要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看看的，现在这样的状态，动都不想动，还是休息几天再说吧…… 　　韩冰冲完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城市。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暗潮湿，整个城市仿佛笼罩在一层黑幕之下，昏昏沉沉，跟自己的脑海一样。 　　韩冰看到桌子上有个小字条，是高岳写的几个字：记得吃药，亲爱的。 　　她拿起那袋药，倒出一颗，用水吞了下去。 　　韩冰忽然想打个电话给阿沁，问问情况。打开手机，才发现里面很多未接电话，还有大量的未读信息。 　　“阿沁吗？你现在怎么样了？”韩冰问。 　　“嫂子！你醒啦？吓死我们了……你没什么事吧？我们也中毒啦，晓咏第二天早上就没事了，我比他睡多了一天！你更惨……”阿沁十分关切。 　　“还好，睡了这么久，感觉好很多了。”韩冰回答。 　　“真是吓死我哥了，我看我们以后都不要吃那些螃蟹了，害死人！我现在还有点反应迟钝，刚才开车，还差点追尾了呢。”阿沁说。 　　“嫂子你要好好休息啊！不能掉以轻心，我看了一下资料，海鲜中毒的危害还是挺大的，严重的还会使肠胃穿孔，有生命危险的！我都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呢！”阿沁接着说。 　　“没事了，你放心。哦对了，那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韩冰问。 　　“大哥开了瓶红酒，我们喝得很开心，晓咏说要再喝，然后就猛吃海鲜……后来，发现你趴在桌子上，以为你喝醉了呢。”阿沁回答。 　　“趴在桌上？”韩冰咋舌。 　　“是啊，你忘记了吗？”阿沁奇怪地问。 　　“忘记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韩冰回答。 　　“这么恐怖，你这是完全……短路了啊嫂子，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做个全面的检查！”阿沁大声说。 　　“不用了，你哥已经叫医生来看过了，也给我输液了，应该没什么事情了……哦对，我们今天晚上再去天越大厦地库看看吧？你问问晓咏，有没有时间？”韩冰问。 　　“嫂子，先别去啦。现在你这样的身体状况，过一段时间再说吧。”阿沁说。 　　“我现在没有什么了。晚上可以去看看了，你们没有空，那我自己去吧，我等下问问大哥……”韩冰说。 　　“他也不会答应的！嫂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呢。别这么任性，还是身体要紧啊……”阿沁说。 　　“我没事。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韩冰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这餐饭，已经误事了，拖了两三天啦。”她接着说。 　　“好吧……我问问晓咏，等下回复你，最好……还是要跟大哥说一下，让他带多点人一起去，安全些！”阿沁说。 　　“好的，我知道了，拜拜！”韩冰挂了电话。 　　韩冰马上打电话给高岳，正如阿沁说的，高岳也不同意今天晚上去天越大厦。 　　韩冰语气很坚决，一定要去，还说，如果高岳不去，那就自己去。 　　高岳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了。 　　韩冰放下电话，长长吁了口气。 　　“我哥那边，最新情况怎么样了？刚才忘记问了……”韩冰再次拨通高岳的电话。 　　“哦，你放心啦，亲爱的。一个月之内，保证可以出来的！”高岳语气笃定，“哦对了，刚才医生打电话来了，说你的验血报告出来了，可能还是要去医院进行详细的全面检查，医生说……” 　　“说什么？”韩冰问。 　　“他说，情况不太乐观，要住几天院，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病房，你晚点先过去找梅医生，她会帮你的了。听我的，亲爱的……千万不要任性，懂吗？身体第一啊。”高岳大声说。 　　“这……我还想着你早点回来，我们吃完饭就出发，你叫公司的保安一起吧，最好带多几个年轻人，马上去天越大厦呢。唉……这点小病，不用住院的，而且，医院的味道我已经闻怕了……”韩冰怏怏地说。 　　“不行，一定要去的。听话！我先忙了……等一会，梅医生会打电话给你的！”高岳挂了电话。 　　韩冰听到那一阵阵的“嘟嘟嘟”声，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事如尘，真假难分。善恶一线，造化弄人……禅有禅意，佛有佛心。——慧青法师的那句话，忽然又冒了出来，萦绕在韩冰的脑海。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面交锋 　　随便吃了个快餐，我们就往回走。 　　阿劲长期流浪，散漫惯了，他有点紧张，一直在问东问西。 　　我说，你就老老实实干活，队长叫你去干什么，你就做好什么——就可以的了！而且你的工作任务也很简单，就是巡逻和保卫，现在监控那么发达，治安也十分好，所以也不用太担心的。 　　阿劲连忙点头。 　　我带他到了监控室，跟那个保安队长聊了一下，顺便塞了包烟给他。那个队长大约五十岁左右，肤色黝黑，是个很爽快的人，热情地招呼阿劲，还从衣物柜里找出一套保安制服，拿给阿劲穿。 　　阿劲赶紧换上，就上岗了。队长要跟他说一下工作的细节，我就走了出来，到大堂里转转。 　　中午一点半，我们就要到岗，小箐已经站在那里了，她很尽心尽责，工作态度也非常好，人见人爱。 　　“帅哥，你站在这里，就是我们公司最靓的风景线了！”小箐笑着说。 　　“你是说你自己吧？”我嬉笑。 　　“不是说笑呢，我感觉你真的有点像一个韩国明星，但又说不上名字，真的很像，不过，你比他更帅！”小箐笑着说。 　　“小箐，你别逗我了。谢谢你教我这么多，整个上午都在帮我……”我赶紧说。 　　“你已经说了N遍谢谢啦，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哦对了，我应该叫你钱大哥，还是疆哥？”小箐看着我。 　　“叫什么都行，直接叫钱唐疆也可以。”我很干脆。 　　“不行，还是叫你钱大哥吧，听着都有钱。嘻嘻……”小箐开心地样子。 　　“好吧，好吧……”我笑着点头。 　　“啊？大老板回来啦！我们站好……”小箐忽然语气严肃起来，看着门口的车。 　　我倒吸一口凉气。 　　秦鶴金从那台劳斯莱斯上走下来，摘下墨镜，无比潇洒的走进大堂，后面跟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 　　看着他慢慢向我们这边走来，我站直了身体，内心激动万分，愤怒的火焰迅速升腾，攥紧拳头，双腿的肌肉绷紧着。但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虽然有些僵硬。 　　这个畜生终于出现了！！他妈的！！日夜想着的场景终于变成了现实！ 　　我咬咬牙，强忍着极端的怒火，脑海里有个声音拼命在说：高岳，千万不要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我迅速冷静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秦鶴金已经来到眼前。 　　“老板中午好！”小箐很有礼貌地鞠着躬。 　　“这个是……”秦鶴金看着我，有点诧异。 　　“噢，报告老板，这是庞经理新招进来的同事，今天刚刚上班呢。”小箐赶紧回答。 　　“老板中午……好。”我学着小箐的模样，点头鞠躬，内心却愤怒得在颤抖。 　　“哦哦。”秦鶴金没有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就走向电梯口。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我的内心翻江倒海，这个我日夜都在想着的仇人，这个夺走我一切的人，这个把我关在地牢里几年的人，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多少个夜晚，我都想把他撕成两半，把他扔到滚滚的火炉里！！ 　　我瞪大双眼，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整个人在抖动着。 　　“钱大哥，你干嘛？不舒服吗？”小箐很奇怪地问。 　　“没……没什么。”我马上冷静下来，勉强笑着。 　　“大哥！”阿劲忽然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已经穿上了保安制服。 　　他把我拉到一边，惊讶万分地问： 　　“刚才那个跟你说话的人，怎么跟以前的你，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是不是你的亲兄弟啊？难道……他就是你的仇人？！”阿劲突然惊呼起来。 　　“嘘……”我示意他小声点。 　　“今晚回去再说。别再讲这事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明白吗？”我低声喝道。 　　阿劲赶紧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去监控室。 　　我回到前台，小箐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我……肚子很不舒服，可能是中午吃的那些快餐不行，现在要去一下厕所。”我赶紧说。 　　“哦哦，怪不得！刚才见你忍得这么难受，原来是肠胃不适呢，那赶紧去吧，这里我看着。”小箐很善解人意。 　　我快步走到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然后拼命用冷水浇洗脸庞。我要让自己尽快冷却下来，不要被这种极端愤怒的情绪控制着，不然就要前功尽弃了。 　　冰凉的水冲洗着额头，我站了许久，慢慢平静下来。理智终于战胜了愤怒，我知道自己应该卧薪尝胆，等待机会，做出反击，而不是现在马上去拼命。 　　既然在这里上班了，肯定会有很多机会见到秦鶴金，下一次见到秦鶴金的时候，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我一定要控制好自己，不然，真的没有办法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 　　我抬起头，从容自信地走了出去。 　　“好一些了吗？我这抽屉里有些肠胃药，你要吃一点吗？”小箐连忙问。 　　“谢谢你，小箐。不用啦，拉多几次就好啦，正好减肥。” 　　我笑了笑。 　　“你还减肥呀？身材已经这么好了，还有肌肉呢，嘻嘻。”小箐笑着说。 　　我微笑的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小箐明显是对我有好感了，连我的肌肉都这么关注，她可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心地善良，大方懂事，很有礼貌……只是，我不能向她表现出一丝爱慕的倾向，我不想伤害她。 　　“哦对了，钱大哥，刚才那个是你表弟吗？上次你们一起来的，现在也在这里上班呀？”小箐忽然问。 　　“是啊，是他，来临时顶替半个月，他人很好的，老实厚到，勤劳体贴，以前还是个医生呢！”我马上回答。 　　“哦？以前还是医生，那怎么就不做医生了？”小箐问。 　　“唉，小箐啊，世界上的事情，一时很难说清楚，他太单纯，适应不来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就辞职了……”我随口编了几句。 　　“他还是单身呢，要不，介绍给你？”我嬉笑起来。 　　“说什么呢！”小箐的脸红了一半。 　　说完她的手机响了，马上接了一个电话。 　　“钱大哥，人力资源部让我通知你，还有保安部的几个同事，今天晚上要加班……”小箐说。 　　“加班？去干吗？他们有说吗？”我好奇地问。 　　“没有说很具体，好像是要跟大老板出去一趟！大概是八点多到十二点……唉，你第一天上班，就赶上这种苦差事。”小箐连忙说。 　　“没事。加班挺好。”我一字一顿地说。 第一百七十九章 满脸恐慌 　　五点半下班的时候，我和阿劲被通知，晚些吃完饭要回来公司加班，八点之前回到。 　　阿劲连忙问我，是什么事情，晚上还要加班。 　　我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两个人沿着那条巷子往前走，随便吃了碗面条，剩下的时间，回去公司又太早，我们就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咦，前面不是那个凉茶铺吗？”阿劲忽然大声说。 　　“对哦。”我抬起头。 　　“不知道那个阿玲在不在？”阿劲连忙说。 　　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那个留着短头发，眼睛大大，脸蛋很有肉，给人一种天然温暖感的女孩。 　　“进去坐一下？”阿劲问我。 　　“算了，我整成这样，她也认不出来是我……还是别进去吧。”我停住脚步。 　　“上次你让我送了一千块钱过去，她还记得你呢，还是进去吧，聊一聊也无妨呢，反正现在时间尚早。”阿劲接着说。 　　“先到那个花基坐一会吧。”我指了一下前面。 　　“好，聊一聊。正好有事要问你呢。”阿劲说。 　　“什么事？”我问。 　　“就是中午的时候，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真是你的仇人吗？你整容就是为了骗过他？”阿劲好奇地问。 　　“先别知道太多，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不过，这些事情，千万要帮我保密，兄弟。”我很严肃地看着他。 　　阿劲满脸紧张。 　　“大哥，好吧，你把这个事情看得这么重要，肯定有你的原因，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放心，我永远都是支持你的！”阿劲大力点头。 　　忽然间，凉茶铺里走出来一个女孩，正是阿玲。 　　她抬起头，看到了阿劲，认了出来。 　　“嗨，你好！好久不见。”阿玲跟他打招呼。 　　阿劲的高颧骨确实是个特征，很容易被人记住。 　　“是啊，靓女，好久不见呢……今天刚好路过。”阿劲赶紧笑着回答。 　　“那进来坐一下吧！这位是……”阿玲看着我。 　　“哦……是我表哥。”阿劲回答。 　　“你表哥怎么比你还年轻，还帅这么多……你别生气哦，嘻嘻！”阿玲嬉笑着，样子很纯真。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把天都聊死了。”阿劲翻着白眼。 　　“好啦好啦，说笑呢，快进来喝杯凉茶，消消火气！”阿玲赶紧笑着说。 　　我们走了进去。凉茶铺里面还是原来那样布置，只是多了几张凳子。我特地看了看当初我藏身的那个柜台。 　　阿玲招呼我们坐下来，问我们想喝什么凉茶。 　　“凉茶很多种呢，要喝对才行，你看我这里摆着的七个品种，都是要对症下药的……而且不能经常喝，太凉了人会虚，伤肾。”阿玲动作很利索。 　　“姑娘啊，你会不会做生意的？”阿劲笑了。 　　“什么意思？”阿玲回头。 　　“卖凉茶的，叫顾客别喝那么多，不能经常喝……你的心地也真好，不像那些无良商家……”阿劲点点头。 　　“嘻嘻……来，表哥，这是三丫苦，你试一下，看苦不苦？”阿玲看着我。 　　我对着她微微一笑。 　　“嗨，你表哥是哑巴？”阿玲忽然问阿劲。 　　“你这嘴巴……”阿劲又瞪眼。 　　“哈哈哈……”我终于被这个女孩逗笑了。 　　这个救过我命的女孩，善良淳朴，毫无居心，真是个好女孩啊……我心想，只可惜我现在能力有限，也不能袒露身份，不然的话，真想好好报答一下她的救命之恩。 　　“会笑呢，证明没有哑。”阿玲嬉笑。 　　“哈哈哈……姑娘，你叫阿玲吧？”我开怀大笑。 　　“是啊，你怎么知道？”她一脸惊讶。 　　“我告诉他的呀……笨蛋。”阿劲马上回答。 　　阿玲转头瞪他一下。 　　“我就是笨啊，不笨哪会在这里卖凉茶呢，早就穿着高跟鞋，昂首挺胸，去那些高档写字楼里上班喽！”阿玲说。 　　“你看，那栋雄伟的高楼，海美大厦，里面全是高素质的白领、金领……”阿玲指着远处。 　　“嘿嘿……我表哥正是在那里上班！”阿劲自豪的说。 　　“我一看就知道，这么帅，明星一样，肯定是在高大上的地方上班啦。”阿玲笑着。 　　“哦对了，你那个朋友呢？今天怎么没有来？”她接着问。 　　“给你送钱的那个？”阿劲问。 　　“是啊，他无端端给我送来一千块，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呢。你见到他，帮我谢谢他！”阿玲很正经地说。 　　“你自己跟他说去。”阿劲回答。 　　“我当然想啊，就是不知道他在哪？”阿玲说。 　　“远在天边……”阿劲大声说。 　　“阿劲！”我喊住他。 　　“是你？！”阿玲一脸疑惑。 　　“不可能……”她看着我，皱着眉头说。 　　“不过……你的眼神，很熟悉！从眼神来看，我感觉，就是你！可是，样子和声音全变了！不可能……”阿玲又说。 　　“哦对了，那天你的朋友走了之后，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吧，有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人，来找他……我看她没有敌意，就把情况告诉了她，不知道她找到你的朋友没有？”她看着阿劲。 　　“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惊讶。 　　“长得很美，气质也很好，大概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呢……她好像很着急，问我是不是有人追杀一个一瘸一拐的男人……”阿玲回答。 　　“你怎么回答？”我问。 　　“我观察一下，对她有些好感，就告诉他真实情况了，然后她就继续去找……”阿玲说。 　　我把眼睛看到别处，尽量不和她有眼神接触。阿玲可能真的有些怀疑了，现在还不到跟她讲的时候……多一个人知道，对我的计划没有什么好处，虽然阿玲是多么善良可爱的一个女孩，但是，我也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保持她原来的单纯可爱就好了…… 　　“铃……”阿劲的电话响了。 　　“喂，哦哦，我们马上回来，很快的……就在附近呢。”阿劲挂了电话，给我打个眼色。 　　我们赶紧站起来，跟阿玲说，还有事情去办，改天再来聊天。 　　阿玲很热情，送我们出去，看着我们走远，还大力挥手，依依不舍的样子。 　　“大哥，队长说，大老板刚才打电话来了，要我们十分钟后就出发，统一坐公司的面包车。”阿劲边走边说。 　　“那我们快点。”我看了看手机。 　　“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呢？好奇怪。”阿劲边跑边问。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吧……如果等一下，发生什么意外，你第一时间就跑，我会应付好的！如果走散了，就各自回去出租屋……超过半天还不见人，就到天桥下的垃圾场等。”我语气冷峻。 　　阿劲听了，满脸恐慌。 第一百八十章 重逢 　　海鲜中毒之后，韩冰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全身都细细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检查出什么大问题来。每天闻着那些福尔马林的味道，熟悉而恐怖……韩冰快憋不住，天天嚷着要出院。 　　这一天，她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叫高岳来接。然后草草吃过晚饭，她就说要出发去天越大厦了。 　　高岳没有办法，只能打电话给阿来，让他赶紧安排好，四十分钟之后，在天越大厦地下车库门口集中。 　　“阿沁和晓咏也说要去，我让他们直接过去等。”韩冰喝了口茶。 　　“他们还去？阿沁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吧？”高岳抬起头。 　　“我也叫他们不要去了，但他们说要陪我。”韩冰回答。 　　“那好吧。我们现在出发，阿来他叫了辆车，去公司车几个保安和年轻人，直接过去。”高岳说。 　　“不用太多人吧，两三个就够啦，加上我们几个，力量足够……不过，还是要带些防身的工具！”韩冰看着他。 　　“没事，你放心吧，公司有几个猛男，听说还是挺厉害的。”高岳笑了。 　　“好吧，我们走！今天晚上就要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鬼东西，这么玄！这么神秘！”韩冰大声说。 　　高岳点点头，站起来搂着韩冰的香肩。 　　他们下了楼，坐进了高岳那台劳斯莱斯。 　　“哦对了，亲爱的，那天你自己一个人去那个地下车库，发生什么了？”高岳忽然问。 　　韩冰没有马上回答，抿着嘴唇。 　　“唉，不说了……都过去了，没事，我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她看着窗外的街道，慢慢地说。 　　夜色开始暗了下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闪烁的霓虹灯，构成了城市里最普通的场景。 　　高岳见她不想说，也就不再吭声。 　　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到了天越大厦门口，韩冰见到晓咏和阿沁已经停好车，站在路边。他们旁边还停着一辆银色的面包车，车上估计就是高岳公司里的人。 　　车子停好，高岳和韩冰一起下来，走了过去。 　　阿沁和晓咏赶紧打招呼，高岳对着那台面包车打了个手势，那台车马上就开进了车库。 　　“阿沁，你们这么早啊。”韩冰说。 　　“我们那边过来近很多呀……大哥，嫂子，你们吃过了吗？”阿沁问。 　　“吃过啦，现在……怎么安排？”韩冰看着高岳， 　　“晓咏你们上我的车，我们开进去，先转一下，看看有什么地方可疑的，然后再下车走走。”高岳说。 　　“好……刚才那辆车，是你们公司的吗？”晓咏问。 　　“是啊，我叫他们直接进去，里面有我们的几个保安，还有两三个猛男！”高岳笑了。 　　“有猛男？那我们不用担心了！”阿沁嬉笑。 　　那台长长的劳斯莱斯开进了地下车库，停在负一层。 　　高岳下来，韩冰和阿沁、晓咏也走了下来。 　　“还是去负二层看看吧？”韩冰挽着高岳的手臂。 　　“为什么？”高岳惊讶地问。 　　“因为……我上次来过的时候，在那里有一段糟糕的经历，我可以根据当时被绑架时所走的步数，分析出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韩冰马上回答。 　　“你还被绑架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只是被人恐吓一下就走了，原来还被人绑起来了，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女人？！”高岳火气冲天。 　　“报告老板，我们来到了。”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韩冰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面包车上面的那些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后面跟着四五个人，手里都拿着电棍。 　　“哦，好，你带了什么人来？”高岳点点头。 　　“报告老板，我们三个保安，加两个公司的年轻人，这个是新来的，叫钱唐疆……”队长回答，指着身边那群人。 　　“钱塘江？”高岳几个人都轻喊着。 　　“这个名字好特别”阿沁笑了起来。 　　“是啊，人事部刚刚招进来的，还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你看这身材，这肌肉，估计还很能打！”队长把一个帅帅的年轻人推到前面。 　　大家一起看着他，不禁感慨起来：多么英俊的脸庞，健硕的体魄！ 　　“哦？清华大学毕业的？”高岳看着他，忍不住问。 　　“是啊，老板，我刚来报到，希望您多提点！也希望各位多关照！”钱唐疆看着大家，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韩冰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发现还真是很优秀，清朗俊俏的脸庞，谦虚的神情，让她顿时多了几分好感，只是，看着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忽然感觉眼神有一点点熟悉。 　　高岳似乎也察觉到韩冰和阿沁一直盯着钱唐疆，就赶紧岔开话题：“抓紧时间吧，我们现在去看看。” 　　“对了，你们快把电棍都收起来，这里到处是监控，人家还以为我们来干什么呢！”高岳接着说。 　　“大哥，你想得真周到。”韩冰回头说了句。 　　钱唐疆马上收起电棍，眼神闪了一下。 　　“大哥，你们公司现在是越做越大啊……连清华大学的毕业生都慕名而来呢。”晓咏边走边说。 　　“是啊，人才汇聚……真是好。”阿沁也笑着说。 　　大家从负一层步行走到负二层，楼梯很狭小，灯光比较昏暗，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阴森感。 　　韩冰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老板，我觉得刚才老板娘说得很对，我们先去她上次被绑架的位置，然后，按照她心里丈量的步数，我们划一个圈，四处找一下，就可以发现疑点了……”队长边走边看着高岳。 　　高岳面无表情，勉强点点头。 　　一众人走到了负二层，大家看着韩冰。 　　韩冰观察了一会，往前走去。 　　转了几个弯，在一个车位前面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韩冰指着那里。 　　“你当时停在这里？”阿沁赶紧问。 　　“对。”韩冰咬着牙，脸色很差。 　　“能不能具体描述一下？老板娘。”队长看着韩冰。 　　“别这样叫我。”韩冰似乎不喜欢。 　　“好……”队长略显尴尬。 　　“就在这里，我当时下车之后，四处察看一下，忽然有个黑保安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掉了东西，交谈几句之后，他趁我不备就拿出一条毛巾捂住我的脸，然后我就失去知觉了……之后醒过来，他们也没有伤害我，就是警告了我一下，然后就放了我，走的时候，蒙住我的头，我计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三百八十多步，就到了刚才那个楼梯口……”韩冰慢慢地说。 　　“三百八十多步？那应该很近！他们审问你的地方，就在附近啦！我算一下……”队长模拟着向四处走。 　　“你们每个人，走一个方向，边走边数，走到三百八十步左右告诉我，遇见墙壁则转弯，步子不用太大……知道吗？”队长对那几个人说。 　　“算我一个。”晓咏马上说。 　　大家点点头，以车位的位置为中心，分了六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翻江倒海 　　我和阿劲匆忙赶到了海美大厦。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银色的面包车，一股若隐若现的黑烟在它的屁股处悄然升起。 　　“这么久，干嘛去了？”保安队长打开门。 　　我和阿劲钻进车内里，发现里面已经有三个人，除了队长，还有一个保安，和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年轻人。 　　“拿着，每人一条，等下用……”队长给我们递了一根电棍。 　　“干嘛？打架吗？”阿劲好奇地问。 　　“问那么多干什么？以防万一！”队长没好气地说。 　　“哦哦，队长，我们是去哪里啊？”阿劲硬着头皮接着问。 　　“哎呀，你这个新丁，话这么多？”队长干脆瞪了他一下。 　　我偷偷拍了阿劲一下，暗示他别再问了。 　　阿劲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点头，在他看来，这样问一问并无关紧要，可正是这些时候，别人最想要的是安静，阿劲对于这些人情世故还是不太懂，不过，毕竟他离开人群已经好久了，回归社会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到底要去哪里呢？这么急——难道真的要去打架？秦鶴金这个混蛋，叫我们去充当打手？那也不对呀，他不是有很多专业打手吗？不用劳烦自己公司的保安和人员吧？按此推论，应该不是去火拼，而是去干其他的事情，需要我们给予一定的保护……我暗暗想到。 　　面包车的化油器可能真是出了问题，加油的时候老是有异响，屁股里的黑烟越来越浓了，从后面的窗看出去，像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尾巴。 　　车子开不快，司机似乎很生气，叼着根烟，骂骂咧咧的责怪着那家维修厂。 　　我很认真地观察，看看是要去哪里。附近的每条街，我都很熟悉，根据车辆前行的方向，开了二十分钟之后，我大概猜到了：车辆要往天越大厦开去！ 　　带我们去天越大厦干什么？难道那里出了问题？或者是地牢那里有什么情况发生？还是刘医师在那里逃了出来，让我们去增援？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可是，不可能啊……如果刘医师在那里，按照他们的人手，绝对是没有问题的，除非刘医师的徒弟们出手了…… 　　但是也不可能，我们是从那里逃出来的，秦鶴金不可能再把刘医师重新关在那里的…… 　　我的大脑在迅速运转着，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车子越来越靠近天越大厦，那个囚禁了我几年时间的地方！我的心越来越激动，看到四周的景物，想起了那些非人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逃出生天的时候，走在街道上的感觉……我观察着附近那些街头里的人群，试图去寻找到一些线索…… 　　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那个地下车库门口，靠着路边。队长没有吭声，似乎在等人。司机干脆把车熄了火，然后狠狠地把手里的烟头扔到街面上。 　　队长下了车，站在车子旁边，然后叫我们在车上等。 　　等谁呢？阿劲看着我，满脸疑惑。 　　我对他打了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阿劲点点头。 　　等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我看到一辆小轿车开了过来，停在面包车前面，车上下来两个人，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阿沁和晓咏！！ 　　天啊，好久没有见过他俩了……见到阿沁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在打转，阿沁啊，哥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你，我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强忍着泪水，看到阿沁似乎胖了一点点，但是依然神采奕奕，晓咏清瘦了许多，表情刚毅——是啊，经过了那些困难的洗礼，晓咏也变得更加成熟和坚强了。 　　他们两个来这里，到底干什么呢？阿沁来了……秦鶴金和韩冰应该是一定会来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内心一紧。 　　正在这时候，前面开过来一辆加长版的劳斯莱斯，紫色的车身，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华丽。车子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果然是秦鶴金！！ 　　我的心咯噔一声。 　　我瞪大眼睛，看着秦鶴金，咬着牙。阿劲从后面拍了我一下，看着我的眼睛，示意我要冷静。 　　我感激地看着他，然后马上恢复了平静。 　　秦鶴金穿着一件十分得体的休闲西装，应该是刚刚下班。他的身材完全发福，肚子也鼓了起来，旁边的女人倒是非常妩媚动人，那自然是大美人韩冰了。 　　我盯着韩冰的脸，五味杂陈。 　　韩冰挽着高岳的手臂，慢慢地走到阿沁和晓咏身边，他们似乎在交谈什么。 　　难道，他们要我们陪着一起进去地牢？不对，地牢这样的地方，韩冰和阿沁知道了，肯定就会怀疑秦鶴金了，秦鶴金不可能让她们知道的，那么……到底为什么要去地牢看呢？或者，他们也不知道里面有地牢，只是怀疑这里面有问题，韩冰或者是阿沁要求来看看，秦鶴金拗不过，就叫我们来作陪，做做样子！ 　　对！这样的可能性最大！！ 　　我咬咬牙，心里知道了答案。 　　秦鶴金招了一下手，司机和队长重新上车，我们开进了地下车库。 　　在负一层的一个空位上停了下来，过了一会，那辆耀眼的劳斯莱斯也开了进来，停在前面一点的地方。 　　我们下了车，走到秦鶴金他们那边。 　　一步一步地靠近秦鶴金他们几人，我的心越来越激动。阿劲看在眼里，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用很严肃的眼神看了我一下。 　　我咬咬牙，收起了眼里的愤怒。 　　“还是去负二层看看吧？”我听到韩冰的声音， “因为……我上次，来过的时候，在那里有一段糟糕的经历，我可以根据当时被绑架时所走的步数，分析出那个地方的大概位置！” 　　“你还被绑架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只是被人恐吓一下就走了，原来还被人绑起来了，谁这么大胆！敢动我的女人？！”高岳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我的猜测是对的——听到这几句，我全明白了。 　　“报告老板，我们来到了。”保安队长对秦鶴金说着，然后就开始介绍起我来。 　　“报告老板，我们三个保安，加两个公司的年轻人，这个是新来的，叫钱唐疆……”队长回答高岳的问题。 　　“钱塘江？”高岳几个人都轻喊着。 　　“这个名字好特别！”阿沁笑了起来，看着我。 　　韩冰也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 　　“是啊，人事部刚刚招进来的，还是清华大学的高材生，你看这身材，这肌肉，估计还很能打！”队长把我推到前面。 　　“哦？还清华大学毕业的？”高岳盯着我，忍不住问。 　　“是啊，老板，我刚来报到，希望您多提点！也希望各位多关照！”我没有看他，强忍着怒火，对着大家点点头。 　　我的神色很镇定自如，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车库疑云 　　我看到阿沁和韩冰都在望着我，而秦鶴金却满脸不爽。 　　大家闲聊几句之后，走向负二层。 　　我留意到，韩冰脸色铁青。阿沁还在不时地看我，可能是我的眼神，让她们察觉了什么——这个今后要注意了，特别是跟秦鶴金眼神对接的时候，要隐藏得更深才行。 　　韩冰带着大家往前走去。转了几个弯，在一个车位前面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我当时下车之后，四处察看一下，忽然有个黑保安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掉了东西，交谈几句之后，他趁我不备就拿出一条毛巾捂住我的脸，然后我就失去知觉了……之后醒过来，他们也没有伤害我，就是警告了我一下，然后就放了我，走的时候，蒙住我的头，我计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三百八十多步，就到了刚才那个楼梯口……”我听到韩冰在慢慢地说。 　　“三百八十多步？那应该很近！他们审问你的地方，就在附近啦！我算一下……”队长模拟着向四处走。 　　“你们每个人，走一个方向，边走边数，走到三百八十步左右告诉我，遇见墙壁则转弯，步子不用太大……知道吗？”队长对我们几个说。 　　“算我一个。”晓咏马上说。 　　大家点点头，以车位的位置为中心，分了六个方向，迈开了步子。 　　我在心里暗暗偷笑，这样的办法，怎么能够找到地牢呢？等一会，还是让我引领你们去负三层，钻进那个阴暗的牢房，揭穿这个混账东西的伪装吧！ 　　现在……就先顺着保安队长的意思，看看秦鶴金这个家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按照保安队长给我指定的方向，迈开步伐向前走起来，前面是一大堆的车位，我直直的走，边走边数，中间遇到两堵墙，然后转弯……我一边数，一边想着该如何带他们去负三层，如果提出来，肯定会引起秦鶴金的怀疑，他也会马上大力阻止的，怎么办呢？ 　　…… 　　大概数到三百八十步的时候，我看到前面有一个汽车维修店，是那种开在停车场里面的店铺，还有洗车的服务。难道，秦鶴金的人，就是在这里面审问韩冰的？真是好笑，这个虚伪的秦鶴金，为了掩盖这些事实和真相，竟然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绑架自己的妻子，恐吓自己的妻子，不知道韩冰以后知道了，会有怎样的感受呢？唉…… 　　我忽然十分同情韩冰起来，嫁给了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自己竟浑然不知，还这么恩爱！唉……虽然可能是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但是却被自己的枕边人处处刁难设防，如果她不醒悟，将会永远沉浸在这种“悲剧的幸福”里！ 　　我摇摇头，内心一阵的叹息。 　　可恨的秦鶴金，果然是老谋深算，竟然把一帮人骗得团团转……也是阴差阳错，老天竟然安排我进入了今天晚上的“察看之旅”，让我知道了这么多情况，对我下一步的计划太有帮助啦！ 　　我抬起头，看到那个店铺有几个小伙子，正在热火朝天地工作着，两个在洗车，另外两个在修车，里面似乎还有两间房子。我停下来，仔细观察起来。 　　从那几个小伙子的表情来看，暂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不知道里面的房子是怎样的，如果能够进去，就可以发现问题了。 　　我决定走进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阿劲叫我的声音，似乎是那边要集中了。我赶紧转身，往回走。 　　经过前面那堵墙，我看到有个楼梯间，我知道，从那里可以直接走到负三层，在下面的某个角落，会找到一个缝隙，穿过那条缝隙，就可以见到那两间牢房了！我记得刘医师曾经说过，是因为这些年秦鶴金编造了很多鬼故事，加上阿豪一家的造谣，所以负三层基本没有用，平时也没有人敢下去。 　　我停在那个楼梯间边上，走进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一团漆黑——估计这些楼梯也都被封堵了，只剩一个不显眼的楼梯可以走下去，不知道这个唯一的通道在哪，要找到的话，估计要费些心思。 　　那些人审问韩冰，肯定不是在地牢里，应该是在负二层或者是负一层的杂物间之类的，甚至可能是大堂里的某个监控室！ 　　我一边走一边想，看到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怎么样？钱唐疆，你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了吗？”队长劈头就问。 　　我一脸懵懂——我其实是想先听一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好，我们都齐了，大家都说一说吧。”队长大声说。 　　我注意到韩冰正看着我，阿沁也瞄了我一眼。 　　“你们谁先说，看看谁的发现最有价值！”队长继续说。 　　“我先说说吧……我这边，一路走过去，数到三百八十多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房间和可疑的地方，就是，我看到有一堵墙，上面似乎有些血迹，我用手机电筒认真察看了一下，血迹已经变成暗黑色，但是明显是一条条的，不过，也许不是血，可能是那些清洁阿姨拖把的泥水，挥到墙上去了……”晓咏先说。 　　“啊？你带我们去看看。”韩冰马上说。 　　我观察到，秦鶴金的脸色稍微一变。 　　“等一下，其他人都说完，我们再逐一去查看！”秦鶴金忽然大声说。 　　“对，老板说得有道理。你们呢？有什么发现？”保安队长大力点着头。 　　其他几个人都说没有什么发现，阿劲也摇摇头。 　　“我看到一个汽车维修店，里面有几个工人在洗车、修车，还有两个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可疑的。”我慢慢地说。 　　“那应该没有什么可疑的。好吧，我们先去看看那些血迹！”队长对大家挥挥手。 　　“慢！我总觉得，有些不妥……”韩冰忽然喊了句。 　　“什么不妥？”阿沁赶紧问。 　　“好像有些怪异的声音……你们听。”韩冰回答。 　　大家马上安静下来，竖起耳朵。 　　身边有几辆车开过，呼呼作响。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声响了。大家听了一会，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大家赶紧抬头往上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谋杀 　　大家抬头一看，上面有一个消防架子正在摇摇欲坠，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那些生锈的铁架子。 　　突然，“咔嚓”一声，那个生锈的铁架子竟然完全脱离了主架，往下掉，正是砸在韩冰和阿沁的头顶！！ 　　说时迟那时快，我本能反应，全力扑了过去，把她们两个按到在地上！！ 　　“哐啷”一声巨响，那个硕大的铁架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真险啊！就差半秒，就砸在韩冰和阿沁的头上！ 　　大家都惊呼着，尖叫起来。 　　韩冰和阿沁躺在地上，惊魂未定，我把她们拉了起来，其他人也过来帮忙。 　　“天啊！你救了我们一命！”韩冰看着我，喊了句。 　　“钱唐疆，谢谢你啊……”阿沁也抓住我的手。 　　晓咏和阿劲等人赶紧把那个架子推开，秦鶴金也惊恐地走来，抱住韩冰。 　　阿沁哭了出来，她被刚刚的惊险场景吓得花容失色。 　　“架子怎么会掉下来！”秦鶴金气急败坏。 　　“我怎么感觉有东西推它下来？！”晓咏喊着 。 　　“可是……我没有看到人在上面推啊，难道是鬼？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撤退吧？”队长一脸惊恐，看着秦鶴金。 　　“好吧……我们先走！下次再来看！他妈的，这个鸟地方，果然是鬼气太重，太阴森了！”秦鶴金咬牙切齿。 　　“大哥，我们还是报警吧？这里真的有问题！”晓咏看着秦鶴金。 　　“先别报警……回去再说。”秦鶴金沉着脸。 　　他扶着韩冰，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去。大家也紧跟在后面。 　　“慢着，我再看一看。”韩冰忽然停下脚步。 　　她抬起头，认真观察了一下头顶的那些消防设备，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会。 　　走到负一层，他们还是惊魂未定。 　　阿劲帮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我竖起大拇指。 　　我看到韩冰上车之前，特地走了过来，来到我身边，给我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 　　“谢谢你，改天……我和阿沁请你吃饭。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她低声说。 　　秦鶴金也走了过来，对我点点头。 　　“你的动作好快，今天如果没有你，后果不堪设想！”他假惺惺地说了句。 　　我微笑着点点头，不想说什么。 　　“真的谢谢你！钱唐疆。”晓咏和阿沁走了过来，晓咏大力拍了我一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没什么，小事。”我笑着回答。 　　“我们先走了，改天再专门答谢。”阿沁看着我。 　　我点点头，跟着队长他们上了面包车。 　　“你小子，今天表现很棒啊，动作快得像个猴子，我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你就已经扑过去了！太厉害了……”队长拍着我的肩膀。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赞叹着。 　　我微微笑，没有说什么。 　　我不想说话，脑海里还在思考着刚才的事情，为什么秦鶴金可以让那个生锈的铁架子，在那个时候掉下来呢？明明是没有人在推啊，他的手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他们的视线里？秦鶴金偷偷下了命令？如果真是这样，这个畜生，自己的妻子都敢谋害，还有阿沁……天啊，如果我没有扑过去，那她们……今天不死也是重伤了！ 　　我越想越气愤。 　　看来，秦鶴金利用这个诡异的砸人事件，达到了他的目的，起码韩冰和阿沁是不敢再来这里了……今天是我的出现，坏了秦鶴金的如意算盘，这样看来，他其实已经是谋划很久，想要制造这场意外，但其实，或许他也不确定要砸到谁……不过，架子掉下来的时候，他站在哪里呢？我闭上眼睛，回想着场景的每个细节。 　　对！秦鶴金站在那个柱子后面！他听到大家说，有什么诡异声音，好像假装去旁边的垃圾桶扔个什么东西，然后走了回来，走到柱子后面的时候，架子就掉下来了！这一切安排得多么细致啊，分明是人为的！秦鶴金掌控着这一切！至于他们怎么做到的，还要去现场看看，或许他们利用了一些隐形的钢丝，先绑住，然后再突然放下来，真有这样的可能！ 　　我细思极恐！秦鶴金，这个畜生，竟然变成毫无人性了，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杀死枕边人！ 　　天啊……还有阿沁，我的亲表妹！ 　　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拳头。 　　“钱唐疆啊，你怎么还不高兴呢，现在你可是老板一家的红人了啊，他们会好好答谢你的！你的运气真是好，刚来公司，就遇上这样的事情，有机会露了一手……你啊，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们啊！”队长又拍拍我。 　　我还是笑了笑，摇着头。 　　“哪里话呢，只是小事一桩……大家都有出力，我只是刚刚好站得比较近而已。”我连忙说了句。 　　我谦虚的低姿态，显然让队长和其他两个人对我肃然起敬，他们看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劲一个劲的傻笑着，他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看着窗外的树木，听着汽车“嗒嗒”的嗷叫声，忽然间，一个念头浮现在我的脑海：要不，把秦鶴金的真面目，写一封信告诉韩冰？让她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亲密爱人，自己日夜对着的这个人，原来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她肯定不会相信的，如果效果不好，反而会引起秦鶴金的怀疑，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使韩冰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况且，这也不是自己的行事方式，我还是要按原计划，技术性击倒秦鶴金这个混蛋！ 　　想着想着，已经到了海美大厦。 　　车子停在门口，我和阿劲赶紧下车。队长说今天大家加班辛苦了，要请大家吃宵夜。 　　我本想拒绝，可是阿劲拼命点头，这个馋猫！ 　　我们跟着队长来到附近的一条食街，进去了一家大排档。队长点了几个菜，还有一大盘的炒河粉，然后要了几瓶啤酒。 　　队长把一大杯啤酒放在我面前，我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喝酒。队长很固执，一定要我喝点。拗不过，我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精的味道，十分刺鼻——我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几年没有喝过酒了。地牢里那些非人的生活场景，又袭上心头，一股酸楚感，夹杂着愤怒，从心底冒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贴身保镖 　　韩冰看着窗外的夜色，一声不吭。 　　“还是很害怕呀？”高岳握着她的手。 　　“没有……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对了，我想叫刚才那个救了我命的年轻人，给我做保镖可以吗？毕竟这段时间，经历太多意外了，我很没安全感。”韩冰忽然说。 　　“好啊！我明天就跟人事部的人说，让钱唐疆过来，每天跟着你，保护你。不过，他长得这么帅……”高岳马上说。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呀？”韩冰嗔到。 　　“我是觉得他身手很好，刚才如果不是他，我已经没命了……”韩冰接着说。 　　“是啊，他是很厉害，反应好快。不过，好像是这些天才新招进来的，我要查一下他的背景情况，才能放心……现在这个社会这么复杂，还是谨慎一些好。”高岳点点头。 　　“还查什么？你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人呢，人家都可以奋不顾身救人了，还有什么问题吗？”韩冰有些不爽。 　　“不是啦……好吧，不查就不查，听你的。”高岳软了下来。 　　“我哥的事情，有什么新进展吗？”韩冰忽然问。 　　“应该快了……”高岳回答。 　　“嗯嗯。希望尽快吧。我有点累了，回去冲个凉，早点睡觉。”韩冰轻声说。 　　“要不我们去喝一杯？好久没去酒吧了，给你压压惊，放松一下？”高岳突然说了句。 　　“不想去。我现在……对酒很反感。还有海鲜。”韩冰回答。 　　“哦对，毕竟你刚刚中毒过……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还害得你在医院呆了这么天，都是我的错，带你们去那家农庄！对不起，亲爱的……”高岳看着她。 　　“不怪你，你也中毒了呀，只不过你的身体素质好，恢复很快。”韩冰把头靠着他的肩膀。 　　“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高岳抚摸着她。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去忙一会。”高岳说。 　　“都快九点了，你还要出去啊？明天再去吧。”韩冰说。 　　“好吧……你先忙，那你先送我回家，我觉得好困。”她接着说。 　　高岳示意司机先送韩冰回去。 　　刚下车，走在小区的路上，韩冰的手机响了，是阿沁打来的。 　　“嫂子，明天中午一起吃饭怎么样？约上我们的救命恩人！”阿沁大声问。 　　“好啊，我正有此意呢。”韩冰马上回答。 　　“那我订个地方，到时再发你，你叫上大哥吧……”阿沁说。 　　“他忙着呢，还是我们去吧，叫上晓咏。”韩冰回答。 　　“那好吧，你回到了吗？早点休息啊，今天吓死我了，想起那个危险的情形，我都战战兢兢啊……现在的心还在扑哧扑哧的猛跳呢……真要好好压一下惊。”阿沁大声说。 　　“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韩冰笑了笑。 　　“钱唐疆那边，你帮忙约一下吧？”阿沁问。 　　“好的，我明天早上问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再回复你。”韩冰说完，挂了电话。 　　韩冰回到家，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冷冷清清的客厅，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疲惫感。 　　这是自己想要的家吗？ 　　他每天这样奔波忙碌，几乎已经忘记了还有这个家……当初嫁给他，是多么的爱他，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感觉……现在呢？好像感觉不太对……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能说自己已经不再爱他了，只是，这样的爱，缺乏了激情和陪伴，更多的来说，应该是缺乏了灵魂的交流和沟通。唉……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段时间，感觉他似乎换了个人似的。 　　韩冰觉得心有些累。 　　也许，该和他好好长谈一次吧，把问题都摆出来，恢复以前的简单和快乐。 　　想到这里，韩冰脱了外套，她想去冲个凉。 　　忽然，她想起那个叫钱唐疆的人，他的眼神似曾相识，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莫非，我们以前见过？ 　　可是，韩冰在脑海里搜索了许久，还是无法忆起什么。 　　她拿起手机，打了电话给高岳公司的庞经理，那个中年女人，应该会有钱唐疆的电话号码。 　　庞经理答应等会把号码发给她，韩冰说了声谢谢，然后去冲凉了。 　　她把浴缸放了些热水，扔了些浴盐和玫瑰花瓣，然后躺了下去，让那些温热的水，滋润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 　　韩冰闭上眼睛，她想放空自己的脑海，什么也不想。 　　可是，车库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又浮现了出来，那墙壁上的血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那个从天而降的铁架，为什么会这么巧，就砸到自己和阿沁的头上呢？好吓人……韩冰翻出手机，再次看了看现场的照片。 　　这个钱唐疆，到底是什么人呢？今天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沉重的铁架压在自己身上的惨样。 　　明天见到他，好好感谢一下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让他来到自己身边，做司机兼保镖……那样的话，接下来的调查就有一个好帮手了，也不用老是麻烦晓咏和阿沁他们…… 　　不过，好像高岳有点吃醋呢，他刚才的话，似乎不太同意自己聘请钱唐疆来做保镖，也是，这么帅，他肯定有些看法……也不怪他，换成是我，也会这样想的…… 　　浴缸里的热气，把旁边的玻璃镜子都熏得一片迷蒙，韩冰看了看镜子里的雾气，发起呆来。 　　她用手指在镜子的雾气上，胡乱画了个圆圈，然后在中间加了几个点，透过那些点，她看到了自己迷蒙的样子。 　　韩冰轻轻叹了口气。 　　许久，她才从浴缸里起来，简单洗了一下，披了件真丝睡衣，走到阳台里吹风。 　　庞经理已经把电话号码发来了，韩冰打了过去。 　　“喂，你好，请问……”对方声音低沉，富含磁性。 　　“你是钱唐疆吗？我是韩冰。”她问。 　　“啊？韩小姐，我是钱唐疆。”他语气平静。 　　“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和阿沁想明天中午约你一起吃个饭，还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有没空呢？”韩冰轻声问。 　　“不用客气啊。中午恐怕不行，我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吃完饭马上就要回到公司的大堂，晚上可以吗？”钱唐疆回答。 　　“好吧，那明天晚上见。地点我明天上午发给你。”韩冰很爽快。 　　“好的，那明天晚上见。”钱唐疆回答得很干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答谢宴 　　我放下电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韩小姐？是谁啊？”阿劲好奇地问。 　　“是今天你救了她那个？老板娘呢！她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还约你吃饭啊……真是太好了！”阿劲接着问。 　　我点点头，不想说话。 　　韩冰到底想要找我谈什么事情呢？难道，她发现了我的身份，从我的眼神里看了出来？不可能。那么，她是要问我什么？真想不到，或许她只是想听一听天越大厦车库的情况，问问我的意见，好吧，明天晚上见面就知道了……还有阿沁，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没有单独和她聊天，明天一定要好好平静一下心情，千万不能露出马脚，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那些墙上的血迹，估计是当时我们出来的时候，刘医师不小心留下的，这个秦鶴金，真是心狠手辣，竟然连自己的老婆都敢下毒手，看来明天要暗示一下她，让她提高一下警惕才行。 　　这个也是有些难度的，明天见机行事吧。 　　…… 　　阿劲见我低头不语，也就没有再问。 　　“大哥，我先睡觉啦。你也早点睡，养好精神明天去见那个漂亮的老板娘！”他嬉笑着。 　　我白了他一眼。 　　“不过，大哥，我今天真的没有想到，你的那个仇人，竟然是公司的大老板！！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整容了，就是为了接近他，完成你的目标！然后救出刘医师，是吗？”阿劲很认真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紧，没有回答。 　　“放心吧，大哥，我会保密的……我也一定会帮你的！！”阿劲咬咬牙。 　　“阿劲，我现在有点担心的是……上次刘医师被抓的时候，我和你一起逃脱了，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我们两个的行踪，而你经常出现在天桥下，行踪比较容易被别人掌握……所以，我担心他们已经在暗中查找了，这段时间，我们千万要注意！”我大声说。 　　他听了，大力点头。 　　第二天，韩冰约我晚上六点半在渔帆路那家旋转餐厅吃饭。那是一栋九十多层的建筑，旋转餐厅在顶楼，在那里吃饭，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很有意境。 　　下班之后，我和阿劲走回出租屋，我先冲了个凉，刮了胡子，换了件新买的蓝色衬衣，虽然也是廉价货，却也能以假乱真。 　　跟阿劲摆摆手，我就精神抖擞地出门了。 　　上了公共汽车，正值下班高峰期，整个车厢都挤满了人，大都是年轻人。我一上去就被挤到了中间过道的地方，我环顾四周，心生感叹：这么大的一个车厢，竟然可以挤这么多人呢，基本上每个人转身都困难，不过也为小偷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开始按照观察术的要求，仔细往四周看了起来。经过几分钟的观察，果然发现了一个家伙！他正把手伸入一个年轻女孩的手袋！我正想着挤过去阻止他，忽然，我发现旁边还有两个眼神有些异样的人，正观察着四周：原来，他们是三个人！ 　　如何是好？要想个万全之策……我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说时迟那时快，女孩手袋里的钱包已经被找到，那个家伙马上就要得手了！我赶紧伸手过去，拍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肩膀。 　　女孩迅速回头，一脸厌恶，看着我：“你干嘛？” 　　“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呢。”我赶紧点点头。 　　那三个人，目露凶光瞪着我。 　　麻烦了……被他们盯上了，那得再想个办法。 　　经过了几个站，来到渔帆路。我赶紧从后面下车，迅速窜到旁边的小路。 　　那三个家伙也很快，从前面的门跳下来，追了上来。 　　我回头看了一下，三个人都是十八九岁左右，应该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其中一个还留着长头发。 　　走到前面的拐弯处，见到没有什么人了，我就停住脚步。 　　三人紧跟在后，见我忽然停了下来，还背对着他们，正准备破口大骂，却感到了一阵无形的寒意，面面相觑。 　　“你他妈的，管什么闲事！”那个长头发的忍不住骂了句。 　　“对！好好教训一下他！乖的话，先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另外一个怒气冲冲。 　　我咬咬牙，慢慢转过身。 　　“你们还是走吧，别逼我出手。”我一字一顿地说，眼神如剑。 　　他们被我的气势镇住了，随即看了看我手无寸铁，也不再忌惮什么，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我往前一步，一个迅猛的右勾拳，击倒了第一个，然后九十度转身，大力扫腿，放倒了第二个，第三个长头发的家伙，从口袋里迅速掏出一把亮堂堂的匕首，直插向我的小腹！ 　　我赶紧一侧身，躲了过去，然后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大力一甩，他整个人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满脸是血。 　　地上那两个，迅速爬了起来，再攻击我。这一次，我不再手下留情了，以最迅猛的速度，靠近他们，连续出拳，把他们击倒在地，其中一个鼻子被打破了，痛得呱呱叫。 　　“以后不要再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了，如果再让我遇见，决不轻饶！”我大声怒喝。 　　“你以为你是谁？大侠吗？他妈的！”长头发那个家伙还嘴硬。 　　我冷眼看了他一下。 　　他还是不服，盯着我的眼睛，气鼓鼓的样子。 　　我走到他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两百块钱，递给他。 　　“拿去，包扎一下伤口。别再干这些鸟事了，终有一天会被抓住，你还年轻，好好把握自己的人生路。”我把钱塞在他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有，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住哪里，这几天我都会过来这附近看看，如果再给我发现你们继续偷盗，那就真的不客气了。”我边走边说。 　　长头发的男孩，一脸愕然。 　　走过前面的转角处，就是那栋九十多层的高楼，我按了电梯，来到顶楼的旋转餐厅。 　　我看看手机，已经是七点十分了。为了教训那几个小子，竟然耽误了半个小时，她们应该都到了吧。 　　正想着，韩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们在第19卡，你到了吗？” 　　“刚到了，现在过来。”我挂了电话，走过去。 　　远远的，见到三个人，晓咏也来了。 　　韩冰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紫色的小外套，显得特别的神秘动人，阿沁则穿着一身碎花套装，依然青春逼人，晓咏随便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细看有些暗纹，显得很休闲轻松。 　　“你来啦？钱唐疆大哥。”阿沁先开口，嬉笑着。 　　“英雄总是最迟出场的嘛……”晓咏开起玩笑。 　　“不好意思，刚才在楼下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下。”我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快坐，我们也是刚到一会，点了些东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是菜单，你再看看。”韩冰笑着。 　　“在楼下？什么事情啊？”阿沁好奇地问。 　　“小事，不值一提。”我喝了口水。 　　“咦，你手上怎么有血迹？”阿沁看着我拿起水杯的手。 　　肯定是刚才打爆那个家伙的鼻子，沾的血…… 　　我赶紧看了一下，确实有一些血迹残留在拳头上，但是不多，这个鬼丫头，眼好尖。 　　“没有，在公共汽车上见到几个小偷，坏了他们的好事，就追上来了，刚才教训了他们一下。我先去洗手间擦一下。”我站了起来。 　　韩冰看着我，一脸钦佩。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终极死亡 　　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几个菜。 　　刚好肚子也饿了，我也不客气了，寒暄几句，就抓起那只油焖大虾吃起来。 　　“好香，这里的厨师还不错！”阿沁边吃边说。 　　“油焖大虾，做得很地道，黄油放得刚刚好，没有水分，黑胡椒也全部渗透进去了。”我点点头。 　　“钱大哥，你还懂这个？”韩冰问。 　　“也不懂。”我看着她，笑了一下。 　　“黄油是什么？黄色的油？”晓咏问。 　　“butter啊，傻瓜……这都不懂，西餐厅必备的呢。”阿沁笑他。 　　“是牛奶加工出来的，把新鲜牛奶搅拌一下，再把上层的浓稠状物体滤去部分水分之后，就可以加工出黄油了，主要是用于西餐的调味料，营养很丰富，但是脂肪量很高，吃多了会发胖……”我笑着对晓咏说。 　　“怪不得，我们中国人，很少用这些东西。我只知道花生油，橄榄油，还有……”晓咏憨笑着。 　　“做这个大虾，很讲火候的。物料一定要新鲜，最好是刚刚买回来活蹦乱跳的虾，然后是开边，取出虾肠，最好用盐腌一下，晾干水分，然后就可以煎或者焖了。”我一边掰虾一边说。 　　“钱大哥，你可是经济学的高材生，怎么懂这么多，还会武术，一个人教训几个小偷，还能全身而退，真了不起！”晓咏由衷地感叹着。 　　我微笑着看着他，没有回答。 　　晓咏的脸色很好，前几年那种黝黑的肤色，已经不见了，这个年轻人，经历了这么的苦难，终于可以过上幸福开心的日子……想想他们当时的情况，真是唏嘘，也苦了阿沁……现在总 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了，阿沁能够找到他这样的老公，也是她的福气，我也放心了…… 　　晓咏见我一直看着他，就略显尴尬地给我倒杯茶。 　　“来，我们以茶代酒，敬一下钱大哥，真心谢谢他的救命之恩！”晓咏提议。 　　阿沁和韩冰也举起茶杯。 　　韩冰感激地看着我，给我再倒满茶。 　　“钱大哥，你可以给我们讲一下，刚才是怎么教训那几个小偷的吗？”阿沁笑着问。 　　这个鬼丫头，纠缠不放，性格还是原来那样。 　　“跟电影里差不多。以后再讲给你听……”我低头吃东西。 　　“钱大哥，你是哪里人？怎么会来到这里……还身怀绝技，我觉得你真是个神秘人物，长得又这么帅气，你以前是不是拍电影的？然后落入凡间……”阿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呀，让钱大哥吃点东西吧，阿沁，你查户口啊？”韩冰笑着说。 　　“哦对了，韩小姐，你说有事情跟我商量，是什么事？”我抬起头。 　　“先吃东西，等会再说。”韩冰给我夹菜。 　　“她呀，想你给她做保镖！”阿沁脱口而出。 　　“啊？”我看着韩冰，好一个美丽动人的女人，唉，只可惜……遭遇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 　　“是啊……钱大哥，我就是这样的意思，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觉得需要有个专职的人，给我开车，帮帮我。昨天见你的身手这么好，就动了这个念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韩冰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我微笑着。 　　“好的，薪酬方面你不用担心。”韩冰点点头。 　　“钱大哥，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经济专业，确实也是浪费了你的专业知识……”晓咏说。 　　“我回去想一下。”我喝了口茶。 　　“来做这个，真的屈就你啦！钱大哥，你考虑一下吧。”韩冰给我倒茶，笑着说。 　　“你们不看电影的吗？好莱坞的经典《保镖》，真是好看呢……保镖可是门好差事啊，钱大哥，特别是做我们这个大美女的保镖！”阿沁嬉笑。 　　“不过，你……不能喜欢上我嫂子的啊，她可是名花有主的呐……”阿沁接着说。 　　“阿沁你这丫头……别乱说。我们在讲正经事呢。”韩冰大声喝住她。 　　“好啦好啦，说笑呢……嫂子别介意。钱大哥，你也不要介意，我这嘴巴，就喜欢开玩笑，都是跟晓咏学的。”阿沁嬉笑。 　　“哟……全推给我啦，转得挺快嘛。不过，也习惯了，反正……我一直都是回收站啦。”晓咏瞪了她一眼。 　　“嘻嘻嘻。哦对了，昨天晚上我们在家里还真的看了部电影，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阿沁接着说。 　　“什么电影？”韩冰问。 　　“一部动画片。”阿沁回答。 　　“动画片还把你感动成那样，真是童心未泯啊。”韩冰扑哧一笑。 　　“很好看的，叫《寻梦环游记》。其中讲到那个亡灵节，最有意思的是，墨西哥人相信逝者依然活在他们的精神中，而且会在亡灵节期间回到人间，与他们重聚。”阿沁说。 　　“亡灵节？”韩冰问。 　　“应该是拉丁美洲那边，古印第安人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我说了句。 　　“钱大哥，你也知道啊？”阿沁问。 　　“以前看书……看到过。”我点点头。 　　“这个节日，他们会很欢快，载歌载舞来庆祝，没有一丝的悲伤……他们载着祭祀品——给长途跋涉之后疲惫的灵魂准备了用来止渴的水，食物，家庭照片，以及为每位逝者点燃的蜡烛。如果家里有一位逝者是小孩，还可以在祭坛上找到小玩具……总之，很好玩的节日。”晓咏也说。 　　“嗯嗯……最让我感动的地方，就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这样的传统信念：我们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当我们的心跳停止跳动，生命终止；第二次是当我们被火化，没有人能再见到我们；而终极死亡是……世间再没有活着的人，曾经认识我们的人，还记得我们。”阿沁双手托腮，轻轻地说着。 　　“终极死亡？”韩冰忽然问。 　　“是啊，如果自己去世了，而人世间，却没有一个人还记得自己，那就是终极死亡，灰飞烟灭了……”阿沁回答。 　　韩冰听了，陷入沉思。 　　我看到，她的眼神里满是忧郁。 　　终极死亡？其实，我何尝不是这样，真正的自己，已经被别人代替，我父母，妻女，亲朋好友，想着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我完全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异类，没有任何身份了，除了刘医师，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我，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牵挂我，想念我高岳这个人，唉……这，何尝不是一种终极死亡？！ 　　我内心一阵痛楚，转头看着窗外的城市。 　　旋转餐厅在慢慢移动着，坐着却丝毫感觉不到。窗外的夜色十分凄美，绚烂夺目的各类灯火，明明灭灭，就在眼皮底下，却给不了人，一丝的温暖和愉快。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感觉 　　韩冰也在看着窗外的瑰丽夜色。 　　阿沁和晓咏见我们都若有所思的样子，也就没有吭声，任由整个空间忽然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寂状态。 　　坐在九十多层的大厦楼顶，俯瞰下面的建筑物，林林总总，灯火辉煌，仿佛我们是在天上一般。 　　旋转餐厅的旋转，是基于什么作为参照物呢？窗外城市的夜色，还是内心的天旋地转？到底是我们的心在转圈，还是楼在转圈？ 　　我默默地闭上眼睛。 　　“钱大哥，你在想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让你这么伤感？”阿沁忍不住问。 　　我摇摇头。 　　“嫂子，你呢？怎么了？是亡灵节的故事，让你想起了爸爸？都过去啦……不要想太多了。”阿沁看着韩冰。 　　“好好的一顿饭，你看，让你这张笨嘴，搞成这样……”晓咏瞪了阿沁一眼。 　　“没什么……快叫他们上点心，这里的点心可好吃了，我很喜欢的，特别是那个提拉米苏蛋糕，很滑很可口，还有这里的雪糕，也很好吃呢。”韩冰赶紧说。 　　“是啊……哦对了，阿沁，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金童玉女，肯定很多故事了。”我故意问。 　　“他们两个啊，故事可多啦……一切皆由两个字而起。”韩冰忽然笑了起来。 　　“哦？哪两个字？”我佯装好奇的样子。 　　“感……觉。”韩冰微笑着看我。 　　“感……觉？”我看着她。 　　“是啊，感觉。”韩冰又看着我。 　　和她四目相碰的那一刹那，我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们两个在电梯的拐弯处，偶遇了，就因为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人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相思……”韩冰深情的描述着。 　　“就因为一个眼神？”我问。 　　“是啊，惊鸿一瞥，那种感觉，其他人无法体会的。那一刻，彼此都认定了对方……彼此都爱上了对方。这就是感觉的威力和魅力，太奇妙了……我开始都不相信，后来他们竟然在停电的一晚，在楼梯间重逢了，中间还经历了很多很多的波折……哎呀，在我看来，这朵以‘感觉’为蓓蕾的花儿，终于开花结果啦，而且硕果累累……你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恩爱得不行，不知多少人艳羡呢！”韩冰笑着说。 　　“嫂子，你别这样说。你跟我大哥的故事，还不是同样经典吗？错综复杂，峰回路转……你被小雪撞断了双腿，我大哥还这么守着你，你们经历的波折和困难，一点也不比我们少！现在，还不是一样，开花结果，有情人终成眷属！”阿沁动情地说。 　　“感觉？真的这么重要吗？”我忽然看着韩冰。 　　“我觉得……很重要。”韩冰看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轻声回答。 　　“可是，往往那些跟随内心而走的感觉，都是带着我们走到了死胡同，让人无法呼吸，甚至窒息，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们，都能成为感觉的驾驭者，修得了正果，而不是被感觉牵着鼻子走……”我喃喃地说着，拨弄着手里那个甜品刀叉。 　　我感觉得到，韩冰正在看着我。 　　我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是啊，一场关于“感觉”的大戏，电梯拐弯处的惊鸿一瞥，让阿沁和晓咏这两个年轻人瞬间坠入爱河……而这些美好的感觉却让他们经历了许多的波折和重重的困难。虽然命运让他们重逢了，也让他们如愿相爱了，可是，那些围绕着他们身边的人，那些爱着他们的人，却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爱太深，恨也越深；爱可以让人疯狂，让人头脑发热，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就是爱的巨大力量，感觉很好时，就想拥有，拥有不了，就想用尽一切手段和办法去抢，去夺！爱的感觉，其实，也是双刃剑……而秦鶴金这样的人渣，用爱来包装自己，竟然也欺骗了韩冰，欺骗了所有的人…… 　　“钱大哥，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悲观？你成长的环境很灰暗吗？”晓咏忽然打破了沉寂。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了，你感觉我有些悲观，但是，真实的情况呢？不一定，可能我的内心无比的积极向上……所以，感觉这种东西，是很肤浅的，会被表象蒙蔽……”我抬起头看着韩冰。 　　“钱大哥……你话中有话。”韩冰很聪明。 　　“说回爱情吧，每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在芸芸众生中，感觉同时对上号了，那种几率是极少的，就像你们两个……更多的情况，是在慢慢的接触和不断的了解中，增加对彼此的感觉，而有很多时候，感觉也可以被营造出来，甚至说是制造出来，也就是说，很多感觉是假的，让你沉浸在其中，无法察觉……这个世界上，太多这样的情况，所以每个人，才会那么向往最纯洁的爱情，最美好的感觉，那是因为，这样的东西已经无比稀缺……”我缓缓地说。 　　“很多感觉是假的？让你沉浸其中，无法察觉？”韩冰喃喃自语。 　　“在爱情中，每个人都有自己致命的软肋。当你疯狂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已经完全失去了辨别能力，那也是爱的魅力和魔力。在你眼中，他的一切都是好的，连坏的地方也是好的……而当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最初爱上的那个人，竟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太多的东西，被错误的感觉蒙蔽了，到那时候，你会怎么抉择呢？”我又看着韩冰。 　　韩冰若有所思。 　　“钱大哥，你真是大情圣呢……对爱情这么多心得体会。”阿沁嬉笑起来。 　　“就算是爱错了，也无怨无悔。毕竟，爱的时候，是真实的，爱着就是爱着。爱的时候，那些感觉，没有什么对与错，所以也没有什么蒙蔽和抉择……”韩冰忽然说了句。 　　我抿着嘴，低头看着那些甜品。 　　“钱大哥，你的感情经历应该很丰富吧？这么帅气，这么优秀，追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很多吧？”晓咏问。 　　我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你越是不说，就越显得神秘，说嘛，钱大哥！讲点故事给我们听一下！”阿沁嗔到。 　　“说爱你，不一定是真的爱；说不爱你，那是真的一定爱过。”我徐徐抬起头，看着窗外。 　　…… 　　“这个话题太沉重啦……钱大哥，还要点些什么吗？”韩冰忽然笑了起来。 　　“不要啦，已经很丰富了，今晚我吃得好饱。谢谢你们这么盛情的款待。还跟我聊了这么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能够遇到你们，真是好，今后希望你们多提点我……”我赶紧回答。 　　“不要这么客气，我们今天主要是想好好答谢你！我刚才的请求，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韩冰诚恳地说。 　　“好的，我回去想一下，想好了答复你。今天差不多了，这顿饭吃得真开心，我先告辞，你们继续聊。”我擦了擦嘴。 　　“我们也走了，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公共汽车也没有班次了。”晓咏说。 　　“不用麻烦啦，我走路回去也可以的。”我笑笑。心想：兜里那唯一的两百块已经给了那个傻小子，真是身无分文了，唯有走路回去啦。 　　“阿沁，你们回去吧。我送钱大哥。”韩冰忽然说。 　　“那……好吧。”我没有拒绝。 　　我们从顶楼坐电梯到了车库，阿沁和晓咏就跟我们挥手告别。韩冰走到她那辆红色宝马面前，停住脚步。 　　“你来开？”她回头看着我。 　　“我正式答复你了，才帮你开车吧。”我微笑着回答。 　　“好吧。”她打开车门，扬起满头的秀发，温婉地笑着，神态妩媚动人。 　　“钱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忽然问。 　　“什么问题？”我微笑着。 　　“我怎么感觉，你的眼神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吗？”韩冰很认真地看着我。 　　“应该……没有吧。”我内心一震。 　　红色宝马开出车库，来到路面上，突然，前面冲过来两辆车，气势汹汹，挡住了我们去路！ 　　我的心不由地往下一沉。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田老大 　　前面那两辆车上，跳下来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棍棒。 　　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刚才那个长头发的小混混。 　　“我下去处理一下，你别下来。等一下你先走。”我低声对韩冰说。 　　“钱大哥，你……怎么办？”韩冰惊恐地看着我。 　　“没事。我能够处理好的。”我对她点点头。 　　我赶紧下车，站在车头。 　　那个小混混笑嘻嘻地来到我面前。 　　“大侠，我们又见面了啊。这么快你就泡了个有钱的美眉呐，真厉害！”他笑着说。 　　“让车先走，有什么事情，我们谈。”我冷冷地看着他。 　　“这车好贵呢……这妞也挺漂亮的嘛……嘿嘿嘿……” 　　“你别动歪念，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抢了车，抓了人，根本跑不掉的。”我指了一下两边。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他眼睛眨了一下。 　　“好吧，你跟我们走一趟，这个小妞让她走。”他大声喊。 　　两台车开到前面，给韩冰让出一条路。 　　我拍了一下车窗，看了一眼韩冰，点了点头。 　　她满脸的担忧，还在犹豫要不要先走。 　　“快走，我有能力应付。没事了再打电话给你！”我低声说着。 　　“好……那你小心点。一定要给我打电话。”韩冰抿着嘴，踩下了油门。 　　看着她的车开远，我转身对那个小混混说： 　　“你带我去哪里？” 　　“大侠，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大哥想见你一面。”他说。 　　“好。”我回答。 　　前面站着八个人，我没有办法打得过他们，唯有见机行事了。 　　“有胆识啊，真是大侠！”他嬉笑起来。 　　他拉开那台商务车的后门，我走了进去。这些人倒是比较客气，没有绑我，也没有用黑布蒙住头。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来到一个城乡结合部的路边，忽然转进了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径，黑乎乎的，基本看不清四周的情况。 　　转过几道弯，来到一片竹林中间停下车。 　　我跟随他们，走到竹林的深处，发现前面有一个空地，停了十几辆车，旁边有间破旧的砖房。长头发的小混混打开那扇破门，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杂物间。 　　我迟疑了一下，为什么外面那么多豪车，这里竟然如此冷清破败？难道有什么机关暗格，可以进入地下的房间？ 　　正想着，果然，他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砖头，那堵墙突然缓缓打开了，出现一条长长的楼梯。 　　我跟随着他，走了下去，大概走了三四分钟，我开始听到一阵吵杂声。越往前走，人声更加鼎沸起来。 　　忽然，推开一扇铁门，前面豁然开朗，灯火辉煌！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里面灯火璀璨，中间放着一张拳击擂台，四周有五六张赌台，几十个人正在热火朝天地玩着各类赌局，几个浓妆艳抹、妖娆无比的女人，正在人群里穿梭着。 　　最右边的角落里，放着几张沙发，墙上的架子里摆着各种名贵的酒。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两个漂亮的女孩，放情地喝酒。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了——我心想。 　　果然，小混混带着我，径直走到那个中年人那里，让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老大，人带来了。”他毕恭毕敬地说。 　　我认真端详了一下前面这个人，大概四十来岁，身形健硕，脸有点长，但是棱角十分明显，下巴的位置有两条刀疤，头发很短，眼神犀利，给人一种干练无比的感觉。 　　他放开了怀里的女人，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 　　“你叫什么？”他忽然问。 　　“名字不重要。”我冷然回答。 　　“哦？”他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 　　“听说你身手很好，一个人打倒了我三个兄弟？”他扬起眉。 　　“他们在偷东西，我是想教训一下……”我很干脆地回答。 　　“教训得好，教训得好啊！哈哈哈……听说你还给了两百块他？”他忽然大笑。 　　我点点头。 　　“要他从今以后不再干这一行，就凭你那两张钱？！”他瞪着我。 　　“不是，凭我的包容，希望他们能够醒悟。不过现在看来，白费心机了。你找我来，就是了解这个吗？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先走了。”我冷冷地回答，盯着他的眼睛。 　　他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也许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敢这样瞪着他看。他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很快就转为另一种古怪的表情，让人抓摸不透。最后，他竟然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好！好！你真有种。看来我今天是遇到高手了，你跟我打一场？”他指着前面的擂台。 　　我摇摇头。 　　“怕了？”他不屑的表情。 　　“我是怕你输了，在你的兄弟面前掉面子。”我咬着牙。 　　他恼羞成怒，抓起台面上的酒瓶，大力扔向我的脸部！ 　　说时迟那时快，酒瓶已经快砸到我的头部，我十分迅猛的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酒瓶！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这个伸手出去抓瓶子的动作，我练了何止十万次！那些天越大厦地牢里的矿泉水瓶，我闭上眼睛都能毫无声息的抓住，何况这个笨重的酒瓶？ 　　如此敏捷的反应和动作，让他大吃一惊。 　　“这么好的酒，扔了，多可惜，还不如请我喝一杯？”我笑了起来。 　　他怔了一下，没想到我竟然这样说。 　　看他的身形和肌肉，应该是个散打高手，不过从刚才我的反应来看，他知道自己快不过我，如果真的打起来，出拳慢半拍，必输无疑。我分明看到他犹豫的眼神，他正在考虑如何寻找台阶下去。 　　“大哥，我看你也是很讲义气的人，今天来到贵地，我先用你的好酒，敬你一杯吧！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赔个罪，希望今后可以多交流！”我拿起桌上那瓶酒，倒满一杯。 　　我一仰头，把整杯酒喝了下去。这个杯子足足可以装三两洋酒，我的胃部感到一阵阵灼热。 　　“好！豪爽！”他被我的豪气感染了。 　　“来，我再回敬你一杯。”他走过来，给我倒满。 　　我点点头，二话不说，举起酒杯喝了下去。短短十几秒，倒了半斤烈酒下去，我的胃开始翻江倒海……这是从来没试过的，我强忍着，因为他这种人，最爱面子，如果这个面子给足了他，今后说不定还能为己所用。 　　“好好……好！哈哈哈！厉害。这个风格，我喜欢。”他哈哈大笑。 　　“这位兄弟，到这边坐，我们好好聊聊。”他把我拉到身边。 　　那两个漂亮的女孩给我让开一个位置，我刚坐下来，忽然感到脑门有些眩晕，可能是那些酒快要发挥作用了。 　　“兄弟，你从哪里来？现在干什么？我叫田疆，他们都叫我田老大。”田老大笑呵呵地给我倒酒。 　　“田疆？我叫钱唐疆！我们是两条江……哈哈哈……”我大笑着。 　　“钱唐疆？哈哈哈！真是这么巧……”田老大呵呵大笑，声音响彻整个地下室。 　　“来，我们好好喝一下，聊聊天。”他拍着我的肩膀。 　　“没问题，两江汇合，今天算是有缘分啊。”我笑着回答。 　　…… 　　第三杯酒下肚，我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发黑，重重地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奇怪的梦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有人把我脸上的肉给割了下来，用一张锋利无比的刀片，细小而尖锐。拿刀的那个人，动作很娴熟，每一刀都很到位，基本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大概割了半个多小时，我听到他们在叫我： 　　高岳，高岳，你快点坐起来看看！ 　　我赶紧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天啊！我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镜子，里面的我，已经完全变成了原来的样子！我整容之前的样子！我自己的样子！！ 　　我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就失声痛哭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只知道眼眶里的泪水，怎么也停不下来，那些泪水从我的胸膛里流到了裤子里，然后流到脚底，渐渐地，我发觉，我的双眼变成了两个巨大的、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不断喷涌出巨量的眼泪，不到一会，整个地面都被打湿了……接着，我看到那些泪水淹没了我的裤脚，盖过了我的膝盖…… 　　身边是一片汪洋大海。 　　忽然，我看到上面漂浮着许多肉片，那是刚才他们从我脸上割下来的。我看到沾满了血的肉片，里面还有很多毛细血管，像树叶的茎脉一样，在水里显得特别艳丽…… 　　其中的一片，漂浮到我的脸上，像树叶回到了树枝上一样，它对我的脸十分依赖，无论那些水怎么流动，它也展现出无比眷恋的姿态，一直沾在我的脸上。 　　渐渐地，水竟然退去了。 　　我缓缓地打开眼睛，发现残留在地上全是我脸上的肉片！大概有几百片，每一片还会动，它们在跳跃着，欢欣鼓舞，似乎在等待着一个盛大节日的到来…… 　　…… 　　我醒了。 　　这是一个奇怪的梦。 　　我打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努力回想着，对了，我在那个地下室里，见到了田老大，一个干练的中年人，为了结交这个朋友，我在十几分钟之内，喝了将近一斤的烈酒……时间太短了，我的身体无法承受，所以醉了过去……但是，也不可能变成这么晕死的状态啊，或许，他在酒里放了迷魂药之类的东西？不可能，我观察过，他也喝同一瓶酒，而且杯子也是随机拿的新杯。 　　现在到底在哪里呢？怎么自己一点也没印象，而梦里，是那些自己脸上的肉片，清晰无比地在狂欢，并非是自己。 　　我用手摸了一下床单，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和肚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醒啦？大帅哥。”田老大的声音传来。 　　我赶紧坐了起来。 　　“你的酒真厉害啊……田大哥。”我微笑着。 　　田老大穿着一身休闲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吗？”他笑着问。 　　“一天一夜？” 　　“对……本来想找你聊聊，没想到你这么能睡。哈哈哈……” 　　“起来，我们去吃点东西，你是条汉子，我们好好聊聊！”他接着说。 　　“谢谢你看得起，我先去冲一下，等会再出去。”我点点头。 　　他笑笑走了出去。 　　我找到自己的衣服，在口袋里看了一下手机，发现里面有许多未接电话，都是阿劲和韩冰的。 　　我打给阿劲，给他报了平安。 　　然后发了个信息给韩冰，让她别担心。 　　我转过头来，才发现这个房子真豪华，洗手间也有三十多平方，里面富丽堂皇，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白色浴缸，洗手盆分别有两套，冲凉和上厕所分开两个小房，推门进去，马桶盖马上自动升了起来，一切都是全自动的……靠，这个田老大，真他妈懂享受。 　　我开大热水，冲洗起来。旁边墙壁上的电视自动开启了，在播放着外国的新闻。我用湿漉漉的手，触摸了一下，换成了音乐台。电视里面那两个女人在舞台上鬼哭狼嚎般，那些吵闹的场面，倒是让我冲起来很是舒畅，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些水雾竟然一点也没有让电视的画面变得朦胧……靠，这个地方，是什么鬼地方。 　　走出来，看到浴缸里放了许多新鲜的玫瑰花瓣——真懂生活，这些人……我忽然想起地牢里的日子。 　　正在换衣服的时候，韩冰的电话打来了。 　　“钱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现在情况怎样呢？”她语气很焦急。 　　“没事，喝多了酒，刚刚才醒过来。”我回答。 　　“他们有伤害你吗？”她接着问。 　　“没有，你放心。我明天回去公司，你的请求，我还没有认真想，到时再答复你，好吗？”我平静地说。 　　“嗯嗯，那你好好休息！没事就好，我想了千百种情况，差点就去报警了，也没有想到现在这一种，担心死我了……”她似乎放下了心头大石。 　　“没事的，我命大……死不了。”我笑了起来。 　　放下电话，我忽然觉得，韩冰是不是有点太紧张了？难道她感觉出了什么？——我忽然想起，那天在车库，她竟然说我的眼神有几分熟悉，让我内心一震，莫非她感应到了什么？女人的第六感觉很灵，也有可能，不过她肯定没有辨认出来什么，这个可以放心。 　　这个女人，真是很可怜……我一定要帮她走出来……别让秦鶴金这个混蛋毁了她。 　　假如今后哪一天，她知道了秦鶴金的真正面目，那该如何面对啊？知道了真的高岳，就是眼前这个帅气的保镖，那该如何面对啊？知道她父亲的死，她家族的悲惨命运，都是拜秦鶴金所赐，那该是如何撕心裂肺的痛？唉……应该承认，从昨天旋转餐厅吃饭时的谈话里，能够感受她是很爱秦鶴金的，即使她知道了那是个坏人，她也是会爱他的，但是，爱是爱，当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家族都被秦鶴金利用并伤害的时候，估计她就会陷入巨大的痛苦和摇摆之中了……真是可怜的女人！ 　　还是答应她吧，从天越大厦那晚的突发事件来看，毕竟秦鶴金已经下定决心要伤害她了，我在她身边，也可以保护她，还可以接近秦鶴金，这可是一个捷径，唉……没有想到，竟然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接近这个混蛋。 　　我穿好衣服，慢慢走向门口。 　　这个田老大，到底是什么人？应该是个黑社会的头头，但是却有几分的江湖义气，他没有伤害我，还这么看重我，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停住脚步，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 　　应该是想把我招致麾下，成为他的金牌打手——这就是他的目的。 　　揣摩到这个情况之后，我微笑起来，大步流星，走向那扇门。 第一百九十章 肝火旺盛 　　果然，田老大直截了当地提出来，要我跟他一起打拼天下。说荣华富贵享不尽，美女金钱不会少。 　　我婉言拒绝了他的美意。 　　他一再挽留，我还是没有答应，随便编造了几个理由，希望今后有机会再来效劳，到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放我走。 　　“兄弟，你一定要回来找我。”田老大拍着我的肩膀。 　　“一定的。”我感激地看着他。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记得来找我，白道上干不了的活，完成不了的任务，我能做成。”他放下手里的雪茄。 　　“一定会的。山水有相逢，田大哥，我会找你的，谢谢你这么赏识我！”我大力点头。心里想着，刘医师的事情，说不定可以叫他帮我找一找，这些人的门路很多…… 　　“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急着去办，好吧……我不留你了！兄弟，如果有任何问题和困难，打这个电话给我。”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握着他的手，感激地微笑着。 　　他找了辆悍马，从那片竹林里，送我出到城市里。 　　在海美大厦附近，我就下车了。然后径直走向大堂。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迟到这么多，真是糟糕。 　　小箐看见我，马上兴奋地跑过来。 　　“钱大哥，你跑去哪里了，昨天整天不见人。庞经理都快气炸啦，她说你再不回来上班，就后果自负。” 　　“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没时间腾出来请假，真的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找她解释一下。” 　　“好，她说你一回来就要打电话给她。你现在上去吧，我打电话……”小箐点点头。 　　“记得，她今天好凶呢，别惹她。”她补充了一句。 　　“更年期到了？”我嬉笑着。 　　“应该还没到吧？”小箐笑了。 　　“那应该是提前了。”我大笑，走向电梯。 　　来到庞经理的办公室，一进门，见到她正在开会，里面坐了四五个人，正在接受她的训斥。 　　果然是肝火旺盛啊。 　　我嬉皮笑脸地对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回来了，希望可以说几句话。 　　她白了我一眼，继续开会。 　　我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见那些人还没出来，就准备下去大堂了，这时，会议竟然结束了，那些人鱼贯而出，剩下庞经理一个坐在大班椅上，冷若冰霜。 　　“报告经理，昨天有些事情处理，很意外，没有及时请假，真是对不起。”我赶紧低头示好。 　　“跑去哪里风流快活啦？电话也不接。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钱唐疆，我是看错你了……”她很生气。 　　我一听，马上知道了状况。原来是以为我去风流快活，去沾花惹草，忘记了工作，*了……那好办。 　　“冤枉啊！经理，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没有去什么地方风流快活，而是被几个猪朋狗友害惨了……唉，告诉你真相吧，一口气让我喝了一斤烈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一直躺到今天早上才醒过来，应该是深度酒精中毒了……你闻闻，我身上好像还有酒味呢！”我把身体凑了过去。 　　“那……你没什么事吧？一口气喝这么多？天啊，你这些朋友是什么人？逼你做这种事情！”她义愤填膺地看着我。 　　“哦对了，你是不是得罪我们老板娘了？”她忽然问。 　　“怎么了？”我觉得奇怪。 　　“她前天要了你的电话号码。你新来乍到，怎么会引起她的注意呢？”她很好奇。 　　“噢……是这事情！她打过电话给我。”我点点头。 　　“你……还不说？”她看着我。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反问。 　　“你这个家伙，身手敏捷，救了我们老板娘，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你还不出声？”她白了我一眼。 　　“噢……原来是这个，小事一桩呢。我还以为是什么！”我笑了。 　　“我还以为这两天，你被老板娘叫去服侍她了呢！所以连我们人事部的电话也不接听，胆子够大的。”她嘟着嘴。 　　“哈哈哈……谁的电话敢不听，经理您的电话一定要听啊！真是被他们灌醉了啊，你闻一下。”我嬉笑着。 　　她似乎真的闻到一阵酒精味。 　　“好吧，这次算你过关。下不为例！要不然，一定炒你鱿鱼！”她笑骂着。 　　“不要生气嘛，经理。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赔罪道歉，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我看着她的眼睛。 　　幸福来得太快，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一会，她笑着回答：“看情况吧，不一定有空呢。” 　　“好，我等你的消息，那我现在下去干活啦。”我点点头，退了出去。 　　一出电梯，就见到阿劲站在那里等我了。 　　“我刚才听小箐说你回来了，就想上去找你。”他的语气很是兴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我瞥了他一眼。 　　“是啊，大哥，你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死了，以为你被那些坏蛋抓了呢。收到你的电话，才放下心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 　　“有惊无险，迟些再跟你讲。哦对了，你帮我去办点事情。”我拉着他走到一边。 　　“什么事情？”他赶紧问。 　　“你帮我去办个驾照。上次*那里，应该可以办吧？”我说。 　　“当然可以。我中午就去办，晚上就可以给你了。”他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 　　“好。我们先回去上班吧。”我拍拍他。 　　我走到前台，整理了一下那些资料，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收到了庞经理的信息，意思是今天晚上有空，可以吃饭。 　　嘿嘿嘿，马上答应我不就行了嘛，还扮矜持呢，这个家伙。 　　唉，都怪自己嘴巴太快，现在麻烦了，请她去哪里吃饭呢？这一顿饭下来啊，怎么也要几百块吧，现在我跟阿劲都还没有领工资，如何能够拿出这笔钱呢？ 　　我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小箐看到了，拍了我一下，“喂，干嘛呢？心不在焉的，大英雄。” 　　“你也知道了？”我问。 　　“是啊，那几个人回来，就到处讲啊，把你英雄救美的故事，描述得无比精彩呢，到底是不是那样啊？”小箐嬉笑着。 　　“别听他们乱说。小事一桩。”我低着头。 　　“有什么烦恼吗？昨天发生什么了？刚才被那个母夜叉骂惨了吗？”她关切的问。 　　“唉……”我叹了口气。 　　“也没有，就是刚才嘴快，说请她今晚吃饭，当是赔罪，以为她不会答应，谁知道……”我把信息给她看。 　　小箐很感激我这么信任她，连忙说：“好事啊，说明她肯原谅你，不会为难你了呢。” 　　“只是，我刚来，不知道去哪里吃，而且工资还没有发，正犯愁……” 　　“哎呀，这点小事情，我来帮你。来，这是一千块，先借你，吃饭的地点，我中午帮你找一下……我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嘻嘻。”她从手袋里拿出钱，塞进我口袋。 　　我感激地看着她，微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舍命陪美女 　　有人说，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失去的东西，也是最难挽回的东西。小箐这么信任我，二话不说就借钱给我，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这份信任。 　　下班的时候，我把那一千块拿出来，给了两百阿劲——他中午*花了钱。然后发了个信息给庞经理，约她在附近的日本料理餐厅吃晚饭。 　　我提前去到那里点菜，进去才知道这是一家半自助日本料理餐厅，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椭圆形的流水转盘，那些师傅把现场做好的料理放到上面，然后就不断循环流通起来，哪个食客见到自己喜欢的，就拿到自己的包厢里，细细品尝。 　　那就不用提前点菜了。我在角落里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包厢，叫服务生倒了杯荞麦茶，然后边喝边等她。 　　从六点一直等到差不多七点半，我的肚子一直在叫了，才看到庞经理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显然她是回去洗澡换衣服了，换了一件休闲的牛仔服，年轻了很多，头发随意散乱着，刘海的位置还特地夹了个鲜红的发夹，显得有点俏皮。 　　她来到我身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她的五官长得还不错，身材也保持得比较好，该有的都有，一般的男人，估计也会被她迷死。 　　“等了好久啊？”她笑得很妩媚。 　　“等女神……多久都值得。”我涎着脸皮。 　　“哟，哟，嘴巴甜了这么多。”她大笑起来。 　　“老实报告，这是第一次请你吃饭，我很重视，早点来也是为了先点好菜，谁知道情报不对，这里根本不用点菜。”我指着那个转盘，苦笑着。 　　“哈哈哈……你真逗。”她拿起那杯荞麦茶。 　　“今天心情好，陪我喝点红酒吧。”她从随身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红酒。 　　“真是该死，本应该我准备的。”我佯装打了自己一巴掌。 　　“嘻嘻嘻，没事，你请吃饭，我请喝酒，很公平啊。”她笑着。 　　“你酒量怎么样？”我看着她的眼睛。 　　“还好吧，半瓶不醉。”她笑眯眯的。 　　“好……酒量。我前天晚上是被他们这帮兔崽子灌惨了！唉，现在还元气大伤呢。”我看到那瓶酒，确实有些怕。 　　“这是还魂酒。”她望了我一眼。 　　“好吧，那就舍命陪君子吧……哦不是，是舍命陪美女。”我嬉笑。 　　“你这家伙，这张嘴皮子，不知道哄了多少女孩子……”她笑着喊服务生开酒。 　　“这个嘛，保持神秘。”我笑着。 　　“长得这么帅，还有高学历，名牌大学，肯定很多女孩喜欢你啦。”她嘟着嘴。 　　“老实讲，是很多，不过我通常都会对她们说，千万不要喜欢我，不要爱上我，因为……”我笑着说。 　　“因为什么？”她好奇地问。 　　“因为一旦爱上我，就不会不爱了。假如陷得太深，就会很受伤，走入困境了……何必呢。”我嬉笑。 　　“切……这么自信。哪来的自信，飘柔洗发水吗？”她笑着说。 　　“对，飘柔洗发水，就是这么自信。哈哈哈……”我大笑。 　　一句老旧的广告词，让我们忽然找到了共鸣。 　　她兴致勃勃地跑到中间的转盘那里，拿了十几碟料理，各式各样都有，摆在我面前。 　　天啊，这女人，真能吃……十足的吃货。 　　唉，算了……还是早点把她灌醉，送她回去，早点收工。 　　“快吃啊，打什么鬼主意？”她瞪着我。 　　“没有啊，你这样问我，我忽然想起一个笑话呢。”我马上回过神来。 　　“什么笑话？”她很好奇。 　　“从前，有个女孩和男孩一起去散步，来到一个公园，在月光下，女孩依偎在男孩的怀里，女孩情意绵绵地问：‘你现在在想什么呢？’，男孩马上回答：‘我跟你想得一样。’你知道，那个女孩会怎么反应吗？”我嬉笑着问她。 　　“不知道啊……”她用手托着腮，等待着我的答案。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男孩的脸色，‘下流！’那个女孩大声骂道。”我回答。 　　“哈哈哈……笑死我了……其实，那个女孩自己也想歪了，哈哈哈……笑死我啦！”她笑得花枝招展。 　　“是啊，所以你不要问我打什么鬼主意，懂吗？”我嬉笑。 　　“你这鬼灵精……”她眼神开始迷离。 　　“来，敬女神。”我举起酒杯。 　　“虽然我是你的下属，但是今天晚上，我们是朋友。”我接着说。 　　“好……这句话我喜欢听。”她一口干了杯中酒。 　　“哦对了，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呢，你的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好像忽然间就冒出来的一个人，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接着说。 　　“你也有故事啊，每个人都有故事……就连街边的流浪汉，也是一样。只不过，每个人的故事不一样，有的精彩，有的苦涩，更多的是……苦不堪言。”我微笑着说。 　　“苦不堪言？”她抬起头。 　　“是呢，你还不是一样，你自己经历的东西，应该不会少，可是，有谁愿意一直去提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呢？”我看着她。 　　这一看，似乎望进了她的内心。 　　她今天晚上的反常表现，正是说明了她的内心世界，可能是过往的感情经历，折磨了她很长时间，在遇到自己心仪的男生时，总会敞开心扉。只可惜，唉……我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她身上耽搁太长时间，只希望她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更好地接近并掌握秦鶴金的一些情况。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碟子，抿着嘴，没有再说什么。 　　“有一句话说，痛过之后就不会再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我很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在公司，我经常无端端发火，其实，这是很不应该的……”她开始吐苦水。 　　……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她似乎很喜欢吃日本料理，看来小箐提供的情报很准确。 　　一瓶红酒也差不多喝完了，她的脸红彤彤的，讲话也开始有点大舌头。 　　“钱唐疆啊，今天晚上……我真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 　　“开心是没有理由的。”我应了句。脑海里却浮现出上午她在办公室里骂人的场景。 　　“人生啊，有时候真的就像一场旅行，旅途中总会遇到各种人，我很开心，能够遇到你……真的好玩，你知道嘛，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听得很舒服很开心呢。”她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有缘嘛。以后要多关照我呐，女神。”我嬉笑着。心里想，刘医师啊刘医师，你教给我的观察术和读心术，太有效了……唉，不知道你现在哪里呢？身体状况怎么样了，唉……我要尽快接近秦鶴金那个混蛋，尽快把你救出来！ 　　“想什么呢？吃饱了吧？我们走了。”她看着我，醉眼朦胧。 　　“饱啦，我现在结账。”我点点头。 　　“不用你结账，我今天开心，我请客。你新来乍到，等你发工资了，再请我吧！”她笑着。 　　晕死……这人，喝了酒，豪爽得像条汉子。 　　“谢谢你的好意，说了我请客，不能你买单的。”我拿起那个单子走向收银台。 　　扶着她走出门，我问她住哪里，拦个出租车送她回家。 　　上了车，她报了个小区的地址，然后就靠在我肩膀上，昏昏欲睡。 　　我闻到她身上一阵很别致的香水味，这个家伙，为了这次见面，精心打扮了一个多小时，还喷了这么多香水，唉……也是个多情的女人，这个世界上，女人多情总是吃亏的，心若一动，泪就千行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少女心 　　出租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我抬头看了看，这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小区，里面有六七栋三四十层的高楼。 　　她似乎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庞经理，到啦。”我提醒她。 　　“噢……我的头好晕。”她摸着头。 　　晕倒，来这招，唉……老司机，老套路。 　　没有办法，我只好付了车款，扶她下车，送她进去小区。 　　按下电梯，来到28层。 　　“你一个人住？”我明知故问。 　　“嗯。进来喝杯茶？”她看着我。 　　“好吧。”我笑了笑。 　　开门进去，里面的摆设很特别，根本不像是一个四十多岁女人的家，更像是一个小女生的窝，到处是布娃娃和公仔，沙发和茶几，餐桌和椅子，都是很卡通的，踏进来，整个房子给人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 　　“喔，你这里好温馨呢。”我说。 　　“好乱，你别介意就好。”她的脸色又变得红彤彤。 　　我径直走到窗台的位置，看到上面散乱摆着几本书，旁边有一个毛绒绒的可爱垫子，看着都想去坐一下。 　　“我平时很喜欢坐在这里，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看看书……白天的时候，特别是下雨的时候，感觉更加好……”她温柔地说。 　　真难想象，在公司里这么霸气，这么凶的经理，原来内心是这样一个小女生，从家里的摆设和喜好，可以看出，其实她的内心十分向往小鸟依人的生活状态，可是，生活的残酷和冷漠，让她不得不收起了那个真实的自己，用一层厚厚的东西，伪装成为另外一个自己，或者可以说，这是在保护自己。唉，现在的社会，太多这样的了……物欲横流，真实感情的匮乏，让大家都变成了两个人。今天晚上，她愿意摘下面具，把自己的另一面呈现给我，应该是已经完全放下了防备和戒心，为了寻找这种久违的感觉，她也是豁出去了…… 　　接下来，肯定会发生点什么，我很明白。 　　她看我的眼神，已经是迷离得不行，感觉马上就要把我吞下去，然后就像刚才那些日本料理一样，渣都没有了。 　　我该怎么脱身呢？既不得罪她，又可以安然逃脱“虎”口？ 　　是啊，这可是一个温柔的母老虎，披着卡通娃娃般的温馨外衣，但实质却如狼似虎。 　　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田老大那里，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怪怪的，莫非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做了一些什么？天啊，这个田老大，满脸坏笑，肯定是安排了什么给我，但是……不可能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真是奇怪。 　　“你在想什么呢？”她轻轻地走到我后面。 　　天啊，她是故意这样问的。现在……该怎么办。我忽然想到了刚才吃饭时说的那个笑话。 　　我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那应该是一种很高档的香水，沁人心脾，让人没有一丝的厌恶感。 　　我怎么忽然有点全身酥软的感觉？莫非这香水，还有其他作用？我心里一惊。 　　“我有点渴，家里有水吗？”我连忙问。 　　“哦，我给你拿。”她转身去了厨房。 　　我赶紧找到裤袋里的手机，随便按了个电话出去，然后挂掉，我想，等一下那个电话打回来，我就可以顺势脱身了。 　　女人回来了，手里拿着杯白开水。 　　“我想喝茶，或者咖啡。”我笑着说。 　　“好吧，你先喝着水，等一下我去泡茶，咖啡不要喝啦，不然整晚睡不着。”她温柔地说。 　　你不就想着让我整晚不用睡嘛……这家伙。 　　我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喝着白开水，看见她在那里屁颠屁颠地泡茶。 　　自从整容之后，这张俊俏无比的脸啊，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的“桃花运”，唉……我可真的不想这样，这些烂桃花，只会影响我的正事……不知道刘医师现在哪里，等一下脱身之后，还是打个电话给田老大，让他的兄弟帮忙找一找，碰碰运气也好…… 　　女人回来了，拿着两个精致的小杯子，给我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今天晚上，你喝得比我少呢。”她轻声说。 　　“就那么一瓶，你是享受喝酒的乐趣，我是在喝还魂酒啊……”我笑着。 　　“喝酒有什么乐趣？”她坐到我身边。 　　“喝酒啊……不过量的话，可以让人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全身酥软，脑门微微发麻，全身放松，暂时忘记烦恼，还是挺舒服的……这就是喝酒的乐趣啊，不过，喝多了……就是受罪了。”我端起那杯热茶，轻轻吹了一下。 　　“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了，似醉未醉……”她双眼迷离，看着我。 　　天啊，不能再说这个了，再说下去就更难收拾。 　　“那就喝杯热茶，肠胃会更舒服些。”我马上说到。 　　“人家是说，现在的感觉很好嘛……”她竟嗲了起来。 　　“你窗台上的书，是哪方面的？”我转移话题。 　　“嘻嘻，你自己去看看呗。”她也不着急。 　　我走了过去，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那是一本言情小说，适合十八九岁的女孩看。 　　我看到扉页，写着一行字，字体很是秀丽端正。 　　我忍不住读了起来： 　　“勇敢的做自己，不要为任何人而改变，如果他不能接受最差的你，也不配拥有最好的你。” 　　“你的字？这么秀丽？”我回头看着她。 　　“是啊。”她点点头。 　　“这句话，也是你想的？”我问。 　　“不是……”她赶紧低下头。 　　她的内心世界被发现了，那种表情，就好像是一个小女生日记里的秘密，被大人看到了，羞涩而惶恐。 　　“你也是有故事的人啊。”我嬉笑。 　　“别说这些啦，过来，我们聊聊天。”她对我招招手。 　　聊天？晕死，这要聊到什么时候啊……这该死的电话，怎么还不响呢……得赶紧再想个办法脱身。 　　我走到客厅的其他地方，欣赏起墙上的西洋画，其中一幅，竟然是一个宫廷半裸女人，斜靠在贵妃椅上，身上那些若隐若现的薄纱散落在地上，眼神迷离，一如现在的她。 　　正想找个艺术品方面的话题，谁知道，看到的都是这些……真是倒霉了……看来，今天晚上我是在劫难逃了！ 　　我站在原地，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女人竟然从沙发上走了过来，站在我身边。 　　“这幅画，有个故事呢。”她轻轻地说。 　　我靠，这个宫廷女人还有什么鸟故事。 　　我一抬头，看到的正是那个半裸女人的胸脯，两个洁白的圆球栩栩如生，让人怦然心动……天啊，该怎么办？ 　　铃…… 　　电话忽然响了。谢天谢地，终于有神仙来搭救我了。 　　我赶紧拉掏出手机，听了起来。 　　“喂，钱大哥吗？你刚才打给我是吗？”韩冰的声音，原来刚才乱按，竟然是按到她的电话！ 　　“是啊……是啊！韩小姐。”我大声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你考虑清楚啦？”她开心地问。 　　“是啊是啊！”我随口回答。 　　“太好啦，那你明天就过来上班吧，我等一下就跟人事部庞经理说一下。明天上午你先去找她，重新签个合同。”韩冰说。 　　“好好……好……”我赶紧点头。 　　“老板娘打给我，有些事情找我呢。”我放下电话，对她说。 　　庞经理看着我，满脸沮丧。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双手是血 　　庞经理似乎已经听到了电话里面的声音。 　　“真是老板娘打给你？”她还是问了句。 　　“是啊。”我点点头。 　　“什么事呀？”她看着我。 　　“她想让我给她当保镖……兼司机。我考虑了一天，现在答应她了……”我回答。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哦……是我，老板娘好……好，我知道了，会办好的，您放心吧。好的……拜拜！”她放下电话，表情像是打了败仗的母鸡。 　　“是不是叫你明天帮我出个新合同？”我明知故问。 　　“是。”她应了一下。 　　被这个电话一搅，她的兴致顿时减半。走到沙发上，独自喝着茶。 　　“那我先走啦，明天上午去找你？”我微笑着，站了起来。 　　“好吧……你，能不能再坐一会？陪我一下？”她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我。 　　“嗯，我陪你。”我重新坐下。 　　忽然，我看到她的眼泪，竟然慢慢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她赶紧擦干。 　　接着，她强颜欢笑起来。显然，她不想让我见到她内心脆弱的一面。 　　我一把抱住了她。 　　女人紧紧地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尽情地哭泣。 　　许久，我慢慢地把她松开，然后轻声说：“我要走了，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她点点头，很无奈地看着我。 　　我转身而去，把门关上。 　　刚下到一楼，阿劲的电话打来了。 　　“钱大哥，你还不回来？” 　　“在路上了，回去聊。”我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夜风吹拂在我的脸上，车窗外的城市，潮湿但又闷热，像是被裹上了一层薄纱，雾气蒸腾的街道里，没有几个行人，地上湿漉漉一片。 　　下了车，我看到前面的路灯坏了，小巷子十分昏暗，忽然，似乎有个人影迅速闪过。 　　我马上提高了警惕，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员。 　　什么人这么快？难道前面有伏击？ 　　我停下脚步。 　　因为前面是个拐弯处，所以看不清是否有人藏在那边，加上夜色昏暗，我就更加肯定，可能有人在前面。 　　我掏出手机，打给阿劲。他接听之后，我小声说了几句，让他带那两根钢管出来，看看是否有人在巷口伏击。 　　等了几分钟，阿劲电话打来了，说是有个人站在那里，不过，好像是个流浪汉，手里也没有拿着什么。 　　我放下心来，走了过去。 　　经过拐弯处，我看到那个人，身材瘦小，蓬头垢脸，靠在墙边，果然是个流浪汉而已。 　　前面已经有路灯，我习惯性地回头再看一眼，发现他双手都是血！ 　　天啊……这人刚才干了什么？我心里嘀咕着。 　　应该不会跟我有关吧？ 　　我不好细看，扫了一眼，隐约看见他的脖子上好像有一道疤痕。 　　回到出租屋，我赶紧对阿劲说，马上收拾东西，到天桥下去住两晚。 　　阿劲很惊讶，连忙问为什么。 　　我很严肃地看着他：马上收拾，别问为什么。 　　我们俩用最快的时间，打包了一些衣物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然后把门锁上，从后面的巷子走了出去。 　　阿劲跟在我后面，走到大路，才大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回答。 　　突然，一阵尖锐的警笛声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接着，我们看到几辆警车飞驰而过，正是往我们出租屋附近的方向。 　　阿劲一脸惊恐。 　　“刚才那个流浪汉，满手是血，估计是犯事了，等一会，整个片区的出租屋都会被查，我们拿的是假身份证，肯定过不了关，所以还是避开一下为妙。”我低声说。 　　阿劲点点头，满脸钦佩。 　　“不过，天桥下面也不安全，以前我住的时候，一两个月就有警察来看一次，发现有可疑的人，就会问。”阿劲说。 　　“哦，我还以为那里好脏乱，比较安全一点。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毕竟犯案的也是流浪汉……我们还是别回去那里。另外，刘医师也在那里出事的，那帮人估计也会偶尔去那看看，还是别回去先……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躲一下。”我点点头。 　　“先去找个偏远一点的酒店，住一晚，慢慢商量。”我接着说。 　　“驾照拿了吗？”我忽然想起。 　　“拿了，在我口袋里呢。大哥你*干嘛？”阿劲问。 　　“那天我在天越大厦地下车库救的那个韩小姐，她想让我去做保镖兼司机……明天就要去报到。”我回答。 　　“天啊！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呢！大哥，你要走运了啊，她可是老板娘，大把钱啊，这个差事，待遇肯定很高了！”阿劲兴奋起来。 　　“我也是今天晚上才答应她的，其它的先不想那么多了，慢慢做好吧。”我说。 　　“我们去到海美大厦，才几天呐，大哥……这些天的变化真大啊……可是，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可预知的事情正朝我们逼近？是不是幸福来得太快，显得特别不真实？所以有些忐忑不安？”阿劲忽然问。 　　“你的预感是对的，接下来，我们要迎接更多的挑战了，阿劲，这些挑战，会很危险，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退出，大哥我不会勉强你的……”我很认真地看着他。 　　“大哥，小弟当时跟你结拜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今生不忘！无论前面有什么风险，我都跟你一起面对！并肩作战！而且，我肯定是冲在最前面，为你挡子弹的那个！”阿劲很动情地说。 　　我感激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叫了辆出租车，来到市郊的一个廉价旅馆，开了间房，像两个相依为命的落难兄弟，躺在那张狭小而潮湿的床上，聊到半夜。 　　阿劲还是第一次对我这么敞开心扉，讲了许多他的人生故事。我跟他讲了一些知识，特别是刘医师教的那些侦探常识，让他多点了解学习，提高应对紧急情况的能力……直到天色开始吐白，我们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被一阵电话声吵醒，拿起手机一看，大吃一惊，马上喊了句：阿劲，快点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一宗命案 　　原来庞经理已经打了五六次电话过来，我马上回电，她说现在就要去她办公室签合同，老板娘要求我九点前要到她家楼下。 　　韩冰啊，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我一起去呢？ 　　我一看时间，已经是八点了，现在正值上班高峰期，回去公司，再去韩冰家里，肯定不够时间。于是就随便找了借口，跟庞经理说自己先去老板娘楼下，回来再签合同也不迟。 　　放下电话，韩冰的信息已经发了过来，是她家的地址。 　　呵呵……这可是秦鶴金那个禽兽的住址啊！我一直瞪着那条信息，眼里冒着火。 　　阿劲揉了揉眼睛，我们才睡两个小时，他还未清醒过来。 　　“快点，我们要出发了，我先去韩小姐家楼下等她，你赶紧回去公司上班，不要迟到了。”我推了他一把。 　　“大哥，我今天是下午六点才上班，上到明天凌晨四点……你让我再睡一会吧。电话联系哦……”他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又睡得像死猪一样。 　　我赶紧洗漱了一下，冲到外面拦了辆的士，直奔韩冰家里。 　　她住在市中心那栋顶级豪华大厦，房价应该是全市最高的，整栋大楼金碧辉煌，在金黄色的晨曦照耀下，显得更加耀眼。 　　刚到楼下，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钱大哥，你到了吗？我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你没有门卡进不了，你先在大堂门口等我，三分钟后我下来。”她说。 　　“我到了。你不急，慢慢也可以。”我回答。 　　“很急了。”她语气有些急促。 　　什么事情这么急？难道是秦鶴金这个家伙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不是，或者……她发现了刘医师的行踪？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啦！ 　　在大堂门口等了一会，韩冰急匆匆出来，跟我点点头，把车钥匙给我。她神色有些慌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发事情。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套装，显得很沉稳，不过肤色十分白皙，五官依然娇美，眉宇间还透出一股英气。 　　一上车，我发现自己几年没有开车了，竟然很陌生，特别是她的豪车，不知从何下手，显得手忙脚乱。 　　“韩小姐，你的车太高档了，这些是怎么用的？”我问。 　　“你有驾照吗？”她现在才想起这个。 　　“有啊，不过，我几年没有开车了。”我回答。 　　“为什么？”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以后再跟你说吧。不过，我很快就能适应的，你放心吧。”我笑着说。 　　她点点头，跟我简单说了一下，我就明白了，然后把车开出车库，慢慢适应着。 　　“你要去哪里？”我问。 　　“去市公安局。”她回答。 　　我内心一紧。去公安局干嘛？莫非有什么关于她父亲的新线索，她要去了解一下？ 　　“你应该不知道位置，我给你导航。”她拿出手机。 　　其实我知道在哪，只是为了要守着自己是外地来到这里的这个“谎言”，就没有吭声。 　　一路开车，她也没有说什么，脸色有些沉重。 　　我用余光看了看，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也不想跟我说。 　　大约半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来到公安局门口。 　　登记一下之后，我们停在里面的篮球场。她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就有个小伙子跑了过来，带她进去大楼里面。 　　我问她是不是在车里等她，她摇摇头，让我一起去。 　　跟在韩冰身后，我们来到三楼的刑警大队。在会客室，我们坐下来等。那个小伙子很热情，给我们倒了杯热茶。 　　几分钟之后，一个国字脸的高大男人出现了，他的表情很严肃，见到韩冰之后，点了点头。 　　“韩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闻警官。”韩冰说。 　　闻警官？我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眉宇之间有股正直之气，给人一种稳重可靠的感觉。 　　“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是我们局里近几年来遇到最棘手的案子之一。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看看能否帮助我们破案……麻烦你跑一趟了。”他很客气。 　　昨天晚上发生的命案？什么案子，这么棘手？我的心提到了嗓门处。 　　“不麻烦。您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您的。我们家的案子，还是您帮忙破的呢，如果没有您，现在我们还在遭受阿豪一家人的折磨和陷害呢！”韩冰感激地看着他。 　　“我应该做的！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几年了……你妈身体还好吧？”他问。 　　“还好，她现在澳洲呢。只是我哥……唉算了，不说这个了。您问吧。”韩冰回答。 　　“高先生呢？好久不见他了，听说生意越做越大呢，快变成我们这座城市数一数二的大亨了……”闻警官忽然问起高岳。 　　“还好……他天天忙得像个总理似的。”韩冰微笑起来。 　　“这位是？”闻警官看着我。 　　“我叫钱唐疆，是韩小姐的司机。”我赶紧回答。 　　“哦？是保镖兼司机吧？那身手一定不错了，昨天晚上，你是跟韩小姐一起吗？”他盯着我。 　　我内心一惊，脸上却毫无表情地回答：“没有跟她一起。” 　　“是啊，他今天早上才到岗呢，如果昨天晚上他跟我一起，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啦……” 　　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那个命案跟韩冰有关？我心里一阵发紧。 　　“好吧，我开始问了。首先，昨天晚上韩小姐你是几点出门的，把你整晚的情况给我讲一下，可以吗？”闻警官示意旁边的小伙子开始记录。 　　韩冰思量了一会，然后开始说：“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因为有几个星期没有锻炼身体了，大概九点多吧，我想去外面跑一下步。就换了套运动服，在小区里跑了一会，后来，我接了几个电话，散了一下步，大概是十点多吧，我开始跑出小区，沿着大路跑了半个多小时……”韩冰回忆着。 　　“你可以把跑步的路线给我们画出来吗？”闻警官问，示意小伙子拿出一叠白纸。 　　“可以啊。”韩冰在那纸上画了起来，标明那些路的名字。 　　“后来我想跑去海边吹吹风，在海滨大道中段的位置，跑跑停停，快到十二点了，我觉得有些晚了，想打个车回去。不过那里很难打车，我边跑边留意。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旁边有个跟我身材差不多的女孩，也在夜跑，满头大汗，就想着有个伴，再跑一会……”韩冰接着说。 　　“女孩？那是个怎样的女孩？你可以详细地描述一下她的特征吗？”闻警官很认真地问。 　　“长头发，头发扎了起来……腰很纤细，腿比较长，跑起来显得姿势很优美，正面没有看到。”韩冰抬着头，回忆着。 　　“昨晚遇害的，就是这个女孩吗？”韩冰突然问。 　　闻警官脸色一沉，叹了口气，没有马上回答。 第一百九十五章 闻警官的话 　　闻警官掏出手机，打开图片给韩冰看。 　　“脖子上被砍了两刀，大腿被砍了一刀，都是砍在大动脉上，血流如注，很快就毙命了。脸上还被淋了硫酸……凶器还没有找到……好可怜的女孩。唉……”闻警官重重地叹气。 　　“你看看这身打扮，是不是你看见的那个女孩？”他接着问。 　　韩冰翻看起来，我在旁边也见到了，照片里的女孩满脸都是黑色，应该是被高浓度的硫酸毁了容，那些腐蚀性极强的硫酸造成了女孩的脸部严重化学性烧伤，而且已经开始碳化……脖子和大腿上的伤口十分大，特别是大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足见凶手的残忍和专业……女孩也是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运动服，蜷缩着，倒在地上，整个画面惨不忍睹。 　　韩冰双眼含着泪水，缓缓地点点头。 　　“你确定……是这样的打扮？”闻警官再次问。 　　“嗯，确定。”韩冰再次点着头，“谁……这么凶残啊，她死得好悲惨……” 　　“韩小姐，你见到她之后，过了多久，才去拦出租车的？”闻警官问。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刚好有辆车经过，我就挥了挥手，因为平时那里比较难打车……其实我本来还想再跑十几分钟的。”韩冰一边回答着，眼泪簌簌而下。 　　…… 　　“好吧，谢谢你。韩小姐，如果还有什么细节需要你帮忙确定的，我们再打电话给你。还有，如果你想起什么可疑的情况，也可以随时告诉我们……”闻警官伸出手，看着她。 　　韩冰轻轻地点点头，握了握他的手。 　　我们跟闻警官告别，然后走了下去。 　　刚上车，韩冰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别太伤心了，原来你昨天晚上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真是太突然了……”我转头看着她。 　　“好端端的一条生命，昨晚上还跟我擦肩而过，我看着她的背影，还想着自己也要向她学习，今后多点跑步，谁知道，就这样没了……世事无常，太悲惨了……”她情绪很低落，可能又联想到家里的事情。 　　“别太难过了。哦对了，刑警队为什么会找你的？”我问。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有个电话吵醒了我，闻警官打来的，说是海滨大道发生了命案，是一个穿运动服的年轻女孩，从沿途的监控和出租车司机的陈述中，他发现样子很像我，于是就打电话问我一下，我说自己是去那里跑步了，也是穿着运动服，因为当时太困了，他就让我今天上午再过去一趟。”韩冰慢慢地说。 　　“那么说，闻警官一开始以为被害的人是你？然后是打电话确认一下，没想到另有她人……这么说来，杀害那个女孩的凶手，很有可能一开始是想杀你，刚好有个形象和身材都差不多的女孩出现了，你逃过了一劫……有这种可能吗？”我在启发她。 　　“啊？！”韩冰一脸惊恐。 　　“应该不会吧？有谁这么凶残，要置我于死地？！”她瞪大眼睛。 　　“你先靠边停车，让我想一想……咦，我怎么没有往这个方面想呢？可是，那个女孩跑在前面，我也没有听到她喊救命的声音啊？”她皱着眉头。 　　“你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我问。 　　“是啊，没有。”她回答。 　　“你上出租车的时候，有没有留意到附近有什么陌生人，或者是电动车之类的？那些灌木丛，绿化带，有没有什么流浪汉，拾荒人坐在那里？”我接着问。 　　韩冰摇摇头。 　　“上了出租车之后，还有再看一眼那个女孩吗？或者附近的道路上，还有什么人在跑步吗？你再想一想。”我又问。 　　“没有留意这些啊……你怎么问得比闻警官还专业？”韩冰转头看我。 　　“我比较喜欢看侦探类的书……”我微笑着。 　　“你怎么会觉得……是有人想害我？”韩冰忽然问。 　　“第六感吧。”我随便应了一下。 　　“因为你缺乏安全感，叫我当保镖，就是一个体现了，所以啊，今后不要一个人单独外出，很危险的！”我继续说。 　　韩冰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拼命在想着昨天晚上那个流浪汉的画面，除了后面脖子有一道疤痕，身材有些瘦小，全身邋遢不堪，其他的方面，倒也没有什么……尤其是天色昏暗，路灯也坏了，我也是匆匆瞄了一眼，所以有价值的信息不多。但是，从他双手都是血这个细节，我可以判断，他跟昨天晚上的命案有关。估计，凌晨开始，闻警官他们已经把附近的出租屋都排查过了，如果那个家伙双手的血，滴在路面上，那今天应该还能找到，或者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到底是谁要下这样的毒手，而且手法如此凶残？！秦鶴金？他指示那个流浪汉干的？目标是韩冰？因为上次在天越大厦地下车库没有完成预期的谋杀，这次再来？有这样的可能性，因为掌握了韩冰行踪的人并不多，特别是晚上……想到这里，我决定再问她一些问题。 　　“闻警官这么晚打电话，吵醒你们睡觉呢，高老板今天上午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我问。 　　“他啊，昨天都没有回来，说是去了H市看项目，要后天才回来。”韩冰回答。 　　“往前走吧。”她接着说。 　　“去哪里？”我问。 　　“随便兜一兜……”她心不在焉。 　　转过几条街道，我故意把车开往海滨大道，那个发生命案的位置。 　　韩冰看着窗外，皱着眉头，发起呆来。 　　忽然，她看到了海边的那些小树林，情不自禁地喊了句： 　　“就是那里，我昨天晚上就是在那里看到那个女孩的！” 　　我放缓了车速，仔细看了看那条路。 　　往前再开几百米，就是案发现场了，那里还围着警戒线，似乎还有媒体记者在附近转悠，十几个路人也在观望。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情，全身一颤。 　　记得刘医师跟我说过，有数据显示，几乎一半以上的凶手，都会在犯案之后，抽时间再去命案现场查看，不过他们会十分小心，他们会精心打扮，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到现场去了解情况，看看那些警察的表现，或者说，看到附近人群在围观他的“杰作”，心里会有满足感……这些人都是存在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好多都是变态扭曲的…… 　　那么说，现在距离案发也是不到十二个小时，刚好是凶手睡醒之后，重回现场查看的时候！！ 　　我干脆靠边停下车，瞪大眼睛，仔细往周围查看着，试图通过观察术，找出可疑的人。 　　“你上车的地方，距离案发现场，才三百米啊，这么近……这一段路，刚好没有监控……不知道附近的监控可不可以看到呢？”我对她说。 　　“是啊！太恐怖了！”韩冰心有余悸。 　　“为什么凶手要用硫酸把女孩毁了容呢？是为了不让警察知道她的身份，还是……女孩的手机呢，身上的其他物件呢？闻警官有没有跟你说这些？”我忽然想起。 　　“没有啊，我也没有问……钱大哥，你懂的真多！今天好在有你，让我觉得很安全，谢谢你……”韩冰满脸感激。 　　我抿着嘴，没有说什么，因为透过她那边的玻璃车窗，我看见有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对面马路上，他的动作很迅速，穿过斑马线，站在灌木丛边，看了几眼案发现场，然后马上拉下了头上的帽子，盖着半张脸，迅速消失在转角处。 　　我赶紧发动汽车，追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凶手在现场？ 　　“你要干嘛？”韩冰觉得很奇怪。 　　我没有马上回答，加大油门。 　　去到前面的转角处，是另外一条路，因为是逆行，我还要掉头才能追上。周围应该都有警察，我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还是规规矩矩地往前掉头，再加速，却发现那个家伙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面是一片的商业楼宇，还有许多分叉路，他很容易脱身。 　　“刚才有个可疑的人……跑掉了。”我说。 　　韩冰转过头来，认真地打量着我。 　　“你到底是学什么的？学经济的，怎么还懂得刑侦？真厉害！” 　　“韩小姐，别这样笑我啦。我是个侦探迷，不过，可能是我刚才多疑多虑了……说不定那仅仅是个路人甲。”我笑着。 　　“你的观察能力这么强，我想……你可不可以，再带我回去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看看？虽然有危险……”韩冰忽然说。 　　“韩小姐，如果那个杀害女孩的凶手，真的是把目标对着你的话，那么，在天越大厦绑架你的人，跟他就是一伙的了！上次他们绑架并警告你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你详细告诉我。”我说。 　　“好啊……我有点饿了，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吃个饭，边吃边聊？”韩冰问。 　　“好的。”我点点头。 　　这时候，阿劲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哥，我刚回到公司门口，有几个警察在大堂，不知道是不是询问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刚才在公共汽车上听到有些人议论，说昨天晚上海滨大道发生命案了，一个跑步的女孩被砍死了，还毁容了呢……会不会就是那个流浪汉干的？！”阿劲有点惊慌失措。 　　“你先去吃个饭，晚点再回去。我忙完了，打电话给你。”我很平静地回答，尽量不让韩冰感觉到什么。 　　警察去海美大厦询问，难道他们到附近出租屋排查的时候，联系了房东，不对啊，当时我没有留任何身份资料给房东的呀，也没有签合同，我还特地强调了这个呢。那警察怎么知道我们在海美大厦上班呢？或许，这只是正常的排查，附近的每个商铺和大厦都要问一遍，监控都要看一看？这个可能性大一些……所以刚才叫阿劲先躲开一下是正确的……等我回去再处理。 　　“我的表弟，在公司做保安……上次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他也有去。”我解释了一句。 　　“哦哦。我们去吃什么呢？”韩冰轻声问。 　　“去吃面吧，附近有个很出名的拉面馆。”她忽然抬起头。 　　“你定，我吃什么都可以。”我微笑着。 　　“噢，不行，拉面馆太拥挤，太多人了，不能聊天……还是去西餐厅吧，你一直往前开，我们看到哪家西餐厅好一点，就停车进去？”韩冰说。 　　“好的，遵命。”我回答。 　　“不要这么客气呢……虽然我聘请你做保镖，但我可是当你朋友呢，特别是你还救了我的命，钱大哥以后不要这么客气啊！”韩冰终于笑了一下。 　　我看到她的笑容，内心一颤。多么美丽的女人啊，那笑容，简直可以融化了任何一个男人的心。 　　往前开了一会，果然看到一家装潢得很有特色的海边西餐厅。 　　我停好车，准备下车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田老大打来的。 　　“喂，兄弟吗？是我啊……你现在有空吗？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他大声喊着。 　　“田大哥，我现在正上班呢，不能走开呀，改天再请你吃饭？”我回答。 　　“上班也要吃饭的啊，你不要不给我面子呐兄弟，要不就辞掉那份鸟工，来我这里，大把世界等我们一起去捞！”他嚷着。 　　“真的是走不开啊，下次再陪你喝酒！就这样了，拜拜。”我挂了电话。 　　韩冰看了我一眼，用奇怪的眼神。 　　“猪朋狗友……”我笑了笑。 　　“哦对了，今天上午庞经理跟你签合同了吗？待遇还可以吧？”她忽然问。 　　“还没有签。我没回公司，接到她的电话，就先来你家楼下了。”我回答。 　　“哦，那你下午回去看看，如果待遇不满意再告诉我，可以提高的。”韩冰边下车边说。 　　“好。”我应了一句。 　　“你领了工资，第一件事应该去买个东西……”韩冰看了我一眼。 　　“什么东西？”我很好奇。 　　“墨镜啊。”她笑了起来。 　　“噢，是啊，保镖的标配……哈哈！”我嬉笑。 　　“还是我送你一副吧！”韩冰忽然说。 　　“那先谢谢你啦。”我点点头。 　　我们走到里面，选了一个露台的位置，刚好对着那片蔚蓝的大海。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啊。”我笑着说。 　　韩冰微笑着坐下来。 　　“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我请客吧。”她说。 　　“谢谢啦，不过，老板请下属吃饭，证明这个老板很亲民……嘻嘻……”我嬉笑着。 　　“你是在表扬我吗？”韩冰笑着看我。 　　“难道不是吗？”我也笑了。 　　我忽然想起，跟她一起走在森林公园那天的感觉，在那片花丛里，她像个小孩一样，跑来跑去，让我一直绕着圈追她，那时候的她，多么开心兴奋啊……和她一起走进森林，她忽然问我森林的作用……在那些森天大树下面的小径上散步，我们聊了好多，整个森林里面，都是我们的笑声…… 　　那时的韩冰，多么单纯快乐……不过，也不一定，她正在追寻着亲妹妹韩芸的死因……但是，感觉那时候她的快乐和笑声，都是自然流露的……唉，谁知道一路走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她竟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最惨的是，秦鶴金这样对她，而她却一直蒙在鼓里……我该怎么告诉她这一切呢？ 　　“真的不好意思，第一天来报到，就让你经历了这场命案，还看了那些悲惨恐怖的照片……”韩冰说。 　　“这座城市，经常发生命案吗？”我忽然问。 　　“很少，可以说极少……反正这些年，我是没怎么听说过有命案，在这里生活，一直都是很安全的，这次发生的事件，真是吓死人了！估计现在都满城风雨了……”韩冰回答。 　　“哦？”我应了一句。 　　“钱大哥，说说你的故事吧？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韩冰似乎不想再聊命案的话题。 　　“改天再说我的事情，你先给我讲一下，那天在天越大厦地下车库，你被绑架的情况，尽量说详细一点。”我很认真地看着她。 　　“好吧，我说，我说……钱大侦探！”韩冰嘟着嘴。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田老大的真实面目 　　韩冰把那天去到天越大厦地下车库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我一遍，我又详细问了一下那个人恐吓她的具体情况。 　　“其实，你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目的是为了什么？态度还那么坚决。”我明知故问。 　　“唉……一言难尽。”韩冰忽然脸色凝重起来。 　　“不怕，讲给我听，我帮你分析一下。”我试图引导一下她。 　　“是噢，你是大侦探呢。”韩冰抬头看我。 　　“不过，你是局外人，可能会看得更清楚一些……唉，我自己都开始迷糊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叹气。 　　座位旁边是一排的花草，用长长木箱子装着，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鲜花，有玫瑰、兰花、郁金香……转角的地方，还有一株茂盛的杜鹃，开得正欢，那些枝叶和花儿已经延伸到附近整个木箱，让人看上去很连贯和谐……透过这些生机勃勃的花儿，可以看到海风吹动沙滩边那片椰子树的场景，看到远处那片蔚蓝的海。 　　韩冰无心欣赏这些美景，她看着那些杜鹃花，怔怔地发起呆来。 　　吃完了牛扒，我要了杯曼特宁。 　　咖啡的浓香，唤醒了韩冰的思绪。 　　“你一直都喜欢喝这个？”她问。 　　“为什么这样问？”我说。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你也来一杯？很香很滑。我起码有几年没有喝过了，今天是第一次喝。”我微笑着。 　　“几年没喝过？上午你还说几年没有开车了……这些年，你都发生了什么？有些奇怪。”她忽然问。 　　这家伙，还是挺细心的……也很聪明，只不过被眼前的重重迷雾困扰着，走不出来而已。 　　“我的故事很离奇，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笑着。 　　“啊？你是骗那些无知少女的吧？”韩冰终于笑了。 　　我看着她的笑脸。 　　“好吧，我也来一杯。看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滑那么香，现在闻起来倒是很香。”她微笑着说。 　　…… 　　“前段时间，我去了一个尼姑庵。”她边喝咖啡边说。 　　“那个主持叫慧青法师，长得很清秀很美……最后走的时候，她赠了我几句话，我一直想不通……参不透。”她缓缓地说。 　　“什么话？”我很好奇。 　　“算了……先不说这个啦。咦，这曼特宁，还是挺好喝的，比蓝山好喝，不过以前我是喜欢喝摩卡多一点。”韩冰点点头。 　　我微笑着，没有追问。 　　“其实，我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是想找一个叫刘医师的人。”韩冰忽然说。 　　“刘医师？什么人来的？”我内心一震。 　　“是一个私家侦探，很久以前被绑架了，后来应该是被关了起来，直到上次我去那个尼姑庵，找到一个叫小雪的朋友，才知道，刘医师被关在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里。”韩冰低声说。 　　“小雪？”我吃了一惊。 　　“是啊，她原来是晓咏的旧同事，一直深爱晓咏，但是后来因为阿沁的出现，整个人都扭曲了，还开车误伤了我，撞断了我的两条腿……唉，可怜的女孩，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韩冰叹着气。 　　“你不怪她？”我问。 　　“已经发生了，怪也没有用。”韩冰抿抿嘴。 　　“找到刘医师，有什么用吗？”我接着问。 　　“找到他，我就可以知道一切真相了……我怀疑，他是被关在那个地下车库的某个地方，可能是暗房之类的地方……所以，你下午如果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带我再去看一次？有你在，我会放心很多。”韩冰回答。 　　“真相？什么真相？”我看着她。 　　“关于我们家族的……我怀疑我爸的死，不一定是阿豪一家的所为，幕后还有一些人，在暗中操纵，现在我哥也身陷囵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韩冰的眼眶马上红了。 　　“阿豪一家？是不是你爸的仇家？”我问。 　　“是啊，这中间有很多的事情……就像你说的，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只能简单的跟你说一下。以后有时间，再跟你细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答案，将那些人绳之于法！”韩冰大声说。 　　“好吧，下午我陪你去看看。”我打定了主意，带她去一下那个地牢，让她感受一下我和刘医师受罪的地方。 　　“我感觉，那些恐吓你的人，还有那些你说的幕后黑手，有可能就是昨天晚上想害你的人！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已经比较危险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接着说。 　　“这么严重？！那我要不要告诉闻警官？”她瞪大眼睛。 　　“暂时还没有证据，就算告诉他，也只是派个干警来了解一下，或者保护你。有我在，你不用怕。”我大声说。 　　“对，有你在，我不用怕！这句话真好。那天，你救了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上帝派来保护我的……”韩冰忽然很动情地说。 　　我听到这句，内心咯噔一下。 　　“特别是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说你以一敌三，制服了小偷……我就想，如果能够让你来保护我，真是最好不过了，我就可以好好地去应对那些事情了，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我没想到，你除了身手好，侦探能力还这么强……真是太好了！”韩冰忽然开心起来。 　　“哦对了，我跟你说一下慧青法师给我讲的话吧……你帮我分析一下。”韩冰接着说。 　　“好啊。”我点点头。 　　“她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事如尘，真假难分。善恶一线，造化弄人……禅有禅意，佛有佛心。”韩冰一字一顿地说着。 　　我听了，皱着眉头。 　　“到底是什么意思？钱大哥。”韩冰看着我，一脸期盼。 　　这时候，我的电话又响了。是田老大。 　　“田兄，又找我？” 　　“钱老弟，你真不够兄弟呢，我诚心邀请你吃饭，你却骗我在上班，原来是跟美女撑台脚！”他有些生气。 　　“我是在上班啊。”我没好气地回答。 　　我内心一惊，肯定是那天晚上醉得不省人事，手机被他装了跟踪器。唉！我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呢？！真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刘医师在，肯定被他骂死了！ 　　他为什么要跟踪我？难道……是那天晚上被我见到了他经营的地下赌场，担心我去报警，装个跟踪器，有备无患？……这个理由比较说得过去。唉……这些黑道上的人，手段很毒，不能信任，不可深交…… 　　“还耍赖？钱小弟，枉我还当你是兄弟呢，我看错你了啊！”田老大突然从侧面的门走了过来。 　　说时迟，他已经来到我身前。 　　“你跟踪我？”我生气地站起来。 　　“咦？这位……是嫂子啊，不好意思，嫂子，打扰您吃饭了……”田老大见到韩冰，竟然点头哈腰起来。 　　“你们认识？”韩冰没有理会他，看着我。 第一百九十八章 跟踪器 　　“是啊，刚刚认识两天。”我跟韩冰说。 　　“老田，这是我的老板，她聘请我当保镖，那我现在是不是在上班呢？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当你是兄弟，你竟然跟踪我？有你这样的兄弟吗？”我冷冷地看着田老大。 　　他脸若灰土，连忙说： 　　“兄弟，真是错怪你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改天再好好赔罪，你一定要原谅我啊！”他赶紧退下。 　　“嫂子，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啦。你找到钱大哥这样一个绝顶高手当保镖，真是有眼光啊！”他嬉笑着。 　　“好，不送了。”韩冰冷若冰霜。 　　等他走远了，我赶紧把手机拆开，果然，在电池附近有个很小的跟踪器，跟两个米粒那么大。我把它拆了下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什么来的？”韩冰很好奇。 　　“跟踪器。我没想到这个田老大，这么卑鄙，还跟踪我！”我咬咬牙。 　　“他怎么叫你嫂子？”我忽然问。 　　“哦，他跟高岳好像有些生意来往，大家一起吃过两三次饭……我不喜欢这个人，匪气太重，也不知道高大哥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做生意。”韩冰回答。 　　“原来这样！”我点点头。心里想：这个秦鶴金，原来跟黑道有联系，怪不得他这么猖狂，天不怕地不怕……看来，那个地下赌场，也有秦鶴金的份！藏在黑暗里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今天竟然让我撞见了……那好，就让我慢慢去撬开这些秘密。 　　“钱大哥，你还懂得这些？”韩冰很惊奇。 　　“我是太粗心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行踪被别人掌握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走，我们结账走了吧？”我说。 　　“好……”韩冰站了起来。 　　一阵海风吹了过来，她的秀发被吹得四处飘散，背后的海景和旁边的各种花儿，衬托着这幅美得让人窒息的画面。 　　“给我拍张照吧？这里太美了。”韩冰忽然把手机递给我。 　　我拿起手机，给她拍了好些张。 　　“你可以去做模特了，韩小姐。”我笑着把手机还给她。 　　“你也可以啊，韩国明星一样！”她也笑了，“给你拍几张？” 　　我摇摇头，内心苦笑起来。 　　“我们现在就去天越大厦？”我一边给她打开车门，一边问。 　　“几点了？”她说。 　　“一点五十分了。”我回答。 　　“我想晚上去。”韩冰忽然说。 　　“为什么？晚上不是更危险吗。”我问。 　　“不怕，有你在啊。”她忽然嬉笑着。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我说。 　　“好啊……不过，我想去美容院做个护理，好久没去了，我算一下啊，起码七八个月没去啦……你先送我去，放下我。你可以回去找庞经理签新的合同，然后六点左右来接我，好吗？”她看着我。 　　我点点头，发动了汽车。 　　准备开出马路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情。马上拉住手刹，下了车。我先环绕车的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趴在地上，看了一下车底。 　　“你看什么？”韩冰满眼疑惑。 　　“查看一下有没有被放跟踪器。”我回答。 　　“不过车底看不太清楚，我等一下开去维修行，让师傅升高来仔细看看。”我接着说。 　　“哦哦。你好谨慎。”韩冰点点头，看着我。 　　“你自己看看手袋，有没有什么不是你的东西……现在这个时候，谨慎一点好……因为，每一个小失误，都是致命的。”我很认真地看着她。 　　韩冰若有所思，点点头。 　　来到美容院门口，我放下她，交代她在房间做护理的时候，要把里面的门反锁好，安全第一。 　　我开着车，先给阿劲打了个电话。 　　“阿劲，你在哪里？” 　　“大哥，我在公司附近啊，没等到你电话，我不敢去公司。况且，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呢。”他大声回答。 　　“你在哪个路口？我现在开车去接你。”我大声说。 　　阿劲把具体位置告诉我，十几分钟之后，我看到他站在路口。 　　车子停在他旁边，我放下车窗，把他吓了一跳。 　　“哎呀妈呀……哥，你这是干嘛呢。变富豪了吗？”阿劲傻笑起来。 　　“快点上来啊，愣在那里，干啥。”我叫他。 　　“哎呀我的妈，我这辈子都没有坐过这么高级的车呢。很贵吧这车？”阿劲坐上来，马上说。 　　“是韩小姐的车，我今天正式帮她开车。”我解释着。 　　“很贵吧？”他又问。 　　“具体不知道呢，应该是吧。”我微笑着说。 　　“啊……”阿劲摸着那些内饰，张开嘴巴，半天合不拢。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照在他黝黑的额头和高高的颧骨上，看着他张开的嘴，惊讶万分的表情，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们去哪？大哥。”他问。 　　“去车行。你帮我打开那个本子，看看平时保养店在哪个位置。” 　　阿劲翻了翻，找到了那家4S店的位置，离我们不远。 　　开到那里，那个师傅是个小伙子，他认得这个车，只是平时都是韩冰这个大美女自己开去的，今天换成了我这个大帅哥，他觉得有些好奇，那眼神，正在猜测我是不是韩冰的男朋友。 　　我说自己是韩小姐的司机，希望他帮忙看看，好像车底有些异响。 　　小伙子听了，马上变得很热心，他把车升高，在底盘的位置查看起来 。 　　我赶紧四处查找，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特别是轮胎附近，那些可以伸手进去安装的位置。 　　果然，在右后轮胎附近，一个铁架的里面，我看到了一个发光的小物体，大概有纽扣般大，那个发光的小红点，就是接收器。趁那个小伙子不注意，我迅速把那个跟踪器拔掉，放在口袋里。 　　怎么处理这个东西——刘医师有教过我。 　　我问那个小伙子洗手间在哪里，他给我指了一下。我走向那边，经过的时候，看到一排已经保养好的车，停放在一边。我趁四周没人，走到其中一辆车的后侧，蹲下来，把那个跟踪器粘在车底。 　　我顺便拉了泡尿，走出来的时候，小伙子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问他下一次保养是什么时候，他帮我查了一下，我留了他的电话，说下次来的时候提前告诉他。然后简单聊了几句之后，我们就走了。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去公司吗？那些警察不知道还在不在。”阿劲问。 　　“他们吃饱没事干吗，在公司等几个小时？”我笑了。 　　“我们先回公司，去庞经理那里签个合同。哦对了，昨天晚上的命案，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流浪汉干的？”我忽然问。 　　“你在天桥下这么久，见过那个人吗？”我又问。 　　“没见过。不过……大哥，他不是流浪汉。”阿劲回答。 　　“不是？！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他的打扮是假的，我们流浪汉不是这样的……这个我很肯定。”阿劲语气很笃定。 　　听到这句，我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合同 　　阿劲看着我。 　　“大哥，我忽然想到，今天公司来了那么多警察，会不会是那个假扮流浪汉的凶手，嫁祸给我啊？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了吗？”他忽然大声问。 　　“还有，大哥，刚才你在车底，摘了个什么东西啊，神秘兮兮的。”他接着问。 　　“是个跟踪器，具体以后慢慢跟你说。你讲的也有可能，等一会开到门口，我们先靠边停车看一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再进去。”我说。 　　“好咧。”阿劲点点头。 　　“韩小姐说今天晚上再去一次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要我陪她去。”我说。 　　“上次那么危险，她还想去啊？那里有很多黄金白银吗？”阿劲吐着舌头。 　　“哈哈哈……地下室里估计有很多黄金白银，还有好多好多的老鼠守着。”我笑了起来。 　　“真是那样，我也去哦。”阿劲傻笑着。 　　“大哥，那你今天晚上要小心点，我始终觉得……那里很古怪，阴气很重！”他接着说。 　　“哦？阴气怎么重法？”我心想，自己在那里“住”了几年，怎么没觉得阴气很重呀。 　　“就是一种感觉，觉得到处都有机关，不像是个车库。”他又吐着舌头。 　　正说着，海美大厦到了。 　　透过落地玻璃窗，我们看到里面一切如常，阿劲对我点点头。 　　我把车停在地下车库，然后和阿劲一起上来一楼大堂。阿劲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我就叫他一起去楼上找庞经理。 　　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庞经理的客人走了，我就进去，让阿劲在外面等。 　　庞经理忽然见到我，很开心。 　　“你呀……跑去哪里啦？”她的语气完全变了，没有了以前的居高临下。 　　“上班啊，现在才有空来签合同呢。”我微笑着。 　　“给老板娘做贴身保镖的感觉……怎么样呐？”她的语气里明显带一点醋意。 　　“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笑笑。 　　“天天对着大美女，日久生情呢。”她嬉笑着。 　　“人家是老板娘，你别这样说啊……给别人听到，我就要丢饭碗啦！”我说。 　　“那倒是，你这个饭碗，含金量可真重啊……丢了还真可惜。”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合同扔给我。 　　“老板娘对你真是不薄！”她大声说了句。 　　我没有马上翻开，而是坐下来，看着她。 　　“你不看合同，不看薪水，看我干嘛？”她嗔到。 　　“谢谢你的红酒……”我很诚恳地说。 　　“快看看你的合同啦，赶快签了，以后每个月大把钱请我吃饭喝酒了……大帅哥！”她又开始吃醋。 　　刚才还是一个严肃的经理，对着下属和客人指指点点，现在就变成了一个爱吃醋的小羔羊，唉……女人啊，转得真快啊，真是感情的动物。我该怎么跟她说呢？斩断她的幻想，可能不太好……还是先这样吧，反正她不出格，我就不摊底牌。 　　我翻开那份合同，那上面的薪水吓了我一跳！是我现在每个月收入的五倍！天啊……韩冰这个家伙，是要报答我吗？ 　　“很意外吧？她是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她看着我，眼神怪怪的。 　　“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唉……其实她没有必要这样。”我说。 　　“为什么？薪水多……还叹气？”她很奇怪。 　　“这样会让其他员工不平衡啊……对管理不好。一个这么大的公司，还是以制度管人为上。”我说。 　　她大力点点头。很明显，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那我跟老板娘说说？”她问。 　　“好啊……你说，按照公司的规定来授薪就好了……不要给我搞特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刚来几天，没有对公司作出什么贡献，何德何能……领这么高薪水呢？”我大声回答。 　　她以为我是说笑的，没想到这么认真，竟然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就按我说的，跟她沟通吧。合同我就先不签，等你改好了，我再抽时间来签。”我说完，转身要走。 　　她点点头，一脸钦佩。 　　“改天聊……”我笑着走开。 　　阿劲在门口，迫不及待地问我什么待遇。 　　我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一个月？这么多！”他吐吐舌头。 　　“不是，是我原来薪水的五倍。”我嬉笑。 　　“那是多少？你原来的用期是两千，正式之后是五千多，那就是二万五？！天啊……这个老板娘，真是出手阔绰！太好啦！你才来几天呐……真是豪爽的老板娘！”阿劲很开心的样子。 　　“我没有签。”我微笑着。 　　“为什么？大哥，你傻啦？”阿劲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想搞特殊，按照规矩办，对她好，也对我好。你可能现在不懂，以后就会懂了。况且……我现在的目标，不是这个……”出了电梯，我低声说。 　　“噢……我懂，好吧，大哥，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是支持你的。”阿劲憨笑起来。 　　来到大堂，小箐见到我们，开心地打招呼。 　　我看到她很精神，今天穿了件粉色的制服，一股小清新。 　　“大英雄，又跑去哪里啦？听说你要给老板娘做专职司机兼保镖？厉害了！我的哥！”她笑着说。 　　“谢谢你，小箐。跟你一起上班虽然才短短的几天，但是我很开心……借你的钱，等我发工资之后马上还你……还要请你吃饭，感谢你！”我看着她。 　　“钱大哥，你别这么客气。跟你一起上班虽然很短暂，可是我很难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高升，离开我了……”她竟然有点动情。 　　“我们还不是都在一个公司嘛！傻丫头。”我笑着。 　　“哦对了，听说今天很多警察来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她。 　　“噢……是有五个警察来过，他们来问一下昨天晚上命案的情况，跟几个保安聊了一会，还查看了监控，然后就走了。哎呀，昨天晚上的命案啊，真是惨！听说那个女孩，被人砍了几刀，刀刀见骨，还被硫酸毁容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看来啊，我们以后晚上出行，都要特别小心了，听说凶手是个流浪汉……钱大哥，我们老板娘选你做保镖是多么正确啊……”她大声说。 　　“凶手是个流浪汉？！”我和阿劲都喊了出来。 　　“是啊……那些警察就是这样问我们的保安，说有没有见过一个瘦小的流浪汉，查监控的时候，也是看这个。”她说。 　　“天啊，这个凶手真是太凶残了，一定要抓住他！”阿劲大声说。 　　我给阿劲打了个眼色，然后走向大堂角落的洗手间。 第两百章 嫁祸？ 　　来到大堂洗手间的门口。 　　“我忽然想到，那天他们抓走刘医师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你的模样，也知道你是在天桥下生活的，所以我估计他们有可能是嫁祸给你，然后引我们出来……”我轻声对阿劲说。 　　“真是吗？我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大哥，你已经改头换面，他们是没有办法认出你的，但是我就可能麻烦一点，毕竟我的样子，还是很多人看过的……不过，我不怕，一点也不担心，就是担心连累了你！”他看着我，语气坚决。 　　“谢谢兄弟！当务之急，就是先隐藏好自己，别让那些人发现了，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等一下你正常上班，如果再有人来询问你，你就淡定回答，说自己是这里的保安，以前是个医生，刚从其他城市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知道吗？任何细节都不能讲，无论什么情况下！记得了！兄弟。”我拍着他的肩膀。 　　“如果真有危险，你就发个信息给我，内容是：今晚打包给我吃。”我盯着他。 　　“记得了吗？” 　　“记得了！”他大力点点头。 　　“如果来不及发信息呢？”他问。 　　“那就响一下我电话，马上挂掉，然后把电话扔到隐秘的地方，别给他们拿到……”我说。 　　“好的，我知道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保密的，大哥，你放心……我也是条硬汉子，严刑拷打对我没有用，再苦的日子都经历过……我不怕的。”他的眼神很坚定。 　　我感激地握着他的手。 　　“我先走了，还要去接韩小姐。你小心点，晚点电话联系！”我说完，转身走向电梯。 　　一边开车的时候，我一边想： 　　到底秦鶴金现在出什么招呢？现在的形势，我是处于被动还是主动呢？韩冰是有危险的，这个丧心病狂的秦鶴金，已经狠下毒手了……他现在的目标，是对付我，正在千方百计想办法逼我出来，如果不是我整容了，估计现在都已经被他掌握行踪，或者被他抓住了！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摸清楚他的情况，找准时机进行反击！ 　　刘医师的情况不知怎样了，秦鶴金估计不会杀了他的……这个田老大，怎么会是秦鶴金的人？难道他干的坏事，田老大都有参与？真的有可能！这些混黑道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或许，我接近一下田老大，可以套一些情况出来呢？嗯……这个办法挺好……一边在韩冰身边，保护她，并通过她了解秦鶴金的情况，接近秦鶴金，一边去田老大那里加强联系，获取更多的情况！两条路走！而且行动要迅速！ 　　想到这里，我加大了油门，赶往那个美容院。 　　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韩冰就打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我说已经在门口了，她很开心，说马上出来。 　　我看到她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本来就天生丽质的她，做了一个下午的护理，更加显得美丽动人。 　　一进车里，她就笑着跟我点头。 　　“为什么不签合同？”显然庞经理已经告诉她。 　　我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下。 　　韩冰似乎有些意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她笑着说： 　　“钱多都不要，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不过，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呢。” 　　“现在才刮目相看呀？”我逗她。 　　“每天都刮一次，看一次……嘻嘻。”她心情很好。 　　“现在天天对着你，不知道要看多少次了……”我笑着。 　　“哈哈哈。”她大笑起来、 　　这个家伙，现在都什么状况了，还这么开心。看来，我的出现，确实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暂时忘记了那些危险和烦恼。 　　“哦对了，你去车行检查了，发现什么没有？”她忽然问。 　　“在你的车底，找到一个跟踪器，纽扣那么大。”我淡然地说。 　　“啊？!”韩冰一脸惊恐。 　　“真的吗？你没搞错吧？”她接着问。 　　“没搞错。”我点头。 　　她脸色一沉，瞪大眼睛，陷入了沉思。 　　“我要理一理这些情况。为什么有人在我的车底放跟踪器呢？目的是什么？跟踪了多久？他们是什么时候放到我车下面的？”韩冰看着我。 　　“肯定是那些想害你的人，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放的，估计也有一段时间了，通常这些跟踪器的电池是三个月左右，到期就会失效，我看了下，那个接收器还在闪光，估计是最近才装的。”我回答。 　　“那你把那个东西扔了？”韩冰接着问。 　　“没有扔，扔了的话，他们还会在你车底或者其他地方再放一个更隐秘的……我把它放到车行旁边另外一辆车的车底了，那些坏人，现在正在追踪另一台车呢！”我说。 　　“你真聪明！”韩冰眨着眼。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有点六神无主了，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些情况，如果不是你，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呢！”韩冰满脸茫然。 　　想害你的人，就是你的枕边人啊……韩冰啊韩冰，你真是被蒙在鼓里了呢，所有的一切，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不要让那个坏人起了疑心，争取时间进行反击。 　　“我们现在去哪里？吃饭吗？边吃边谈一下？”我问。 　　“对对，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好好理一理。然后再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韩冰点点头。 　　我把车拐到前面的大路，正想问她想去哪里吃，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亲爱的，你回来了？哦哦……我在外面呢，哦，他来了？那就出去吃吧？……也好，那我等一下就回来。好的，等会见！拜拜。”她挂了电话。 　　“怎么了？”我马上问。 　　“家里那个出差回来了，刚到家，见我不在。还有，他的死党何缤也来了，我叫他们出去吃饭，他说就在家里吃，叫阿姨煮几个家常菜就可以了，说是上次螃蟹中毒事件之后，尽量减少在外面吃饭……我本想等会去天越大厦的，他一回来，肯定不会让我去的了，还是改天找时间再去吧！”韩冰回答。 　　“螃蟹中毒事件？”我好奇地问。 　　“是啊，上次我和阿沁、晓咏去那个尼姑庵回来……不是跟你说过嘛？他给我们洗尘，在一个专门吃螃蟹的农庄吃饭，吃完之后，我们全都中毒了，他们两个男的还好，我们两个女的，昏迷了两三天……本来那时候就要去天越大厦的，给这顿饭耽误了好多天，直到那天你来帮忙……”韩冰连忙说。 　　我听了，内心一紧。 　　这个混蛋秦鶴金，竟然出这样的阴招损招，为了制止他们去查看现场，连自己妻子都敢下毒？！唉……韩冰啊韩冰，你还是尽快离开这样一个坏蛋吧，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恶人，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魔鬼！ 　　“那你应该感谢这顿饭。”我忽然笑着说。 　　“为什么？”韩冰转头问。 　　“如果没有这顿饭，你也认识不了我啊？”我嬉笑着，尽量让她放松下来。 　　“嘻嘻嘻……你还真逗呢。好啦，送我回去吧，你也早点休息呢，车子不用放在我车库了，你找个地方放好，有你在，肯定不会再被人安装什么的……明天等我电话，好吗？”韩冰语气很轻柔动听。 　　我点点头。 　　心里想：何缤怎么来了？这个家伙，好多年没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混得怎样了……死党啊，这个，可是我的死党。 第两百零一章 一半醉 　　阿劲正在上班，我也不饿，就开着车，随着车流兜一会，理一下思绪。 　　忽然，韩冰打电话来，说在驾驶位置右边的格子里，放了些现金，可以加油和应急用，然后就问我要去哪里吃饭。我说，随便吃个面吧，没有什么胃口，明天再聊。 　　我打开那个格子，发现里面果真放了一大叠现金。这个韩冰，真的好细心。 　　开着车，我在街上溜达了一会，不知不觉来到海边，我打开窗，让那些海风吹进来，呼呼作响。 　　不知道刘医师被关在哪里呢？刘医师啊刘医师，让你受罪了……可我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真是对不起你……还有我年迈的父母，也是一样，我也做不了什么，不知道你们现在身体怎样了，真的好想打个电话回去，听一听两个老人家的声音。可是，秦鶴金那个混蛋一定知道我的思念之情，早就把电话监控了，一打进去马上就会被定位……唉……唯有等我完成了任务，才能当面去孝敬两位老人家了！ 　　还有妻子和女儿，也是……看着窗外的海景，我想，从这片海出发，扬帆万里，应该可以去到加拿大，见到她们吧……真的对不起她们，唉…… 　　想着想着，两行热泪不禁流了下来。 　　开了一会，我竟然把车开往田老大那个地下赌场的方向。半个小时之后，我来到那个城乡结合部，再开十几分钟，看到了那片竹林。 　　上次被他们押着来的时候，是晚上，我基本记住了那些路，第三天上午他们送我回去的时候，我就完全把每条路都紧紧记住了……刘医师教给我的许多方法，无论是观察法还是跟踪术，应急能力还是心理分析能力……几乎每个地方都能用上，真是受益无穷啊。 　　开进那片竹林，转了几个弯，前面忽然豁然开朗，依然停着好多辆车，都是一些豪车为主，看来，秦鶴金投资的这个地下赌场，有很多有钱人捧场啊……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是做足了保卫工作……待哪天秦鶴金被抓了，我马上就通知警方过来，把这里一窝端了！ 　　我停好车，抬头看了一下，果然，竹林上面一些隐秘的地方，安装了至少五六个监控探头。 　　估计我的车一进来，保卫室的人已经把我的车牌号码分析过一遍，那也好，既然他们都知道访客是谁，那进去找田老大就简单方便多了。 　　果然，我下车之后走进那个破旧房子，站在那个机关面前，门竟然自动开了。 　　我走了进去，经过上次那条通道，来到那个灯火辉煌的赌场。里面依然笙歌燕舞，一片繁荣昌盛。田老大老远就跟我招手。 　　“老弟！你终于来啦！太好了……吃饭了吗？”他很热情地握着我的手。 　　“还没有，刚刚放下老板娘，百无聊赖，就是想着来大哥你这里蹭饭吃呢！”我嬉笑着。 　　“真是太好了，来，我也正准备去吃。我这里面有个贵宾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啊！”田老大很开心。 　　“不用客气。随便吃点，聊聊天。我也是下班了，没啥事，中午的时候，你请我吃饭，真的是没有空，所以现在来道个歉。”我嬉笑着。 　　“哪里话呢？兄弟，你这样一说，我更加惭愧啊！等一下我好好喝一杯，赔罪赔罪。”他涎皮赖脸。 　　我的大度让他确实有些意外。一开始，他以为我会兴师问罪，为何在我的手机里安装跟踪器，没想到我竟反过来要道歉，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坐下来不到一会，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都摆了上来。 　　他给我倒了一满杯酒，我连忙摆了摆手。 　　“田大哥，今天我不喝了，等一下还要开车，加上那天喝得好醉……”我说。 　　“来到我这里，能不喝点吗？不喝怎么算是兄弟呢！”他很大声说着。 　　他一扬手，忽然，有三个女孩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个个花枝招展，身材都很丰满动人。 　　“你是觉得我们两个男人老狗喝酒没什么意思是吧？”他哈哈大笑。 　　“不是啊……其实是……老板娘刚才交代过了，晚点随时找我，如果喝多了，不能开车，马上就要被炒鱿鱼的呢！”我用韩冰来试探一下他。 　　果然，他有所顾忌了。 　　沉吟片刻，他嬉笑着：“我敢担保，她不会找你的了！高大哥今天晚上回家了，他们两个……小别胜新婚呢……” 　　“哈哈哈……”他接着大笑。 　　他连秦鶴金今天晚上回家了也知道？证明他俩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今天是来对了，真的要好好套一套他的话才行……但是，不喝一点酒，估计他也不会开口，算了，实在推不了，就喝一点吧。 　　“好吧……田大哥，你跟我们老板这么熟？”我问。 　　“是啊！怎么了？”他很警觉。 　　“哦！我是说，万一我喝多了，等一下老板娘忽然打电话来，我要掉饭碗的时候，麻烦你跟老板说一声，帮我求个情！”我笑着回答。 　　“哈哈哈……兄弟，原来这样。那你放开喝，这点话，我能够说得上。”他拍了我一下。 　　“来，这杯是我赔罪的！我自己先白切一杯！”他仰脖子喝完。 　　“兄弟这么客气，这么豪爽，好！我陪你！”我也仰脖子喝完杯中酒。 　　今天喝的是白酒，度数很高。我也不客气了，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开动起来。 　　如果不是喝得像上次那么急，我还是有信心搞定他的，所以今天我特地放慢了节奏，喝几杯聊一会，再佯装和旁边的女孩嬉笑打闹一下，迷惑一下他。 　　喝了半瓶多，他把外衣脱掉，露出了一件背心，身上的纹身全部展现了出来，一边是条龙，另一边是虎，十分霸气。 　　我大吃一惊。 　　因为我记得刘医师曾在地牢聊天的时候说过，纹身很有讲究，一般人不能纹龙或者虎的图案，除非有特别技能和势力的人，才能压得住，假如普通人纹了这些图案，很快就会一命呜呼的！我当时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这个田老大确实是一个很有背景和势力的人，不然不敢这么霸气和张扬……看来，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要谨慎一点。 　　“老弟，你放开点喝吧，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我这里有五六个房间呢，都很高档的，你上次不是住过嘛？”他一脸坏笑。 　　“看情况吧，大哥，先不说这些，我们干了这一杯！”我明白他的意思，微笑了一下。 　　“不过，上次我烂醉如泥，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哥，这次你能不能让我留一半清醒？感受一下？”我也嬉笑。 　　“对对对！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嘻嘻嘻……原来这样啊，老弟，你早点吭声嘛！”他哈哈大笑。 第两百零二章 被关着的老人 　　原来，秦鶴金这个混蛋果然是投资了这个地下赌场，而且还是最大股东，田老大只是占了两成股份，但是他负责所有的安保工作和具体的打理，每个月从这里流出去的钱，就像拧开了盖的水龙头，哗啦啦地……都到了秦鶴金的腰包里。 　　不经意间，竟然让我闯进了这么核心的地方，田老大为什么要这么信任我？除了欣赏我那天的表现和身手，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要慢慢观察一下才能知道。 　　田老大喝得很开心，一下子也不能套那么多情况，只能在很自然的情况下，让他自己说出来，不然会引起他怀疑。 　　“老弟，你知道上次……为什么我要在你手机里安装跟踪器吗？”他醉醺醺地说。 　　我内心一紧：他怎么忽然主动提起这个？ 　　我摇摇头，看着他。 　　“是我老板交代的啊，我也不想这样！你是信得过的兄弟……可是，高大哥却对任何事情都很谨慎！谨慎得让我都觉得奇怪，唉……那些公安，我们都不怕，还怕什么其他人呢？！”他满口醉言。 　　果然是秦鶴金！他对每一件都很小心，特别是上次我和阿劲逃脱之后，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追查任何的线索，假如自己没有整容换脸的话，后果真的很难预料…… 　　“还有……一个老头，也要我们天天看着，能有什么威胁呢！”他大声说着。 　　天啊！！莫非，刘医师在他手上？！ 　　我内心一阵狂喜。 　　对，秦鶴金动用那么多的打手，肯定是黑道上的人，那这个田老大，肯定是最重要的棋子，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刘医师肯定是被他们抓了关在某个地方，甚至……可能就关在这个地下赌场的某处！！ 　　我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一脸平静的跟他敬酒。 　　最后，两瓶酒喝完，他也红光满面，摇摇晃晃地要唱歌，一定要拉着我。那几个妖娆的女孩，扶着我们到隔壁的卡拉OK房，继续喝酒，拿着麦克风吼了好久。 　　终于疲倦了，我说先回去休息了。田老大一定要留我在这留宿，还让其中一个女孩扶我走，叫她好好陪我，说完，嘻嘻地奸笑着。 　　“老弟，今天晚上好好享受！哈哈哈……”他大笑着，抽起了雪茄。 　　“谢谢老大！”我嬉笑着。那个女孩扶着我，走了出去。 　　她带我走过一条长长的过道，来到一个房间。她掏出钥匙，很利索地开了门，打开灯。 　　里面真的很富丽堂皇，豪华舒适。中间那张床是椭圆形的，床垫和被子看上去都很舒服高档，让人很想倒下去就美美的睡一觉。 　　“帅哥，我们先去冲凉吧？”她对我微笑。 　　“好啊，你转过身去，我换一下衣服。”我笑了笑。 　　“还害羞啊你……”她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你先转过去，我很快就好。”我很坚持。 　　她转了过去，我迅速对着她的脖子打了一下，她便晕了过去。刘医师教过我，那个位置有个穴位，击中了马上就会让人昏迷。 　　我把她放倒在那张柔软舒服的椭圆床上，盖上被子。然后关了大部分的灯，从她的手袋里找到一串钥匙，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猫眼那里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首先必须知道整个地下赌场的整体结构，两次进来，我已经观察了大部分，只是还有一些区域没有去过，假如刘医师真的被关在这里，那一定就是在那些区域。 　　除了中间那个赌场，旁边有个小餐厅，然后就是客房，一部分可能是给豪赌客准备的，大概有十几个，另外一边是田老大自己用的，有几个房间和娱乐设施。现在自己的位置，应该是客房的位置，那整个立面都是娱乐设施，很难囚禁人，除非……下面还有一层！ 　　如果真是那样，就得先找到楼梯位置。 　　我打开房门，观察了一下两边，然后走了出去，把门轻轻关上。 　　我先往右边的通道走，走到尽头，似乎没有路了，我推了一下那扇墙，发现是空心的！楼梯一定是在墙后面！我迅速摸索了一下，回头一看，走廊的上面，竟然装了两个很隐秘的监控镜头！ 　　他奶奶的！这里面也装！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下去，肯定会被抓个现行，引起田老大的疑心，不继续的话，就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突然，一阵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冷风，掠过我的额头。 　　一个声音在脑门里响了起来：为什么田老大要故意跟我说有个老人被关着？！莫非……对！这可能是个陷阱！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还是在试探我！ 　　他妈的，真狡猾！ 　　我马上站起来，假装喝醉的样子，步伐不稳，走向刚才的房间。 　　一边走我一边想，该怎么办？得想个法子，让这些监控失灵……既然来了，就算真是田老大故意设下的陷阱，也要去看一看，不然我对不起刘医师！ 　　正犹豫着，突然，我看见前面转角处有几个人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田老大！！ 　　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背心，双臂的纹身在柔弱灯光的衬托下，显得无比诡异。 　　我迅速开门，躲了进去，然后把耳朵贴着门。 　　他们的步伐很快，直奔刚才我去的那扇墙，然后就没有声音了——估计是按了暗格的开关，走到下面一层去了。 　　我拍拍脑门，还好，他们没有从监控里看到什么！ 　　他们这么匆忙下去，是找刘医师吗？肯定是……这么急，难道有什么突发情况？刚才这个田老大还在我面前醉醺醺的，现在就这么精神抖擞，看来……故意让我知道，试探我的可能性很大！ 　　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按兵不动，不然的话就暴露自己了——正中秦鶴金下怀！ 　　想到这里，我赶紧回到床上，查看一下那个女孩的情况。她似乎还在昏迷之中，我把她的衣服解开了一些，然后自己躺在旁边。 　　大概躺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忽然醒了过来。 　　“咦，刚才发生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什么，你刚才滑倒了一下，好像喝多了……我把你扶到这里睡。”我轻轻地回答。 　　“你做了什么？”她看着我。 　　“嘻嘻……”我嬉笑着。 　　“你先走吧，我想自己睡一会。”我接着说。 　　“大帅哥，你不留我在这里吗？”她露出了温柔的眼神。 　　“我喝了好多酒呢，头痛死了……想安静的，好好的睡一会，下次再找你，好吗？反正你都在田老大这里吧？我们来日方长呢！”我忽悠着她。 　　女孩依依不舍地坐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出去了。 第两百零三章 亲自拷问 　　女孩走了之后，我赶紧把眼睛贴在猫眼上。 　　等了两分钟，果然，田老大和那几个人的声音传来。他们似乎在喊叫着什么，而且很生气的样子。 　　刚才那个女孩似乎碰见了他们，我把耳朵贴近房门，听到田老大在问话：“他怎么样了？” 　　“报告老板，他说要自己睡觉。”女孩的声音。 　　“这么快办完事了？”田老大声音低沉。 　　“是啊……好快。”女孩回答。 　　“嘻嘻……看来也是快枪手。”旁边的人大声嬉笑。 　　一帮嘻嘻哈哈地走了过去。 　　等了几分钟，确定他们走远了，我轻轻地把门打开，然后虚掩着，就走了出去，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墙前面。 　　我知道那两个监控应该是失效的，要不然，刚才自己的行踪早已经被田老大掌握了……而且他们刚走，应该不会马上回来，所以现在可是个好时机！ 　　那扇墙很平滑，我在两边的位置用手摸索起来，果然，在右边的角落里，有个小小的疙瘩，我大力一按，没有反应，再试着连按几下，果然，门慢慢地打开了…… 　　这种小把戏，难不倒我。按一下没有反应，是因为担心被别人不小心撞到，所以设计成按多几下，我也不知道是多少下，反正一直按就是了。 　　刚走进那条楼梯，那扇门就自动关上了。楼道里灯光很暗，我摸索前进，这应该是故意设计的，他们刚才进来应该是自带了电筒。 　　这样更好，说明里面没有监控。 　　我慢慢走了下去，拐弯之后，看到前面有两条路。左右各一条，我仔细分辨了一下，应该是右边那条，因为地上的灰尘较少，虽然灯光微弱，但是依然可以分辨出来——细微观察术！ 　　刘医师，我来啦！！ 　　我迅速走到右边那条路，往前走了十几米，就见到一个铁门！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瞪大眼睛一看，里面没有人！ 　　难道我搞错了？ 　　我开始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个铁门关着的是一个小型的仓库，里面摆着许多高档的酒，大概有几十箱，旁边还有一些破损的赌具，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莫非是左边那条路？没理由的……不过，来这里取酒的人，应该会比去审问刘医师的人更多，对，应该是左边那条！不过，这么近，这些取酒的人，难道就听不到刘医师的喊叫声？或许……来取酒的人，就是绑架并审问刘医师的人，对，这样解释就通了！ 　　我赶紧转到另外一条路，果然，那条路更长，拐了三次弯，又见到了一个铁门！我轻轻地走到旁边，瞪大眼睛，从铁门那些缝隙里看着，里面真是有个老人，披头散发，瘫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我定睛一看，正是刘医师！！ 　　天啊！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就是我日夜想念着的刘医师！原来真的被关在这里！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看到他憔悴万分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阵剧痛。 　　我正想叫醒他，突然，楼梯的位置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我迅速冲到旁边一个大大的垃圾桶后面，蹲下藏了起来。 　　不到一会，那些人走了过来，一共三个人，前面一个拿着铁棍，另外两个没有拿什么，但是腰间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枪套。他们径直打开铁门，用手电筒照在刘医师头上。 　　“死老头，快起来！”拿铁棍那个恶狠狠地说。 　　刘医师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们，眼神坚毅。 　　“大哥，这么多天，他还是这个屌样，干脆一枪毙了他算了……”另外一个大声喊着。 　　“不行，老板说留着他还有用。”另外一个人摇摇头。 　　“我们刚才查到，你前段时间叫人给你准备了五万块钱，你给了谁？用来干什么？快说，你不说的话，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拿铁棍的家伙喊着。 　　我内心一惊。 　　“你刚才不是说……留着我有用嘛……”刘医师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他妈的！你这鸟人，还嘴硬！”那家伙恼羞成怒，大力踢刘医师。 　　我看到刘医师的手脚都被拷着铁链，那个家伙踢他的时候，刘医师自然反应，用带着铁链的手来抵挡，一时间，那些铁链声，呤呤啷啷——响彻整个地下室。 　　刘医师啊，你为我受了多少苦啊！ 　　我内心在颤抖着，十分痛苦。 　　那个家伙连续踢了七八叫脚，还不愿停下来，我的双眼在冒火，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打翻在地！ 　　“你快点老实交代，那两个同伙去了哪里？如果今天讲清楚了，我们就考虑放过你。我说话算数！”那个大哥模样的人大声喊着。 　　“呸！！”刘医师大力吐着口水。 　　口水喷到那个拿铁棍的家伙满脸，他更加气急败坏，拿起铁棍，对着刘医师的头敲下去！！ 　　“慢！”另一个家伙一把抓住他的手。 　　突然，楼道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屏住呼吸，不一会，四五个人来到了眼前，我定睛一看，中间的竟然是秦鶴金！！田老大跟随在旁。 　　他妈的！这个混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他来干什么？亲自审问刘医师吗？他今天晚上不是跟韩冰、何缤一起吃饭的吗？吃完饭就跑到这里来了？！那他一定看到韩冰的车子了，也知道我在这里了！他妈的！ 　　“你们先出去，把枪留给我。”秦鶴金对田老大说。 　　田老大挥挥手，大家退了出来。 　　“里面有子弹吗？”秦鶴金拿着那把枪，忽然转头问。 　　“当然有，你要先拉一下保险。”田老大应了句。 　　秦鶴金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枪。 　　铁门里面的牢房，只剩下刘医师和秦鶴金，我看着他手里的枪，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要灭口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我会不顾一切冲出去，跟他拼了！！ 　　我攥紧拳头，咬着牙，盯着秦鶴金。 　　“嘿嘿嘿……老家伙，我们单独聊一下吧？”秦鶴金奸笑着，在刘医师身前走来走去，看着他。 　　“你这个畜生！丧心病狂的畜生！你还有脸来见我？！”刘医师气急败坏。 　　“嘘……小声一点哦，我的兄弟们都在上面呢，就算我是畜生，也不能让兄弟们听到哦，在他们面前，我的形象还是很高大的啊！”秦鶴金竟然不怒反笑。 　　这个奸人，城府是何等深啊！不过，这句话一出，我的内心马上被针扎了一样，因为，秦鶴金的潜台词就是说，刘医师一定不能活在世界上了，皆因他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秦鶴金，你这个畜生！天理难容！你害死多少人，你夺取了高岳的一切，害死了韩冰一家人……你霸占了他们所有的财富，这一切，迟早都会公之于世的！”刘医师大喊着，声嘶力竭。 　　秦鶴金冲了过去，用枪柄狠狠地打在刘医师的脸颊上，刹时，刘医师整个脸都是血，嘴巴里的血更是流到了脖子上。 　　“你还敢嘴硬吗？！啊？”秦鶴金终于发火了。 第两百零四章 暴跳如雷 　　秦鶴金下手，比那几个喽啰更重更狠，刘医师被他打得全身是血。我看到刘医师已经在地上挣扎着，表情很是痛苦。 　　我正在衡量着，要不要出去跟他拼命。现在出去，即使制止了秦鶴金，但是后面还有十几个人，拿着枪，我肯定是敌不过的，很可能前功尽弃！唉……再观察多一会，看看情况，如果这个畜生真的要灭口了，我就冲出去。 　　“秦鶴金……你别……开心得太早，高岳一定会来找你的！一定会来救我的！”刘医师咬牙切齿地说。 　　“哈哈哈……他来救你？天荒夜谈！他现在都不知道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呢，像只老鼠，藏在地下水道里，见光就死！哈哈哈……还来救你？！真是笑死我啦。”秦鶴金又大笑起来。 　　刘医师双手撑地，挪动着那些铁链，抬起头，缓缓地盯着秦鶴金，一字一顿地说： 　　“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好，你忘了，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你那两个手下是怎么死的吗？……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老鼠的作用！高岳现在是跟老鼠一样，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但是他很快就会爬出来，在你脖子最大那根血管上狠狠咬一口！” 　　我听了这句，咬咬牙，内心很振奋。 　　刘医师啊刘医师，还是你最懂我！我们约好的，一定要并肩作战，完成复仇任务！ 　　“呵呵呵……果然是硬汉，这个时候了还嘴硬，好啊！就让他来吧，不要说是老鼠，就算他变成了一只猛兽，我也有办法对付他！他爸妈在我手上，他表妹在我手上，我只要大力一捏，他们都得死！！还有他的老婆和女儿，你以为在加拿大就安全了吗？那边也有我的哥们，只要我一个电话，她们都得毙命！！我说得到，做得到！死老头，你还指望他来救你！哈哈哈……高岳，现在就在这里！！”秦鶴金大笑着。 　　我大吃一惊！我暴露了吗？他知道我藏在这里？！ 　　“站在你面前的，就是高岳！你们那个什么假高岳，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秦鶴金大声喊着，这句明显是讲给那些耳尖的兄弟们听的。 　　噢……他还没有发现我！这个畜生，一直在说这么多，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如果要灭口的话，马上动手就是了……莫非？ 　　果然，秦鶴金压低声音，对刘医师说：“死老头，你知道高岳藏在哪里是吧？你一定知道的，你们约定在哪里碰面，快点告诉我！还有，你给了他五万块，他用来干什么了？那个跟他一起的流浪汉，现在哪里？你如果聪明的话，赶紧告诉我，要不然，我今天就崩了你！！”他把手枪在刘医师面前晃动着。 　　“秦鶴金，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自从你找我合作的第一天开始，在那个餐厅签订合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奸诈的小人，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奸诈毒辣！我再告诉你一遍，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你，高岳的行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拿了什么钱，我只知道……”刘医师大声说。 　　“知道什么？！”秦鶴金凑过去。 　　“我只知道，他很快就会来取你的狗命！呸！！”刘医师把一口血水喷到他脸上。 　　“他妈的！！”秦鶴金暴跳如雷，拿起枪柄，猛敲刘医师的头。 　　刘医师头颅被敲裂了，鲜血直冒，昏死过去！ 　　“不识好歹的死老头！！来人！”秦鶴金气急败坏。 　　田老大他们很快冲了过来，给他递了纸巾，擦着脸上的血水。 　　“老大，他死了？”一个喽啰问。 　　“应该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头上的血流完，就一命呜呼了！管他呢！我们走！”田老大摸了一下刘医师的鼻息。 　　“叫人给他止血，先别让他死，留着还有用，走！我们去喝酒。”秦鶴金咬咬牙。 　　“是的，是的，老大别生气。”田老大连忙点头。 　　一行转身走出去，留下一个人在处理刘医师的伤口。 　　“哦对了，老田，给我老婆开车的那个傻小子，怎么跑到你这里来了？他有威胁吗？如果有什么隐患，就干掉他……总是碍事！”秦鶴金边走边说。 　　“老大，他是过来喝酒了，给他安排了一个靓女，现在已经睡得像个死猪一样，我看应该没什么威胁，不过，这个人真是个人才，是我这么多年见过最厉害的，能打，脑子也好用，如果能够加入我们，那真是如虎添翼啊！”田老大连忙解释。 　　“你还爱才哦？老田……小心养虎为患啊！”秦鶴金说。 　　“是是是，老大放心，我有分寸的，只要他一有过分之心，我们就干掉他，不留后患。”田老大连忙点头。 　　“对，盯紧一点。”秦鶴金大声说。 　　“好的，老大。那……这个死老头怎么办？一直关这里吗？”田老大问。 　　“现在外面风声紧，你们也要小心点。先关一段时间再说吧。”秦鶴金说。 　　“好的，我们去喝酒。”田老大回答。 　　“老大，我有件事情……趁你没有喝醉之前，跟你汇报一下。”有个打手的声音传来。 　　“好，你们陪老板先上去，我等一下就过来。”田老大说。 　　估计秦鶴金走开了一会，田老大问：“什么事，快说。” 　　那个家伙低声说：“是这样的，老大，我们发现装在高岳老婆车子底下的跟踪器，显示车辆停在七公里外的一个小区，但是她的车却在我们赌场上面的停车场……”另外一个喽啰说。 　　“这个我知道，钱唐疆开过来的，不过，怎么会显示在七公里之外，怎么回事？”田老大问。 　　“最大可能就是被钱唐疆拆了，放到其他车上面了。就像上次我们在他手机装了个，后来也被他拆了。”那人回答。 　　“你刚才为什么不讲？”田老大问。 　　“我刚才讲的话，高岳老板肯定要下命令让你干掉钱唐疆，我看你刚才说的那段话，对那个家伙还是挺看重的，就没有当面讲……”那人接着回答。 　　“好！”田老大拍了他一下。 　　“不过，老大，我也提醒一下你，这个钱唐疆来头可不小啊，反侦查能力那么强，估计以前肯定是精英部队里面的，会不会是警察部门打进来的卧底？”那人说。 　　“卧底？有可能。好吧……我心里有数了。这个事情，先别对任何人说。钱唐疆这边，我会再试探一下他，看看他的真面目。”田老大低声说。 　　“嗯嗯。老大英明！” 　　“走，上去陪一下他，他难得来一趟，今天还被那个死老头气成这样，心情肯定很糟糕，等下给他安排两个女的，漂亮点的，骚一点的！” 　　“明白。我怎么感觉高老板怪怪的？有点阴阳怪气。”那个人说。 　　“别乱说话，我们现在还不能得罪他，走，上去了。”田老大转身上去。 　　我听了这些话，大吃一惊。 　　趁牢笼里那个家伙不注意，我看了几眼刘医师，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慢慢经过那些楼梯和通道，回到房间里。 第两百零五章 将计就计 　　这段日子以来的担忧和期盼，终于有了答案！ 　　但是，刘医师啊刘医师，请原谅我今天不能救你出去，因为救你出去了，我也暴露了，对我们整个计划没有帮助，今天能够看到你，我已经很欣慰了，至少你没有被他们杀死，虽然受了这么多的罪，却依然那么硬朗和有骨气！ 　　你现在呆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出去之后反而更不安全。待我回去之后，完成任务，击倒秦鶴金那个混蛋，就马上来解救你……希望你好好养伤…… 　　刚才那个打手，真该好好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可能秦鶴金听到那番话，马上就会下令把我杀了……看来，田老大和秦鶴金也不是完全同一条心的，这些道上的人，总是各怀鬼胎。这一点，今后可以好好利用。 　　我把门反锁上，然后躺在床上。 　　田老大对我起了疑心，他还要试探我，这个好办……他不下毒手，我就有办法，让他信任我…… 　　韩冰车子上的跟踪器，果然是秦鶴金叫田老大派人装的，他要随时掌握韩冰的动向，这个混蛋，真是居心叵测！ 　　大概睡了四五个小时，我醒了过来，觉得精神饱满了。走到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换好衣服，就出去了。 　　走廊里站着一个人，估计是监督我的。 　　我跟他打了一下招呼，说自己要去上班了，麻烦他给田老大说一声，然后假装问他出口在哪里。走完楼梯，推门出来，见到那片竹林，我看了看时间，才是早上五点半，天色灰蒙蒙，竹林里满是瘴气。 　　我找到韩冰的车，发动起来，然后迅速离开。 　　我很清楚，车子肯定已经重新被安装了跟踪器，而且装在了更隐秘的地方。不过想了想，也没有必要拆掉了，既然已经确切知道是秦鶴金和田老大他们干的，那就将计就计吧。 　　一边开车，我一边想起刘医师头颅冒血的画面。想着想着，泪眼朦胧。 　　我打开一点车窗，让清晨的凉风吹进来。 　　忽然，我想抽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感觉很强烈。如果现在手上有支烟，深深地吸一口，那该多好。 　　早晨的街道几乎没有人，路灯也在昏昏欲睡。红绿灯一直都是黄色的，不费吹灰之力，我就来到中心城区，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洒水车和环卫工人。 　　我想起了在天桥下生活的日子……看看时间尚早，我把车开往那个方向。十分钟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垃圾场旁边。 　　卖早餐的老人还是老样子，坐在地上拍打着那些该死的蚊子。远处的桥墩下，五六个流浪汉和几个拾荒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垃圾堆里，和苍蝇蚊子们一起，呼呼大睡。 　　洒水车缓缓地开了过来，给那些不知名的鲜艳花儿淋了一身湿，顺便也把韩冰的车子冲洗了一下，司机探出个头，冲我点点头道歉，然后把车靠边停下，休憩一会。 　　我从车上走了出来，走到他旁边，跟他要了跟烟，抽了起来。 　　司机在他刚才冲洗过的水泥地上走来走去，我跟闲聊了几句，主要问了一下，最近天桥下的情况，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司机很健谈，说最近很多警察来这边，估计是发生了命案之后，警察到处去找线索……那个夜里跑步遇害的女孩，死得真惨！他一阵唏嘘。 　　是啊，真的很惨，破案了吗？我问。 　　还没有呢，但是，听说警察压力好大，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发生户外的命案了。他回答。 　　我把烟头扔掉，跟他笑了笑，回到车上。忽然想起那个格子里有现金，就拿了一百块，走到那个老人面前，要了两个包子。 　　老人给我找钱，我说不用了，帮我全部买包子，送给那些流浪汉吧。 　　老人抬起头，眼神很复杂地看着我。 　　“怎么了？老人家。”我问。 　　“前段时间，有个很漂亮的女孩，也开着跟你一样的车，也是给了我一百块，也是让我买包子给那些流浪汉……你们认识的吗？”他微笑起来。 　　“一样的车？”我好奇地问。 　　“是啊……你们都是好心人呢。”他回答。 　　“噢噢。”我没有说什么，拿着包子回到车上。 　　吃完早餐，看看时间，才是六点多。因为知道车子被放了跟踪器，我就把车开到海美大厦的地下车库。出来之后沿着海边跑起步来。按照我以前跑步的路径，迎着海风，我往前飞奔着……来到那个人行天桥，我停了下来，做了几百个俯卧撑，打了几轮拳，然后慢慢往回走。 　　我跟田老大发了个信息，说自己回去上班了，改天再来玩，谢谢他的热情款待。 　　正准备再跑一会，韩冰的电话打了过来。 　　“早啊！钱大哥。” 　　“老板早啊。”我笑着。 　　“别叫我老板……我不习惯。”韩冰也笑了。 　　“一早听到你的声音，真好。”我忽然说道。 　　“为什么？”她问。 　　“像清晨的鸟叫声，无比动听……心旷神怡。”我回答。 　　“哈哈哈……钱大哥的嘴，也是很甜的啊。”韩冰忽然心情很好。 　　“实事求是啊。”我一边回答，心里想：韩冰啊韩冰，你不会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场景…… 　　“我现在开车去接你？”我问。 　　“好啊……你到了楼下响我电话，我就下来。”她回答。 　　我开始加快脚步，几分钟后回到了海美大厦的地下车库，发动汽车后，先到附近的加油站加满油，然后开到韩冰家楼下，停好之后给她打电话。 　　过了几分钟，韩冰步伐轻盈地走到我面前。我赶紧下车给她打门，她笑了笑，摇着头。 　　“下次不准给我打门了，也不要叫我老板……我自己有手有脚，我也不是老板。”韩冰嬉笑着。 　　“是，韩小姐。”我点点头。 　　“昨晚去哪啦？开着车去兜兜风呗，如果你要追女孩子，开我车去，我也不会介意的呐……”韩冰笑着。 　　这个臭丫头，在试探我呢，鬼灵精。 　　“没有啊，我不能公车私用的！况且，韩小姐你有所不知了，我钱唐疆追女孩从来都是靠实力的，不用靠豪车来辅助……”我赶紧说。 　　“哈哈哈……你这个家伙。那是不是很多女孩喜欢你啊，一帮花痴，天天追着你呢？”韩冰笑着问。 　　“哪有？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但是，喜欢我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干涉不了。”我回答。 　　“哟，这么自信呐。”韩冰笑着。 　　“韩小姐，我们现在去哪？”我回归正题。 　　“天越大厦。”韩冰很干脆地回答。 第两百零六章 迷茫无助 　　“天越大厦？”我重复一句。 　　“是啊，昨天晚上没有去，今天一定要去看看。”韩冰语气坚决。 　　我忽然想起，这个车子被安装了跟踪器，韩冰一去天越大厦，田老大和秦鶴金马上就知道了，特别是秦鶴金，知道韩冰还是这样暗中调查，对她肯定没什么好处！现在我也知道了刘医师的情况，天越大厦根本没有必要去，就算带她去看那个地牢，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按照秦鶴金的行事方式，估计早已经把那两个地牢封死，谁也进不去了。 　　得想个办法，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我一边开车，脑子在高速运转着。 　　韩冰这么执着要去寻找答案，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一切真相？…… 　　还是不要呐，现在告诉她，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她去找秦鶴金对质，肯定就会惨遭灭顶之灾，如果她藏在心里，暗中与秦鶴金周旋，伺机反击，她不具备这样的心里素质，最起码……她的眼神很快就会出卖她……像秦鶴金这么奸诈的人，一个眼神，就会让他生疑！而且，他们几乎每天生活在一起，日常这么多的接触，假如韩冰知道了真相，那她根本不可能在很多地方再去迎合他了，老奸巨猾的秦鶴金，马上就能感受得到。 　　还是让韩冰蒙在鼓里好一些，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这样的状态，对我的计划也是有帮助的。 　　“昨天晚上你没有出去跑步了吧？”我故意试探她。 　　“你是故意逗我呐……那个命案啊，真的吓死人， 现在满城风雨，女孩子都不敢单独外出了……不知道案子现在有什么线索没有？唉……我昨天晚上睡觉，还想起那个女孩的惨状！”韩冰叹气。 　　“你跟高老板说了这事吧？”我继续问。 　　“说啦，吃饭的时候，我讲起闻警官叫我去刑警大队的事情了，他那个死党何缤，还说绝对是情杀案，要不然不会毁容……”韩冰回答。 　　“什么逻辑呢……不过，死党见面，他们肯定喝好多酒吧？”我问。 　　“是啊，他们喝了好多，吃完饭还一起出去喝，劝都劝不动。唉……我也懒得理了。”韩冰说。 　　我内心一紧。这个秦鶴金，肯定是以何缤为借口，跑了出来，等何缤走了之后，再去那个地下赌场！韩冰啊韩冰，你一直以来都被他骗成这样，还不知道呢！ 　　“后来，凌晨一点多，说是喝太多了，就不回来吵醒我了……唉，难得回来一趟，还这样！”韩冰接着说。 　　“韩小姐，男人都这样的啦，应酬多。特别是像高先生那样成功的企业家……”我故意说。 　　“唉……我宁愿他是原来的样子。算了，不说这个了。”韩冰转头看着窗外。 　　“你把我怀疑的话，都讲给他们听了吗？”我忽然问。 　　“什么话？”韩冰皱着眉头。 　　“就是那个凶杀案，有可能目标是你……”我说。 　　“哦哦，这个，我后来想了一下，不太可能。我也没有得罪那些人呢，没有必要置我于死地啊，估计真是个巧合呢……我没有跟他们说。”韩冰回答。 　　“不过，你也不能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我冷冷地说。 　　韩冰似乎感觉到我的语气有点冷，赶紧转头看我。 　　“为什么这样说？”她问。 　　“你是听那个小雪说，刘医师被关在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是吧？”我问。 　　“是啊，上次去尼姑庵……我不是告诉过你嘛。”韩冰回答。 　　“你把这些事情串起来，联想一下，为什么你的车子会被人安装了跟踪器？你还记得吗？那个恐吓你的人说过的那句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说。 　　“他是说：这次就放过我，如果发现我违反了誓言，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下一次就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还有，警察也帮不了我的，报警也没有用！因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但是，我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知道！”韩冰回忆着。 　　“对了，最后那句，不正说明，跟踪器正是他们安装的吗？！”我提醒她。 　　“对哦，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那……现在我们的车子已经拆掉了跟踪器，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了吧？你是害怕了吗？”韩冰忽然说。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跟踪器是被拆了，但是，他们的人……无处不在，估计已经察觉到了，或许，现在车底下已经被重新安装了一个更先进的跟踪器……需要专业的仪器才能找到并拆除，所以说，我们得想个其他的办法。”我回答。 　　“这么恐怖？他们真是无孔不入啊？到底是些什么人，什么鬼？！”韩冰的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我们反过来推断一下，好吗？韩小姐。”我转头看着她。 　　“怎么反过来？”她好奇地问。 　　“假如，最坏的情况就是那些人是想置你于死地，那么，按照这种前提下来推理。”我说。 　　“哦？那好……怎么推理。”韩冰马上问。 　　“他们是无处不在，他们掌握了你所有的行踪，他们想置你于死地，问题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你死了之后，他们有什么好处？你想过这个吗？”我问。 　　韩冰瞪大眼睛，怔住了。 　　“如果他们千方百计阻止你去寻找答案，那么说明，杀了你，就是为了不让那个答案公之于世。假如刘医师知道这个答案的话，那他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那个小雪的话，是误导了你，慧青法师说的话，也是在卖关子，那些佛门中人，总是很高深，让你抓摸不透，才能显示出她们的高深……”我只能这么说。 　　“天啊！那我该怎么办？我忽然觉得……好乱……”韩冰抱着头，一副迷茫无助的样子。 　　“那我们……把车随便找个地方停下来，然后打个出租车去天越大厦看看？”韩冰忽然抬起头问。 　　“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了解到情况吗？”我说。 　　“还有……唐律师！不过，他已经很惨了，变成植物人，现在刚刚恢复，我不想连累他……”韩冰回答。 　　“噢……”我把车停在路边。 　　韩冰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是闻警官。”她看着我。 　　闻警官打来，又有什么事呢？ 　　我不禁心头一震。 　　“他叫我和你现在去一趟刑警大队，马上过去。”韩冰放下电话，皱着眉头对我说。 第两百零七章 抓狂 　　“闻警官这么急找你干嘛？”我马上问。 　　“不是找我，是找我们两个。现在就要去一趟刑警大队，越快越好。”韩冰的表情有点担忧。 　　“你有点担心？”我问。 　　“是啊，闻警官的语气很冷漠，似乎有事情发生了。”韩冰回答。 　　我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我们两个都去一趟刑警大队呢？应该是很急的事情，莫非，那个命案已经有了线索，需要我们再去确认一下，但是，他说我们两个，那很明显，我也是重要的角色，为什么闻警官他会盯上我呢？有点麻烦…… 　　我在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韩冰抿抿嘴，她似乎也觉得不太妙。 　　“那个案子，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要我去干嘛？”她看着我。 　　“还有，要你去干嘛？”她接着说。 　　“走吧，我们现在过去，见机行事。”我说。 　　韩冰点点头。 　　果然，天色阴沉下来。 　　往前开了一段，天空忽然飘来一团巨大的乌云，接着，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了，不到一会，雨水哗啦啦地从天上灌了下来。 　　正值上班高峰期，那些骑着单车和摩托车的人们，焦急地冲到树下和屋檐下躲雨，十分狼狈。 　　那雷声接踵而至，而且越来越大，像个脾气暴躁的君主，发了疯一样，咆哮着。 　　倾盆大雨让我们前进的路变得越来越艰难，却给我提供了更多时间去思考。我觉得，一定是某些地方出了问题，让闻警官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或者是秦鶴金干了些事情，对韩冰和我不利……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该怎样去应对呢？ 　　韩冰见我神色凝重，也就没追问。 　　“韩小姐，等会上去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淡定，还有……如果你听到任何消息，在处理的时候，不要被表象蒙蔽了，一定要相信你自己的感觉和你自己心底的声音。”我只能这样说。 　　韩冰若有所思，点点头。 　　停好车，我们在雨电交加里，走进刑警大队那栋楼。一进门，闻警官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们了。 　　我看到，他脸色很难看。 　　“坐吧，韩小姐。”他冷冷地说。 　　“韩小姐，我要告诉你，你的司机钱唐疆，涉嫌跟昨天晚上发生的一起命案有关，现在我们准备对他实施拘留审查，由于案情重大，在此期间，不能会见。同时，你也要录一下口供。”闻警官冷然地说。 　　“啊？！又一宗命案？！发生什么了？钱大哥他是好人！”韩冰被吓一大跳。 　　我的内心一紧：麻烦了！事情闹大了，果然如我所料。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何这么说？”我大喊。 　　“你先别激动。昨天晚上，确切来说是今天凌晨一点半，我们在海滨大道西段的滩涂上，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现场的监控显示，韩小姐的车停在附近有十几分钟。”闻警官继续冷冷地说。 　　“啊？！”我和韩冰同时大叫出来。 　　“不可能！！”我喊着。 　　“对啊，钱大哥不可能是嫌疑犯！”韩冰喊到。 　　“你们先别着急辩解，这是两天内的第二单命案，第一单还没有破，第二单马上就来了，这是建市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案发到现在我们都还没合过眼！目前的证据显示，钱先生有重大嫌疑！韩小姐，我是信任你，才叫你和他一起过来，如果不是，我一早就叫同事去把他抓回来了！”闻警官。 　　“现在，我们就要带走钱先生，韩小姐，麻烦你也录一下口供！”闻警官向旁边两个警察挥挥手。 　　“闻警官，请你好好分析一下，我根本没有可能去杀人……”我喊着。 　　那两个警察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拿出一把明晃晃的手铐，把我拷住，然后大力推我出去。 　　“钱大哥！钱大哥！”韩冰十分焦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两个警察推着我，走过一条长长的过道，来到一间铁房子里，中间有个位置，四面是软包做成的墙。 　　他们让我坐在那个冷冰冰的位置上。 　　“你们搞错啦！我是冤枉的！”我一阵抓狂。 　　难道我就要这样前功尽弃了吗？难道我就要这样一败涂地了吗？难道我就要被秦鶴金打倒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有一宗新的命案？！闻警官刚才说，现场监控显示，韩小姐的车，停在附近有十几分钟，那个时间段，我正在田老大的地下赌场房间里睡觉呢？这明显是田老大嫁祸于我！！明显是秦鶴金的阴谋！！难道……秦鶴金这个混蛋，已经知道我是谁？已经把我的一切都了解清楚了？！ 　　真有这样的可能！或许在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的时候，他从我的眼神已经察觉出来了，然后派人去详细查了我的情况……这宗命案，就是要嫁祸给我？！趁我睡着的时候，把停在竹林那里的车开到凶杀现场，故意放在监控可以拍到车牌的地方！他妈的！这个混蛋，好阴的招数！看来，这一关，是很难过去了……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身份，如果向警方坦白一切情况，会不会有帮助？可是，谁会相信呢？这个过程太离奇，秦鶴金也一定做好了我向警方袒露一切的准备，看来，我还是见机行事，目前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等待时机……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够救我出去！ 　　坐在那个位子上，我的大脑在高速转动。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人来审问我。 　　……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两个小伙子走了进来，拿着手提电脑，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 　　我按照之前编好的情况，一一回答。 　　其中一个小伙子的表情很疑惑，说在户籍系统里找不到我的任何信息，另一个凑了过来，看了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然后声色俱厉地问： 　　“快说，你是什么人？！我们现在怀疑你的身份是假的！！” 　　我很镇定地看着他们的眼睛， 漠然地回答：“户籍系统当然查不到我的任何信息，这是肯定的。至于原因……现在还不能让你们知道。” 　　“你这家伙，还狡辩！以为这样就可以骗得了我们吗？！天荒夜谈！我们见过的人多着呢！你快点老实交代真实身份！”其中一个干警气急败坏地瞪着我。 　　我没有任何畏惧表情，反而冷冷地回了一句：“你们的权限，不能知道我的身份。包括你们的闻警官，也没有权限。” 　　他俩听了，皱着眉头。 　　从他们的神情来分析，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可是我淡定的表情和冷峻的神态，却让他们有些迟疑。 第两百零八章 穿皮夹克的人 　　审讯室。 　　“你别装蒜了！不开口是吧？你就等着，我们自然有办法查到的。”另外一个干警瞪着我，大声说。 　　他们审了我三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玩心理，他俩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在刘医师那里，我已经学了很多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信手拈来都可以忽悠他们几天。 　　疲劳战术对我也没有用，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那种暗无天日的变态生活，我都能坚持下来，何况这些“小儿科”呢？ 　　一直审到午夜，他们也困得不行，终于打了退堂鼓。 　　他们走了之后，我并没有睡觉，只是闭目养神，思考着整个事情的每个细节，希望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知道韩冰会怎么说？现在，也许只有韩冰能够救我了！唯有希望她能够聪明一些，寻找到对我有利的情况，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本来想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田老大，还有两宗扑朔迷离的命案，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秦鶴金真的那么厉害，早已经识别出我的真面目？谋划了一切？ 　　如果识别了我的真面目，也不用采取嫁祸给我这样的招数啊，这样会复杂很多！而且存在着不可预见的因素，搞不好还可能弄巧成拙……他如果知道是我，可以直接派人把我抓起来，然后把我跟刘医师一起杀掉灭口，不就可以了吗？看来，命案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到底秦鶴金在想什么？很可能他还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只是，他做这么多事情，目的是什么？ 　　看来，我掌握的信息还远远不够……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一会，我必须在有限的空档里尽快补充休息和恢复体力。 　　忽然，“哐啷”一声巨响，铁门被打开了，一把电筒射出的强光，照着我的眼睛。 　　我迅速闭上眼睛。 　　“钱唐疆，快点起来。”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传来。 　　我从地上坐了起来，缓缓打开眼睛，看到一个魁梧的男人，穿着一件皮夹克，满脸沧桑，一看就知是阅人无数的厉害角色。 　　他坐在我对面，却先不跟我有眼神交流。 　　真是厉害，他先隐藏自己，不让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任何的东西，然后伺机出手。 　　“你说你的身份是个秘密，他们权限不够，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我的权限绝对够。”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说吧，你跟我好好说……所有情况都可以说，不用担心。”他突然盯住我的眼睛，双目闪闪发光。 　　有那么一刹那，我动摇了，我甚至想把一切都说出来，包括秦鶴金的所作所为，包括自己整容，策划复仇的想法……统统告诉眼前这个男人。 　　但是，犹豫片刻之后，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看到了他眼里一丝异样的神色，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不能和盘托出，现在还不是时候。 　　如果不和盘托出，那就只有拖字诀。 　　对，跟他玩拖拉机吧……我打定了主意，先拖几天，实在不行就随便忽悠一下他。 　　果然，他追问了许多次，而且很有耐心。五六个小时过去了，我还是不吭声，最后，他扔下一句很耐人寻味的话： 　　“你不开口，不等于可以逃过一劫；你开口了，也许还有一丝生机。” 　　他站起转身走了，重重地关上铁门。 　　看着那个厚厚的铁门，我感到无比的亲切，这个临时的牢笼，比起天越大厦车库那个地牢，简直就是贵宾般的待遇了…… 　　我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起来。 　　他说我开了口，还有一丝生机，什么意思？暗示我？那么……暗示什么呢？ 　　…… 　　等了整整三天，没有任何人来审问我。 　　这里的伙食真是太好了，有菜有肉，让我有点“*”。只是脑袋从未有片刻休息，想着刘医师，想着秦鶴金那个混蛋如何出招，想着韩冰现在如何应对…… 　　正想着，突然铁门被打开了！ 　　那个穿着皮夹克的魁梧男人又来了，这一次，他穿了一件暗黄色的外套，头发没有怎么梳理，显得有些凌乱，应该是连续加班几天了…… 　　“破案的压力很大吧？”我主动开口了。 　　“噢？”他很惊讶。 　　“不过，你们的方向搞错了，我是无辜的，所以不要浪费时间了。”我接着说，一脸漠然。 　　他没有说话，拿起桌上那杯咖啡喝了一口。 　　“你要吗？”他竟然问我。 　　“当然。”我冷冷地回答。 　　旁边的干警给我递了一杯，我没有马上喝，只看着他的眼睛。 　　“说吧，我知道你想通了。”他忽然说。 　　“想通了？好吧，我跟你说，不过，希望你给我保密，这种事情，不能见人，对别人也不好……”我叹着气。 　　“说吧。”他抬起头，瞪着我。 　　“好……那天凌晨，我一直车着韩小姐，其实，虽然我是她的专职司机，其实……其实……”我在胡编着。尽量用表情配合。 　　“快说！”他大喝一声。 　　“好吧，丑事也要见人的。其实那天凌晨，我们吃完宵夜之后，就沿着海滨大道一路兜风……最后，我们随便停了下来，她吻了我，我们很激情……”我低下头。 　　“你们干嘛？车震？”他大声问，声音洪亮。 　　“是啊……情不自禁呢……”我降低了音量，一脸尴尬。 　　“你编故事吧？”他瞪着我，眼神却有些异样。 　　“没编故事……后来，完事之后，我还下去路边拉了泡尿，然后……我们接着去兜风，到了海滨大道的尽头，我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聊天，想看日出……很浪漫，是吧？”我看着他。 　　“浪你个屁，这种瞎编的胡话，骗小孩还可以！”他开始发怒了。 　　“没有瞎编，千真万确。不过之前一直不开口，是因为不想影响韩小姐的声誉。”我点点头。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天气很灰暗，没有看到日出，我们有些失望，就往回赶，哦对了，在一个天桥下面，我还停车跟那个卖早餐的老人家买了早餐，跟洒水车师傅聊了一会，然后我们就回去了……”我接着说。 　　他怔住了，忽然脸色一变。 　　“你把车震的过程讲一下，每个细节都要讲，包括她怎么吻你，你怎么回应，每个动作都要讲……”他忽然说。 　　旁边那个负责记录的小伙子，已经忍俊不禁。 　　“大哥，这些细节……真的也要讲吗？”我弱弱地问了句。 　　“当然！”他冷冷地回答。 第两百零九章 神奇的感应 　　整个过程，我细细讲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听得“如痴如醉”。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些臆想出来的画面，竟然让自己也心跳不已。 　　小伙子在电脑里噼里啪啦地记录着，在我停顿下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响彻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无比可笑。 　　那个人的电话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审讯到此结束。 　　我拿起那杯早已凉了的咖啡，慢悠悠地喝起来。忽然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惬意。 　　…… 　　大约过去了五六个小时，那个人又出现了！ 　　不知道这一次，他会继续问什么呢？我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快步走到我身前，漠然地说：“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我大吃一惊。 　　“太好了……我都说，我是冤枉的了。”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少废话。现在只是暂时没有嫌疑，不过，如果接下来我们发现什么新情况，随时会叫你回来。”他冷冷说着，然后叫人把我的手铐打开。 　　“明白，明白的。”我点着头，微笑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我编了个故事，马上就起到作用了，峰回路转，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好像不太可能。 　　带着许多疑问，我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走过那条长长的过道，来到上次那个会客室，我一眼就看到了韩冰，正坐在那儿，表情十分焦急。 　　她明显憔悴了好多，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头发显得有些凌乱。 　　“钱大哥！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看到她的眼泪，我的鼻子不由的一酸。 　　“担心死我了！”她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 　　“没事，我是无辜的……迟早会放出来的。澄清一下就可以了。”我感激地看着她。这时候才发现，闻警官已经站在门口。 　　“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请随时保持电话通畅，我们现在正值破案的关键时候，有什么情况，都会随时找你们！”他大声说。 　　我们大力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谢谢你，闻警官。”我看了他一眼。 　　闻警官没有跟我交流眼神，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估计也是几天不眠了。 　　开出公安局那个大院，转入了那条人流熙攘的大路，我才问韩冰。 　　“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钱大哥，在里面，他们对你还好吧？”韩冰问。 　　“还好，我很适应。”我回答。 　　“哦哦……那就好。”韩冰看着我。 　　“这些天，发生了好多事情……他们前后把我叫去问了几遍，我一直都说你是无辜的，他们问我你的背景情况，家庭和社会关系，我对你真的一无所知，只能如实告诉他们！直到最后那一次，就是昨天下午……我随便编了个故事，搪塞他们。”韩冰接着说。 　　“哦？什么故事？”我好奇地转头，看着她。 　　韩冰竟然满脸通红。 　　“我说……那天凌晨，其实我一直跟你在一起，而且片刻也没有分开过。”韩冰轻声说，声音很温柔。 　　“啊？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卷进来？”我大声问。 　　“我还说……凌晨的时候，我们沿着海滨大道一直兜风，在那个地方停下来，我情不自禁吻了你，然后，我们就……就在车上那个了……”韩冰接着说，声音细得几乎听不到。 　　我的内心一阵狂跳。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竟然同时撒谎，而且撒了一个同样的谎！她说自己先亲我的……怎么连这个都这么吻合？！难道我们是心灵感应？！太神奇了！ 　　“你……”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着她。 　　韩冰满脸羞涩，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也是……也是想着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你得到解脱，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既然跟你整晚呆在一起，那总得发生什么，才能让他们相信……”韩冰小声地说着。 　　“后来呢，他们有再追问什么了吗？”我接着问。 　　“他们……他们还想知道那些细节，包括之前去哪里吃东西，开到哪条路，怎么兜风，聊了什么……甚至，做那个事情的细节，也要我说。”韩冰慢慢地回答，满脸通红。 　　“你说了吗？”我小声地问。 　　“哪有说，我生气了……我说，这种羞于开口的事情，本来就不想说，只是迫于无奈，才讲的。至于细节，我希望他们就不要深究了！留点隐私给我。”韩冰回答。 　　“你这样说，就对了……”我笑了起来，心里想，这个女人啊，真是冰雪聪明！ 　　“我们现在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韩冰忽然说。 　　“嗯嗯。”我点点头。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大白天的，月亮竟然出来了。 　　我们随便找了个西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透过落地玻璃窗，我可以看到车子，也可以看清楚整个街区的情况——这个时候，一定要更加谨慎小心。 　　我没有什么胃口，韩冰随便点了一些东西。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时而羞涩，时而开心。 　　“钱大哥，刚才你出来之前，他们跟我说了一些情况。”她喝了口柠檬水。 　　“哦？”我有些预感。 　　“他们说，你在里面说的情况，跟我讲的，竟然一模一样！是这样吗？”韩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跳加速起来。 　　“嗯……嗯，是的……我们这是怎么了？” 　　我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我分明感受到了她眼神里的一股炽热。 　　“是啊，我也觉得很神奇。太神奇了！不可思议……”韩冰又满脸通红。 　　“一开始他们不相信，以为是我们之前约好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相信了。”韩冰接着说。 　　“哦？还有这个过程？可能是我们一开始都没有讲，直到最后才讲……如果一开始两个人都这么说，他们就完全不信……”我点点头。 　　“是啊，我也觉得好神奇，我刚才听你说的时候，心里一阵阵跳动……”我接着说。 　　韩冰听了，眼神闪烁。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内心生了出来。 　　“后来，他们又说了一些情况，是他们查到的……我觉得也很神奇。”韩冰忽然说。 　　“什么情况？”我很好奇。 第两百一十章 重大谋杀 　　韩冰继续说着。 　　“他们说，你还讲了一个细节，说是早上五、六点的时候，你在海滨大道一个天桥下停了一会，跟那个卖早餐的老人家买了早餐，还跟洒水车师傅聊过天……然后他们马上派人去核实了一下，果然，那个卖早餐的老人家说，很清楚记得是你来过，车的型号和车牌他还记得，老人家还说，我之前也去过，而且还说我们都是好人，都给了他一百块，买了很多包子给那些流浪汉和拾荒人……”韩冰接着说。 　　“噢？原来这样！那天我是去过，我听老人家说了，你以前也去过，他认出了你的车。”我瞪大眼睛。 　　“是啊，那天一早要去尼姑庵见小雪，我去接晓咏阿沁，路过那里，随便买了点早餐……真没有想到，你也会那样……”韩冰又露出羞涩的眼神。 　　“那个老人家说见到我们两个一起？”我忽然问。 　　“是啊，警察特地问了这个问题。他很确定，说是你下车买早餐，我在车上，他还说，透过车窗看到了我的身影，一眼就认出来了。”韩冰说。 　　“这个老人家，真是好心……竟然帮我们圆了这个谎言！”韩冰接着感慨地说。 　　“是啊……这些警察，估计是左右为难，因为老人家的话是那么朴实，而且有理有据，不像是撒谎……况且，我们也没有办法和时间去买通他来配合我们……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应该谢谢他。”我点点头。 　　“哦对了，发生了这些事情，高先生这些天，很着急了吧？他也应该出了不少力吧？唉……我其实真不想这样撒谎，也是迫于无奈，这样一来，如果那些警察传了出去，传到你先生那里，可真是……太让你委屈了！”我忽然说。 　　“没事。如果他知道了，我会解释清楚的。他还是很相信我的！这些天，他也很帮忙，找了好多人，希望可以把你早点弄出来……还有，我哥韩廷在岘港的事情，也是他在出力，听他说，最近进展神速，应该这几天就可以出来了。”韩冰点点头。 　　我微笑地看着她，内心五味杂陈。 　　秦鶴金啊秦鶴金，你这个混蛋，这出戏，竟然演得这么高超，还假装在营救我？！ 　　“韩廷快出来了？”我接着问。 　　“是啊……现在的证据，都对他有利。我妈都知道了，急死她了，一定说要飞过来，我稳住她了，唉……她来了也没用……”韩冰回答。 　　“千万不要让老人家过来，记得，千万记得。”我大声说。 　　“我也知道，她只是很担心！我现在很担心她的身体呢。这些天，都和她视频聊天，希望可以稳定一下她的情绪。”韩冰皱着眉头。 　　“唉……最近真的好乱，好乱……”韩冰叹气着，面容憔悴。 　　“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我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两颗晶莹剔透的眼泪，从韩冰的脸庞流了下来。 　　…… 　　“哦对了，我那个表弟阿劲，找过你吧？”我忽然想起阿劲。 　　“是啊，他找不到你，很焦急，就来找我。还有庞经理，一起来的。”韩冰回答。 　　“哦哦，你怎么说的？”我问。 　　“我说你在协助调查，应该很快就出来的，要他们放心。阿劲好像很焦急呢，他真的很关心你！”韩冰回答。 　　“是啊……”我这才想起，自己的电话还在那个袋子里，他们那天收走了，现在还了给我，打开一看，早已经没有电了。 　　“用我的打吧。”韩冰把手机递过来。 　　“还是我打给庞经理吧，让她告诉阿劲一声，等你充好电，再跟他聊。”她接着说。 　　庞经理听到我出来了的消息，声音很振奋。韩冰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这两个命案，发生得好突然，让全市上下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特别是那些女孩子，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了……公安也是压力好大，听说已经连续几个通宵在研究案情，上面的督导组也下来了！我就搞不懂，是什么人这么变态，把人杀了，还毁容了！两个死者都是！惨无人道的变态杀手！”韩冰很生气。 　　“是啊，很变态！现场的照片你看过吗？”我忽然问。 　　“没有，不过好像网络上有，我查一下。”韩冰翻看着手机。 　　“两个案子有关联吗？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天越大厦绑架你的人干的？”我看着她。 　　“哦对了，天越大厦绑架的情况，你跟警方说过没有？”我接着问。 　　“没有。我还不想说那些事情，因为……我觉得不是他们干的，他们没有必要杀死两个人，来威胁我，或者伤害我……”韩冰慢慢地说。 　　“那……你的车，为什么会被人开到现场附近呢？还有谁有你车钥匙？或者有人开了同一款的车，套一个跟你一样的车牌……他们的目的，不是嫁祸给你和我吗？至少有这样的可能。”我说。 　　“嗯，我现在很乱……哦对了，钱大哥，那天晚上，你其实是去了哪里？可以告诉我吗？”韩冰忽然问。 　　“我……去了一个朋友那里，喝了好多酒，醒了之后，一早就开车走了。”我回答。 　　“那……车钥匙一直在你身上？”韩冰问。 　　“对，一直在我身上。我把车子停在那片竹林……”我说。 　　“竹林？什么竹林？”韩冰好奇地问。 　　“具体的……以后慢慢再跟你说。你吃饱了吗？现在走了吧，我想回去冲个凉，休息一会。”我看着窗外。 　　“好吧，无论怎样，我都是信任你的，钱大哥。你救过我的命，你不会伤害我的，是吗？”韩冰忽然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点点头，没有跟她对视，又看着窗外。 　　天色有些暗，午后的阳光被一层乌云覆盖着。 　　韩冰的电话响了。 　　她一看，是闻警官打来的。 　　韩冰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接了电话。 　　“喂，闻警官您好，还有什么事吗？”韩冰问。 　　…… 　　“啊？！不可能！你们肯定又搞错了！！”韩冰花容失色。 　　韩冰满脸恐惧，几乎要瘫倒在座位上，我赶紧扶着她，把她手机拿过来。 　　“闻警官吗？我是钱唐疆，到底发生什么了？韩小姐一下子接受不了……”我马上问。 　　“钱唐疆吗？你等一下，有人要跟你讲几句。”闻警官说。 　　“好的。”我回答。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以为自己编造的那个谎言可以骗过我吗？雕虫小技！”是那个审问我的人。 　　“没有骗您，哪敢！”我嬉笑起来。 　　“告诉你吧，我们在犯罪现场提取到几根头发，检验过后，发现和韩冰的先生，高岳的DNA相符，现在已经把他控制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但是你的身份还存疑，先别高兴得太早！”他冷冷地说。 　　“啊？高先生……被抓了？”我大吃一惊。 　　“对，他涉嫌重大谋杀。”他语气十分漠然。 第两百一十一章 嫌疑最大的人 　　秦鶴金竟然被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这么突然，我十分震惊。 　　韩冰完全接受不了，我放下电话，安慰她。 　　“闻警官要你现在回去一趟刑警大队协助调查，我们走吧？”我看着韩冰。 　　“让我……缓一缓，好吗？”她满脸疲惫，眼神十分茫然。 　　“好的。别想太多了……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我只能这样说。 　　韩冰似乎被这个消息彻底打垮了，她还在试图去适应眼前的事实。 　　“他是无辜的，绝对是无辜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些，难道那些人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韩冰缓缓地抬起头。 　　“我爸，我哥……现在轮到我的丈夫……”韩冰咬着牙，露出坚定的眼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她。 　　“好！走，我们现在就走。”她语气忽然变得铿锵有力。 　　我点点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在陷害我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掉了些头发在犯罪现场把？应该不会，这种事情不用他自己亲自出马，而且，完全没有必要把人毁容啊……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 　　从天越大厦的地牢里出来，我都很清醒，很理性，今天是第一次陷入了谜团，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去分析刚刚发生的一切。一直以来，我的目标都是对着秦鶴金这个混蛋，而现在，坏人秦鶴金竟然被抓了，竟然是涉嫌重大谋杀！这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的计划才开始实施一点点，远远未到精彩的时候，我要让他一点点感受我曾经受过的痛苦，我要把他折磨到痛不欲生……可是，现在，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难道是老天在收他？ 　　我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 　　刚刚从刑警队出来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又要进去，我心里一阵苦笑。 　　韩冰强忍着眼泪，没有吭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不想说一些关于秦鶴金的好话，只好选择沉默。 　　韩冰一进门，看到闻警官，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警官，我丈夫……是无辜的！真的，你要相信我……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闻警官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韩小姐……你现在这样说，为时尚早，从现有的证据来看，高先生嫌疑很大！叫你过来，是想你协助我们，现在，请你跟我们去录个口供。”闻警官看着韩冰。 　　“我先生……他现在人在哪里？我要请律师！”韩冰收住眼泪，忽然说。 　　“不好意思，根据法律规定，重大刑事案件的嫌疑犯，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请律师介入……至于你先生，我们在一个小时之前，把他带回来，现正关着，准备接受审问。”闻警官回答。 　　“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时候，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他！就凭一两根头发，你们就断定他是凶手，那也太可笑了吧？！”韩冰大声说。 　　“现在也是在调查取证阶段，放心吧，我们办案都是很透明的，也没有严刑逼供，整个过程都有录像……韩小姐，你现在可以跟我们去录口供了吗？”闻警官站了起来。 　　“我在这里等你，没事的，冷静点。”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韩冰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跟着闻警官出去了。 　　我坐在会议室的凳子上，等了几分钟，一个女警走进来对我说，这里马上要开会，请我到一楼大堂去等。 　　我点点头，走到楼下。 　　走出那个大堂，我忽然想去附近的士多店买包烟。 　　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向右拐，走过一条横街，我看到一家便利店，就去买了包烟和打火机。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根抽了起来。 　　我长长地呼出那些烟雾，忽然间就感到了片刻的轻松。 　　站在便利店门边的大树下，我看着满地的落叶，陷入了沉思。 　　手机忽然响了，是阿劲打来的。 　　“大哥，听庞经理说，你出来啦？没什么事吧？这些天呐，吓死我了！” 　　“刚出来两个小时，现在又进去了。”我回答。 　　“又进去了？！”阿劲吓晕了。 　　“是刚刚送韩小姐过来，高岳被抓了，涉嫌重大谋杀。”我说。 　　“啊？！这样啊……好突然，大哥，他这个人这么奸诈，怎么会被抓进去呢？看来，还是老天有眼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大哥……”阿劲喊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意外！具体见面再说吧。”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挂了电话。 　　很可能电话被他们监听了，阿劲这个家伙，再说多几句，就麻烦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少点用电话。 　　我把烟头熄灭，扔到垃圾桶。 　　一边往回走，我再点起一根烟。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我看了看，是个陌生电话。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接了。 　　“钱唐疆吗？”声音很甜美。 　　“噢……庞经理啊，找我有事？”我连忙回答。 　　“听说你被警方叫去协助调查了，刚才老板娘说你出来了，所以打个电话给你，问一问……”她的声音无比娇媚。 　　“哦哦，刚出来一会。”我说。 　　“那就好，被关这几天，你没什么吧？急死我了……”她接着问。 　　“没什么，放心好啦，我现在正活蹦乱跳的上班了！改天再向经理您汇报工作，谢谢关心！就这样啦……”我准备挂电话。 　　“噢……”她似乎还想跟我多聊一会。 　　“我要忙啦，经理。拜拜！”我很干脆地挂了。 　　估计很快，秦鶴金被抓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公司，到时候，可能会忙乱一阵子……韩冰估计要出来稳定局面，暂代她的家族生意了……唉，希望她能够坚强面对，挺过去…… 　　快进去公安局的时候，我把烟头扔掉。 　　走到那个会议室，我看到里面正在开会，十几个人正紧张地分析着案情，有个干警在门口看到了我，走出来，让我别靠近，似乎内容很重要。 　　我问他，韩冰什么时候可以走，他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在大堂等了一个多小时，韩冰还没有下来。 　　我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难道秦鶴金的案子，还牵涉到韩冰？或者是韩冰在提供一些情况的时候，说了一些东西，引起警方的注意？这个秦鶴金，除了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还开赌场，与黑社会关系密切，估计很多事情都会牵扯出来！不过，怎么也不能关联到韩冰啊，她可是个无辜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三个小时了，韩冰还没有任何消息。 　　我的心，开始慢慢地，一点点往下沉。 第两百一十二章 夕阳里的老人 　　三个多小时之后，韩冰终于出现了。 　　我看到她脸色很憔悴，看上去十分疲倦。 　　“情况还好吗？”我关切地问。 　　韩冰摇摇头，没有回答。一上车，她就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意思是要公司在一个小时之后召开紧急董事会扩大会议。 　　“去公司？”我接着问。 　　韩冰看着我，点点头，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我给她递了张纸巾。 　　一路上，她一言不发，神色十分凝重。 　　快到海滨大道的时候，她忽然说： 　　“时间还早，去那个天桥下看看。” 　　我点点头，打了转向灯。 　　不一会，我们来到那个天桥下，那些垃圾已经被清理掉了，环境好了很多，流浪汉也少了大半，拾荒人也不见了。 　　那个卖早餐的老人，他的摊位还在，现在是在卖一些小件的生活用品，估计是疲倦了，也没有什么生意，他用右手托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有几只蝴蝶从那些花基里飞了过来，飞到老人的身边，调皮地停留了一会，相互嬉戏着，过了一会，感到无趣，就飞走了。 　　老人脸上的皱纹很粗犷，写满了沧桑。远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在落日的余晖照耀下，反射到他的脸上，让他不愿睁开眼睛。 　　他坐在一张倾斜的藤椅上，那张椅子两边的藤已经脱落了很多，斑斑驳驳的——随时都会断开的样子，让人看着心酸。 　　韩冰透过车窗看着他，发起呆来。 　　我本想下去跟老人家聊一下，跟他道声谢，可是见到韩冰没有出声，也就算了。 　　很多的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也不一定要说出来。 　　老人还是不愿睁开眼睛，一阵风吹来，把地上的塑料薄膜掀起一个角，那些生活物品散乱满地……老人才惊醒，一跃而起，步履蹒跚地走到那些物件旁边，蹲下身子收拾起来。 　　夕阳幻成一道道长长的彩带，铺在天桥下的地面上，像极了一条条黄色的藤条，在斑驳陆离的空间里，点缀着孤独的灵魂…… 　　“我们去海边走一下，好吗？”韩冰忽然幽幽地说。 　　我点点头，把车开了出去。 　　我们随便停靠在路边，走到海边那片礁石附近。 　　韩冰在地上随手找了几块贝壳和小石块，然后坐在一个礁石上，看着海面，把手里的石块，随意地扔到了海水里。 　　一边扔，她的眼泪一边流。 　　不知道她在扔石块，还是在扔自己。 　　在黄昏里，落日倒影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映衬着礁石上的女人，显出一种不一样的色调与伤感。 　　我干脆坐在沙子上，看着眼前这一幕。 　　韩冰一直在默默流着眼泪。 　　一阵海风徐徐吹来，她满头的秀发随风飘散着。我在那片海水里，看到了一张白皙的脸庞，殷红的嘴唇……眼泪却随风而飞，飘落在朵朵浪花里。 　　我低头看到那些礁石之间，藏着大量的小螃蟹，它们动作敏捷，发觉一点点动静就迅速钻进那些缝隙或者沙堆里……如果是往日，韩冰一定会叫我一起抓螃蟹，而今天，她似乎对一切都不感兴趣了。 　　许久，她抿着嘴唇，从礁石上走了下来。 　　回到公司，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韩冰不想吃任何东西，直接来到会议室。 　　我陪着她进去，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概有二十多人。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盯在韩冰的身上。 　　我留意了一下，这些人，估计有一半以上是韩冰父亲时代留下的老员工，他们用关切的眼神看着韩冰，另外一部分是秦鶴金新提拔上来的年轻人，表情冷漠。 　　韩冰咬着牙，露出坚毅的表情，大步走到中间那张大班椅上。 　　“我们开会吧？”她看着大家。 　　“好。”众人点点头。 　　“开会之前，我先宣布一个消息。本公司董事长高岳先生，涉嫌一宗谋杀案，正在接受公安机关的审查，我们正在力争澄清事件，在此事没有完结之前，按照公司的规定，由我暂代董事长一职。”韩冰冷静的说着。 　　全场哗然，许多人面面相觑，估计还有一些人没有收到消息。 　　“按照公司的章程，股份占比排第二的韩冰小姐，可以暂代董事长一职。我们今天开会，符合规定，我们现在进行表决，请每个董事会成员都讲一讲……”旁边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孩站了起来，拿着一个文件夹，大声说着。 　　接下来，那些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过了几分钟，韩冰厉声喊了一句： 　　“够了！” 　　全场立即肃静。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个柔弱女人，忽然变得强大而有力起来。 　　“这个公司，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虽然他已经不在人世，但是，这里的每一个部门，每一个规章制度，每一个基础项目，都是他亲手奠定的！现在，我们韩家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困难，我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共同面对这个危机！我以前从来没有介入公司的具体事务，就算和我先生结婚之后，我也是把股份出让了大部分给他，由他来具体管理公司，现在他有难了，我理应出来撑起这片天！我在这里严正声明，如果谁要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耍手段，故意刁难，我一定不会饶了他！”韩冰一番话，掷地有声。 　　“散会！董事会的成员留下。”韩冰接着说。 　　众人纷纷散去。我看着那些离场的中层干部，内心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愤怒感——韩冰父亲亲手创办的公司，竟然被秦鶴金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同情心，没有团结合作，更没有担当精神！ 　　庞经理经过我身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公司的几个老董事，倒是还有点人情味，他们走到韩冰身边，拍了拍她，说着安慰的话。 　　这个时候，刚才坚毅而果断的韩冰，忽然变得柔软起来，眼泪又涌了出来。 　　大家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韩冰简单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开会。我看着，准备走出去回避一下。 　　“你不用走。哦对了，跟大家说一下，这位钱唐疆先生，是我刚刚聘请的董事长助理，今天开始，公司的各种事情，事无巨细，都要经过他，才能到我这里。”韩冰大声说。 　　会议室的灯光，像个炽热的太阳，照在我的头顶，让我一时不知该如果回答，只好对着众人微笑地点点头。 第两百一十三章 卷款潜逃 　　会议结束之后，韩冰自己一个人呆在原地，让我给她倒杯咖啡。 　　“太晚了，还是别喝咖啡了……”我看着她。 　　她摇摇头。 　　“为什么叫我做董事长助理？”我问。 　　“钱大哥，这个时候，我真的需要你……在我身边，帮帮我，渡过难关……”韩冰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点点头。 　　“刚才他们几个人讲的……似乎有些问题。”我忽然想起。 　　“什么问题？”韩冰问。 　　“我感觉，最近公司的一些账目可能有些问题，你明天叫人去详细查一下，从刚才他们几个董事说的话里，我似乎听到了一点东西。”我回答。 　　“是吗？”韩冰皱着眉头。 　　“对，你明天真的要叫人去查账！我担心……”我抿着嘴。 　　“担心什么？”韩冰看着我。 　　“你去查一下吧，我只是刚刚听了他们的话，有些不太好的预感而已。”我说。 　　“好吧！你帮我把财务部经理叫过来，现在就过来！”韩冰着急地说。 　　果然，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财务部那些查账的人，着急万分地找到韩冰，给她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近三个月来，公司所有的资金都被陆续抽离！在建的50多个工地，用来周转的两个多亿的现金流，也被转移了！也就是说，目前公司的账户上，都是“空城计”！ 　　“为什么会这样？！”韩冰脸色苍白。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要调动这么多资金，只要一个人能够做到。”财务部经理说。 　　“谁？！”韩冰明知故问。 　　“高董事长。”他回答。 　　韩冰瘫在椅子上。 　　“高大哥，你把资金都转去哪了呢？现在公司，基本上是个空壳了，还要支付那么多在建工地的费用……”她喃喃自语。 　　我听到这句，内心一震。 　　“你再查一下，核实清楚，不要搞错了！”韩冰忽然站起来，看着那个经理。 　　“没有错，我们核了好多遍，连公司上周刚回笼的几笔资金，基本都被转走了！”他很笃定地说。 　　“那……你们查到转去什么账户了吗？”韩冰马上问。 　　“现在还没有查实，需要几大银行帮我们再核实，不过，这个可能要公安机关介入才行，不过，我自己估计……”他吞吞吐吐地说。 　　“估计什么？”韩冰很着急。 　　“十有八九是转到国外去了！”他回答。 　　“啊？！”韩冰一脸愕然。 　　我也很震惊。 　　秦鶴金把钱都转走了，难道他要逃跑？！可是，他现在人还在刑警大队的牢房里啊！ 　　正想着，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 　　带头闯进来的，竟然是闻警官！ 　　他背后跟着五六个荷枪实弹的警察。 　　“韩小姐，你丈夫呢？”闻警官冷冷地问。 　　“闻警官？！你怎么来这里？我不知道啊，我先生……不是被你们抓了吗？”韩冰惊呼。 　　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高岳今天凌晨从我们刑警队的羁押室里逃脱了！监控也被破坏了……这是我们刑警队建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闻警官大声说。 　　“啊？！”我和韩冰同时喊了起来。 　　“天啊，他为什么要逃跑？！”韩冰双眼一黑，晕倒在地。 　　我一把抱住她，把她扶到沙发上。 　　秦鶴金果然是要逃跑，这是蓄谋已久的诡计！！他把公司所有的资金都转走，留下一个空壳，让韩冰去应对！好卑鄙的人渣！！ 　　“不可能！！你们刑警大队守卫那么森严，他一个人，怎么能够逃脱呢？天荒夜谈！闻警官，我不相信！”韩冰忽然睁开眼睛。 　　“他可能是收买了我们的两个民警，今天早上我们发现，那两个负责守卫的民警也失踪了！”闻警官咬着牙。 　　“怎么会这样？！”韩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彻底瘫在沙发上。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是啊，闻警官，你们的保卫那么森严，而且……收买两个干警，似乎不太可能吧？是不是搞错了？”我也问。 　　“没有错，我们已经迅速上报了公安部，对所有出国境关口都进行了布控，只要他一出现在任何一个机场或港口，我们就能抓到他！全国的通缉令，马上也要发出了！”闻警官大声说。 　　“啊？！不可能，高大哥……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搞错了！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韩冰拍打着沙发，大哭起来，情绪完全失控。 　　我抓着她的手臂，让她冷静下来。 　　韩冰无法冷静，越哭越大声——她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爱着的人，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自己竟然嫁给这样一个蓄谋已久，夺取家族财产的衣冠禽兽！ 　　她联想到刚才财务部经理讲的情况，再结合闻警官的话，基本判断出秦鶴金那个混蛋所干的“好事”了。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有些可疑，再细细串起来，聪明的韩冰，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只是，她根本不相信，应该说是不愿意去相信这眼前的事实！ 　　“呜呜呜呜……”韩冰哭得伤心欲绝。 　　我看在眼里，内心一阵发紧。 　　没有人比我更懂她此刻的心情，整个事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韩冰一直蒙在鼓里，即便是小雪的提醒和慧青法师的感化，也不能让她醒悟过来，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过，而眼前的事实，彻底摧毁了她内心最后的一道防线！ 　　残酷的事实，让韩冰悲伤到几乎窒息，在极度的悲伤里，她更多是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 　　被自己深爱的人出卖和欺骗，还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分明是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完全是瞎了眼！不但嫁给这样一个人，还把家族的生意都交给了他！ 　　闻警官和那些干警们，看着韩冰无比绝望和悲伤的表情，站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闻警官，我们刚才查了一下账，发现公司的所有资产都被转移了，是最近三个月发生的事情……”我连忙跟他说。 　　“啊？！那说明这个高岳，肯定是蓄谋已久了，卷走了如此巨额的资金，一定是逃到国外去了！我们会抓到他的！韩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和处境……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那我们先走了，现在还要去实施布控和抓捕工作！晚一点我会派同事过来，详细了解一下你们公司资金被转移的问题！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他的！”闻警官看着韩冰。 　　韩冰没有回答，只是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天花板，默默流着泪。 　　闻警官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旁边有个民警走了过来，对他小声说了几句话，让我脸色大变！ 第两百一十四章 全球通缉 　　那个民警凑到闻警官身边，讲话的声音很小，但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我，听得很清晰。 　　“报告！刚刚查实了，高岳的父母，已经在六天前，坐飞机去了美国，然后转机去了南美洲的一个很小的岛国，那个国家，我们暂时无法实施引渡。” 　　闻警官听了，皱着眉头。 　　“无法实施引渡？你们怀疑高岳父母也参与了犯罪？！”我忍不住喊了句。 　　他们被我忽然提高分贝的声音吓了一跳。 　　闻警官看着我，满脸狐疑。 　　“钱唐疆，这是我们公安办案的事，你不要多管。”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我马上点点头，赔着笑脸。 　　“还有高岳在加拿大的前妻和女儿，我们也查到了，一周前失踪了！现在还在查。”那个民警接着向闻警官汇报。 　　“什么？！”韩冰听到这句，怒吼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他们一家，现在……终于团聚了！原来……原来我一直都是被他……利用的！”韩冰双眼发黑，晕死过去。 　　我抱住她，把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你们先走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对闻警官他们摆摆手。 　　他们迅速离去，我叫外面的女孩拿了条热毛巾，敷在韩冰的额头上，然后给她喂了点蜂蜜水。 　　我知道韩冰是一时怒气攻心，等一会就可以慢慢恢复。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憔悴的面容，我内心一阵难过。 　　更让我难过和担心的，是我的父母和妻女，可恶的秦鶴金，一定是把他们都带到一个岛国去了——目的很明显，他要威胁我！只要我敢轻举妄动，把他的事情全部抖出来，他就会狠下毒手！ 　　可怜了我年迈的双亲！是我连累了你们！还有我的妻女！ 　　如果秦鶴金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我拽紧拳头，大口喘气，无比愤怒。 　　……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被通缉了啊，还担心什么东窗事发，事情败露了？！他还威胁我干什么？ 　　我在愤怒、担忧和疑惑的情绪里转换着，突然，前面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新闻，一则醒目的通缉令，出现在画面上！ 　　正宗位置的那张照片，正是自己的模样！！ 　　全球通缉犯：高岳！ 　　同时通缉的还有其父母，前妻和女儿！ 　　那一刹那，我泪眼朦胧！ 　　那一瞬间，我全明白了！！ 　　该死的秦鶴金，他盗用了我的身份，干尽了坏事，达到了卑鄙目的，现在逃走了，就把身份还给了我！！而我，无辜变成了全球通缉犯！不但如此，我父母、妻女也受到了连累！！而这个人渣混蛋，再用回他自己原来的名字和身份，那些人面脸谱识别，指纹，都是秦鶴金的！他把我变成了替死鬼，自己却卷走了巨额财产，逍遥法外！！ 　　而我！虽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没有身份的人，却永远无法恢复自己原来的身份了，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替罪羔羊！！ 　　天啊！玩心理，玩阴谋，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 　　我仰天长叹…… 　　…… 　　好在自己整容了，要不然……自己藏在哪个角落，一出来找他复仇的时候，马上就被警察抓去了，那真是有口难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先不说那些警察是否会相信我，就说我父母和妻女都在他手上，我被抓了，也不敢供他出来的，为了保全家人，只能自己去认罪，顶替了所有的罪行……秦鶴金这一招，真他妈高！真他妈阴毒！！ 　　我一身冷汗。 　　…… 　　很快，这个通缉令就会传遍大街小巷，给我做手术的医生，那些在美容院里见过我之前模样的人，都会跑去告发我的……现在的身份，估计不用几天，就会被揭穿，然后…… 　　我越想越着急。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 　　我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这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刘医师，这个教我冷静，教我观察，教我反击的恩师，你现在哪里啊？对！那个竹林，那个地下赌场，秦鶴金肯定来不及处理！刘医师估计还被关在那里！等下马上去救他，然后一起商量对策！ 　　想到这里，我马上找到了前进的方向，彻底冷静下来。 　　韩冰还没有醒来，我让她们拿了张被子，盖在她身上。我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还算稳定，应该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 　　我轻轻地站起来，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韩冰的声音出来了。 　　“钱大哥，你要……离开我？” 　　我马上回头，走过去。 　　韩冰醒了，睁开眼睛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不是，我不会离开的，我不是这样的人。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陪着你，帮你的！”我看着她。 　　韩冰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 　　我坐在她身边，摸着她的额头。 　　“为什么我最信任，最爱的人，要这样伤害我？！而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人，竟然可以这样无私的帮助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搞不懂……”韩冰苦笑着。 　　“谢谢你，钱大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 　　“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支撑下来的，刚刚那一刻，我几乎要放弃了，我完全绝望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去面对眼前的一切……如果你转身而去，我肯定会彻底放弃自己的……”韩冰很动情。 　　“别这样，你一定要坚强。你一定能够做到的！”我似乎在说我自己。 　　“钱大哥，你刚才那句话，让我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温暖，一股力量，不知从哪里涌了出来，把我从绝望的情绪里，瞬间拯救出来！因为我知道，世间还是好人多，温暖无处不在，我不能因为这个负心人，而怨恨一切，对所有的东西感到绝望……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我不能……就此服输！”韩冰咬着牙。 　　“对……你还有好多事情要去面对，公司如果没有你，估计马上就要倒闭了。那些在建的工地，流动资金没了，工人工资发不出，肯定乱套……所以，韩小姐，你现在……肩负重任！”我大声说。 　　“我明白的。我现在就要去忙了，你帮我叫财务部的人过来一下……”韩冰点点头。 　　“好。不过，等一会，我要去一个地方。”我回答。 　　“什么地方？干嘛？”韩冰坐起来问。 　　“去救一个人。”我一字一顿地说。 第两百一十五章 披头散发的人 　　“救人？救什么人？”韩冰很奇怪。 　　“一个老朋友，遇到天大的麻烦了，我必须现在就去救他！”我点点头。 　　“天大的麻烦？”韩冰满脸疑惑。 　　“是啊，先不跟你解释那么多……你好好整理一下思路，高岳那个混蛋的事情，先不要去伤心和痛苦，现在最需要理性和冷静。这个烂摊子还是要你去面对和处理！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你逝去的父亲！”我拍了拍了她肩膀。 　　“嗯嗯……那你小心一点！”韩冰微微点头。 　　“现在这个时候，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要急着去救一个人，说明那个人的情况比我更危急，我能够理解的……只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韩冰深情地看着我。 　　“好……我答应你。很快会回来的……放心吧，再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我眨眨眼睛。 　　韩冰的眼神闪烁了一会。 　　我冲到车库开车出来，直奔郊外那片竹林。 　　一路狂奔。 　　刘医师的身影，他和我一起在地牢里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对着那堵墙的裂缝处讲话时的语气，他难得一听的爽朗笑声，他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模样，他机智幽默的神情……统统像剪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飞速掠过，我的眼泪也跟着窗外的风一起，飘飞起来…… 　　…… 　　大约四十多分钟，我终于赶到了那片竹林！ 　　天啊！我马上就要见到刘医师了，真希望秦鶴金那个混蛋没有杀了他，真希望刘医师现在还好好的躺在那个牢笼里，完好无损地等着我！ 　　我把车靠边一停，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那间破房。 　　走进去我摸了摸那个机关，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我再走到外面一看，整个竹林竟然没有一辆车——刚才太着急了没有仔细看清楚！ 　　那说明，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是否整个地下赌场都被转移了呢？田老大肯定会这么干。 　　秦鶴金被抓，来得太突然，估计连田老大也始料未及，他人呢？现在哪里呢？不过，会不会秦鶴金的逃跑，也是田老大在暗中配合呢？对，这个更有可能！ 　　如果是这样的话，刘医师真的就很危险了……他们已经策划好了每个细节，包括怎么处置刘医师。 　　他们会杀了他吗？ 　　我在车尾箱找到一个工具箱，然后重新回到破房子里，拿出那些工具，撬开了那个开关的接触面，发现里面的线路被剪断了——所以开启不了那个伪装得很好的电动铁门。 　　我把那些线路拉出来，观察了一下，把那两条被剪断的线重新接驳上去，然后再按一下，门开了！！ 　　我随手抓了个扳手，蹑手蹑脚地从那条楼梯走了下去。 　　楼道很暗，里面所有的电源估计也被切断了。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照着前方。 　　突然，前面转弯处，一个黑影闪了一下，然后迅速窜到角落里！ 　　我右手抓紧扳手，左手用手机照了一下那里，原来是一只猫！ 　　在黑暗的楼道里，它的两只眼睛闪闪发光，炯炯有神，显得特别诡异。 　　一种特别诡异的氛围，开始弥漫开来。 　　突然，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我不由地吸了一口，麻烦了！这是有毒的气体！！ 　　我赶紧屏住呼吸，迅速跳到前面。 　　我快步走过那片有毒气的区域，来到了中间的那个大赌厅，用电筒一照，发现那些大的摆设还是跟原来一样，所有的桌上都残留着一些筹码和赌具，凌乱不堪。 　　远处那个角落里，沙发后面的高档洋酒，已经被取走，剩下一些不知名的低劣酒水……地上散乱着许多垃圾，几个破碎的酒瓶安静地躺在沙发边上，那些玻璃碎片，在电筒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所有的光和影反衬在四周……忽然，一种死一般的窒息感，向我袭击过来。 　　我迅速跑向那条长长的过道，来到那面墙，用手摸索到边上的那个按钮，连按几下，没有动静！ 　　我把扳手敲了几下，撕开那些墙纸，把那些线路拉了出来，依瓢画葫芦一般，把线路接驳好，再一按，门开了！ 　　突然，我感觉身后有一股凉意！ 　　说时迟那时快，我本能地侧身闪避，原来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鱼叉，从角落处飞向我的胸口！好险啊！！ 　　鱼叉从我的胸前划过，噹一声巨响，撞到了前面楼梯的墙上。 　　天啊！差那么半秒，我就一命呜呼了—— 　　我赶紧转头看去，前面有个黑影，迅速跑开了！我看清楚了，那个黑影披头散发的——我迅速追了过去！ 　　他的动作很快，而且对周围很熟悉，一晃眼就不见了！ 　　我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感。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藏在这里攻击我？ 　　莫非……刘医师已经遇害？！ 　　我放弃追赶那个黑影，转身走向那条楼道。我攥紧手里的扳手，一步步往下走，不时回头观察一下，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 　　来到下面那两条分岔路，我走向上次那一边，往前一点，就看到了那个铁牢笼！ 　　我冲了过去，准备用电筒照一下，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跑了出来，又是刚才那个人！！ 　　“谁？给我滚出来!!”我大喝一声。 　　“刘医师，你在吗？我来救你了！！”我对着牢笼大喊。 　　声音划破了死寂般的空间，电筒照过的地方，光影里的那些万千灰尘在疯狂地飞舞着，更显恐怖。 　　没有任何回音。 　　那个黑影也不见了。 　　我把手机照向那个牢笼，果然，里面什么也没有！！ 　　刘医师被弄走了！会不会被他们杀害了？！ 　　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背后的脊梁处爬了上来，让我感到恐惧。 　　我咬咬牙，走近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里面只有一堆的垃圾，还有满地的血迹！ 　　天啊，刘医师估计真的被害了！ 　　刹那间，我的内心泛起一阵巨大的悲伤。 　　有那么几秒，我根本呼吸不了，脑袋在天旋地转—— 　　突然，身后有个冷嗖嗖的东西，顶着我的腰部！ 　　“别动，你敢动一下，我就开枪了。”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一阵慌神，但马上就冷静下来了。 　　背后的人，正用一把手枪顶着我！我从手机电筒的光影里隐约看到——就是刚才那个披头散发的人。 第两百一十六章 医师归来 　　我忽然觉得，那个声音有几分熟悉。 　　“别动。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那个人继续压低声音问。 　　我缓缓转过身来，内心一阵狂喜。 　　“刘医师，真是你！！”我大喊。 　　披头散发的刘医师，像个鬼魅一样，站在我面前，双眼炯炯有神。 　　“你是谁？”他把手枪对准我的头部，冷冷地问。 　　“我是高岳啊！医师，你不认得我啦？！”我喜出望外。 　　“你没有死，真的太好啦！上天保佑！”我喊着，要过去抱他。 　　他很警觉地退后，迅速把手枪上了膛。 　　“别过来！你是什么高岳？我不认识你！”他冷漠地说。 　　噢，原来自己整容了，他认不出来了，而且声音也变了，他当然不相信了！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医师，我真是高岳啊，在天越大厦，和你一起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高岳啊，你给了我五万块，我用来整容了，整成现在的样子，为的就是骗过秦鶴金那个混蛋，伺机报仇！我还把声音也改了——所以你认不出我！”我大声说。 　　“什么天越大厦？什么地牢？秦鶴金？！是谁？”他满脸疑惑。 　　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在装疯卖傻，难道……上次秦鶴金拷问他的时候，敲破了他的头，导致他神经错乱，完全失忆了？！ 　　“医师，我真是高岳，和你一起共度生死的那个高岳啊！请你一定相信我，我们在天桥下，被秦鶴金那些打手追打，我背着你，你把五万块的银行卡塞到我口袋里，最后……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唉……我对不起你！医师。”我潸然泪下。 　　他听了这几句，似乎有点触动，眼里闪烁了一下。 　　“请你相信我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医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很不安全，刚才我闻到了一些毒气的味道，估计是煤气或者是什么泄露了，不出半个小时，这里就会全部充满毒气，可能会爆炸的……很危险！你快点跟我走吧！”我看着他，恳切无比地说。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高岳，什么地牢……不过，我看了一下，你应该不是坏人。”他忽然说。 　　“是啊，等一下，这里就会爆炸，整个地下赌场都会夷为平地呢！烧起来就是熊熊大火啦！”我大声说。 　　“什么？熊熊大火？我好怕！好怕！”他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把枪扔在地上，拍着胸口，上窜下跳！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果然是被秦鶴金敲破了头，神经错乱了……唉……先不管这些了，现在马上要带他出去！ 　　“我们赶快走吧，不然等一下就赶不及了。”我一把拉着他的手，跑了起来。 　　“真的要爆炸吗？真的要爆炸吗？”他边走边喃喃自语。 　　“是啊！别犹豫了！快点！”我焦急地大喊。 　　我们快步冲过那些楼道，来到那电动铁门，冲了出去。 　　外面一片亮堂，刘医师不能马上适应，赶紧用手遮住眼睛。 　　我们迅速跑到车上，我把他安顿在后排，系上安全带，然后马上发动汽车，快速离开竹林。 　　果然，才开出一会，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推着汽车往前，一阵地震般的颤动感——让我赶紧加大油门！ 　　“真是爆炸啊……吓死宝宝了……”刘医师拍拍胸口。 　　“帅哥，真谢谢你啊，救了我一命。哦对了，你的车真漂亮……”他一边摸着车内装饰，一边傻笑着。 　　我忽然感到一阵悲凉，唉，刘医师啊刘医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是故意装疯卖傻的？！就像上次你跟我说的，晓咏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装疯卖傻一样？如果真是那样，你是担心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危险藏在暗处？你要这样装傻？可是，刚才观察你的神情，又不像啊……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了，回去让他好好疗养一下。 　　我边开车边回头一看，刘医师已经斜着身子睡着了，嘴角还留着口水，蓬头垢脸的——长长的头发和胡子，跟上次我们在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显得更瘦弱了……唉…… 　　回去之后，把他安顿在哪里呢？ 　　我想了一下，马上给阿劲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回去我们的出租屋。 　　可是，现在那两个命案还没有完全破，全城都是警察，刘医师这样披头散发，肯定引人注目……想到这里，我赶紧在前面偏僻的路段靠边停车，从工具箱里找出一把剪刀，给他修剪起来。 　　刘医师很累了，怎么拨弄他的头发，也是呼呼大睡。那神情，很像武侠小说里大智若愚的丐帮帮主，或是隐姓埋名的武林高手…… 　　几分钟时间，我把他那长发和胡子都修剪好了，然后把头发扔到旁边的垃圾堆里，用垃圾掩盖住。 　　我开着车，直奔出租屋。 　　忽然，电话响了，是韩冰打来的。 　　“钱大哥，你怎么了？”她语气十分关切。 　　“还好，救到人了，不过……”我回答。 　　“不过怎样？”她问。 　　“回去再说吧，我现在要把他安顿好。晚一点才回去，你先忙，记住，控制好情绪，知道吗？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处理！”我大声说。 　　“我知道，那些警察刚刚来查账……”韩冰回答。 　　“让他们查，没问题的，最好他们可以帮忙查到秦鶴金的账户去向！”我大声喊。 　　“秦鶴金？！是谁？”韩冰疑惑不已。 　　“噢……没有，说错人了！我先挂电话啦，你忙吧。等会见！”我吐吐舌头，赶紧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回头看了一眼刘医师，还在呼呼大睡，打着鼻鼾，丝毫不像是扮出来。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情，可能比安顿刘医师更加紧急！ 　　我拿起手机，打给整容店的那个风骚老板娘。 　　她没有接电话，连续打了几个，也没有接听，我开始焦急起来。 　　过了十多分钟，我来到出租屋附近，把车停靠在一个没有监控的街边，然后打电话给阿劲，让他到巷口来接我。 　　我叫了几声刘医师，他还是不愿醒来。 　　过了两分钟，我赶紧下车，走到后排，大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喊了几句。 　　刘医师终于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然后喃喃地说：“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刘医师，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不会害你，那你赶紧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休息一会，好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懵懂的摇摇头。 　　“我哪也不去，这车子真漂亮，睡觉……好舒服，我就在车里！哪也不去！”他的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时候，我看到两个警察向我这边走了过来。同时，老板娘的电话也打了回来，我马上一接，就听到了她急促无比的声音，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内心不禁一沉。 第两百一十七章 险象环生 　　两个警察往我们这边走来，越走越近。 　　我慢慢地回到驾驶位，发动汽车，打着转向灯，然后对着电话里的老板娘说： 　　“老板娘，你慢点说……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警察已经来到面前，看样子似乎想让我出示一下身份证，看我正在打电话，而且准备走了，也就作罢。 　　“哎呀，大帅哥，刚刚几分钟之前，几个警察来过我们这里！吓死我啦！”她语气有些慌乱。 　　“噢……他们问了什么？”我马上问。 　　“他们拿了张照片进来，问我认不认识里面的人？吓死我了，那个照片……不就是你原来的样子吗？！”老板娘大口喘气。 　　“你刚才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刚好在跟他们说话，所以没有听你的电话，他们一走，我就打给你了……放心，我没有出卖你！我的大帅哥！”她的声音又开始嗲起来。 　　“哦，你怎么说的？”我笑着问。 　　“我说，不认识这个人啊，然后他们还问，这段时间如果见到这个人来这里整容，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那个时候啊，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不知道有多慌呐……不过，我知道，这个被通缉的坏蛋，肯定不是你，只是和以前的你长得很像很像，而你为了跟他撇清关系，坚决要改头换面，连声音也要换……是不是？我猜得对吗？”她嬉笑起来。 　　“很对……你真聪明，我看到电视里的照片，吓了一跳，就担心你们乱说话，把我抓进去了——那就冤过窦娥了！”我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把车融入了主干道的车流。 　　“那当然，那你……下次一定要过来找我啊！”老板娘又风骚起来。 　　“好的，下次一定去找你，请你吃饭，可好？”我回答。 　　“请谁吃饭？我也要去！吃饭好啊，吃饭好啊！我要吃大餐，吃鸡腿……吃大鸡腿！”刘医师在后座忽然大喊。 　　“谁这么大声啊？”老板娘连忙问。 　　“没有，是个朋友，多管闲事了……不用管他。哦对了，老板娘，还要麻烦你跟那个医生，还有几个护士们说一声，我的事情……”我赶紧说。 　　“放心吧……他们都听我的，我等会解释一下就好了，而且他们也不想多事，除非不想在这里干了！”她马上答应。 　　“我也要去吃饭！吃鸡腿，大鸡腿！”刘医师继续嚷着。 　　“好啊，真谢谢你……我还有事情忙，改天约你，好吗？”我温柔地说着。 　　老板娘很开心地挂了电话。 　　我转过头来，正想说一下刘医师，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要吃鸡腿，大鸡腿——那次我们从天越大厦地牢里逃出来，他去给我买的第一顿大餐，不正是鸡腿吗？多么香的感觉啊……那个场景历历在目——莫非，他真的是在装疯卖傻，这句话，不正是在暗示什么吗？ 　　我内心一阵狂喜。 　　阿劲的电话打了过来，问怎么见不到我们。我说刚好有两个警察，现在准备兜回去。 　　十几分钟之后，我把车重新开到巷口。一路上，我跟刘医师说了好多遍，终于说服他下车去出租屋里休息一下——因为，我刚刚打电话叫阿劲买了几只大鸡腿。 　　我刚停好车，观察了一下四周，比较安全。阿劲就站在旁边，我赶紧让刘医师下车，然后叫阿劲带着他回去出租屋。 　　“刘医师，我晚点再来找你！”我对他点点头。 　　阿劲一手提着那些鸡腿，一手扶着刘医师，走向那条巷子。 　　我开着车，往海美大厦的方向奔去。 　　停好车之后，我再次打个电话给阿劲，交代了一下安全问题，特别是要加强警觉，快速反应。我说自己会尽快回来，让他好好照顾刘医师。 　　我一边走进地下车库的电梯，一边想起刚才老板娘的话。真险啊，如果她如实跟警察讲了，那现在估计自己已经被“抓”了！想起自己上次……那样把她推下去，让她羞愧无比，而现在，她却这样对我，唉……真该好好请她吃饭，感谢一下她。 　　还有凉茶铺那个阿玲，也是这样，她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 　　不知道韩冰这个家伙，现在情绪怎么样了？面对这个烂摊子，还有秦鶴金残酷的欺骗和伤害，她能否熬过这一关呢？唉……韩冰真是好悲惨，好可怜！在这个要紧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陪着她，帮她渡过难关。 　　还有秦鶴金，一定是通过什么办法偷渡出境了，这个混蛋，制造了这个惊天大阴谋！我一定要好好理清思路，先把他所有的卑鄙行径摸清，帮助韩冰站稳，然后进行反击，把父母和妻女救出来……这个目标，越来越艰难，可是！无论怎么艰难，我也要完成任务！！一定要完成！！ 　　我的愤怒堆积在胸膛，不断膨胀，我忍不住把拳头对着电梯的铁板，重重地击打一下！ 　　“轰”一声巨响，整个电梯都在晃动着。 　　走出电梯门，我不断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不能让自己的愤怒情绪，影响了韩冰……对，一定要冷静，平静，再平静。 　　我走到韩冰的办公室，发现她不在。问了一下外面的女孩，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赶紧打电话给她，也没有接。 　　过了几分钟，她才回复了一个信息：我在天台。 　　我很紧张，干嘛跑去天台？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她的妹妹韩芸！那个深爱着晓咏，最后却在天越大厦顶层被推了下来的女孩。 　　我赶紧坐上电梯，冲到天台，发现韩冰正坐在那个巨大的霓虹灯底座旁边，呆呆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她大概知道我已经来了，也没有回头，任由海风把她的长发吹起。 　　天边的云很奇特，在昏暗的海平面里，竟然有许多像北极光一样的光线，从云层里透了出来，让夜晚的云彩，显得更加瑰丽多变。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像在海边的时候那样，我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的只是沉默和陪伴——仅此而已。 　　再多的言语，也无法抚平她内心深深的创伤。 　　过了许久，我掏出那包在公安局附近买的烟，拿出一根，抽了起来。韩冰回头看了我一眼，看着我把那些烟雾，徐徐地喷到半空。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忽然问。 　　“我一直都抽，只是这几年没抽。”我轻声回答。 　　“为什么？”她接着问。 　　“因为没得抽啊……”我微笑着。 　　“没得抽？”她觉得我的话很奇怪。 　　“就是没得抽……你想象不到的。”我回答。 　　“是什么原因？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韩冰皱着眉头。 　　“当你没有的时候，就是没有，就这样简单。所以，与其去埋怨和憎恨，还不如收拾心情，去积极面对。”我轻轻地呼出一口烟雾。 　　韩冰听了，若有所思。 　　远处的海平面，那道极光渐渐暗去了，刚才还光彩瑰丽的天边，忽然像卸了妆的女人，恢复了素颜和平静。 第两百一十八章 烂摊子 　　“你那个朋友，情况还好吧？”韩冰忽然问。 　　“还好，就是有点神志不清……”我皱着眉头。 　　“神志不清？”韩冰很好奇。 　　“是啊……唉，他真是受了很多的苦。”我把手里的烟头扔掉。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阵咸咸的海的味道，韩冰抬起头，看着我。 　　“钱大哥，你是否也受了好多的苦？”韩冰问。 　　我没有回答，重新点起一根烟。 　　“其实……你抽烟的样子，还是挺酷的。不过……我怎么始终觉得，你抽烟的姿势，还有你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韩冰盯着我。 　　“是啊，很多人说我长得很像一个韩国男明星嘛……”我笑了笑。 　　“你要抽一根吗？”我忽然问她。 　　韩冰摇摇头。 　　“你是一个很多故事的人吧？”她忽然问。 　　“很多，不过我的故事很残酷，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我微笑着，吐出一口烟。 　　“不行，现在就给我讲。”韩冰嘟着嘴。 　　我看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的眼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心情好一些了吗？”我轻声问。 　　“嗯嗯。好一点了。谢谢你。”她点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呢。”我说。 　　“再坐一会好吗？我不想见到那个办公室，不想看到关于他的一切……不过，到现在，我还是不愿意去相信……”韩冰又低下头。 　　“很快会过去的……所有的事情，慢慢都会付出水面。你一定要……坚强地去面对……”我安慰她。 　　“你知道吗？我刚才一直在想……”韩冰抬起头。 　　“在想什么？”我问。 　　“我在想……慧青法师给我讲过的那句话。”她回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事如尘，真假难分。善恶一线，造化弄人……禅有禅意，佛有佛心。”我慢慢地说。 　　“你还记得？”韩冰有些诧异。 　　“是啊，她的话，不正是在说高先生吗？你一直都蒙在鼓里啊……”我大力吐出那些烟雾。 　　韩冰沉默不语，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 　　“我又想起了唐律师说过的话，还有你曾经在那个旋转餐厅里跟我说过的那番话……”韩冰忽然说。 　　“那番关于感觉的话？”我问。 　　“是啊，我当时还说，既然爱了，就是爱了，无关真假，也不会有什么蒙蔽和抉择……我是不是很傻？”韩冰的眼泪喷涌而出。 　　我拍了拍她。 　　“你是不是也跟慧青法师，唐律师一样，都知道了一些情况？所以才会那样说？” 　　沉默了许多，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又不是先知……别想那么多啦。我们下去了，好吗？现在真的没有多少时间……给我们去处理那些烂摊子了……”我避开话题。 　　韩冰是很敏感的人，她分明感受到了什么。但是现在，我还不能跟她讲什么，还不到坦露一切的时候。 　　“好吧。”她站了起来。 　　“我要把这栋海美大厦卖掉……就可以周转起来了，只要那些工地一完工，合同履行完毕，资金回笼了，公司就有救了。”她一边走一边说。 　　“先看看银行能否贷到钱再说吧？实在不行，最后才走那一步。”我说。 　　韩冰点点头。 　　我们回到办公室，几个部门的经理已经在那里等了，表情焦急。 　　“那些查账的警察，走了吗？”韩冰问。 　　“还没有。”财务部经理回答。 　　“现在，我们手头上，可以支配的资金，有多少，可以统计出一个确切数字吗？”韩冰看着她。 　　“报告董事长，公司可支配的现金流，不到三百万，加上每个账户里的余额，估计总数是七百万左右……”她回答。 　　“这些钱，可以支撑整个公司运转多久？”韩冰冷冷地问。 　　“最多……不到一周。”她皱着眉头。 　　“这么短？！”韩冰瞪大眼睛。 　　“是啊……如果那些建筑物料供应商，都一起来催款，那不用二十四小时，公司就要倒闭了……不过，我们可以拖一拖，给他们一些信心。如果，银行可以给我们贷款，那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她怏怏地说。 　　“好，马上去找这栋楼的房产证，明天一早就去找银行抵押贷款，找你那些熟悉的银行经理！”韩冰大声说。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她点点头，转身出去。 　　其他那几个经理，走到韩冰办公桌旁边，继续谈论着那些建筑工地的管理细节问题。 　　我走了出来，到走廊里抽烟。 　　隔着那些厚厚的玻璃幕墙，我看到了外面灯火璀璨的世界。 　　秦鶴金啊秦鶴金，你真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如果是肉做的，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在外面逍遥快活，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这些钱，可是韩冰父亲这么多年打拼的血汗钱啊，你用诡计把韩廷困在岘港，再夺取了他们整个家族的所有资产，让我来做替死鬼！真是完美的阴谋！秦鶴金啊秦鶴金，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我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你，置你于死地！ 　　…… 　　我咬咬牙，把手里的烟头熄灭。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韩冰他们还在忙碌，就转身走了出去，我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下了楼，在大堂里，见到了那个保安队长。他也知道我荣升为董事长助理了，走过来寒暄几句，还问阿劲怎么突然请假了。 　　我这才想起，不知道阿劲把刘医师安顿得这样了。正准备打电话，就看到小箐走了进来。 　　“钱大哥，恭喜你啊。”她对着我笑。 　　“有什么好恭喜的……”我微笑着回应。 　　“唉……不过董事长他，怎么会被通缉了呢，唉……这么好的一个老板，他们肯定是搞错了！”她叹着气。 　　“你回来干嘛？”我问。 　　“下午庞经理参加了董事会扩大会议，然后跟我们说，公司可能要倒闭了，唉……我就想着，回来打印几份简历，明天抽个时间去附近的公司投一下……我也知道，现在的形势，很难找到工作的了，碰碰运气呗！”小箐忽然笑着说。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内心泛起一阵酸楚。 第两百一十九章 监视 　　如果公司真的倒闭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几万个工人，还有一大堆的行政人员，像小箐一样，他们马上就要失业了……这个秦鶴金，为了一己之利，竟然伤害了这么多人！ 　　看着小箐强颜欢笑的样子，我心里十分难过。 　　“别担心，我会帮助董事长处理好这个危机的。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失业的！”我动情地看着她。 　　“钱大哥……你真好。不过，从现在的形势来看，高先生出事了，那些供应商说不定明天就要来催款了，只要所有的供应商一起涌来，那公司可能马上就倒闭了……这是我听庞经理说的。钱大哥，你新来不久，对我们公司还不太熟悉，估计也是很难帮上忙……不过，有你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啦！哦对了，你可是我们公司所有女孩子心中的男神啊！嘻嘻！”小箐笑了起来。 　　“不啰嗦啦，我先走了……”她跟我摆摆手。 　　我怔住了，她的一番话，忽然让我感觉到重重危机——秦鶴金的阴谋，估计还有一些没有显现出来。 　　我一边走出大门，一边打电话给阿劲。 　　阿劲很快就接听了，他说刘医师吃完鸡腿之后，就睡着了，现在还打着呼噜。 　　我跟他说，一定不能走开，要看好他，我晚点就回来。 　　阿劲连忙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刘医师暂时安全——这点让我感到一阵欣慰。他受了这么多苦，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唉…… 　　不过，田老大的地下赌场，丢弃得这么匆忙，为什么没有处置刘医师就走了呢？让他一个人在下面，像个鬼魂一样游荡，如果不是我及时赶过去，可能刘医师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到底田老大跑去哪里了？在走之前，他们对刘医师做了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疯疯癫癫的？——这里面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去了解清楚，等刘医师好一点了，再详细问问吧。 　　我站在海美大厦的大门，看着车水马龙的大街，以及那些昏暗的路灯……低下头，点起根烟。 　　路面上有许多落叶，被海风吹得四处飘散。凌乱不堪的枯叶，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枯干破败。 　　…… 　　我苦心谋划的反击行动，却总是走慢一步。这一次，我要好好思考一下，争取比秦鶴金走快一步。想当年，和他下棋的时候，也总是输给他一步棋……他一直都老谋深算。 　　对面海边的灌木丛里，忽然有个黑影在晃动着，似乎还拿着一部高清相机，对着我这边拍。我赶紧扔掉烟头，快步走过去。 　　路面上的车辆比较少，我就跳过中间的绿化带，冲了过去。那个黑影显然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赶紧拿起相机，掉头就跑。 　　我刚跨过绿化带，几辆车就飞驰而来，我只有停在边上，等车过去，然后再冲到对面，却发现那个家伙早已逃之夭夭。 　　他妈的！ 　　我咬着牙，踢了一下那些花基。 　　什么人？在监视我？田老大的人？秦鶴金派来的？还是警察局的人？ 　　不行！我不能这么被动。 　　我从人行天桥走了回去，认真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自从那两宗命案发生之后，附近一直都有很多的便衣在走动，可是现在却一个也没有看到。 　　刚才那个黑影，从逃跑的动作和慌张的样子来看，不像是警察，那估计就是秦鶴金的人了，说明他还有许多眼线，监视着韩冰和我的动态——他还暗中掌握着整个局势。包括警察局里，估计还有一些他的人。 　　这两宗命案，比较离奇，好像有些地方存在疑点，等刘医师恢复好了，一起去看看现场和那些证据，可能就会找到答案了……我始终感觉，两宗命案不是那么简单。 　　走到大门口，我进去大堂，来到监控室。 　　我给保安队长递了根烟，他很客气，笑着招呼我。我说，想看一下这两天的视频监控，特别是门口位置的。 　　队长说，下午的时候，警察也把监控都拿走了，听说这附近的每栋建筑，都要拿。 　　我说，那就看一下刚才的情况。 　　队长很配合，赶紧打开让我自己操作。果然，我拉到七分钟之前的监控视频里，就发现了那个黑影，一直躲在灌木丛边，拿着相机在拍照。再往前拉，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他已经在那里了，假装是旅客，拍一下海面，然后一直对着海美大厦拍，那部相机是很高端超清晰的那种，估计可以拍到楼上的每间办公室！天啊！他是在监控韩冰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刚才他们在开会的时候，那些房间都没有拉窗帘！ 　　这个鸟人，一定是秦鶴金或田老大派来的！ 　　我放大了一下监控的镜头，可是，因为距离比较远，那个家伙的模样看不清楚，只有黑漆漆的一团，加上他经常把脸藏在相机后面，所以很难看清。 　　他奶奶的！ 　　我强忍着内心的气愤，再往前去查找。 　　但是那些路人很多，而且走来走去，如果要细细分析，估计要花上大半天。我转头看了看保安队长，他正在忙其他事情，就掏出手机，把刚才那个家伙的画面拍了几张。 　　这时候，韩冰的电话打来了。 　　“钱大哥，你去哪里了？”她的语气很焦急。 　　“我在一楼大堂，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马上问。 　　“你……上来再说吧。”她挂了电话。 　　我赶紧冲了上去，一进门，看见她瘫在椅子上，满脸沮丧。 　　我马上把窗帘拉上，然后问她怎么了。 　　“钱大哥，我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绝情？！他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嫁给了他……我这么爱他，我把一切都给了他！但是……他竟然这样对我？！天啊！这是他吗？！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大哥吗？！我真的不相信！！”韩冰忽然哭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我皱着眉头。 　　“刚才财务部经理过来告诉我……这栋大厦的房产证已经在两个月前被拿去银行抵押了！他瞒着财务部，自己交代人去干的！他真好狠心啊！”韩冰大哭。 　　好可怜的女人…… 　　我走了过去，一把抱住她。 　　女人紧紧地抱住我，在我怀里大力地抽搐着，痛苦万分。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秀发，安慰着这个极度受伤的女人。 　　换成任何一个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承受不起。这个人渣秦鶴金，不但把公司的资金全部抽走，还把韩冰父亲买下来的这栋大厦，也拿去抵押换钱了，好一招釜底抽薪！真是心狠手辣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周之后，周转资金没有了，所有债主都会找上门来，那么多的在建工地，那么多的合同违约，天啊，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公司只能破产倒闭……韩冰又成了替罪羔羊，跟我一样，我们两个……在一个星期之内，都变成了两只替罪羔羊！ 　　我咬紧牙关，盯着前方，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眶里喷射出来。 第两百二十章 金蝉脱壳 　　过了许久，韩冰才缓过劲来，泪水已经把我整个胸口沾湿了。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让她感受到片刻的安然。 　　“他把一切都夺走了！早有预谋。”韩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利用我，伤害我？！为什么？！我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这里！！”韩冰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 　　我不该说什么，只能拍着她的后背。 　　又哭了许久，她才慢慢平息下来。 　　“我觉得……你不要再沉浸在那个泡沫之中了，要面对现实，不愿去相信，也要相信，因为已经发生了，血淋淋的一切，就在眼前！而公司的状况，马上就要崩溃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紧急！现在！是放下悲伤和愤怒，回归冷静的时候了！我觉得，首先，我们要封锁这个消息，除了你我，还有财务部的两个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不然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引发恐慌，特别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更加被动！”我冷静地说。 　　“当务之急，就是先去做这些，然后再去稳住那些商家，特别是那几家最大的供应商，给他们信心，让他们知道，我们一家这么大的公司，一定会挺过难关的，而且他们也不想我们破产倒闭！”我接着说。 　　韩冰若有所思，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感激。 　　“钱大哥，谢谢你给我了勇气和力量……把我从深渊里，拉了上来。我知道该怎么干了……现在，只有破釜沉舟，才能救我爸的公司！”她咬着牙，露出坚定的眼神。 　　“走，我们现在就去办。”她拉着我的手。 　　韩冰牵起我的手那一刹，我的手心忽然有种触电的感觉…… 　　我们来到财务部，看到那两个经理正愁眉苦脸，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大堆报表。 　　“刚才你们讲的那些情况，请大家一起帮忙保密，好吗？”韩冰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们。 　　“董事长，我们明白的……”她们站了起来，看着韩冰。 　　“就我们四个人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讲！包括所有资金被转移走，还有大楼已经被抵押的事情……不然的话，整个公司就会顷刻间倒塌！”韩冰很认真地说。 　　“明白。我们一定保密！请您放心。”她们点点头。 　　“这段时间，将是我们公司历史上最困难的时刻，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同去面对！我觉得，只要有一线的生机，我们都要拼命去争取！”韩冰咬着牙，表情坚毅。 　　说完，她很淡定地拿出手机，拨给闻警官。 　　“闻警官吗？我是韩冰。” 　　“我是，有什么事吗？”闻警官冷然回答。 　　“打电话给你，主要是想麻烦你帮个忙，给你们刚才来查账的兄弟们说一下，不要泄露公司资产已经被转移的消息，可以吗？如果传出去，我们马上就要破产了，我爸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心血也就付之东流了！希望您能够帮帮我。”说到这里，韩冰哽咽起来。 　　“好的，我们办案，都是有纪律的，你放心好了。初步发现，你们公司那些资金，被分成十几个账户，转去了国外，我们现在正请国际刑警帮忙查一下！噢，对了，明天还希望你过来刑警大队录个口供，可以吗？关于你们公司资产方面的。”闻警官回答。 　　“我还有很多事情处理，可以改天吗？或者你们过来？”韩冰问。 　　“可以的，那明天我们再约。”他挂了电话。 　　韩冰放下电话，皱着眉头。 　　“闻警官为什么还要我录个口供？”她问。 　　“我猜，他们可能怀疑你跟高岳联手转移资金，不排除他们会这样猜测，因为在他们看来，高岳不可能这样操蛋……”我分析着。 　　“他就是这么操蛋！！他妈的！！”韩冰突然喊出一句脏话，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把那两个经理吓了一跳。 　　韩冰瞪大眼睛，大口呼吸着，脸部表情扭曲，露出愤怒无比的眼神。 　　慢慢地，她捂住胸口，平静了下来。 　　“都回去休息吧，太晚了。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她轻声说了句。 　　两个经理点点头，简单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韩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这其实是她父亲的办公室，一直没有怎么用过。 　　办公室桌面上，摆着一张合照，是韩冰一家五个的——应该很早时候拍的了，照片已经有些发黄，妹妹韩芸还是个黄毛丫头，穿着一件碎花背心，韩冰留着短发，应该刚上初中，显得很清爽，从五官来看，那时候的她已经很清纯动人。韩廷穿着短裤，腿很长，做着一个很鬼马的表情。韩爸搂着韩妈，很恩爱的样子，那时候的韩爸，发型很潮，意气风发，英俊潇洒。 　　韩冰拿起那个相框，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仔细地端详着。 　　“钱大哥，你走吧。我想……自己静一静。”她没有抬头。 　　“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别太伤神了。等会你要回家的时候，给我电话。”我点点头。 　　“不回了，那不是我的家……我爸的办公室，才是我的家。”韩冰喃喃地说。 　　“好。你把家里钥匙给我，我帮你拿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过来这里？”我知道这个办公室里面有个套房可以住。 　　“嗯，我晚点叫阿姨收拾好，再叫你去拿吧。”韩冰满脸倦意。 　　“旁边高先生的办公室，我想进去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可以吗？”我忽然想起。 　　“你现在去哪里，都是可以的，跟外面那个助理讲一下，她会给你开门，不过今天警察已经把他整个办公室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什么东西。”韩冰低声说。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我走了过去，把所有的窗帘都拉好，然后把门轻轻带上。 　　我叫那个女孩帮忙开了秦鶴金办公室的门，然后进去了。 　　里面很大，办公和会客区的家具都是十分高档的红木，周围挂着一些很有艺术气息的国画，不知真假。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正对着那一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面则是无敌的海景。 　　多么意气风发的办公室啊！ 　　秦鶴金平时一定是站在这面落地玻璃窗边，看着海天一色，云起云涌，多么满足和骄傲啊！ 　　但是，他为什么还要卷掉所有资金逃跑呢？应该说，自从我和阿劲逃脱之后，他一直在找我，一天没有找到我，他的心里都不能安稳，很可能，他怎么努力都没有找到我，只好出此策略了，把我和韩冰都变成了替罪羔羊……好一招金蝉脱壳！秦鶴金啊秦鶴金，你这个脑瓜子，怎么那样厉害，和你过招，真有挑战性啊！ 　　来吧……是你激发了我的斗志！谢谢你，秦鶴金。 　　我看着外面黑压压的海面上，倒影着一个灯火璀璨的世界。 　　我终于微笑起来，发自内心。 第两百二十一章 奇怪的图案 　　我把秦鶴金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都查找了一遍，虽然警察已经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但是，只要认真观察，还是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的——这是刘医师的教诲。 　　果然，经过一番仔细的勘察，我在办公桌上台历中间的位置，翻到其中一页的空白处，看到一个奇怪的图案，那是一个手绘的图案，不知道是不是秦鶴金画的，可是，这个图案为什么要画在这里呢？ 　　我把那一页纸撕了下来，放进口袋里，然后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里面呆了两个多小时，外面那个女孩已经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看手机，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不知道韩冰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有叫我去拿东西呢，估计是太累睡着了。唉…… 　　我忽然想到，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刘医师先。 　　经过韩冰办公室，她的门突然打开了，韩冰走了出来。 　　“啊，你还没有休息吗？这么晚了？”我看到她的眼睛，一片红肿。 　　“带我出去兜下风吧。”她忽然说。 　　“好啊，顺便去拿你的衣物。”我点点头。 　　韩冰没有说话，走在前面，按了电梯。 　　我们去到车库，开车到了大街上。凌晨一点多的街道，显得特别的安静，只有那些被海风吹得沙沙响的树叶，还在路灯下狂欢着。 　　转过几条街道，我把车开向那条林荫大道，在那个路口，我忽然想起上次和刘医师坐出租车，被秦鶴金的人拦住，然后逃跑的场景。 　　“为什么要把我的窗帘全部拉上？”沉默多时的韩冰忽然问。 　　“因为……”我迟疑着。 　　“不能说吗？”她转头看我。 　　“我刚才在下面，看到一个家伙，在对面的灌木丛里，拿着高清相机在监视我们这栋大楼，我追了上去，但是让他跑掉了。我怀疑……”我回答。 　　“哦。我知道，这是他的惯用手法。”韩冰冷冷地说。 　　“那些跟踪器，也是他装的，包括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突然掉下来的铁架子，也是他干的，还有我哥……在岘港被冤枉的事情，也是他干的！！我爸的死，也是他的阴谋！！” 　　“刚才躺在沙发上，我终于把一切都想清楚了，钱大哥，其实，你一直都清楚，我懂的，可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知道这一切，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很好奇，但是你又不想讲……我是不会逼你的……你对我好，帮助我度过人生最难的这一关，我很感激你……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看清楚了一个人的真面目，这个代价，真是好大好大！我真傻，傻到……唉……”韩冰看着窗外，重重地叹气。 　　“不过，我现在终于醒过来了。我像个大傻瓜一样，被人耍到现在，要是再沉沦下去，只能会被人耻笑的……所以，我痛定思痛，下定决心，不会再为这件事情伤心一分钟，一秒钟！”韩冰接着说。 　　我点点头。 　　“其实，我觉得慧青法师说得很对……你终于醒悟过来了，真好。”我看着她的眼睛。 　　韩冰的脸色无比憔悴，两个眼睛浮肿得很厉害，往日的容光焕发不复存在……连日来的种种打击，让她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我内心不禁生出一阵阵怜悯。 　　“我是什么人……今后有机会，一定会跟你讲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父亲的公司救活，我会尽我一切的力量，来帮你的。”我动情地说。 　　“钱大哥，你是……上天派来，搭救我的吗？”韩冰看着我，轻声说。 　　“是啊，是上帝派来的！因为上帝给你关上了一个门，又给你打开了另外一扇窗，你打开窗，就看到了我……”我笑了起来，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韩冰苦笑着。 　　“我饿了。”她冒出一句。 　　“好，我们去吃宵夜。”我打灯掉头。 　　“好啊。哦对了，跟你说个事，前面那条街，有一次我开过的时候，见到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拦住了一台出租车，出租车上跑了两个人下来，其中一个向右边的小巷跑去，还一瘸一拐的，我感觉那个人的样子有些熟悉……后来还专门去打听了一下。”韩冰忽然说。 　　我内心咯噔一下。 　　“说实话，钱大哥，我感觉那个一瘸一拐的人的背影，跟你有几分相似呢！我刚才就在想，是不是你也是被高岳那个坏人害过的，然后跑到这里来帮我，一起锄奸去恶？”韩冰忽然说。 　　啊？！韩冰真是冰雪聪明，莫非她看出了什么？不过也是，我这么帮她，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冒出来我这样一个人，跟她一起去对付秦鶴金呢？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哈哈哈……韩小姐你真会联想，把看到的事情，都跟我联系在一起，没有啊……我就是上天派来的，就这么简单！哈哈哈……”我笑了起来。 　　“那你是天使了？”韩冰白了我一眼。 　　“天……使？你才是吧？天使般美丽，我最多只是个天兵天将，或者是蓬莱将军，因为贪图美色，被贬至凡间……嘻嘻……”我嬉笑着。 　　韩冰终于微笑了。 　　韩大小姐啊，把你逗笑，可真不容易啊——我心想。 　　“想吃什么？我请客。”我接着说。 　　“唉……你请什么客啊，连第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发给你，我这个老板真是惭愧呢，待这些事情都过去之后，你再请客吧……”韩冰感慨着。 　　“那我请客，你买单嘛。老板！”我嬉笑着。 　　韩冰被逗笑了，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 　　我们来到一个吃粥的夜市，那里摆了十几张的小桌子，几乎占用了整条道路的一半，不过深夜时分，也没有什么人来干涉。 　　我点了个鱼片粥，韩冰要了份皮蛋瘦肉粥，然后加了个炒米粉，还特地交代少放些油。 　　“吃这么多？”我笑她。 　　“晚餐都没有吃……一顿当两顿了。你也是啊，这么个大男人，不饿吗？”她白了我一眼。 　　“饿惯了，我以前……”我停住了。 　　“你以前怎么了，饿惯了？谁把你饿成那样？”韩冰笑着问。 　　你那个狼心狗肺的老公啊，就是他把我饿成那样，半个月只有那一点点续命的干粮和几瓶矿泉水，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我心里想。 　　“跟你说，你相信吗？我还在那些垃圾箱里找过东西吃，那些天，我们翻遍了附近所有的垃圾箱，吃那些人家扔掉的残羹剩菜，最后，我在一个商店门口的垃圾箱里，找到半块别人扔掉的汉堡包，把我高兴的啊！感觉就像过年一样！”我指了指前面那些垃圾箱。 　　“啊？！”韩冰一脸惊诧。 第两百二十二章 海鲜粥 　　“钱大哥，你到底经历过什么？”韩冰瞪大眼睛。 　　“唉，一言难尽啊……”我撕掉那些碗筷的包装纸。 　　“不会啊，高材生，经济学，热门专业，长得帅，身材好，会武术……你好优秀呢，怎么会沦落成那样？”韩冰觉得不可思议。 　　“粥来了，我们趁热……”我笑了起来。 　　韩冰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一脸蒙圈地看着我。 　　我往鱼片粥里加了一些咸菜和花生，搅混一下，然后吃了一口。 　　“嗯！这里的粥还不错。不过海鲜粥更棒，你就不敢再吃了……”我微笑着。 　　谁知道，这句话竟然刺痛了她。 　　估计韩冰是想起了那顿全蟹宴，海鲜中毒事件，她脸色一变。 　　“海鲜中毒？呵呵，他连我都敢下毒？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为了达到目的，不让我们去天越大厦地下车库找刘医师，他竟然出此下三滥手段！！还连累了阿沁和晓咏，也被他下毒了！”韩冰无比气愤。 　　“哦对了，高先生被通缉了之后，阿沁他们都找过你吧？”我忽然想起。 　　“阿沁和晓咏打了好多个电话给我，他们也不相信，根本无法接受……他们还很担心高岳的父母，打了好多电话都是关机，这肯定是之前策划好的，一起跑掉……好个高岳，把他们也骗得团团转……”韩冰咬着牙。 　　“都是关机？”我内心一阵发紧。 　　“是啊，他们很担心两个老人家。”韩冰说。 　　我低下头，咬着牙，沉默了一会。 　　“那……公司资金被他转移的事情，你没有告诉阿沁他们吧？”我抬起头问。 　　“没有。就我们四个人知道。还有闻警官他们。”韩冰回答。 　　“我们还是要尽快处理，估计刑警大队那边，这个秘密也守不了太久的……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皱着眉头。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除了稳定那几家大的供应商之外？还能做什么？”韩冰问我。 　　“找贷款，尽量多的贷款，去支付那些正在建设的工程，等合同完成，资金回笼，再用那个老办法，去对付……”我沉思了一下，缓缓地说。 　　“什么老办法？”韩冰急忙问。 　　“拆东墙补西墙。”我一字一顿地说。 　　韩冰听了，看着远处，缓缓地点点头。 　　“就怕银行不肯定给我们贷款，这是最难的地方，虽然公司这么多年有良好的信誉，不过，那些资金被转走，银行也是知道的，他们也会很警觉。”我接着说。 　　“这个，我自己来办。”韩冰咬咬牙。 　　“毕竟，好多个银行行长，都是我爸的老朋友，我明天就亲自登门拜访，求求他们。”韩冰露出坚毅的眼神。 　　“那赶紧吃东西，填饱肚子，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战斗！”我微笑着。 　　“嗯嗯！”韩冰点点头，夹了好多米粉给我。 　　“我现在……真饿了。”我笑着。 　　我们相视一笑，狼吞虎咽起来。 　　我们去到韩冰家楼下，她上去拿了一些衣物，然后就回公司。 　　刚上车，阿沁的电话就打来了。 　　“嫂子，这么晚打给你不好意思，休息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阿沁？”韩冰回答。 　　“我睡不着啊，心里越想越堵，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我想问一下，我听说今天警察来了公司，他们说了什么？到底发生什么？我哥他是无辜的！嫂子你一定要坚强，我……”阿沁几乎快哭出来。 　　车内很静，我能够听到电话里阿沁的哭腔，内心一阵颤动。 　　阿沁这个丫头，心里还是很关心我的，唉……可惜她不知道这一切，要不要告诉她呢？她内心里的高岳表哥，是多么伟岸的形象，现在一下轰然倒塌了，对她也是个很大打击，唉…… 　　“警察会秉公办理的，你早点睡觉吧，不用担心太多。”韩冰冷冷地说。 　　“嫂子，你……没事吧？”阿沁觉得语气不对。 　　“没事，我很疲倦了，你早点休息吧。”韩冰挂了电话。 　　她放下电话，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默默地握着方向盘，看着道路两边不断掠过的路灯柱子。 　　不一会，到里车库，我送韩冰上去之后，嘱咐她早点休息，然后就下来了。 　　我还要去看看刘医师的情况，现在都两点了，估计他们都睡着了吧。 　　赶到出租屋附近的巷子边，我尽量避开监控，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车位上，下车之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小步快跑，走进了那条巷子。 　　走到二楼，我轻轻推了一下门，发现是反锁着的，然后就轻轻敲了五下，然后再敲两下——这是我之前和阿劲约好的暗号。 　　果然，阿劲还在等我，他赶紧冲过来开门。 　　谢天谢地，刘医师还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呢。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双眼红润了。 　　“大哥……”阿劲轻声喊。 　　“嘘……”我示意他小声点。 　　“刘医师的情况怎么样？还是那样傻傻的吗？”我问。 　　“他醒来过，吃了些东西，喝了水，哦对了……还拉了泡屎，然后就一直在睡了。”阿劲回答。 　　“没有和你聊什么？”我问。 　　“基本没有，他很困很累呢。”阿劲回答。 　　“辛苦你了，这么一直守着他。”我拍拍他的肩膀。 　　“我去快速冲洗一下，然后就睡觉了，我们一起睡地上吧，别惊动医师。”我接着说。 　　阿劲点点头。 　　“今天都发生了什么？”他忽然问。 　　“公司的大老板高先生，被通缉了……涉嫌杀人。”我回答。 　　“啊？！你的仇人？被抓了？那……太好啦！”阿劲很兴奋。 　　“不一定是好事，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先睡觉吧，这几天，一定要保护好刘医师，不能再让他被别人抓走了……拜托你了，我明天跟韩小姐说一下，公司那里你先请一段时间假，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去上班。”我轻声说着。 　　“放心吧，大哥。”阿劲大力点头，然后倒头就睡着了。 第两百二十三章 老泪纵横 　　我脱了衣服，走进那个狭小而肮脏的洗手间，简单冲了一下，刷完牙，躺在阿劲旁边，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感觉有人在摇我的肩膀。 　　我很警觉地睁开眼睛，一看，是刘医师！天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乎乎的房间里，闪闪发着光，正盯着我。 　　“医师！”我轻唤一声。 　　“嘘……”他示意我别出声，然后指了指门口。 　　我欣喜若狂。 　　天啊，刘医师果然是装疯卖傻！等到安全的时候，再跟我相认！他真的很谨慎了！ 　　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在走廊一边的位置，席地而坐。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一刻。 　　“高岳兄弟啊……真是你吗？”刘医师轻声问。 　　“是啊，医师，我就是高岳啊，跟您一起在地牢里逃出来的那个高岳啊，那些老鼠，您还记得吗，还有您教给我的所有东西，包括抓矿泉水瓶，散打功夫的招式，还有观察术，心理分析术，跟踪术，毒药的分类……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用在具体的生活中，真的很受益啊！”我一股脑说了那么多，情绪十分激动。 　　刘医师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眼闪烁着，盯着我。 　　“是你！对，从你的眼神里，我认出是你！高兄弟啊……可想死我啦！”刘医师忽然很激动，老泪纵横。 　　“是啊，我也想你，想得好苦啊！一直担心你，担心你被他们严刑拷打，后来还以为你遭到了不测！唉……你为了我，受了这么多的罪！……哦对了，我用您给的五万块，去整容了，还把声音也改了，为了就是接近秦鶴金那个混蛋！”我抓紧他的手。 　　“我知道，今天你救我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不过当时有些将信将疑，所以就先装疯卖傻一下，直到刚才你回来，跟阿劲说秦鶴金被抓了，我才确定，你就是高岳兄弟！兄弟！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秦鶴金为什么会涉嫌杀人？！”刘医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 　　我站起来，观察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在附近之后，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刘医师，他一边听，一边沉思着，分析着那些情况。 　　“好个秦鶴金，竟然跑得这么快！一切都是之前谋划好的……太厉害了……天衣无缝啊……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真正的高岳已经改头换面，而刘医师也死而复生了！”刘医师冷冷地笑着。 　　“死而复生？！”我惊讶地问。 　　“是，你说那天你藏在旁边，看到我被秦鶴金用枪柄打爆了头。之后呢……他们给我简单包扎了一下，再把我扔到另外一个铁房子里，那里的环境更差，更暗……我昏迷了好久，中间好像听到他们说要走了，商量着怎么处理我，接着就有一个人过来探一下我的鼻息，我就用尽力气屏住呼吸，加上流了很多血，昏迷这么多天，全身肌肉僵硬冰冷，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踢了我好多脚，再用一根绳子拼命勒紧我的脖子，最后，他们认为完全没有了生命特征，就走掉了……我以前练过装死的技法，所以逃过一劫！”刘医师轻声说。 　　“天啊……我真的以为你已经被他们杀害了，真是感谢老天爷！”我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等他们走远，确定没有人了，我就走出去，发现四处无比漆黑，一片狼藉，我到处去找吃的，吃完之后就去找出口，找了很久，因为体力不支，就睡了一会，后来被你进来的灯光照醒了，然后就去袭击你……之后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刘医师继续说。 　　“让你受苦受罪了！给我看看……你头上的伤口？我帮你剪头发的时候，就觉得那里还有一些淤血……”我赶紧拨开他的头发。 　　“没问题，这点小伤，死不了。”刘医师微笑着。 　　“秦鶴金那个家伙，逃到哪里去了呢？这一招，让你和韩冰都做替死鬼，真是阴毒啊！他妈的！”他咬牙切齿。 　　“先别说这些，我们进去吧，我要把你的头发再剪短一些，把淤血清理干净，伤口要重新消毒处理，然后休息一会，明天我们再商量具体的事情。”我看到他头上很多淤血。 　　“好吧，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要好好理一理，特别是秦鶴金的布局，我要认真分析一下，争取走在他前面！还有，那两宗命案，明天我要去看看现场……如果那些尸体的照片和相关的证据能够看一下，就更好了……”刘医师说。 　　“不过，医师，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太明白……”我皱着眉头。 　　“你说。”他看着我。 　　“如果在犯罪现场的那些头发，是秦鶴金自己放的，那到底是谁的头发呢？是我的，还是他自己的？”我问。 　　“当然是你的啦，你才是高岳啊，在警方的DNA数据库里，你的头发比对出来的就是你的身份！秦鶴金可能是在天越大厦关我们的时候，就已经拿了你的头发！所以他刚被抓了，马上就要逃出来，他不能呆在刑警大队给他们抽取DNA！如果那样的话，马上就露陷啦！我估计，警察内部一定很多他的内线！因为按照我们的做法，抓了人之后，马上就要提取DNA的啊……不可能等到第二天！”刘医师咬咬牙。 　　“天啊……那我真是躲过一劫呢！那天他们把我抓了，一直在审我，在户籍系统里找不到我的任何资料，假如他们再认真一点，提取我的DNA，那就马上……天啊！真的好险！”我吐吐舌头。 　　“因为那时候，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鶴金身上……特别是那些头发的DNA被提取出来之后，就更加锁定是他……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可能一直都出不来！”刘医师点点头。 　　“嗯……真的好险。这个混蛋，他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去整容了，而且把声音也改了！”我大力点头。 　　“对，现在就是这一招，才是走在他前面的，其他的，都远远落后于他了……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奋起直追了！所以，那两宗命案，我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找出疑点和线索！”刘医师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严肃。 　　…… 　　“好的，我先帮你清理一下伤口，明天叫阿劲跟你去命案现场看看，我要陪韩冰处理公司的事情，晚上再一起分析。”我点点头。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天色也开始吐白。 　　我们走进房间，刘医师坚决不用我帮他处理伤口，说明天他自己会搞定，让我赶紧再睡两三个小时，恢复一下体力，才能干活。 　　我见他这么坚持，也就作罢，重新躺在阿劲旁边，闭上眼睛。 　　大概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韩冰的电话打了过来，让我等一下去找她。 　　我赶紧起来，发现刘医师和阿劲正在走廊上练拳，刘医师手把手教着阿劲，看到这一幕，我嬉笑起来。 　　“阿劲啊，你真幸福呢，我学这些招式的时候，没有刘医师的亲自指导呀，只有按照他讲的，自己慢慢体会和摸索，不断练习……你真是太幸福啦！嘻嘻……”我笑着说。 　　“哈哈……大哥，哪有你幸福呢，天天陪着一个大美女……一醒来就马不停蹄地出去找她了！”阿劲嘻嘻笑着。 　　“你这家伙，嘴巴越来越放肆啦！”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医师，我先去忙了，晚上我们再聊。你要注意安全，头上的伤口赶紧处理一下！”我双手抓着他的肩膀。 　　“不要感情用事，冷静处理……这几天，将会十分艰难。”刘医师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点点头，迈开了步子。 第两百二十四章 色鬼 　　我走出小巷，看着远方。 　　这座城市总是苏醒得太早，昨夜的浮尘还未平定，晨曦已经来到。那一缕缕黄色的光线，与路灯混在一起，让人一时无法分辨得清。 　　我知道，并没有太多人会注意到这样的场景，也许没有多少人在乎这样的清晨。我放缓了脚步，来到大街上，看到一群年轻的白领，裹着风衣在街边等待公车，那些女孩子，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 　　轿车一辆又一辆呼啸过去，里面乘坐着的是这座城市里略微富裕但是依旧每天疲于奔命的中产阶级们。这个时间点上，通常不太会出现“上层人士”的影子，更多的是牵着孩子的母亲；玩命似的一路狂奔，担心迟到的公司小职员；骑着电摩打算出门办货的大叔；挥洒着手中的扫把，清理满地落叶的环卫工人…… 　　我的眼前，是一片钢筋水泥铸就起来的繁华。路边的早餐店永远人满为患，呼喊声此起彼伏，那个老板早已练就过耳不忘的神奇本领，永远不会上错那些粥粉面…… 　　公车站、地铁、超市……各种的交通路线像蜘蛛网一样覆盖到城市的每个角落。一批又一批的人像货物一样被装卸着……大家都在奔忙，奔忙着各自艰辛的生活。 　　忽然间，我觉得整座城市其实就是一个繁忙的空壳。 　　人潮车流中，我看到了许多愈发寂寥的身影，他们迈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走在城市的边缘或者中间……根本没有片刻的时间停下来赏悦城市的美景，更没有机会尽情享受城市的美好与繁华。 　　…… 　　海美大厦在海天一色的晨曦里，显得特别伟岸。 　　可惜这栋楼，已经被秦鶴金那个混蛋卖掉了。 　　“我刚才了解到，这栋楼已经被抵押了，如果一个月之内还没有还上贷款，就要被银行没收了。”韩冰看着窗外的海景，缓缓的说。 　　“没问题，至少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我笑着说。 　　“那些银行行长约了吗？”我端起那杯热茶。 　　“没有，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这些上层人士，估计还没有起床……晚一点再打电话。”韩冰抿着嘴。 　　“这是茉莉花茶？”我轻声问。 　　“不是，是山上的菊花……”韩冰回过头来看我。 　　“你的味觉有问题，把菊花当成茉莉花。”她竟然笑了。 　　“嗨……你笑起来才是最好看的，好迷人。”我忍不住赞叹着。 　　“不笑的时候，就不好看了？”她又笑了，嘴角微微上扬。 　　“你嘴角上扬的微笑，百度也搜索不到。”我忍不住说了这句。说完我才想起，这是在那个森林公园，我跟她讲过的一句话——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了。 　　“啊？”她脸色一变。 　　“你……怎么也这样说？”她忽然问。 　　“噢……流行啊。嘻嘻……”我马上解释。 　　“哦对了，为什么你喜欢喝山上的菊花？”我赶紧转换话题。 　　韩冰沉吟了一会。 　　“是因为那次，在小雪那里……”她缓缓地回答。 　　“尼姑庵，慧青法师那里？”我皱着眉头。 　　忽然，我内心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韩冰以后会不会也要出家呢？很有可能，或许……那才是可以让她内心平静的地方。唉……多苦命的女人…… 　　“嗯。”她点点头。 　　“钱大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她看着我。 　　“你还不是一样。哦……不对，你就算没休息好，也一样漂亮，动人。”我嬉笑。 　　“你呀，嘴巴真厉害。”她又笑起来。 　　“如果下午那些行长有空，就带我一起去……最好是女行长，肯定可以事半功倍。嘻嘻！”我也笑着。 　　“美男计吗？”韩冰白了我一眼。 　　“是啊，为了公司，我豁出去！都可以的！”我赶紧回答。 　　“你这家伙……”她笑着。 　　“只要我们尽力了，就算最后这栋大厦被银行收回去了，公司也挽救不了，也没所谓……有句话说，尽人事，听天命……”我安慰她。 　　“不行，不能这样说！我一定要做到……绝对不能失败！”韩冰很坚决。 　　韩冰收起了那些难得一见的笑容，恢复了严肃而忧伤的表情。 　　…… 　　九点左右的时候，她分别给那些银行行长打了电话。竟然没有一个人有空，不是出差就是说很忙，改天再约。 　　韩冰瘫在沙发上，一脸失望。 　　“估计他们都知道了……这些人，嗅觉比狗还灵敏！”我咬着牙。 　　“是啊。资金一被转移，他们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加上通缉令一出来，就更加……”韩冰叹气。 　　这时候，财务部经理推门进来，神色慌张。 　　“董事长，刚才有五家供应商打了电话过来，要我们明天马上把物料款都打过去，催得好急，语气也不太好！是不是他们听到什么风声了？” 　　“你先拖着，实在不行，就让他们直接打电话给我。”韩冰大声说。 　　“好的，不过，估计还会有一些债主直接找上门来……”她接着说。 　　“那就麻烦你给他们解释一下，尽量别激怒他们，给点信心他们，知道吗？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他们也不想我们破产。”韩冰接着说。 　　她点点头，转身出去。 　　“哦对了，你把那几个银行负责贷款的副行长的电话找给我……”韩冰叫住她。 　　经理应了一声出去了。过了几分钟，她拿着一叠材料过来。 　　“董事长，这是我们这么多年跟相关银行贷款的流水记录，你看看，跟我们关系最密切，来往最多的是这两家……”她指了一下。 　　“这家的行长出差了，分管副行长电话给我。”韩冰指了指。 　　她拿起电话，打给那个副行长。 　　副行长语气很好，约韩冰今天晚上吃饭再谈。 　　“董事长，这个……副行长，可是个色鬼啊，我们财务部几个女的，最怕见到他了，每次吃饭，都是色眯眯的，有一次，喝多了还对我们动手动脚呢……您今天晚上还是别去了吧！”经理赶紧说。 　　“您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他是对您仰慕已久……现在这个时候，他觉得时机来了！董事长，您再考虑一下，而且他只是分管副行长，行长不拍板，他也没辙……估计作用也不大！”经理继续劝她。 　　韩冰摇摇头。 　　“去，我一定要去。”她露出坚毅的表情。 　　我看着她，想说什么，可是见她态度这么坚决，也就没有吭声。 　　“不过，钱助理这么神勇威武，那个色鬼……估计也不敢乱来。”经理看着我，笑了笑。 　　“我陪你去。”我对韩冰点点头。 　　“不用。”韩冰摇摇头。 　　“那我在餐厅外面的大厅吃吧，如果发生什么，我可以马上冲进去。”我连忙说。 　　“那……好吧。”韩冰终于点点头。 第两百二十五章 徒弟来也 　　整个下午，韩冰的工作都排得满满的，她要开很多个会议，处理那些工地的情况，中间还要出来，给那些警察录个口供。 　　我跟她说，六点半再回来车她去吃饭的地方，下午先去处理些事情。她点头说好，然后就忙开了。 　　我赶紧开车出来，回去找刘医师。 　　一进出租屋，我发现里面有个陌生人的身影！我吓了一跳，赶紧抓住门后的一根钢管，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谁知道，那个人转过身来，对我莞尔一笑，原来是刘医师！ 　　“天啊，医师，你怎么变了个人？”我无比惊讶。 　　“易容术啊，你看，把发型全部改变，衣服风格换一下，脸部加一些俏皮的胡子，再来一副眼镜……我是不是年轻了十几岁？哈哈哈！连你都认不出啦！”刘医师大笑。 　　“是啊……真厉害，终于当面见识到真正的易容术了，在地牢里，听到的还全是理论呢！”我嬉笑着。 　　“高岳兄弟，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整容过后，完全变了个人……比所有的易容术都厉害。”刘医师拍着我的肩膀。 　　“嘻嘻，阿劲呢？”我问。 　　“我叫他去接一个人。”刘医师回答。 　　“接一个人？！”我惊讶地问。 　　“是啊，秦鶴金那个鸟人已经逃走了，也没有什么人在这里作恶了，我想想，还是找一下以前的徒弟，叫他过来一下，然后帮忙去找找刑警队里的熟人，看能不能把那些命案的材料拿来瞧瞧，分析一下。”刘医师说。 　　“这个也对。不过，那天我在海美大厦门口，见到一个家伙，拿着一部高清相机，一直在监视偷拍……我估计，秦鶴金还是安排了人在暗中监控……所以，还是不能太大意，掉以轻心，暗中进行为妥。”我看着他。 　　“高岳兄弟，你这句话很有道理，看来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真是成熟老练了许多！我们还是要暗中进行，你说得很对！”刘医师大力点头。 　　“医师啊，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通……”我忽然想起。 　　“你说。”他拨弄着那些胡子。 　　“为什么你这么纠结那两宗命案呢？还要去看现场，要分析那些证据材料……其实已经很明显了，秦鶴金那个混蛋就是为了嫁祸给我，才这样干的……我们当务之急是帮韩冰的公司渡过难关，然后通过这些蛛丝马迹，找到秦鶴金在国外的藏身之地，想办法抓到他！”我皱着眉头。 　　“高岳兄弟啊，你今天凌晨讲了那么多的情况，按照我多年的经验，那两宗命案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仅仅是要嫁祸给你，没必要搞两宗，一宗即可，还有，把人毁容了，肯定还有其他目的！所以，我想，查找到这些疑问背后的答案，就能够找到秦鶴金逃跑的相关情况！”刘医师大声说。 　　我点点头，陷入沉思。 　　刘医师说得还是很有道理，为什么我想不到，其实，这些都很浅显……看来，师傅就是师傅！接下来，真的要好好跟他学一学！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他看着我。 　　“对，医师你说得很对。我在想，如果你去看现场或那些证据材料的时候……带上我。”我回答。 　　“好，我们就是要并肩作战的……在地牢里说好的！”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动情地紧握着他的手。 　　“秦鶴金真的太可恨了，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不能白白就这样便宜了他，让他在国外逍遥法外！” 　　“对！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一定可以完成任务的。”刘医师大声说。 　　“哐啷！”门被打开，阿劲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阿文！”刘医师喊了他一声。 　　“师傅！真是您啊！”那个年轻人马上跪了下来，双眼湿润。 　　“我以为……您已经不在了！您……把我想得好苦啊，师傅！”他一把抱住刘医师，哭出声来。 　　刘医师赶紧把他扶起来，老泪纵横。 　　“我也想你啊……阿文！” 　　阿文应该是刘医师得意门生，两人这么久未见面，重逢的场景，特别感人。 　　师徒两人聊了许久，才发现我在旁边。 　　“哦对了，阿文，这是……我的好兄弟，生死之交，高……哦，是钱唐疆兄弟！”刘医师连忙介绍。 　　“钱大哥你好，我是阿文，刘医师的徒弟。不要意思啊，一见到师父，太激动了！你不要见怪呢。”阿文赶紧伸出手。 　　我握着他的手，打量着眼前这个大男孩，浓眉大眼，两个手臂的肌肉特别发达，给人一种力量感。 　　“你好，阿文。刘医师也是我的师父，我们是同门师兄啊！”我拍了拍他。 　　“我十六岁就开始跟着师父啦，现在都快三十岁啦……钱大哥，我们师徒感情很深，师父失踪这段时间，我心急如焚，到处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师父就突然人间蒸发了！担心死我了……唉，我知道师父肯定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都是我不中用，没能帮师父份分忧！”阿文很气恼。 　　“阿文，不要说这样的话，为师怎能怪你呢。唉……出了这么多事，也是始料未及的，能活到今天，也是万幸了，算啦！不讲这些啦，哦对了，幸好有钱兄弟，不然，你师父已经死过几次了。”刘医师感慨着。 　　“钱大哥，谢谢你对我师父所做的一切，我很感激，今后如果有什么吩咐，我一定随叫随到！你救过我师父的命，就等于救过我的命！”阿文忽然跪倒在我前面。 　　我赶紧扶他起来，这一刻，我忽然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感，懂得感恩，讲义气，真难得啊！ 　　“不要这样说，阿文兄弟，我们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我动情地说着。 　　“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阿劲。”我把阿劲叫过来。 　　“我知道，刚才在路口接我，我们也一直聊过来的。”阿文点点头。 　　“阿文兄弟，我以前在天桥下生活……是个流浪汉，是钱大哥把我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现在跟着钱大哥打拼，也是跟你刚才说的一样，随叫随到，任劳任怨！”阿劲大声说着。 　　“好啦，兄弟们，我们现在四个人，聚在一起了，那我们就好好干一场吧！阿文，我要你带来的东西都带齐了吗？”刘医师大声问。 　　“带来了，师父您看看。”阿文从背包里拿出一袋东西。 　　阿劲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 第两百二十六章 未被留意的线索 　　阿文把那个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大叠的照片，分别是案发的现场，和那两个被害女孩的。 　　两个被害女孩的模样惨不忍睹，阿劲看了一眼，心惊肉跳。 　　刘医师皱着眉头，把那些照片分成几类，现场的一类，被害女孩的一类，其他物件一类，然后席地而坐，认真看了起来。 　　“师父，你需要这个……”阿文把一个放大镜递给他。 　　刘医师赞许着点点头。 　　“你也一起看看。”刘医师拿了其中一叠照片给我。 　　我接过来，一张张仔细看了起来。这些都是那两个女孩的伤口照片，我对比了一下，两个被害的女孩，伤口几乎都是同一位置，深浅也差不多，这刀法真是专业啊……而且每一刀都是砍在大动脉上，都是导致大出血而死！两个被害女孩的脸都被硫酸淋了，一团漆黑，高度腐烂，完全辨认不出五官的形状。 　　“两个案子，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这个可以确定！”我看着刘医师。 　　“对，刀法一样，硫酸也一样，是同一个人。奇怪，两个女孩，身材也差不多，都是长腿，身材非常好，皮肤也很不错，估计是个大美女……这两个人的身份，警察都查到了吗？”刘医师看着阿文。 　　“这些照片……都是我在刑警队负责证物的朋友，帮我洗多了一套，我昨天还问了这两个女孩的身份，他也说暂时没有确切的消息，可是，有一个情况，他们是刚刚掌握到的……”阿文马上回答。 　　“师父刚才分析对了，这真是两个大美女，都是模特级别，听我那个朋友说，他们现在怀疑这两个美女是高岳的女朋友……”阿文皱着眉头。 　　“女朋友？！”我喊了句。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现在正查找这两个人的具体身份，因为现场的物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她们的身份，估计是被凶手拿走了……”阿文回答。 　　“我想问一下，那个闻警官说，在现场找到头发还是什么之类的，验过DNA，跟高岳的一样，那么，这些头发的样本到底在哪里发现的，有多少？这方面的情况可以详细说一下吗？”我看着阿文。 　　“这个……是他们最核心的证据，很保密的，我还拿不到，风险太大啦，我再试一试吧！这方面的信息也基本没有，很难了解到……”阿文回答。 　　“阿文，你回去再努力一下，钱大哥说得对，这个是重点。还有，刚才你说那两个女孩是高岳女朋友这个推断，他们有什么依据吗？”刘医师问。 　　“目前没有，可能是他们的推断，他们一帮人都是专家，经验十分丰富……”阿文回答。 　　“丰富个屁。”刘医师插了句。 　　“我要去现场看一看。”刘医师接着说。 　　“好，我陪你去。”我点点头。 　　“等一下，让我把这些照片都看完。阿文，给我本笔记本，还有钢笔。”刘医师说。 　　阿文赶紧从背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刘医师坐到桌子边上，很认真地用放大镜看着那些照片，细细比对，然后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大约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我看到那个笔记本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他额头上的汗珠，像黄豆般大，慢慢地流了下来，滴到了桌子和地板上。 　　我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四点了，等一下六点要去接韩冰，我就开口问：“医师，我们现在可以去现场了吗？” 　　“好的，现在出发。钱老弟，我们打个车去，你的车……就不要开过去了。”他抬起头，对我眨眨眼。 　　我点点头。 　　四人赶快收拾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出发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来到了海滨大道的第一个案发现场，那条警戒线已经被拿掉了，我们下了车，走过去看。 　　我忽然想起那天和韩冰过来看到的那个戴帽子的人，然后把那个情况告诉了刘医师。 　　刘医师听了，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案发地是在一排林荫树下的一条盲道上。地上还残留着许多血迹，虽然已经被清洗了，也能一眼就看出来。被害女孩躺在地上的位置，也被白色的石膏粉画了个形状，依然可以很快辨认出来。 　　刘医师站在旁边，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神情凝重，然后在附近走了几圈，细细考察了一下，最后回到那个女孩躺着的位置，认真察看起来。 　　“阿文，你问过他们，关于这个路段，监控方面的情况吗？”刘医师问。 　　“这一段路，每隔一公里都有一个监控，这里正好是两个监控的中间位置，而且被树林挡了很多，根本看不到什么，可以说，这里是盲点！”阿文回答。 　　“他们查过之前两个月的监控吗？”刘医师的眼角放出一道光。 　　“这个……好像没有查那么久。”阿文说。 　　“问题根源就在这里，你等下回去之后，迅速想办法找到最近两个月，这两个监控的录像！这个凶手，之前一定是来勘察过的，不然不会找到这个盲点位置，而且他估计是很早之前来过……”刘医师斩钉截铁地说。 　　“医师，这里每天那么多人走过，如果两个月，每天二十四小时细细回放，那个工作量是巨大无比的，估计他们很难辨认出哪个是嫌疑犯……”我皱着眉头。 　　“他们觉得很难，在我看来，就不难！一个通宵，我就可以看完，但是第二天，可能眼睛就打不开了……”刘医师抿着嘴。 　　“好，我等下回去就马上办。”阿文点点头。 　　“大哥，这里晚上一般都没什么人的，除了那些去海边夜钓的人，我以前经常看到过……你们可以到晚上的时候，去问一问他们。”阿劲忽然说了句。 　　“太好了……阿劲，你这个线索太及时了……夜钓的人，总是藏在暗处，静静地等待鱼儿上钩，很有可能，凶手的一举一动，也被其中的一个夜钓人看到了，我们今天晚上十二点，再来这里走走！”刘医师大力拍了阿劲一下。 　　“可是，医师……难道警察会忽略这条线索吗？”我问。 　　“有可能忽略了，因为发生了命案，那些夜钓人就不敢再到附近钓鱼了，只是过了一段时间，瘾又上来了，也会再来……这个很容易分析到……关键是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说，阿劲以前做流浪汉的时候，看到的这些被人忽略的情况，是很重要，很有价值的！”刘医师大声说。 　　“走，我们现在去下一个案发现场看看！”他接着说。 第两百二十七章 命案现场 　　我们重新来到大路边，等出租车。等了半天，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看来，韩冰说得很对，在这里，真的很难才遇到一辆出租车，她那天晚上运气好，见到一辆，马上招手走了……”我忽然想起。 　　“哦。刚才你说见到重回现场的一个可疑人，你再给我描述一下他的特征……”刘医师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把那个家伙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因为当时也是透过车窗看了几眼，所以印象也不是太深刻。 　　刚讲完，一辆出租车就过来了，我们赶紧上车，去另外一个命案现场。 　　另外一处是在五公里之外，也是在这条海滨大道上。只是那边更为偏僻，风景倒是很好，但是只有一片滩涂和礁石，附近没有什么建筑物。 　　我们从车上下来，让司机等我们一会。 　　来到另外一个女孩遇害的地方，是在那片滩涂的角落里，从观光道的楼梯走到沙滩上，再折回来几十米，在那些花岗岩的旁边，我们找到了那个白色粉末描出来的尸体形状。 　　附近的警戒线还残留在地上，被风吹得横七竖八，有些还粘在那些花岗岩上，似乎还在留恋着那些斑驳青苔和残破石缝……一阵海风吹过来，大热天的下午，竟然让我们感到了一股寒意。 　　这个女孩整个身体仰面朝天，两条腿打开像个八字，两只手似乎正捂住自己的脖子……单单从这个尸体的形状来看，已经让人心生寒意和恐惧。 　　“听说是凌晨时分发生的，第二天一早被附近的路人发现的……死得好惨！”阿文说。 　　我看到那些血迹已经渗进了滩涂里面，跟那些杂草和石头沙子混在一起，在海水的冲击下，很难辨认，只有附近一大堆的苍蝇和细小的野蚊子依然在飞舞并狂欢着，似乎还在对那天的大餐回味无穷。 　　刘医师依然是很认真地先观察四周，看了几分钟，走到那些观光道的栏杆处，查看了许久，然后拐回来，在尸体的位置站住。他让阿文把那些工具拿出来，他拿出一些尺子，开始丈量。 　　“我听说，一开始他们还怀疑是高岳老婆的司机干的，因为在附近的监控录像里，看到了他的车，后来也把他和高岳的老婆抓了，分开审问……”阿文忽然说。 　　我听了，内心一震。 　　“哦？”刘医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后来，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高岳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和司机鬼混。他们调阅了很多监控，才初步排除了他们的嫌疑，如果不是在死者身上发现了高岳的头发，把目标锁定在高岳身上，估计他们也很难脱身！这个司机，听说也是一个很俊俏的小白脸，高岳老婆呢，国色天姿呐，听刑警队的哥们说，绝对是个骚货！”阿文接着说。 　　因为阿文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工作，所以他讲起来很直接，阿劲听到了，觉得很刺耳，瞪着他。刘医师反而没有什么表情，怔了一下，继续测量。 　　我那天晚上跟刘医师相认的时候，大概讲过一下这件事，不过因为时间关系，一笔带过。 　　“阿文，你还听到什么了？”我接着问。 　　“还有，那些兄弟说，高岳估计已经卷走了公司所有的钱，逃到国外去了，他那个老婆，现在真惨……估计是焦头烂额了，面对一个烂摊子，估计公司马上就要倒闭了！现在大家都很同情那个女人……不过，她竟然还跟司机搞在一起，唉……也不值得同情呐……”阿文大声回答，然后帮刘医师拉着那些卷尺。 　　阿劲听了，脸色很难看，拍拍我。 　　我摇摇头，示意没什么。 　　一阵徐徐的海风吹来，那群海鸥从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飞了过来，轻轻地从我的身边掠过，然后飞到了那些栏杆上，低头看着那个尸体的位置。 　　刘医师叫阿文把那些照片拿出来，一张张翻来看，跟现场比对着，然后掏出放大镜，认真仔细地看着。 　　过了一会，他再叫阿文把那个小小的铲子拿出来，在那个脖子位置，流血最多的地方下面，铲了一些带血的沙子，然后用个塑料袋子装好。 　　看看天色不早了，已经忙活了近一个小时，估计出租车司机早就不耐烦了，刘医师跟我们挥挥手，示意大家撤退了。 　　走到车子旁边，他忽然问起了附近的监控。 　　阿文回答，这一段没有监控，因为比较偏远了，要往前再开一段，才有监控呢。 　　“那我们往前开，看到监控的位置，稍微停一下。”刘医师说。 　　我们上了车，开了一会，就看到了路边那根柱子上那个圆圆的黑色监控球。 　　刘医师瞄了一眼，然后往四周看了一会，就示意司机继续开车。我掏出手机，才发现韩冰打过电话来，可能只是响了一下，就挂了，所以我没有听到。 　　我打了回去，她也马上挂掉了。 　　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有些担心。现在是五点半了，赶回去海美大厦估计也是六点半，应该赶得及送她去吃饭。 　　过了十几秒，韩冰发来一个信息：警察来了，正在录口供，你回来了吗？ 　　我马上回：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些警察，怎么把韩冰看成这样的人？唉……也是我们上次的“巧合”，让他们都找到了茶余饭后的笑料……真是委屈韩冰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唉……如果可以，今后要好好帮她正名。 　　“阿文啊，有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刘医师忽然小声说着。 　　“什么事啊，师父。”阿文看着他。 　　“我觉得一定要告诉你，让你心里有个底。”刘医师接着说。 　　我忽然感觉到，刘医师是要说我的身份问题。 　　果然，刘医师马上说： 　　“阿文啊，这个钱大哥，是我的铁兄弟，他就是高岳老婆的司机，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跟我讲过，他和韩冰都是冤枉的，事情并非那些警察们讲得那样……现在，我和他这么认真地侦查这两宗案子，目的就是为了要找到高岳那个混蛋，正是他害了我……你懂了吗？”刘医师的声音很细微，是为了不让出租车司机听到。这种低音频的讲话方式，常人几乎听不到，我们受过特殊的听力训练，所以听到。 　　阿文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点点头。 　　他似乎为刚才所讲的话而感到很不好意思，想要开口说声道歉。我连忙把手指放在鼻子上，嘘一声，示意他不用讲——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我们今晚分头行动，阿文，你回去继续查询那些信息，但一定要保密，特别是我们的整个行动，知道吗？为师的话，很重要，关系很多人的性命！钱大哥还有任务，我和阿劲先回去出租屋，等阿文拿到监控的录像，我们再一起去分析查看，如果时间可以，晚上十二点左右，我们就去第一个现场那里，找那些夜钓人士聊一聊。”刘医师再次用超低音频说着。 　　我和阿文连忙点头。 第两百二十八章 危情 　　出租车停在街口，我赶紧和刘医师他们道别，然后冲到对面的路边，拿了车，直奔海美大厦。 　　赶到大堂门口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给韩冰。 　　她还是没有接电话，估计那些警察还没有走。我看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四十分了，那个银行副行长约的饭局，可能要推到很晚了。 　　正想着，忽然韩冰跟两个警察一起走出了大堂。 　　韩冰跟他们挥手告别，然后直接走到我这边，一上车马上说： 　　“唉……这些警察，问得好详细……把我跟那个人，从认识到现在的过程，都讲一遍，不知道为什么……” 　　“怎么了？”我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一点的悲伤，复述那些经历，仿佛像是很久远的事情，或许，我真的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的爱了！”韩冰轻声回答。 　　“恨呢？有吗？”我接着问。 　　“当然！但是……我还是……算了，不说他了。哦对了，那个饭局快迟到啦，我们赶紧，地点你都知道了吧？”她说。 　　“知道。”我加大了油门。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那家私房菜馆。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十分隐秘，但是很高档的私房菜馆，不预订是没有房间的。一进去，那些灯光全部都是暗紫色的，很特别，两边的园林假山很精致，那些金鱼在池里摇头摆尾，愉快地迎接着客人。 　　整个菜馆只有三间房，其中两间已经在开餐了，剩下那间，估计里面正是那个副行长。 　　这样的装修和环境，外面没有大堂，我不能在外面吃着等韩冰，所以有点麻烦——这个色鬼，肯定是处心积虑选了这样一个鸟地方。 　　“我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你有什么马上打我电话，记住，马上打！我一分钟就能赶过来。”我看着韩冰。 　　“嗯，放心吧，没事的。”韩冰点点头。 　　“记住，别喝太多酒，酒……坏事！”我接着说。 　　“知道啦，钱大哥，你怎么变成长舌婆啦……我先进去啦。吃完饭打电话给你，委屈你啦……”韩冰看着我的眼睛，微笑着。 　　我点点头，看着她走进去那个房间。 　　一边走出去，我的脑海里一边浮现出一个画面：那个色眯眯的中年油腻男，给韩冰倒满一杯酒，然后嘻嘻哈哈地奸笑着，说着那些讨好和赞美的话…… 　　我皱着眉头，回到车上。 　　竟然没有一点胃口，不想吃任何东西。 　　我把车里的音乐拨弄了一下，随便放了一首歌，竟然是一首《从前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 马 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 　　旋律很慢，却温婉如水，让人痴醉……那些歌词，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点渗进我的脑海里。 　　我这是怎么了？ 　　难道对她有了感觉？ 　　这样不好……韩冰，对于自己，是很复杂的感觉……唉，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谜一样的女人……但是，我不能…… 　　她是挺可怜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她度过这一关。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 　　过了一个多小时，韩冰还没有打电话来。我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她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我再三思量，还是觉得进去看看为好。 　　打定主意，我马上下车，走进那家私房菜馆。来到那间房门口，我先听一下里面的动静。 　　里面竟然没有一丝的声音！ 　　难道都喝醉了？还是…… 　　我赶紧打开门，一看，里面没有人！只有满桌子的菜肴，和两个高脚红酒杯。 　　天啊，他们去哪里了？我赶紧找到服务员，那个女孩说，两个人刚刚结账走了，大概五六分钟之前。 　　我大吃一惊，然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么大意，一直呆在车上，竟然没有料到那个鸟人会有这一招！ 　　我拿出手机，马上打给了韩冰。 　　电话能够打通，但是一直没人接，我连续打了好多遍，还是没有接。 　　麻烦了！韩冰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如果这个鸟人要干坏事，那不是……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赶紧再次找到那个服务员，问清楚一些状况。 　　女孩说，两个人好像都喝醉了，那个男人扶着女人走出去的，女人脚步不稳，好像喝了不少，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吃饭的中间，那个男客人不让进去打扰，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暗暗骂了句：他妈的！ 　　电话没有听，也不知道那个鸟人车韩冰去了哪里？已经走了七八分钟，估计也没有走远，如果红绿灯多，还是有希望可以看到那个鸟人的车。 　　我赶紧发动汽车，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阿文。 　　“阿文，请你帮个忙，比较紧急。” 　　“好啊……钱大哥！”阿文很爽快。 　　“我想追踪一辆奥迪车，车牌号码是……，我现在伽蓝路和月江路的交叉口，那台奥迪车刚刚走了七八分钟，你帮我调出那些现场监控看看，他现在去到哪里了……”我边开边说。 　　“好的，钱大哥，我马上办……这个我在行，我刚好在电脑旁边，你等我一下！”阿文大声回答。 　　“谢谢啦，我就知道你是黑客中的顶尖高手……”我笑着，挂了电话。 　　我沿着那条来时的大路开着，超越了前面的每一辆车，仔细查看那些车辆的情况……毫无所获。 　　来到前面的三岔路口，我犹豫了片刻，挑了中间那条。刚开几百米，阿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钱大哥，你要掉头。那辆奥迪车在另一条路上。”阿文的语气不紧不慢。 　　“好！我不挂电话，你一直讲……”我赶紧加速，在前面的地方掉头。 　　“回到刚才的三岔路口，走左边那条，寒山路。”阿文说。 　　“寒山路？”我重复了一下。 　　“对，马上转过去，抓紧点！”阿文的语气有点急了。 　　“好……那个车走多远了？”我马上问。 　　“差不多走完整条寒山路了，马上进入那个别墅群。”阿文回答。 　　“别墅群？什么别墅群？”我皱着眉头。 　　“那是全市最大的别墅小区啊……去年新建的，你抓紧一点，进入小区了，就比较麻烦了……”阿文赶紧说。 　　“好。”我大声应了句。 第两百二十九章 追踪 　　“现在到别墅小区门口了！钱大哥，你再抓紧点！”阿文大喊。 　　我把车开到极速，全力冲向前。 　　一分钟后，我也拐到那个小区门口。 　　“阿文，他的车呢？进去了？”我大声问。 　　“刚刚进去一会，你等一下，我要调那个别墅里面的监控看看……可能要两三分钟。”阿文回答。 　　我沮丧的放下手机，看着那个气势恢宏的小区大门。 　　不知道哪栋哪户，车子开不进去，这个小区那么高档，管理肯定是更加严格……得想个法子。 　　“阿文，查一下监控，看他停在哪一栋哪户？”我拨通了阿文的电话。 　　“好……马上可以了，他的车……停在……我看看，门牌是F区Q3！”阿文大喊着。 　　“好！”我马上把车开到门卫处，报了门牌。 　　那个保安登记了一下，然后问我户主姓什么。 　　我说，是行长啊，我们一起吃饭，他刚才先回来的，我要去他家喝茶。 　　保安见我的车那么漂亮，就没有说什么，给我放行。 　　我问了一下大概方位，然后加大油门开起来。转了几个弯，在前面那排独栋别墅的前面，我看到了那台黑色的奥迪车！ 　　我停好车，到奥迪车边上查看了一眼，然后走向那别墅，里面的灯火很暗，窗帘都拉了起来。 　　走到大门口，我毫不犹豫，大力按下了门铃！ 　　过了一会，那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一脸怒气，打开了门。 　　“找谁？”他语气凶巴巴。 　　“我是韩小姐的司机，现在接她回去，公司有急事要她处理！”我冷冷地说了句，看着眼前这个猪头。 　　他满脸通红，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恼羞成怒了。 　　“韩小姐？她不在我这里……”他大声说，准备关门。 　　“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我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你……敢私闯民宅！我报警了！”他气势汹汹。 　　“报警吧，现在就去报！”我一个箭步，冲到二楼，看到那间主人房，里面那张巨大的床上，正躺着昏迷不醒的韩冰！ 　　我一把抱起她，背了起来，走到楼下。 　　那个猪头一脸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个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再让我见到你，肯定把你的头打爆！”我怒喝一句，狠狠地瞪着他。 　　“我……我只是想让她休息一下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他还解释。 　　我停住脚步，瞪着他。 　　“刚才谁说，韩小姐不在这里的？”我的怒火马上窜上来了。 　　我用手抱紧背上的韩冰，然后大力一个扫腿，踢在那个猪头的脸上，他“啊”一声，摔倒在地，鼻子和颧骨估计都爆开了。 　　“不用等下次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下次再让我见到你，就不是爆头那么简单了！”我留下这句话，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来到车上，我把韩冰平放在后排，拿个枕头放在她的脖子上。看着她紧闭双眼，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鼻子一阵发酸。 　　我赶紧发动汽车，离开了这个鸟地方。 　　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车库里没有什么人，我把韩冰背起来，坐电梯上到她的办公室。 　　我把她放在沙发上，然后叫那个值班的女孩帮忙倒一杯蜂蜜水，喂她喝了下去。我摇了摇她 ，还是没有醒来，唉……平时不怎么能喝酒的家伙，今天为了公司，真是豁出去了！你怎么那么笨啊！ 　　忽然，韩冰在大口喘气，似乎想呕吐。 　　我赶紧拿了个垃圾桶过来，果然，她一阵反胃，然后就对着那个垃圾桶呕了起来，声音很大，表情十分痛苦。 　　唉……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吐了几轮，她才重新躺下来，然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看着我。 　　“发生……什么了？”她轻声问，声音有些嘶哑。 　　“你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我把你抬回来的。”我回答。 　　“不省人事？”韩冰皱着眉头。 　　“是啊……你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喝那么多！不要命啦！”我还是忍不住责怪几句。 　　“进去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叮嘱你，不要喝多吗！”我再说一句。 　　“我……”韩冰欲言又止。 　　“我的头好晕……”她停了一会，接着说。 　　我摸了摸她的额头，竟然有些发热。 　　“再喝点蜂蜜就去好好睡一觉吧，吐出来了，会好很多的。”我把那杯蜂蜜水递给她。 　　韩冰坐起来喝了几口。 　　我扶着她，去到里面的休息间，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帮她脱了鞋子，轻轻地盖上被子，就走了出去。 　　来到天台，我掏出那包烟，点上一根。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烟雾，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韩冰刚才的那一幕，让我内心一阵阵发酸：我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发现她紧闭的双眼，正缓缓地流出一行热泪。 　　唉…… 　　我长长地叹息着。 　　我知道这一行热泪的意思……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还遭到这种人渣的侮辱，真是悲哀……她的内心是无比痛苦的，那种感受，没有人可以理解…… 　　今晚如果不是阿文帮忙，结果肯定不堪设想……唉！ 　　这个猪头，真是让人气愤！不但趁人之危，还挑选这样的时机……如果韩冰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这些贷款，那我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他妈的！这个猪头，下次见到他，还要痛打一顿才行…… 　　夜晚的天空里，没有一丝风吹过。 　　整个城市像个蒸笼，热得让人窒息。我又想起了韩冰的那行热泪，内心一阵翻滚。忽然，我竟然也有种想哭的感觉…… 　　可惜，我没有眼泪。 　　…… 　　我重新点起一根烟，在闷热的夜晚，我试图理清眼前的所有困局…… 　　忽然，阿文的电话打了过来。 　　“钱大哥，情况怎么样了？” 　　“谢谢你……阿文，事情办好了。刚才我还在想，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后果不堪设想。”我笑着回答。 　　“小事一桩……办好就行。哦对了，师父交代的那些命案附近的监控录像，我已经拷贝好了，现在准备拿过去给他看，你过去吗？”阿文问。 　　“我可能要等一会，这边还有些事情。”我吸了口烟。 　　“好咧……那你先忙。”阿文说。 　　“哦对了，阿文，刘医师好像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去找那些夜钓人聊一聊，等一下如果你们出发了告诉我一下，我要过去看看！”我连忙说。 　　“好啊。待会见……”阿文挂了电话。 　　夏夜的闷，夹杂着城市的吵闹，在昏暗的天空下，更显窒息，让人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我把烟头弹了起来，它飞到半空中，火花四溅，然后迅速掉在地上，跟那些火花一起，淹没在郁闷的空气里。 第两百三十章 夜钓人 　　我从天台上下来，去到韩冰的办公室，问了一下外面的女孩，她说韩冰一直在睡觉，没有出来。 　　我点点头，然后走向电梯。 　　到了地下车库，我把车开出来，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半了，估计刘医师他们也出发了，我赶紧开往海滨大道的命案现场。 　　在前面的红绿灯口，阿劲的电话打来了。 　　“大哥，我们出发啦……你呢？忙完了吗？” 　　“我刚出来，十分钟到。刘医师在你旁边吗？”我问。 　　“在，你跟他说吧。”阿劲回答。 　　“医师，阿文拷贝回来的监控录像你看了多少？有什么发现吗？”我听到刘医师的声音，赶紧问起来。 　　“见面再讲。”刘医师很利索地挂了电话。 　　是啊，刘医师在地牢里不是教过我嘛，电话里不能讲具体的事情，很多时候，那些内容都可能被监控了……真是笨。 　　我打开一半车窗，点燃一根烟。 　　不一会，来到那个地方，我把车停在监控的盲点区，然后下车来，从后备箱找来一顶帽子戴上。 　　刘医师他们还没到，我先走到命案现场附近看看。从那个尸体的位置，往前走十几米，有条小径可以下去沙滩里，那个沙滩旁边是一大片的礁石，真的很适合夜钓。 　　今晚天气闷热，月亮也藏了起来，海面上影影绰绰，一派诡异的气氛。 　　阵阵海风吹来，吹拂在脸上，也是温热的。 　　我观察了一下，似乎还真有几个像鬼影一样的人，坐在隐秘的礁石边上，正在夜钓。他们都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纹丝不动，极富耐心。在黑暗的环境里，如果你匆匆走过，很可能完全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我正想往前走几步，认真看看他们的样子，突然，背后有个手拍了我一下，吓我一跳！ 　　妈的，什么鬼！我内心一惊。 　　回头一看，发现是阿劲！还有刘医师和阿文，只是他们都蹑手蹑脚的，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可能是海浪声掩盖住了。 　　“你们……”我没好气地瞪了阿劲一眼。 　　“哥，你不是吓大的吗？我们这是在锻炼你的心理素质呢！哈哈哈……”阿劲大笑着。 　　“不过，这个鬼地方，晚上真是有些恐怖，加上今天晚上又这么闷热，没有月光……来到这里，真像拍鬼片一样！”阿文也笑了起来。 　　“难怪钱大哥反应这么大了！”阿文接着笑。 　　“你俩别闹了，快点干正经事！人家钱大哥已经发现了几个夜钓人，他正准备仔细观察一下呢，你们看，前面那片礁石，左边一个，偏东面一点，还有一个……他旁边也有一个，至少三个了！看到没有？”刘医师指着前面。 　　阿劲和阿文摇摇头。 　　“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医师，你不要吓我啊……难道真的有鬼？！”阿劲一脸恐惧。 　　“我住在天桥下这么久的流浪生涯，在晚上，什么情况都见识过，就是没有见过鬼……”阿劲接着说。 　　“哎呀……别说了，越说越恐怖了。”阿文吐吐舌头。 　　“你们的心不定，所以看不清楚。现在赶快静下心来，今晚没有月光，视线不太好，你们认真一点看，就可以发现的了……走，我们走前去看看！”刘医师挥挥手。 　　“医师说得对，是有三个，其实角落里还有半个头，应该算一个，我们前去瞧瞧……”我点点头。 　　“半个头？！”阿劲和阿文面面相觑。 　　“钱大哥，你是开通天眼了吗？” 　　“别吓我……哥……” 　　“你们两个，别在那里装逼啦，走啦！”刘医师佯装要踢他们一脚。 　　他们这才嘻嘻哈哈地走了起来。 　　我们的声音，似乎惊动了远处的那些夜钓人，我看到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往这边观望。 　　“其实，夜钓是一种很多人都会喜欢的活动，他们会专门建立一个群，一起相约去某些地方钓鱼，特别是一些危险而刺激的地方，他们会在白天去勘察地形，晚上结伴而去，有些瘾大的，还会钓通宵……”我边走边说。 　　“钱大哥，你知道的真多……”阿劲说。 　　“是很久以前有个朋友，经常去夜钓，整晚不回家……搞得他老婆以为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后来还专门偷偷跑去看了一次……哈哈哈，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我嬉笑着。 　　“啊？真有这样的事情？”阿文问。 　　“那个女人也真是搞笑，还专门跑去查看监督一下才放心！那很好啊，直接就在外面野战呗……”阿文接着嬉笑起来。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着。 　　“夜钓变成夜屌了！”阿劲比较粗俗。 　　“哈哈哈……”我们嘻嘻哈哈笑着。一下子让恐怖紧张的气氛变得缓和起来。 　　“你们小声点，别惊扰了那些鱼儿，不然那些夜钓人一生气，就不会跟我们讲任何东西啦！得不偿失啊……”刘医师喝住我们。 　　我们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我们走到那些礁石附近。 　　刘医师在前面，他先走到第一个夜钓人旁边，跟他打招呼，态度十分诚恳。 　　我凑近一看，发现是一个肥头大脸的中年人，因为夜色太暗，只看清他的轮廓，和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收获大吗？”刘医师问。 　　我给中年人递了根烟，他也不客气，拿来就抽。 　　“还好……”他敷衍了一句。 　　“你们这个爱好……真是不错，我感觉，夜钓的人，眼睛都很厉害的，可以在黑夜里看到光明……”我呼出一口烟。 　　“是看到鱼儿，不是光明。”他纠正了我。 　　“嘿嘿，也是，鱼儿代表希望，代表光明啊……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你们的韧劲和耐心，坐在这里，可以整个晚上不动，甚至到天亮……是这样吗？”我接着说。 　　“不是，我再钓一个多小时就回去了，家里还有个母老虎。”中年人吸了一口烟。 　　我们两个人的烟火，在漆黑的海边，明明灭灭，闪烁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哦哦，那也是厉害，这么多个小时！”我点点头。 　　刘医师一直在观察，没有吭声。 第两百三十一章 诡异的行规 　　“你们四个人，这么深夜来到这种地方……干嘛？”中年人忽然问。 　　“噢，我们……”阿文准备回答。 　　“你们是警察吗？”他接着问。 　　“为什么……以为我们是警察？”我反问他。 　　“那边不是发生过命案嘛！这段时间，警察经常来……搞得我们好多天都不敢来这边钓鱼了！”他回答。 　　“我们不是警察，我们是死者的朋友，为了能够尽早找到凶手，我们几个一起过来查看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警察没有留意到的线索，譬如你们啊，可能那天晚上正在这里钓鱼呢，可能刚好看到了一些情况……”我试图引导他。 　　“没有看到什么。”他冷冷地回答。 　　“哦，那天晚上月色比今晚更好呢，能见度也不错，唉……如果能够看到什么，那该多好啊。谢谢你啊，我们去前面问一下。”刘医师给我打眼色。 　　“对了，我想再问一下你，警察找过你们吗？”我转过身来问。 　　“没有。”他语气依然冷冷的。 　　我们只好继续往前走。 　　拐过前面的两个大石头，我们看到角落处有个人，像个鬼影一样，仿佛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靠着礁石，双目紧盯着那鱼竿的尾端。 　　这个人身材比较瘦小，脸也小，似乎还有些驼背。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刘医师上前去打招呼。 　　“没事，你们是来抓螃蟹吗？”他抬起头看我们。 　　“呵呵……没有这么好兴致呢。老哥，你今天晚上收获大么？”刘医师笑着问。 　　“还好，还好。”他也是那句。 　　我们面面相觑。 　　“才钓到三条，我的目标是二十五条，如果完成不了，明天的生活费就……”他愁眉苦脸地说。 　　“哦，那祝您好运！”阿劲应了一句。 　　“我看到你们一直走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他接着说。 　　“是啊……”我马上明白了，给他递了包烟。 　　“我想了解一下前面那个路段发生的命案，那天晚上……”我接着说。 　　他接过那包烟，眼睛眨了眨。 　　“你不用说了，刚才你跟肥仔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我们都看到了一些东西，还听到了……唉，那个女孩，真是好惨啊！”他忽然叹着气。 　　“你看到了……还听到？！”我们齐声喊了句。 　　“这里是三百块，你们等下拿去吃宵夜……可不可给我们讲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被害女孩的朋友，很着急的……”我掏出钱，塞到他的手心。 　　凑近一些，我才看清他的五官，虽然夜色很暗，但在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看到他的五官长得很奇怪，整个鼻子都歪了，估计是曾经受过外伤，耳朵背后有一个很大的粉瘤，很显眼。 　　“你在这里夜钓有多久了？”我撬开话题。 　　他慢慢地把钱放到挎包里，不慌不忙地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诡异。 　　“这半年来，我们几个天天晚上都在这里钓鱼。”他点点头。 　　“出事那个晚上，你们也是很早就来到这里了？”刘医师马上问。 　　“是，我们一般是晚上九点多就出来，开始钓的时候，大概是十点左右。那天晚上，应该是没有到十二点，发生了那个命案，一开始，我是听到有人喊了句救命，然后我站起来，看到那里……”他站起来，指着远处那条人行道。 　　“看到什么？！”我瞪大眼睛。 　　“我看到两个人，一个男的抓住那个女孩，在她喊了句救命之后，用什么捂住她的口，另外一个拿着一把刀，拼命的砍，很快，人就毙命了！好恐怖……”他心有余悸。 　　“两个人？！”刘医师和我大吃一惊。 　　“是啊，我看到时两个男人的影子。后来，肥仔也说，是看到两个男人。那个女孩死得很惨……不到两分钟，就没命了……那两个人，还不紧不慢的，处理了一下四周的痕迹，停留了一两分钟左右，才走的……”他坐下来，继续描述着。 　　“还停留了一两分钟？！”我轻呼。 　　“你当时算得那么准？”我接着问。 　　“是啊，当时我都吓哆嗦了，因为我们夜钓的人，都有个不成文的行规……”他回答。 　　“不成文的行规？”阿文皱着眉头。 　　“是啊，夜里垂钓莫看鬼，看到鬼来别吱声。”他低声回答。 　　“夜里垂钓莫看鬼，看到鬼来别吱声？”刘医师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 　　“是鬼吹灯吧？”阿劲忽然问。 　　我拍了他一下，让他别乱说话。 　　“那个女孩在我们面前死掉，我们刚好看到了，但是不能说，这是行规……即便是我们有些同行，在夜里钓鱼，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无论是水里的，还是岸上的，都不能告诉别人，如果说了……就要事后在那个地方烧点纸钱，就没事了！”他接着说。 　　“啊……”我们张大嘴巴。 　　“我很实在的，看在你这三百块的份上，才跟你们讲……我明天晚上还要带些纸钱来，到那里烧一下。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他咬着嘴唇。 　　“警察来找过你们吗？”刘医师忽然问。 　　“有，那天晚上发生命案之后，我们就赶紧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去那里钓鱼，不过上周我们再回来的时候，有几个警察来了，但是，我们没有告诉他们……因为担心坏了规矩，会让我们得不到安宁……”他很老实地说着。 　　我再掏出两百块，塞给他。 　　“谢谢你……可以跟我们再说一下细节吗？”我看着他。 　　“好吧，反正都说开了。”他依然不紧不慢地把钱塞到挎包里。 　　这时候，我电话响了，是韩冰打来的。 　　“钱大哥，你在哪里？刚才发生什么了……我觉得好冷……”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在外面忙呢，你先休息一下，喝点热水。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明天上午找你？”我低声回答。 　　“这么晚还在忙？”她很好奇。 　　“是正经事，明天见面再说。”我回答。 　　“好吧……那我先睡了，你……小心点。”她语气里充满关切。 第两百三十二章 急病 　　我挂了电话，刘医师看着我。 　　“她是不是对你有些依赖了？”他问我。 　　“唉……今天晚上车他去跟那个猪头吃饭，想要他们的贷款，度过难关，谁知道……唉，那个王八蛋！先忙完这个吧，有空再讲……”我回答。 　　“哦？情况还好吧？”刘医师皱着眉头。 　　“还好吧，我真的受不了那些鸟人，趁人之危……竟然想对韩冰动手动脚，把她灌醉了，然后车到他的别墅里，好在阿文帮我呢……我才追到他那里，救了韩冰出来……”我继续说。 　　“这个鸟人！”刘医师生气地说。 　　“算了，有空再说。”我接着说。 　　我赶紧拉着那个家伙，继续问那两个男人的特征。 　　刘医师问了他几个问题，然后拿出一个白色的本子，根据他的描述，把那两个男人大概的体型画了一下。 　　我们在那再呆了半个多小时，把相关情况都问清楚之后，就离开了。 　　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今天晚上收获太大了！好在阿劲知道这里有一帮夜钓人……这个线索太重要了，现在我们已经走在警方前面了，至少，我们知道是两个人行凶，而且这个两个人的特征，也知道了一些……”刘医师边走边说。 　　“师父，我们要不要，把这些给警方呢？毕竟太重要了……对破案很有利呢！而且我们势单力薄……”阿文忽然问。 　　刘医师白了他一眼。 　　“现在回去看那些监控录像，给我五个小时，我就能看出端倪，找到疑点！”刘医师大声说。 　　“医师，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受不了这么高强度工作的！加上你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休息很重要。回去睡一觉，明天精神抖擞再来看录像，可能会事半功倍呢！”我很担心他的身体。 　　“没事，一把老骨头了。现在很精神……你不用担心。而且，刚刚收集了这么多有价值的信息，我要赶紧回去分析一下！”刘医师摇摇头。 　　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掏出来一看，原来是公司那个值班女孩发来的信息，说是她刚刚叫了120，送了韩冰去人民医院，让我方便的时候过去一下。 　　“韩小姐出了点状况，我现在要去趟医院。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联系。”我快步走起来。 　　“什么状况？去医院？！我跟你一起去吧，大哥。”阿劲问。 　　“不用，你跟医师和阿文回去休息一下，帮一帮医师。”我摇着头。 　　刘医师点点头，跟我挥挥手。 　　我赶紧跑回车里，加大油门冲了起来。 　　韩冰怎么会突然去了医院？发生什么了？刚才一个小时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发冷，是不是有什么急病？唉…… 　　凌晨的道路都是黄灯，我基本上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人民医院。 　　跑到急诊室问了一下，原来韩冰是急性阑尾炎发作，马上要进行手术。 　　都是这场酒害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喝了多少，估计至少是平时的几倍了…… 　　来到手术室门口，那个女孩正坐在旁边，看到我来了，马上站起来。 　　“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这么急！”我喊了句。 　　“她发作起来，很突然啊，痛得不行。在里面喊了我一下，然后我看到她脸色都变了，表情非常痛苦，就打了120……在车上的时候，她有些昏迷了，中间醒了一下，说你在忙正事，担心你不方便，叫我不要打电话给你……后来我想了想，还是发个信息给你吧。”她低声回答。 　　“你走了之后，她后来还呕了好多次呢，我本来要下班了，看到她那样，就留下来陪着她……”她接着说。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估计会很麻烦……唉！”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医生怎么说？”我接着问。 　　“医生说董事长的意识有些混乱，情况不太好……不过，阑尾炎是很急性的，要马上手术，刚刚才推进手术室的，我代签了名。”她语气焦急。 　　“意识有些混乱？”我皱着眉头。 　　唉……这些日子的连续打击，极度的精神压力，悲伤和愤恨，几乎要压垮她……真是难为她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太晚了……这里有我就可以了。辛苦你了。”我微笑着，对她点点头。 　　她轻轻地点头，然后收拾了一下。 　　“董事长明天上午还约了两个行长在公司见面的，一个是九点半，一个是十一点，还要不要……”她忽然想起。 　　“唉……改期吧。”我一脸无奈。 　　“好，那我先走啦。”女孩笑着。 　　我忽然感到一阵疲倦，就在那张长椅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思索着刚才那个夜钓人说的话。 　　为什么是两个凶手？从他描述的身形来看，不是秦鶴金的样子，难道是秦鶴金派去的两个人？还是……田老大的人？ 　　这里面的谜团真是多啊……不过今晚的收获也很大，起码知道了是两个人，看刘医师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有多重要了……等他把那些监控录像看完，就有了两个人行凶人的情况，然后再比对起来，就更有目标了……希望他快点查到什么…… 　　不知道韩冰的情况怎样了，唉……可怜的人…… 　　迷迷糊糊之中，我似乎睡着了一阵子。突然，一阵开门声把我吵醒，原来，手术室的大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满脸疲倦。 　　我站了起来，过去跟他打招呼。 　　“你是病人家属吗？”他问。 　　“对……哦，不是，是公司的同事。”我回答。 　　“情况怎样了？医生。”我问。 　　“阑尾炎，很紧急，好在送来及时，手术很成功的，只是……她的意识很迷糊，手术之前，一直在胡言乱语，有点不太乐观，等麻醉过后，好好观察才行。我让护士收拾一下，等一会就转去住院大楼。”他说完，走开了。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 　　或许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才可以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让那些绷紧的神经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得到暂时的缓解…… 　　我看着那个手术门徐徐关上，怔在原地。 第两百三十三章 医院的味道 　　医院里独有的嘈杂声，把我吵醒了。 　　那些病人的痛苦*，轮椅刺耳的转弯声，还有医生查房急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喊叫声，混合着空气里福尔马林的味道，构成了医院的早晨。 　　因为病床都满了——好像在我的认知之中，医院的病床从来都是满的。我只有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躺两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忙乱得像个墟市。 　　我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有个小女孩，扎着两条马尾辫，蹦跳着走到我面前，把一个皮球扔给我，我接住了，对她微笑一下，然后轻轻地扔回给她。这一幕，很像我女儿小时候……忽然间，我的眼泪已经填满了整个眼眶。 　　我站了起来，长长地吁了口气。 　　走进病房，看到韩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嗨……好久不见。”我故意说轻松点。 　　“医院的味道，好熟悉……”韩冰怅然若失。 　　我知道她想起了双腿断掉的日子，还有秦鶴金在医院里照顾她的场景…… 　　“伤口还会疼吗？”我问。 　　她穿着一身蓝白间条的病人服，脸色十分憔悴。 　　“我的脑子很乱很乱，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崩溃了！”她的语气开始激动。 　　“别激动……一激动，就不漂亮了……”我安慰她。 　　“漂亮？还要漂亮干什么？慧青法师是挺漂亮的，我想……我好想跟她一样，去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忘记尘世的一切烦恼与怨恨……”韩冰忽然眼睛一亮。 　　“好啊，你去出家做尼姑，我就去做和尚，在尼姑庵附近，找一个寺庙……还要当你的保镖！”我笑着说。 　　这句话，威力好大。 　　韩冰的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像决堤了的湖水，不可收拾。 　　许久，她看着窗外，慢慢平复了下来。 　　“曾经有一个人，在我最低落的时候，给我讲了一个关于窗外的故事……也是在医院里。我好喜欢那时候的感觉，只是，这些感觉，在当时是无比美好的，而现在……我想，也许我这辈子，都无法再去回忆那些日子了，也再也无法想从前那样，去感受一个人的内心了……我想，我的心，已经死掉了……”韩冰低下头，泪水涟涟。 　　我给她递了几张纸巾。 　　“好啦……不说这些啦。”韩冰拿过纸巾。 　　“哦对了，刚才你接到那个小女孩的皮球，扔回给她之后，为什么在那里哭泣？触景生情吗？你是不是有个女儿？”韩冰忽然问。 　　“你看到？”我惊讶地看着她。 　　“是啊……我躺在病床上，透过那个门的玻璃，刚好看到外面的长椅。昨天晚上麻醉失效之后，我醒来时，就见到你睡在那里，辗转反侧的样子……”韩冰动情地说。 　　“钱大哥，谢谢你。”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是啊，我有个女儿……不过，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唉……一言难尽呢！”我叹了口气。 　　“好了，都不说这些了……你昨天晚上，忙什么去了？很重要的事情吗？”她问。 　　“嗯，很重要。跟高岳那个混蛋有关，我要去查实一些情况，以后再跟你讲。”我点点头。 　　“怎么感觉……你有好多东西瞒着我。”韩冰忽然幽幽地说。 　　“是啊，以后……你就会知道的了。”我轻声回答。 　　“你最喜欢讲的话，就是以后，以后我就知道了……每一次问你，都是这样说的。”她嘟着嘴。 　　“昨天晚上的酒，把我害苦了，唉……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她叹气。 　　“那个混蛋！真是下三滥……最后还不承认，我的气就上来了！被我踢爆了头。”我气愤的说。 　　“踢爆了头？为什么？！那我们的贷款呢？怎么办？天啊……那不是要泡汤了？他喝酒的时候，明明是答应过我的！”韩冰瞪大眼睛。 　　“你啊……好傻！”我咬着牙。 　　“就算他得偿所愿了，也不会给公司发放贷款的……你真是傻！”我接着说。 　　“唉……”韩冰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这么重要吗？”她忽然抬起头，再用幽幽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时候，更不应该自暴自弃，也不应该做任何傻得出奇的事情……这个办法行不通，我们总能找到其它办法的！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有点生气。 　　她看我这样，也就不再说话，但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傻了……”她忽然抬起头。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没有生气。哦对了，今天上午你约的那两个行长，我让秘书跟他们说，改期了……等你出院了，再去谈。”我说。 　　“啊？！那不行！我都忘了这事……我要出去，现在就走！”韩冰喊着。 　　“不行……你刚做完手术呢！”我说。 　　“这点小手术，算什么……我现在就要出院，你赶快帮我办理，马上！我要去见那两个行长！”韩冰大喊，惊动了旁边的那些病人。 　　“小声点啊你……那两个老人还在休息呢。”我瞪了她一眼。 　　“我说不过你，等下医生来查房，他说可以走就走，好吗？不可以的话，就请你乖乖的躺在这里休息！”我接着说。 　　“不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等我出院再去谈，蚊子都睡着了！再说……那些来催债的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公司下面排着队了！我不能躺在这里！一定不能！”韩冰态度很强硬。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那些行长会给你发放贷款吗？”我说。 　　“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都会极力去争取！刚才你也说了，天无绝人之路！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要一直躺在这个张病床上！”韩冰语气无比坚决。 　　“唉……好吧……我来跟医生讲。我要先把这些天的药拿齐……但是，你别乱动……我用轮椅推你下去车库。”我看着她坚决的表情，叹着气说。 　　“好……你赶紧帮我去办。”韩冰咬着牙。 　　…… 　　我去医生办公室讲了一会，然后拿了些药回来病房。 　　“医生说不同意，现在的伤口还比较危险，很容易大出血……而且还要一直打点滴。假如你一定要出去，后果他们不负责。”我看着她。 　　“我的生命，干嘛要他们负责，当然是我自己负责！走，现在就走！点滴我自己打，你叫护士给我留个针口就可以……”韩冰大声说着。 　　旁边那两个老人听了，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吧……我会打点滴。”我无奈地点点头。 　　也许，坐着轮椅，带着流血的伤口的韩冰，会感动那些行长……不过，这只是也许……唉…… 第两百三十四章 海外账户 　　我用轮椅推着韩冰来到车库，把她抱起来，放到后排，然后再把轮椅放到后尾箱——整个动作要十分小心翼翼，不然会触碰到那个伤口。 　　“打过电话了吗？”韩冰忽然问我。 　　“打过了。一个是九点半，另一个是十一点。”我回答。 　　“好。现在八点半了……我们抓紧点，别让人家等。”韩冰点点头。 　　“刚刚做完手术就要出院，你的心口……写着一个勇字啊。”我笑笑。 　　“那好啊……勇者无敌嘛，看来我们可能要成功了呢！”韩冰也忽然笑了起来。 　　终于见到她笑了……天呐。 　　汽车在早晨拥堵的车流里，像个乌龟那样，慢慢爬行着。朝阳透过车窗的玻璃，照进车里。 　　只有那一条条金黄色的光线，才让人感到一阵欢欣。 　　“钱大哥，你女儿……现在多大了？”她忽然问。 　　“我女儿？好大啰。”我回答。 　　“现在哪里？”她问。 　　“在国外读书啊……”我内心一阵酸楚。 　　“你看起来，不像有这么大一个女儿的……父亲。”韩冰幽幽地说。 　　“有什么像不像的……世界上的事情，你说像就像，说不像就不像……”我看着前面的马路喃喃地说。 　　韩冰听了，若有所思。 　　…… 　　到了海美大厦的车库，我把韩冰抱到轮椅上，一手拿着那个吊瓶，一手推着她进了电梯。 　　“我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样生活的。”韩冰忽然说。 　　“去哪里，都是坐着轮椅，包括有一次坐飞机，也是……”她的语气忽然有些伤感。 　　“别想那些伤心事了。”我按了电梯。 　　“我刚才想，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你帮我，可能我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或者早就逃到慧青法师的尼姑庵里，与世隔绝了……”韩冰抬起头看着我。 　　“别这样说……”我微笑着。 　　“雨过之后，总会天晴的……”我接着说。 　　韩冰感激地点点头。 　　来到会客室，那个西装革履的行长已经坐在那里等了，公司的财务部经理陪着他。 　　我推着韩冰走了过去，他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估计是秘书之前没有跟他讲。 　　“韩小姐，你受伤了啊？”他也是个中年人，不过身材保持得比较好，还没有发福。 　　“是啊……昨晚做了个小手术，没事的。李行长，这么准时呀，谢谢你啊！”韩冰满脸堆笑。 　　“还打着点滴呢，刚做完手术，怎么不好好休息。”李行长语气带着关切。 　　“没事的，李行长，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来，先喝杯茶……”韩冰笑容可掬。 　　我把她的吊瓶挂好，然后就走了出去。 　　韩冰在电梯里的时候，一直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我知道，那是手术过后，缝线的地方受到了挤压，会很疼，估计已经在渗血了。这个家伙，唉……真是坚强，不过也只有这种韧劲，才能帮助公司度过难关。 　　那瓶药水估计还有大半个小时才吊完，我还是想去天台抽根烟。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点了，不知道刘医师他们现在怎样了呢…… 　　来到天台，我点燃一根烟，然后打电话给阿劲。 　　“阿劲，叫医师听一下。”我低声说。 　　“大哥，医师他……刚才晕死过去了……现在阿文正在急救，说是太过劳累导致的……”阿劲语气慌张。 　　“情况怎样？紧急吗？”我焦急地问。 　　“阿文很懂这个，我也会一点，刚刚我去买了一些药回来，现在好像缓和了一些了……不过，好像头顶的伤口开始复发了，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了！”阿劲语气很担忧。 　　“医师他……凌晨回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睡过吗？”我问。 　　“是啊，他回来就一直在忙，八九个小时，没有合过眼……”阿劲回答。 　　“唉！”我重重地叹气。 　　“你和阿文好好看着他，如果情况变得危急，马上要送医院！知道吗？”我大喊。 　　“好的……阿文现在正给医师输液，好像有些效果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估计是太劳累了。”阿劲回答。 　　“案子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我问。 　　“听刘医生说，好像有一些发现呢，等你回来再说吧！”阿劲大声说。 　　“好的……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我说。 　　放下电话，我的心情十分沉重。 　　刘医师好拼命，为了能够尽快地找到疑点，追查到秦鶴金那个混蛋的踪迹，他是用尽了全力！这么一把年纪，不眠不休，唉…… 　　我把烟头熄灭，正准备下去，电话又响了。 　　是闻警官打来的。 　　“钱先生是吗？” 　　“我是，闻警官你好。”我很淡定。 　　“有什么事吗？”我接着问。 　　“韩小姐跟你在一起吗？”闻警官问。 　　“不是，她在公司，有些事情忙着呢。”我回答。 　　“可以叫她忙完之后，来一趟刑警大队吗？我们追查到一个账户的名字，想让她来确认一下情况。”闻警官大声说。 　　“哦？她……昨天晚上得了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估计……”我皱着眉头。 　　“那你刚才又说她在公司里忙？前后矛盾啊！钱先生！”他似乎有些生气。 　　“噢……是韩小姐她太拼了，一大早从医院里跑出来要跟那些银行行长谈事，现在公司是焦头烂额，警官你也是知道的！”我赶紧解释。 　　“你说的账户名，可以告诉我吗？我等一下问一问她。”我接着说。 　　“电话里讲不清，你们下午有空的话，就过来一下。”闻警官说完挂了电话。 　　到底是什么账户呢？还要韩冰亲自再去一趟？估计是个重要的线索，可能韩冰会知道一些情况，等会问问她，看下午……唉，她现在这个样子，伤口还渗血了，下午还是好好躺一下，休息一下会比较好…… 　　我看了一眼头顶的太阳——热辣辣的，她已经开始发挥威力了。 　　走回会客室，我看到门口有十几个人堵着，很嘈杂，其中在前面的四五个人，情绪十分激动。 　　保安队长和另外一个保安拦在门口，挥舞着电棍，不让他们进去。 　　一时间，群情汹涌，似乎马上就要推倒两个保安，冲进去会客室。 第两百三十五章 群情汹涌 　　突然，那群气急败坏的人，终于冲破了保安的防线，踢开了会客室的大门，冲了进去！ 　　我急忙一闪身，窜了进去。看到他们正把韩冰团团围住，那个行长，吓得脸色如土。 　　“快点还钱！我们的钢材全都发货到你们公司了，今年的钱，一分都还没有收到！欠债还钱！！”有个人大喊着。 　　“是啊！我们的水泥也是一样！！欠债还钱！！”另一个跟着起哄。 　　“欠债还钱！！” 　　“快点还钱！！” 　　那帮人情绪十分激动，有几个人还拼命踢着那些凳子。 　　其中七八个男人，站在韩冰的轮椅四周，对她指指点点，大声骂着。 　　“你们想干什么？这么多个男人，围着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刚刚做完手术，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你们还是不是人？！”我冲到韩冰身边，怒喝一声。 　　“我们不是人！我们只要钱！！没有钱，我们根本做不了人！！”他们大喊。 　　“好吧！你们别难为她了，要讨债的，全部过来我这边，我是董事长助理，董事长说过，公司的所有事务都由我来打理！”我大喊。 　　“现在，这里是一本笔记本，你们逐个过来登记一下，把我们公司欠你们的数额都写下来，最好明细也写清楚！我跟你们担保，一个月之内，全部还清，而且……我们今后还要继续合作的！！我说到做到，请大家放心！！”我语气十分坚决。 　　我的气势，把他们镇住了。 　　一时间，整个会客室立即变得安静下来，跟刚才的吵闹场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们的财务部都有明细，何必再登记！你是在忽悠我们！多此一举！这是拖延术！”其中一个忽然大喊。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刹那间，整个会场又变回了刚才的一片吵杂。 　　“不是拖延！我在这里再次跟你们说，本公司的资金量十分充足，只是暂时受到一些事情的影响，现在……韩小姐已经正式接管公司，继承了她父亲留下的家业，所以，请大家给点耐心，让我们理顺一下公司的近况，不要扎堆来催债，如果你扎堆来要钱，估计也只能给到你们一部分，剩下的……就很难说了！但如果你们一个月之后再来，不但可以全部付清，还能继续合作下去！！我们合作了这么多年，大家还是十分愉快的！是不是？如果大家承认这一点，那请大家继续相信我们公司，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也是给大家一点时间！好吗？”我大声说着，表情十分诚恳。 　　他们开始平静下来。 　　“如果公司倒闭了，或者宣布破产了，你们这里每一个人，可能一分钱都得不到！但是！我们不想就这样把韩老先生一手创建的公司，在我们的手里毁掉！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你们看！韩小姐，我们的董事长，昨天半夜急性阑尾炎，连夜做的手术，伤口还在流血，一早就坐轮椅从医院里跑出来，在这里处理公司的财务问题！这是大家看得到的！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公司！相信你们也感受得到！”我继续大喊着。 　　众人再次把目光对着韩冰，果然，她的腹部已经血迹斑斑。 　　几个男人实在看不过眼了，摇摇头，叹了口气。 　　“好吧，我们相信你，我现在就登记，希望你们不要食言，一个星期之后，我们再来一次！！”其中一个男人大声说。 　　他带头在笔记本上写着，其他人也紧跟着。登记完了，他们开始慢慢散去。 　　…… 　　一场危机，就这样暂时平复了。 　　韩冰被刚才那些男人的凶狠神色吓得花容失色，见到他们逐渐散去，才长吁一口气，满眼感激的看着我。 　　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还是刚做完手术，无论内心多少坚强，一下子面对那么多凶巴巴的债主，肯定是受不了的……真是难为她了。 　　“行长，你也看到了吧？希望你能帮帮我们……度过难关！”我看着那个李行长。 　　“我刚才……已经跟韩小姐讲得很清楚了，鉴于你们公司目前的状况，我个人是很想帮你们，但是……我们银行评估了风险，这个贷款，不能发放给你们公司……希望谅解。好了，我要先走了……谢谢，祝你们好运！”他站起来，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妈的！”我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别骂他了，他也是没办法，我们没有资产抵押，风险确实很大的……就凭公司这么多年的信誉，估计很难，特别是现在的状况……唉……”韩冰叹着气，缓缓地说。 　　“你……别动，我找点东西来给你止血，噢，点滴快打完了，我先给你取掉。”我走过去，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一些棉签，把她手上的针头拔掉。 　　她抬起头，一直在看着我。 　　“手术伤口缝针的地方，可能是被压迫了太多，里面的血流了一些出来，不过应该不怕，我给你处理一下。你现在回办公室的休息间，平躺下来，好吗？”我轻声地问。 　　韩冰点点头。 　　“那你动作快一点，楼下的会议室，还有一帮董事在等我，他们也是担心公司的现状，我要去跟他们讲一讲，稳定一下他们的情绪。”韩冰说。 　　“先别理这些，让他们等一会吧，身体要紧！”我推起她的轮椅。 　　来到她的休息室，我抱起她，平放在床上。然后从那个药箱里找了一些纱布和消毒水。 　　韩冰看着我，抿着嘴唇。 　　“别动哦……我要拿开你伤口的纱布了，可能有些疼。”我微笑着说。 　　她点点头，也微笑了一下。 　　我把她腹部的衣服拉起来，见到了她白皙的皮肤，那个肚子，像是一片柔软的雪地。我轻轻剪掉那些带血的纱布，打开一看，那个伤口正渗出很多血。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那些董事们，也听闻到什么了吗？”我分散她的注意力。 　　要赶紧止血，然后消毒……不然伤口感染了，就更加麻烦。等一下还要再打一瓶点滴，彻底消炎……我心想。 　　“他们就像是一群狗，嗅觉灵敏得很……而且公司里，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不过，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一荣共荣，要死，也是一起死了！”韩冰咬咬牙。 第两百三十六章 灿烂不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帮韩冰的伤口清理干净，然后再给她打了一瓶消炎的点滴。弄好之后，我感觉她有些疲倦，就叫她躺着休息一会。 　　“不行，我还要去忙。很多事情等着我，刚才那帮债主群情汹涌的样子，全部还在我脑子里呢……”韩冰摇摇头。 　　“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刚才的场面，我可以帮你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我也可以处理好的……现在我命令你，休息两个小时，好吗？”我有些急了。 　　“又说命令我，又问我好吗……你这是前后矛盾呢。钱大哥！”韩冰看我着急的样子，忽然微笑起来。 　　女人的心理，真是难猜测，刚才还是火急火燎的，现在马上又微笑起来了。 　　“好吧……我听你的，那……我睡一会啦。真是好困了，你记得一个小时之后叫醒我啊，他们还在等我开会呢。钱大哥……”韩冰点点头，看着我，眼神有些异样。 　　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然后转身准备出去。 　　“我看到闻警官打过电话来，刚才没有时间接，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呢……”韩冰忽然说。 　　“噢，他找不到你，就打了给我……他说，看我们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刑警队，他们发现了一个账户……”我回答。 　　“账户？！什么账户？”韩冰想从床上坐起来。 　　“应该是高岳把钱分开，通过很多渠道，汇总到了一个海外账户里……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要你去看看才行，不过，你现在的状况，还是等伤口稳定一些才去吧？”我回答。 　　“不行，现在就去！”韩冰用手撑床，准备起来。 　　“唉！韩小姐，你……算了……真拿你没办法，闻警官约了下午才去的，你先休息几个小时，下午我车你去吧，可以了吗？”我没好气地说。 　　“那还差不多……”韩冰嘟着嘴。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凡事皆有定数，我们全力去做了就行了……” 　　“不但要全力去做，还要有好的结果！”韩冰打断了我。 　　“好啦，你厉害！韩董事长。”我笑了笑，走了出去。 　　我走出韩冰的办公室，在走廊的位置，忽然见到庞经理站在那里，似乎在等我。 　　“庞经理，你好。”我很有礼貌地对她点头。 　　“很快，我就不是经理啦，别对我这么客气……”她冷冷地说。 　　“怎么了？你对公司没有信心吗？”我看了她一眼。 　　“不是没有信心，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无路可走了……刚才我们都看到了……那些讨债的供应商，如果没有你镇住那帮人，我想，公司估计过不了今天！唉……”她叹着气。 　　“刚才你也在？”我问。 　　“是啊，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了……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能力的人，证明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竟然笑了起来。 　　刚刚还是那么垂头丧气，现在马上就变得笑容满面，唉……女人啊，真是难以猜测的动物。 　　“是啊，千里马……也需要伯乐！”我笑了笑。 　　“不过，现在也只是缓兵之计呢，应该要马上找到一大笔流动资金，就可以度过难关了！”她收住了笑容，变回严肃的表情。 　　“我知道。现在董事长也正在努力之中。”我回答。 　　“听说她刚做手术了？这么拼啊？”她皱着眉头。 　　“是啊，她太不容易了……希望这次，我们都能一起度过难关，挽救公司。”我点点头。 　　“她现在是离不开你了吧？”她语气里带着醋意。 　　“我是她的助理啊……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都要互相帮助，团结一致！”我提高音量。 　　“唉，你来的时间太短了，公司里的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似乎话中有话。 　　“什么意思？”我马上问。 　　“你自己慢慢领会吧，以后有时间再细说……”她准备转身走开。 　　“哦对了，我想问你，人事部这么重要，高岳董事长应该十分信任你的了，你觉得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忽然问。 　　“现在整个公司，包括外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可以说沸沸扬扬了……一些人呢，说他是个好人，只是被冤枉了；也有一些人说他是个十足的坏蛋，还是个杀人凶手……唉！”她大声叹气。 　　“你自己觉得呢？”我追问。 　　“我感觉他是个好人……只是……”她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我紧紧逼问。 　　“他……唉，算了，今天不说这些了。我先下去了，代我向董事长问好。”她说。 　　“好吧……最后再问你一句，高岳他……好色吗？身边的女人多不多？你认识那些女人吗？”我看着她。 　　她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问这种问题——满眼疑惑的看着我。 　　“你在帮警察办案吗？高岳董事长……可是对我有恩的，我不能够在背后说他什么！”她有点不高兴。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她肯定知道秦鶴金的一些情况。看来，这几天要找她好好谈谈。 　　我在走廊里走了一会，然后拿起电话，打给了阿劲。 　　“阿劲，刘医师醒了吗？” 　　“还没有，不过输液之后好像稳定了很多……大哥，你们那边怎么了？我听保安同事说，现在公司乱成一锅粥……你小心一点啊。”阿劲回答。 　　“没事，有我在呢。记得，刘医师醒来，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我叮嘱着。 　　“知道啦，阿文一直在看那些监控录像……好像也发现了一些什么。”阿劲说。 　　“哦？发现什么了？你把电话给阿文。”我大声说。 　　“钱大哥，我在忙呢……等我搞好，再跟你详细说吧！”阿文喊了句。 　　“是啊，他两个眼睛盯着那个电脑，精神高度紧张……大哥，你回来的时候，再说吧！”阿劲接过电话。 　　“好。”我挂了电话。 　　阿文和刘医师到底从监控录像里发现了什么呢？会不会是那两个凶手真的被拍到了？还是秦鶴金也去过现场？ 　　这个阿文，真是很敬业，昨天晚上韩冰被那个混蛋行长欺负，也是他的专长帮了大忙……看来，现在秦鶴金的案子，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刘医师啊刘医师，你培养的人，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不过，我的第六感觉，始终觉得阿文这个人，有点不够踏实，或许……我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近期突然冒出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始终有些不太放心……唉，或许是我疑心太重了，也有可能。 　　我点起一根烟，看着窗外的骄阳，内心却怎么也灿烂不起来。 第两百三十七章 困境 　　“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强烈的敲打着。 　　我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一帮人，有几个是熟悉的面孔，上次开会的时候见过，应该都是公司的董事了。 　　“钱助理，韩冰在不在？！我们都等了两个多小时了，她怎么还不出现呢？公司现在都乱成这样了，她还想拖到什么时候？！”走在前面那个平头男大喊。 　　“对啊！公司的财务情况怎么样了？财务部经理对我们也是三缄其口！现在这么多债主追上门来，一起挤兑，公司承受不了，如果破产的话，我们的钱……就统统掉进咸水海里去啦！”另外一个年纪大些的瘦男人也跟着起哄。 　　“快叫她出来！我们要问问她，都制定了什么应对措施？！” 　　“是啊，现在谣言四起，怎么样也要开个董事会，跟我们讲一下真实情况嘛？！” 　　…… 　　“别吵了！我在这里！”韩冰的声音从休息室里传出来。 　　门被推开了，大家见到韩冰左手捂着腹部的一片血迹，右手提着那个点滴吊瓶，一步步艰难地走了出来。 　　众人都傻了眼。 　　我赶紧上去帮拿着，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大家都坐吧！我们就在这里开个董事会。”韩冰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倦。 　　“董事长，我们不知道你病了……刚才不好意思。”那个平头男说。 　　“不怪你们，是我叫他们别跟大家说，事发突然……我们现在开会吧……先请钱助理给大家讲一下最近发生的情况，以及我们制定的应对策略，钱助理是清华大学经济学的高材生，他的专业知识和胆识，可以帮助我们公司……刚才那一批供应商来追债，也是他出面去调停的，大家都听闻了吧？”韩冰缓缓地说。 　　“董事长，你不能什么都交给一个刚刚来公司的新人啊！” 　　“是啊，董事长，这可是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啊，你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对啊……” 　　众人又开始起哄。 　　“够了！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吗？！你们除了会来这里哭哭啼啼，喊喊骂骂，还会什么？！”韩冰大喊一下，声色俱厉。 　　他们马上被镇住了，没想到韩冰一个生着病的弱女子，还能这么凶悍。 　　“现在要你们每个人拿一大笔钱出来，帮公司度过难关，你们可以做到吗？！”韩冰接着说，语气严肃。 　　众人都不出声。 　　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凝重，周围一片死寂。 　　“好吧，受董事长的委托，我来说一说，讲得不对的地方，请各位前辈，各位专家给予批评指正呢。”我赶紧说了句。 　　“我们公司原董事长高岳先生涉嫌谋杀案，被公安机关带走，然后从市刑警大队逃脱，现在社会上，都在谣传他携巨款逃到国外去了，我在这里很明确的告诉各位董事，警察刚刚来过几次，对我们公司的账户也进行了调查，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现象！虽然高岳带走了部分资金，那也是少数，不足以影响公司的根基！” 　　“只是……如果那些谣言让所有的供应商集中来挤兑，那我们的资金链就会马上断掉，公司会立即陷入困境！请大家相信，公司现在要求财务部门不对外发表任何消息，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安全，现在！我们是在同一条船上！！这一点，请大家要认清！韩小姐昨天晚上急病住院做了手术，今天一早就出院赶来公司会见银行行长，目的就是想银行可以给予我们帮助！一句话，请大家明白，现在的争论和猜疑，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比你们更焦急万分！这家公司，是韩小姐的父亲一手创建的，难道她想就这样在她手里破产吗？！”我大声说。 　　他们看到我激动的模样，面面相觑。 　　“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团结一心，只有这样才能战胜当前的困难！也请大家给点时间我们，财务部的同事们正在日夜加班，理清那些账目，调配充足的资金来应对！韩小姐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我们都不忍心她马上出院，医生也不批准，说后果自负，刚才她的伤口还流血了，身体现在很虚弱！希望大家体谅一下。” 　　“其次，请大家不要相信谣言，我们要主动去辟谣，公司是你们的，大家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公司！这个你们比我都懂……成与败，往往就在一线之间！如果我们一起积极去面对，正面去辟谣，可能很快公司就会度过难关，恢复正常！等那些在建的工程陆续竣工，我们就能像以前那样，继续赚钱！你们……想一想吧！”我大声说着。 　　众人沉默了。最后一句，说到了他们心坎上。 　　“请大家一起来努力，先要给我们自己一点耐心和时间！好吗？”韩冰接着说了句。 　　“啊……”她突然按住腹部，喊了一声。 　　“怎么了？！”我走过去，看到她腹部的血迹越来越多。 　　“不行，韩小姐，你必须马上回去医院！”我严肃地对她说。 　　“是啊……董事长，你还是回去医院先，这里有钱助理，还有我们呢！”他们也纷纷附和。 　　韩冰的表情十分痛苦，估计是刚才她走出来的时候，把伤口重新撕裂了。 　　“我太太在人民医院做主任，要不我叫医院派个医生和护士过来，给你处理一下？因为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静躺！不能再走动了。”其中一个董事说。 　　“好，你帮忙叫一下，我先扶她去里面躺下。”我对他点点头。 　　“不用劳烦了，我自己躺一下就可以了。会议先开到这里，请大家回去之后，帮忙辟谣，我相信公司很快就能扭转局面的！谢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韩冰忽然大声说。 　　“韩小姐，你不能这样……” 　　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董事，也走到她身边，关切地说了一会，希望她赶紧就医，身体为重。 　　韩冰对大家点点头。 　　“钱助理，你帮我再止一下血，大家请回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公司的事情，小女子在这里，拜托你们啦！”韩冰挣扎着站起来，给他们鞠了一躬。 第两百三十八章 苦肉计 　　我给韩冰的伤口重新消毒了一下，然后大声说： 　　“不能再这样自己站起来……走来走去了！一定要平躺着，才能让伤口慢慢恢复……你听话一点吧，可以吗？” 　　韩冰见我有点生气了，就微笑着点点头。 　　“即使你要处理工作，可以叫他们来到你床边，你躺着跟他们说话，解决完了，休息一下，然后就一直躺着……别再乱动啦，好吗？董事长！”我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但是……刚才我不那么拼的话，他们有那么容易放过我们吗？！”韩冰看着我。 　　“原来你是苦肉计呢……韩小姐啊，何苦呢你……”我瞪着她。 　　“我知道你关心我……钱大哥。不过，我这样做，为我们争取了一点宝贵的时间，接下来几天，就是最关键的时刻了！我要再去找几个银行行长……看能不能……”韩冰抬起头。 　　“那些行长，估计都没有什么作用！”我大声说。 　　“没有作用，也要去试一试，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韩冰说。 　　“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呢？”我说。 　　“好难……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资金流……除非有些在建的工地，能够提前给我们付款，也就是说，还没有完工，先付余款……但这个，不是更难吗？”韩冰一筹莫展的样子。 　　“有哪些在建的工地，我明天逐个去拜访一下，碰碰运气也好……”我说。 　　“绝大部分都是在其他城市的，路途都要浪费许多时间呢，赶不及了……再想想吧……行长这边，昨天晚上那个副行长，已经答应了我，可以给我们贷款，我再去找一找他吧！”韩冰说。 　　“你……你怎么还不开窍啊！”我有些生气了。 　　“唉……”韩冰大声叹气。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阿劲打来的，估计是刘医师醒了。 　　“我出去听个电话，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看着她。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阿劲，刘医师醒了，是吗？”我问。 　　“是啊，大哥，他刚刚醒过来，马上就找你了！你跟他讲一下……”阿劲回答。 　　“刘医师，你醒了？感觉怎样？头顶的伤口好一些了吗？”我赶紧问。 　　“高……钱小弟，多谢关心！伤口没什么，只是早上有些老眼昏花，休息一下就没什么了！我和阿文都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了一些可疑的人，你现在有空吗，过来看一看？”刘医师声音很低沉沙哑。 　　“好，我现在就过去。”我回答。 　　回到休息室，我看到韩冰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韩小姐，我要出去一下，你等下有事就打我电话。”我轻声说。 　　“钱大哥……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怎么每到关键的时刻，你总要出去一下？”韩冰忽然幽幽地说。 　　“不是啊……”我摇摇头。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韩冰看着我的眼睛。 　　“唉……好吧……”我低下头。都这个时候了，有些事情，还是告诉她吧。 　　“其实，我是去见……刘医师。”我轻轻地说。 　　“刘医师？！”韩冰大吃一惊。 　　“是啊……就是你一直想找到的那个刘医师，他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回答。 　　“喔。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带我去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了……原来是这样，那么说，那天你说去救人，就是救刘医师了，是吧？”韩冰问。 　　“是的。”我轻声回答。 　　“钱大哥，你到底是什么人？”韩冰忽然盯着我。 　　“我……我是一个你……”我缓缓地回答。 　　“我什么？我以前认识你吗？”韩冰皱着眉头。 　　“我是一个……上天派来守护你的人，哦……应该是保护你的人。”我接着说。 　　“不要说这些话，我想听真实的情况，现在已经是这样的状况了，我也不需要去找刘医师了……真相已经大白，我无比悔恨，认识了高岳这个衣冠禽兽！所有的一切，我联想起来，都得到了答案！从一开始，他已经谋划好了……我爱上他，却变成了他利用的工具……还搭上了我爸爸的性命！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就是一场阴谋！我却一直蒙在鼓里，难怪慧青法师会那样说……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竟然爱上了这样一个人！高岳……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韩冰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高岳，你这个混蛋！！” 　　“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韩冰情绪开始失控，双手抓拳，脸部表情扭曲，无比愤怒。 　　…… 　　我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其实，你一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还有……你跟刘医师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不要求你告诉我真实的情况……我只想知道，你接近我……目的是什么？！”韩冰缓缓地说着。 　　“韩小姐，我……没有刻意接近你，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天越大厦的地下车库，我无意间救了你，你才找我做你保镖的……可以说，我对你没有任何目的。如果你不信我，那就算了。但是，请你相信一点，我是不会害你的，我现在不能跟你讲自己的身世，那是因为……我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谅解！”我看着她，轻声说。 　　韩冰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那些针水已经快没了，我赶紧走过去，把那个开关按停，然后找来一根棉签，把针头拔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可是，我现在，好像……怎么也不能完全去相信一个人了……你要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韩冰一边看着我，一边幽幽地说。 　　“这样的感受……我很清楚。”我点点头。 　　“你清楚？”韩冰抬起头。 　　“对，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我只能这样说。而且，我等一会去找刘医师，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我轻声回答。 　　“什么事情？”韩冰马上问。 　　“其实，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懂了吗？”我一字一顿地说。 　　“目标一致？”韩冰看着我。 　　“对，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会找到他的，也会让他为这一切……付出沉重代价的！”我咬着牙。 　　韩冰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 第两百三十九章 气若游丝 　　我从海美大厦出来，开着车直奔出租屋。 　　到底刘医师和阿文发现了什么呢？那么多监控录像，靠人眼来分析，需要多少工夫啊……真是难为他们了，特别是刘医师，唉…… 　　停好车，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出租屋门口，推开门，发现刘医师正躺在床上，阿文给他输液。 　　“医师，我回来了……你怎样了？”我赶紧抓住他的手。 　　刘医师满脸憔悴，气若游丝。 　　“还好……不过，我们有些重大发现……你快去阿文那里看看。”他断断续续地说。 　　“阿劲！你不是说刘医师恢复得很好吗？怎么还更差了……”我转头看着他。 　　“大哥，刘医师让我们别告诉你，怕你担心……他头上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了……”阿劲回答。 　　“那一定要去医院！！阿文，你继续查找线索，我跟阿劲带医师去医院！”我焦急说。 　　阿文从电脑前转过身来对我点点头。 　　“不用去医院了，现在……打了点滴……都是消炎的……去医院，也是一样……”刘医师低沉的声音传来。 　　“不行，医师，你的情况不太妙。光是打点滴消炎是不够的！听我的！现在就去医院！”我一把抱起他，背了起来。 　　阿劲赶紧过来帮忙，我们动作很迅速，不到一会就来到了车上。 　　刘医师一直在低声说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他开始陷入昏迷的状态。 　　我把他放在后排，让阿劲扶着，然后马上发动汽车，奔向人民医院。 　　我不时回头看了看他，那张沧桑而憔悴的脸……那双紧闭的双眼，让我鼻子一酸。 　　比起那些线索……刘医师的生命，不知重要多少倍！ 　　很快，我们把刘医师送到了急诊室，医生看到他的情况，皱着眉头。 　　他简单问了几句病情，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我看到医生的表情，内心一沉。 　　阿劲坐在那排凳子上，看着那扇门，焦急地问我：“需要抢救，是吗？” 　　“是……他的状况，很不妙。”我沮丧地点点头。 　　“有烟吗？”我问他。 　　“没有，我给你出去买一包吧？”阿劲看着我。 　　“一起去吧。”我点着头。 　　走出急诊大门，外面的阵阵热浪袭来，几个卖水果的小贩，在挥汗如雨地吆喝着。 　　路边的一排芒果树，结出了许多硕大的芒果，两个骑着单车的小伙子，正站在树下，试图跳起来摘几个。 　　我们走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烟，慢慢地往回走。阿劲忽然问： 　　“大哥，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以前就抽，只不过……”我忽然想起了秦鶴金。 　　不知道这个混蛋现在逃到了哪里？还有我的父母和妻女呢？是不是被关在某个岛国？他妈的…… 　　“阿劲，刘医师和阿文在查看录像，分析案情的时候，你都在旁边吗？”我点起根烟。 　　“在啊……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很兴奋，对着那个电脑屏幕，指指点点的……”阿劲回答。 　　“哦？他们说了什么？”我问。 　　“你现在打电话问一下阿文啊……具体我不是听得很清楚，只是看到他们好兴奋的样子，很多专业的术语，我也听不懂，什么脸谱识别啊，什么黄金七天啊之类的……”阿劲回答。 　　我眼睛一亮，马上拨了阿文的手机。 　　关机了！ 　　再打，也是关机！ 　　“阿文关机了……怎么回事呢？难道他……”我大声说。 　　“可能是手机没电吧！”阿劲转头看我。 　　“也是可能，那我等一下再打。”我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 　　走到一个花基旁边，我坐了下来。 　　“什么专业术语？你能不能讲仔细一些？”我问他。 　　阿劲坐在我身边，低头看着地上的红砖。 　　“我听阿文跟刘医师说……马上就要过黄金七天了，如果一过，破案就更难……他说，那些刑警队的朋友都这样说，同行里有一句行话，就是七天之内是破案最好的时机，如果破不了，那通常都要三年之后才有机会破了……”阿劲回答。 　　“三年？为什么要三年？”我惊讶地问。 　　“好像刘医师也知道这句话，他点着头说，一般都是三年，很奇妙的，大多命案都是这样，概莫能外……主要是三年之后，刑侦技术进步了，跨上一个新台阶，而那些作案的凶手，三年之后也开始放松了警惕……大概是这样的意思……”阿劲眯着眼睛回忆着。 　　“有道理……”我心想：难道，就要让秦鶴金逍遥法外三年吗？ 　　“大哥，你是不是担心会让那个坏蛋逍遥法外三年？”阿劲忽然问。 　　我没有回答，把烟头熄灭，扔在垃圾箱里。 　　“那……人脸识别呢？”我接着问。 　　“这个就更不清楚了，我听不懂……我再想一下……”阿劲挠挠头。 　　“噢对了！他们说，现在有一个什么云系统，什么……一些监控已经装上人脸识别的功能之类的，但是……”阿劲很努力地回想着。 　　“是不是那个凶案现场附近的监控，没有装人脸识别功能？所以他们要把那两个可疑的人，放到另外一些具备人脸识别的监控系统里，查找比对一下，是不是？”我打断了他的话。 　　“对对……好像他们就是这样分析的！然后……刘医师就支撑不住了，他躺下去之前，吩咐阿文等一会就去办……过了不到几分钟，你就回来了！”阿劲大力地点点头。 　　我听了，内心一沉。 　　这个阿文，为什么关机呢？刘医师呕心沥血发现了关键可疑的人物，吩咐他拿到人脸识别云系统里去辨认比对，那他……只要拿过去，马上就可以通过高科技的手段，知道那两个人的行动轨迹，通过查找他们的下落，就能追查到秦鶴金的藏身之地！现在，在这关键的节骨眼处，阿文竟然关机了，莫非…… 　　我不敢继续往下想，马上点起根烟，对阿劲说： 　　“阿劲，你先打个出租车回去，看看阿文在不在？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电话给我。” 　　“好……我现在就回去。”阿劲点点头。 　　“小心一点。”我拍着他的肩膀。 　　“明白……大哥，阿文关机了，其实我也觉得有点蹊跷，而且，我始终感觉他有些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有，大哥，我提醒一下你，看紧一点刘医师，万一有人偷偷过来医院，对他实施灭口……就麻烦了！”阿劲的眼珠在转动着。 　　“我知道。兄弟，你真的成熟了很多！”我用肯定的眼神看着阿劲。 第两百四十章 又被掠走 　　我看着阿劲离去的背影，马上扔掉烟头，迅速走向急诊室。 　　阿劲的话没错，如果有人要害刘医师，那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如果刘医师一死，很多线索都会断掉……那如果真是这样，阿文就相当可疑了，他很可能已经被秦鶴金收买了。 　　好在刘医师没有透露我的身世和真实身份，真险啊！ 　　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阿文不是那样的人…… 　　我边走边想。 　　在大门口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往前仔细看看，原来是阿玲！那个凉茶铺的女孩——救了我一命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显得青春十足，正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满脸担忧。 　　“阿玲，你怎么在这里？”我走到她身旁。 　　“啊……你好，你是……哦对，我想起来了，上次见过你！”她拍了一下脑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急的样子？”我微笑着。 　　“唉……我妈她……刚刚进了急救室，说是脑梗……要马上动手术呢！医生要我马上交两万块钱的押金，才给动手术……一时间……我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多钱……所以就……”阿玲急得眼泪打转。 　　“噢，原来这样。你跟我来一下。”我说。 　　“不用啦，不要劳烦你……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亲戚，借点钱应急……”阿玲摇摇头，肥润可爱的脸蛋也在晃动着。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微笑起来。 　　这个曾经救过我命的女孩，竟然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我怎么也要帮她！ 　　我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在那个储物箱里找到一大叠现金——那是韩冰留在车里给我应急用的，没办法，现在这个时候，只能先拿给阿玲用了！ 　　拿着那叠钱，我回到急诊室，递给阿玲。 　　“你数一下，大概有两三万吧，先用着。”我笑笑说。 　　“天啊……我不能要你的钱！”阿玲一脸愕然。 　　是啊，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怎么会忽然拿那么多钱给自己呢，莫非……是什么陷阱？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难怪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就当我借给你应急吧，赶快去办手续，不然就错过手术的最佳时机啦。”我笑了笑，尽量让她放松警惕。 　　阿玲还是不愿接过那叠钱。 　　“别想太多，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天生古道热肠，像你一样。”我又笑了起来。 　　女孩似乎被我的笑容感染了，怯怯地接过那些钱，然后说要留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好还钱。 　　我笑着说不用啦，我要的话……会去凉茶铺找你的。 　　女孩终于笑了起来，跟我挥挥手，开心地跑向前面的收银台。 　　看着她的背影，我的内心泛起一阵暖意。 　　我忽然想起刘医师，不知道现在是否进展顺利呢？我赶紧走到刚才那个急诊室门口，刚到那里，我就发现那个门是打开的！刹那间，我的心冒起一股凉意！ 　　跑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刘医师呢？！ 　　我赶紧冲出去，跑到护士台问。那两个值班护士嘟着嘴，说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啊！刚刚十几分钟之前还在里面急救呢，现在就不见了？医生也不在，搞什么鬼！ 　　我急得团团转，四处推开那些检查室的门，查看起来。 　　终于在前面那个检查室，我看到了刚才那个接我们的医生，一把抓住他，问刘医师在哪里。 　　“那个老人家啊……我们正准备给他实施抢救，他就醒了过来，然后，有个中年男人走进来，说是他的儿子，就用一个轮椅把他接走了……我们拦都拦不住！”他回答。 　　“一个中年男人？！”我大吃一惊。 　　“是啊，皮肤很白，甚至有些臃肿……那个老头也没有说什么，对他点点头，也说不用抢救，要回去……我们见到他们俩好像认识，就没有再说什么。刚好还没有实施抢救，费用也没有产生，就算了……”那个医生回答。 　　“皮肤很白，有些臃肿？！”我瞪大眼睛，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 　　到底是谁接走了刘医师？！ 　　这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麻烦了——刘医师这一去，可能危险大了！ 　　我赶紧问他，那个中年男人推着刘医师去了哪个方向。医生回答：不知道。 　　我转身跑了出去，应该他们还没有走远，而且推着轮椅，应该走得不快！急诊室有两个通道，一个是我们进来的前门，一个是通往医院大院的后门，刚才我和阿劲在前门附近抽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我去车上拿钱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什么情况，难道他们走了另外的路？ 　　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去后门看看，因为推着轮椅走前面出去，太过招摇，他们肯定是进入医院里面了！ 　　我冲往后门，来到那个地面停车场，刚好，有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快速的发动，然后开往正门！ 　　刘医师肯定在那车里面！他妈的！ 　　我赶紧跑到车上，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来到大门口，我冲出保安岗亭，迅速转右，发现那辆白色面包车已经在前面路口准备掉头了！ 　　我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那车牌，应该是一个假的套牌！ 　　刘医师啊……你要挺住，我马上就来救你了！ 　　他妈的！什么鸟人，又要来抓刘医师？！ 　　前面路口变成了红灯，我的前面还停着四五辆车在等待掉头……我焦急万分！等这个灯放行，估计他们已经跑远了！ 　　我赶紧打灯转到直行道上，冲到前面——红灯也要冲了，救人要紧！ 　　我大力按着喇叭，让行人道的人群让开了一条路，然后大力扭动方向盘，掉头，加大油门追了上去。 　　冲到前面的路口，我一把超过了那辆面包车，在它面前紧急刹车，把它逼停。 　　我迅速冲过去，拉开面包车的门。 　　车上的驾驶室跳下来一个小伙子，怒气冲冲地骂着娘。 　　我看到车里，空空如也：刘医师不在！ 　　搞错了！妈的！ 　　小伙子冲过来，质问我干什么，然后大力推了一下我的胸口。我知道理亏，没有反击，嬉笑了一下，赔礼道歉几句，然后赶紧开车溜了。 　　皮肤很白，甚至有些臃肿……到底是谁呢？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 　　在附近兜了一下，细细查看了一会，我回到了医院的急诊室。 　　那里的监控，一定能够拍到什么——我必须看清楚，到底是谁，“接”走了刘医师！他奶奶的！ 第两百四十一章 毫无标识的车 　　我找到医院的监控室，看到里面有个保安在值班。他正在玩着手机里的游戏，根本没看那些监控屏幕。 　　我走进去递给他一根烟，然后开始“哭诉”着自己的悲惨经历：家里的老人家得了痴呆症，今天送他来看病，谁知道上了个洗手间，老人家就在急诊室附近走丢了，怎么也找不到……现在想看看监控录像，查找一下他去了哪个方向，希望保安兄弟可以帮帮忙。 　　他看上去五十多岁的样子，看到我焦急的模样，有点同情，但也有点左右为难。 　　“调看监控，按照我们医院的规定，必须是公安机关出具证明，才能看的啊……对不起，我帮不了你这个忙。”他说。 　　“帮帮忙吧兄弟……我真的很急啊！”我赶紧偷偷塞了两百块给他。 　　他有点意外，看了看我。 　　“唉……好吧，看你这么孝顺，过来吧。”他摇摇头。 　　我喜出望外，赶紧走到那台仪器前。 　　“我会操作，不用劳烦你啦，我自己回放一下，看看就可以了……谢谢你啊！”我满脸堆笑。 　　我迅速翻看了之前的录像，从刘医师进去急救室开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屏幕，把播放速度放慢。 　　果然，有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轮椅，出现在镜头里，往急救室方向走去。因为监控探头是在上面，所以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和侧面，我马上暂住，把那个人放大，想仔细辨认一下。 　　这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出头，身材不是很肥，皮肤真的很白，脸部和颈部有些浮肿，似乎是大病初愈的样子。正面没有看清楚，所以无法辨认出是谁。 　　我用手机把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接着继续播放，过了几分钟，他推着刘医师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电梯口！天啊……他要带刘医师去哪？！ 　　我赶紧转到电梯的监控画面。 　　过了一会，我看到他在二楼出来，推着刘医师往另一栋大楼走去，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我看到他在另外一个电梯口停了下来。 　　这时候，阿劲的电话打了过来。 　　“大哥，阿文不在出租屋。”他气喘吁吁。 　　“我知道了……你仔细查看一下周围。我等一会再找你。”我马上挂了电话。 　　我赶紧调出另外一个电梯的监控。 　　那个保安见我的动作这么快，这么专业，转头看着我，满脸狐疑。 　　“很快了！我看他好像走到另外一个电梯去了……”我赶紧对他笑笑。 　　那个中年男人推着刘医师进了电梯，按下负二层的地下车库！天啊，他是从另外一栋住院大楼的地下车库走掉的！这个鸟人，真是狡猾！ 　　我得赶紧切换车库的镜头，看看他的车牌号码！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保安走了过来，拍了一下我的后背，示意抓紧一点。 　　“好的，我会尽快，你看……他好像自己走到那边车库去了……吓死我了！”我焦急地。 　　保安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下，然后再看看那些监控录像。 　　“等下……队长就要过来了，再给你一分钟，赶快！”他瞪了我一眼。 　　我连忙感激地点点头，马上把镜头切换到地下负二层车库。 　　那个中年男人推着轮椅出了电梯，刘医师的头歪向一边，似乎又开始陷入昏迷状态。 　　他推着刘医师，动作很迅速，来到右边角落的一辆蓝色的商务车旁边，然后把门打开，很利索地把刘医师放到后排，然后把轮椅扔到一边。 　　我赶紧放大镜头，试图看看那辆商务车的车牌。 　　谁知道，车尾竟然没有车牌！ 　　蓝色商务车看上去很新，估计是刚买不久，没有上牌！ 　　我再往前看，试图看看他的车头挡风玻璃处是否放着临时牌……他把车开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转到收费处，然后消失在监控的视线里…… 　　我暂停住，放大了，仔细看了看，前后的玻璃车窗都没有贴临时车牌——这是一辆毫无标识和记号的车！ 　　他妈的！！ 　　刘医师就这样——被这个中年男人带走了！所幸，我知道了这个皮肤很白，脸部浮肿男人大概的样子，或者说，只有40%的样子。 　　那个保安已经很不耐烦了，我赶紧切换了镜头，退了出来。 　　果然，有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我，我赶紧递了根烟给他，赔着笑脸，然后转身溜走。 　　走回车上，我赶紧给阿劲打电话。 　　“阿文的电脑带走了吗？”我问。 　　“带走了，所有的资料都没有留下！大哥，我觉得，我们这里也不安全了……你看，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阿劲问。 　　“好，你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天桥下等我。”我大声说着。 　　我开着车，直奔天桥下。 　　差不多到的时候，韩冰的电话打来了。 　　“钱大哥，我刚刚见了两个行长……” 　　“情况怎样了？有什么眉目吗？”我赶紧问。 　　“唉……”韩冰叹着气。 　　“我想，等一下去一趟刑警大队，你可以来车我吗？”她接着问。 　　“可以啊，不过你的伤口……还是再躺着休息一下吧！要不，我过去刑警大队，然后看到那些账户的情况，再跟你视频通话，可以吗？那你就不用专门跑一趟啦！”我问。 　　“好吧……”韩冰的语气带着几分疲倦。 　　“董事长，你注意休息啊，别乱走动了！一定要平躺着！那些行长，不见也罢！”我大声嘱咐着。 　　“嗯嗯。那我先眯一会了……你到了刑警大队，记得打电话给我啊。”韩冰的音量很小。 　　我把车停在那个卖早餐的老人附近，他还是坐在那个老地方，地上摆着各类的杂货。 　　阿劲还没有到，我走下车，来到老人家身边。 　　“嗨！小伙子，你又来啦！”他开心地跟我打招呼。 　　“是啊，生意好吗？”我微笑着。 　　“不怎么好啊。”他拍了一下那些苍蝇。 　　“哦对了，警察前些天来问过我……”他忽然转头看着我。 　　“我知道，谢谢你……老人家。”我点点头，递给他一根烟。 　　“唉……你们都是好人啊，好人总会有好报的。”他接过来。 　　“我在这里卖东西，快二十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希望你们两个……会有好的结局。”他把手里的烟放到耳朵后面。 第两百四十二章 卧底 　　我跟老人家闲聊了一会，阿劲就出现了。 　　跟老人道别之后，我让阿劲把东西扔到车尾箱，发动汽车往刑警大队的方向开去。 　　转出路口，我就拨通了闻警官的电话。 　　“闻警官吗？我是韩小姐的助理钱唐疆。” 　　“我知道，你现在车她过来？我马上要出去一趟，你们还要多久？”他问。 　　“韩小姐的伤口不太乐观，让我过来看看情况，然后跟她视频对话，这样可以吗？我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我赶紧说。 　　“那我先出去办案，你来到就找小胡，她等一下会打电话给你的了。”闻警官冷冷地回答。 　　“好啊，太谢谢您了。”我连忙说。 　　我继续往前开，还没有到刑警大队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应该就是那个刑警小胡。 　　她告诉我从哪个电梯上去，因为需要门卡，她会在那里等我。 　　我停好车，让阿劲在车上等我，就上去了。 　　隔着那扇玻璃门，我看见一个很清秀的女人，站在那里，估计就是小胡了。她长得十分耐看，五官很小巧别致，但也显得圆润，特别是那个鼻子，让人过目不忘。 　　小胡穿着一身严肃的警服，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她的淑女范。 　　我跟她挥挥手，她赶紧把脸凑到边上——脸谱识别开门。我一进来，她就看到我的眼睛，忽然怔了一下，整个人显得腼腆起来。 　　天啊，对上眼了。这个女孩喜欢上我了，就那么一眼，我马上就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经常会有那些所谓的“一见钟情”，也许就是这样的。我只是对她有些好感，所以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她看到我的眼睛，就来电了…… 　　唉，整了这个明星脸，真是多桃花啊……怎么办呢。 　　小胡很热情，给我引路。 　　“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她主动问我。 　　“来过……几次了。你是新调来刑警队的？”我之前没有见过她。 　　“是啊，刚毕业，来这里不久呢。”她笑面如花。 　　“我叫钱唐疆，幸会幸会。”我伸出手。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我握握手。 　　“我叫胡妍妍，哦对了，今天闻警官他们都出去办案了，只剩下几个人留守大本营，实在没有人手了，才叫我招呼你的。”她腼腆地笑起来。 　　我微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了那间会客室。 　　里面有一个男民警坐在那里，台面上放着一部电脑，他盯着屏幕，仔细地分析着。 　　“钱助理，你等我一下，还有大半个小时……我才有空。”那个男民警转头跟我说了句。 　　“那我带你去旁边的会议室坐一会吧。”胡妍妍微笑着。 　　我点点头，跟着她出去。 　　胡妍妍给我倒了杯热茶，我慢慢地含在口腔里……忽然感觉，如果刑警队都是这样有人情味，那该多好啊……这个小胡，刚刚大学毕业，血气方刚，待人接物都很有激情，估计再干几年，被磨得差不多了，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一副冷漠的表情。 　　“警校毕业的吗？”我问她。 　　“是啊。”她转头回答。 　　“不可能。”我皱着眉头。 　　“为什么呢？”她笑着问。 　　“警校哪有这么美丽的女孩啊，都是一些女汉子，而且大多都是从非洲赶回来的……”我微笑着说。 　　“嘻嘻……你真会说话呢。”她笑得花枝招展。 　　“钱唐疆，你的名字好特别啊……在这么大的公司做董事长助理，一定很忙很忙吧？”她问。 　　“没有刑警队忙，至少我们不用看到尸体，不用熬夜分析案情……你要是在这里多干几年，估计也会有熊猫眼了……所有啊，还是尽早调去其他部门吧，譬如宣传科，人事科之类的，唉……公安局的领导都瞎了眼么，这么标志的女孩，这样的人才都不会好好用，如果是我，一定让你去做新时代警队的形象代言人！”我开始耍着嘴皮子，因为我知道，她肯定能够告诉我一些关于案情的细节。 　　“哟……钱助理，你的嘴巴里面都塞了蜜糖吗？这么讨人喜欢，肯定是个花花公子！”她笑着。 　　“刚才我还见到了你开的豪车，起码要几百万呢，说明你一定是个阅人无数的花花公子……嘻嘻。”她继续笑着。 　　“冤枉啊，小胡，我不是这样的人呢。所以啊，看什么都不要看表象，最会蒙蔽人的就是这些表象的东西！”我微笑着说。 　　心里想：我把车上的钱给了卖凉茶的阿玲之后，现在全身加起来也没有三百块，再过几天，买包烟都买不起啦，简直就是十足的穷光蛋啊……小姑娘啊，你真是涉世未深。 　　“不过也是，你们公司的大老板都跑路了，现在可是剩下一堆烂摊子呢，那些钱呐，都被转走了！今天闻警官就是要给你们看看那些账户的情况……阿青还在梳理，听说，分成了好几十个账户划出去的！最后转了几转，归到国外的两个账户上。”她一股脑地给我讲了。 　　“哦？你们……怀疑是高岳董事长干的吗？”我试探着问。 　　“是啊！这个衣冠禽兽，我们警队的人，都觉得他太坏了，还从这里逃了出去，害得我们单位都被通报了……这不，昨天所有的门都改装了人脸识别开门系统，就是为了提高安全系数！”她大声说。 　　看着她说话的神态，再想起刚才那个在电脑前的民警，忽然，一个念头从我心底里冒了出来，是关于阿文的，人脸识别……莫非阿文是警方的卧底？！是啊，真有这样的可能，那次韩冰喝醉了，被那个猪头行长带走，我要他帮忙调出每个街头的实时监控情况，他都可以办到，这些可是警队的资源啊，一般的黑客怎么能够动用呢……如果他真是卧底，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那个掠走刘医师的人，又是什么人呢？跟阿文有没有关系呢？ 　　如果阿文真是警方的人，那么说，刘医师分析出来的情况，他们刑警队也已经掌握了，或许，他们早已把那些嫌疑人的脸庞放到了云系统里，找到了行凶的那两人……刚才闻警官匆匆出去办案，会不会就是去实施抓捕呢？ 　　但是，掠走刘医师的那个家伙，一定不是警方的人……这个可以肯定；但是也不一定，上次秦鶴金不是买通了警方内部的人，从这里逃出去吗？说不定，还有人藏在暗处，一直在帮秦鶴金！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沉重。 第两百四十三章 同流合污 　　假如阿文真是警方的卧底，那刘医师的事情，又怎么才能解释得通呢？刘医师和我一起被关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阿文虽然是他的得意门生，但是在刘医师渺无音讯的情况下，加入了警队，也是情有可原的……如果真是那样，还好一些。 　　最可怕的是，阿文既是警方的卧底，同时也是秦鶴金的人！ 　　我低下头，沉思着。 　　胡妍妍看到我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就一边给我加了点茶，一边说： 　　“其实，你们公司要度过难关，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哦？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我抬起头看着她。 　　“这几天，他们把你们财务部的资料都拿了回来，我在警校读的专业就是财务分析，刚好对口，看了一两天，我觉得，有个办法，你们可以走一走，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她微笑着说。 　　我忽然感觉，她的微笑简直就是天使一般。 　　“你们那么多在建的工地，其实，如果那些工地都竣工的话，合同完成，资金同时回笼，那么就会进入良性的循环状态……现在，到处去找银行借钱，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因为你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抵押，那栋海美大厦也被高岳那个坏蛋拿去抵押换钱了……要想银行放款给你们，有两条路，第一条是去找政府，让政府出面给你们协调，因为假如你们破产，那成千上万的建筑工人就会上访，那个局面，是政府最不想看到的！另外一个条路……”她故意卖着关子。 　　我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她。心里想：姑奶奶，你快一点啊，有什么妙招，快告诉我啊…… 　　“另外一条路呢，就是把那些在建的工地的合同，全部抵押给银行，可以付高一点的利息，银行都是见钱眼开的，你们只要度过那一阵子的难关，就可以有大量的资金回笼，银行也会分析得到的！这个风险，在可控的范围内！关键是……”她接着卖关子。 　　“用合同来抵押？还是未完成的合同？那是以未来赌今天……哎呀，你真是高材生啊！让我茅塞顿开……”我心里想：自己这个冒牌货，对这些经济问题一知半解，还是要靠这些科班出身的专业人才啊。 　　“嘻嘻……银行不是最喜欢这么干的吗？现在贷款买房，重重审核把关，不就是在审你的未来吗？关键是你们的团队，要给银行信心，让那些银行能够相信，你们有能力也有魄力，可以在短期内，迅速推进那些建筑工地的建设，如期完成合同。”她笑着说。 　　“哦！你讲得太对了。我回去就跟董事长商量一下，按照你的建议去办……”我感激地看着她。 　　“其实我也只是照本宣科啦，你们的财务情况太复杂了……我们几个同事研究了好久呢……我去看看，阿青那里搞好没有。”她转身出去，步伐轻盈。 　　过了一会，她回来叫我。 　　我来到那个民警的电脑前，他给我看了一堆的图案，大概是资金的流向图，一眼看去太复杂了，我几乎无从入手。 　　“你看清楚一点，看看有什么地方存在疑点？”民警阿青说。 　　“这个图，你可以简单给我讲解一下吗？”我看着他。 　　“好啊……哦对了，你在公司时间多久了？”他忽然问。 　　“不久，可以说是新兵。”我挠挠头。 　　“那就麻烦一点。”他皱着眉头。 　　“不过，我等一下要跟董事长视频对话，给她看一看，她对公司的状况比较清楚，毕竟是她爸爸一手创办的……”我连忙说。 　　“好。”他马上给我讲解那个图。 　　我看到，所有的资金，被分了几十个账户，转到了至少五个国家，然后再慢慢归拢，回到两个账户上，而这两个账户名，就是一连串的英文或者是拉丁文字母，鬼画符一样，我看不懂。 　　我赶紧拨通韩冰的电话，跟她视频连接。 　　“钱大哥，可以了吗？把手机对着电脑吧，让我看看……”韩冰出现在手机画面里，面容憔悴。 　　“好的。”我赶紧把手机对着那张图，然后再对着那两个鬼画符一样的账户名。 　　韩冰认真看了一会，忽然她“啊！”一声，喊了出来。 　　“发现什么情况了？”阿青和胡妍妍紧张地问。 　　“这两个账户，同属一个人！他叫何缤，是高岳的死党，他们有一次合伙做一项什么生意，要何缤提供一个海外账户……我记得了！正是这个账户名！”韩冰大声说。 　　“何缤？！”我大吃一惊。 　　没可能！何缤的人品，我最了解，他是不会跟秦鶴金一起干坏事的。而且，这么大额的资金，他自己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已经跟秦鶴金同流合污了……天啊！秦鶴金已经买通了他——这个我最要好的兄弟！会不会是韩冰搞错了？！ 　　“赶快报给办案的兄弟们，让他们马上去布控那个何缤！”阿青大声对胡妍妍说。 　　胡妍妍大力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还有……要马上申请边控，别让他跑掉了！”阿青说完，也跟着跑出去。 　　留下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客室里。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何缤可是自己的死党，一起当兵出来的，他的性格，我最清楚，而且他也不缺钱啊……没有必要跟秦鶴金搞在一起，帮他洗钱…… 　　韩冰还没有挂电话，她叫了我几下。 　　“钱大哥，你怎么了？” 　　“钱大哥……”她觉得很奇怪。 　　“噢，我没事。”我这才回过神来。 　　“韩小姐，为什么你那么肯定是何缤？”我马上问。 　　“我记得很清楚，应该是半年前，他来找高岳，说是一起合作，但是要开个海外账户，何缤好像已经取得了哪个国家的国籍，而且好像是个什么群岛之类，那个英文名字他自己也不太懂，说我的英语水平好，让我看一看……所以印象比较深刻！”韩冰很笃定地说。 　　“会不会是看错了？”我再问一句。 　　“不会……那个拼读比较特别，所以我记得。”韩冰回答。 　　天啊……这个何缤，怎么能这样干呢？！他妈的秦鶴金，还把我的兄弟拉下水！或许……从一开始，秦鶴金夺取我身份的时候，何缤已经介入了呢？天啊……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他们从一开始就联手来策划这个巨大的阴谋？ 　　我越想越惊恐，脑门一阵发黑。 第两百四十四章 扑朔迷离 　　“怎么了？钱大哥，你认识何缤吗？”韩冰忽然在电话里问。 　　“噢噢。我现在准备回去了……见面再聊。” 我赶紧避开话题。 　　情况真是越来越混乱了，刘医师被人掠走，阿文身份未明，何缤还涉嫌帮秦鶴金洗钱……到底谁是作案的凶手？一切都越来越扑朔迷离…… 　　我边看车，边分析着。 　　“大哥，我们去哪？”阿劲问。 　　“先找个地方落脚。”我应了一句。 　　“那我们找个偏僻一点的出租屋？”他接着问。 　　“好……哎呀，我把车里的现金都给了阿玲，现在身上没什么钱啦……怎么租房？”我拍了一下脑门。 　　“阿玲？凉茶妹？”阿劲好奇地问。 　　我把刚才在医院遇见阿玲的事情告诉了他，还把刘医师的事情也简单讲了一下。 　　“啊？！刘医师又被绑架啦？天啊……他怎么老是那么悲惨！”阿劲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怀疑阿文是卧底……”我说。 　　“啊？！”阿劲瞪大眼睛。 　　“那我们去找阿文啊，他是刘医师的得意门生，如果是警方的卧底，那他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刘医师的！”阿劲接着说。 　　“但是，我不太肯定。也有可能，他既是卧底，又被那个坏蛋买通了……所以现在不敢妄下定论……等闻警官他们找到凶手的情况，很多事情就可以知道答案了……”我喃喃自语。 　　“阿劲，先别去找出租屋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实在不行，晚上我们就在车上睡。”我加大了油门。 　　阿劲点点头。 　　“那我回去上班吧，你也要陪着韩小姐呢。”他接着说。 　　我们回到海美大厦，放下阿劲，我直奔韩冰的办公室。 　　她还算听话，没有出来办公，躺在里面休息室的床上，认真在看那些财务报表。 　　见到我推门进来，韩冰欣喜无比。 　　“钱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感觉好点了吗？”我看着她。 　　“好很多了……特别是第二瓶点滴的消炎作用很好，现在伤口已经不痛了。”她点点头。 　　“辛苦你跑一趟了……我没想到，他那个死党何缤，也是一丘之貉呢！”韩冰接着说。 　　“唉……”我摇摇头。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恐怖……其实，他已经很早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这些事情了！比我想象得更早，太恐怖，太卑鄙了！我真是瞎了眼！”韩冰义愤填膺，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动。 　　“别动气了……对伤口恢复不利。”我马上说。 　　“我今天听到一个负责查公司帐的女警提的两点建议，可能对我们下一步应对危机，有些帮助呢！”我赶紧把胡妍妍的话复述了一遍。 　　韩冰眼睛一亮，马上来了精神。 　　“第二个建议很好，拿我们在建工地的合同来抵押，这个都想得出！太好了……用未来的钱，来抵押……不管能否成功，我们都要去试一试！钱大哥，你扶我起来，我现在就去办！”韩冰大声说。 　　“先别急……你不要起来了，我叫财务部的人过来，一起商量下。”我拦住她。 　　“那好吧……”韩冰重新躺下。 　　“你让她们把所有在建工地的合同都拿给我看看……还有，再把所有银行行长的电话号码都拿给我，我逐个打电话问问！”韩冰说。 　　我点点头，转身出去。 　　我按照韩冰说的，跟财务部的两个经理讲了一下，然后就让她们直接去韩冰的休息室。 　　走出办公室，我想到天台去抽根烟，理一理思绪，特别是刘医师的事情。 　　到底是谁掠走了刘医师？那个皮肤很白的家伙，现在想起来，那个神态似乎有一点点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点起一根烟，在脑海里细细思索着。 　　为什么要抓刘医师？动机是什么？首先要搞清楚这个——才能推断出接下来的情况。我把刘医师救出来了，他的经验和知识，他对整个案件的了解，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抓走了他，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案件得到重大突破……那么说，秦鶴金的人，抓走他的可能性最大……但是，秦鶴金已经成功嫁祸给我了啊……他没有必要再去节外生枝…… 　　这些天以来，刘医师最执着的就是案件的细节，他想从这两宗命案里，找到秦鶴金留下的蛛丝马迹，那么说，这两宗命案，其实还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以这么说，除了秦鶴金，那些在警察内部的人，帮助秦鶴金在这些案件里做过手脚的人，他们其实最想阻止刘医师！ 　　对！就是这些人抓了刘医师……而且方式很专业，那台商务车，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的可查痕迹！ 　　…… 　　我重新点起一根烟。 　　那如果真是这样，把刘医师抓了，甚至是灭了口，那下一个就是要找我的茬了——因为他们知道我跟刘医师关系不一般，我也知道了一些内情。 　　好吧……让你们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嚣张！ 　　我暗暗打定主意，如果他们出现在我面前，一定要抓住一个，细细问清楚！ 　　…… 　　回到韩冰的休息室，她一脸沮丧地看着我。 　　“都打来电话？”我问。 　　“是……”她回答。 　　“别灰心，我们再想想……其实，第一个建议也挺好，我们明天可以去找找政府的人谈谈。”我安慰她。 　　“所有的行长都对这个提议不感兴趣，即使提高利息，他们也是觉得风险太大……不敢做。除了一个行长……他说没问题。”韩冰缓慢地说。 　　“哪个行长？”我赶紧问。 　　“就是被你打爆头的那个，其实……他们银行的行长前段时间调走了，现在……他是主持全面业务工作的副行长……”韩冰喃喃地说。 　　“噢？”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我们还是试一试吧？”韩冰看着我。 　　“而且，刚才他知道我因为喝了那场酒，得了急性阑尾炎，现在还带病工作，很是同情，也不怪你打爆他的头了……”韩冰接着说。 　　“嘿嘿……黄鼠狼给鸡拜年。”我咬咬牙。 　　韩冰沉默了。 　　“好吧，你不喜欢，我们就另外再想其他办法。”她忽然抬起头，微笑着看我。 　　这时，我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闻警官。 　　“钱助理吗？麻烦你叫韩冰董事长听一下。” 　　我把电话递给韩冰。 　　过来一会，韩冰挂了电话，对我说： 　　“闻警官说，案情有重大进展，明天早上九点要召开分析大会，因为很多人和事都要我去现场确定，让我们都要参加。” 　　我愣住了，内心却翻江倒海。 第两百四十五章 案情分析会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去了。我代你去参加吧？”我看着韩冰。 　　“不行，闻警官的语气很沉重，也很严肃，估计是案情真的有了重大的突破……他们需要我，我不能不去！”韩冰语气坚决。 　　“分析会议，都是他们内部召开的……为什么要叫我们参加呢？”我皱着眉头。 　　“我估计是有特殊的原因……不管了，反正，我是要去的了。我已经决定了！”韩冰咬咬牙。 　　我无奈地点点头。 　　“那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再过来。”我看着她。 　　韩冰满脸疲惫，微微点点头，闭上眼睛。 　　第二天上午。 　　我用轮椅推着韩冰，走进刑警大队的大会议室。 　　这是一个综合性的会议室，正宗的位置，挂着一个大大的警徽，给人一种*肃穆感。左边的层架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奖杯和奖牌，默默地述说着警队的那些光辉岁月…… 　　另外一侧，有一个很大的投影屏幕，*着案情的相关视频，桌子上，井井有条地摆放着十几个蓝色的盒子，估计里面都堆放了各类与案情相关的图片和文字材料，或者是一些实物证据。 　　会议室的长方形桌子可以容纳五十多人同时开会，我看了一下，今天已经有三十多个人坐在那里，大都是穿着笔挺警服的民警，也有四五个人穿着便服……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很威严的警官，估计是个领导，他的旁边就是闻警官，右边……正是上次审问我的那个男警官，依然穿着那件皮夹克，表情冷漠。 　　大家见我推着韩冰进来，也没有什么惊诧，只有闻警官对韩冰点了点头，胡妍妍赶紧走过来，引导我们到旁边角落的一个位置坐好。 　　“欢迎你，韩冰小姐……局长，那我们开始吧？”闻警官首先发话。 　　那个坐在中间位置的局长点点头，看了一眼韩冰。 　　“我们把嫌疑犯的妻子，韩冰小姐也请来了，很多情况，需要她印证一下。好吧，那我们现在继续分析案情！”闻警官大声说。 　　那个硕大的投影屏幕，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头像，正是我！ 　　我看到自己的照片，百感交集，内心一阵颤抖。 　　这是一张身份证照片，大概是几年前我换身份证的时候去拍的，当时丢了身份证，在附近的派出所重新办的。 　　我注意到，韩冰见到这个照片，全身也一抖，但是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这就是犯罪嫌疑人——高岳。现在，我们来看一看他的基本资料，出生于1972年12月2日，祖籍是……其小学和初中、高中、大学的图片，我们也找到了一部分……”闻警官一边说，另外一个民警在配合播放着图片。 　　我看到屏幕上，不断在播放着自己各个年龄段的照片，看着那些警官们正用审视的眼光，盯着那些我无比熟悉的图片，内心在翻滚着，鼻子不由地一酸。 　　“我们通过各种大数据的比对，对高岳这个人的成长环境和性格进行了分析……请韩小姐认真看看，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你指出来……”闻警官继续说。 　　韩冰的表情有些复杂，咬着牙点点头。 　　他妈的……还大数据呢，最好问我啦，眼前这个人，就是正牌货了，我是怎样的性格，你们能够分析出来吗？！好吧……姑且听一听，他们是怎么分析的！——我心想。 　　“根据现有的一些数据，综合分析之后，我们认为，高岳这个人，是一个表面平和，内心十分阴暗和狡猾的人，是一个正宗的两面人，看上去，是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其实内心无比龌蹉，心狠手辣，主要是与其成长环境有关……我们有一个小组去调查了他的一些初中和高中同学，都觉得这个人藏得很深，很小就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大学就更明显了，有一个同班同学说，他是一个看似外向，其实城府很深的人，大家都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感觉，这是个厉害角色，关键时候，对自己很狠，所以他在大学的时候，几乎是个独行侠，朋友也不太多……” 　　狗屁！——我咬咬牙。 　　“还有，大学毕业之后，他来到一家大型的私有企业工作，从一个小职员，做到中层管理岗位……最大的问题，就是持才自傲，看到那些比他能力差的人上去了，升职了，内心不平衡，但是他通常不会表现出来，所以城府十分深！包括进入韩氏家族，也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闻警官继续分析。 　　我看了一眼韩冰，发现她的眼角已经泛着泪花。 　　“扭曲的人生观，极度不平衡的内心世界，很有可能就是他实施犯罪的原始动机……这部分，我们不再细细分析，把剩下的时间重点放在具体的案情上……还有，现在我们来看看他的家庭情况……这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女儿……我们分析过，为了更容易进入韩氏家族，掌控财权，他很早就把妻女送去了加拿大，这个是他实施计划的第一步……”闻警官继续对那些图片进行分析着。 　　屏幕上出现了我妻子和女儿的照片，还有我们三个的合照，那是一次出国旅游时拍的……妻子穿着那件橙色的连衣裙，那是我第一次学会网购买给她的，她很喜欢……女儿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看到她那天真灿烂的笑容，仿佛她就来到了我身边，那一刹，我的心脏几乎快要窒息了！ 　　我大力吸了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韩冰的身子猛烈地抖了一下，看到那些照片，她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后面我们还会分析一下，高岳妻女和父母潜逃的一些情况。所以说，这是一宗恶性的杀人和卷款潜逃案件，其中还牵扯到我们警察内部的一些同志，可以说是有计划有步骤，性质和影响都十分恶劣！”闻警官大声说。 　　“我们刑侦大队和经侦大队这两个部门的兄弟们，经过这些天的日夜奋战，陆续找到了许多新的证据，汇总到案件的总指挥部，现在，我们从三个部分来分析一下案情，第一部 分是两宗杀人案；第二部分是侵占韩氏家族巨额财产，卷款潜逃的情况；第三部分是在刑警大队羁押期间，内部人员被收买的相关情况。前面两个部分，韩小姐要认真看看，并对一些情况进行说明和印证，最后一部分，你们要先离场。下面，我们先来讲第一部分！请工作人员播放两个被害人的图片……”闻警官语气十分严肃。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两宗命案 　　投影屏幕上，并排出现了两张照片。 　　左边那张，正是那个夜跑遇害的女孩，右边是那个在滨海大道西段滩涂上遇害女孩……这两张照片我已经和刘医师一起看过。 　　“大家看，左边那个被害人，就是第一宗命案，发生地点是滨海大道东段，靠近燕盏大街三百米处，周围有树林，略显偏僻，命案发生时间约为4月9日晚上11点到4月10日凌晨1点之间，周围的监控没有拍到相关的情况；右边的被害人，是48小时之内的第二宗命案，被害人也是一个女孩，发生地点是滨海大道西段，靠近东晟晒盐场，周围比较偏僻，命案发生的时间约为4月11日凌晨1点到2点左右，周围没有监控设备。”闻警官大声说着。 　　韩冰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看着那些照片。 　　“两宗命案，都是被利器割断大动脉，最深的一处就是脖子的位置，大家看……放大一点……而且，同样的一个特点，都是在毙命之后被高浓度的硫酸毁容……大家看一看面部的情况……”闻警官接着说。 　　全场有点哗然。 　　那些放大了的面部照片，相当恐怖，几乎被烧焦的眼睛和鼻子，黑乎乎的一团，揉在一起，只是依稀能够辨认出大致的轮廓。 　　韩冰有点接受不了，有点想呕吐。我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 　　“据我们的调查，第一个女孩的名字叫刘芸海；第二个女孩的叫张晴芸……对了，大家都留意到了，两个被害人的名字都有一个芸字！这……可能是一个巧合。”闻警官大声说。 　　“不是巧合！我妹妹叫韩芸，也是那个芸。她死得好惨！”韩冰忽然大喊起来，声音尖锐，掷地有力。 　　那个局长模样的警官，转过头看着韩冰。 　　“韩小姐，你妹妹的案子，早已经结案了，没必要跟现在的命案联系到一起。”闻警官冷冷地说。 　　“按照我们调查的结果，第一个被害人刘芸海，身高一米七六，是一名兼职模特，两年前从山东过来这边工作，认识高岳之后，基本离开了模特行业。也就是说，她是高岳包养的情人……我们查到，高岳给她在滨海大道的高档住宅区滨湾城买了一套房子，价值不菲……高岳每月至少出入该处三到五次……”闻警官继续说着。 　　韩冰双眼一黑，几乎晕死过去。 　　我赶紧抱住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太阳穴。 　　闻警官看到这样的情形，停顿了一下。“给她倒杯热水吧。”他对胡妍妍说。 　　胡妍妍赶紧倒了杯热水过来。韩冰慢慢恢复过来，摇摇头，不要喝水。 　　“继续播吧，我没问题的。”她咬着嘴唇，对闻警官点点头。 　　“第二个被害女孩张晴芸，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销售人员，平时业绩很一般，但是人长得很漂亮，去年三月份认识高岳之后，业绩突飞猛进……高岳也在另外一个高档小区给她买了一套复式的单位……哦对了，目前这两套房子的处置……我们还想听听韩小姐的意见。”闻警官看着韩冰。 　　“先讲案情吧。”韩冰淡淡地说。 　　“好。根据我们经侦大队的缜密调查，高岳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策划卷款潜逃，配合其一起实施该计划的，还有他的死党何缤，大家来看看，这就是何缤……”闻警官指着屏幕。 　　“高岳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当兵，在兵营里认识了何缤，两个人成为好兄弟……”他继续说。 　　我看着何缤和我在部队里穿着军裤，赤着膀子，勾肩搭背的那张合照，内心又开始翻滚起来。 　　“此外，实施这个计划的帮凶，还有一名黑社会人士，姓田，通常他们都叫他田老大……此人十分凶悍狠毒，身上都是纹身，擅长格斗……大家看看……”闻警官指着那些照片。 　　“关于何缤和田老大的具体情况，我们等一下再详细分析。现在，我们往下走……具体说一下两宗命案的情况。”他接着说。 　　“第一宗命案，被害者刘芸海，遇害当晚，是从滨湾城的小区住处下来跑步，然后遇害，经过侦查，被害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手机被拿走了……刚好那一段路处于监控的盲点，也没有拍到当晚案发时的任何情况。不过，经过走访，通过特殊手段，我们发现了两个嫌疑人，在脸谱识别云系统里，我们找到他们的行踪和身份，现在正在缉捕之中……初步分析，是田老大的两名手下。”闻警官大声说着。 　　大家紧盯着屏幕，两个民警打开桌子上的档案盒子，拿出几个卷宗，把一些资料拿给中间那个警官看。 　　“第二宗命案的被害者张晴芸，在遇害之前的五个小时走出小区的住处，去向不明。经过法医尸检验证，发现其曾经在案发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不过找不到精子。在其身上和头发里，分别找到两条男性的头发，据DNA比对，确定为高岳。由此，我们才展开了对嫌疑人高岳的布控，成功将其抓捕，但是，当天晚上却在刑警大队的羁押室逃脱，这个情况，我们第三部 分再详细讲……”闻警官继续讲解着。 　　这就是重点了——那个时间段，正是我在竹林那个地下赌场睡觉的时候，秦鶴金也刚审完刘医师，出去花天酒地了，这个张晴芸，估计就是其中一个美女，跟他发生关系之后，被残忍杀害了，然后田老大再叫人开我的车，载着她扔到案发现场……或者是先把人带到现场，再杀死并毁容……秦鶴金一定是在地下赌场就已经把在我的头发（估计是早在天越大厦地牢时拿到的）准备好了，在杀害张晴芸之后，把两根头发放到她身上…… 　　“我们初步推测，高岳杀害这两个情人的动机是……”闻警官大声说。 　　“是什么？！”韩冰突然大喊一句。 　　“韩小姐，别激动。”胡妍妍在旁边拍着她的肩膀。 　　“是因为高岳先生要潜逃的事情，无意间被那两个女孩发现了，可能其中一个女孩，或者是两个女孩都拿这个来要挟他，提出要一起走，如果不带上，就要付给她们一笔巨额的补偿……这样的要挟，让高岳动了杀机！可是，百密一疏！第一宗命案现场，他叫田老大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痕迹，可以说是非常专业，但是！第二宗命案却留下了一点蛛丝马迹，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我们的法医和全体同事的努力下，终于锁定了他是重大的嫌疑犯！”闻警官语气凛然，十分严肃。 第两百四十七章 闻警官的问题 　　我沉思起来。 　　“刚好那一段路处于监控的盲点，也没有拍到当晚案发时的任何情况。不过，经过走访，通过特殊手段，我们发现了两个嫌疑人，在脸谱识别云系统里，我们找到他们的行踪和身份，现在正在缉捕之中……初步分析，是田老大的两名手下。”——我一直在想着闻警官刚才说的这段话，从这些话来分析，阿文绝对是个卧底——证明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那么说，刘医师的情况，闻警官也是了如指掌的了——看来，今天的案情分析大会，他们也是隐瞒了很多情况的，等我和韩冰走了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进入实质性的分析阶段。那么，他们叫韩冰来，目的是什么呢？现在已经分析了秦鶴金所谓的作案动机，看上去，无比合理，整个推论和架构，天衣无缝，完全可以交差了，他们接下来还要干什么呢？ 　　嘿嘿，如果刘医师在，一定会把这个闻警官质问得无地自容……算了，还是先听听他怎么说吧。 　　“闻警官，我想问一下，你们得出的这个结论，是推断出来的呢，还是已经掌握了实际的证据，显示那两个女人要挟他？”韩冰忽然冷冷地问。 　　“这个……我们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显示她们要挟了嫌疑犯高岳，因为她们即便是嘴上说了，也无从考证了……除非抓住了高岳！现在我们只是从其他方面进行佐证，所以今天才叫韩小姐你过来参加会议，这个问题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问题！”闻警官回答。 　　“那好，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现在！我最关心的是我公司的问题，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那个混蛋抓起来，请给我一个说法！！”韩冰的情绪开始激动。 　　“韩小姐，你先别激动。我们也在日夜加班，争分夺秒，力求抓捕到犯罪嫌疑人，追回你们公司的资产！你看……我们在座的这些兄弟们，已经几个晚上没有休息了！个个都是喝着咖啡浓茶，一直在奋战！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闻警官忽然激动地说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闻警官这么激动，不知为什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问题。 　　“好吧……我理解你们。大家都不容易，只要能够抓到这个畜生，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了，辛苦你们了！”韩冰跟那些民警们点点头。 　　“那我开始问了……第一个问题，韩小姐，你可以很清楚的告诉我们，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高岳先生要卷钱潜逃的？请你认真思考，把时间节点讲清楚。”闻警官又恢复了冷峻的表情。 　　韩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这个问题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窝，此时此刻，韩冰一定是无比痛苦的。 　　“不瞒你们，我可以说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就算是你们抓了他回到刑警大队那天，我还不相信！直到那天闻警官来到我们公司，说他已经潜逃……当我亲眼看到那些财务报告和银行的流水情况，我才相信了……这个残酷的现实……”韩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爱上他的！这个狼心狗肺的人！”韩冰情绪很激动。 　　我赶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实……中间有几次，我对我们家族的一些情况产生了疑问，也发现了很多疑点，特别是我哥在越南岘港被冤枉入狱，我就应该反省，但是！一直以来，我都是那么那么的信任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对我！……这个打击是致命的！可以跟你们说，到现在，我还没有恢复过来……如果不是我们公司现在的状况需要我，我说不定早已……”韩冰终于哭了出来。 　　那些民警见状，无不为之动容。 　　“我爸爸亲手创建的这个建筑公司，现在有几万个员工……在等着发工资！这个人渣，卷走了所有的资产……他……简直就不是人！！”韩冰痛哭流涕。 　　“韩小姐，我们理解你的感受，也很同情你。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也参与其中，但是，从各种的证据和材料来看，你也是个受害者！请你平静一下，我们接着往下……”闻警官看着她。 　　韩冰擦干了眼泪，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刚才那个田老大和那个何缤，你见过他们吗？如果见过，请详细说一下情况。”闻警官继续问。 　　“那个田老大……我见过几次，都是一起吃饭，我当时就觉得他有些匪气，还问高岳怎么跟那样的人做生意……一次是在一个高级会所里……另外两次吃饭，是在……我想一下……至于何缤，他是高岳的死党，经常来找他，我很早就见过他了，平时的交谈也挺多的……只是，我怎么也不相信，他也是这样的人！唉……”韩冰回答。 　　“那两个海外账户，你确定是何缤的吗？这个很重要。”闻警官问。 　　“确定，这个……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了。”韩冰回答。 　　“韩小姐，因为你身体的原因，没有叫你过来录口供，所以，现在也是一个录口供的过程，你讲的每句话，我们都会记录下来，等一下结束之后，你还要看看，再签名画押。”闻警官说。 　　“经过侦查，我们发现何缤也失踪了……查了所有的出境记录，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至于高岳，他逃到哪里去了，我们也暂时掌握不了，估计也是采取偷渡的方法，现在也许还在路途之中，目的地……是北美洲的一个岛国。因为我们发现，所有的资金都汇向了那里！” 　　“还有，高岳的父母也已经提前到达了，他的妻女更早，这些我们都在国际刑警的配合下，查到了那边的入境记录。”闻警官接着说。 　　韩冰又低下头，抿着嘴唇。 　　“第三个问题，韩小姐，你认识这两个被害人吗？”闻警官指了指屏幕——那两个女孩生前的生活照，很是光彩动人。 　　“请你认真看清楚，你见过她们吗？”闻警官问。 　　韩冰抬起头，看了一会，摇摇头。 　　“好吧……最后问你一下，那两套房子，是高岳买给她们的，按照现行法律，你有权利可以收回，你的意见是……”闻警官接着问。 　　“你们联系一下死者家属，房子归她们家属吧……”韩冰轻声回答。 　　“韩小姐，你考虑清楚啊。这两套房子现在价格非常高，卖掉或者抵押了，对你们公司现在度过难关也许有一点点帮助……”闻警官追问。 　　韩冰怔住了，然后很坚决地摇摇头。 　　“好吧……谢谢你韩小姐，现在，请你退场，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单独问一下你的助理钱唐疆先生。”闻警官冷冷地看着我。 　　我看到他的眼神，内心不禁一沉。 第两百四十八章 诡异的眼神 　　胡妍妍推着韩冰出去，她坐在轮椅上，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等那扇门关上了，闻警官才发声： 　　“钱唐疆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一一如实回答。” 　　我点点头，表情冷漠。 　　“请问，你隐姓埋名，接近韩冰小姐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闻警官，请您说清楚一点。第一，我没有隐姓埋名，第二，我没有主动去接近韩小姐，所以，没有你所说的什么目的。”我冷冷地回答。 　　那些民警全部看着我，似乎对我的回答感到有些奇怪。 　　“嘿嘿……没有隐姓埋名？！”旁边那个穿着皮夹克的警官冷笑着，就是上次审问我的那个家伙。 　　“是啊……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们的手段那么先进，难道，连我是谁都查不出来吗？”我也冷笑着。 　　“还有，我跟高岳先生，也是有深仇大恨的，所以才这么心甘情愿地帮韩冰小姐，这个理由，你们信服了吧？”我接着说。 　　“好吧……姑且不论这个，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你的事情，虽然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是高岳的人！后来发现你跟刘医师联系密切……”闻警官忽然说到。 　　“闻警官！请你告诉我，刘医师是不是在你们手上？！”我厉声说。 　　现场的民警，都抬起头瞪着我。 　　“钱唐疆，你别这么嚣张！你跟刘医师是什么关系？”闻警官大声问。 　　“刘医师是我的恩师！是我的再生父母！阿文呢？你叫他滚出来，这个混蛋，枉刘医师教导他这么多年，却把自己的师父害苦了！”我大声喊。 　　“钱唐疆，我告诉你，刘医师不在我们警方手上，我们现在也在找他！至于阿文，他是我们的人，这个我承认！但是，他是个好民警，你不要冤枉他，刘医师是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这一次刘医师的事……他是完全不知情的！”闻警官说。 　　“最后我再警告你一句，办案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你不要介入，如果再发现你干扰我们办案，一定不会轻饶你！”闻警官十分严厉地说。 　　我感到现场的气氛不太好，应该是他们掌握了一些东西，对我不利，还是忍一忍为好。 　　“好吧，各位警官，我也是良民一个，从来都是遵纪守法的，除了偶尔冲一下红灯……刚才我的语气有些过了，对不起啦！我今后会好好配合警方办案的！请你们放心……那我先出去了？”我马上点头哈腰，降低了姿态。 　　闻警官铁青着脸，摆摆手。 　　我赶紧转身离开，忽然间，看到那个穿皮夹的警官，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内心一惊。 　　走出综合会议室，我看到韩冰正在走廊里等着我。 　　她眼睛浮肿，头发有些凌乱。 　　“走吧……”我推起轮椅。 　　“他们留下你，问了什么？”韩冰关切地问。 　　“唉……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回去。”我摇摇头。 　　“你别太伤感了……今天的情况，早就在预料之中……”我接着说。 　　韩冰点点头，五味杂陈。 　　坐着电梯来到大门口，我推着轮椅走向篮球场的方向，快到车子旁边的时候，有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竟然是晓咏和阿沁！ 　　阿沁见到韩冰坐着轮椅，马上哇一声哭了出来。 　　“嫂子！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受罪了！”阿沁跪在轮椅边上，抓着韩冰的手。 　　“晓咏，你赶快把阿沁拉起来……你……肚子这么大？”韩冰连忙说。 　　我这才看了看阿沁的肚子，果然是隆了起来。 　　“是啊，嫂子，阿沁怀孕四个多月了……我们真的对不起你……你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晓咏一边扶着阿沁，一边说。 　　“都别说了……我知道。”韩冰咬着牙。 　　“嫂子，我始终不相信，我哥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真的希望是他们搞错了，或者我哥是迫于无奈的……”阿沁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韩冰听了这句，面无表情。 　　“阿沁，你让韩小姐休息一下吧，她刚做完手术不久……你们改天再来，好吗？……你要好好安胎。”我看着阿沁。 　　阿沁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好吧，那麻烦钱大哥了，嫂子……如果你还让我叫你嫂子的话，我……我真的好内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意外！如果需要我们帮点什么的话，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阿沁大声说。 　　韩冰还是面无表情，眼神呆滞。 　　我赶紧推着轮椅到车旁边，然后把她安顿好，跟阿沁晓咏挥挥手。车子转过去的时候，透过车窗，我分明看到了阿沁眼里的泪水，像喷涌而出的山泉…… 　　阿沁竟然怀孕了，真好……晓咏和她，经历了重重磨难，这段爱情，终于结出了果实…… 　　韩冰呢？这个悲惨的女人……唉……我曾经对自己说过，一定要帮她……刚才在会议室，她的表现，真的让我吃了一惊…… 　　…… 　　“真是风流啊……”韩冰冷不丁地说了句。 　　“你……为什么不要那两套房子，按现在的市值，可以给我们所有的员工发一周的工资了……或者还一点给那些追债的供应商们，也可以增强他们的信心，延缓一些时间……”我说。 　　“她们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即使千错万错，也罪不至死。”韩冰一字一顿地说。 　　我听了这句，陷入了沉默。 　　…… 　　“钱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忽然开口说话。 　　“你说。”我点点头，在红绿灯处踩了刹车。 　　“为什么，那两个女孩的名字，都有个芸字？我感觉不是巧合……你觉得呢？”她问。 　　我皱着眉头。 　　“这个问题，有点蹊跷。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不过，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跟你的感觉差不多。”我回答。 　　韩冰沉默了。 　　…… 　　如果她妹妹韩芸的死，和这两个女孩的死，是有关联的，那么，秦鶴金策划这些阴谋诡计的时间，就得再往前推了，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但是，如果韩芸的死，也跟秦鶴金有关，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之前看来，他是利用了胡霞之一家对韩家的仇恨，利用了阿豪，推动着这股仇恨的力量，让两个家族进入毁灭的状态，然后自己渔翁得利……而现在，这两个被害的女孩，为什么名字里也带着一个“芸”字呢？好多的疑问……估计只有刘医师的脑袋，才能解答了。 　　车子来到海美大厦，我看到大门口和地下车库的门口，都站满了人。大约有六七十个，仔细一看，就是那些来追债的供应商，他们有些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很刺眼的大字： 　　还我血汗钱！ 第两百四十九章 被压垮的人 　　看到门口那些人群，韩冰脸色大变。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她喃喃自语。 　　“没事的，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我安慰她。 　　大门口和车库的出入口都被塞住了，他们估计是在等我们回来。我停下车，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把车子开到前面，兜了个大弯，去到海美大厦的后门停了下来，从后门的施工电梯上到了韩冰的办公室。 　　一进门，那些财务部经理和几个中层干部就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韩冰摆摆手，对他们说：“我刚才看到了……你们不用说了。” 　　我推着她，来到里面的休息室，正准备把她放到床上，韩冰忽然对我说： 　　“钱大哥，我想自己静一静，好吗？” 　　我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很复杂，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银行的事情，我现在再去财务部跟进一下，跟其他银行再沟通沟通，还有政府方面，我下午也会去跟他们谈谈……毕竟下面这么一大堆人围着，他们也会紧张的。”我点点头。 　　韩冰轻轻地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我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果然，有几个政府人社部门的同志来了公司，正在会议室等着。我过去招呼了一下，给他们讲解了公司的现状，希望他们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给予我们帮助。 　　那几个同志很热情，详细地了解情况之后，说回去向领导报告。现在，他们马上就和公安的同志一起，把那些情绪激动的供应商们劝退。 　　我很感激地送走了他们，看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谈了两个多小时……不知道韩冰怎么样了呢？是不是在里面休息呢？ 　　我忽然很想去抽根烟。 　　走到天台，才发现外面乌云密布，马上就要刮台风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让人感到窒息。 　　台风来临之前的风也很大，吹得整个天台呼呼直响。那些广告牌，在噼里啪啦地晃动着，一切都在宣告着那场令人心惊胆战的超级飓风就要来到。 　　我站在平时抽烟的地方，准备点起一根烟。 　　风吹着我的脸庞，让我精神一振。但是那些风，也让我怎么也点不上烟。 　　我忽然想起上午那个综合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从闻警官的陈述里，其实还有很多漏洞……譬如，我那次看到的那个满手是血的流浪汉，到底跟这些命案有没有关系呢？为什么他会那么笃定刘医师不在他们的手上？还有，那个穿皮夹克的警官，那个诡异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背过身去，终于点着了那根烟。 　　正当我转身的时候，突然，我看到另外一侧，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天台的边缘，准备要跳下去！！ 　　韩冰！！—— 　　天啊，她要干吗？！要自杀吗！！ 　　我全身一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马上就要来到她身边。 　　“站住！！别过来！！”韩冰大喝一句，声音凄厉无比。 　　“你傻啦？干吗要这样做傻事？！”我焦急万分地喊。 　　“我考虑清楚了，别拦着我……”韩冰一字一顿地说，双眼满是绝望。 　　我看到她腹部的伤口又在流血了，一阵大风吹过来，让她整个身体有些摇晃，随时都可能从这座五十多层的楼顶掉下去！ 　　当前的状况十分紧急，我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着，一个声音从脑海里窜出来：冷静！马上冷静下来！ 　　“韩冰……你能听我说几句吗？”我伸出手，蹲下身子，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对她说。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是谁吗？好吧，你先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好吗？你以前，是曾经认识我……”我接着说。 　　“钱大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我已经绝望了！我辜负了公司几万个员工！辜负了我爸爸！！我没有脸面去见他了！呜呜呜……”韩冰哭了起来。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确实承受着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和无比沉重的压力，这些打击和压力让你喘不过气来！我在你身边，一点一滴都看得很清楚……你不是说过，正是因为有我的存在，你才没有放弃吗？你才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吗？现在我们还没有失败呢！而且，我们马上就要反败为胜了！你知道吗？！”我大声开导她。 　　“唉……钱大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再更改的了，这段时间，真的谢谢你陪伴我，保护我，帮助我……你的大恩大德，我韩冰只有来世才能报答了！”韩冰忽然很深情地看着我，动情地说。 　　这个时候，她的情绪是失控的，只有拖住她，跟她讲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才是最好的办法…… 　　“韩冰！韩冰！”我大喊她的名字。 　　“钱大哥，这可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会记得的。”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吗？那一次，你说过要送我一副墨镜的！你不能食言啊！那一次呢，在海边的一个西餐厅吃饭，还没进门的时候，你就这样说了……你还记得吗？”我努力跟她攀谈着。 　　“我当然记得，没有什么事情……我是不记得的，包括那些人，怎样对我，一点一滴，我都历历在目！”她又兜了回去。 　　“韩冰！你……难道就忍心这样跳下去，抛下这一切？难道你就这样便宜了那个混蛋，让他在外面逍遥快乐？！如果是我，就算死，也要拉上他一起死！！” 　　“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想，反正我是这样想的，就算我死了，也要拉上他一起！这个王八蛋！！”我的怒火也上来了。 　　这几句话，似乎对她有些作用。她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下来吧！别站在那里，很危险的呢……你这样跳下去，多不值得啊……傻丫头！”我深情地看着她。 　　“不行……钱大哥，我真的……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我真的要走了！再见，钱大哥，谢谢你……”韩冰突然准备纵身一跳。 　　天啊！！ 　　我吓得瑟瑟发抖，正准备冲过去抓住她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洪亮而清新的声音： 　　“傻丫头，你在干嘛？！” 　　我和韩冰转头一看，是韩廷！！ 　　这个在岘港被困的帅哥，竟然出现在这里！！太不可思议了！ 　　“哥！你怎么出来了？！”韩冰满脸惊喜，迅速从上面跳了下来，冲向韩廷。 　　“是啊，我回来了！”韩廷张开了双臂，一把抱住他的妹妹。两人哭得稀里哗啦。 第两百五十章 告别韩冰 　　韩冰紧紧地抱住她的哥哥。 　　“哥，你怎么出来了？呜呜呜……”韩冰边哭边问。 　　韩廷穿着一身笔挺的休闲西服，显得无比帅气精神，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忧郁。 　　“前段时间，我联系了在澳大利亚的律师，他赶了过去，帮我打赢了这场官司……昨天晚上才放出来，今天一早的飞机，就赶过来了。”韩廷连忙回答。 　　“那……你怎么不先打个电话给我！担心死我了，哥！你……终于出来了，真好！”韩冰破涕为笑。 　　“我一出来，就听人讲了这边的事情……闹得好大啊，这个死高岳，原来是个坏蛋！天啊！怎么也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韩廷很气愤。 　　“唉……先不说这个了，哥，我们下去聊。”韩冰牵着他的手。 　　“哦对了，这位是钱唐疆，我的助理，清华的高材生，救过我的命，公司发生意外之后，一直是他在我身边保护我，帮助我……钱大哥，这是我哥哥韩廷，刚刚从越南岘港回来！”韩冰连忙介绍起来。 　　“韩公子，幸会幸会……”我赶紧伸出手。 　　“真谢谢你啊，钱大哥……”韩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傻丫头，你为什么要干傻事呢？！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唉！如果我来迟几分钟，估计就不是惊喜，是惊悚了！”韩廷一边走一边戳着韩冰的脑门。 　　韩冰嘟着嘴，没有说话。 　　“也许……我命不该绝吧……”韩冰幽幽地说。 　　“你怎么这样想啊！傻丫头！我爸的资产，有一部分都在澳洲的呢，我刚才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打电话回去给那边公司的同事了，让他们这几天筹集足够的资金流，逐步转过来，只要资金一到，这里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啦！傻丫头，公司今后还要你来打理的呢，为什么这样傻呢？！为了那个混账东西……真是不值得！！”韩廷边走边大声说着。 　　韩冰听了，整个人跳了起来，一把抱住韩廷。 　　“哥，你太好啦！我们公司有救啦！哥……你回来了……真好！” 　　韩廷看着怀里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竟然也簌簌而下。 　　回到办公室，韩冰让秘书给韩廷倒了杯咖啡，然后就拉着他，问长问短。 　　我看到韩冰……由刚才那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绝望女人，忽然变成了一个生气勃勃，容光焕发的女孩……精神的力量啊，真是巨大，韩廷的回来，给她注入了活下去的动力和无限的生机。 　　“董事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刚才看到……又在流血了……先处理好，你们再好好聊天。”我打断他们。 　　韩廷这才认真看着韩冰的腹部，皱着眉头，问了起来。韩冰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就开心地走到里面的休息室，躺下来，让我处理伤口。 　　“真是意想不到……你哥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了，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一边给她的伤口消毒，一边说着。 　　韩冰点点头，抿着嘴。 　　“谢谢你，钱大哥，刚才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是我不对，不懂得珍惜，我走进了死胡同，那时候，真是出不来了……”她忽然看着我。 　　“是啊，很多时候，善与恶，对与错，真与假，爱与恨……就在一线之间。”我喃喃地说着。 　　韩冰闭上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钱大哥，你刚才在上面，说你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忽然看着我的眼睛。 　　“你还说，我以前真是认识你，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以前在哪见过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接着问。 　　我沉默了。 　　“等我忙完了一些事情，再告诉你吧，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咬咬牙，低下头。 　　伤口处理好了，我嘱咐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我坐着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堂。 　　那些追债的供应商，还有一部分没有散去，他们干脆坐在大堂的地板上，闲聊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慢慢地走着，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转到了后门。来到韩冰的车子前面，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身来到监控室，把车钥匙给了队长，让她转交给韩冰。 　　走出海美大厦，我觉得自己的步伐开始有些轻松，走了一段，却越来越沉重……沿着大路，一边走，我一边编着一条信息发给韩冰： 　　…… 　　韩小姐 　　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相信我 　　韩廷回来，公司也可以正常运转了 　　但是，我却不能在你身边帮助你了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重要到，可以让我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短暂无比 　　却是一段无比开心充实的日子 　　你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 　　经历了不寻常的人生困苦 　　我相信 你的未来一定会更灿烂幸福 　　祝福你 韩小姐 　　如果我们今后有缘再见 　　我最希望看到的 　　是你嘴角 微微上扬的笑容 　　保重。再见！ 　　我沿着滨海大道，慢慢地往前走。 　　这场预告了很久的超级飓风，终于如期而至。天边那些灰色的乌云，越来越沉，慢慢变成了死死的土黑色，它们移动的速度十分快，从四面八方迷漫而上，渐渐地封锁了天边那最后的一丝明亮。 　　我走在人行道那些红砖上，周围的树木早已经弯下了腰，海浪的声音逐渐变大，那些狂风像一头凶猛的狮子，催促着海浪往前往前，再往前，然后气急败坏地拍打在礁石和沙滩上……那头狮子，似乎要冲到我身边，吃掉我…… 　　人行道上已经没有人，地上的落叶也早已不知所踪……我微笑着，漫步在大风和巨浪旁边，任由那些黄豆大的雨滴，从稀稀疏疏，到密密麻麻，狠狠地砸在我的头上，身上……砸进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 　　那头狮子见到我这么从容淡定，终于恼羞成怒，更猛烈地咆哮起来，突然间，一个巨大的浪，拍打在路边的礁石上，那些浪花，像一个巨大的盘子，冲了下来，把我整个人都掩盖在里面！ 　　我用手拨弄一下眼睛附近的海水，睁开一看，整个世界已经昏暗无光，前面的路，更是漆黑一片…… 　　…… 　　我继续往前走着，这时候，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以为是韩冰发回来的信息，就没有理会。往前再走了一小段，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我赶紧拿出来一看，上面浮现出几行字： 　　刘医师在我手上，你现在过来吧。虎眼街44号，走到三楼转右，第二个小房子。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后果自负。 　　我内心一惊，赶紧加快步伐，往前冲了起来！ 　　…… 第两百五十一章 噩梦 　　我害怕你的消息 　　不经意被谁提起 　　像曾贴着我耳边的气息 　　我害怕某个旋律 带我回某个场景 　　你说如果雨停了我们就在一起 　　我害怕某条街道 有你留下的记号 　　会自以为是你对我的需要 　　我害怕那段旅行 继续在我的梦里 　　我还相信你说的 离开的原因 　　最近我 表现的还可以 　　最近你 已走到了哪里 　　别在意 随便问问而已 　　我害怕揉揉眼睛 就错过了你 　　我害怕人潮密集 我害怕山川小溪 　　我害怕我在附近 却找不到你 　　…… 　　——《我害怕》 　　虎眼街44号。 　　我在狂风暴雨之中，一路狂奔，终于来到这里。 　　按照上面写的，我一口气跑上三楼，然后转右，来到那个小房子面前。 　　我停住了脚步，观察一下四周。 　　走廊外面风雨交加，远处的那些树早已被连根拔起，楼顶的广告牌在大风里噼里啪啦地喊叫着，一块铁皮忍不住自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自由地翱翔着，然后俯冲而下，刮倒了半边的路灯；这还不算，狂风越来越猛烈，又有一块铁皮不甘寂寞，也飞了起来，它更顽皮，旋转了许久，感觉玩够了，突然一个拐弯，向着那排电线冲去！ 　　果然，一阵啪啪的巨响，那几根电线被刮断了……一瞬间，整个街区都停了电！加上外面乌云密布，雷雨阵阵，整栋楼显得更加恐怖。 　　我咬咬牙，打定了主意。在房门上敲了几下。 　　过了许久，没有一丝的反应。 　　我终于知道，是外面的狂风暴雨太吵了，里面根本听不到。于是大力踢了一脚那个门，轰一声，门竟然开了！ 　　因为没有电，里面一团漆黑。 　　“刘医师！你在哪？！”我大喊。 　　里面没有一点反响。这栋楼是一座旧城区里的老房子，那些木门还带着许多的灰尘，门被我踢开了，外面的风肆无忌惮地吹了进来，我这才看到，里面的房子里，堆放着成千上万的啤酒空瓶，像个小山坡那么高……凄厉的风不停地吹着，把上面的十几个空瓶子吹落下来——“乒铃乓啷”摔烂一地！ 　　我小心地往前走着，身后的那个木门，被大风吹得呀呀作响，似乎有个催命鬼，在身后张牙舞爪，随时要来取我的性命。 　　整个房间不大，里面也没有小房和暗格，我走了一下，除了那些空瓶子，再也没看到什么东西！ 　　我拿出手机，准备用里面的电筒来照一下，发现手机已经被水浸坏了，怎么也打不开——他妈的！ 　　我只能借助外面的一点光线，在四周仔细的搜索着……既然那个人发了信息，要我来到这里，那一定有他的原因。 　　那些摔下来的空瓶子，满地破碎的玻璃，让我不敢太大意……察看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个空瓶子，里面似乎有一张纸条！ 　　我赶紧把那张小纸条倒了出来，可能是塞得太紧了，怎么也出不来。我干脆把整个瓶子砸在地上，砸烂之后拿到那张纸条，打开一看： 　　我知道你是真正的高岳，刘医师在我手上。如果要寻找答案，今天晚上十二点，来寻磬公园，中间的假山处。不要告诉任何人！ 　　寻磬公园？离这里起码六七公里呢，今晚十二点？——为什么要去那里？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让我来这里，然后又指引我去寻磬公园，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手机坏了，阿劲找不到我，肯定很着急了。应该说，谁都找不到我了……唉，找到了又怎样呢…… 　　我把那张纸条看了好多遍，字体也分析了一下，然后就撕烂，扔进外面的风雨里。然后掏出裤袋里的烟，想抽一根，发现也全部湿透了。 　　一股沮丧感，袭击上来。 　　我无奈地摇摇头，想想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左右，离晚上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去哪里好呢？外面大风大雨……还是在这里躺一会吧，等台风雨过去了，晚些再去那个公园。 　　打定主意，我就在那个没有玻璃碎片的角落里，找了个位置躺下来。因为淋了雨，加上一阵莫名的疲倦感袭击上来，在狂风闪电雷鸣中，我竟然睡着了。 　　…… 　　不知道为什么，睡到一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体里很痒很痒，似乎有千万只蚂蚁钻进了血管里，我拼命用手指挠起来……我把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用双手的指甲在胸膛、肩膀、肚子、大腿上拼命挠着，只见一道道血痕被我的指甲刮了出来…… 　　忽然间，我看到很多的虫子，从我的毛孔里爬了出来。 　　它们很神气地看着我，密密麻麻地，越来越多的爬出来，数也数不清……忽然，我听到一阵雷鸣声，然后是几道锋利无比的闪电，划过半空，接着又是越来越巨大的雷鸣声，堆积在一起，突然，一个巨雷，在我的面前砸开了！ 　　那些虫儿却一点也不害怕，它们摇头摆尾，似乎很喜欢闪电雷鸣的感觉。我越看越觉得恐怖，从地上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我来到大街上，那里空旷无人。 　　几片铁皮还在空中盘旋着，似乎在寻找着袭击的对象。我对着它们大喊：来啊，来啦！ 　　你们来袭击我啊，把我身上的虫子都刮掉！！ 　　大雨继续倾盆而下。 　　地上的积水越来越深，沉重的水井盖像大片的叶子一样，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一辆辆汽车，也从远处漂了过来。其中一辆，是韩冰的跑车！我赶紧冲了过去，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刮痕已经开始红肿！ 　　来到那辆红色的跑车旁边，我看了看，驾驶室没人。但是在后排，似乎躺着一具尸体。 　　我拼命打开后门，可是那个门怎么也打不开——估计是水压的关系。天上的雨越下越多，渐渐地，积水来到了我的脖子位置……我干脆吸了一口气，沉入水里。我知道，等汽车被水完全淹没，我就可以打开车门，进去里面看看那具尸体。 　　这时候，水里竟然响起来一阵音乐声。 　　悠扬的曲子，仿佛是天籁之音。 　　我怔住了，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红色车子，只见，那个后门徐徐打开了……里面漂出来一具尸体，我抓住他的手，拉往自己这边，仔细一看那张脸：秦鶴金！！ 　　秦鶴金闭着眼睛，神态很安详，似乎刚刚毙命不久。 　　他的肚子全是水，让本来就大腹便便的体型，显得更加臃肿难看……他的后脑勺，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匕首的钢片上面，似乎有个图案，我觉得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秦鶴金的身体很舒展，在我面前打着转。 　　突然，那个头转到我身前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打开了，眼球圆鼓鼓的，紧紧地盯着我！ 　　我吓了一大跳！ 第两百五十二章 黑影 　　好一个噩梦！ 　　秦鶴金的模样，无比清晰—— 　　我一定要找到他……无论他在天涯还是海角，一定要找到。 　　外面的雨点声似乎开始逐渐变小，我把腿一伸，满地的酒瓶子在大声喊叫着，声音在空旷的夜晚里显得特别刺耳。 　　原来，已经是夜晚了，我感到肚子不断在猛烈地吵闹着。从水泥地里站了起来，这才发现，我身上湿透的衣服早已被风吹干了。 　　寻磬公园。 　　这是我们这个城市里最大的绿肺。但是，这场台风过后，整个公园却变得残败不堪，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和散落一地的垃圾。 　　趁着夜色，我在满地垃圾和积水的公园里前进，寻找着中间位置的那些假山。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堆假山——以前周末经常带女儿来这里玩，所以还算比较熟。 　　这是一座假山群，进到里面有一些山洞，白天的时候，经常会有很多调皮的男孩在这里玩捉迷藏。假山旁边是一个蜿蜒曲折的鱼池，里面养着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金鱼，角落的地方，常年有一个小小的摊位，一个老大妈在卖鱼饲料和一些小玩具。 　　我看了一下天色，应该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十二点。 　　天边的乌云已经大致散去，剩下的一些，也是在匆匆赶路……台风过后的夜空，显得很宁静，却含着几分诡异。 　　可是，台风过后的那份清爽，却让人感到片刻的舒适。 　　我把整个假山的情况都察看了一遍，然后找到一个最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我要瞧瞧，等一会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见我。 　　假山的周围，到处都是那些折断的树枝，不远的地方，还有几颗大树也被连根拔起……可见这次台风的威力巨大，我看着那些躺在地上的树，不禁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 　　不知道阿劲怎么了，找不到我，他一定很着急了……等会见完这个人，了解到刘医师的情况之后，再去找他吧。还有，韩冰……她现在怎么样呢？肯定是跟韩廷在叙旧，或者是召集全体董事在开会，商议接下来的工作了……真替她高兴，这个可怜的女人，终于熬过了这一关，人生中最困难的一关。希望她今后能够慢慢好起来吧…… 　　等我找到了刘医师，我就要去寻找那个混蛋了，秦鶴金，你等着我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整个公园死一般沉寂，之前呼啸而过的风声，也渐渐平息了，安静下来的空间，却没有让人有任何的平静感，反而是周遭的满目疮痍，在午夜的静谧里，让人越来越感到躁动不安…… 　　我想起了那些带着女儿在这里游玩的周末，想起了她扎起的那两条小辫子……吵着要我买两袋鱼饲料，喂完了金鱼，还要买两袋……那个嘟着嘴的可爱模样，历历在目…… 　　不知道她们在加勒比海那个鬼岛国上怎样了？还有爸妈……唉……年纪这么大了，还有遭这种罪！……真是好担心他们……都是我的错！ 　　我将痛苦的脸埋入双手里，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应该差不多到十二点了。 　　虽然肚子一直在叽里咕噜地叫着，但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各个方位，不敢有丝毫怠慢。 　　等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静。 　　不要说是人，连个鬼也没有——估计连鬼也被这场超级台风吹跑了…… 　　正在分神的时候，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我擦了擦眼睛，瞪大一看，果然是一个黑影，从一个角落里快速移动，站在鱼池边上。他站在水边，竟然不动了，呆呆地看着那些慌乱的金鱼。 　　他的身形不算肥，因为只有一个背影，也看不清是谁，感觉他很淡定，站在水边，心静如水……难道就是他？约我来这里见面？！ 　　许久，他也没有出声，只是站着，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像一座雕塑那般，在夜色里岿然不动。 　　这个鸟人，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要不要过去跟他打招呼，还是等一会再说……我在犹豫着。 　　突然，那个人发话了。 　　“高岳，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来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在空旷静谧的午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我内心一惊，果然是他，他是谁呢？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发话了： 　　“别磨叽了，你不是收到我的纸条了吗？还在空瓶子旁边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多了吧？”声音有点沙哑，却带着几分威严。 　　我从那个山洞里跳了出来，走了过去。 　　站在他身后，我认真打量起他来，他穿着一身雨衣，中等身材，背部有一点点驼。趁着那一点微弱的夜色，我看到了他的侧面，天啊！竟然就是那个掠走刘医师的人！白白的脖子，臃肿的下巴！ 　　“高岳……其实你认识我。”他忽然幽幽地说。 　　“我认识你？！你是谁？为什么要绑走刘医师？！”我轻声喊了一句。 　　“你被人囚禁了三年，我也被人……”他接着说，声音忽然有些伤感。 　　“噢？”我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些端倪。 　　“我们很久以前认识……那时候你还是你们公司里的一个中层干部，负责跑业务……”他忽然说。 　　“你……你到底是谁？”我越来越好奇。 　　“刘医师，是我带走的，但是，我不是绑架他……是他自己自愿跟我走的……在手术室里，我问过他，愿不愿意跟我走，他答应了，然后我们才走的……”他缓缓地说。 　　“他自愿的？！”我更觉不可思议。 　　同时，我在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眼前这个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他会说我们之前认识。 　　“是。他自愿的。”他低声回答。 　　“那……刘医师他现在哪里？他的状况，还好吧？”我马上问。 　　“他很好，伤口有些感染，现在已经处理好了。”他很干脆地回答。 　　“好吧……我相信你。那么，你找我，到底是什么目的呢？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刘医师吗？”我问。 　　“等一下，我会带你去的。现在，就让你见见我的真面目吧。”他的声音很诡异。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徐徐转过来的身子。 　　在夜色里，我看到一张白色的脸庞，那是长久不见日光造成的，五官显得臃肿，双下巴很明显，眼睛里却透出一种如刀刃般的锋利感。 　　——唐律师！！ 第两百五十三章 同路人 　　唐律师缓缓地走到我身前。 　　“想起来了吧？”他看着我。 　　“唐律师……真是你吗？”我问。 　　“对……我们好多年不见了吧。别来无恙？高兄。”他微笑着说。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唐律师是我在以前那家公司上班时认识的，后来，我被秦鶴金抓到了地牢里，也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只是从刘医师的陈述中，知道他在外环路被阿豪开的车撞成了植物人，然后就一直躺在医院，后来还回家了……他的妻子和丈母娘，都被抓了起来，因为跟韩家的仇恨，在复仇的过程中，阿豪一家人，策划并刺死了韩冰的爸爸……唐律师好像也是最近才从植物人的状态中醒过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和刘医师有关？一连串的疑问，瞬间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是啊……唐律师，真的好久不见……你一切还好吧？听说你才恢复不久？”我对他点点头。 　　“是的，我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躺着过下去了……像死人一样，没想到，还能醒过来！”唐律师神态凝重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个禽兽——秦鶴金所赐！”唐律师忽然咬牙切齿地说。 　　“啊？！”我惊讶不已。 　　“不是阿豪开车撞你吗？”我接着问。 　　“不是，不是撞车，是秦鶴金那个混蛋叫人干的，估计是对我的车动了手脚，我一开始就知道，包括躺在床上，其实我的大脑一直都很清醒，天越大厦的事情，我也知道……我老婆和丈母娘，都是被他害的！他利用了他们的仇恨……”唐律师十分气愤，脸上的赘肉也在抖着。 　　“天啊……这个混蛋原来还害了你！”我恍然大悟。 　　“对……所以，谢天谢地，我终于醒了过来。上次，韩冰他们过来找我，想问天越大厦的事情，我忍住了，没有告诉她……就是担心秦鶴金那个混蛋会来报复我……”他咬牙切齿。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每一次，他假惺惺的来看我，对我老婆说着那些关心我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感到极度恶心！我醒过来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竟然还能这么风光的活在世上！”唐律师怒气冲冲。 　　“直到最近，看到他被抓又逃脱了的消息之后，我就开始行动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忙，给你和刘医师，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忙！只有这样……或许，才有可能抓到那个混蛋！”唐律师大声说。 　　“那么说，你抓走刘医师，其实是在帮我们？”我有点惊诧。 　　“对，因为我知道阿文是卧底，也知道刘医师很快就会被抓起来了，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只能出手，把他带走，但是暂时又不能告诉你，因为你一直处于监控之中！”唐律师接着说。 　　“啊？”我瞪着眼睛。 　　“是的，秦鶴金的人，还有警方的人，都在暗中盯着你和韩冰小姐。”唐律师说。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海美大厦的门口对面，看到的那个拿着高清相机的人……或许，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在暗地里一直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所以，你才这么谨慎，把我引到那个旧房子，然后还留纸条……这些，都是刘医师教你的吗？”我看着他。 　　“是的。”他点点头。 　　“他知道你的手机会被淋湿，所以不会被追踪到，也知道你会在那里找到空瓶子里的纸条，还猜到了你会在那里先睡一觉，甚至你现在还没有吃饭，他也知道……刘医师真的很厉害！”他接着说。 　　“嗯嗯。”我终于喜出望外，听他这么一说，刘医师一定很安全了。 　　“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刘医师吗？”我赶紧问他。 　　“还不行。”他回答。 　　“为什么？我现在就要去见他……马上！”我焦急地说。 　　“去见他之前，我必须去一个地方。”唐律师说。 　　“还有什么比这更紧急？”我问。 　　“有。不过……你得在这里等我，大概两三个小时吧，我就能办好这事，到时再回来这里找你，带你去见刘医师。”他回答。 　　“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吗？我跟你一起去办吧？”我盯着他的眼睛。 　　“暂时不能告诉你。”唐律师神秘兮兮。 　　我咬咬牙，看着天空。 　　“这是一些食物和一包烟，还有一个手机，加密过的，追踪不了……如果我没有来找你，就会打电话给你。记住，别离开这里，等我！”他看着我，把一袋东西递给我。 　　我点点头，接过那个袋子。 　　正想跟他说声谢谢，他已经转身跑开了，动作十分迅速，跳过那些倒在路上的大树和断枝，像黑夜里的一只野猫，瞬间消失在公园深处…… 　　我打开那个袋子，把里面的食物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几只鸡腿——医师啊医师！ 　　我真的很饿很饿，马上狼吞虎咽起来。不到几分钟，吃完了那些鸡腿，喝了那支牛奶。然后靠在假山上，点起一根烟。 　　我深深地吸一口，然后徐徐呼出来，那些烟雾，从我的鼻腔缓缓而出，刹那间，我感到无比畅快，思维也开始活跃起来。 　　唐律师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几年，也是秦鶴金的所作所为？真是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个混蛋，还害了这么多人呢——任何对他的阴谋有影响和威胁的人，他都要加害！ 　　谢天谢地，刘医师是在唐律师的手里，等会见到他，一定要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走……刚才听了唐律师讲的，他应该是掌握了很多的内情，包括秦鶴金犯罪的那些具体事实……有了唐律师这个好帮手，真是如虎添翼！ 　　打开那个加密手机，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这么晚了，唐律师还要去哪里呢？而且要两三个小时……很紧急很重要的样子。 　　真是猜不到……唐律师突然出现了，带来这么多的信息，一下子充斥在我的脑海里，那些关于阿豪、胡霞之一家的事情，我都是在地牢里听刘医师说的……很多的真相，还要等所有信息串起来，才能分析得透。 　　我忽然想到阿劲，他现在可能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呢……还是打个电话给他吧……这个加密手机，也追踪不到位置。 　　想到这里，我拨通了阿劲的电话。 　　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当我准备挂掉的时候，忽然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 　　“喂，找谁？” 　　声音显然不是阿劲的，而且语气很冷漠。 　　我内心不禁一沉。 第两百五十四章 小巷深处 　　我听到里面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赶紧挂了电话。 　　明明是阿劲的号码啊，为什么不是阿劲接呢？难道他出了什么事了？ 　　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之前完全没有听过……难道阿劲被田老大的人抓了？还是手机不在他身边？不过，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还接电话，估计是出了事的可能性比较大了…… 　　我越来越担忧起来。 　　想了一会，我觉得，还是等见到刘医师再说吧。唉……阿劲啊阿劲，都是我连累了你。现在你出了事，我也不能及时去找你…… 　　我咬着嘴唇，内心很混乱。 　　再打个电话回去，问一问情况吧……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一定要打，不然自己会一直担忧下去的。 　　我重新拨通了阿劲的电话，竟然已经关机了！ 　　天啊!阿劲一定是出事了！ 　　——我沮丧不已。 　　我拿起一个石块，狠狠地扔到远处的鱼池里。 　　“谁在那里？！”一个声音大喊。 　　估计是石块掉到鱼池的“扑通”声，让正在巡逻的公园管理人员听到了—— 　　我赶把手机和烟放到口袋里，蹑手蹑脚地走到另外一边。 　　果然，有两个保安模样的人，拿着电筒往我这边照了过来。我赶紧避开，躲在一块假山后面，从缝隙里观察着他们的动向。 　　他们径直往我这边走来，我轻轻地往侧面移动，跟他们玩起了捉迷藏。 　　两个保安来到我刚才坐着吃东西的地方，用电筒照了一会，发现了那个食物袋子，还有一个烟头。 　　“是吸毒的吗？还是流浪汉？”一个保安问。 　　“应该是流浪汉，吸毒的不是抽这些。”另外一个回答。 　　“跑掉了，这么快，都没有见到身影。什么鬼！” 　　“是啊，算了，别管他了……这场风，真他妈厉害，吹断了多少树啊！到处都是……明天一早他们环卫的人就辛苦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开了。 　　我觉得这里不安全了，是继续在这里等唐律师，还是换一个地方呢？ 　　因为下午睡了一觉，所以并不觉得困——我决定就呆在旁边更隐秘的一个角落里，坐着等待唐律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那两个保安又来了一次，他们依旧对着刚才那附近照了一下，没有见到什么，就继续往前走了。 　　我忍不住还是抽了几根烟，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不敢怠慢。 　　夜，渐渐变成死一般的沉寂。然而各种虫儿，在台风过后，却大肆宣泄着内心的不满……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夜行动物，在黑暗里，串到那些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上，跳跃着，狂欢着…… 　　这些在狂风暴雨里，躲在地下和某个窟窿里的动物们，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我看到手上的烟火，在一明一灭之间，吸引了许多蚊子和飞虫，来到我身边…… 　　突然，有个黑影从前面飞奔而过，正是唐律师！ 　　太好了！我赶紧站起来。 　　“高岳……是我，在吗？”他低声说着。 　　“我在后面。”我小声回答。 　　“走，我们去见刘医师。”他回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唐律师的动作很迅速，一点也看不出，略显臃肿的他，竟然身轻如燕，在那些断枝和垃圾的小路上健步如飞。 　　不一会，我们就走到了一个侧门，见到那两个保安正在打瞌睡，就趁机溜了出去。 　　来到外面的大路上，我看到一辆商务车停靠，走进一看，就是上次从医院里带走刘医师的那辆没有牌照的车。 　　唐律师打开车门，上去之后，我们迅速离开。 　　“刘医师在哪？”我忍不住问了句。 　　“等会去到……就知道了。”唐律师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台风过后的世界，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大约五十分钟左右，我看到车子驶进了一个胡同，很窄很窄的一个小胡同，刚好够一台车进去，如果对面来车，有一方要退后。 　　在小胡同里转了几个弯，忽然豁然开朗，前面竟然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停车场，唐律师把车子靠边停好，下车走进另外一条胡同。 　　那是一条更窄的巷子，车子开不进去的，地上都是青砖，旁边还有一条小小的水渠，台风带来的充沛雨水，让那条水渠的水已经满到溢了出来，覆盖在青砖上，走快一点，就很容易打滑。 　　走完那条长长的巷子，我以为快到了，但是还要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过去，估计肥胖一些的人，根本无法通过……不过，这可能是一条捷径，过去之后，就是刘医师居住的房子了。 　　果然，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出去之后，我看到一座两层的自建房，二楼的位置有些微弱的灯光透了出来，按照我对刘医师的了解，他一定会选择那个地方。 　　唐律师带我走到二楼，到那间房子门口，轻轻敲了五下，再敲三下，然后就推门进去。 　　我一看，刘医师在正中央的床上，盘腿而坐，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我！ 　　“医师！”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嘘……”他示意小声点。 　　“可把我担心死了……”我冲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死不了，我已经死了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死而复生呢？”他笑了起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我赶紧问。 　　“没问题了，我在伤口的位置，放了一些自制的草药，现在好了很多！”他回答。 　　“这个唐律师，你们以前认识吧？”刘医师接着问。 　　“认识，以前认识。”我回答。 　　“这两天，他跟我讲了很多的情况，我们一起把秦鶴金干的那些坏事都理了一下，解开了很多个谜团，现在，你想听吗？还是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说？”刘医师看着我。 　　“不能等到明天了，我现在就想听……还有，医师，我刚才打了电话给阿劲，第一次是一个陌生男人听的，第二次打过去，已经是关机了，我怀疑阿劲已经出事了！”我接着说。 　　“高岳兄弟啊，我们现在，管不上那么多事情了……阿劲的事，迟些再去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到秦鶴金！”他咬着牙。 　　“对……医师说得对。”唐律师也应了一下。 　　“好吧，那我们开始！”我点点头。 　　刘医师迟疑了一下，忽然沉思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第两百五十五章 神秘图案 　　刘医师看着我，若有所思。 　　“高兄弟啊，你有没有去秦鶴金的办公室查过？”他忽然问。 　　“去过，查了几个小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我回答。 　　“不过什么？”他马上问。 　　“在那个台历的中间位置，我看到一个手绘的图案，当时就撕了下来放在口袋里，但是这场台风和暴雨……我全身都湿透，估计已经烂了。”我把手伸到裤兜里，只找到一小团的纸沫。 　　“哦？那……图案的大概样子，你能够回忆起来吗？”刘医师皱着眉头。 　　“可以。”我点点头。 　　唐律师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纸和笔，递给我。 　　我凭着回忆，大致把那个奇怪的图案描绘了出来，拿给刘医师。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你还在天越大厦地牢里的时候……有一次，我和秦鶴金、阿沁、晓咏、何缤他们几个人去了天越大厦的3404房间，为的是查找韩芸被害的相关证据……最后，我们在洗手间一个很隐秘的墙面上，发现了一个图案，我当时也用手机拍了，放大才看得清楚……现在看来，这个图案跟你画的这个是一模一样的！”刘医师回答。 　　“啊？”我很惊诧。 　　“我当时就把图案放大了，认真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什么头绪，只觉得那个图案很像一个动物……阿沁也拿了过来看，我记得她还说过，把图案倒过来，好像是一只在流血的羊……”刘医师接着说。 　　我皱着眉头，把自己画的那个图案倒了过来，一看，果然有几分像……那些细细的脉络，像极了动物的毛细血管，一些涂黑的部分，就像是一摊凝固的血。 　　“你有没有发现，那些细小脉络里，斜着来看，似乎像是一个字。”唐律师忽然惊呼。 　　“什么字？！”刘医师问。 　　“芸。”唐律师缓缓地回答。 　　“芸芸众生？”刘医师瞪大眼睛。 　　我内心一阵颤抖。 　　“不是芸芸众生，那是人的名字。韩冰的妹妹叫韩芸，这次被秦鶴金杀害的两个妙龄女孩，名字里都有一个芸字……上次在刑警大队，我参加他们的案情分析会听到的。”我马上说，看着那个图案，身上却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啊？!”刘医师和唐律师同时喊了出来。 　　“这肯定不是巧合！那……这个图案就藏着很多信息了！没想到，这一切的谜团，就藏在这个图案里！”刘医师低声喝道。 　　“唐律师，你赶紧去网上查一下，看能否查询到跟这个图案相关的一些情况。”刘医师看着他。 　　唐律师点点头，拿着那张纸走开。 　　刘医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三个女孩，三条活生生的命，都是被他们害死的，秦鶴金的阴谋，不是这么简单……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一些人在协助……”刘医师喃喃自语。 　　“医师，我听说警方查到了两个海外账户，开户的人，是何缤……你也认识他，我跟他是铁兄弟，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跟秦鶴金同流合污吧？”我忽然想起这事。 　　“何缤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唉……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呢？”刘医师叹着气。 　　“先不说他了，我们还是说回秦鶴金吧。这两天，我通过以前在国外一些侦探朋友的关系，查到了秦鶴金的大致行踪。 我们追踪的是田老大团伙的一个核心成员，他辗转飞了好多趟，最终的落脚点，显示是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刘医师轻声说着。 　　“什么鬼地方？”我皱着眉头。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这是加勒比海附近的一个岛国，由圣文森特岛以及格林纳丁斯群岛组成，位于小安的列斯群岛南部的一个火山岛国，首都金斯顿。全国人口约11万。其中黑人占66%，混血人种占19%。截至到现在，该国与中国大陆仍无外交关系……所以他们逃到那里，我们根本无法实施抓捕和引渡。”刘医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妈的！怎么逃到这种鬼地方去了？！那我爸妈和妻女，也被他们抓到那里去了？！”我气愤地问。 　　“我也查了他们的飞机航班，不是去了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这个国家，是在美国的旧金山下的飞机，然后就查不到行踪了……”刘医师回答。 　　我满眼怒火，攥紧拳头。 　　“刘医师，麻烦你再跟那边的兄弟们说一下，拜托他们再帮忙查找一下我爸妈和妻女的行踪，好吗？”我一把抓住他的手。 　　“放心，高岳兄弟，我一定会全力去追查的。”他点点头，看着我。 　　“我估计，秦鶴金这个混蛋，也是直接去这个国家了，或许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办好了相关的移民手续，只是他用秦鶴金的身份去办理的，所以警方还没有掌握到。”刘医师接着说。 　　“那……医师，我们把秦鶴金的情况告诉警方吧，他们力量强大，可以联合国际刑警去查到秦鶴金移民以及入境的相关情况！”我很着急。 　　“那你爸妈和妻女的性命呢？还要不要？只要这边一公布了要通缉秦鶴金，他的线眼马上就会通知他，那你的亲人们……就麻烦大了！”刘医师瞪了我一眼。 　　“是啊……我太心急了！他妈的……秦鶴金这个混蛋，这一招，真是阴毒啊！”我气急败坏。 　　“别心急，至少现在他们是安全的，只要我们不把秦鶴金的真面目抖出来，他也不会伤害他们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清楚那些具体的情况，然后想办法去把秦鶴金抓捕回来！”刘医师咬牙切齿。 　　“刘医师，要不……我们可以跟警方合作，让他们不要公布秦鶴金的情况，那样，既可以暗中实施抓捕，又可以确保高岳兄弟的家人安全！”唐律师忽然回过头来说。 　　“不行，警察内部……也有很多秦鶴金的线眼……他能够这么快从刑警大队里逃出来，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刘医师摇摇头。 　　我点点头，咬咬牙。 第两百五十六章 巨大的阴谋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这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离我们这里估计至少几万公里吧，这个混蛋秦鶴金，真是厉害，跑得这么远！但是……不管你跑多远，我一定要把你抓回来！ 　　我暗暗下定决心。 　　“高岳兄弟啊……其实，我和唐律师之前已经查到一些情况，现在根据你提供的秦鶴金办公室的图案，我们核对了一下网上查到的一些资料，基本搞清楚了大致的情况。”刘医师语重心长地说。 　　“是什么情况？！”我内心一紧。 　　唐律师也端着那部手提电脑，走到我们身边。 　　“你看，国内已经有三个沿海发达城市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每个城市也是大概死亡三到四个人，而且每个被害者的名字都有一个相同的……但最让我们感到震撼的是，另外三座城市，也是一个大公司的资产被全部卷到国外去了！剩下一个空壳，然后就宣告破产了！”唐律师指了一下电脑屏幕里的几张照片。 　　我大吃一惊，认真看了一下那些图片。 　　“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是巧合吧？！”我惊恐地喊了一句。 　　“不是巧合！我和唐律师分析，这是一个跨国犯罪集团的超隐秘犯罪方式，他们先是在一个城市里寻找一个资金雄厚的公司作为目标，然后再物色相关的人员，把他们召集起来培训，我估计，秦鶴金在五六年前就已经被那些跨国犯罪集团的人看中了，然后重点培养，让他一步步按照集团设定的计划来铺开那些阴谋……有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在他背后支撑着，所以他才能做成那么多的坏事！他利用了胡霞之一家与韩家的仇恨，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博取了韩冰的好感，娶了韩冰之后，成功夺取了韩家整个企业的控制权，最后再按照集团的统一部署，把资金慢慢转移出去！”刘医师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听完，呆若木鸡。 　　“在实现这个阴谋的过程中，他们必须杀掉一些人，来形成混乱的局面，引发一些仇恨，然后达到他们的目的！韩芸和另外两个名字里有芸字的女孩，都是牺牲品！”唐律师接着说。 　　“对！他们会给每一个实施计划的城市，发一个图案，每个图案里包含了大量的信息，其中一个信息，就是被害人的名字！我还通过一些内部手段查到，我们邻近的那个城市，也是在去年和前年发生了三宗命案，不过是三个男的，而且名字当中都带有一个‘岩’字！”唐律师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 　　“唐律师说得没错，我们一开始还不太确定，所以就问你，有没有在秦鶴金办公室看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当你把那个图案画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全明白了……据我所知，还有一个城市，也是在近几年死了三个女孩，而且每个女孩的名字当中都有一个‘枚’字！这个太恐怖了……他们的势力很强大，辐射的范围也很广，最重要的是，他们藏在暗处，无孔不入，无处不在！”刘医师大声说。 　　“那……这个跨国犯罪集团的目标很明确啊，就是要源源不断地掠夺我们的资源和金钱，然后输送到外面去啊！真是罪大恶极！他妈的！还不择手段，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义愤填膺。 　　“你说对了，高岳兄弟，这是目的性很强，有策划，有组织的跨国犯罪行为！而且还伤害了我们许多无辜的人命！这些罪大恶极的组织成员，一定要受到法律的严惩！我感觉，我们公安部已经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估计已经在部署相关的收网和抓捕行动了！”刘医师的语气十分严肃。 　　“医师啊！我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呐！我在这里，一刻也受不了啦！我现在……巴不得马上就要去到那个鸟国家，把那个混蛋抓回来！救出我的爸妈和妻女！”我大喊，情绪十分激动。 　　“小声点……”刘医师赶紧拍了我一下。 　　“高岳兄弟，我深知你的心思！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也是唐律师的仇人！我们现在是同仇敌忾！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正是你这样的志气和决心，让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具体的反击计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参加？”刘医师看着我，眼里放出一道光芒。 　　“什么计划？！我参加！”我大力点着头。 　　“我们准备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抓捕秦鶴金！”刘医师语气的铿锵有力。 　　“太好了！医师！”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热泪盈眶。 　　“那我们……如何实施计划？”我兴奋无比。 　　“先别着急，听我讲。我们已经把他藏身的大概位置摸清楚了，也知道了秦鶴金的资金动向，我们可以根据海外那些侦探朋友们提供的信息和相关渠道，去那里找他！不过，你的身份不能坐飞机出境，整容之后，更加难以出去了……”刘医师接着说。 　　“我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去那里吗？我一定要去！”我很坚决地说。 　　“还有，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偷渡。”刘医师一字一顿地说。 　　“这里距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起码有两万公里，离我们最近的海港，刚好后天有一艘从印度开过来的货轮停靠卸货，目的也是加勒比海附近的一些岛国，我查过航程，中间会停靠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的一个深水港，整个航程时间，大约是两个半月！你可以偷偷地搭乘那艘货船！然后在停靠的时候，趁机进入那个国家！按照我们提供的地址，去寻找并抓捕秦鶴金！”唐律师瞪大眼睛，语气冷静。 　　“医师！你的身体……怎么能经受这么多个月的海上颠簸？很难支撑的！还有，唐律师你也是，刚刚从植物人的状态恢复过来，身体也是吃不消的……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吧！我可以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高岳兄弟，我也考虑了这些情况，这次行动，是要靠你一个人去完成了！”刘医师咬着牙，重重地拍了我一下。 　　“所以，刚才我接你来这里之前，我走开的那两个多小时，就是去跟那些负责偷渡的人接头……谈了好久，终于把价钱谈下来了，给了一半的钱，剩下一半，等你安全去到那个深水港，再转去给他们！”唐律师缓缓地说。 　　“啊？！”我张大嘴巴。 　　“谢谢你们……我高岳……今生今世都会铭记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扑通一声给他们跪了下去。 　　刘医师赶紧抱起我，老泪纵横。 第两百五十七章 背水一战 　　刘医师和唐律师赶紧把我扶起来。 　　“偷渡这么远……应该要花很多钱吧？”我抬起头看着他们。 　　“钱不是问题。我们能够想到办法的……关键是你，此去遥遥万里，路上凶险万分，唉……真是难为你了，高岳兄弟！”刘医师重重地拍着我的肩膀。 　　“是啊……这艘货轮的吨位大概是7万吨，是一艘国际航线的散货船……类似这种散货船，航速都不是太快，不像那些油船和集装箱船，很多吨位大的，可以达到40或者50多万吨，那些巨无霸就厉害很多……高岳兄弟啊，这艘散货船，鱼龙混杂，中间也会停靠在很多个国家，可能比较危险一些，而且你是偷渡的身份，不能见光……在海上那几个月，只能藏在下面的货仓或者是油桶里面……偶然在晚上的时候出来透透气……这是一个很危险，异常艰苦的任务啊！真的难为你了！”唐律师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不用担心我……天越大厦地下车库的地牢，比那些货仓或者油桶，更加黑暗恐怖吧？我也能挺过来……这点小困难，不算什么。”我笑了笑，看着刘医师。 　　“是啊……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黑暗岁月，已经算是最悲惨的了，没有什么比那些更恐怖了……”刘医师点点头。 　　“那艘船什么时候靠岸？”我问唐律师。 　　“刚才那个接头人说是后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到时我们去港口等，有了合适的时机，就跟着他们溜上船！”唐律师回答。 　　“几个月的食物和水等方面，怎么解决？”刘医师忽然问。 　　“这个……只能靠高岳兄弟自己随机应变了，带不了太多东西，只能背个背包，放些干粮……干粮也最多只能确保一两周的需要，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唐律师拍了拍我。 　　“带多一些压缩饼干，军用的那种。”刘医师看着我，“还有一些必备的药品，防止旅途发生意外。” 　　“谢谢你，医师。”我感激地说。 　　“我来帮你置办这些吧，还有很多小物件，可以在遇到危险，野外求生的时候用，包括你去到那个鬼地方，防身的工具等等……我会想周全的，你放心好了……”刘医师看着我。 　　我点点头，转头看了一下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渐渐变亮，忙了一整夜，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是我们最冒险的一次计划了，也是没有办法当中的办法了！”刘医师忽然感慨无比。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现在就是黎明前的黑暗，挺了过去，就是曙光……高岳兄弟，你的意志力让我无比钦佩，希望你可以成功！”唐律师握着我的手。 　　我大力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那些晨曦。 　　…… 　　“大家都休息一会吧，等下再去置办那些装备。唐律师你再帮忙查询一下沿途的情况，尽量把更详细的一些材料找齐给高岳，包括去到那个港口，进入那个国家之后……那里的地理环境，当地的治安和注意事项等等……”刘医师吩咐着。 　　我们点点头。 　　我躺了下来，脑海的思绪却飘到那艘货轮上去了……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蔚蓝的天空，海天一色，景色十分美，但是我却只能每天呆在黑漆漆的仓库里，不见天日……这样的岁月，我经历了三年……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 　　在前面迎接我的，是怎样的凶险与未知呢……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一会。 　　在梦里，我竟然见到了韩冰，那个谜一样的女人，她轻轻地走了过来，走到我身边，用她的纤纤玉手，轻抚着我的脸庞。 　　“此去遥遥万里，你一定要小心啊。钱大哥……”她的声音无比温柔，把我的心瞬间融化了。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去，好吗？”她接着说，眼里充满了柔情。 　　“我也想啊……可是，这么凶险的旅途，你怎么受得了。没有一定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我不能让你去。韩冰啊，你就呆在家里，默默地给我祝福……静候佳音吧，我一定能够完成任务的，相信我！”我抓住她的手。 　　她抿着嘴，大力地摇摇头。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去。就算是去受苦，也是我们一起去受苦。”她的语气很坚决。 　　“放心啦，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三个多月，一晃就过去了……到时，等我抓到了秦鶴金那个混蛋，再跟你报告啊……”我笑了起来。 　　韩冰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两行泪水，竟然从她的眼里慢慢地流了下来。 　　“别哭，傻丫头……”我抓住她的手。 　　“我有一种预感，你这一去，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韩冰哭着说。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在天越大厦地牢里被囚禁了三年，都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被咔嚓掉了……我还没有好好享受一天舒服的日子呢！”我嬉笑起来。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韩冰忽然说。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我看着她。 　　“你见到高岳那个坏蛋……帮我个忙，亲手结果了他！可以吗？”韩冰幽幽地说。 　　“我就是高岳啊……”我不禁大声说。 　　“什么？！你就是高岳？”韩冰惊恐万分。 　　“是啊！”我大声回答。 　　“你？！”韩冰晕死过去。 　　…… 　　——我醒了过来，额头满是汗珠。 　　这个梦好真实，那些场景，韩冰的模样和讲话的语气，包括气息，几乎和生活中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梦？ 　　“你还是放不下她？”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我马上惊醒过来，从床上坐起，看着旁边的刘医师。 　　“我说什么了？”我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你一直在……喊着韩冰的名字。”刘医师看着我，缓缓地说。 　　“啊？”我瞪大眼睛。 　　“是啊……我刚才梦见她了。”我接着点点头。 　　“高岳兄弟啊，你出发之前，还是跟她见一面吧。要不然……唉，你自己决定吧。”刘医师叹着气。 　　“医师……我……”我欲言又止。 　　刘医师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第两百五十八章 海边的思索 　　“此去遥遥万里，你一定要小心啊。钱大哥……”韩冰在梦里的声音无比温柔，无比清晰，依然在耳边回荡着 　　“如果可以，我想……跟你一起去，好吗？”她说这一句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柔情—— 　　天啊，我这是怎么了？！ 　　…… 　　刘医师和唐律师两个人起来洗漱了一下，他们说要分头行动，出去筹备我明天晚上出远门的物资，让我再好好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个梦的许多细节又浮上心头。唉……也许，假如这遥远的路途，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可能就永远不能见到……不过，自己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想到这，我睁开眼睛，脑海开始清醒起来。 　　从床上一跃而起，我在地上做起了俯卧撑。一边做，一边想着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漫长旅程…… 　　做了五百个俯卧撑，一身大汗，十分舒畅。 　　冲洗了一下，我就拿着那个加密电话和桌上的一小叠现金出门了。我想去找一下阿劲，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毕竟到明天晚上出发前，还有两个白天的时间。 　　走在那些狭窄的小巷里，我又拨通了阿劲的电话。 　　还是关机——我的心慢慢往下沉。 　　看来，我还是要回去海美大厦，原来的出租屋，天桥下，这三个地方看看，找一下阿劲的踪迹…… 　　打定主意之后，我加快了脚步。 　　走出了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我来到了大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海美大厦。 　　一路上满目疮痍……都是昨天那场台风的“战绩”，几乎每隔几百米，都可以看到一颗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横七竖八的树枝，数不胜数，铺在所有的街道上，狼藉不堪。因为实在太多了，环卫工人来不及清理，到处都是大塞车…… 　　经过滨海大道的时候，我看到那片昨天还在汹涌咆哮的海，现在终于乖乖地低下了头，显得无比温顺。 　　沙滩上，残留了许许多多的垃圾，那是一些城市里被大风吹到海面上的物品，然后再被海浪冲到沙滩上。 　　路边的棕榈树和椰子树，几乎全军覆没了，安详地躺在地上，无声地控诉着昨天的那场暴力行动…… 　　一群赤脚的小孩，竟然在那些椰子树中间跳来跑去，把地上的椰子当成足球，踢得不亦乐乎。似乎这场大人们厌恶至极的台风，却让他们感到一种不一样的刺激。 　　唯有那些礁石，依然屹立在海边，无惧任何的狂风暴雨…… 　　那漫漫的远洋之路，要遇到多少类似这样的风雨啊……但愿自己就是那些礁石，可以在面对艰难险阻的时候，坚如磐石…… 　　正发着呆，海美大厦那栋雄伟的建筑，已经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真为韩冰感到开心和欣慰，韩廷的及时出现，挽救了他们的家族企业，估计海美大厦也不用被银行收掉了……但是，被秦鶴金卷走的钱，可以重新再赚回来，可那些被他伤了的心，却永远无法缝合上了……还有，堆积在心里的仇恨呢…… 　　前面的路，被那些残枝挡住了，所有的车子都不能通过，很多从车上下来的人，加入了环卫工人的队伍，帮忙清理着地上的树枝。 　　有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眼睛，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从车上跳下来，和那个工人一起抬那颗大树，因为用力过猛，树干太重，他们抬到一半就放了下来，中年男人的脚躲闪不及，被树干压到了脚掌，疼得直咧嘴。 　　几个小伙子赶紧跑过来帮忙，大家合力一起把那根最粗的树干移到了一旁，这样便清理出了一个口子，勉强让一台车通过。 　　车流徐徐而过，很有秩序。 　　那些年轻人，继续把那些比较粗壮的树枝挪到一旁，然后满头大汗地跑回车里，开车离去。 　　我看着他们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他们也许曾经是那些踢着椰子的小屁孩，也许曾经对这样的狂风暴雨无比渴望，对一片狼藉感到欣喜若狂，为无序的现状而雀跃不已……但是，当他们长大了，看到自己居住的城市，被这场台风肆虐，也会感到难过，更会站出来，和那些环卫工人一起搬树……这就是一个过程，每个正常的人，都要经历的过程…… 　　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大致都是一样的……只是，我们每一个个体，在每一个属于自己的十字路口，都选择了不一样的下一条路，也许，一念之间，就已经成了一辈子的宿命…… 　　一场台风，让原本平静而有序的城市，变得杂乱无章，狼藉不堪。也许，有序和无序，都只是暂时的……只是长短不一，一如我们的人生，一辈子走下来，大多数时间都是那样平淡如水，安然有序，偶尔的波澜和杂乱，困顿和悲惨，精彩与绚烂，也只是暂时的…… 　　仇恨呢？会是这样吗？ 　　我看着那栋雄伟的高楼，想起了那些不堪的岁月。 　　…… 　　车子终于到了大厦门口，我下车走到大堂门口，犹豫了片刻——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我担心什么呢？是担心遇见韩冰吗？担心让他们知道我曾经回来过，还是…… 　　正犹豫着，忽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庞经理！ 　　我正想转身走开，却发现已经躲闪不及，她早已像个异常灵敏的猫，一下子窜到了我身边。 　　“嗨！钱唐疆！” 　　“钱唐疆！你失踪啦？整个公司的人，都在找你呢！”她边跑边喊，娇喘着。 　　“什么？整个公司的人，为什么都在找我？”我皱着眉头。 　　“你还不知道吗？”庞经理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当然不知道了……发生什么事了？”我一脸蒙圈。 　　“哦，对了，我想问一下我那个表弟阿劲，他去了哪里，这两天有没有上班？”我接着问。 　　“阿劲，唉……就是你那个表弟阿劲惹的祸！”庞经理大声叹气。 　　“阿劲惹的祸？”我惊讶不已。 　　“是啊……我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她看着我。 　　我点点头，拉着她走向旁边那条小街。 第两百五十九章 浪子 　　走到前面拐弯的地方，有一家早餐店。 　　“请我吃早餐吧？”庞经理露出撒娇的表情。 　　“好啊……我也没有吃呢，我们边吃边聊。”我点点头，迈步进去。 　　这是一家港式的茶餐厅，十分干净。 　　庞经理刚点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劲他怎么啦？” 　　“唉……他啊，太鲁莽了。”庞经理叹着气。 　　“鲁莽？”我皱着眉头。 　　“是啊，他可能一直找不到你，很焦急，就跑去问韩冰，你知道了，董事长刚好在开会处理那些债务，没有时间见他……他等了半天，恼羞成怒，要冲进去，竟然跟外面一个帅哥打了起来……”庞经理继续说。 　　“帅哥？打起来了？”我吃了一惊。 　　“还把那个帅哥打伤了……然后派出所的人也来了，后来，就被拘留了！”她说。 　　“被拘留了？！”我瞪大眼睛，然后马上想起了那个陌生声音——那应该是在派出所里了，那个接电话的人，应是民警了。谢天谢地，不是被秦鶴金的人抓了去！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董事长已经叫人去把他带出来了……被打伤的那个帅哥，很大度，也不追究了。”庞经理点点头，夹着桌上那些点心。 　　“你知不知道啊……原来，那个被阿劲打伤的帅哥，竟然是韩冰的亲哥哥韩廷！阿劲真是胆大包天呢，而且，这个韩廷，简直就是个大救星啊……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们得救啦！”她边吃边说。 　　“哦……”我微微点头。 　　“长得又帅，人品好，有钱，还这么包容，被打成那样了，还不计较……唉……这样的好男人啊，真是极品了呢！可惜以前他一直在国外，也没有来过公司，所以我们都没有见过！”她嬉笑着。 　　“庞经理，你是见到帅哥就两眼发光了啦……”我笑了笑。 　　“那……我现在两眼发光没有啊？”她继续嬉笑。 　　“已经快变成两颗星星了。”我笑着回答。 　　“钱大哥啊……你跑去哪里了呢，可把我……”她忽然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有好多事情忙……不好意思，没有跟你递辞职信呢。不过我已经发了信息给韩董事长，告知了她。”我低声回答。 　　“啊？你要辞职？干嘛辞职！”她表情紧张。 　　“我……一言难尽。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我苦笑着。 　　“唉，钱大哥，其实，有人比我更着急……”她忽然说。 　　“噢？”我抬起头。 　　“韩冰呀……她都快急哭了，我听值班的秘书说的。一直问你的消息。”她回答。 　　“哦……”我的眼眶红了。 　　“对了，她的伤口怎样了？”我接着问。 　　“你问我干嘛，想了解就自己去问呗。”她白了我一眼。 　　“唉，我真想不明白……”她低头吃着一个虾饺。 　　我沉默了，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有那么一瞬间，我忽然想冲到旁边那栋大厦，跑到韩冰的办公室，看她一眼……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阿劲安全就好，我也不用再去找了……如果可以，我跟他道一声别…… 　　“我真的不明白，你帮了她那么多，这么困苦的局面都一起应对过来了……但是到了现在，迎来了大好局面，你却要离开了，而且走得悄无声息的……是女人，都会受不了的。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子！不为谁停留片刻，一直在路上，是吧？”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和她对视。 　　“是啊……我是浪子……马上又要开启漂泊生涯了……”我喃喃自语。 　　我多么想，跟你们那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啊……我本来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但是我不能啊…… 　　“我想，出去抽个烟。”我低声说。 　　她点点头。 　　门口的道路，仿佛变成了停车场，那些赶着上班的人们，正在车里怨声载道，前方路上躺着的树枝，仿佛变成了艰险无比的万重山，让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 　　几年之前，我何尝不是跟眼前的他们一样？ 　　能够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能够在安稳的节奏里慢慢生活，即便平庸，也算是一种最大的幸福了……不是吗？ 　　…… 　　我熄灭了烟火。 　　庞经理已经买单出来了。 　　“算啦，我请客吧……下次你要请我吃饭哦。”她笑着说。 　　“如果见到阿劲，帮我带个口信给他，好吗？”我看着她。 　　“好啊，我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吧。”她点点头。 　　“那我去上班啦！哦对了，你还欠我一份辞职信呢，来吧，到我办公室，写一份？”她接着说。 　　我摇摇头，微笑着摆摆手，跟她告别。 　　前面的路，都塞满了各类的车辆，我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台风过后的城市，竟然有了几分清爽。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身旁的那些景物，静静地掠过，悄无声息。 　　裤袋里的加密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我拿出来一看，没有显示来电号码。 　　“喂……”我马上接听。 　　“高岳兄弟，你去了哪里？”刘医师的声音。 　　“我……出来走走，刚刚得到了阿劲的消息，没有出什么大事，安全。”我回答。 　　“那太好了……你现在回来吧，我们又查到了一些情况，跟你一起商量一下。”刘医师说。 　　“好！什么情况？”我有点兴奋。 　　“是……算了，你回来当面讲。”他马上挂了。 　　我停住脚步，准备去找辆出租车。 　　忽然，我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店铺——那是一家小小的铺子。门口飘出来的一个黄色的旗子，上面写着两个篆体的大字：凉茶。 　　阿玲依然是短头发，她刚好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袋垃圾，走向斜对面的垃圾屋。 　　我怔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去跟她聊几句。 　　阿玲倒完了垃圾，转身走了回去。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外卖仔，从旁边的巷子里溜出来，疾驰而过，还不忘跟她挥挥手打招呼。 　　阿玲应了一声，然后笑起来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驻留在胖嘟嘟的脸上，显得特别迷人。 　　远处的榕树下，几个老人在石凳子上下棋，两个穿着黄色背心的阿姨，在清理满地散乱的树枝。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自然，美好。 　　我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第两百六十章 知恩图报 　　“大哥！是你啊……”阿玲的声音传过来。 　　她真的眼尖，竟然看到了我。 　　“是啊，我刚好路过。”我笑了笑，只好走过去。 　　“太好了，快进来坐一下。”阿玲很兴奋。 　　“你妈妈的身体，好一些了吗？”我坐下来。 　　“做了手术呢，现在慢慢恢复，多得你啊大哥！你这一次，一定要留个电话给我了……我以后要还你钱的！”阿玲热情地给我倒杯茶。 　　“哎呀，我不是来追债的啊，哈哈……别误会，只是刚刚好走到这里……”我嬉笑起来。 　　“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你上次就是帮了我，救了我妈的命！我一定要报答你的。”阿玲很认真地说。 　　“傻丫头，你已经报答了我，哦不对，应该是你先救了我，我报答了你……”我笑着说。 　　“我救了你？！”阿玲惊诧不已。 　　“噢……”我微笑地看着她。 　　“你卖凉茶呀，普度众生，凉茶多好呢，救了不少人的命呢……我是这样的意思。”我连忙解释一下。 　　“救人命？靠凉茶可不行呢，凉茶只会给人下火……”她笑着说。 　　“对啊……你说得多好，给那些冲动的，疯狂的人下下火，不让他干出傻事，那不是救人吗？！”我打断她的话。 　　“嘻嘻……不过，我以前，在这里还真的救过一个人。他被一帮人追杀，就像电视里的情节一样，那个人，腿受了很严重的伤，还在流血呢……后来，我把他藏在我的收银台下面……”她抿着嘴，笑着说。 　　我怔住了。 　　其实，这个丫头都知道了——多聪明的丫头。 　　“是啊……我就是那个……”我缓缓地说。 　　“我就是那个……被你救了一命的人，派来的。他跟我说了这个事情，让我好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所以啊……那些钱，你就不用还了，当是我那个朋友知恩图报吧！”我接着说。 　　阿玲默默地盯着我，没有出声。 　　“你们是不是两兄弟啊？我看你的眼神……跟他很像很像。”她忽然说。 　　“算是吧。最近生意还好吗？”我微笑着问。 　　“不好。现在，什么生意都不好做，别说卖凉茶了……”她轻轻地说。 　　“也正常啊，什么生意都不好做，那就没有什么人去吃好东西，吃上火的东西，那自然也不需要喝那么多凉茶了……是不是？不过，经济差也是一时的，说不定慢慢就蓬*来了呢，我们总要往前看，对吗？”我望着她的短发。 　　“大哥，你懂的东西好多呢。改天你没有那么忙了，要教一教我呐，我一个女孩子，出来社会，没什么经验，唉……我妈现在病成那样，整个家庭的负担都在我身上了……”阿玲忽然伤感起来。 　　“别难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懂吗？再大的困苦，也是暂时的，关键看你自己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我安慰着她。 　　“嗯嗯，我感觉得到，你是经历过很多困难的人，从你的眼神里，我就感受得到。哦……对了，下次，我请你吃饭好吗？让我好好地学一学人生的哲学，你可要不吝赐教呢！”阿玲忽然笑了起来。 　　“好啊……不过，我可能明天就要去一趟远门，估计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回答。 　　“要多久？去很远吗？”阿玲好奇地问。 　　“很远很远，好久好久……”我喃喃地说。 　　“不怕，多远都没事，只要能够安全回来就好了！你记得啊，一回来就要来找我呢，我要请你吃饭呀，给你接风洗尘！”阿玲笑了。 　　“这是我的电话。”她找了张纸，在上面写了个号码，顺便画了一个笑脸，又在上面画了几笔，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孩头像便跃然纸上。 　　“哇，这么可爱。好吧，那我先走了……”我接过来，站起来准备走。 　　“你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希望她快点好起来。”我接着说。 　　“这么快就走了？大哥……我怎么感觉……”她忽然有些伤感。 　　“感觉什么？”我问。 　　“感觉你会去好久好久，然后……”她幽幽地说。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哦……”我嬉笑起来。 　　“这是我的护身符吗？还是开心符？”我把手上的那张纸条折了起来。 　　“既要开心，又要护身！”阿玲又笑了。 　　“好啦……我答应你，一回来就找你吃饭，好吗？”我点点头。 　　“嗯嗯！一路平安！大哥。”阿玲看着我，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拦了辆出租车，奔向刘医师的临时住处。 　　不知道医师又发现什么新情况呢？难道是秦鶴金的行踪被他找到了？很有可能！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窗外的车流依然很拥挤。 　　原本属于天空的那些树枝，现在都躺在路中间，安详无比。不出几天，那酷热的阳光，就会把它们烤成一堆堆黄色的枯枝焦叶…… 　　我忽然想起了刚才庞经理说的……韩冰焦急的样子，瞬间就爬满了我的脑海……也许，自己这样不告而别，对她是残酷了一点，但，这样是最好的方式。经过了这么多的困苦和险恶，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韩冰啊韩冰，但愿你可以从这些苦难里，蜕变成一个无比坚强的人，找到你未来的路……祝福你…… 　　想到这里，一股酸楚感，从我鼻腔里冒了出来。 　　而我的真实身份，或许不需要跟她讲了，等我去到那个加勒比海的岛国，抓了秦鶴金，解救出我的亲人，把这一切都了结，真相也许也就不重要了…… 　　出租车里的电台，*着一首老歌。 　　依稀中，听到了这一句： 　　但愿人长久…… 　　车子塞在半路，忽然，我想起了阿劲的事情，如果他从派出所出来，那现在应该可以听电话了吧……我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他的电话。 　　“喂……”果然是阿劲的声音。 　　“是你吗？大哥！”阿劲语气很激动。 　　“是啊……阿劲，你没什么事吧？那么冲动干嘛？”我说。 　　“钱大哥！你跑哪里去了？把我急死了！我知道你一直跟韩冰在一起的啊，电话又打不通，到处都找不到，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跑去找韩冰问，谁知道！唉……不说了，你现在哪里啊？”阿劲有些着急。 　　“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我明天晚上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很久才回来。兄弟你要保重，回来再找你！”我回答。 　　“出远门？要多久啊？”阿劲急忙问。 　　“可能很久很久……”我缓缓地说。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大哥！” 　　“哦对了，刚才韩冰见到我了，她很着急啊，说要见你。让我一有你的消息就告诉她，你走之前，去见一下她吧？”阿劲问。 　　“不见了，就这样吧。保重！兄弟。”我挂了电话。 　　汽车的发动机在呼呼作响。 　　——在那些残枝和树叶之间，飞驰向前。 第两百六十一章 接收器 　　回到刘医师的临时住处，我看到他已经坐在那里等我了。唐律师不在，房间里多了好多物品，估计是他一早去置办的物资。 　　我留意到，刘医师的脸色有些苍白。 　　“回来啦？”他看着我。 　　“医师，你的脸色不太好。头顶的伤口给我看一下。”我皱着眉头。 　　“不用看了，慢慢恢复吧。来，我们说正经事。”他对我招招手。 　　我把门关紧，回到他身边。 　　“查到什么新情况？”我瞪大眼睛。 　　“是啊，我们刚刚得到消息，秦鶴金用他自己的名字，在逃离了刑警队的那天晚上，从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出发，坐上了去纽约JFK肯尼迪机场的那班机，飞了13个小时……”刘医师大声说。 　　“他跑去美国了？”我大喊。 　　“是啊，我们也以为他去美国了。不过，后来我们查了很久，才查到他原来在JFK肯尼迪机场停留了8个小时，然后换乘了加勒比航空的班机，直接飞往SVD约书亚机场。”刘医师回答。 　　“那是什么鬼地方的机场？”我赶紧问。 　　“就是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的机场啊！他直接就去了那里，还大摇大摆的，用了秦鶴金的名字和身份！这个……跟我们之前查到的，田老大的一个手下的情况吻合了，那说明，秦鶴金确定无疑是去了加勒比海的那个小岛国了！”刘医师回答。 　　“好……确定了就好。”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查了一下，那个国家真的很小很小，都是讲英语的，首都金斯顿的离岸金融业非常发达，受到美国和英国的辐射很大，所以，秦鶴金挑选这个地方来转移巨额资金，也是经过精心考虑的！最主要的是，那个国家跟我们没有邦交，就算国际刑警抓住了，也无法引渡！”刘医师咬牙切齿。 　　“不过，这个地方……也许是那个跨国犯罪集团选定的，他们很多的阴谋，都是通过不同的渠道，把钱转到那些金融业发达的小国……这是国际洗钱集团的惯用伎俩！”刘医师接着说。 　　“他这么堂而皇之地坐飞机出去，没有受到半点阻滞，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秦鶴金的身份，所有的限制出境资料里面，都显示着你的身份！所以……这一招真厉害！”刘医师咬着牙。 　　“更厉害不是这个，是他绑架了我的亲人，谅我也不敢去报警，把他的真实身份捅出去……所以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国门，去到那个小岛国！”我满腔怒火。 　　“医师，东西都帮我买齐了吗？”我转头看着那些物品。 　　“还没有，差一些。我尽量把能够想到的意外情况都预料到，那些宝贝，都是我们做私家侦探的时候，在户外救生用的……外面市场上基本买不到。”刘医师回答。 　　“真谢谢你，医师。”我感激地说。 　　“谢我干什么？哎呀……你啊，马上就要去做一回海盗了！”他忽然笑起来。 　　“海盗？”我好奇地问。 　　“是啊，那部电影《加勒比海盗》就是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拍的，在附近的城市和海面上取了很多景……你这次一去，遥遥万里，不也是跟海盗一样吗？”刘医师笑着说。 　　“不，我不是海盗，我这是去直捣黄龙，直捣海盗们的老巢！”我咬着牙说。 　　“这一程，我测算了一下，足足一万七千多公里啊，这还是直线距离，如果船要绕着海岸线走，那至少也是两万五千公里……真是路途遥远啊！”刘医师感慨着。 　　“这么漫长的旅途，他们肯定有个储藏粮食的仓库，你可以伺机找到这个仓库，那样的话，就有了长期的饭票了！”他接着说。 　　“这个我懂，医师你教了这么多东西给我，随机应变，还是可以的！”我点点头。 　　“是啊，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我给你讲了很多知识，其实，很多都是相通的！还有那些拳术，你也要天天练啊，在危急的时候，只能靠这些来防身！”他拍了拍我。 　　“明白了，我这身本领，两三个人冲过来，还是可以搞定的！”我笑了笑。 　　“那船上估计都是黑鬼呢，力气大得很，你还是要小心点……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暴露自己，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刘医师叮嘱着。 　　“好……我知道的了。医师，唐律师去哪了？”我问。 　　“他去了一个鬼地方，了解一下情况，应该也快回来了。”刘医师回答。 　　“了解什么情况？”我好奇地问。 　　“是关于那个跨国犯罪集团的，我们怀疑那些人，已经渗透到很多地方，所以，要搜集更多的情报，以便今后可以把这些坏人一窝端！”刘医师大声说。 　　“好！这些人作恶多端，不但转移了巨额的资金，还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我们一定要把这些恶人都绳之于法！”我激动无比。 　　“对……这些工作就交给我和唐律师吧，在你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们也只是搜集情况，不敢轻举妄动，等你完成了那个艰巨的任务，我们就把所有的资料和证据都交给警方！一切都会按照我和唐律师的计划进行的，你放心吧。”刘医师接着说。 　　“我今天晚上还要去帮你装一个宝贝，那是一个微型的卫星信号接收器，比一颗黄豆大些，可以藏在身体里面，那样的话，我们就能定位到你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情况，而且还能通过编码来发送消息，我们可以进行最简单的交流……”刘医师说。 　　“啊？怎么藏在身体里？”我惊讶地问。 　　“在你的手臂或者大腿的某个地方，割开一个口子，然后放进去，再缝上，尽量别割到血管，这个我们很专业的……你放心，今天晚上放进去之后，马上就可以缝好，等伤口干了，就像没事一样了……”刘医师说。 　　“那我怎么联系你？”我瞪大眼睛。 　　“你可以带一个加密卫星电话啊，随时可以联系我们的。这个植入你肉体的东西，只是在你最紧急的情况下，身上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可以知道你在哪里，你可以把它从肌肉里挖出来，跟我们联系……这当然是最后的办法了！”刘医师说。 　　我听了，一脸愕然。 第两百六十二章 新情况 　　台风过后，稍微清爽了片刻，毒辣的太阳就宣告夺回了阵地。整个房间越来越闷热，汗水也渐渐湿透了衣服。头顶那把老式的吊扇，在叽叽呀呀地转动着，在烦躁的心情上面不断地添油加醋。 　　“医师啊，你怎么懂这么多，还有这么多宝贝？”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也不算什么了……还有很多呢，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毕竟，你这一路遥遥万里，也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艰难险阻！”刘医师皱着眉头。 　　老式吊扇还在缓慢地转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给你讲一下其他宝贝的作用和使用方法吧……”刘医师把旁边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很多东西。 　　我看到，这些宝贝都是奇形怪状的，有些像是钓鱼的拉伸杆，有些像是登山的安全尼龙绳，有些像是多头的瑞士军刀，有些是瘪了气的救生圈……还有几个塑料包装的不明物品。 　　“这里面是什么？”我拿起那些塑料包装袋。 　　“驱鲨剂。”刘医师回答。 　　“这是一个多功能的宝贝，里面有海区图，指南针……” 　　“这个是航海六分仪，是船舶的一种天文导航仪器，用它可以测定某一天体与水线间的夹角。由于仪器上的刻度弧长为圆周长的六分之一，所以叫做六分仪……你先简单了解一下，具体等会再教你用。”刘医师拨弄着那些东西。 　　“哟，医师，你的宝贝……挺好玩的嘛。”我笑笑。 　　刘医师逐项给我介绍起来，他先演示一下，然后让我跟着使用了几遍，直到完全掌握了那些工具的操作方法。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 　　“医师，我今天是恶补了一下航海知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刘医师看着我，笑了起来。 　　“到时候，我会把这些东西分类打包好，放在你的随身背包里……你的背包，主要有一些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还有几套衣服，然后就是这些可以救命的宝贝了……今天晚上我再给你讲一些航海的知识……”刘医师说。 　　听到这一句话，我忽然想到了在天越大厦地牢，每个夜里，隔着厚厚的墙壁，我们一起聊天的场景。 　　…… 　　“等唐律师回来，我们就开始帮你植入那个微型的卫星接收器……”刘医师说。 　　“我回来啦！”唐律师的声音很洪亮。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我笑了起来。 　　“高岳兄弟，我们现在可是桃园三结义了，不是曹操！”唐律师也笑着。 　　“医师，你打电话要我买的东西，买齐了，都在这里了……”唐律师接着说。 　　“麻药和手术刀呢？我现在就要用。”刘医师打断他。 　　唐律师把一小袋东西递给他，刘医师打开，取出一个小小的装满液体的袋子，再拿出一支一次性针筒，准备给我注射麻药。 　　“医师，我不用麻药。”我淡然地说。 　　“哟，你当自己是铁人？还是关羽刮骨疗伤？”刘医师白了我一眼。 　　“高岳兄弟，在肌肉里划开一到口子，而且要很深，一定很疼的！既然准备了麻药，就用一下吧，不然……刘医师下刀也没那么大胆的！别逞能啊！”唐律师也大声说。 　　“那好吧……现在开始？”我看着他们。 　　“你先躺下，哦对了，你想植入在哪个位置？大腿还是手臂？”刘医师问。 　　“都可以，要不……左边大腿吧？”我说。 　　“要远离大动脉啊，我觉得手臂会好一点。”唐律师忽然说。 　　“没事，我可以避开大动脉。放心吧，唐律师，你过来帮帮我……”刘医师走到我身边。 　　他动作很利索，在我左大腿的一块肌肉处，消毒了一下，然后在附近注射了麻醉剂，不到几分钟，我感觉整个大腿都开始发麻了，而且越来越硬，我用手摸了一下，像块石头那样，触碰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刘医师拿起那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在那上面划开了一道口子，刹时，一堆鲜血流了出来，唐律师赶紧拿着纱布放在旁边止血。 　　刘医师动作很快，用一个镊子，把一个比黄豆大些的金属片，放到了肌肉里，然后很利索地把那道裂开的口子缝上，前后不到五分钟。 　　“搞定了？”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刘医师点点头。 　　“如果在最糟糕、最险恶的情况下，把这个宝贝从我的大腿里取出来，怎么使用？”我问。 　　“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用刀子割开这个口子，把它拿出来，然后找一根针，或者是稍微锋利一点的东西，对着那个金属片边上闪光的地方，扎进去，就可以紧急激活它了……”刘医师回答。 　　“激活之后，怎么用？”我接着问。 　　“你就可以对着它讲话，我们不但可以听到，还可以马上看到你的情况……但是，激活之后，它的电池寿命只有三天到五天左右，所以，你要好好把握……”刘医师解释到。 　　“唐律师……你来帮一下我清理一下这些血迹。”刘医师招招手。 　　唐律师点点头。 　　我低头看了一下，地上已经满是血迹——虽然没有触动到大动脉，但那些毛细血管也被割破了。 　　“我给伤口消消毒，然后你就好好躺着休息一下，到明天晚上十二点出发的时候，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在船上休养几天就好了，这些线是不用拆的。”刘医师说。 　　我抿着嘴唇，点点头。 　　“医师，上午我去了那个地方，听到一些新的情况。”唐律师 　　“什么新情况？”刘医师马上问。 　　“关于那个国际犯罪集团的，我从那里查了一下，这个组织竟然已经渗透到了我们的一些核心部门！他们在每一个选中的城市，都会挑选一个负责人，然后进行培训，再安插很多很多的人……而我们这里，他们第一个安插的人，其实不是秦鶴金，是一个叫何缤的人！”唐律师皱着眉头。 　　“何缤？！”我脱口而出。 　　“对，就是何缤，你的死党。”唐律师点点头。 　　“他竟然是这个集团在我们这里培养的第一个人？那么说，秦鶴金还是他的下线了？！怪不得……那个海外账户是他的。”刘医师若有所思。 　　“不太可能吧？我认识的何缤，不肯能是这样的人啊……”我大声说。 　　“高岳兄弟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天真呢。”刘医师看着我。 　　“还有一个人，我也查到，是他们集团的人。不过，医师，你听了，不要不高兴。”唐律师忽然说道。 　　“谁？”刘医师张大嘴巴。 　　“阿文。”我一字一顿地说。 　　“对，正是那个年轻人。”唐律师点点头。 　　刘医师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臭小子！不会吧？唐律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他接着问。 　　“医师，你可以找机会，慢慢去印证一下。”唐律师回答。 　　刘医师的表情很古怪，一时皱着眉头，一时摇摇头——他的得意门生被收买了，这个事实，实在太难以接受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太恐怖了……这个组织。”他喃喃自语。 　　“高岳兄弟，我们能否击败这个强大的组织，就全靠你了……”刘医师忽然抬起头，盯着我，眼神异常的坚毅。 第两百六十三章 幕后的幕后 　　午后时分。 　　房间里闷热得出奇，台风过后的片刻清凉，稍纵即逝。 　　吃过午饭之后，刘医师和唐律师又一起出去了，他们要趁我出发之前，把一些准备工作做细做足。 　　我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把老式的吊扇，吃力地转动着。 　　忽然想起了何缤，这个死党。 　　他的五官，无比清晰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还想起了那些在军营里的岁月，一起去厨房偷吃肥肉的狂喜……与何缤一起生活聊天的那些片段，不断闪现出来。 　　唉……人总是会变的，可是，自己却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他会变成这样。但是，人要改变，也不是身边的朋友能够左右的……毕竟，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属于他自己的，别人无法钻进他的心里去瞧个明白……只可惜了自己这个好兄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唉…… 　　一个人，变了之后，是相当可怕的。 　　那么说，我被秦鶴金夺取了身份，被他囚禁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妻女父母被挟持……这些事情，何缤都是知道的，甚至可能也是策划者，天啊，这个太恐怖了……我真的不愿意去相信！ 　　不太可能！ 　　何缤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讲义气，重情义，对我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啊……而且他自己经营的公司也很赚钱呐，没有必要为了钱去伤害朋友，甚至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一盘棋，下得可真大，在这个阴谋里面，藏着太多的秘密！如果真是何缤在操纵，那真是很恐怖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我所有的情况，对我了如指掌，而诡计多端的秦鶴金，更是让他如虎添翼！如果真是那样——害我的人，竟然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天啊……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不过，我还是不肯去相信这个情况，即便是海外账户已经显示是何缤的名字，唐律师也查到了一些情况——我一定要亲手抓住秦鶴金，把这个事情问清楚。 　　我掏出一包烟，点起一根。 　　烟雾淼淼而起，飘向头顶那把旧式吊扇，差不多到达的时候，被那些慢悠悠的风带着，转起了圈。 　　看了一下手机，差不多三点了。 　　我坐了起来，拨弄着刘医师给我带回来的那些宝贝，逐个温习了几遍，直到熟练为止。 　　抽了好多根烟，我还是没有忍住，推门而出。 　　走出那些弯弯曲曲的小巷，我来到大街上。 　　我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知道自己的内心想去见谁——也许，就在远远的地方，看几眼就好了，毕竟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 　　我没有打车，而是沿着那些街道，慢慢往前走。我想好好的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座城市，感受一下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这座自己即将要离开的城市。 　　穿过几个街区，我看到那些来不及清理的树枝依然躺在每条街道上，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昨天晚上的不幸遭遇。 　　那些惊心动魄的场景，依然浮现在脑海……当眼前的一片狼藉逐渐变得井井有序，我们也许也就慢慢忘记了过去，开启了属于每个人的新生活。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滨海大道。 　　沿着这条大道一直走，可以到达那个天桥，那个垃圾场，阿劲以前生存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海美大厦…… 　　风停了，人走在海边，也是阵阵热浪。 　　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沙滩，我走了下去，脱了鞋，走在沙子上面，来到那片礁石旁边。忽然想起，上次韩冰听到秦鶴金被抓的消息之后，好像也是来了这里。 　　那些沙子里，夹杂着许多贝壳的碎片，有一些尖锐点的，踩上去感觉有点刺痛……一群小螃蟹从礁石的角落里爬了出来，动作很迅速，当我走过去时，一秒之内全部散开了，无影无踪。 　　我还记得，那天韩冰就是坐在那个礁石上，拿起几块小石头，扔向海面，那一刻的场景，历历在目。 　　我坐了下来，把双腿浸泡在海水里。 　　那些温热的海水，来回抚摸着我的肌肤……我低下头，看到水里的自己。 　　这个陌生的脸庞，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脸庞。 　　我忽然想起了往昔的许多片段……那些开着车，挤在滨海大道上，赶去上班的早晨……阿沁来我们家里吃饭，妻女和爸妈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与刘医师在地牢里隔着厚厚的墙壁聊天，刘医师教我拳术，每天训练……在竹林的地下赌场，看到秦鶴金用枪柄敲打刘医师的头颅…… 　　高岳啊高岳……为什么你会遭遇到这么多的不幸，就像那些被昨夜狂风吹断，横七竖八躺在路边的树枝一样。 　　为什么你会这么愚蠢，一次又一次相信了那些卑鄙的小人？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会去防范那些藏在暗处的危险？为什么你总是相信人是好的？为什么在那些卑鄙小人伤害到你时，还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相信这是血淋淋的事实？！ 　　善良是有代价的——很多时候。 　　当别人夺走了你的一切，当仇恨充斥在你的胸膛，你才会悟出这些沾满血的教训。 　　…… 　　我把自己的头埋在海水里，睁开眼睛，看着水里的沙子和浑浊的一切。 　　耳边闯进来一阵阵的海浪声，仿佛还有远处一艘大船的汽笛声。 　　我把整个头都泡在了海水里，寻找着片刻的安宁。 　　布满血丝的眼球，被咸咸的海水泡得生疼。我拼命在憋气……直到再也忍不住了，才从水里抬起头来。 　　我把嘴里所有的海水喷向天空，那些水珠在半空中天女散花般，飘落，飘落。 　　水面逐渐恢复了平静，片刻的平静里，那两个满是血丝的眼球，凸显在那张俊俏无比的假脸上…… 　　我再次把头埋在海水里，拼命地憋气，然后吸一大口海水，喷向天空，周而复始……直到整个人疲倦无比，靠在礁石上。 　　太阳猛烈地照射在我的身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烧感，在我的脸颊处蔓延开来，然后爬到脖子上，再到手臂，胸膛…… 　　我终于站了起来，咬咬牙，迈开了步子。 第两百六十四章 黑色面包车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那个天桥下。 　　垃圾又开始成堆地躺在那里，一如我最初来时的模样。其实，什么事物大致都会如此，整治过又会死灰复燃，周而复始。 　　比起酷热无比的街道，天桥下还算阴凉。那些流浪汉们，正围着一起打牌，或许，他们打下去的，不是牌，而是漫长的时光。 　　巨大的桥墩，被爬山虎团团包围着，仿佛是一支巨大的迫击炮筒，被绿色的叶子包裹着，伪装得惟妙惟肖。 　　一堆堆的垃圾旁边，是各种刁蛮的昆虫，它们似乎永远都无法习惯被清洁得过于干净的城市，当这些垃圾再次堆积如山的时候，任性而刁蛮的本色，也就暴露无遗。 　　我走到那些流浪汉旁边，递给他们几根烟。 　　这些蓬头垢脸的年轻人，接过烟放到耳朵后面，继续打着手里的牌，似乎把我这个主动示好的路人当成了刁蛮的昆虫。 　　我微笑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 　　忽然，其中一个流浪汉抬起头看着天空，咧嘴一笑。我当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笑容很自然很亲切。 　　模糊的轮廓，肮脏的发际线旁边，却是一双闪烁着的眼睛——我忽然想起了阿劲。 　　垃圾堆的另一侧，忽然走过来一个拾荒人，他主动跟我要烟。 　　我递给他一根，顺便打量了几眼，发现这个人竟然还有残疾，一个耳朵被削掉了，半边的脸凹了进去，仿佛是一个被巨大的拳头打瘪了的篮球——看上去有几分恐怖。 　　他用脏兮兮的手，接过烟点了起来。 　　“小白脸，你来这里干嘛？”他竟然开口了。 　　“我不小了，大哥。”我笑着回答。 　　“以前这里有一个摆摊的老人家，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我忽然想起。 　　“摆摊的？这里经常有人摆摊的。”他皱着眉头，凹进去的脸，显得极不协调。 　　“是那个卖早餐的老人家。”我补充了一句。 　　“噢……他啊，死了。”他轻描淡写。 　　“死了？！”我瞪大眼睛。 　　“是。” 　　“怎么死的？这么突然？” 　　“死了就死了呗，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迟早的问题，瞪什么眼睛呢？”他没好气地看着我。 　　“我知道……不过我是想了解一下，他是怎么死的。”我再递了根烟给他。 　　“唉，死得好惨。被一辆失控的面包车，从那边撞了过来，当场就毙命了……”他依然轻描淡写。 　　“失控的面包车？是不是黑色的？”我赶紧问。 　　“好像真是……黑色的，我当时就在那里看着。”他指了一下前面。 　　我倒吸一口凉气。 　　“生又怎样，死又怎样……”他吸了口烟。 　　我对他点点头，往前走去。 　　来到那个老人家摆摊的位置，果然还有些淡淡的血迹残留在地面上。老人家经常坐的那张破烂长椅，还安详地躺在垃圾堆旁边。 　　我从桥墩那里拉了些爬山虎，在那些血迹处扫了几下。烈日当空，我跪了下来，对着那摊血迹拜了拜——这可是我的恩人啊。 　　忽然，远处海面上，传来了一阵汽笛声。 　　顺着那条绿道，我慢慢往海美大厦的方向走去。 　　那些早晨，我就是在这里跑步，打拳……观察人行天桥上面的人群。 　　我依然记得，某个早晨，看到海平面上升起的太阳，如同一把血红的利剑，穿透云层，铺在海面，照射在海美大厦上。 　　经过前面的一排树林，我看到了那个女孩被害的地方。这一排的树，几乎全军覆没，树干被拦腰吹断，横七竖八地倒在人行道上。 　　站在那个案发现场旁边，我抬起头，看了一下远处的那堆礁石，想起了夜钓人讲的那番话…… 　　女孩被害的位置，被那些粗壮的树干掩盖着。 　　我停住脚步，忽然想起了在刑警大队现场会上的场景。为什么这两个被害的女孩，名字当中都有一个芸字呢？难道这个国际犯罪集团，很早就开始帮秦鶴金物色带芸字的女孩，为的是增加警方破案的难度？ 　　似乎不太合理，即便是刘医师和唐律师的解释，我也觉得没有多大的说服力。以秦鶴金的性格，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他是下棋的人。 　　秦鶴金的背后，还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始终都要大白于天下——当我抓住他的时候。 　　两个行凶的人，很可能就是田老大的打手，那么说，在加勒比海的那个岛国，田老大和他的那些手下们，也已经和秦鶴金汇合了，并给他提供了坚固的安保服务。我即便是成功登上了那个岛国，也只是完成了最初的第一步，要突破重重安保，抓住他，才是最难的事情…… 　　我怔怔地看着那些残枝败叶。 　　点起一根烟，我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太阳依然猛烈。 　　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往下流淌。我终于迈开了那双灌了铅一般的双腿。 　　走了许久，天色也开始慢慢暗了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那栋雄伟的建筑。 　　站在那个花基的旁边，我忽然想起，上次那个拿着高清相机在偷怕的家伙，正好站在这个地方。 　　海美大厦依然在落日的余晖里闪闪发亮，外面的玻璃幕墙反射出那些金黄色的光线，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我干脆坐在花基上，低下头，看到左大腿上的那个伤口，正在拼命地渗血，肌肉里面的那个金属芯片，刮着大腿肉一阵阵的刺痛——我忽然想起了韩冰的伤口，那个手术过后一直在渗血的伤口。 　　坐了许久，一包烟已经被我抽完了。 　　抬起头，我看到了那个楼顶。上次韩冰准备从那里跳下来的地方，旁边巨大的广告牌已经被大风吹烂，那些帆布正在半空中飞舞着。 　　韩冰办公的那层楼，已经开始亮灯——我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快到傍晚七点了。 　　那一刻，我多想迈开步子，走进那个大门。 　　一批批的白领，从大堂里鱼贯而出，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公司的现状和未来——真为韩冰感到开心…… 　　…… 　　思量了许久，我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从花基上站起来，我开始慢慢往回走。 第两百六十五章 重遇韩冰 　　我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一直都没有电话打进来。我才猛然想起，刘医师给我的这个加密电话，打出去之后是不留号码的，所以阿劲找不到我。 　　我拨通了阿劲的电话。 　　“大哥！是你吗？！”阿劲语气惊喜。 　　“是啊……阿劲，你现在哪里？”我问。 　　“在公司上班呐，大哥，我刚才在监控里看到一个人，一直坐在公司对面的花基上，样子有些模糊，我感觉有点像你！刚刚走出去，发现已经走了……是你吗？”阿劲大声问。 　　“阿劲，你要努力干活，在公司里……帮忙看着韩冰。有你在……我就放心一点。”我避开他的话题。 　　“我当然会好好干！现在公司的人对我都很好，那天……误伤了韩冰的哥哥，他们也没有计较。放心啦大哥，我会看好大门，保护好董事长的！你就放心去远行吧！”阿劲大声回答。 　　“那就好……刘医师身体不太乐观，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去看看他。”我说。 　　“好啊……只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阿劲回答。 　　“我走之后，他会去找你的。”我低声说。 　　“钱大哥，你到底要去哪里？是不是去海外追踪那个坏蛋？”阿劲忽然问到。 　　“韩冰叫你问的吗？”我说。 　　“是啊……她今天已经找过我两次了，还让我一接到你电话，就马上拿去给她听。唉……董事长，都快急死了，这么忙碌，还一直惦记着你。”阿劲叹着气。 　　“代我向她问声好吧……就这样了。我回来再找你。保重，兄弟！”我鼻子一酸。 　　我把电话挂了，忽然觉得内心一阵空荡。 　　前面的那一排路灯，仿佛是瞬间接到命令的士兵，通通亮了起来。 　　不知不觉间，我又回到了天桥下。 　　那些流浪汉已经趁着夜色，到附近的垃圾箱里找吃的去了，桥墩下面，只剩下三个拾荒人坐在那里，一脸漠然。我特地留意了一下，那个半边脸凹进去的拾荒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我慢慢往前走，来到了老人家摆摊的地方。 　　那张破烂不堪的长椅还匍匐在垃圾堆旁边，我把它拿了起来，放在老人家平时卖早餐的地方，然后坐了下来。 　　我像老人平时一样，斜躺下来，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 　　前面圆盘的车流越来越多，或许他们根本没有留意，那个二十年来，每天都在这里卖东西的老头，已经不在了。 　　汽车的尾气和扬起的粉尘，把整个圆盘弄得乌烟瘴气，跟这些成堆的垃圾混在一起——相得益彰。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想着老人家每天都是这样，对着这些漫天灰尘，周而复始，现在，终于可以结束这样的生活，回到那个平静而清亮的世界。 　　…… 　　我开始把长椅摇了摇，慢慢地前后晃起来……感受着老人生前的心情。 　　远处的高楼，每个玻璃格子都透出黄色或者白色的光线，凑成了一幅灯火辉煌的盛大场面。 　　忽然，前面有一辆红色的车子缓缓地来到我的身边，我定睛一看，是韩冰的车子。 　　她怎么来了？我内心一阵惊喜和慌乱。 　　车子开到我前面，前面车窗玻璃缓缓地放下来，韩冰清瘦而白皙的脸庞，就这样映入我的眼帘。 　　“上来吧？”她看着我，挥挥手。 　　我微笑着摇摇头。 　　“钱大哥。你怎么了？”她皱着眉头。 　　看到她的样子，我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就站了起来。 　　坐到副驾上，韩冰看着我，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然后慢慢地流了下来…… 　　我没有说话，抿着嘴。 　　“老人家不在了……被车撞的。”我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今天早上的时候，我来过这里。”韩冰轻声说着，没有去擦眼泪。 　　“我听说，老人家的尸体，还放在医院的停尸房里，因为没有家属来认领……唉，我上午就叫人去把老人家的后事办好了。唉……”韩冰叹着气。 　　“哦……”我看着她，点点头。 　　韩冰把车开到了大路上，她沿着滨海大道一直开。 　　我没有再说什么，才不见两天，竟然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她，脸蛋还是这么美丽，只是多了几分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韩冰忽然幽幽地问。 　　我沉默了。 　　“为什么离开我？”她的眼泪又冒出了泪水。 　　“那天……台风来临的时候，你走得悄无声息，发给我的那一条信息，我看了之后，心里好难过，好难过……”韩冰哽咽着。 　　我还是沉默。 　　“钱大哥，你是想……”韩冰接着问。 　　…… 　　“听阿劲说，你明天就要去远行了？是吗？”韩冰转头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 　　“去很远的地方吗？”韩冰盯着我。 　　“嗯，很远很远。”我轻声回答。 　　“有多远？”她接着问。 　　“多远？差不多两万公里。”我轻声说。 　　“你是……要去追捕那个坏人吗？”韩冰忽然问。 　　我又沉默了。 　　…… 　　“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顿晚餐，当是……为你饯行，好吗？”韩冰问。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车子开到前面一家西餐厅。我看了一眼，正是上次我们中午去吃饭的地方，我记得还在那里见到了跟踪而来的田老大。 　　来到靠近海的地方，一个大平台里，摆着十几张精致的桌子，桌面铺着花布，周围都是各种盛开的花儿。在这个充满田园情调的地方吃饭，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韩冰挑了一个靠近海滩的角落，坐了下来，发现桌子中间还摆了一盏小小的灯，灯的形状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服务员走过来问，要不要拿两根蜡烛来。 　　“烛光晚餐吗？”我问。 　　“是啊……”韩冰点点头。 　　我这才看清她穿了一套的连衣裙，碎花的紧身裙子，把她的身材衬托得十分好。 　　“伤口怎么样了？不会再渗血了吧？”我忽然想起。 　　“好一些了，都能自己走路，还能开车了呢。”韩冰笑着回答。 　　“你真是个女汉子。”我微笑着。 　　“被逼出来的……”她笑了笑。 　　“想吃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啊……想吃大餐，董事长要破费了今晚……我明天晚上要出发了，在那艘船上，估计也没什么好吃的……趁现在好好吃一顿！嘻嘻！”我嬉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韩冰，我的心情就莫名地好了起来。 第两百六十六章 嘴角的笑容 　　韩冰看我笑得那么开心，也抿着嘴笑了起来，露出了她那可爱的梨花酒窝。 　　“钱大哥，还记得你忽然走掉的时候，发给我的那条信息吗？最后一句，写的是什么？你记得吗？”韩冰忽然笑着说。 　　“如果我们今后有缘再见 　　我最希望看到的 　　是你嘴角 微微上扬的笑容” 　　…… 　　“是不是现在这样的笑容？”她笑着问，眼睛看着我。 　　我看了一下她灵动如水的眼睛。 　　“是啊……”我笑着点点头。 　　“证明我们真的有缘，这么快就见面了。嘻嘻！”韩冰嬉笑起来。 　　…… 　　“坐什么船？要坐多久？”她语气关切。 　　“具体不知道呢，是一艘从印度开过来的过路船，估计要坐好两个多月……”我回答。 　　“啊？！你是偷渡去？为什么不坐飞机直接去呢？”韩冰无比惊讶。 　　“这个……以后再跟你讲吧。”我笑笑。 　　“又这样！”韩冰嘟着嘴。 　　“钱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不能给我讲你的故事吗？我是觉得很奇怪，我是非常恨高岳，但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恨他……这是为什么呢？”她接着问。 　　“唉……一言难尽。”我看着远处的海面。 　　…… 　　韩冰见我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 　　“你不是想吃大餐吗？来，钱大哥，你来点菜！”她拿起那本厚厚的菜单递给我。 　　“我想吃牛扒，还有油焖大虾……你帮我点吧。”我微笑着说。 　　“记得上次在那个旋转餐厅，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你也是吃这个。钱大哥你很专一啊……”韩冰扑哧一笑。 　　我知道她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是啊，专一。”我也笑了笑。 　　“要不，我们喝点红酒吧？好吗？”韩冰问。 　　“你还要开车呢。”我回答。 　　“喝一点点，很少很少，陪你。”韩冰回答。 　　“好吧……我真的，忽然想喝酒了……不知道多久有过这样的冲动和兴致了。”我笑着说。 　　韩冰很开心地走到服务台，去挑选红酒。 　　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生出了一阵莫名的冲动。 　　不一会，她就回来了，见到我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想什么了呢？”她很敏感。 　　我本想脱口而出说一句：想你呢。但还是忍住了。 　　“胡思乱想。”我微笑一下。 　　“想谁呢？”她步步紧逼。 　　“想……哦对了，你点了什么红酒？”我赶紧换个话题。 　　“先回答我的问题，等一下再说酒。”她嬉笑着。 　　这个鬼丫头。 　　“想……某个人呗。”我笑着回答。 　　“好啦，不逼你了……你是个超级大帅哥啊，这么多女孩子围绕在身边，风流倜傥，也很正常。”韩冰笑笑。 　　我留意到，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眼神，稍纵即逝。 　　“我点了呀，很好的红酒，是这里最好的了。”她接着说。 　　“不用这么好呢……哦对了，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你哥一回来，可真是及时雨啊。”我问。 　　“嗯嗯。他可是我们的大救星，今天下午已经到了一部分资金，我们赶紧转给那些供应商，最重要的是，我哥回来了，注资进来的这个消息，就像是一支强心针，让所有的人都有了信心……这个信心，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很顺利了……但是，我唯一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是……”韩冰轻声说着。 　　“就是什么？”我问。 　　“就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我？你知道吗？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我冲到一楼大堂，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那一刻，看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我的心……”韩冰忽然哽咽起来。 　　…… 　　我鼻子一酸，不知该怎么说。 　　“钱大哥，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在最危急的时候，是你一直陪伴着我，让我度过了那些最艰难的时光，到最后，我是真的想放弃了，我万念俱灰，但是……你没有放弃我，没有抛下我……在天台的时候，我真的想就这样跳下去！你为了打消我的念头，说的那些话，我都记得，记得！钱大哥……”韩冰很动情地说着。 　　“我不断打你的电话，都是关机，不断去打听你的消息，也是毫无音讯……你就这样，突然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虽然公司得救了，前途也见到了光明，但是我的内心却找不到一丝的支撑与希望，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空荡荡的……钱大哥，这种感觉，你懂吗？”韩冰深情地看着我。 　　“我懂。你这是一种依赖，对我的依赖……慢慢地，我离开的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的。”我看着她的眼睛。 　　“我跟我哥说起你的事情，他也觉得很奇怪……他的原话是，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共患难，而不能共富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还说，像你这样的人才，在公司里一定可以大展拳脚的，为什么要在这个……看到曙光的时候，一走了之？他说搞不明白。”韩冰接着说。 　　“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了。”我微笑着。 　　“以后，你总是说以后……以后是什么时候？还有多少个以后？”韩冰皱着眉头。 　　服务生把菜端了上来，给那两个高脚杯倒了些红酒。 　　“先吃东西吧，等会再聊。”韩冰说。 　　我点点头，看到桌上的那些美味佳肴——真的感到了一阵饿意。 　　“谢谢你为我饯行，董事长。”我举起酒杯。 　　“以后……别叫我董事长。”韩冰也举起酒杯，跟我碰了一下。 　　“以后是什么时候？”我重复着她刚才的话。 　　“就是……下一秒！”韩冰白了我一眼。 　　我忽然感觉，跟她这么打情骂俏，真是很开心，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欢愉无比的……可是，我不能这样啊……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我不能沉浸在温柔窝里。唉……赶快吃完就跟她告别吧，刘医师和唐律师还在等着我呢。 　　韩冰见我低头沉思，就用酒杯大力碰了一下我的杯子。 　　“干嘛了？老是走神。”她嘟着嘴。 　　“噢……没有。我是想，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才能跟董事长……哦不是，才能跟韩小姐你喝酒了。”我笑着回答。 　　“那就是两三个月之后啊，你快去快回，把那个坏蛋抓了，交给警方，马上就坐飞机回来。哦对了，你为什么要自己亲自去啊？这些跨国的抓捕工作，交给警方，或者是国际刑警就可以了！你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呢？我想不明白，钱大哥。”韩冰抿了一口红酒。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多着呢。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我回答。 　　“答应过我什么？”韩冰问。 　　“见到那个混蛋，亲自教训他一顿啊……”我说。 　　“对对对！不过，你如果可以坐飞机去，就坐飞机吧？好吗？偷渡的事情，很危险，而且路途遥远，几个月时间，不知道会有多少险恶与困苦啊……我好担心你。”韩冰又开始哽咽起来。 　　“不行，我已经定了，明天晚上十二点出发。这个情况，你一定要帮我保密，谁都不能讲，好吗？”我看着她。 　　韩冰眼里满是泪水，没有说话。 第两百六十七章 浪漫海滩夜 　　韩冰低下头，不愿再说什么。 　　“放心吧，我一定会没事的。比这些险恶百倍的情形，我都能挺过来了……何况是在海上漂泊两个月，这么惬意的事情？”我看着她，笑了笑。 　　韩冰抿着嘴。 　　“先吃饭吧，不然就冷啦。”我说。 　　她还是没有抬头。 　　“快点吃饭呢。不吃饭，伤口恢复不了的……”我继续说着。 　　韩冰听到这句，再也控制不住了，哭出声来。 　　估计她是想起了我给她打点滴，止血的那些片段。 　　“别伤心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懂的，但是你也要相信我，那好吧，我答应你，一定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回来，好吗？”我看着她。 　　韩冰缓缓地抬起头。 　　“好，那我们……打勾勾。骗人是小狗。”她忽然说。 　　“哈哈哈！没问题，打勾勾，如果骗你，我就是小狗！”我伸出了手。 　　她把尾指伸出来，大力地勾住我的尾指，然后摇晃了一下。 　　“好！打了勾勾啦！说话要算数呢，钱大哥！”她破涕为笑。 　　我看着她的样子，内心一阵发紧，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 　　韩冰的情绪很快转变，她开心地吃了起来，还不断跟我碰杯，不到一个小时，我们的晚餐就吃完了。 　　“钱大哥，我们下去沙滩上散一下步吧？”她站了起来。 　　“好。”我点点头。 　　我们从那个平台的小阶梯上走了下去，看看时间，八点半了，沙滩上还有几个贪玩的小朋友在玩沙，远处的礁石边，竟然已经有了夜钓人的身影。 　　沙子不算柔软，如果脱鞋走起来，甚至有点扎脚。不过，靠近海水的那一小片沙子，却十分细软。韩冰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月亮已经爬了上来，从海平面上缓缓地向上升腾，在海水上画出了一道银色的长带，波浪在翻滚，这条银色的长带也在左右晃动着……波光粼粼之中，韩冰已经站在了浪花里，洁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显得更为纯美无暇…… 　　海滩慢慢地被铺上了一层银色，今晚的月亮真是动人，我忍不住抬起头，看多几眼。 　　韩冰对我招招手，微笑着。 　　“钱大哥……” 　　我听到这声娇媚无比的喊叫，全身一阵酥软。 　　…… 　　她早已赤足在浪花里跑来跳去，像个小女孩。我忽然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在那个森林公园的花丛里，她也是这样向我招手，要我去追她，像个女孩一样在花丛里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韩冰不断在催促我。 　　我微笑着，脱了鞋走到她身边，忽然，她竟然双手捧起一些海水，泼到我的脸上！ 　　“臭丫头，你敢泼我？”我大笑起来，马上反击。 　　韩冰嘻嘻哈哈地，往前面跑，边跑边回头把海水泼向我……整个海滩都是她愉快的笑声。 　　“臭丫头，别跑那么快……小心你的伤口。”我喊了一句。 　　韩冰没有停下脚步，还是在海水里跳跃着，嬉戏着。 　　我的脸上已经满是海水，身上也湿了一些，我踏着海浪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韩冰转身，脚底一滑，就来到了我的怀里。 　　我把她抱起来，走到沙滩上，韩冰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着，我感到一阵的迷离……走到一处比较柔软的沙子那里，我轻轻地放下她。 　　韩冰满脸通红，神情温柔似水。 　　“小心伤口啊，你还是这么任性。”我骂了她一句。 　　“不是对谁都任性的……”韩冰笑着回答。 　　“我喜欢……”她接着说。 　　“喜欢什么？”我问。 　　“喜欢你……叫我臭丫头。”她嬉笑着。 　　“臭丫头。”我马上说。 　　“哈哈哈……”韩冰银铃般的笑声。 　　我也干脆躺在沙滩上，双手枕着头，仰望星空。 　　“夜空多美啊……”韩冰感慨着。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仰望着夜空了。”我轻声说。 　　“除了这个可爱的月亮，还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呢……钱大哥，你看到了吗？”韩冰指了一下。 　　“看到啦。今天晚上的星星真的很多……台风吹散了云层，能见度很好，那些科学家，可以分析星座了。”我说。 　　“人家跟你聊星星，你却讲什么科学家……还会不会聊天的？”韩冰嘟着嘴。 　　“嘻嘻……说笑啦。不过，聊聊星座倒是挺好玩的……”她接着笑起来。 　　“韩小姐啊，你今年十五岁吗？”我笑她。 　　“你不是已经叫我臭丫头吗？当然是啦。”她嬉笑着。 　　“其实，不是只有小女孩才会研究星座的呢，很多人都会留意，因为有些星座的特征，还是比较准的。”韩冰接着说。 　　“不太科学，全世界几十亿人，就按照那十二个星座来分类，那也太笼统了吧？”我看着那些点点繁星。 　　“不笼统。很对呢……其他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自己倒是说得挺准的……哦对了，钱大哥，你是什么星座的？”韩冰转头看我。 　　“我呀……”我在犹豫着，秦鶴金盗用了我的身份，肯定也是连生日也跟我一样的了，还是别说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星座的，没有研究呢。”我接着回答。 　　“那你告诉我几月几号生日？我帮你研究。”韩冰笑着。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伤口不能这样折腾的……”我赶紧说。 　　“唉……”韩冰忽然叹气。 　　“怎么了？”我问。 　　“钱大哥，你就不能再陪我多一会吗？这么快就赶我走了。”她语气幽幽。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没有赶你走……”我轻声说。 　　“我知道的。钱大哥。”韩冰回答。 　　一阵海风徐徐吹来，让闷热的夜晚显得舒适了许多。我睁开眼睛，看着那些闪烁的星星。 　　“夜空很美，那我们就再躺一会吧。毕竟，你这一去，就是几个月的……”韩冰黯然神伤。 　　沙滩旁边的灌木丛里，跑出来几只蛐蛐，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它们在沙子上慢慢地爬着，似乎也在享受着月光的爱抚。 第两百六十八章 把你邮寄出去 　　越来越闷热的仲夏夜，让人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在心底里想着：赶快来一阵风吧，吹走这闷得发慌的气氛。 　　韩冰转过头来，看着我。 　　“在想什么呢？”她轻声问。 　　“我想，如果下一秒能够吹来一阵凉爽的风，该多好……”我微笑着回答。 　　韩冰微微点点头，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上天似乎听懂了我的要求，竟然真的吹来了一阵阵的海风，从远处的海面上吹过来，轻拂在我们的脸上，让沉闷的空气里有了一丝难得的清凉。 　　“钱大哥……你真厉害。想什么就有什么。”韩冰笑了。 　　“是啊，意念一动，心动，天地动……”我随口回应了一句。 　　“意念一动……心动，天地动……”韩冰喃喃自语。 　　“那我也意念一下。”她嫣然一笑。 　　“意念什么？”我一开口，就后悔了。 　　“我啊……意念……你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说笑啦，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我怎么拦也是拦不住的啦。不过，我是意念你，健健康康地，完好无缺地回来！”韩冰闭上眼睛。 　　…… 　　“钱大哥……你为何这么恨那个混蛋？我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这么恨他了……现在我感觉，你比我还更恨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到那个岛国把他抓回来……为什么呢？他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吗？”韩冰忽然问。 　　我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起来吧，我们走啦……”我从沙滩上站了起来，伸出手要拉她。 　　韩冰把手给我。 　　“背一下我吧？”韩冰忽然说。 　　“我怕压到你的伤口呢，我抱你过去那边吧……”我一把抱住她。 　　韩冰的身体软绵绵的，像抱着一袭柔软无比的被子。 　　“哟……你看，前面好像有个很漂亮的邮筒，我要把你抱到邮筒那里，然后寄出去……”我边走边嬉笑着。 　　韩冰抿着嘴唇看着我，含情脉脉。 　　“不但要赶我走，还要把我寄走啊……”她嗔到。 　　“是啊，把你寄到一个地方。”我轻声回答。 　　“寄去哪里啊？”韩冰笑着问。 　　“这个地方很远，也很近……你猜一下？”我嬉笑着。 　　“我猜呀……你是想，把我寄到你的心里。”韩冰哈哈大笑。 　　…… 　　来到那些木质栈道上，我放下她。韩冰坐在旁边花基上，把高跟鞋里的沙子弄干净，擦着那双洁白的小腿，然后站起来看着我。 　　“走吧！”她微笑着。 　　我们来到车上，韩冰从车厢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个小小的礼品盒子，递给我。 　　“送给你的……小礼物。” 　　“什么来的？”我接过来。 　　“你回去之后，再拆开来看看呗！”韩冰发动了汽车。 　　“好啊……谢谢啦。”我笑着说。 　　“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里？”她问。 　　“你往前开吧，我教你怎么走……到时在路边放下我就可以了。”我看着她。 　　车子在昏黄的路灯下徐徐前进，韩冰开得很慢。 　　“明天晚上什么时候出发？”韩冰忽然转头看着我。 　　“凌晨左右吧……具体是刘医师安排的，他们也在准备各种的物资，确保可以在船上呆一大段时间……”我回答。 　　“好危险啊……”韩冰脱口而出。 　　“可以通电话吗？到时候……”她接着问。 　　“刘医师给我准备了一个卫星电话，估计可以吧。”我看着窗外的夜色。 　　“能够把你的号码留给我吗？”韩冰马上问。 　　“我这个电话是没有号码显示的，还是我找你吧！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我回答。 　　“如果有需要的时候？没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找我啊……这么漫长的海上旅途，多么无聊郁闷啊。”韩冰嗔到。 　　“接下来公司可是事务繁重，董事长你要日理万机了……我哪敢烦你啊。”我嬉笑起来。 　　韩冰正想说话，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喂，哦……晓咏吗，怎么了？”韩冰问。 　　“啊？阿沁怎么啦，刚刚推进病房？情况紧急吗？”她接着说。 　　韩冰再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听到了，内心一阵担忧。阿沁这个丫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阿沁安胎出现了一些意外，好像很麻烦……晓咏说，他很焦急……希望没事吧……”韩冰对我说了句。 　　我知道，秦鶴金出事之后，韩冰对阿沁态度也有点冷漠了，毕竟这个混蛋，盗用了我的身份，也连累了阿沁。 　　“哦哦，孩子保得住吗？在哪家医院？”我赶紧问。 　　“听口气好像很焦急……”韩冰回答。 　　“我想去看一看。”我说。 　　“哦？”韩冰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能够跟我再多呆一会，她也感到很高兴，马上打电话给晓咏，问清楚地方。 　　“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韩冰说。 　　从电梯口的惊鸿一瞥，到相思成病，再到一段苦恋，熬过了这些苦与难，晓咏和阿沁终于马上要迎来他们爱情的结晶了……真为他们感到高兴……整个过程，我几乎都见证了，除了在天越大厦地牢里的那些岁月，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太好了……可是，现在阿沁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也……唉……真是好事多磨！ 　　我一边想着，一边皱着眉头。 　　“钱大哥，阿沁的事情，你很关心呐？”韩冰眼很尖。 　　“是啊……”我回答。 　　“你跟她，还有晓咏，之前认识的吗？”韩冰好奇地问、 　　“认识啊！”我随口说道。 　　“认识？！”韩冰瞪大眼睛。 　　“噢……认识，怎么可能呢？是吧？不过，他们的爱情故事，我是听了好多遍，挺感人的……现在终于有了爱情结晶，真为他们感到开心……孩子应该四个多月了吧，那天我们在公安局的停车场见到他们，好像是这么说的，希望没事吧。”我马上解释。 　　“是啊，他们的故事，在电梯拐弯处，发生的爱情故事，真是美好……人世间最美最美的事情，莫过于这种纯美的爱情了……真是羡慕他们！”韩冰也感慨着。 　　“是啊……你说得很对。”我点点头。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她的脸庞，两行泪水，正在悄悄地滑落…… 第两百六十九章 地牢里的针 　　转过前面的弯，马上就到医院了。 　　突然，我觉得脑后勺一阵剧痛，接着我感到天旋地转，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整个人似乎快要窒息…… 　　韩冰转头看了我一眼，发现不妙，赶紧靠边停车。 　　“钱大哥，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的？！”她扶着我的肩膀。 　　我的视网膜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见到韩冰大概的样子，她的声音也听不太清楚了……我感觉自己整个头开始摇摇晃晃，然后重重地靠在旁边的车窗上！ 　　韩冰被吓得惊慌失措。 　　我隐约看到她打开车门，走到我这边来……突然，脑门一阵发黑，我完全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打开眼睛。 　　我看到一束微弱的光，从我的头顶处射了下来，像一把黑夜里的利剑，直接插在我的脑门上。 　　“有人吗？这是哪里？！”我大喊。 　　没有人回答，四周一片死寂。 　　我在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想到自己和韩冰一起去医院看阿沁，快到医院的时候，在韩冰的车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痛，然后脑门发黑，晕死过去……怎么会这样？那么，现在到底在哪里呢？天啊！明天晚上就是出发的时间了，这样一折腾，会不会错过登船的时间啊？！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慌乱。 　　我伸出手，摸了一下旁边，发现自己是睡在一块冰冷的铁板上。我试着坐起来，发现头还是有些痛，四肢无力，完全坐起不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身体怎么了？!天啊……为什么会这样？！ 　　“有人吗？”我再次大喊起来。 　　还是没有任何的回音。 　　借着头顶那些微弱的灯光，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厂房！ 　　我再闻了一下四周的味道，有股汽油味，夹着润滑剂的味道……这里应该是一个机械车间，或者是维修汽车的废弃工棚……天啊，我怎么在这里呢？！ 　　我试图移动一下身子，去找那个电话，却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忽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击上来！ 　　即便是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我也没有这么恐惧彷徨过！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继续大喊大叫起来，试图引起注意，也让自己的恐惧感减少一些。 　　可是，直到我喊得声嘶力竭，也没有任何的回响！ 　　韩冰呢？去了哪里？为什么在她车上晕了过去，就来到了这里？刘医师呢？他应该会来找我的吧？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吗？！快来救我！！”我继续喊叫起来，声音无比沙哑。 　　我的内心越来越恐慌，因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必死无疑。 　　…… 　　过了许久，我喊到虚脱了，头痛欲裂，全身疲惫不堪。 　　突然间，我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 　　一阵白光射了进来，在光里面反衬出一个黑影。那个黑影正从那扇门里轻轻地走了进来，走得很慢，似乎每一步，都要思考很长的时间。 　　慢慢地，我用余光瞄到，那个黑影已经来到了我身前。 　　我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大喊大叫——因为我知道，他肯定会先说的。 　　果然，沉寂了一会，那个黑影忽然开口了： 　　“高大哥……” 　　“何缤？是你？!”我声嘶力竭地喊。 　　“是我。”他很淡定地回答。 　　“你！你还有脸来见我？!”我怒喝。 　　“高大哥……对不起。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这样说了，一切的事情，都不是我想的，我也是逼于无奈……”何缤声音低沉。 　　“你……你！”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滚，喉底泛起一股甜甜的东西。 　　一口鲜血，突然从我喉咙里喷了出来！ 　　…… 　　“钱大哥，你怎么了？！”韩冰的尖叫声传来。 　　“大哥……你醒啦！”阿劲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韩冰站在我左边，阿劲在右边，还有刘医师！ 　　“我怎么了？刚才我明明是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我还见到了那个该死的何缤！”我大口喘着气。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韩冰拍着胸口。 　　“钱小弟，你已经昏迷三个多小时啦……刚才医生抢救了两轮，才把你救醒的……”刘医如释重负地说。 　　“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刚才的事情，是一场梦？”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啊……你刚才在梦里大喊大叫，声嘶力竭，样子好吓人啊……”韩冰抓住我的手臂。 　　“大哥，你醒来就好了！”阿劲关切地看着我。 　　“你刚才在韩冰的车上晕死过去，她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急救室，我刚好打了你的电话，韩冰小姐告诉我情况之后，我马上就赶过来了……”刘医师说。 　　“是啊，我看到你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脸色也很难看……就马上打了急救电话……后来，医生立即给你实施抢救，你还一直抽搐，全身抽搐！样子好恐怖啊！现在没事，真是太好了……”韩冰说。 　　我听到这一句，内心马上一沉。 　　“我怀疑，就是上次他们进来地牢里，给你脖子上打的那一针……”刘医师看着我，忽然说道。 　　“我刚刚也这么想。”我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什么地牢？什么针？！”韩冰瞪大眼睛。 　　“噢……没什么，以后再跟你讲吧！”我对她说。 　　“哦对了，现在几点了，距离登船时间，还有多久？”我赶紧问。 　　“现在快凌晨一点了，今天晚上十二点才登船，没有错过，不用担心……不过，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去啊？唉……要不，钱老弟，我们就放弃这次机会吧？下次再找合适的时机，好吗？”刘医师叹着气。 　　“不行！医师……今天晚上，我必须登船！”我很坚决地说。 　　韩冰皱着眉头，看着我。 　　“钱大哥，你……现在都不能走动了……还是……”她轻声说。 　　“不行……就算是抬，医师，你也要把我抬上船去，我在那上面慢慢恢复……我没问题的。”我咬咬牙。 　　“大哥，你可千万别逞能啊！如果实在要去，我陪你去吧，可以照顾你！”阿劲大声说。 　　“不行……阿劲你别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咬着嘴唇。 　　“唉！”韩冰和刘医师同时叹了口气。 第两百七十章 饵盂病毒 　　看着刘医师和韩冰，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医师，扎在我脖子这一针，里面是什么鬼东西？帮我查一下，好吗？”我问。 　　“我查过了，是一种混合的毒液，里面起码有十几种类型的毒液成分……刚刚从你抽血的情况里分析出来的……还要进一步化验，不过，这些混合毒液，毒性比较强，而且发作的时间没有规律。”刘医师回答。 　　“没有规律？”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说来就来，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哦对了，你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还记得吗？”刘医师问。 　　“应该是在老板娘那里的时候，那个医生给我注射了麻醉剂……咦，医师你昨天给我大腿里放东西的时候，也注射了麻醉剂啊，怎么不会产生上次那样的情况，一点症状也没有！上次真的很恐怖，搞到他们都不敢给我做手术了……”我皱着眉头。 　　“老板娘？做手术？”韩冰满脸疑惑。 　　“噢，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回答。 　　“以后再给我讲，是不是？”韩冰白了我一眼。 　　“钱老弟啊，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刘医师忽然露出一种惊恐的表情。 　　“担心什么？”阿劲和韩冰同时大声问。 　　“担心这是一种传说中的新型病毒，叫饵盂病毒，它不但是无规律的发作，还会被控制！”刘医师大声说。 　　“被控制？！”几个人同时张大嘴巴。 　　“是啊……一个人被注射了这种病毒，当他来到控制源附近时，十米之内，就会马上发作……”刘医师声音诡异。 　　“控制源是什么？”我马上问。 　　“是一种很奇特的虫子，它们平时不用吃东西，靠一些营养液来维持生存状态，被装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至少可以存放二十年！这种虫子，当它们感应到那些病毒的时候，就会发出指令，让病毒立即发作，如果在半小时之内，不进行急救，那个携带病毒的人就会当场毙命，而且五孔流血……死状十分的恐怖！”刘医师接着说。 　　“啊！”韩冰忍不住喊了一下。 　　“这么恐怖啊……这个坏蛋，真是太坏了！”阿劲咬牙切齿。 　　“医师！我忽然想到，假如高岳那个混蛋，给钱大哥注射了这个鬼病毒，而控制源又在他的手上，就算钱大哥不远万里，很顺利地去到那个岛国，登陆之后，快要接近他的时候，那些控制源的虫子也会自动感应，然后发出指令，那钱大哥不是……”韩冰忽然大声说着，表情很惶恐。 　　“有这个可能……”刘医师神色凝重。 　　“钱大哥，你听到了吗？还是别去了吧，就算成功去到那里，也是白白去送死，不值得啊！缉捕他的工作，就交给警察去办吧，现在国际刑警也很配合的！医师，你们手头上有什么线索，也请尽快交给警方吧，这样更能帮助警方早日抓到高岳那个混蛋！”韩冰大声说着。 　　“先别说这些。”我看着韩冰。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身上的毒液取出来？最好在今天之内。”我问刘医师。 　　刘医师沉吟片刻，然后说：“办法倒是有，但是不能彻底根治……” 　　“什么办法？快点告诉我！”我大声问。 　　“换血。”刘医师一字一顿地说。 　　“啊？！怎么换？”韩冰喊了出来。 　　“将你体内血管里的血，换掉一部分！将病毒稀释一下！因为，一下子把血全部换掉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是，我们可以换掉一部分，把你原来的血抽一些出来，然后再输一些新鲜血液进去……但是，具体效果怎么样，还不得而知！因为有一些毒液已经通过毛细血管，深入到五脏六腑了……所以，就算是把血换掉一部分，也是只能解决一部分的问题……”刘医师说。 　　“那现在赶紧给我换血！”我咬着牙大声说。 　　“好吧……我去跟医生商量一下，最主要是找到跟你同样型号的血……我们马上叫医生去血库里调！”刘医师点点头。 　　刘医师拉着阿劲走了出去，病房里剩下我和韩冰。 　　“钱大哥，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啊？一定要去冒这个险吗！”韩冰看着我，满脸不解。 　　“唉……你不懂的了。哦对了，阿沁的情况怎么样了？胎儿保住了吗？晓咏呢，怎么没见到他？”我问。 　　“谢天谢地，保住了胎儿，阿沁大出血呢，医生说，迟半个小时来到医院，胎儿估计就保不住了！晓咏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啊，中间你昏迷的时候，他来过两次……”韩冰回答。 　　“哦哦，那真是万幸！”我欣慰地点点头。 　　“你送给我的礼物，可以现在看一下吗？”我忽然想起来。 　　“在车上呢，我现在去拿。”韩冰拍了一下脑门。 　　“那不用了……你还是……在这里坐一会吧，哦，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啦……不用陪我的，放心吧！我没事的。”我看着她。 　　“钱大哥，你这样子，我不回去。今天晚上就在那个沙发上睡了……你不要赶我走。”韩冰嘟着嘴。 　　“好吧，给我倒杯水？”我微笑着。 　　“嗯嗯……我真是笨，你醒过来就一直在说话，水都没喝一口。”韩冰赶紧去倒了杯水给我。 　　“这是医生开的药，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吃药？”韩冰问。 　　“不饿。不想吃药……想抽烟。”我笑着。 　　“不准。”韩冰瞪了我一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韩冰转身走开。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想着刚才的那个梦。 　　为什么会梦到何缤呢？他跟我说，他是被逼的，莫非……还有什么内情？秦鶴金那个家伙是主谋，何缤只是被他逼迫的？但是，唐律师了解到的信息，却刚好相反……到底是怎么的状况呢？ 　　刘医师说的这个病毒，如果属实的话，那说明秦鶴金这个混蛋，一早就预着有这样的一天，我会去复仇……真是有备无患，心狠手辣啊！ 　　如果换血的效果不好，那么……去到那个鬼岛国，接近秦鶴金的时候，真的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吗？刘医师应该不会危言耸听吧？ 　　——这个病毒的事情，为我们的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 　　…… 　　正想着，韩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那个礼品盒子。 　　“你猜一下，是什么？”她笑着问。 　　“我猜？几次机会？”我微笑着。 　　“三次吧，猜不到，要罚的哦。”韩冰大笑。 　　“罚什么？” 　　…… 第两百七十一章 印度杂货船 　　“韩小姐，你好。”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韩冰怔住了。 　　我知道这个声音属于谁，可韩冰却对这个声音很陌生。 　　她徐徐地转过身子，看到了那个脸色苍白，体型臃肿的男人——韩冰慢慢地瞪大眼睛。 　　“唐律师？”她喊出声来。 　　“是我……”唐律师点点头，他手里抱着一大叠资料。 　　“韩小姐，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真不好意思……我刚刚醒来不久，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告诉你，对不起。”唐律师看着韩冰。 　　“不怪你……我不会怪你。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嘿嘿，我已经习惯了……”韩冰黯然地说。 　　“唐律师，你来这里干什么？”韩冰忽然问。 　　“他也是受害者，被高岳那个混蛋害成这样的……”我连忙解释。 　　“啊？！”韩冰很惊讶。 　　“是啊，我变成植物人，其实就是……拜他所赐！”唐律师回答。 　　“我今天晚上要坐船去远行的事情，都是他在帮我张罗……辛苦了，唐律师。”我连忙说。 　　“刚才刘医师打电话给我了，跟我讲了你身上的病毒情况。如果按照目前的身体状况，钱大哥，我建议你今晚先别上那条船……”唐律师说。 　　“不行，我一定要上船。”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可能要推迟一周出去，不过是换一条海船……”唐律师说。 　　“不换了，时间不能等人。”我咬着牙说。 　　“哎呀，钱大哥，你就听一听唐律师怎么说嘛！”韩冰赶紧说。 　　“不会浪费什么时间，原来的船，是一艘印度过来的杂货船，航速很慢很慢，而且船也比较小一点，遇到大的风浪，比较危险……那些印度佬，比较野蛮，你要藏在底层的仓库里，呆两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但是我想到这个新方案，是一艘巨无霸货船，体型是原来那艘船的三四倍！装备也是最先进的，航速更快，大概二十多天，就能够达到了！所以……并不耽搁你的时间，反而节省了一个多月！”唐律师大声说着。 　　“噢？！”我喜出望外。 　　“这个太好了……”韩冰喊了出来。 　　“不过有两个问题，一是你之前不是给了一笔钱吗，现在换了船，钱能够退吗？二是这艘货船体量这么大，这么先进，检查不是更严格，藏身之地不是更少吗？”我立即问。 　　“钱是退不了的……这个没有办法了。第二个问题，我正要跟你详细讲呢！你看，我这里这么多资料，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唐律师把那叠资料放在桌子上。 　　“快给我看看。”韩冰凑过身去。 　　“我给你们讲一讲吧？”唐律师问。 　　“好。不过……”我迟疑了一下。 　　“不过什么？”韩冰盯着我。 　　“你还是别听这些了吧？晚一点，刘医师回来了，我们三个人商量一下就可以了。我怕你担心……”我看着韩冰。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钱大哥。”韩冰回头看着我。 　　“这么晚了，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男人的事情，就由男人来解决！”我笑着说。 　　“好吧！又赶我走……”韩冰有点生气了，站了起来。 　　“钱大哥……其实，韩小姐这么关心你，让她一起听也可以的。其实，了解清楚那些情况，在你出海的二十多天里，她也不会那么担心了。”唐律师看着我。 　　这时候，刘医师和阿劲推门进来。 　　“唐律师回来啦！太好了！”刘医师眼睛一亮。 　　“我跟医生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换血……钱老弟，你放心吧。”刘医师说。 　　“好……我们现在人齐了，现在，听一听唐律师的最新方案吧。阿劲，你先去把门关上。”我小声说着。 　　阿劲赶紧跑去关门。 　　他们三个人，围在我的病床旁边，唐律师把那个小桌子也拉了过来，拿起那些资料。 　　“在讲之前，我一定要说几句，因为阿劲和韩冰之前没有参与，所以希望你们一定要保密！这些计划，如果泄露出去了……钱老弟的性命……就堪忧了！”刘医师看着他们。 　　“放心吧，医师。”韩冰大力点点头。 　　“是啊，放心吧，医师！”阿劲也点点头。 　　“好吧，那现在我们先来讲一讲原来的方案，原来的方案，是今天晚上十二点左右，钱大哥登上一艘印度开过来的杂货船，大概在我们附近的港口停留五六个小时，时间很短，卸了一部分的货物之后，马上就起航了，所以我们务必在十一点之前到达港口。”唐律师说。 　　“原来的计划，趁着夜色，那些接头的人带钱大哥上船之后，会把他藏在船的底部，那里有个地方，是堆放杂物和废弃油桶的，按照我们的计划，准备将钱大哥藏在其中一个废弃的油桶里，在底部钻开一个小小洞，用来呼吸……钱大哥先要藏在那里大约三四天，等他们放松了警惕，就可以出来，去到其他仓里寻找食物，然后再根据船上的实际情况，随机应变，度过剩下的两个月时间！”唐律师接着说。 　　“这么恐怖？那个废弃油桶，人进去之后，还要盖上盖子吗？还要呆三四天啊？！不行……这个计划太糟糕了。”韩冰目瞪口呆。 　　“是的，要盖上盖子的。先用工具切割开来，进去之后，还要在里面用一些高强度的粘剂，把那个盖子的接口重新密封好。所以要在底部钻一两个小孔，用来呼吸和排出这些天的尿……”刘医师解释到。 　　“天啊……那拉屎怎么办？！”阿劲很粗俗。 　　“这个好办，我们有药物，提前吃了，钱大哥会便秘几天……”唐律师回答。 　　“被那些印度佬发现，抓住了会怎样？”韩冰忽然问。 　　“严重的，会被那些暴躁的家伙丢到海里……轻一点的，等到下一次停靠，直接赶下船！”刘医师回答。 　　“还是不要……采用这个计划了，而且，现在钱大哥的身体，无法面对那么多复杂的情况，四肢都无力，可能连那个盖子都无法切割开！”韩冰大声说着。 　　“嘘嘘……”唐律师示意她小声点。 　　“韩冰说得对，因为这个病毒的原因，所以……我们采用了备用的方案，这个新方案，时间更短，大概是二十多天……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却更为复杂艰难，估计一周时间吧，我们就可以完成了！”唐律师接着说。 　　“太好了……快点说。”韩冰有点迫不及待了。 第两百七十二章 智能过滤器 　　刘医师忽然皱着眉头。 　　“怎么了？医师。”我问他。 　　“这个新的方案，还只是个设想，八字也没一撇呢，我想……唐律师啊，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今天先不说了吧？好吗？”刘医师说。 　　韩冰一脸不高兴。 　　我微笑着，给她眨眨眼。 　　“那好吧……除非你答应我，今晚不登上那艘印度佬的货船！钱大哥，可以吗？”韩冰盯着我。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有空再过来，好吗？”我说。 　　“嗯……说话算数哦。你还记得在沙滩上，我们还打过勾勾的，记得吗？”韩冰说。 　　“当然记得。阿劲，你送董事长回去吧，你也回公司吧，明天再来……”我对阿劲说。 　　韩冰依依不舍地转身走开，回头还指了指那个小礼品，对我咧嘴一笑——刚才还没有猜对。 　　看着韩冰和阿劲的背影，刘医师微笑起来。 　　“钱老弟啊，你真是……魅力十足呢。”他对我笑着说。 　　“医师，你别这样笑我啦！”我笑着回答。 　　“钱大哥，你真的很有女人缘……这可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想要的东西……”唐律师也附和着。 　　“哦对了，你大腿上的口子，恢复得怎样了？”刘医师忽然想起。 　　“还好……估计还有两三天吧。”我回答。 　　刘医师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小瓶药膏，涂了一点在我大腿的伤口上。 　　“这瓶是我特制的药膏，涂了之后，六七个小时马上见效。你拿着，到时候带去船上用。”他递给我。 　　“医师，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那个混蛋派人在我脖子上扎的那一针，你还能通过血液的情况分析出来！真厉害！”我感激地点头。 　　“刘医师也是黄药师……”唐律师笑起来。 　　“言归正传吧，钱老弟，我刚才其实是不想让韩冰和阿劲听到这个方案，因为……不是说不相信他们，而是……这个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我们是很秘密的任务！你懂的。”刘医师看着我。 　　我点点头。 　　“给我一根烟。”我说。 　　唐律师找了一下，递给我一包烟。 　　“开始吧……”我徐徐地呼出一团烟雾。 　　“接下来，其实我们还有两个方案。”刘医师不紧不慢地说。 　　“除了印度佬这个方案，还有两个方案？！”我问。 　　“是啊……我们现在给你讲讲这两个方案，听听你自己的意见，你挑中哪一个，我们马上就去实施，都是一周之后出发。”刘医师回答。 　　“第一个方案呢，是集装箱偷渡。”他接着说。 　　“集装箱偷渡？”我皱着眉头。 　　“是啊，不过现在的集装箱偷渡，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年前的那种脏乱差，空气混浊，甚至是去到目的地，很多人窒息而死的那种了……时代在发展，现在的集装箱偷渡，已经是科技含量比较高的了。我们了解到一家从我们附近港口出发的大型航运公司，他们有一艘集装箱货轮将于一周后去南美洲，经过加勒比海，路线很好！”唐律师讲解到。 　　“这是那艘集装箱货轮的结构图，你看看……”唐律师把一张图纸从资料里抽了出来递给我。 　　“你看看，这个巨无霸，总吨位是16万，可以装1.5万个二十英尺的集装箱……都是各种各样的货物。这里是堆放集装箱的位置，大概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唐律师指了指。 　　“天啊……真是巨无霸！”我惊叹着。 　　“是啊，这种吨位的，还不是最大的，最大吨位的集装箱货轮，是19万吨，那才叫厉害呢！”刘医师说。 　　“这张是一个集装箱的图片，这是未改造前的，这是改造之后的……你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区别。”唐律师再递给我一张图。 　　我看到上面有两个集装箱的图片，左边的是传统的集装箱，一个长方形的铁皮箱子，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右边的是一个改造之后的集装箱，主要区别是里面，在上面的四个角，分别装了四个小风扇，大概跟拳头那么大。 　　“这些小风扇，是用来透气的？”我问。 　　“是啊……但这些不是普通的小风扇，是特殊改造过的，而且还有一些技术含量，它里面有一个智能电池，可以供电半年，风扇里面还有一个智能的过滤器，可以把集装箱内的一些有毒气体迅速排出去，还有一个小小的孔，把外面的新鲜空气吸进来……最厉害就是这个智能过滤器了，它还能自动散热，甚至可以有一部分制冷的作用，也就是说……”刘医师回答。 　　“也就是说，在集装箱里的人，可以享受到空调一样的效果？”我问。 　　“对的，效果可能比不上空调，主要目的是让里面不至于太闷热，因为在海上一直航行，太阳直接照在集装箱上，温度很高的！散热是个大问题。”刘医师说。 　　“哦……真先进啊。”我大力吸了口烟。 　　刘医师和唐律师都点点头。 　　“那……排泄系统呢？”我忽然想起。 　　“你看，不留意的话，真的看不到呢。”唐律师指着右边那个图。 　　我仔细看了看，果然，下面还有四五个很小的孔，不规则地分布着。 　　“这些小孔，就是用来排泄的，通常一个集装箱，他们会放二十到三十人，所以在不同的位置钻了几个小孔，这些小孔，并不是让人直接把尿对着孔倒出去，而是……”唐律师说。 　　“还有什么技术？”我微笑着。 　　“这个更厉害了……他们安装了一种很先进的轻便排泄桶，坐在上面，搞定之后，那些排泄物，就会被迅速分解，两三分钟之内分解完毕，然后通过一个小小的软管，接着那个小孔，直接排出去了。”唐律师解释到。 　　“最厉害的是，那些被分解掉的半液体状态的东西，从小孔里出来，会瞬间挥发成为气体……”刘医师插了一句。 　　“这么神奇？”我笑了。 　　“是啊，就像在茫茫大海里放了个屁，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刘医师哈哈大笑。 　　“真是厉害，至少不会排得满地都是，臭气熏天，引起船员和海关检查人员的注意！”我笑着点点头。 　　“是的，所以一个集装箱里放了几十个人，每个人带一个睡袋，带齐十几天的干粮和水，就可以了。生活中的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搞定了，而且卫生条件还不错！”刘医师笑着说。 　　“那真是……放几个屁，就到了加勒比海。” 　　我把烟头熄灭，大笑起来。 第两百七十三章 第三方案 　　刘医师和唐律师嬉笑着。 　　“这些人蛇集团的蛇头，把偷渡的技术升级改造了，所以……现在很多偷渡行为，都是猫捉老鼠，技术越来越好，被抓到的几率也就少了很多……但是，始终都是违法行为！”刘医师说。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我点点头。 　　“那些偷渡的人被抓了，一般都怎么处理的？”我接着问。 　　“先关在当地国家的收押监区，调查清楚，如果没有牵涉到什么敏感事情，只是单纯的偷渡，就会通知大使馆来领人，然后遣返回去。但是，那些组织偷渡的人，就要受到法律的严惩，要坐牢了。”唐律师回答。 　　“哦哦，通常他们是怎么操作的？”我问。 　　“在网络上发布消息，寻找有需要的人，先交大部分的订金，然后组织在一起，准备好物资，进行半天的培训，之后就是寻找时机，把人送进改造好的集装箱里……就这么简单，但是，去到目的地，他们就不管了……如果要提供当地的接头服务，或许是相关的其他要求，可以具体再谈，关键是……钱的问题。”刘医师做了个手势。 　　“这些年，被发现的情况多不多？”我问。 　　“也有，但是不多。可能是手法越来越高超，成功率高了……不过，海上也有风险的，但是最大的风险是在过关的时候。”刘医师回答。 　　“通常他们组织这样一个集装箱，准备工作都要好几个月，首先是虚拟一个公司，虚拟一些交易，然后是报关出货……总之，是国际性的犯罪集团，才能操纵得了的。”刘医师继续说。 　　“那时间呢？一般是多久？”我问。 　　“一般都是按现在正常货轮的航速，去到美国，大概是两周左右，如果你采用这个方案，我们还要沿着美国的海岸线往下走，去到加勒比海，那就要多用一周左右的时间。”刘医师回答。 　　“如果你选择这个方案，那就要跟那些偷渡客一起，呆在那个改造过后的集装箱里，去往目的地。中间可能会有一次中转，因为他们都是去美国的，你就要从那个集装箱里出来，继续呆在船上一周，但是那一周就全靠你自己了！因为他们不可能再给你提供另外一个这样的集装箱了……所以，最大的风险就是在这最后的一周里，你要应付很多棘手的问题。”刘医师看着我。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我。 　　“听听第二个方案再决定吧。”我把手里的烟熄灭。 　　刘医师沉吟了片刻。 　　“第二个方案呢？比较大胆。”他眼睛一亮。 　　“比较大胆？什么意思？”我瞪大眼睛。 　　“通过货轮旅行的办法，光明正大的搭乘那些巨无霸，去到目的地！”刘医师大声说。 　　“货轮旅行？！这是什么东东？”我满脸疑惑。 　　“这是个新鲜事物，就由唐律师讲解一下吧。”刘医师笑了笑。 　　“医师，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了呢。在我们国家可能比较少见，但是货轮旅行在西方国家并不陌生。据统计，截至2018年全球共有8000多艘的货轮，其目的地可以遍布世界上的每个角落。其实……大约20年前起，有偿的货轮载客服务就已经被一些大型的海运公司设为日常服务项目。目前有不少欧美海运公司有运送旅客的业务，比如，2017年里共有853人次乘坐法国的CMA CGM公司的远洋货轮旅行，其中大多数是欧洲境内的短途旅行，但也有跨大西洋、太平洋的长途旅行。目前我们国内的海运公司，如中国远洋和中国海运还没有相关的服务……”唐律师讲解着。 　　“这倒是第一次听。挺新鲜的呢。”我笑了起来。 　　“其实，从大航海时代开始，跟着货船商船到处游览和猎奇……就大有人在了，这也是在交通资源匮乏的时代跨过大洋远游的唯一方式。在如今的各种货轮上，往往也会空出很多仓位，本着资源充分利用的老祖宗传统，货船在可能的情况下是很愿意拉点游客赚点外快的——欧美国家的货轮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有了让旅行者付费搭载的业务，甚至还培养出一大批热衷此道的粉丝，只是在我们国内，货轮旅行还是件新鲜事而已。”刘医师补充了一句。 　　“不过，货轮旅行，作为一种新鲜的非常规旅行方式，未必适合所有人。首先健康状况一定要好，船上一般是不会专门配备医生的，所以如果身体不适，就很难得到快速的医疗，因此一些货轮公司对搭乘乘客的年龄有所限制，一般在75岁以下；其次是货轮旅行多数情况下时间比较长，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问题在海上有所耽搁，航期不能完全保证，所以货轮航行比较适合有闲一族。现在就算在货轮旅行相对发达的欧美国家，出行的大多数乘客都是已经退休的人或者有较长假期的学生和老师。”唐律师接着说，把一叠资料递给我。 　　“原来你们做足功课呢！”我翻了一下那些资料。 　　“我们就是想着，通过货轮旅行，让你堂而皇之的出去。”刘医师接着说。 　　“那我们国内没有相关的服务，怎么搭乘？”我问。 　　“随着我们国家经济的高速发展，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的巨型货轮都会途径我国的几大深水港，我们可以搭便船！不过，这要提前几个月申请，在国外那些海运公司的网站上申请。”刘医师回答。 　　“大多数情况下，乘货轮出游需要比一般旅行社或邮轮公司组织的豪华邮轮游更早预订和做计划，而且这种方式尚未完全普及，目前只有一些货轮和代理公司承接这样的服务。旅客可以登录代理公司的网站了解有关信息，货轮的情况、途经的目的地、旅行时间的长短等等。一般情况下，只要告诉代理公司出发地、目的地、大概的时间，他们都会为你找到一个或几个航线。在确定了出行航线和日期之后，代理公司会指导你办理手续，主要是签署一些文件，比如对潜在危险的知晓和对货船货运至上的知晓。除此之外，乘客还必须购买旅游保险，医生开据的对你身体状况评估的证明也是必须的……对于第一次体验货轮旅行的游客来说，最好提前三个月开始筹划，目的地国和经停地的签证不属于货轮旅行代理的服务范围，所以签证要游客自己解决。目前很多代理公司都有自己的网站，上面有关于货运旅行的大量的信息以及预订的方式，游客可以登陆他们的网站寻求帮助，常用的代理公司网站有……”我读了一下那些资料。 　　“现在时间这么紧，申请怎么来得及，还有那些护照，签证呢？怎么解决……”我皱着眉头。 　　“莫非你们已经想到了极好的解决办法？”我瞪大眼睛。 　　他们两个抿嘴一笑，表情神秘。 第两百七十四章 墨镜 　　刘医师和唐律师一直在笑。 　　“快点告诉我！”我按捺不住了。 　　“你们到底有什么高招呢？”我看着他们。 　　刘医师和唐律师笑了起来。“看你着急的样子——肯定是喜欢这个方式了！光明正大，不用躲在黑暗的集装箱里，多好啊！嘻嘻……” 　　“好吧，告诉你吧。我们通过黑客技术，把一个提前三个月申请的单子，更改了一下，变成了你的单子，照片啊什么的都换掉了，一周之后上船。”刘医师笑着回答。 　　“啊？！”我张大嘴巴。 　　“别张这么大，我可没东西给你吃。”刘医师大笑。 　　“嘻嘻……这样都能改，你们真厉害。不过，护照的问题呢？怎么办？”我接着问。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有门路，唐律师这几天会搞定……前提是你挑选哪个方案，现在就要定，定下来之后，我们马上分头行动，迅速办好那些手续。”刘医师语气笃定。 　　“你要想清楚了……钱大哥。”唐律师看着我。 　　我拿出一根烟，点上，长长地呼出一口。 　　沉思片刻，我抬起头。 　　“我觉得，第一个方案，集装箱偷渡，虽然技术先进了很多，但是最麻烦的是最后一周，要躲藏在船舱里，万一被发现了，则前功尽弃，达不到我们的目标！”我大声说。 　　“对……我们也是这样考虑。”刘医师回答。 　　“而第二个方案，则是更为大胆，其风险就是护照和签证方面，要做到万无一失！假如在海关被查出证件存在问题——那就是伪造证件的罪名了，比起第一个方案的遣返，就更加严厉……”我皱着眉头。 　　“钱大哥你分析得好，两个都要冒险，关键是你选择冒哪一种险！”唐律师看着我。 　　刘医师也抬起头，看着我。 　　“在船上，我冒险是靠我自己，我对自己更有把握，还是选第一个吧。”我很认真地说。 　　“你对我们没有信心？”唐律师皱着眉头看着我。 　　“当然有信心，不过……总感觉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我回答。 　　“放心吧，证件方面，我们的技术是过硬的，这个你可以完全相信我！”刘医师盯着我，炯炯有神。 　　“你再考虑一下？”刘医师接着问。 　　沉默了一会，我咬了咬嘴唇，抬起头。 　　“那我就选择第二个吧！医师跟我出生入死，我相信你！”我斩钉截铁地说。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办。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休息一下吧，明天我们还要给你换一部分的血，这几天都要加强治疗，确保你在一周之后，有个健康的体魄！”刘医师语气很兴奋。 　　“嗯嗯……你们也很累的了，快点回去休息一下。那些准备工作，明天再去办吧。辛苦啦……”我握着他的手。 　　刘医师点点头，眼神坚定。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护士过来看了一下，给我倒了杯水。我尝试全身动了一动，发觉身体的关节开始慢慢恢复了——竟然可以活动了！ 　　我内心一阵欣喜。转头看到了韩冰放下的那个小礼品。我拿了起来，拆掉那张粉色的包装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副墨镜！ 　　这是一副看上去很酷的墨镜，两个椭圆形的墨绿色镜片，显得神气十足。我忍不住戴上，对着前面的玻璃门看了一眼：果然很酷。 　　韩冰这个家伙，真是有心人。 　　戴着这副墨镜，登上那艘巨无霸货轮，在甲板上，吹着海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我脑海里出现了这幅画面。 　　…… 　　刘医师和唐律师，真是很辛苦，很用心，在我病毒发作之后，马上设计出两个备用的方案，唉……真是难为他们了！他们这份情义，沉甸甸！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整个医院一片吵杂，那些声音很是熟悉—— 　　一个穿着制服的护士走进来，对我微笑了一下。 　　护士背后，忽然冒出一个身影，我定睛一看：是韩冰！ 　　“臭丫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哈哈……钱大哥，你又叫我臭丫头了……太好了。”韩冰从身后拿出一大束花。 　　她走到旁边的桌子上，把花插到那个空瓶子里。 　　“就让这样花儿……每天陪伴着你。”韩冰嬉笑。 　　“我不会住太久的，把病毒稀释一下，就马上出院……”我说。 　　“不行，好好治病，别老是想着早点出院。哦对了，还有早餐，我给你买了好吃的早餐！”韩冰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袋子。 　　“来来……快点趁热吃，有广式点心，拉布粉，肠粉……”韩冰把那些早餐一一摆在桌子上。 　　“钱大哥，你可以坐起来吗？还是想我喂你吃呀？”韩冰咯咯一笑。 　　一大早，我就被她这爽朗的笑声感染了，忽然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现在感觉好多啦，关节也活动自如了。”我笑着。 　　“那真是太好啦……就让这些什么鬼病毒，赶快跑开，让你快快康复起来！”韩冰大声说。 　　趁她不注意，我把床头的那副墨镜戴上。 　　韩冰抬起头，突然看见了我的模样，马上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酷毙啦……大帅哥！” 　　“你如果戴着这份眼镜，走在那艘船上的甲板上，看着茫茫大海，再来一个铁达尼号的招牌动作……那才叫酷呢！可惜，我不在你身边，不能跟你一起做那个动作……”她接着说。 　　听到这句，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喜欢吗？”她忽然看着我。 　　“喜欢啊……很喜欢。”我回答。 　　“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我接着说。 　　听了这句话，韩冰笑得像喝了蜜糖一样。 　　“哦对了，钱大哥，昨天晚上我们走了之后，你们讨论了什么？具体的新方案是怎样的？可以告诉我吗？”韩冰忽然问。 　　“现在还没有确定下来，主要是一些环节还需要处理好，才能确保方案的实施……过几天，等一切条件都具备的时候，再跟你说，好吗？臭丫头。”我笑着回答。 　　“不行，现在就要告诉我。”她嘟着嘴。 　　“别任性，臭丫头。”我看着她。 　　“好啦……就喜欢你叫我臭丫头。我不问啦，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一切东西都是以后才能知道。”韩冰重新笑了起来。 　　我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吃着那些美味的早餐。 　　“哦对了，公司现在怎样了？”我抬起头问。 　　“昨天你不是问过了吗？快吃。”韩冰白了我一眼。 　　“我关心呐。韩廷的资金到位了吗？现在大家的情绪是不是越来越高涨？我就是觉得，信心值千金，哦，不单单千金，是万金！这一注强心针打下去，足以让公司起死回生！”我点点头。 　　“唉……”韩冰忽然叹气。 　　“怎么了？”我问。 　　“我妈今天一早就打了电话过来，她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些事情的，生气到晕了过去，对那个混蛋咬牙切齿……唉，早知道不要让他们告诉她，她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韩冰皱着眉头。 　　“没事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我安慰着她。 第两百七十五章 茫茫夜色 　　我在医院里躺了几天，换了三轮血，慢慢稀释了那些病毒。渐渐地，我感到整个人恢复了许多——甚至可以在房间里做俯卧撑了。 　　阿沁也出院了，晓咏带着她过来，坐了一会。我看到阿沁脸色很差，就安慰了几句，嘱咐她多点休息，静心养胎。 　　韩冰几乎每天都来陪我，有时候，处理完了公司的事务之后，她就马上跑过来。 　　刘医师和唐律师却从未出现，但是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忙什么——等他们出现的时候，我也要出发了。 　　果然，最后一天晚上，我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推门进来，我很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刘医师和唐律师，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医师！你终于来啦！”我马上坐起来。 　　“嘘……”刘医师做了个手势。 　　“我们现在就出发，三个小时之后登船。”他小声地说。 　　“啊！太好啦……证件都办好啦？”我十分兴奋。 　　“是的，你身体感觉怎样？”唐律师看着我。 　　“很好！这两天，我可以下来做俯卧撑了！一口气做了一百多个。”我笑着回答。 　　“那真是太好啦，不过这些治疗，只是帮你缓解了一下病毒的影响，至于到时候，万一接近到病毒源的时候，还是有发作的可能性，但……也可能不会，这就看你的运气和造化了，钱老弟！”刘医师拍拍我的肩膀，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别担心，我有办法的。”我微笑地看了他一眼。 　　“护照和签证都办妥了。这是你的衣服，赶快穿上！简单收拾一下，五分钟之后出发。”唐律师从包里拿出一袋东西递给我。 　　“明白。”我从床上跳下来，迅速把那套黑色运动服穿上。 　　“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采购的所有的物品，都打包好了，在一个背包里，放在外面的车上了……”唐律师说。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韩冰送给我的墨镜塞到裤袋里，然后就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马上出发。 　　我们三个人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护士站有个护士值班，她似乎在打盹，我们蹑手蹑脚地走到电梯口。 　　从医院里出来，我马上问：“出院的手续，怎么办？” 　　“钱大哥，你不用理这些，我们送你上船之后，回来处理这些小事，还有……韩冰那里，明天见到她，我们会跟她讲的了……”唐律师边走边说。 　　医院的停车场停着一辆黑色的吉普车，刘医师动作迅速，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很快，我们三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刘医师在前面开车，唐律师和我坐在后排。 　　“这是护照，你看看。”唐律师递给我，趁着夜色，我看到了他白晃晃的脖子，依然是一片浮肿。 　　我翻开那本崭新的护照，打开最后一页，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签名。 　　“记住你的签名……这是刘医师帮你签的。嘻嘻……字太烂了，是吧？”唐律师咧嘴笑着。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早知道叫唐律师帮忙写，才算规范呢……哈哈哈。”刘医师在前面大笑。 　　“办这个鸟护照，还有签证，花掉我们太多心思了……现在监管太严格啦，不过最后还是成功了，虽然中间的过程很复杂，哈哈哈……”刘医师接着说。 　　“医师说得对，一般情况下，航运公司都会要求旅行者护照有效期至少在预定的返回日期6个月之后，旅行者中间下船游玩的港口城市和目的地城市国家的签证需要自己办理，代理公司不负责办理……所以我们要把这些都造出来，而且还要完全逼真……让人无可挑剔！”唐律师说。 　　“这么复杂啊，真的辛苦你们了。”我点点头。 　　“这是登船的资料……这是健康证明……”唐律师又拿了一叠资料给我。 　　“健康证明？”我看了看那些英文内容。 　　“由于货轮上一般不配备专门的医生，为了旅行者的安全起见，货运公司会要求旅行者提供健康证明文件。”唐律师说。 　　“哦哦，那这些资料呢？干嘛用的？”我翻看了一下。 　　“这是用来解释你这趟旅行的资料，包括你要去的地方，游玩的地点……总之，那些海关人员要问的问题，你都可以在这里面寻找到答案吧，坐船这些日子，要好好熟读！”唐律师嘱咐着。 　　我马上翻开那些资料，趁着夜色，简单看了一下。 　　“因为，对于许多国家的货运港口而言，旅客的出入境是很少见的。从这些年的新闻报道里，我们也可以知道，其实在货运港口，持有中国护照入境中国都不完全顺利，更别说你去到另外一个国家了，所以说，一个外国人要从货运港入境其实是有难度的！因此要做好被边防质问的心理准备，这几张资料，是我们按照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国领事馆的格式，提前做好咨询的资料和开好的证明文件……”唐律师接着说。 　　我听完，感激地看着他。 　　刘医师把车驶入一条高速公路。 　　“还有多久到港口？”我马上问。 　　“大概一个半小时吧，去到那里，会有人来接我们。你放心好了。”刘医师回答。 　　“还有，钱老弟……我们认真考量了一下货船的安全问题，觉得你不用太担心！因为现在船体的设计水准和过去不可同日而语了！我问过几个工程师，他们都说，如果要按现在的标准，泰坦尼克号连下海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的货船不但有多个密封舱，而且船体本身也是双层的，所以就算是外层破裂，第二层也能保证船体不进水……”刘医师大声说。 　　“明白，我不担心这些。”我大声回答。 　　“还有，过去没有卫星导航和雷达设备都能为船只保驾护航，现在的船只，有了这些先进设备，更加安全了！除了船体本身的安全设计之外，救援体系也发达很多，就算是船真出了故障，附近的其他船只和飞机也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救援。”唐律师补充一句。 　　“不过在海上长途航行，危险也是存在的，再坚固的船也难免有瑕疵，遇到海盗也有可能，不过近年来猖獗的海盗也让各大航运公司有所防备，所以乘客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他接着说。 　　“我不担心这些……什么困难，在我眼里，都不是困难。”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第两百七十六章 巨无霸 　　唐律师转头看着我，表情很严肃。 　　“钱大哥，你怎么意志那么坚定？我从未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他缓缓地说。 　　“唐律师，你还不是一样，躺在病床上这么多年，像个死人一样，动弹不得，也不是靠坚强的意志才能熬过来吗？”我望着他。 　　“是啊……我们的生活，原本都和常人一样，轻松，美好，幸福，但是……却被秦鶴金那个混蛋毁了，所以，只要有一口气，我们都要和他拼到底！”唐律师咬咬牙。 　　“钱大哥，你肩负着我们的期望啊，不过，一看到你坚定的眼神，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任务的。”他接着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钱老弟干不了的事情，他天生就是靠意志力而生存的，嘻嘻嘻……”刘医师附和了一句。 　　“刘医师，唐律师，我一定会把那个混蛋抓回来的，你们放心吧！”我大声说。 　　他们两个点点头。 　　唐律师再递给我几份资料。“这是保险，按要求一定要买的。”他说。 　　“不用了吧？”我皱着眉头。 　　“这是他们的规矩。”刘医师回过头来说。 　　“钱老弟，你先闭目养神一会吧，该讲的事情，基本都讲了……哦对了，我们还为你准备了一部卫星手机，信号超强的，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们。”刘医师继续说。 　　唐律师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塞到我手里。 　　“这台手机是经过改装的，外面跟一般的智能手机一样，里面很多高科技呢，这里有使用说明，都是刘医师手写的，你上船之后慢慢看吧……很快就上手的。”唐律师说。 　　我点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过了一会，我打开眼睛，看着吉普车的强光，照在了黑暗的高速公路上。 　　两边的山，黑压压的一片，不断地往身后掠过。 　　吉普车在寂静的夜里，呼啸前行，驶向未知的前方…… 　　…… 　　“搭载这样一艘货轮，要多少钱？”我忽然想起来。 　　“目前，货运旅行的价格基本上都是在100～180美元/每天，然后再根据航行天数算出总价。我们这艘船，不知道为什么，要200美元/每天……”唐律师回答。 　　“哦哦。那*什么的，也花了不少钱吧？”我接着问。 　　“钱老弟，别问那么多啦，经费问题，有人出手帮我们……全部都搞定了！”刘医师忽然大声说。 　　“是谁？”我赶紧问。 　　此言一出，我马上感到自己是明知故问了。 　　“还用问吗？钱大哥。”唐律师看了我一眼。 　　我又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的模样。 　　大约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我感觉车子减慢了速度。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已经驶入了港口。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是整个港口灯火辉煌。到处都是集装箱，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像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的火柴盒，等待着主人把它们放到各自的抽屉里。 　　再往前开，我看到了一排巨大的龙门吊。它们像是《环太平洋》里的机甲战士，又像是《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耸立在一艘艘的海轮旁边。可是，这些机甲战士并不是最震撼的，最让人感到震撼的，是其中一艘蓝色的庞然大物，正停在港口最中间的位置。我从车窗里探出个头，看着这个巨无霸。 　　那些龙门吊，正在努力地把巨无霸上的集装箱搬到岸上，一切都在紧张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是要上……这艘巨无霸吗？”我问他们。 　　他们没有回答。 　　唐律师拿出电话，打给接头的人。 　　当车慢慢驶近时，我看到两米高的Figaro几个黑色大字赫然写在蓝色船体上。哦，原来，这艘巨无霸叫Figaro。 　　我开始感到一阵莫名的兴奋。 　　“这是哪里来的船？”我忍不住问。 　　唐律师放下了电话，看着车窗外的巨轮，笑着回答：“这可是世界第三大集装箱航运集团CMA CGM的巨无霸啊。近几年，达飞轮船集团制造了许多艘新型16020TEU集装箱船，如CMA CGM MARCO POLO号或者CMA CGM ALEXANDER VON HUMBOLDT号……这些海上巨人长365米，相当于超过4个足球场大，宽43米，吃水12.5米，最大航速25节，是世界最大的集装箱船。现在这艘Figaro就是其中之一！” 　　我听完，瞪大眼睛。 　　车子开到了巨无霸的旁边，我抬起头看了看，天啊，这艘船，起码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不过，你要搭载的船，不是这一艘呐。”唐律师忽然笑着说。 　　“啊？”我一脸失望。 　　“是前面的那一艘，也是CMA CGM航运集团的巨型货轮，不过，比起这艘Figaro，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刘医师马上说。 　　“为什么，我看这艘巨无霸挺好的嘛——太帅啦！”我抿着嘴。 　　“是很帅啊，但是这艘巨无霸还没开通货轮旅行业务，听说是明年才开通，所以，我们只能坐前面那艘了！不过，那艘货轮也不差，放集装箱的地方就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也是个超级货轮了。”刘医师连忙解释到。 　　“说笑啦，去哪一艘都没问题的，只要能够到达就行了。”我笑了起来。 　　刘医师点点头，继续往前开。 　　车子经过了这艘巨无霸，徐徐来到了前面的一个停车场。刘医师把车停好，示意我们下车。 　　我们把东西都拿了下来。唐律师将那些资料放到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递给我。我背起那个沉重的背包，再检查了一下那些随身的物品。 　　我抬起头，寻找着那艘船，但是，眼前却空空如也。 　　“船呢？”我皱着眉头。 　　“是啊……说好的，停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呢？”唐律师也着急了。 　　“不会是搞错了吧？你看，巨无霸旁边只是一些很小的货船，并没有你说的那艘两个足球场大的货轮啊！”我看着唐律师。 　　“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唐律师，你赶紧打电话去问清楚！现在离约定的开船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要抓紧了。”刘医师大声说，语气却很镇定。 第两百七十七章 严审 　　唐律师赶紧拿出电话，拨了刚才的号码。 　　电话里的那个人，声音很大，似乎有些生气了——原来，唐律师搞反了方向，是在巨无霸的另外一边。 　　虚惊一场！ 　　我们立即上车，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穿过刚才那艘巨无霸的身旁，我们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一艘货轮，果然是比它小一号，一眼望去，就像是个小兄弟一般，在旁边陪伴着。 　　我从车上下来，看到眼前这艘货轮的蓝色船身上，写着三个大字“EMKK”——这应该就是它的名字了。 　　虽然比旁边的Figaro要小一号，但也是庞然大物了，在海边停靠着，足以让岸边的所有人仰视。 　　唐律师看到前面有个中年人，戴着眼镜，对我们招手。 　　我们把东西拿齐，走了过去。一边走的时候，刘医师问：“这个是海关的人吧？” 　　“是的，我们疏通好了的……放心。”唐律师点点头。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神情有些焦急。 　　“怎么现在才来，快点！要去办手续。”他催促着我们。 　　“不好意思……接下来，该怎么办手续？”唐律师问。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办就可以了……”他转过身走起来。 　　“给我两分钟。”我喊了他一下。 　　他瞪了我一眼，很不耐烦地点点头。 　　我走到刘医师和唐律师身边，逐一跟他们拥抱了一下。 　　“这一别，不知道……”刘医师眼眶一红。 　　“别这样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你们等着我，不就二十几天嘛……很快过去的。到时再联系！”我拍着他的肩膀。 　　“钱大哥，你要保重！”唐律师也动情地说。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谢谢你们……快回去吧，哦对了，帮我跟韩冰和阿劲说一声，请他们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点点头。 　　“好的，我会跟他们说的。一路顺风，兄弟。”刘医师紧紧抓住我的手。 　　看着刘医师眼里的泪水在打转，我的鼻子忽然一酸。 　　我咬咬牙，转身而去。 　　千言万语，都在那饱含泪水的眼眶里，我不想多说什么，唯有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完成我们三个人的共同任务。 　　…… 　　那个戴眼镜的海关工作人员，带着我走过那个停满集装箱露天仓库，来到一个玻璃房子门口。 　　里面灯火通明，几个穿着海关工作服的人员在电脑前审核着什么，全神贯注。两个保安站在门口，表情严肃。 　　我把那些证件和资料都拿了出来，交给那个人。 　　他带着我走到前面一个柜台前，把资料递给窗口的一个工作人员，然后跟那个办事的中年女人随便说了几句笑话。 　　我知道他是有点心虚，故意分散着女人的注意力。 　　过了两分钟，那个女人叫了我一下，让我抬起头，对着那个摄像头。 　　“可以了吗？”我问。 　　“还不行……刚刚我们边防的领导说要见你一下。”女人盯着我，大声说。 　　我的心一沉——不知会发生什么呢？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看了我一眼：示意不要慌。我跟在他后面，走到里面一个铁门的前面。 　　他推开门，让我进去。 　　我微笑着走进去，看到一个很年轻的边防军官，坐在电脑前。虽然已经深夜，但他依然精神奕奕。 　　“请坐。”他没有抬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终于看了我一眼。 　　“警官好！我叫钱唐疆。”我不紧不慢地回答。 　　“哦，钱唐疆？你准备去哪里？”他翻看着我的护照和资料。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我逐字说了出来，虽然这个国家的名字很难记，但我还是背了下来。 　　“哦？这可是个很小的国家，你去哪里干嘛？”他有些好奇。 　　“旅游啊……”我尽量微笑一下。 　　“旅游？坐货轮去那么远？好像不太合理啊，帅哥。”他忽然很严肃地问。 　　我内心一紧。 　　“是啊，这种方式比较独特，不过，适合我这样的人，内心比较向往孤独，唉……你知道的，人生总是充满挫折和不如意，有时候，走远一点，找个偏僻的地方，自己独处一下，感受另外一种不同的生活，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我表情忧郁，深深地叹着气，心里却想：自己不去做演员真是浪费了。 　　“那也是……”他似乎被我的神情感染了。 　　“你对货轮旅行，了解多吗？”他接着问。 　　我于是把刘医师和唐律师跟我讲的那些知识统统复述出来，手舞足蹈地说了几分钟，让这个年轻的军官相信我是多么的向往接下来的旅途。 　　“那个国家，叫圣文森特……格林什么的，你了解多少？”他又问。 　　“这个国家，由圣文森特岛以及格林纳丁斯群岛组成，是位于东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南部的一个火山岛国，首都金斯顿。国土总面积389平方公里，其中圣文森特岛面积344平方公里，岛屿长29公里，最宽处18公里；格林纳丁斯群岛是由32个小岛组成，面积总计约43平方公里。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1979年10月27日独立，现为英联邦成员国之一，人口约11万，主要居民为黑人和混血种人。经济以农业为主，香蕉为其主要经济作物；同时，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还是世界上最大的葛粉生产国。还有，离岸金融业和旅游业占有重要地位。”我不紧不慢地，把之前看过的资料背了出来——自从经过了天越大厦地牢里的特殊训练，我基本掌握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好，旅游攻略做得挺足嘛……这些年，你都去过哪些国家？”他忽然问。 　　我知道他电脑里有记录，如果我回答错误了，马上就会露陷。 　　“唉……别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出去，主要是我从小就有深度恐高症，从来不敢坐飞机，所以……你懂的，只能这样了。”我皱着眉头。 　　他抬头认真打量了我一下，似乎有些起疑。 　　“你是在说谎吧？”他突然厉声说。 第两百七十八章 登船 　　听到这一句，我内心一惊，但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用很淡定的语气回答： 　　“警官，你别吓我了，我没有说谎啊。” 　　他盯着我的眼睛，过了一会，似乎确定我的眼神是没有说谎，然后笑了笑。 　　“我有点怀疑你在说谎，不过，现在也不太肯定。现在……你把家里的情况说一下，包括家人，住址，还有社会关系，还有你的工作，都详细说说。”他忽然脸色一变，很严肃地说。 　　我无奈地笑了笑，把之前唐律师给我准备好的那些情况，一股脑地跟他汇报了。 　　年轻军官喝了口菊花杞子茶，面无表情。 　　“军官，你真懂养生，这么深夜，喝这些茶，肯定能够护肝，清心明目！”我转移了一下话题。 　　“是啊，没办法，值夜班只能这样啦……好吧，你的船已经卸完货了，半个小时之后就要起航，祝你一路顺风，玩得开心！”他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警官！”我点点头，露出不胜感激的表情。 　　我站了起来，才发现他确实很年轻，估计还不到三十岁。 　　“你可是我们这个边防站，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从这里出关，搭载货轮旅行的人，这个印章，还是第一次使用呢！所以我们要谨慎一点。”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崭新的印章，盖在我的资料上。 　　天啊！一切顺利！ 　　我的旅程即将开启！ 　　这一刻，我心里无比激动，为了那个任务，我们做足了一切的准备，现在，终于可以起航！ 　　门口那个中年人，带着我走到外面，把护照和资料还给我。 　　我跟随着他，走向前面那艘“EMKK”货轮。 　　从集装箱的堆集场到舷梯不到5米的距离，这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直提醒我注意头上的桥吊。 　　“前不久有个在电脑室控制桥吊的人，没等机器抓稳箱子就开始操作，几十吨的集装箱砸了下来，直接把下面用卡车拉货的人砸死。”他大声说。 　　“这个意外，变成了我这个港口最大安全事故了……唉，现在大家都很惨，三天两头都有上面的部门来检查……”他接着说。 　　“噢……这么突然，真惨。”我附和了一句。 　　我跟随着他，爬上窄窄的舷梯，一个穿着全身白色海员服的中年外国人，已经等在那里，他大概五十岁左右，留着一小撮胡子。我赶紧把证件递给他，他翻开来，仔细查看我们的证件。然后和海关那个人谈论了几句。 　　那个外国人把证件还给我，很礼貌地对我点点头，摆出了欢迎的姿势。 　　我赶紧对他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讲的是法语吗？”我不禁问。 　　“他说，在大海上行驶的船舶也被为‘流动的国土’，登上了这艘巨大的货船，意味着踏上法国的国土。然后……他欢迎你搭载他们的货轮！欢迎你来到他们的国家！”他欣然回答。 　　“噢！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我握着他的手。 　　“不客气。祝你旅途愉快！另外，他叫Tony，是船上的大副。我刚才跟他说了一下，让他多多关照你。”戴眼镜的中年人笑着说。 　　“你真厉害，还会说法语。哦对了，大副是什么职位？很大的官吗？”我问。 　　“船员的职务是分层级的。船上的‘国王’就是船长，船长下面甲板部的岗位分别为大副、二副、三副和普通船员，偏技术层面的轮机部岗位是轮机长以及大管轮、二管轮、三管轮以及机械工程师、电子工程师等……你这二十多天，慢慢熟悉吧！如果语言不通，可以用手势的！还有，如果运气好，也许有船员会讲一点中文！”他笑了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挥手告别。 　　Tony对我微笑着点头，然后指着我的大背包。 　　我马上明白了，他要检查一下我的背包——估计这是上船之后的规矩。 　　他翻开我的背包，仔细查看了一下，还打开里面的暗格，看到一叠的美金，然后竖起大拇指，对我笑了笑，把背包还给我。 　　我这才知道，刘医师给我放了这么多的美金。 　　“Money！Chinese！”他大声说了句。 　　我当然明白，他是在夸我们中国人有钱。 　　这个法国佬，还挺可爱的——我对他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说了几句简单的英语。 　　其实我的英语水平还是不错的，以前在公司跑业务的时候，偶尔会用一下，不过这个法国佬似乎不太喜欢英语，他依然我行我素，说着那些叽里咕噜的法语。 　　走过不到10米的舷梯窄道，我们正式踏入了船的内舱。 　　我终于走进了这艘大船！ 　　走入内舱的第一感受，是里面真像个迷宫！虽然整个过道亮得犹如宫殿，但窄窄的过道被分成一个个独立区间，每个区间又分成好几层格子，每个空间似乎都很容易藏着点什么东西。每隔几个区间就有一道舱门，刚进来的人，根本不清楚这道门通向哪里。 　　要是偷偷爬上来……估计也可以藏得很好，嘻嘻——我在心里暗暗想。 　　爬上内舱的三层楼梯后，我们终于到了工作生活区。在Tony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Deck Information”（甲板信息），上面写着A层到NAV层（船桥）的各层的布局和用途。从这张信息表上可以看到，除了厨房、公共厕所、电影院、健身房、图书室、电视间等公共活动区间，船上的住宿都是按照职位划分，船长、轮机长住在F层，普通船员和技术工等人住在D、E层。 　　Tony很热情地给我介绍那张信息表，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从他的肢体语言里，我大概可以猜到他要表达的意思。 　　我看了一下，自己应该会被他们安排在D层住宿。 　　——这是个怎样的鬼地方呢？我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Tony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这一刻，我的脑海里竟然浮现这样一个画面：我跟一个满身油渍的水手挤在一个狭小而潮湿的船舱里，每天晚上，伴着水手的呼噜声和大船的发动机声，慢慢入睡…… 第两百七十九章 爽爆了 　　忽然，我留意到Tony办公室的墙上，还有几张小纸条，其中一张竟然写是两行中文！ 　　我凑近一看，上面写着：船的结构很复杂，外面又是大海，如果在这里丢失，是很难找到的。千万不要乱跑。 　　船上有人会中文？或者是之前有中国游客搭载过这艘船？应该是两者都有，看这句话的口吻，就是船员对旅客的提醒——那真是太好了，船上有人懂得中文。而且，这些字写得还不赖，看来，接下来有机会找到一个免费翻译啦……我心里一阵欣喜。 　　果然，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肌肉结实的年轻人，大约二十出头，头上的船员帽斜向一边——肯定是故意的。 　　“嗨！你好……我是约克，欢迎你来到我们的船上！”他竟然跟我说中文！ 　　本来还想着去找一下这个免费翻译，没想到，马上就出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你好！真是太好了……你会讲中文呢。我叫钱唐疆，很高兴认识你！”我兴奋地看着他，伸出手。 　　“钱唐疆？好名字哦。我的中文一般般，你能不能……教一教我？”约克腼腆地笑了起来。 　　“好啊，当然好！我要在你们这里呆二十多天呢……很多机会的，不过，你可要帮我翻译一下法语，你们的大副Tony说的法语，我一点也听不懂！”我微笑着说。 　　“没问题，成交！”约克马上跟我击掌，兴奋地像个小孩一样。 　　“我是这里唯一的服务生，负责餐厅和客房服务，我以前在上海的一艘邮轮上工作过两年，所以学会了一些中文呢……”他接着说。 　　“哦……原来这样。”我点点头。 　　约克转身跟Tony说了几句，然后跟我挥挥手。 　　“走，跟我去看看你的房间。”他大声说着，虽然语调有些不准。 　　我和Tony挥手道别，然后跟着约克走了出去。 　　当他带我来到甲板以上第八层——D层我的房间，打开房门，我吃了一惊——之前我脑子里想象的画面全被颠覆了，房间实际的条件远远超出我的预期。单人床、透亮的窗户、独立卫生间、冰箱、沙发——如果不是外面的集装箱提醒我，我都觉得自己进入快捷酒店的标准间，虽然说不上豪华，但是应付日常的生活是绰绰有余了！ 　　忽然间，我想到了刘医师说的第一个方案，跟这个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啊……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来，这就是你的房间了……单人房，独立的空间，还行吧？”约克咧嘴笑起来。 　　“还行！”我学着他的语气，笑着点头。 　　“现在是凌晨了，再过一会……我们的船就要起航啦，你是……要休息一下，还是跟我聊聊？”约克语速很慢。 　　“我还不困，我们聊一下吧！”我把背包放到行李架上，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 　　我侧过身子，发现从床上都能看到那个大大的窗户，外面是一片漆黑的大海——假如是白天，应该是一流的海景吧？ 　　“很爽吧？这么美的景色。”约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是啊，很爽！爽爆了！”我大声说。 　　“爽爆了？什么……意思？”约克皱着眉头。 　　“就是……很爽很爽，爽到顶点，爽到不行了……明白了吗？”我嬉笑着。 　　“哈哈哈！我懂了……我爽爆了！”约克大笑。 　　“是啊，你爽爆了！”我也大笑。 　　一阵笑声，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不敢相信，自己预料之中的艰辛之旅，竟然会是这么的舒适和惬意，但是，这些并不一定就是好事……想到这里，我下意识看了看那个背包，里面可是有很多宝贝呢，等一会要好好看看，还有唐律师给的那些资料，也要认真阅读和掌握……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能让自己那么放松。 　　正想着，突然，一阵巨大的汽笛声响彻整个房间——货轮终于起航了！ 　　我终于可以朝着那个地方进发，带着韩冰、刘医师和唐律师的嘱托，去实现我们的计划！去营救我的亲人们！ 　　我盯着窗外那片漆黑的海面，内心澎湃不已。 　　“钱唐疆先生，你被汽笛声吓傻了吗？”约克问。 　　我转过头来，微笑着望了他一眼。 　　“给我讲一下这个船的情况，好吗？我现在是人生地不熟呢。”我说。 　　“人生地不熟？什么意思？”约克很好奇。 　　“这个嘛……就是我刚刚来到这里，一切都不清楚，很陌生……懂了吗？”我笑了笑。 　　“懂了！人生地不熟……真是爽爆了！”约克咧嘴一笑。 　　我看着他黝黑的脸蛋，可爱极了，真想捏几下。 　　“你今年二十二岁了吧？”我问。 　　“哎哟，你怎么知道的？”约克一脸惊讶。 　　“我会算命，掐指一算，就知道啦……”我开始逗他。 　　“算命？！还掐指一算？你真是厉害，你是预言家吗？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看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认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约克瞪大眼睛看着我。 　　这个法兰西傻小子，真是单纯得可爱，忽然间，我对他又多了几分好感。 　　“嗯……快了，半年之内，一定会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我掐掐指，故作深沉。 　　“真的？！那真是太好啦！谢谢你……钱唐疆先生！”约克高兴得几乎要落泪了。 　　“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这半年里，你可是要经历一些艰难险阻，才能收获到美人的芳心！”我马上给他泼了些冷水。 　　“芳心？在哪里的芳心？”约克傻傻地问。 　　“在这里……”我抓起他的手，放在他的胸口。 　　“哦哦，我懂了！收获芳心……那真是爽爆了！”他大笑着。 　　“那你再给我算一算……我什么时候可以娶她回家？”约克托着腮帮。 　　“小伙子，算命的事情，每天只能问一次，不然就不灵了，你知道吗？……嘿嘿。”我很严肃地回答。 　　“噢！NO！”约克听了，捂着脸。 　　…… 　　透过那厚厚的玻璃，我怔怔地看着外面的海。 　　平静而深黯的海面上，月光辟开了一款狭长而明亮的云汀，闪闪地颤动着，银鳞一般。远处灯塔上的红光镶在黑暗的空间里，像是一颗透亮的红玉。它和那海面的银光在我面前徐徐揭开了海的神秘——但愿那不是狂暴、不测、可怕的神秘，而是幽静、和平、愉悦的神秘…… 第两百八十章 独一无二 　　约克看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钦佩和崇拜。 　　“我能够理解的……我懂的……”他喃喃的说。 　　“小伙子，你给我说一说船上的一些情况吧？毕竟我……”我说。 　　“人生地不熟！”他马上接了上来。 　　“真聪明！”我立即表扬了他。 　　“嘻嘻嘻……”他笑了起来。 　　“我们这艘船啊，是CMA CGM生产的完美作品！这个公司是我们法国的大公司啊……也是世界第三大集装箱航运集团！我们的船这么大，你也看到了……现在船上一共有25个人，加上你，现在是26个人呢！”约克介绍着情况。 　　“啊？整艘船只有我一个旅客？”我有点惊讶。 　　“是啊……通常每次远航，都是只有几个旅客，这次是最少的，以前我也接待过*旅客呢……刚才你看到的那张纸条，就是我写的呀。”他回答。 　　“这么荣幸！”我点点头。 　　“对……这就叫……独一无二！是不是？”他看着我。 　　“对，独一无二！你很厉害啊。”我又表扬他。 　　“啊……被你表扬的感觉，真是……爽爆了！”约克又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其实，全世界现代货船的生活设施都很完备，特别是大型的远洋货轮，船上的船员一般都会在20人以上……但是，要保证这些人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和心情，船上的后勤保障绝对不能含糊！所以，我们这里每个船员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和卫生间！吃饭是集体一起吃的，厨房将食物准备好，每天准时开餐。生活区里设有健身房、娱乐室、借阅室、洗衣间等等……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小型泳池呢！这些所有的设备，基本上你都可以享用。”约克接着说。 　　我感到很意外，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更没有想到约克竟然表述得这么清晰。 　　“那真是宾至如归呢……太好了。”我兴奋地说。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里唯一的服务生，专门服务大家的。”约克笑着说。 　　“我们船上配备的是法国厨师，所以我们的早中晚餐基本都是西餐……不会为你专门做中国菜哦。在这里，早餐通常是简单的烤面包和牛奶，有时候会有丰富的自助餐……中晚餐一般是牛排、鱼肉和葡萄酒，这些都是正式的西餐，开胃菜、主菜、甜点一个也不少！”他继续说。 　　对我这个中国人来说，这些食品虽然称不上很对胃口，但也比我原来想象中的罐头或者干粮要精致美味许多。我知道，对于货轮来说，搭载乘客只是他们很小的一个副业，因此他们不会去刻意迎合旅行者的需求，一般情况下都是和船员吃在一起，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些特殊的餐饮要求可能不太容易在船上得到满足……这个我理解，我的要求本来就不高。 　　“哦对了，我们的航线是怎么样的？”我忽然想起来。 　　“接下来，我们是从这里开往上海—大连—新港—青岛—韩国马山—日本神户—日本横滨—加利福尼亚州—墨西哥--巴拿马运河—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巴西里约热内卢……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约克看着我。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我低声回答。 　　“那……可是加勒比海的一个岛国，很小很小，我去过两次，风景挺不错的！女孩也漂亮！哦……你肯定是冲着那里的女孩子去的！对不对？”约克马上笑着问。 　　“是啊！我发觉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又逗他。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里的女孩还真是爽爆了！”他大笑着。 　　“好啦，你先休息吧，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呢，我就不打扰啦……明天吃早餐的时候，我再来叫你！哦对了，这是你的房卡。”约克说完，把房卡递给我。 　　看着他的背影，我抿嘴笑了起来——真是个好玩的小伙子，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遇到一个这么好的翻译，真是太棒了。 　　我从床上起来，习惯性地把整个房间细细检查了一遍，特别是注意看了一下是否有安装监控设备。 　　看了半个多小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找到一个水壶，烧了热水，然后冲了杯速溶咖啡，走到门边。站在那里，两足球场那么大的集装箱堆积场，就充斥在眼前，像一座钢铁铸成的小山，虽然已是深夜，却也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震撼。 　　货轮已经离开港口很远了，海面上漆黑一片，远处明明灭灭的几点渔火，与天上的点点繁星，混在一起，美轮美奂。 　　夜风徐徐而来，带着阵阵咸味，也带来了一阵心旷神怡。 　　喝完咖啡，我回到房间里，打开那个大背包，先把那一大叠的美金和护照，放进衣柜里面的那个保险箱，设了密码，然后关上。 　　接着，我把那个卫星电话找出来，将背包里的东西梳理了一下，把日常用的衣服挂好，还有那叠资料，放到桌子上。忽然，我看到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盒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打开一看，是几颗褐色的药丸，一股难闻的药味扑鼻而来。旁边好像还有一张小纸条，我打开一看，显然是刘医师的字迹： 　　饵盂病毒会无规律的发作，当你意识到要发作之时，马上吃一颗，会有所缓解。另外，当你接近控制源——那些奇特的虫子时，把一颗药丸含在嘴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医师啊医师，你真是细心，对我太好了……看着这张小纸条，我心头一热。 　　我再翻看了一下，背包最下面，是那些刘医师之前为我准备的宝贝，不过现在看来，在这么安全的超大货轮里，也暂时用不上了，不知道去到那个岛国，会不会用得上。 　　我把卫星电话开了机，然后找到说明书，快速看了一下。这是一台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智能手机，但是里面的功能却十分强大，手机的电池最为厉害，充满一次电之后，可以连续使用一个月，还有，一些军用的软件也被安装在上面，让我大开眼界！ 　　我的脑海里，记住了刘医师、韩冰、阿劲的电话号码。忽然，在深夜里，静谧的海上，我好想拨通一个电话，听一听他们的声音。 　　不知道韩冰会怎么说，我不辞而别，她肯定很不开心了。一早赶来医院给我送早餐，却发现我早已离开，没有只言片语，就去到了茫茫大海之中——她失望的表情马上就浮现在我的脑海。 　　唉……希望你可以理解吧。我轻叹一声。 第两百八十一章 日出 　　我看到背包里还有两包香烟，可真是喜出望外。 　　房间里不让抽烟，于是我走到门外，斜靠在那些蓝色的船舱上，点起一根烟。 　　在空旷无垠的大海里，抽起一根烟，那些烟雾在滚滚海浪的上面，瞬间飘散……这种感觉真是爽。忽然间，我又想起了约克说话的那个神态——真是爽爆了。 　　我忍俊不禁。 　　大货船很平稳，而且发动机的噪音也控制得非常好，只是偶尔遇到一些大浪，会有微微的颠簸。海上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我忽然想起“海洋小说大师”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曾说：神赐的平安从陆地1000英里以外的海洋开始。 　　是啊……这就是海洋的魅力。 　　可是，我却无从细究和感悟这种神赐的平安，因为我的内心，时刻填满了愤怒的火焰。 　　我开始计算一下时间，按照现在的航速，估计二十三天左右，就能到达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这个时间还不包括中间在那几个深水港停靠并卸货的时间……如果算上这些时间，估计要一个月左右了……不过，这个方案真是好，不用担忧太多事情，现在开始，这一个月里，自己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研究到达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之后，如何接近秦鶴金这个混蛋，并完成抓捕他的任务！ 　　刘医师和唐律师应该会不断把那些新的信息告诉我，特别是秦鶴金近期的动向。秦鶴金啊秦鶴金，你没想到吧？我已经出发了，一个月之后，就能去到你那里，取你狗命！还有何缤，这个混账东西，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见钱眼开，背叛兄弟？！ 　　我的父母和妻女，他们应该都被关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的某个地方，等我抓住了秦鶴金，就可以审问出来——真是太好了！我可以见到这些我日思夜想的亲人们！他们为了我，遭受了多少苦难啊！ 　　想到这里，我的内心无比激动。 　　长久的亏欠和内疚，让我更加心潮澎湃，因为马上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目标，去填补那些亏欠，去解救出他们！ 　　…… 　　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五点了。我却没有一丝睡意。 　　忽然间，我的脑海冒出了一个念头，却甲板上看日出！对！海上的日出，应该很震撼。 　　想到这里，我拿起卫星电话和房卡，冲了出去。 　　外面的楼梯很复杂，我是第八层，估计甲板是在十几层，在大副Tony的办公室，我记得那个信息图，应该是在19层。 　　我沿着那些楼梯往上走，四处无人，虽然是夏天了，但是凌晨的海风还是有些冷，走在楼梯上，我感到一阵阵寒意。 　　不一会，我爬到了甲板上。 　　好空旷的一个地方！ 　　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一个人——估计船员们都在梦乡里呢，或许他们早已经对这些瑰丽的日出景象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了。 　　我走到栏杆边，看着前面的海平面。 　　随着邮轮低沉的轰鸣前行，我看到天边的云层开始慢慢变幻……天空中有一层薄薄的雾，罩着海面，能见度不是太好。海面上风平浪静，只有前面一些轮船驶过留下静静的波纹。氤氲的雾气，徐徐笼罩在我面前，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一个神秘的空间。 　　…… 　　我看了一下时间，五点半了。 　　天色依旧黯淡。 　　慢慢地，远处海天交接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点——那就是初升的太阳！我紧紧盯着她，发现她已经开始泛出透亮的光。 　　渐渐升起的太阳穿过薄雾，直射过来，把我整个人都环抱着。此时的阳光一点也不刺眼。这一刻，我忽然感到：整个世界都是光明和温暖的！ 　　冉冉升起的太阳，在极短的时间里，一下子跳出海面。这时，太阳变成金色的火球，不断向外扩散，渗透。于是，海面上立即生出了一道道金光闪耀的彩带！让我看得眼花缭乱。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霞光万丈，穿透缕缕白云，普照在大海上，洒遍货轮的全身。我放眼望去，金色和一片微蓝忽然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极为美丽的海景画! 　　我在心里赞叹着。 　　渐渐地，海平面的上空越来越亮，黄色的圆球逐渐上升，天空被染成各种不同层次的金色，慢慢地，太阳变为白色而耀眼的光球，悬于海平面不高的地方——新的一天开始了…… 　　是啊，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也起航了……忽然间，我的心情变得激动起来……因为我想起了住在天桥下的那段时间，清晨跑步去到海美大厦，看到的日出景象。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 　　整个海上看日出的过程，我的内心发生了几次强烈的波动，许多情绪涌上心头，但是，所有的情绪，却在那个圆球照射在自己身上的一刹那，消散得无影无踪……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胸是无比开阔的，可以容下整个大海，可以容下眼前的一切。 　　可是，仅仅是那么一瞬间，一闪念。 　　…… 　　这时候，我才认真打量起这艘巨无霸来，那些堆积如山的集装箱，触目皆是，整艘船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滑板，上面堆满了各类五颜六色的积木，在空旷而光滑的蓝色水泥地上，徐徐向前滑行…… 　　我看到一些海员已经开始忙碌工作，几个水手也在船头上走来走去——货轮上周而复始的一天开始了。 　　忽然间，我见到一个身影，从楼梯那里快速跑了上来，冲到甲板上，对着我大力挥挥手！ 　　约克！ 　　“钱唐疆先生，出事啦！你快来看看！”他神情焦急。 　　“出什么事了？”我走了过去。 　　“起火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走，我们快点去帮忙！”约克大喊。 　　“啊？！”我惊呼。 　　果然，船上的警报呼呼作响！声音十分刺耳！ 第两百八十二章 女工程师 　　我第一时间的反应，应该是有人在我的房间里纵火了，为的是毁灭我的那些资料和宝贝——真他妈倒霉，第一天登船就遇到这样的情况，莫非秦鶴金的势力已经延伸到了这里？或者是我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人监视着？ 　　想到这里，我内心一阵担忧。 　　没有想那么多，我跟随着约克，跑了下去。 　　“是哪里着火了？”我一边跑下楼梯，一边大声问。 　　“是……厨房！”约克大喊。 　　噢！那还好！是我多虑了……我瞬间放下了心头大石！ 　　我们动作很迅速，两三下就赶到货轮下面的厨房位置。那门口早已挤了一群人，我看到几个船员正拿着灭火器在喷着那些火苗，一股浓烟从里面喷涌而出！ 　　看样子，情况也不是很危急。 　　我和约克在外面帮忙传递灭火器进去，很快，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厨房里的火被扑灭了。 　　大副Tony刚刚赶到，他见到我也在帮忙，马上握着我的手，说了一大通。 　　“他说，你很热心。他要带你去见船长！”约克马上翻译。 　　“好啊……”我点点头。 　　“船长刚刚在控制室指挥灭火，现在准备去餐厅吃早餐了，那我们就直接去餐厅吧！”约克接着说。 　　“厨房起火了，还有早餐吃吗？”我笑着问。 　　“有的，我们有两个厨房……餐厅也有三个，大中小……任君挑选！”约克用生硬的中文解释到。 　　“噢！船长是怎么的？”我边走边问。 　　“海森船长啊……是个大胖子，每天除了指挥我们这些人，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吃呀，不过，他去过世界上很多很多的国家，吃过很多很多的美食！用你们现在流行话来说……就是一个……”约克大声回答。 　　“高逼格的吃货！”我嬉笑着。 　　“对对……吃货！哈哈……”约克转过头来大笑。 　　“不过，他的性格有点古怪，对于他喜欢的人，会毕恭毕敬……巴不得把船上最好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给他，上次有个西班牙的旅客，跟他很投契，就享受了这样的待遇！如果他不喜欢你，那就麻烦大啰……”约克继续说。 　　“怎么麻烦？”我好奇地问。 　　“他会对你不理不睬，甚至懒得看你一眼，简直就把你当成透明人！”约克回答。 　　“那也不怕啊，我还以为会怎么样呢。”我笑了笑。 　　“当一个人，被别人当成了透明人，那种感觉……我是受不了！我喜欢每个人都注意到我，虽然我是负责后勤服务的，但是如果客人对我很好，我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约克大声说。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了甲板上一层的餐厅。 　　一进门，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香——看来我是饿了。 　　这个估计是小餐厅，平时大家吃早餐用的，只有三张大圆台，大概可以坐三十人左右。圆台前面，是一排自助餐台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式早餐。 　　法国人真懂享受，吃个早餐都这么讲究，看看那个台子上，至少放了十几个品种……看来，这些船上的员工们，幸福指数也是挺高的。 　　我看了一下，除了刚才去救火的五六个船员，剩下的人基本上都坐在圆台前，吃着早餐。 　　“嗨，大家好！”约克马上用法语把我介绍给大家。 　　我看到一个大胖子坐在中间，肥头大耳，留着长长的胡子，应该就是船长海森了，还有两个女的，一个大约四十多岁，打扮很成熟，另外一个应该是二十多的年轻人，留着一条金色的辫子。其他的船员，都穿着清一色的船员服，大家见到我，纷纷点着头，态度都很热情——在如此漫长和枯燥的远洋旅途里，忽然见到一张新鲜面孔，每个人都会觉得很新奇。 　　约克把我带到海森船长身边，跟他介绍了几句。 　　大胖子船长眯着眼睛看了我一下，表情有些古怪……我对他笑了笑，点点头…… 　　他似乎不太领情……我担心起来。 　　过了几秒，他忽然咧嘴笑了，站起来要拥抱我！ 　　天啊，这个胖子喜欢我……真是幸运，可能是刚才我拼命冲下去帮忙救火的举动，让他对我先入为主的有了好感。 　　我跟他拥抱了一下。 　　大胖子很热情地带着我去到那些早餐台边，给我介绍那些美食……约克赶紧走来翻译。 　　大副Tony已经处理完了厨房的事情，他走了进来，见到这样的情形，也很高兴，马上给大胖子船长介绍我的情况…… 　　一顿早餐，就在这样愉悦而盛情的氛围里完成了，大胖子船长的热情，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吃完之后，他还对我发出邀请，希望我等一下可以去参观他们的驾驶室，还有船上的其他功能设备室。 　　我连忙点头答应。 　　海森船长和大副Tony说完就下去干活了，其他的人也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剩下服务生约克和我，坐在圆台边上——我在等那杯热气腾腾的蓝山咖啡。 　　“你真是幸运啊！钱先生。”约克笑着说。 　　“托你的福。”我微笑起来。 　　“船长这么喜欢你，估计接下来的这段旅程，将会是你终生难忘的！”约克接着说。 　　“太好了……其他的人，都是法国的吗？”我问。 　　“你知道的，船上最大的官就是船长啦，船长下面分别有大副、二副、三副和普通船员，还有轮机长和大管轮、二管轮、三管轮，然后就是机械工程师、电子工程师等……我们的船上，加上你是26个人，除了船长和大副，二副，还有那两个女的……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罗马尼亚人，哦，当然还有我是法国的，嘻嘻！”约克点点头，大声说着。 　　“为什么那么多罗马尼亚人？”我有点好奇。 　　“原因很简单，因为罗马尼亚作为东欧国家收入水平比较低，他们很愿意做这份背井离乡但是收入还过得去工作，而职位高级些的船长、工程师都是法国人……我嘛，是个例外……我的故事，这些天慢慢跟你讲！”约克笑着说。 　　“那两个女的呢？”我接着问。 　　“她们啊……年纪大的是机械工程师，另外一个年轻的美女，是电子工程师，想不到吧？”约克嬉笑着。 第两百八十三章 史丽芬 　　我看了约克一眼，笑了笑。 　　“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年轻的美女工程师？”我忍不住逗他。 　　约克低下头，轻叹一声。 　　“怎么了？你表白过……她不接受你？”我继续问。 　　“是啊……就是这样的，你怎么知道的？”傻小子抬起头，看着我。 　　不都写在你脸上了嘛——真是傻得可爱。我心想。 　　“钱先生，你要帮帮我！”约克盯着我。 　　唉……这个忙有点难啊，这艘船上，你们的航运集团公司安排了两个女的在这里工作，目的很明显，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个规律全世界都通用啊，这么漫长而枯燥的海洋生活，就是需要这种调剂。但是，我刚才看了几眼，发现那些男的，基本上都在暗暗注意那两个女人——僧多粥少啊，我估计这些男人们，晚上睡觉都在想着这事。特别是那个年轻的，长得青春漂亮，更是让男人们神魂颠倒，而约克，只是船上所有角色里最底层，最卑微的，女孩怎么会看上他呢？要改变这种状况，除非在开放的社会环境里，而这个相对封闭的大船上，每天的生活内容都一样，难度很大……所以不好答应他。 　　很多规律性的东西，约克这个傻小子完全看不出来，也不怪他，生活阅历少，单纯得像一块璞玉。 　　约克见到我没有吭声，就马上说：“钱大哥，我今后当你是大哥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可以吗？”他央求着。 　　“我在上海工作的时候，听他们说，一般叫大哥了，那个大哥都会很照顾小弟，我是你的小弟了，你也要照顾我啊……”约克笑着说。 　　哟，这个傻小子还真好玩……我内心一笑。 　　“她叫什么名字？”我问。 　　“叫史丽芬，噢，我可爱的史丽芬……”约克双眼放出了光芒。 　　“她平时都干些什么？电子工程师很忙吗？”我接着问。 　　“史丽芬啊，整天都呆在发动机室，还有驾驶室，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到她！还有就是我们每周一两次的Party，她也会来，她喝酒的时候，那样子可迷人啦……”约克动情地说着。 　　“为什么这么多Party？”我问。 　　“你知道的，在船上很闷的嘛，我们大家总会找各种理由来开Party，利用各种机会给自己找点乐子！哪个人生日啦，家里有开心的事情啦……之类的，都可以作为主题！”他笑着回答。 　　“大哥，我还写了好多好多的情诗给史丽芬，改天你帮我看看……都是用法文写的，不过我可以读给你听。”约克嬉笑着。 　　“好啊！傻小子，你还挺浪漫的呢。”我笑着点头。 　　“你说你原来在一家上海的邮轮上工作，为什么不继续干？要来这里呢。”我忽然想起。 　　“唉，我原本是在那艘豪华邮轮上做服务生的……那两年，真是丰富多彩啊……但是后来，那家邮轮公司倒闭了！我就不得不另谋生路，失业半年之后，我还是回到了法国老家，在朋友的介绍下，就来到这艘货轮当服务生。”约克慢慢地叙述着。 　　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做好了，约克马上走过去，帮我端过来。 　　虽然只是货轮，约克却仍然保持着当年在邮轮上的专业服务态度，谦卑而自信。干净的白衬衫加蓝黄相间的海滩风情领带让我不禁想象他当初在邮轮上的潇洒身影。 　　“货轮工资高很多吗？”我边喝咖啡边问。 　　“哪里！货轮上的工资不但不如过去高，还没了小费呢……不过，我害怕失业的感觉，就先干着呗！”他无奈地摇摇头。 　　咖啡很香，很正宗。 　　“不加奶吗？”约克很细心。 　　“我不喜欢加奶，也不喜欢加糖。”我回答。 　　“你还喜欢抽烟……”约克笑着说。 　　“闻到啦？法国小狗的鼻子。”我笑了笑。 　　“嘻嘻。大哥，你喝完咖啡……我就带你去驾驶室看看，船长肯定在那里恭候你多时了！”约克说。 　　“恭候多时……这个词你也会用？”我转头看他一眼。 　　“现在对我刮目相看了吧？”约克又笑了。 　　这个家伙，露出笑脸的时候，真讨人喜欢……看来，真的可以帮他想想办法，追一下那个史丽芬。 　　“大哥，你看看窗外的大海，真是美啊……每天在这里工作，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我都很开心的！我天生就是属于大海的……没有了大海，我觉得自己都不可能生存下去了！”他接着说。 　　我放下咖啡杯子，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海平面。 　　“货轮上虽然没有五星级的硬件装潢和细致入微的服务，但呈现给你的是一种别样的海洋生活情趣，一种让内心安静，留出时间用其他角度审视生活的可能，特别是对于专注于航海体验的人……”约克忽然说到。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 　　“对，今天早上，我跑去甲板看了海上的日出……很震撼。”我点点头。 　　“这还不算什么呢，海上的日落也非常美……还有，海除了平静的美，还有很多动感的美，不过……就不要太动感了，遭遇暴风雨的时候，我们可就要提心吊胆了！这些年下来，我还是经历过几次很剧烈的暴风雨，很恐怖的……不过，好在我们都平安无恙！改天给你好好讲一下。”约克说。 　　“哦？这么大的船，也会担心暴风雨？”我皱着眉头。 　　“那当然，虽然说现在的大船都很先进了！有很多高科技的设备……但是，海上没有绝对的安全。有时候，那些浪啊，可以在瞬间达到十几米那么高，你说恐不恐怖？”约克似乎要吓一下我。 　　“别吓我了，我会游泳的。”我笑了笑，拿起咖啡杯子。 　　“不是吓你啦。如果你运气好，这段旅程说不定能够让你体验一两次，比坐过山车还惊险十倍！”约克嬉笑起来。 　　“好吧……这也叫运气好，你真是乐观呐。”我抿了抿嘴。 　　“走吧，我们去驾驶室看看！”我站了起来。 第两百八十四章 不信邪 　　原来，货轮是对游客完全开放的，包括驾驶室这样的地方，对于热爱航行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学习航海技术的机会，如果进来参观的人恰好是机械爱好者的话，那旁边的引擎室简直就是天堂了。 　　我跟着约克来到驾驶室，看到那个大胖子船长正坐在驾驶仪表台的正中间，看着玻璃外面的茫茫大海……他的腰板很直很直，样子很专注很酷——原来，胖子也有这么酷的时候。 　　“嗨！”船长海森见到我马上招手。 　　我高兴地走到他身边，握着他肥大的手，对他微笑地点头。 　　海森很开心，拉着我，说欢迎我来到船上参观，然后马上就带我到驾驶室转了一圈，一边走，他一边用法语介绍着，约克连忙翻译。他主要是给我讲解货轮的结构和航海的知识，比如看航海图，设置GPS，观察深度声纳，通过无线电和附近的船只对话甚至操作发动机和掌舵等。 　　这些知识，对于我这个航海白痴来说，简直就是奇闻，让我听得津津有味。 　　讲解完毕，大胖子海森还是很热情，拉着我的手，在NAV的操作台上，看着前面的辽阔大海，给我讲他自己的故事。 　　他说，小时候他经常跟随父亲出海，父亲的梦想就是做个海员，所以他做现在这份工作的部分原因是“圆梦”，但更多来自于他个人喜欢海洋带来的自由，喜欢驾驶各种船舶穿梭各个港口新鲜感。 　　“在船舶上，我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王国，我像一个国王，特别是穿着船长服等待船舶靠岸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强烈……你知道吗？钱先生……”海森船长很兴奋。 　　大胖子船长继续自豪地说，他们公司是法国最大的船舶公司了，全世界也是排名第三。他现在驾驶这艘船，科技性能很高，需要非常好的货物搭载平衡——能开这样级别的货船，不是谁都有的机会：要有足够的资历，要开过他们公司几乎所有型号的船舶。船长海森说，早在这艘船投入运营一年前，他们就已经开始接受船长模拟训练培训。 　　我很感兴趣，连忙问了几个问题，特别是模拟培训方面的。 　　约克翻译之后马上说：这个过程和飞行员的培训是非常类似的，如果没通过模拟训练，就要重新再来。他说，即便经验丰富的船长，刚开始也有点担忧，在实际操作后他感觉这艘船舶很灵活，转向也很便捷。 　　接着，他带我来到旁边一个大副的工作间，Tony也正好在里面忙着，见到我很高兴，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马上过来握手。 　　我看到，那里有好几台他们公司订制的IBM系统。海森介绍说，这些系统的核心功能就是“安排船舶配载计划”。他拉着我，大声说，搭载集装箱不是简单地把箱子搬上来就够，还需要考虑挂靠港口装卸量，前后顺序，货物本身的重量等综合因素，对于这艘大家伙更是如此。Tony也马上补充说到，就在不久前，有家集装箱公司的箱量配载没平衡好，直接翻了船。 　　海森继续说，船长的工作，可是技术活……和飞机进出入机场需要“时段”一样，船舶进出入港口也需要“时间窗口”。在接近下一个港口时，船长至少在2个小时前就需要和对方港口联系。由对方派出引航员，带领船舶进港。在船长海森看来，和糟糕的天气与海盗相比，港口的拥堵情况更让人得“小心异常”。 　　他停了一会，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读到什么。 　　我赶紧露出很惊讶的神色，特别是在他很自豪地讲述自己的能力之时，我更是表现得很钦佩。 　　海森船长得到了他想要的回应，马上手舞足蹈起来。 　　他继续说起那些故事：在福州和上海，有时会遇到大风或大雾，大船也会因此晃动得比较厉害，而且各种船都有，比如渔船，运砂船，海上交通会很拥堵……特别郁闷。还有，在马六甲和新加坡海峡，雾又比较多，他的船体量大，不能一下停住，所以得提前很久计划何时停靠，何时计算抛锚搁浅，停下来制动距离需要多长，相对会比较费神……很多时候，他就是在为这样的入港状况而头疼。 　　海森船长边说边嬉笑着——胖子都是这么乐观的吗？ 　　不过，几乎所有的港口都想证明自己有很强的接纳能力……有一次，你们的盐田港当时就有9个桥吊同时作业，意味着每天晚上可以处理好几千个箱子——船长海森接着讲到。 　　最后，海森船长给我简单说了一下船上所有人的分工情况，仿佛在描述自己的军队，他脸上洋溢着阵阵自豪感。 　　“估计你也发现了，我们船上有两个女的呢！”他笑着问。 　　“是啊……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了，法国女人都很漂亮，很有气质啊！”我笑着点点头。 　　“是啊，法国女人很有气质，你说对了……我去过那么多国家，感觉全世界的女人，各有味道，这个……以后慢慢跟你探讨！知道船上为什么有两个女的吗？”他接着问。 　　“不知道啊，不会是我们中国人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吧？”我嬉笑着。 　　“哈哈哈……”他听了约克的翻译，开心地大笑。 　　“是啊！但是，不是公司的意见，是我强烈要求的！”海森补充一句。 　　“哦？为什么呢？”我很好奇。 　　“不是每艘船都这样的吗？”我接着问。 　　“一直以来，我们航运业有个传统，很少允许女性登船，更别说是在船上干活了！主要是担心航行中给船舶带来灾难，这个很讲究的！但是，这些年已经逐渐淡化！我感觉，女性来到船上工作，能够给船员枯燥生活里添加很多乐趣——所以我一直主张出海要带上女的！你觉得呢？钱先生。”海森船长斜着头问我。 　　“船长敢于打破传统，不信邪……很有勇气啊！佩服佩服。”我连忙回应了一句。 　　海森船长听了，肥胖的身躯不断在颤动着——这可能是他半年来听到最舒心的一句话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鬼鬼祟祟 　　这时候，一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进来。我抬起头看了一下，他大概有四十岁左右，接近1.90米的身高，瘦高颀长的身材，高鼻梁，深邃的眼神——有着法国人的典型帅气。 　　“这是二副托姆，他主要负责船上所有技术方面的工作，那些工程师就是他管的。”约克连忙介绍起来。 　　海森也拉着我，跟托姆说了一大通。 　　高个子托姆很友好地看着我，寒暄了几句就去忙了。虽然他的态度还是很友好，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或许他心里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吧。 　　忽然间，我想起刚才海森说的那句话，他敢于打破传统，不信那些邪言，每次航海都要带女的工作人员——这件事情，虽然理由很充分，但是总有些不妥之处，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样的传统，延续了几千年，往往就会在你不经意间，来到眼前——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先不管那么多了……只希望尽快完成这程旅途，去到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那个鬼地方，抓住秦鶴金那个混蛋。 　　在四周又看了一会，海森就吩咐约克带我去船上的那些娱乐和健身设施参观，然后就热情地把我送到门口。 　　走下楼梯，我跟约克说，不用他带着我了，我想自己随便逛逛，让他先去忙工作。 　　“船长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工作啊！我现在不带你去看，就是失职了……”约克笑着说。 　　“那好吧……”我笑了笑，跟着他往前走。 　　约克带着我先去了生活区，看了一下电影放映设备、桌球娱乐设施、健身房、借阅室以及洗衣间等，然后再看了一下那些工作区的机械室……除了那些枯燥无味的集装箱，其他任何地方，我都仔细看了看，记住了那些重要的入口和出口。 　　“我有点困了，想回去房间休息了。谢谢你，约克……哦对了，那个二副托姆，是不是你最大的情敌呐？”我笑着问。 　　“钱大哥，你真神！唉……别提了。”约克一脸沮丧。 　　告别了约克，我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我拿出那部卫星电话，看到里面有两条信息。 　　一条是刘医师发来的： 　　“高兄弟，一切顺利吧？盼复。刘。” 　　另外一条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钱大哥，我是韩冰，你怎么不辞而别！现在情况怎样了？收到请马上回复。十分想念！” 　　我赶紧给刘医师回复了几句话，将大概的情况说了一下，请他和唐律师放心，保持联系。 　　打开韩冰的那条信息，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想了一会，我还是决定回复一下： 　　“臭丫头，不好意思，我走得太匆忙，来不及跟你道别。现在一切都很好，放心！勿念。” 　　我发了出去，不到一会，韩冰马上回复了：太好啦！钱大哥，我好担心你啊！你要保重，照顾好自己！在船上无聊的时候，就找我吧！ 　　我微笑起来，这个傻丫头……肯定是巴不得现在就来到我身边了。 　　我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了。我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间门口，点起根烟，慢慢抽了起来。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一切顺利，比我想象中的状况要好很多很多……但是，过去的经验和教训告诉自己，越是舒适的时候，越隐藏着危机，当你浑然不知的时候，危机已经悄然而至！ 　　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于船上的一切设施，都很认真地查看……接下来的两天，要再去研究一下船的整体结构和更细致的一些情况，以防万一。 　　熄灭了烟火，我感觉有些困了，就回到床上躺下来。但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响起这艘巨轮划破海浪的阵阵响声——这种低沉而有力的发动机声，来回地重复着…… 　　躺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实在是睡不着，就爬了起来。 　　走出房间，我想去看看海。 　　其实，货轮上的设施虽然比不上邮轮的豪华，但海的风景毫不逊色。现在这个时候，船员们都各司其职，甲板上没有人，我是唯一的旅客，感觉就像是包了整艘船，向前进发，背后只有高耸的货柜，一切都很安静。 　　在甲板上站了一会，我开始沿着船舷走到船头，登上两极台阶趴在护栏上，抓住旁边的钢板，望着前方深邃一望无际的大海。忽然间，我站直身体，张开双臂，体会在海面上飞的感觉，这时候，我感觉这艘超大货轮发动机低沉的轰隆声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风和海水从船头拂过的声音。我抬起头，看到远处空中有飞机划过的线条，有万里清朗的蓝天，以及偶尔飘过的几朵白云……一切都很安静。 　　大海那种深不见底的蓝，诱引着人想跳下去与其融为一体，但这艘大船的船头推开的浪花，又时刻提醒着我，会有被瞬间吞噬的危险。 　　这个时候的大海是完全属于我的——此刻，我终于和面前的这片茫茫大海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海风吹拂在我的脸上……我的心在大海里，豁然打开……过去的一切艰难困苦，在这片茫茫大海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我打开眼睛，任由船头劈开的阵阵浪花，飞洒在我的头上和身上……海水的味道，熟悉而陌生的味道……忽然间，想起了韩冰说过的一句话：假如可以的话，跟我一起来到船上，在船头做那个泰坦尼克号经典动作……唉，韩冰啊韩冰，你现在正在干什么呢？我就在船头呢，就在那个你想象中的地方…… 　　…… 　　眼前的海面，一望无际，这片无比深邃的蓝，构成了我们这座星球最美的颜色……我感觉自己正伫立在最前沿的地方，乘风破浪，环绕着这座星球，冲向她的另外一边！ 　　突然，我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下面走了上来，直奔前面的一个机械室。我认出那是二副托姆，那个1.90米的法国大帅哥。他的脚步有些鬼祟，而且还东张西望，跟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搭——莫非他准备去干什么坏事？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第一次见到他的是，那个深邃的眼神里面，总觉得有点不太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感觉这个人，就是整个船上最有问题的一个人。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证明了我的预感是多么的正确。 第两百八十六章 偷情 　　果然，那个鬼鬼祟祟的高个子二副托姆，走进了一间机械房子，然后轻轻地关上门——关门之前还左右顾盼了一下。 　　肯定是在干什么坏事！ 　　我所处的船头位置，一般没有人去那里的，所以他根本没有往这边看。这个高个子帅哥，到底有什么秘密呢？——竟然被我撞见了。 　　我看看时间，上午十一点十分了，还有一个来小时就要吃午饭了，他偷偷摸摸地跑去那个偏僻的机械室干嘛呢？ 　　先不管这些了……还是欣赏眼前的无敌海景吧。 　　我张开双手，让那些呼呼的海风吹动着自己的整个身躯。我继续沉浸在与海洋融为一体的感觉里。 　　…… 　　倚靠着那些铁栏杆，我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刚才那个机械室的门打开了一点，出来了一个女人！ 　　天啊！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个美丽的史丽芬，再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年纪大一点的机械工程师，长相很成熟，满身都是骚味的法国女人！ 　　这个女机械工程师走了出来，很娴熟地把门关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角，从旁边的楼梯走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高个子托姆也如期地打开门，快速地走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另外一侧的通道 。 　　都说法国人浪漫，都说法国人喜欢偷情……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不过也是……在如此漫长，沉闷而枯燥的海上旅途里，充满情调的法国人，总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别样“浪漫”。 　　我笑了笑，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靠，这两个家伙在里面缠绵了将近一个小时呢，我却在船头给他们站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岗——唉，命苦啊。 　　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我看到几个船员走向餐厅。 　　我走快几步，跟在他们后面。 　　一进门，我就看到约克正在忙上忙下，在每个位置上铺着餐具。刀叉和盘子都摆得整整齐齐——他真是细心。 　　只有三四个船员先来吃饭了，大部队还没有到。那两个偷情的家伙，也没有出现。 　　见到我，约克很热情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靠窗的那个位置——特地给我留的。 　　我坐了下来，他马上把菜端了过来。 　　在这艘船上，我吃到了第一顿午餐：先是一杯餐前鸡尾酒，主菜是法式响螺片，牛肉炖胡萝卜，油炸鸡排，黄油烤小土豆，炒青豆和玉米粒，还有各式黄油，水果，饮料和法式面包。看着台面上丰富无比的美食，我食欲大增，一口气吃了满满的两大盘——真爽啊！ 　　一边吃，我心里想：这些法国佬真懂享受啊……出门这么久，二十多个人，每天的菜都那么丰富，那要带多少食材啊，估计厨房里的冰库也是塞得满满的了。 　　吃完了水果，约克还给我来份巧克力雪糕，这还不算什么，雪糕还没吃一半，他就拿了一瓶可爱的250毫升红酒，放到我的桌子上，意思是让我带回房间去喝。 　　我靠，这也太丰富了吧……如果可以，让人整年在这船上生活，也不会有意见的。 　　我快吃完的时候，那个高个子二副跟大副Tony一起走进来，过来两分钟，那个女机械师也跟着几个船员，还有史丽芬一起走进餐厅，大家有说有笑，心情相当好。约克见到史丽芬，马上给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女孩却不领情，直接坐到了二副托姆的对面。 　　他们进来看到我，马上很热情地打招呼。 　　“钱，你好！”他们纷纷喊到。 　　“大家好……”我连忙用英语回答。心里想，每个人见到都喊“钱，你好”——靠，我什么时候忽然变成货币了。 　　不过，变成货币也好，人见人爱啊……嘻嘻。 　　正想着，大胖子船长就进来了，一进门就来到我身边，打开我桌上的那瓶葡萄酒，倒了两杯，要跟我碰杯。 　　真是热情啊，中午都喜欢喝酒…… 　　我微笑起来，跟他碰了一下杯，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一口喝完。 　　海森船长似乎很喜欢豪爽的喝法，他竖起大拇指，然后跟约克说，今天晚上安排一个Party，要为我专门搞一个欢迎仪式。 　　我也没有拒绝，忽然想起约克说的那句话，他们总喜欢找些借口和理由来开各种Party，给自己找点乐子——果真如此！ 　　告别了船长，我自己一个人走出餐厅。 　　外面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这可是最适合晒太阳的日子，我虽然有点困了，但还是决定登到舰桥，眺望远方的地平线，晒晒太阳。 　　五颜六色的集装箱在正前方整齐排列，在蓝色大海的衬托下更显得鲜艳。我来舰桥上，看到远处有一大片的岛链，很是壮观，一座座两三千米的火山直接从海平面拔地而起，山顶上覆盖着层层翠绿，一个个雄伟无比的海岛从眼前经过，远处的货船在巨型海岛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渺小，像一只小渔船在山脚下起起伏伏。 　　忽然间，我看到距离较近的反方向行驶的货船，从我们船边经过，我很兴奋，拼命挥手再一顿乱吼，不管对面有没有看到都很雀跃。 　　喊累了，我躺在生硬的铁板上，看着纯美如洗的天空，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和解脱！ 　　…… 　　突然间，我看到约克激动无比地从楼梯上跑过来，大声喊我。 　　“干嘛这么急？”我坐了起来。 　　“快来啊，钱大哥，快来！！”约克语气很急。 　　我以为发生了什么突发事情，马上从甲板上一跃而起，跑了过去。 　　“快来看啊！那里有鲸鱼！！”约克大喊。 　　我很快冲到他面前，约克赶紧递了个望远镜给我，然后指向远方。我一看，果然，一个水气柱从海面喷出来，紧接着一个黑色的尾巴甩出水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巨大的鲸鱼，那一刻，我心想，如果能骑在它们身上在大海里畅游该有多好。 　　“鲸鱼真是可爱……”我笑着说。 　　“你们不是常年在船上吗？怎么见到鲸鱼还这么兴奋呢？”我接着问。 　　“钱大哥，鲸鱼很难才碰到的！这年头，鲨鱼太多，鲸鱼太少……能见到它们，可遇不可求啊……每次见到这些大型动物，我们都会很兴奋，很激动。”约克回答。 　　“哦？”我再拿起望远镜，看了好一会，直到那些鲸鱼全部消失在视野里。 　　“你的运气真好，来到船上的第一天，就见到了鲸鱼。”约克嬉笑着。 　　“是吗？”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第两百八十七章 酒吧里的聚会 　　聚会的消息一般会通过口头传达，在船上这个小社会里，口头传达其实非常有效。晚饭后，大家就陆陆续续来到餐厅隔壁的小酒吧。约克从服务员一下子变成了酒吧的酒保，音乐响起，各种零食随便吃，各种烈酒啤酒任意点。 　　海森船长特地穿得很休闲的样子，袖子也挽了起来，那件蓝色衬衣，依然跟大海的颜色一样——无论怎么打扮，总是跟海有关。 　　伴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大胖子船长，摇晃着他肥大的身躯，尽情地在中间的小舞池里跳动着，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放松，最舒适的。 　　他向我挥挥手，示意让我过去一起跳。 　　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挽着他肥大而有肉的手，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胡乱跳了一通。一边跳，约克一边给我们递上一瓶打开盖子的啤酒。 　　这冰镇的啤酒真是好喝啊，我们摇晃着身躯，边喝着酒，边嘻嘻哈哈地跳来转去…… 　　渐渐地，更多的海员出现了，他们卸下了白天的辛劳，在小酒吧里尽情地放松。 　　我感觉，全部人其实都在期待着什么。虽然在喝酒，跳舞，聊天，但是他们偶尔都会不自觉地看一下门口——或许，他们心中真正的主角还没有来到。 　　果然，半个小时之后，那两个女人终于出现了。年纪大一些的机械师，穿着一身蕾丝的紫色裙子，身材十分饱满，一进门就散发出阵阵浓烈的香水味；史丽芬则刚好相反，她走的是清纯路线，依然是两条金色的辫子，不过戴了几个小小的发夹，显得十分俏皮可爱，一身碎花的粉红色连衣裙，配上素雅的丝袜，让人感到一股法国邻家女孩的味道。 　　一个浓烈，一个淡雅，满足了所有不同男人的口味。 　　那些海员们，吹着口哨，欢声雷动。 　　两个女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这样的聚会，已经非常多了。她们开怀大笑，像个明星一样，一进来就在中间的小舞池里蹦蹦跳跳，跟着音乐翩翩起舞了。 　　法国女人总是这么优雅浪漫，风情万种。 　　看着那个骚劲十足的机械师扭动的臀部，我不禁想起了上午见到的那个场景…… 　　约克忙得不亦乐乎，给每个人递着酒瓶。全场的气氛越来越好，过了许久，劲爆的音乐换成了柔和的钢琴曲，跳累了的人们，终于来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举起了酒杯。 　　海森船长找来一个麦克风，气喘吁吁地说了几句欢迎我的话，全场欢呼。 　　那些船员纷纷走到我身边，跟我碰杯。 　　从他们的眼神里，我感受到了一份十分特别的热情——在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里，竟然有这样的一种氛围和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 　　大家谈天说地，不亦乐乎，此时天色早已完全暗了下来。我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那片大海，微醉的眼，已分不清天和海。 　　两个女人，变成了船员们争着邀请跳舞的对象，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令我感到意外的时候，她们虽然感觉很累了，但是从来没有拒绝任何一个前来邀请的男士。 　　我给约克打了个眼色。 　　他摇摇头，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苍白。 　　这个傻小子，就是没有勇气……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浪费呢？虽然你是服务生的身份，但是你自己先别自卑啊……在情场上，自信可是最基本的素质啊！ 　　我喊他过来，跟他讲了一轮，他还是摇摇头，不敢越雷池半步。 　　海森船长跳累了，坐到我身边，几个船员也过来，大家一起谈论着迷信故事和传说，谈论着那些发了疯的、神秘死亡的或从甲板上突然消失的船长，谈论着全球最美丽的地方。约克努力在帮我翻译着，我听得津津有味。 　　“去葡萄牙吃鱼，去泰国找姑娘！”船长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不久之后，感觉他们都想起自己的妻子或女朋友，继而转换话题，谈论起最美味的食物和最宜居住的国家来……每个人都对新西兰和北欧的几个国家青睐有加。 　　海森船长可能是喝高了，继续大声地说着。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肚子老高老高，还经常把啤酒瓶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直在嬉笑着。 　　我问了他几个问题，但是在那样的氛围下，翻译起来好麻烦，也就作罢了，只好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谈天说地。 　　海森船长说，每当他们穿过熟悉的英吉利海峡，进入比斯开湾的迷雾中，就会开始兴奋了……每一次，在直布罗陀海峡经历了各种天气状况，穿越欧非两个大陆，一路下来，难掩的激动心情，真的无法用言语表述！ 　　其中两个船员说，西班牙阿尔赫西拉斯是船员们最爱的港口之一，因为步行就可到达城区，那里的西班牙风情很让人留恋，就算是在街头喝杯咖啡，也是惬意无比的事情……很多次，他们卸下了好几千吨的货物，然后漫步在氤氲的雾色里，直到第二天清晨离开。有一次，他们停靠利马索尔和亚历山大港的时候，激动极了，但失望的是，那次停留时间太短，他们不能上岸，然而他们仍然满怀热情地站在甲板，凝视着青葱的塞浦路斯海岸线，还有人潮涌动的埃及城市。随后，他们吐着烟圈穿过西西里、埃特纳，不久之后就感受到了从非洲大陆吹来的阵阵热风……大家说起那些经历，脸色总是洋溢着一种天然的热爱。 　　这些人，对于航海，不单单是一份工作了，可能一开始是为了生计，但是当他们在海上的时间长了，停留过的国家和港口多了，见识到的风景丰富了，他们就会深深地爱上这份工作——这就是航海的魅力！ 　　船长海森靠近我，担心我听不明白他们谈论的内容，喊了几句约克，让他翻译得再快一点。我笑了笑，指着他胸前的那个五彩的胸章，赞美了几句，说这东西不错，谁知道，他直接把那个船长胸章取了下来，说要送给我，我推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 　　两个女人终于从舞池里走了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她们很热情，拿起一瓶啤酒走到我身旁，跟我碰杯。 　　我终于近距离看清了她们的容貌，高耸的鼻子，白皙的脸庞，让人过目不忘……我微笑着跟她们碰杯，女人看着我，不断地说着叽里咕噜的法语。 　　“她们说你挺帅的！”约克在旁边说。 　　“你给我翻译一下：她们很美，优雅动人，完全是法国女人的优秀代表！”我趁着酒意，对约克大声说。 　　约克马上说了，全场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 第两百八十八章 杂货店 　　一晃眼，过去了快一周时间，船上的节目很多，不过我更喜欢静静地伏在栏杆上，贪婪地将大海、海鸟、飞翔的鱼、海豚、鲸鱼和变化无常的天气尽收眼底。 　　船上的食物真是出色又丰富，今天的早餐是各式法国面包和李子酱，午餐则提供很多道菜，其中有意大利面或汤，接着是鱼或肉类，外加一道小小的莴苣红萝卜或番茄沙律……我每天都会吃很多，然后就是拼命地在健身房里锻炼。这些天，除了吃和睡，还有参加他们的聚会，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做运动。一周下来，我感觉自己的肌肉越来越棒了，加上丰富的食物和营养补充，明显觉得增肌迅速。 　　在海上，货船就像个独立的社会，船上的芸芸众生有着不同个性和人生。这些天，我天天跟船员们一起用餐、聊天，观察他们的工作，近距离地体验到了一名海员的生活。尽管没有妻子和家庭的陪伴，这二十多个大男人也并未因此变得邋邋遢遢。他们很有绅士风度，对彼此照顾有加，对我也是经常抱以职业性的微笑。但是，无论怎样，作为远洋船员，他们在船上一呆往往就是几个月，也是十分枯燥无味的，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每周一次的party，平日里的娱乐活动也就是各自抽烟喝酒。 　　船上有一个简易的杂货店，主要是卖烟酒杂物。这个杂货店每周开张一次，只有两个小时。每次开张都是人满为患。“老板”就是船长海森，船员们会提前把要购买的物品写在一张卡片上，一手交卡一手交物，海森船长过后会从船员们的工资中把相应的金额扣除。小卖铺售卖的物品不多，以食品和烟酒为主，而船员们需求量最大不外乎两个东西，烟和酒，漫长的海上漂泊着实寂寞，船员们全靠他们来打发时间。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那些船员在排着队买酒和烟……约克走了过来，问我为什么不去买点什么，他还说，由于他们的船一般不会入境，所以这些物品是绝对免税的，以烈酒伏特加为例，价格只有陆地的2/3不到。 　　我笑了笑，拿出一张百元美金给他，让他帮我买几包烟。 　　约克接到任务，迅速跑了过去，排了一会队，他气喘吁吁地拿着一条烟过来递给我，还有一些找零，我摇摇头，说是给他的小费。 　　约克大笑，说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收到小费。 　　回到房间，我第一时间打开卫星手机。这些天，我每天都在等着刘医师和唐律师的信息，但是，自从第一天收到两条信息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他们的任何信息。 　　我一度担心是不是信号有问题……我打了几次刘医师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电话里的那些先进功能，也似乎全都哑火了。 　　一周过去了，估计他们找不到我，也是挺着急的。有好几次，我都想跟海森船长借用他们的卫星电话打给刘医师，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货船每经过一个重大的港口，都会驶进去，然后就一直停靠着装卸货。傍晚时分，我们的船来到了韩国釜山。 　　夕阳如血。 　　可能是周末的原因，韩国第二大港口光洋港显得有点冷清，整个港口只有一艘巨无霸停在那里，十分雄伟壮观。 　　那真是一艘我见过的最大的货船，比上次在我们出发那里见到的庞然大物还要大一些。 　　约克见到我惊讶的表情，连忙说： 　　“这艘可是世界上最大的货船了！叫马士基?迈克—凯尼?穆勒号3E大船。马士基集团旗下船舶常以该家族成员命名，而这艘大船就是为了怀念带领马士基走向全球的前掌舵人、已逝的马士基?迈克—凯尼?穆勒而命名的。” 　　“很牛逼吧？”他接着说。 　　我笑了起来，这小子，中文学得很地道嘛！ 　　“3E是什么意思？”我问。 　　“3E是Economy of scale、Energy efficiency、 Environmentally improved三组英文词语首字母缩写，意思是更大的规模经济，更高的能源效率及更好的环保绩效。3E级船舶长400米，宽度59米，高度73米，运力达到1.8万标准箱，最高航速23节，是基于现有港口限制而建造的最长、最宽的集装箱船舶，称其为‘蓝色巨人’不为过！我每次见到这种3E船，就会很振奋……太大了，能够造出这么巨型的船来，人类真是不可思议啊！”约克感慨着。 　　“马士基集团真是牛。”我也感慨起来。 　　“我看过一本书叫《马士基传》，它描写了马士基集团已逝董事长马士基?迈克—凯尼?穆勒的传奇人生。书中曾这样描述这位老先生：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和汹涌的巨涛，他的自由感会愈发强烈，生命力会更加顽强。他喜欢挑战，在航行时就会去调整大自然的力量……这一段话，我现在还记得！”约克很动情地说着。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激情与向往。 　　“3E级船舶的船体设计，让其在集装箱容量和能源效率上，比业界同类船舶的能源效率高出30%，运力比马士基的E级系列增加了16%，足以容纳1.8万个集装箱。但在这么大的船舶上配载货物，并安全停靠港口，真不是件容易事。”约克继续说着。 　　“这种巨型船，全世界有多少艘啊？”我问。 　　“据我所知，现在世界上已经有20艘马士基集团的3E船舶了。”约克回答。 　　“很多造船公司都想学马士基集团，但是，让那些追随者们恐惧的是，马士基在AE10上推出3E船舶时，会逐渐替代这条航线上的其它大船，被替代的船舶则被投放到其他航线，从而对船舶进行逐级替换。由于替换的标准是船舶运力，效率，运行时间和环保绩效等标准，更新、能源效率更高的船舶则大大降低了平均单箱成本。一位业内人士曾感慨，这是‘人家吃肉同行喝汤，人家喝汤同行吃糠’……” 约克大声感叹着。 　　“这么地道的话，你也能记得，真厉害。” 　　我听完，开始对约克刮目相看。 第两百八十九章 海盗 　　我们的船驶进港湾之后，就一直停靠着卸货。昨晚几乎通宵都是集装箱碰撞的声音，但是对于我来说，似乎并不影响睡眠，反而像钢琴弹奏曲，有催眠的功效。 　　约克跟我聊到凌晨，才愿意走去，他一直在问我追求史丽芬的办法，我心里想：我又不是恋爱专家，怎么这个傻小子老是要问我呢？他的最大情敌托姆可不是什么白马王子呢，史丽芬似乎对他一往情深，但是这个托姆是心里有人的啊……该不该告诉他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说。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的船卸完货，开始继续往前开。 　　经过了日本的两个港口之后，我们开始穿越太平洋。按照海森船长的说法，穿越整个太平洋需要12天时间。在这12天里，我们完全与世隔绝，只有新鲜的空气和寂静的夜晚陪伴。 　　果然，我们在各种各样的天气中迎来黎明，然后又驶进黑夜。 　　“人们经常想象海上的日出和日落，”海森船长说道，“但除非亲身体验，没有人能想象海洋究竟有多么广袤无边。” 　　他看着那些航海图，给我讲解着——每天和海森船长聊天，我都能学到很多航海知识。 　　我掐指一算，从第一天登船，到现在已经第八天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刘医师和韩冰还是没有发来任何信息，不过，我想，再过几天吧，如果刘医师还是没有发来，我就尝试着用船上的海事卫星了，毕竟现在跟船长已经这么熟了。 　　我必须在下船之前，了解清楚秦鶴金那里的具体情况，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胸有成竹！ 　　“船长，我登船到现在已经八天了，每天都是风平浪静的，看来，我们还是挺幸运的啊！”我用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海面。 　　“是啊！因为有你这个幸运星呀。”海森船长笑着说。 　　“不过，也不是总这样风平浪静的……有时候，还是会遇到暴风雨！那就很麻烦了。”他说。 　　“暴风雨是不是很吓人？我只是在电视和电影里看过……那些吓人的场面。”我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 　　“暴风雨总是避免不了的，我们总是希望尽可能预测货船的运行状况，但海上的天气却是最变幻莫测的……我每次航行，几乎都会遇到一两次，但大部分都是可以接受的中小型风暴……” 　　“可以接受？那……大型的暴风雨呢？”我好奇地问。 　　“那就是很猛烈了！如果遇上了一场真正的巨型暴风雨，任何数码设备都无法真实记录那一刻壮阔的景色。上次航行途中，我们遇到一个比较巨型的热带风暴，它呼啸着卷起海浪，在黑夜里不断袭击着我们的船。船上的货物发出尖利的声响，船体剧烈摇晃，在海水和狂风之间挣扎。唉……经过那个惊魂难定的无眠之夜，大家终于安然度过风暴。”海森船长感叹着。 　　“啊？这么恐怖？海浪很高是吗？”我瞪大眼睛。 　　“是啊……那些浪，会突然变得很大，十几米都有，我们的船很大，还好一些，如果是小船，那就完全被淹没了！所以，每一次遇到这样的巨型暴风雨，我们都是胆战心惊的！过去之后，每个人都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呐！”约克翻译道。 　　…… 　　海森船长沉吟了一会。 　　接着，他忽然说：“货船的远洋航行，在遇到暴风雨的时候，给了人们以感受自然的力量，洞察人性本质的机会……” 　　我听了这一句，内心忽然咯噔一下。 　　海森船长必定是遇到过什么难忘的事情——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我忽然明白了很多…… 　　“但愿我们这一程，不要遇到那样的巨型暴风雨！”约克马上说。 　　“不用太担心，就算遇上了，我们也不要太害怕。世界上的事情，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既然来了，我们就好好去应对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海森船长看着远方，表情严肃。 　　我从他的神色里，忽然感受到一股不一样的力量。 　　“除了暴风雨，在海上远途航行，最担心的，应该是海盗了吧？特别是货船……船上的东西又多，那些海盗垂涎欲滴呢。”我马上转换一个话题——不过我也真的是感兴趣，因为对我这个航海白痴来讲，如何抵御海盗无疑是最刺激的话题。 　　海森船长听了约克的翻译，马上笑了起来。 　　“是啊，海盗是经常会有的，但那是以前的时代了！我驾驶的船舶，曾经在途经亚丁湾的时候，遇到疑似海盗船舶的渔船，但他们也只是远远地跟随着，或者相互以信号打声招呼……我们的船很大，他们完全爬不上来，不过被跟着还是会有点紧张……”海森船长回答，表情有点搞怪。 　　“专业海盗会雇佣年轻的穷人，让这些穷人袭击3000-4000TEU左右的小船，等船被控制后，持有专业装备的海盗才会登船。现在亚丁湾，很多船公司也会雇佣保安公司，为船舶专门护航……所以，我们也不用太担心这个。”约克补充说了几句。 　　“十年前猖獗的海盗，近期在南中国，马六甲海峡也有出没。”海森船长指着航海图向我讲到。 　　我看着那个航海图，点点头。 　　“索马里海域的一大土特产就是海盗，这个估计你都知道了，不过，那是以前的时代了，现在绝大多数的索马里海盗都被打回老家了，没有海盗出来刷存在感，海上的保安都觉得日子过得有点没劲了……”海森船长嬉笑起来看着我。 　　“哈哈哈……”我被他幽默的语句逗笑了。 　　我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船长，加勒比海呢？那里不是也盛产海盗吗？”我问。 　　“你是想问你要去的那个岛国是吧？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啊……那里是加勒比海盗的拍摄地呢……到处都是海盗呀！不过全是假的！哈哈哈……”海森船长笑得前俯后仰。 第两百九十章 牵桥搭线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茫茫无际的一片大海，怔住地发起呆来。周围都是安静的，只有货轮划破海浪前进的声音。 　　旁边是堆积成山的集装箱，很多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望着海上的日出日落，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风景。 　　每一天，在健身房里，我挥汗如雨，特别是刘医师教的那套拳法，我天天都在拼命地练。练完之后回到房间冲个凉，然后吃饭，午休一会，继续健身……晚餐之后，我会看看书，查阅一下关于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的资料，然后在深夜的时候，跟着这个庞然大物发动机的节奏进入梦乡。 　　我们的船上还有一个游泳池——其实就是集装箱之间注满海水的一个凹槽，水上还飘着从烟囱中掉下来的一些脏兮兮的煤烟灰。 　　约克清洁了一下那个游泳池，然后拉着我跳下去，扑通一声巨响，我们嘻嘻哈哈，在那里尽情地嬉戏打闹起来。 　　船上还有一个可容纳十来人的影院，我们游完泳，约克就带着我去看电影。刚一进门，就发现有两个人正在看了。 　　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船上的那两个女人。她们约好了一起来电影，还一边吃着零食。前面的银屏*着一出法国爱情片，男女主角正在忘情地拥吻着…… 　　我看到，约克的眼睛一亮——这可是天赐良机啊！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约克以前说过，对船员而言，在一条船上工作三个月后，就是长达三个月的假期，下次登上哪条船，随行人员是谁，自己完全不清楚。除了船长会申请选择固定搭档合作外，其它的人员完全随机分配。对他们而言，绝对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条船上的船员，可能除了船长和大副、二副，轮机长一起航行多次比较熟悉，其他成员都是临时组建——那就是说，约克想要追求史丽芬，如果在剩下的时间里，没有什么行动的话，很可能就要错失良机了！ 　　所以，现在这样的机会，确实很难得。 　　看到他还在踌躇，我赶紧拉着他，坐到那两女人旁边，特地让约克挨着史丽芬。 　　史丽芬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那个机械师也是，对我们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电影。 　　就这样，我们也跟着看了起来。 　　机会是来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约克如坐针毡，然后一筹莫展地看着我。 　　我在心里笑了起来，这个傻小子……真是搞笑。其实，在这船上，船长是个随性随心的大胖子，大副是个五十多岁的理科男，二副很高很帅，却是个风流胚子，其他的船员，都是罗马尼亚人了，史丽芬肯定看不上眼的……假如，把二副托姆的风流韵事告诉史丽芬，她就会失望透顶了，那么，感情的天平肯定会慢慢往眼前这个法国小生约克倾斜了……只不过，这个傻小子胆量不够，各方面都还挺优秀的，就是追女孩没有什么方法，唉…… 　　还是帮一帮他吧——看在这些天他这么帮我的份上。 　　于是，我小声地在约克的耳边说：“你跟史丽芬说一声，等下看完电影，我想请她们两个去酒吧里喝一杯，我请客，看她们有没有时间？” 　　约克知道我是在帮他，喜出望外，马上传达。 　　女孩和旁边的女人商量了一下，然后对着我微笑着点头。 　　约克开心坏了，终于有机会跟他心中的女神一起单独聊天了，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啊……他的脸色洋溢着万般的幸福——连电影在演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出法国电影很闷，而且下面没有字幕，让我老是要猜他们在说什么，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很想出去抽根烟，可是这样中途走开又觉得不太礼貌，只能傻傻的坐在原地，度秒如年…… 　　终于熬到影片结束，约克开心坏了，马上跟史丽芬说，现在去酒吧可好？ 　　史丽芬点点头，拉着那个机械师起来。 　　我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她今天穿得一身暗红色的裙子，有点俗气，跟她眼神接触的那一刹，我忽然想：如果把他们的浪漫事情说了出去，那对她……会是怎样的伤害啊……唉，还是算了，不要干这种事情，我是堂堂君子，不屑于这么干。 　　打定主意之后，我觉得还是要以树立约克的信心为主，然后不断创造机会，让史丽芬多些了解他，让他们多一点接触，这样才能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 　　其实，史丽芬也不是傻子，她早就知道，整条船上的男人都喜欢她，只是她可能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对二副托姆比较有好感，所以才会对约克这么冷漠。 　　我们四个人来到了平常聚会的那个酒吧里，场景是那样的熟悉，约克很熟练地把灯光和空调都打开了，然后去到吧台那里，给我们调酒。 　　我心想，傻小子，你现在是顾客啊，不是酒保呢……身份不摆正，怎么去追女孩啊？人家现在就当你是服务生，那怎么聊天啊…… 　　我瞪了他一眼，约克也是很聪明的人，马上领会到了，赶紧拿了四瓶啤酒，放在上面，然后走了出来，坐在史丽芬旁边。 　　约克帮我们打开了啤酒盖子，史丽芬拿起来就跟我碰杯，还学着说了一句中文：谢谢。 　　我笑了起来，跟她说，如果你想学中文，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约克啦，他很有天赋，中文学得可真是好呢。 　　约克赶紧翻译，把那些我夸他的话全部转达——脸一点也不红。 　　史丽芬笑了起来，旁边的女人也说，她也想学呢，现在中国可是世界的中心啊！ 　　我听到这句，忽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史丽芬似乎对中国文化挺感兴趣的，问了我很多这方面的问题，我都给她一一讲解，她听得津津有味。 　　约克的翻译水平也是很好，估计都能把我讲的内容原汁原味地翻译给史丽芬她们听了——我忽然想，这不是最好的交流机会吗？约克通过翻译我的话，不断跟史丽芬交谈，她也通过这个机会，慢慢了解到约克的才华，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拐着弯夸了约克几句，主要是说了一下他的优点，让史丽芬全方位了解眼前这个男生。 　　原来，那个机械师叫汉娜，今年四十三岁，离婚两年了。她也听得很投入，问了几个问题，还说今后要专门来中国旅游，看看西安的古城墙和兵马俑，还有万里长城和故宫。 　　我笑了笑，跟她们碰起了杯。 　　酒吧里的灯光很柔和，约克的心乐开了花，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想了想，还是留点单独聊天的机会给他们吧，于是就说出去抽根烟。 　　我走到外面的船舷上，倚着栏杆，点起根烟。突然，我看到天空变得黑压压的一片，而且越来越黑，乌云移动的速度快得让人无法想象，前面的海平面上，一股类似龙卷风那样的气流，向我们这边呼啸而来——天啊！一场巨型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 第两百九十一章 巨型暴风雨 　　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天色。 　　远处的海面上，狂风大作，一道道锋利无比的闪电，穿越黑压压的云层，直插到海底深处。突然，一个霹雳炸下来，震耳欲聋！ 　　我赶紧走到酒吧里，对着约克大喊。 　　“暴风雨来啦！我们出去应对吧！”我焦急地喊着。 　　约克和那两个女人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嬉笑着看我，仿佛看着一个怪物。 　　“别慌张呢，钱大哥，这些暴风雨，每次的长途航行，都会遇到的呢……船长肯定现在已经在指挥了，不用担心。”约克笑着说。 　　“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大家齐心协力，一起面对！”我大声地说。 　　“好吧，我们去驾驶室。”约克见到我的表情，也马上点点头。 　　我们立即站起来，往外走。 　　忽然船上的广播响了起来，全是听不懂的法语。等那个广播说完，我赶紧问约克是怎么回事。 　　“广播里的声音是船长，他说，这次的风暴，来得很诡异，本来从天气预报的气象图里，不是吹到这边的，但是十分钟之前突然转了方向，吹向我们货船这边，希望大家马上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待命，严阵以待！”约克翻译到。 　　“听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定，但……我还是感觉情况有些不妙……他好像如临大敌……”约克神色忽然有些慌张。 　　“怎么了？”我马上问。 　　约克和那两个女人低头说了几句，然后说：“船长说，这场骤然而来的暴风雨，是近年来他见过的……最恐怖的一次！让我们都要小心点！” 　　我心头一紧。 　　那两个女人也开始慌张起来，酒醒了大半。 　　但是，毕竟是在船上的时间久了，他们还是挺有经验的，马上恢复了冷静的神色，迅速走到外面的楼梯上。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整艘船开始摇晃了，从轻微的晃动，到猛烈一点，再到剧烈的晃动，用时不到半分钟！ 　　我从窗户看出去，我们船头正撞上了一个巨大的浪！这个浪起码有十几米那么高，天啊！太恐怖了！我们马上退回酒吧里，大力抓着旁边的铁柱子。 　　整艘船像是在发抖一样，哆哆嗦嗦，巍巍颤颤地不停晃动！好在我们的船够大够稳，这个巨大浪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们跨了过去！ 　　但是，这已经让我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感——我从来没有这样亲身感受过一场如此猛烈的海上暴风雨。 　　不过，我很快就冷静下来了，一个念头马上冒了出来：要去房间里拿那个背包，还有我的所有东西！ 　　货船经过了前面那个巨浪，似乎开始平静了下来，慢慢往前行驶着。不过我知道，更大的风浪马上就要来到。 　　约克和我打了个眼色，我们马上冲了出去！ 　　他们三个跑在前面，在那些楼梯上飞速地跑着，直接冲向驾驶室！ 　　所有的楼梯和栏杆都已经被海浪打湿了，那些集装箱也没能幸免，几乎都被海水淋了几遍！我跟在他们后面，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对约克喊了句：“我先去房间拿我的背包！” 　　约克回头大喊：“千万小心啊！” 　　我应了一句，迅速转到另一边。 　　还没等我冲到房间的门口，第二轮的巨浪已经袭来！整艘船像是要爬山一样，往上冲，然后再重重地摔下来！跟过山车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的身体从甲板上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往下撞！我双手死死地抓住那个铁栏杆，让自己的身体跟随着船身一起晃动！ 　　突然，一瞬间有个巨大的海浪把我全身都打湿了，我在巨大的晃动里，猛烈地呕吐起来，全身开始抽搐，胃部在剧烈地翻腾着，头颅撞了一下铁栏杆，脑门一阵发晕！天啊！我快顶不住了！！ 　　我咬紧牙关，死死拽着栏杆！ 　　终于熬过了那十几秒！大船稍微稳定了一下。我赶紧冲进房间里，大力地关上门！整个房间的东西已经被晃得东倒西歪，我迅速找到一个救生衣穿上，然后去保险柜拿了东西，塞进背包里，把背包背在身上，大力拉紧。突然间，我听到约克在大喊我的名字。 　　“钱大哥，你在哪里？！” 　　我知道，刚才的那个大浪，让他无比担心——他要过来找我了！天啊！不能让他过来！马上就要有更大的浪袭击过来了！ 　　我打开门，对着外面大喊：“约克，我没事，你不要过来啊！” 　　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把我的房门吹起，砰一声巨响，关上了！也重重地撞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脑门发黑，一阵眩晕！ 　　外面狂风大作，雷声震动，这一轮的海浪，估计比刚才那一轮还要高很多很多，仿佛是从天上冲下来一般! 　　惊涛巨浪击打船体的声音，夹着狂风的呼呼声，就像是鬼哭狼嚎一样，恐怖至极！ 　　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头上已经流血了，我挣扎着爬起来，抓住一块布，按住头部。然后再打开门，我扶着门边，看到约克正扶着楼梯，在暴风雨中拼命地抓住铁栏杆，死死地挣扎着！ 　　那些狂风把他整个人吹了起来，他像是体操运动员一样，仅仅是双手抓着栏杆，全身都已经被吹了起来，整个身体往空中伸展着！如果一松手，整个人就会被飓风吹到海上！ 　　不远处，是史丽芬和汉娜在大声尖叫着，焦急而凄厉！ 　　约克的脸部已经扭曲了，他似乎不能坚持下去了！我赶紧冲了出去，抓着那些栏杆，一步步向他那边挪去。 　　“坚持住！约克，我来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我大喊，声嘶力竭。 　　远处的几个船员也准备过来帮忙了，他们正慢慢地往约克的方向移动着。但是，约克所在的位置，刚好是风口，所有的狂风都吹在了他身上！ 　　我看到约克已经筋疲力尽，眼神里满是绝望！ 　　千钧一发的时候，我一跃而起，跳向他那层楼梯！当我的身体快速下降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更猛烈的狂风吹了过来，把我整个人往上吹起，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一根羽毛，被吹到了半空中！ 　　约克也一样，在这一阵巨大的风浪里，他的手坚持不住了，整个人被卷了起来，直直地腾空而起，然后插入了沸腾汹涌的海水里！ 　　我在半空中，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越飞越高，我看到下面的集装箱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突然，风开始旋转！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转向，往另外一侧疾驰而去！ 　　虽然整个人已经被狂风吹上天，但是我的脑海却异常冷静。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些海浪，我甚至还看到了约克的身体在巨浪里起起伏伏！突然，一阵龙卷风把我的身体吹得不断在翻转，然后急速地往海面下坠！ 第两百九十二章 死机重启 　　狂风巨浪里，我的耳际仿佛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约克！” 　　“钱！钱！” 　　砰！砰！——我的身体像一块失控的滑板，插到了巨大的海浪里！ 　　我觉得自己的头颅，似乎一瞬间被千百条无比锋利的针扎了进去！每一针都直达脑颅深处的神经末梢—— 　　巨大的撞击，让我全身骨架快要散掉，耳朵在刹那间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袭击了我的全身每个地方…… 　　…… 　　迷迷糊糊之间，我慢慢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我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但是，身体的触觉告诉自己，我还没有死！ 　　我奋力睁开眼睛，还是不行，估计是被海水冲击到眼部的神经，一时无法恢复，耳朵也是一样，我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整个大脑里都是一片寂静…… 　　我试图张开自己的手臂——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趴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手臂已经不能动弹，全身的肌肉也是僵硬的……我皮肤的知觉也完全麻木了！ 　　但是，我的大脑还是清醒的，至少我知道自己没有死，还漂浮在海面上，刚才从天上掉下来的情景，我还能记得起来！ 　　——天啊！我大难不死！！ 　　我从这场巨大的暴风雨里活了过来！这简直就是奇迹！这个念头让我兴奋不已，我再次奋力睁开眼睛，试图让自己看清楚周遭的情况——但还是不成功……我不断地重复着，让自己的眼部肌肉张开，却还是不行…… 　　约克呢？他在我之前掉进了海里，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了？现在自己在海面上漂浮，已经漂了多久呢？暴风雨过去没有？我们的船，应该可以看到我吧？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问题。 　　我挣扎了好久好久，还是不能打开眼睛，耳朵也是一样，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全身的肌肉继续麻木着，跟打了麻醉剂一模一样……只有脑袋还能可以思考…… 　　慢慢地，我的体力也迅速下降，脑袋也开始变得晕晕沉沉的，我觉得自己快不能感受到任何东西了…… 　　我的意识慢慢减弱…… 　　突然间，秦鶴金凸出来的眼球，从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是上次台风的夜晚，我赶到虎扑街，在断电的街道上，看到水底里的车内，浮出来的一具死尸！那就是秦鶴金！！ 　　——天啊，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死去！！ 　　我的脑电波在猛烈地震动着，噗哧一声！我耳朵竟然喷出一股气流——刹那间，我可以听到声音了！ 　　巨大的海浪声，呼啦啦……在我耳边响起！ 　　天啊！我的听觉恢复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振奋不已，马上试图打开眼睛。耳边的惊涛骇浪声，夹杂着大雨击打海水的声音，让我忽然觉得——我是真的活过来了！ 　　果然，我的四肢开始慢慢恢复了感觉，我用力动了一下手指，开始慢慢弯曲起来……我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缓慢地恢复之中——好像是死了机的电脑，在逐步的实现重启模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渐渐地，我可以感受到海水的温度了——我的皮肤有了知觉。冰冷刺骨的海水，让我全身发抖。我清楚地记得，刘医师跟我说过，一个正常的人，在冰冷的海水里，漂浮超过10个小时，就会失去知觉，超过24个小时，就会死亡……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漂浮了多久……只知道，自己依然活着。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无比强烈的求生意识，让我的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斗志！我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忽然，我发现自己的手可以慢慢地划动了！ 　　我慢慢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摸了一下眼睛，试图撑开眼皮，但失败了……不过，手臂能够这样自如的活动，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我兴奋不已！——那一刻的感觉，跟在天越大厦地牢里，划通了那道裂缝时的惊喜感觉，一模一样！ 　　无数的雨点，或许是冰雹，打在海面上，一些还打在我的脸上，很是刺痛！不过，我很开心，因为脸部的神经已经可以感受到疼痛了——说明也在慢慢恢复！ 　　那些冰雹，打在了我的眼角，我的眼睛也能感觉到疼痛。 　　我用手摸了摸胸前，发现自己的救生衣还在——是我赶回房间的时候穿上的！再摸了摸背后，发现那个背包死死地粘在我的背上！ 　　真是太好了！刘医师的宝贝，都在里面呢！ 　　这个情况，让我更加振奋不已！全身的细胞都仿佛注入了一支支的强心针……我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刘医师的样子！他在拼命地跟我说：高岳兄弟，你要挺住！你不能放弃，你还有很重要的任务呢！ 　　渐渐地，我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已经恢复了触觉……但冰冷的海水，却让我的体温迅速下降，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冒出来：必须迅速离开冰冷的海面，不然的话，身体就要被冻僵了！ 　　突然，我的眼角动了一下，我奋力睁开眼睛，成功了！！ 　　天啊，我竟然可以看到东西了！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海面，冰雹和海水，让我的视线很模糊，但是我依然可以看到东西——太好了！ 　　我迅速活动一下自己的颈椎，左右看看，我们的大船是否在附近！我用手擦拭着眼睛，试图看清楚一点——但是！四周都是茫茫大海，没有任何船只的影踪！！ 　　天啊，我被抛下了！ 　　这个情况让我无比沮丧！ 　　大船驶走了，没在我的身旁——它早已消失在海平面上，说明我落水已经很长时间了，船上的人，搜救了许久都没有成功，就放弃了…… 　　刚刚还是无比振奋，现在马上就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之中！ 　　不知道约克怎么样了呢？他是不是跟我一样，在这场恐怖的暴风雨里，奇迹般生存了下来，漂浮在海面上呢？唉……他是为了过来看我，是为了我的安全，才会被飓风吹走的！约克啊约克！你真是傻！为了我……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对得起你啊！ 　　想到这里，我的眼泪马上涌了出来。 　　迷迷糊糊中，我的脑海已经越来越混沌，眼前的境况，让我的求生欲望慢慢减退……茫茫大海，毫无依靠，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击上来，我忽然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第两百九十三章 驱鲨剂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浪，在漫无目的地漂着……漂向无边无际的大海深处…… 　　渐渐地，黑压压的天边开始变得透亮起来。 　　一阵阵温热的光线照在我身上——早晨的阳光，唤醒了我昏沉的意识。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阳光还算柔和，但也已经很刺眼了。我的嘴唇干裂得不行，海水很咸，把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浸泡得无比刺疼。 　　我觉得渴死了，喉咙里面像烧着了一把烈火。 　　摸了摸背包里，我记得里面有一个应急的水壶。我奋力地侧过身子，伸手进去拿出那个水壶，打开来，狠狠地吸了几口。 　　这些甜甜的电解质饮料，迅速滋润着我的喉咙和食道，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虚脱了好多次的身体，在这一刻，宣布又要重启了！ 　　我不敢喝太多，要留着一些水——这可是救命的水。 　　头脑清晰了许多，我开始瞪大眼睛，向四周观察起来。既然我们的大船已经不在附近，那就只能靠自己了——这个世界上，最实在的，还是靠自己。 　　那几天，刘医师给我说了很多海水自救的知识，此刻，每一条都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我忽然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些驱鲨剂拿出来——因为，危险无处不在！ 　　正准备伸手去背包里拿驱鲨剂，突然前面漂来一大团白色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大片的水母！天啊，我忽然想起了刘医师说过，这些在海面上漂浮的水母，通常都有剧毒，皮肤被刮到，要马上进行急救！ 　　我赶紧双腿蹬水，试图避开那些冲向我的巨大水母。 　　但是，它们来得太快了，马上就到眼前，我躲闪不及了，只能脱下背包，把背包顶在我前面，尽量别让那些白色的黏黏东西 粘到身体的任何部位。 　　水母越来越多。 　　天啊，它们从四面八方向我包围！ 　　我惊恐无比，赶紧划手蹬腿，想迅速离开。可是，水母移动的速度比我游泳的速度快很多，眼看就要来到我面前！ 　　情急之下，我把背包里面的一包驱鲨剂拿了出来，拆开外包装，里面是一个布袋，我迅速把它浸在海水里——只见里面的化学剂立即就溶解开了，一股难闻无比的臭味，冲进我的鼻腔！ 　　按照刘医师说的，这些驱鲨剂能够在自己三米的范围内起到保护作用，时间可以维持三个多小时……碰碰运气吧，看看是否也能驱散这些有剧毒的水母…… 　　我的判断产生了失误！ 　　那些讨厌的水母完全不把驱鲨剂放在眼里，它们继续前进，已经有部分粘在了我的背包上！ 　　天啊！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突然想起背包还有一些宝贝，似乎有个可以不断张开和收缩的渔网！我喜出望外，赶紧伸手进去，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了那个弹缩渔网！ 　　我把渔网扔了出去，然后大力一拉那条最大的线，整个网突然变得无比之大——直径达到了四五米！ 　　那些水母钻进了那个大网里，纠缠在了网内，接着，越来越多的水母进去了，它们成群结队，携手共进，全部变成了“网中人”…… 　　好险啊！ 　　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手里的驱鲨剂还在散发着臭味，那种臭，简直无法忍受……刘医师竟然没有告诉我这个，我只记得他说过，驱鲨剂是从死去并腐烂的鲨鱼中提取的一种化学成分，这种化学成分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为其他鲨鱼发出危险警告，一旦其他鲨鱼嗅到这种东西就意识到附近有鲨鱼死亡，判断出有危险，因此，即便是在津津有味地进食之时，也会迅速逃亡…… 　　怪不得这么臭，原来是从鲨鱼尸体来提取出来的鸟东西! 　　我赶紧把这个臭袋子放进裤袋里——即便是太臭，放在身上总是好的，可以让方圆几百米的的鲨鱼闻风丧胆…… 　　终于过了这一关，可惜没了一个弹缩渔网，不过，我的背包里似乎还有两个呢，刘医师的宝贝啊，真是实用！ 　　我摸了一下背包里，发现那个卫星电话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当时太紧急，没有扔到里面去，唉…… 　　太阳越来越猛烈，我抬起头，发现她已经快到头顶了，看样子，现在是上午十点左右。我环顾四周的海面，没有发现任何的船只，不但如此，连一只海鸟都没有。 　　一望无际，空荡荡的大海里，只有我自己一个。 　　我不知道自己能够熬多久，按照那些海水急救知识，我必须在两天内，遇到过路的船，要不然就是遇到一个海岛，如果运气太背，这两个都没有遇上，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唉！想我高岳，生在这个繁华的盛世，却受尽了世间的苦难，千辛万苦从地牢里逃生，竟然要死在这茫茫大海里！ 　　我悲从心来，一时痛苦万分。 　　那种绝望的感觉，无人可以理解，死一样的绝望感，袭击在我身上，让我嚎啕大哭起来！ 　　哭了许久，我感觉自己快筋疲力尽了，身体里的水分已经不多，眼里也根本没有多少眼泪了。突然，我看见几只海鸟从我头顶掠过，像轰炸机一样。 　　周围都没有可以栖息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海鸟？难道……不远处真的有海岛？！ 　　看着它们展翅高飞的神情，刹那间，我全身为之一震。 　　高岳啊，你不能放弃！ 　　只要有一线的生机，都要去争取——在天越大厦的地牢里，你不是这样过来的吗？！在那个死寂沉沉，不见天日的黑暗牢房里，假如你放弃了，会有今天吗？！ 　　每天对着那些厚厚的墙壁，没有任何的景物，只有下水道里的那些老鼠好朋友，却让你坚守了那么久，直到转机来到——刘医师被关进隔壁！然后，是一天接一天的刮墙壁，在无比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下，终于刮开了一条生命之缝，联通了恩师！ 　　对！只要不放弃，人生总有转机！ 　　对！只要不绝望，人生总有生机！ 　　我还有重要任务没有完成呢，那个该死的秦鶴金，还没有抓到他，我不能就这么死去！对，我不能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还有我的亲人们，他们在等着我去营救！我更不能就这样死去！！ 　　…… 　　而且，没有什么比天越大厦那个地牢更恐怖，更让人绝望的了，对比起来，这个海面算什么，至少我还有蓝天白云，还有新鲜空气，还有海鸟海鱼，还有刘医师给我准备的救命背包！ 　　是啊，现在的境况，真是算不错了……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内心也迅速升腾起无限的动力。 第两百九十四章 红光信号弹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感到一阵饥饿——我需要补充能量了。 　　背包里有许多压缩饼干呢，那是刘医师和唐律师给我准备的。我赶紧把手伸进去，拿出一个白色的密封塑料袋子，打开来，拿出一块饼干塞到嘴巴里，正准备嚼着吞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在天越大厦地牢里的那个场景——自己差点被干粮噎死。 　　想到这里，我马上找出那瓶水，喝了一小口，滋润了喉咙，然后慢慢地嚼着那块压缩饼干——这些军用的压缩饼干不用吃太多，一小块足够了。这个小东西可是刘医师专门去找人购买的，我记得当时他说过，这是单兵野战压缩干粮，是上世纪90年代初由军需研究所研制，历经三年时间才研究成功，专供军队在野战环境下使用。刘医师说，这种军用饼干重量轻，体积小，便于携带使用，每克饼干热量达5千卡，高热量除了供给人体所需要的营养和能量外，还具有显著的调动人体内脂肪和提神抗疲劳作用，使人在摄入少量食物的情况下也能进行高强度运动，他说过，在无火无水应急情况下，5公斤的军用单兵野战干粮可供一个人半年最低生命维持量，一小包也可以使人支持半个月……我记得当时他是放了两小包在背包里，每小包里面有十五片，一共是三十片——足够维持我一个月的基本生存能量，真是太好了！ 　　即使我在这茫茫大海里漂浮一个月，还是可以维持最基本的能量！但是水份就成了最大的问题！还有就是鲨鱼的袭击，驱鲨剂只有三包，现在已经用掉一包…… 　　先不管这些了，还是想想办法，寻找一下过路的船只吧！ 　　一片压缩饼干吃进肚子里，我真的感到了一阵饱腹感，而且全身也充满了力气——真神奇！ 　　因为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救生衣，所以我基本上是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很放松地在海面上浮着。我把饼干和水都塞进背包里，拉紧了拉链，然后就躺在海水上，让自己的身体随着海流在一起一伏地飘着…… 　　我在脑海里细数着背包里面的那些宝贝，想想现在这个时候，可以使用哪一个。对！红光信号弹！求救的颜色粉！ 　　包里有一盒六支的红光信号弹，还有两包求救颜色粉，听刘医师说，应该是发现了渔船，就可以使用红光信号弹了，使用的方法是拉转握柄，旋下安全盖，然后迅速拉掉拉线，向下风燃放……就会像放烟花一样在海面上燃烧起红色的火焰，释放求救信号了。而求救颜色粉，则是一小包的特殊粉末，把它打开放到海水里，就会迅速散开，方圆几公里的海面，都是红通通的颜色，在空中的飞机都能够看见！最神奇的是，那些粉末散开之后，会在海面上形成三个求救的英文字母：SOS！ 　　想到这里，我迅速拉开背包，在里面寻找起那两小包的粉末，找了一会，我终于找到了那包红色的粉末！ 　　在使用红光信号弹之前，先用这个宝贝，希望这包神奇的颜色粉末，可以让天上的飞机或者卫星看到——那我就有救了！ 　　我赶紧把那小包粉末撕开，扔到海水里。 　　果然，那些红色的粉末，如同嗜血的凶猛动物，遇到海水就迅速往四周扩散，不到几分钟，我周边的整个海面，都已经是红色的一片，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红色的汪洋世界里！ 　　那些颜料，扩散到一定程度，就慢慢形成了三个巨大的英文字母：SOS——我看不到那种效果，但我知道，如果从天上看下去，一定很清晰！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我振奋不已，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蔚蓝的天空。 　　太阳越来越猛烈，她已经来到了我头顶的正上方——中午时分了。时间过得真慢啊！ 　　我在一分一秒的等待着。 　　…… 　　估计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是没有丝毫的效果，没有任何的飞机从天上飞过，连刚才见到的飞鸟，也不见了。 　　我闭上眼睛，让眼球休息一会。 　　渐渐地，我感到整个脸部都是火辣辣的，高强度的紫外线，一直在煎烤着我的皮肤。 　　我转了个身，让整个脸部泡在海水里，过了一会再转过来。这样虽然舒服一点了，可是更大的麻烦来了，浸泡过海水的脸部，在更猛烈更毒辣的午后阳光照射下，开始迅速发红，然后脱皮…… 　　我忍不住拿出那瓶水，抿了一点。背包里的补充液，好像只有三小瓶，估计也只能维持一周或者十天左右的水分需求。 　　…… 　　太阳开始慢慢往下走，快要接近海平面了——黄昏已经到来！ 　　天空上还是没有什么物体飞过，我非常失望。等到天黑了，那些颜色求救信号，就基本没有作用了。 　　这时候，我忽然无比想念那部卫星手机，到底丢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还在背包的哪个角落里？ 　　因为，我记得唐律师说过，这部先进的卫星手机里面配备了能够呼叫GMDSS——全球海上遇难与安全系统的专门设备。 　　我清楚地记得，唐律师给我讲解过，GMDSS是国际海事组织（IMO）三十多年前决定使用的国际呼救信号，代替已使用长达一个世纪之久“SOS”，好像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就实施了全球海上遇险和安全系统（GMDSS），这是国际海事组织依靠现代无线电通信技术建立起来的一种崭新的搜寻救助通信系统，一种现代化的救灾应急通信系统，它是依赖使用陆地MF、HF、VHF无线通信以及卫星通信技术传递遇险信号、实施搜救的通信，它能使遇险报警信号在远距离范围内实现发送和接收，提供救援服务，适用于全球所有海区的各种船舶及海上设施的海难救助。GMDSS系统要求船舶必须装备相关设备，不同海区相应的设备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当船舶在海上遇险时，可通过船上装备的甚高频、中频或高频数字选呼设备及国际海事通信卫星，向附近船只或岸站发出求救信号，此时地球上所有地方都可以听到并与之迅速进行通讯、联络，进行紧急救援工作，即使是突然遇到事故，只要一按电钮，所有关于事故发生及位置的数据将自动地通报给救援机关。这比过去采用SOS一分钟显示八十个文字的莫尔斯电信设备要快速、准确、方便得多。海事通信卫星还可精确地标注海难船只的方位，引导救援船只前往营救……很多海上或荒岛探险者都安装了这个呼叫GMDSS的专门设备！ 　　如果我那部手机在的话，就可以马上发出求救信号了！ 　　我把整个背包了翻了几遍，没能找到那部手机——我想，最后的希望，就是割开自己左大腿的那个地方，取出金属芯片，然后激活它，刘医师和唐律师就能知道我的位置并派人来营救了…… 　　翻到角落处，我却看到一张字迹模糊的纸条——已经被海水浸泡得看不出是什么内容了。我打开了一看，依稀辨认出是阿玲留给我的那张写着电话号码和画了一个女孩头像的“幸运符”。 第两百九十五章 心魔 　　看着那张字迹模糊的纸条，我怅然若失。 　　过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情不自禁地摸了一下左大腿上的那个位置，虽然隔着一层湿哒哒的裤子，但是还能摸到那个缝针的伤疤。 　　我从背包里找来一把瑞士军刀，左手伸到伤疤的位置，准备割开裤子，找到那个地方，把芯片挖出来。 　　忽然，一个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割裂了大腿的肌肉，势必会大量出血，而且是在海水里，这些血会迅速引来各类的肉食动物，特别是鲨鱼！虽然我有驱鲨剂，但也会很快用完……另外，伤口如果止不了血，那就麻烦了，就算是止血了，伤口一直泡在海水里，也会引起并发症…… 　　是啊，不能这么鲁莽！ 　　我迅速冷静下来。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呢……不到最后的时刻，先不用这个方法。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我开始有些恐惧感……夜幕里的茫茫大海，没有了阳光的照耀，黑压压的一片，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我感到身子底下的海水，慢慢变冷——海水的温度在急剧地下降。主要是海面上被太阳照着一整天的海水，渐渐在黑夜里恢复了原来的温度，加上海底冰冷的暗流不断涌上来，愈发变得冰冷。 　　今晚的月亮没有上来，不知道为什么，星星也没有半个。 　　整个海面一片的黑暗——死气沉沉般的黑暗。 　　我大力睁开眼睛，也看不到任何光亮的东西。我拼命往前划动，希望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的双手和双腿拼命用力，我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往前游……可是，我游了很久很久，直到筋疲力尽，眼前的一切，还是跟刚才一模一样！ 　　周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或者是一个恐怖无比的黑暗漩涡，我怎么游，也游不出来，只是在里面团团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臂开始麻木了，感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瘫在海面上，张开双手，仰望着暗黑无比的天空——这时候的天色，竟然跟天越大厦地牢里的黑色一模一样！！ 　　疲倦无比的我，双眼搭了下来，我知道自己快要在海面上睡着了……我很困很困，困到不想打开眼睛，不想思考任何东西…… 　　突然，我惊醒过来——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这个声音很诡异，似是若无，像是海里的鬼在叫…… 　　我忽然想起了天越大厦的那个鬼叫声，秦鶴金制造出来的那种半夜里的鬼哭狼嚎……而这一阵阵的诡异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响起，让我全身毛骨悚然起来…… 　　忽然间，我感到一个黑影在慢慢向我靠近，它移动的速度十分慢，似乎每前进一点，都很吃力，但我却能够感觉到，它的威胁是巨大的！ 　　我不知道这个黑影从哪一边向我慢慢逼近，就知道它的目标一定是我，它的攻击性很强……而且，我往四周看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它的任何踪影，但我很笃定，就是有一个黑影，在我的眼前闪现，然后稍纵即逝！ 　　那不是我的认知世界里的生物——我敢肯定。 　　它不断地逼近我，在我快要看到它的时候，迅速跑开……然后再从另外一边慢慢逼近，我能够感受到，它一定是在不停地嘲笑着我，嘲笑我的无知和愚蠢，嘲笑我的无奈和低能…… 　　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手里紧紧地握住那把瑞士军刀。我知道，再用眼睛去寻找它，也是徒劳的。不如让自己的大脑平静下来，用听觉，用感觉去应对和抵抗它，以及它的嘲笑。 　　我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耳边的海浪声很有规律，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声音可以盖过它。 　　我静下心来，等待着那个要来攻击我的黑影。不知道为什么，过来许久，它却迟迟不来。 　　它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逼近我的速度开始减慢了。 　　我手里的匕首，越抓越紧，我甚至在脑海里想到，它是如何从某个暗处，猛烈地向我冲过来，撕咬我的头颅！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的手臂像在天越大厦地牢里训练抓空瓶子一样，疾速而出，在它的利齿即将抵达我脖子的一瞬间，把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插在它的脖子上！刹时，它的血喷涌而出，身体重重地摔在海里，带着我的那把瑞士军刀，硕大的身躯，慢慢地沉入海底…… 　　这个片段，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里播放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甚至开始期待它的到来，我期待发生的一切！ 　　但是，它却让我失望了，在我最想它来攻击我的时候，它却迟迟不出现。 　　渐渐地，我失去了耐心，手里的瑞士军刀也不再握得那么紧。 　　……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还是一样的黑暗，死一般的沉寂。 　　原来，恐惧是来源于心里。 　　当我不惧怕任何东西了，那么，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惧怕了……那个黑影，或许只是我的心魔而已。 　　想到这里，我豁然开朗了。 　　这一片的海面，茫茫无边，也许就是我的修炼道场。无所谓痛苦与挣扎，无所谓生存与灭亡——我的人生就在这里。 　　想了许久，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了，感觉整个身体都开始变得轻盈舒畅。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让身体随波而流，让一切顺其自然。 　　…… 　　过去的几十年，每一个值得回忆的场景，每一个难忘的镜头，都在我脑海里慢慢播放着……清晰无比。 　　我仔细地审视着自己走过的每一步路，真是……无所谓对与错，无所谓真与假，善与恶……爱与恨…… 　　想到这里，我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地睡着了。 　　忽然，我感觉到双腿的位置，有东西在不断地碰撞着，甚至是在尝试撕咬着…… 　　我惊醒过来，双腿踢了出去，才发现是几条大鱼在我的身体下面。它们游来游去，试图来打扰我的清梦。 　　我认真看了看，原来海水下面还有很多很多的鱼，各式各样，它们在黑暗的水里游动着，让死寂一样的海面，显得灵动起来。 　　我从背包里找到一个弹缩网，把它打开，扔到海水里。那个网慢慢散开，突然间，几条鱼进去了！接着，更多的鱼进去了……不到十分钟，大概几十条鱼挤进了我的网里！ 　　它们在里面团团转，找不到出口，焦急无比。 　　我也不急着把网拉死，因为我知道，它们越是挣扎，那个网就越会收紧…… 　　慢慢地，那些鱼放弃了挣扎，它们选择顺着海流慢慢往前游……我也不拉紧，就让它们一直这样游，带着我往前走。 　　我抬起头，忽然看到了天边微微吐白，整个海平面也显得亮透了许多……就这样，我跟一网的鱼儿一起，慢慢地迎来了新的一天。 第两百九十六章 海鱼刺身 　　天色越来越亮，我看到海天相连的地方，正慢慢透出一些金黄色的光线……躺在海面上观看日出，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前些天，我在那艘巨大的货轮上，观看了一次日出，那个过程很是震撼，而现在，躺在海水里，跟海平面几乎同一视角，这种感觉更是奇妙。 　　一道霞光，利剑一般，率先冲出云层。 　　紧接着，那个巍颤颤的巨大火球，仿佛是忽然间从海底里升腾起来，而她似乎就在我的眼前——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不知道为什么，她升起来的那一刻，我分明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沉甸甸的力量！ 　　海面上升起阵阵雾气，让我感到自己正身处于仙境里一样，那些仙气，在晨曦的氤氲气息里，愈发显得美轮美奂。 　　渐渐地，越来越猛烈的阳光驱散了海面上的雾气。我也看清了四周的景致——依然和昨天一样，一片茫茫大海，没有任何的船只和岛屿。 　　我开始感到饥饿和口渴。 　　身体一直浸泡在海水里，我觉得全身都快要水肿了，体温也在慢慢下降，脱水的现象十分严重。我赶紧喝了几口补充液，再吃了一小片压缩饼干。 　　假如没有背包里的这些宝贝，及时补充能量和水份，我估计自己最多支撑十个小时左右就一命呜呼了。刘医师说过，一个人浸泡在海水里，在15至20度的水温里，可以生存12个小时；在10到15度的水温里，大多数人可以生存6个小时；在5到10度的水温里，一半以上的人可以生存1个小时以上，5度以下，那就很难说了，估计十几分钟就完蛋了…… 　　我算了一下，从前天晚上的暴风雨到现在，已经超过了30多个小时……假如没有这些高热量饼干的补充，我的体温会下降得很快，情况就不容乐观了。所幸这里的海水还不算特别冷，白天太阳光线猛烈，温度起码在28度以上……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这些水很快就会喝完，即便是有压缩饼干，也无济于事。 　　海上自救其实最大的敌人就是来自内心的恐惧感——这个刘医师跟我说得很多……昨天晚上，我跟那个黑影作战，其实，很有可能就是在跟自己内心的恐惧作战，现在看来，我成功了……克服了这些，接下来我就能应对更复杂和艰险的情况！ 　　首先要解决的是水的问题，这要未雨绸缪……在背包里的那些水喝完之前，我必须要找到解决的办法，然后继续把那些求救的颜色粉铺撒在海水里，期望有飞机和船只可以看到……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我忽然看到手里的那个网！ 　　网里正在游着一大群的鱼儿，它们摇头晃脑，活蹦乱跳……太好了！这些海鱼，可是天然的水分和能量补充呐！ 　　以前经常在餐厅里吃刺身，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自动手，吃一下最原始的海鱼刺身！ 　　我把那个网的拉绳绑在腰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那把瑞士军刀，打开其中一个锋利的勾，穿过网缝，一把勾住了一条巴掌大小的鱼。小鱼在拼命挣扎着， 我松开了网口，把手伸进网里，把那条小鱼抓了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吃？切片？如何切？这些以前没干过，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自己慢慢探索了！ 　　我把鱼头切掉，那些鲜血拼命流出来……我忽然想，假如背包里的水喝完了，我就只能喝这些鱼的生血了。 　　接着我把鱼鳞刮干净，割开它的肚子，把内脏全部掏掉，把整条鱼在海水里冲洗了若干遍，再用瑞士军刀里一把很小很锋利的刀锋，一点点地把小鱼肚子上的那些嫩肉切下来。 　　我拿着一块白嫩的鱼肉，正准备放到口里咀嚼，忽然想起背包里还有些宝贝，是一支牙膏状的调味料，听刘医师说，他在里面还添加了许多杀菌的东西，把那些生肉粘一点调味料，可以消除体内所有细菌和寄生虫！真是太好了……我赶紧从背包里找出那支调味料，像挤牙膏一样挤了一点出来，再粘在那块生鱼肉上，放到口里——天啊，味道真是鲜美！海鱼的生肉，很嫩很爽脆，加上调味料，就更加美味可口了！ 　　真没想到，在这个茫茫大海里，竟然还能享用到如此鲜美的食物…… 　　不到一会，我就把那条海鱼都吃光了……还不过瘾，我又在网里抓了一条大一点的，我也喊不上是什么品种，好像是石斑类的。这一次，我比刚才更有经验了，三两下就把鱼的内脏处理掉，然后慢慢割着那些肉，先从腹部最肥的地方割起，然后是鱼的背部……因为只有一支调味料，而且它的作用更多的还是杀菌消毒，所以我基本上只粘了一两下，然后就开始吃纯粹的原汁原味的鱼生了。 　　我躺在海面上，一边嚼着那些海鱼肉，一边看着蓝天白云。心里忽然想，假如不是在这里孤苦无助，而是度假，那该多好多惬意啊…… 　　我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父母，还有妻女……想起了女儿的笑容，可爱的装扮……内心开始变得沉重无比。在这些最无聊的时光里，最让我思念的，就是我的亲人们！ 　　…… 　　太阳开始慢慢撒野起来，头顶一阵阵火烧。 　　忽然间，我想到了韩冰。 　　我想起了自己安慰她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在海里漂泊两个月，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不用担心……谁知道，果然被我言中，现在真是在漂泊了，也很“惬意”，唉……是不是我就这样，吃着一网又一网的鱼，然后慢慢漂到那个加勒比海边的目的地呢？那得要多久啊，至少一年吧？ 　　不行，我不能拖这么长时间，那里的亲人们还等着我去营救呢！天啊！我是怎么了，现在还在这里舒适地享用美食，看着蓝天白云，云卷云舒？！ 　　我感到无比愧疚，马上振奋起来，抬起头，认真地察看周围的海面，看了许久，依然是一无所获！ 　　我连忙打开背包，找出一包求救颜料粉，撒在海面上，看着那些殷红的颜料在慢慢融化，不断扩散，变成了几个大字：SOS。 第两百九十七章 生机忽现 　　到了正午时分，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的船只。 　　我一直在想，那天晚上的特大暴风雨，把我和约克吹到了海上，那个大胖子船长怎么不安排人来救援呢？就算是风雨很大，但是，等暴风雨过去了，他们也可以开回来寻找啊。 　　唉……估计他们搜救了一下，找不到，然后就放弃了。要把船再开回来，那是要很多费用的……不能按时到达停靠的海港，损失更大，现在，可是商品时代啊…… 　　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将我俩的情况告知附近的沿海国家呢？这附近，到底是哪里呢？……应该是加拿大和美国交界的海域吧？ 　　我的情况，不知道他们会否通知刘医师呢？当时在填报资料和购买保险的时候，好像是留了一个电话，可以找到刘医师和唐律师的，如果他们打了这个电话，那么……刘医师就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了，他们也会想办法来营救的！ 　　况且，我落水的这个海域，应该是正常的航线，为什么这么多个小时过去了，还看不到一艘船只呢？唉……真是奇怪。 　　不过，这个鸟大海也真是太大了，一望无际，就算是航线也不能目及。唉……不知道约克这个傻小子怎样了呢？是否像我一样，正漂浮在海面上，惬意地吃着海鱼，等待着过路船的救援呢？ 　　这个红色的SOS，在我四周不断地晃动着，慢慢地，它们也开始散开了，散成了无数的红色斑点，像是一袭豹纹的瑰丽波斯地毯，横在海面上…… 　　一个极度枯燥无聊的下午又过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只希望那一大滩的红色颜料，可以引人注目，让自己早点获救。 　　很快，落日如期而来。 　　不过，正当我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夕阳美景的时候，天空中却不知从哪里来了几朵黑乎乎的云——似乎要下雨了。 　　天色慢慢阴了下来，海浪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衣服，准备开始表演。我看到乌云的手指在海面上弹起了一首首神奇飘逸的曲子。而海浪则像精灵般轻盈地舞蹈着，时而变成一条细细的线，时而腾越在空中，时而扭动柔软的身躯，做出各种美妙的动作。乌云奏出的曲子，忽而幽静清脆，忽而情绪激烈。突然，音乐的节拍骤然紧张，乌云使劲敲击着海面，海浪也变成了狂舞，剧情变得雄伟而有气势。 　　我发觉，海浪舞蹈的动作也更大了：前空翻、大跳、后空翻、劈叉……不时还有闪电照亮舞台，雷声隆隆，风声呼啸…… 　　海上的天气变幻真是快，就好像那天晚上的暴风雨，说来就来，没有让人有丝毫的准备。我刚抬起头观察，那些雨点就落到了我的头上。 　　我整个人在汹涌的海浪里起起伏伏，张开嘴巴，尽情地吸着上天恩赐给我的雨水……这些雨水，是从海里蒸腾而上，丝毫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它们俯冲而下，穿越我的喉咙，沿着我的食道不断往下流，甘甜而清爽…… 　　我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些雨水……一番酣畅淋漓之后，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空瓶子，让如注的雨水尽情地钻进去，不到一会，已是满满一瓶——雨势越来越大！ 　　海面上的温度迅速下降，在雨水里，全身湿透的我，感到了阵阵寒意！ 　　…… 　　渐渐地，雨开始变小——乌云的演奏到了宁静优美的尾声，海浪跳着华丽的华尔兹。当雨完全停下来的时候，整个海面已是漆黑一片——又一个恐怖的夜晚来到了。 　　不过，我已经不像昨天晚上那样恐惧，我不再害怕任何的情形，只担心自己的体温，在越来越冷的海水里，能否支撑到明天早晨。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片压缩饼干，因为它的高热量，对我增强抵抗力是很有帮助的，但是，面对着死寂般的黑夜，在压抑的海面上，我却怎么也睡不着…… 　　…… 　　又一个不眠之夜。 　　这是我在海上呆的第三个晚上了。我不知道，还要再经历多少个晚上，才能迎来解脱的那一刻。 　　可是，命运总在我们最失望的时候，给予我们希望。 　　当晨曦来临时，透过重重的迷雾，我看到远处有一艘巨无霸货轮正慢慢地驶过！！ 　　天啊，真是太神奇了！ 　　我喜出望外，欢呼雀跃，激动无比。 　　我大喊着，用手大力拍打着海水……希望船上的人可以看到。突然，我想到——要用红光信号弹！我赶紧从背包里拿出那一盒六支的红光信号弹，我记得刘医师说过，发现了过路船，要马上使用红光信号弹！ 　　我迅速拿出一支，拉转握柄，旋下安全盖，然后迅速拉掉拉线，向下风燃放，果然，这支好家伙，就像是放烟花一样在海面上燃烧起红色的火焰！ 　　这些红色的火焰在清晨的海面上，显得特别光亮，估计方圆十几里都能看见！我终于有救了！希望那艘船上的人们可以看到！ 　　过了一会，红光信号弹很快就熄灭了。 　　我看着远处的那艘巨无霸，像两个火柴盒那么大——估计离我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我确定这是一艘规模巨大的货轮，应该就是约克给我介绍的那些世界上最大的货船。 　　没有什么反应，这艘巨无霸似乎渐行渐远…… 　　天啊……我马上又放了第二支红光信号弹！ 　　巨无霸还是越走越远！ 　　我又放了第三支！ 　　第四支！！ 　　依然没有用——我大力揉了揉眼睛，发现那艘巨轮已经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剩下两支了，我浪费了四支！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太阳升得越来越高，我感到了阵阵的温暖，体温慢慢恢复正常，可是我的内心却一阵冰凉。 　　那艘巨无霸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巨大的希望，而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希望就迅速破灭了。 　　不过，我很快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至少这里可以看到货轮，说明这附近是航线之一！只要自己保持体力，一定会再次见到过往船的！ 　　必须要坚定信心！！ 　　我在脑海里不断跟自己重复着这几个字。 　　经过漫长的夜晚，我的体力下降了许多，过低的体温，很容易就消耗掉全身的体力——我必须不断地补充能量。 　　那些网里的鱼儿，还在那里慢悠悠地游着。我掏出那把瑞士军刀，又要开启我吃鱼生的时刻。 　　这一次，我找了一条比较大的鱼，把它的头割掉也费了我好大的力气，那些血流了很多，染红了一大片海水。 　　我慢慢地切割着那些鱼肉，放到嘴巴里细细咀嚼…… 　　突然间，我看到网里的鱼儿在慌乱地游着，如临大敌一般。莫非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 　　看着那些血，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鲨鱼？！ 　　真的有可能，这些鱼血引来了鲨鱼，它们可能正在水底下游来游去，随时准备冲过来撕咬我的身体！ 　　我迅速从背包里找到一包驱鲨剂，正要打开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海水下面，有一头中型的鲨鱼张开血盆大嘴，从我屁股的位置冲了过来！危机万分！ 　　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把手里的军刀对着它。但是，它来得太快了，一下就到我的身子下面，马上就要咬掉我整个屁股！ 　　情急之下，我把整包驱鲨剂扔到它的血盆大嘴里！ 第两百九十八章 漂过来的人 　　那条鲨鱼疯了一般，用利齿撕烂了那包驱鲨剂，甩开一边，然后再猛烈冲向我的身体！ 　　它冲击的速度十分快，电光火石之间，我把腰间那个伸缩网的拉绳解开，大力一拉，把整网的鱼儿拉到我身子下面！然后迅速翻了个身——它扑了个空！ 　　鲨鱼的血盆大嘴咬到了那整网的鱼儿！十几条鱼被它一下子吞了进去！ 　　我顺手把锋利的瑞士军刀拿出来，试图插向它的脊背！ 　　它一边享用着大餐，一边奋力用尾巴一甩，掀起的巨浪把我整个人甩到两米开外！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重重地沉入海里！我的身体慢慢下沉，双手迅速游了起来，我看到鲨鱼的整个身体忽然拼命晃动起来，然后沉入深海。 　　我清楚的知道，这个凶猛的动物马上就会来进行第二轮的报复性攻击。 　　我的身体慢慢上浮到海面上，我大口地呼吸着。突然，前面不远的位置，竟然有五六头鲨鱼游了过来！而且速度极快！ 　　天啊！鲨鱼来抢食了！这该怎么办？！ 　　焦急万分的时候，我看到，那些鲨鱼快来到我身前两米的地方，突然全部掉头走了！ 　　天啊！驱鲨剂起了作用！ 　　刚才被那条鲨鱼撕烂甩开的驱鲨剂，迅速溶解开来，那股味道，让前来抢食的鲨鱼们闻风丧胆，迅速撤退！ 　　天啊，这附近可是鲨鱼的出没地啊，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头鲨鱼！一定要迅速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手脚并用，奋力向前游去。 　　突然，前面海面上浮浮沉沉地漂来一根木头，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一个油桶那么粗壮！ 　　真是好家伙—— 　　我喜出望外，赶紧游到木头旁边，一把抓住它，翻到了木头上面，死死地抱住它。 　　木头被我压在了水里，但是由于比较粗壮，很快又浮上来很多。趴在这跟大木头上面，有很多好处，一是节省体力，二是让自己的身体不用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三是可以避免受到海底里冲上来的动物的攻击，还有一个我没有想到，趴在木头上面，我前进的“航速”竟然比自己在海面上漂浮要快很多！ 　　真是太好了！ 　　趴了大概两三个小时，我可以慢慢地掌握了平衡，在木头上坐了起来——像骑在马背上一样，双腿紧紧地夹住圆圆的木头。 　　可恶的鲨鱼，让我损失了一网的鱼！损失了好些天的美食！还有一张伸缩网！ 　　万幸的是，我背上的背包没有被甩掉，里面的宝贝都还在。 　　我打开背包，想再找一个伸缩网。 　　突然，我看到前面又有一根木头！而且似乎比我这根更大一些！它正从我左侧的方向漂过来。 　　也许，我能够抓住它，爬到上面去，因为，更大的木头浮力就更大，也更安全一些。 　　它正慢慢向我靠近，从五十米到三十米……十米，突然，我看到木头上面竟然还趴着一个人！！ 　　天啊，我瞪大眼睛，仔细一看，是约克！！ 　　约克没死啊！真是太好了！ 　　我极度兴奋，全身在木头上晃动着，对着约克大喊大叫起来。 　　可是，喊了许久，约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迹象！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根木头竟然开始漂向另外一个方向，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赶紧跳入海水里，奋力向约克那里游去。 　　可是，木头漂流的速度还是挺快的。约克趴在上面，双眼紧闭——全身却像是粘在木头上一样。但是，海面平静的时候还可以，如果遇上稍微大一点的风浪，约克肯定会掉入海水里！ 　　我拼尽全力向约克游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到他在我面前溜走！ 　　我一点点地缩短距离，最后终于靠近了那根木头，一把抓住约克的手臂，然后扶着木头。我看到约克已经严重脱水，整个脸部像一个干瘪的皮球，嘴唇发白，两个眼睛深陷进去，乍看起来还是挺恐怖的。 　　我赶紧拍了拍他的脸，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面，看看有没有鼻息，不知道是我的触觉不太灵敏，还是他真的已经死了，鼻孔里竟然没有一点气息！ 　　糟了！在海上漂流了这么长时间！约克可能已经挺不过来了！ 　　我忽然伤心不已。 　　突然，他的大腿边上有个东西在动，我拍了一下，天啊！原来是一条海蛇！它正在约克的大腿附近游动，估计已经在木头上呆了很长时间！ 　　这条海蛇的头慢慢地露了出来，这条墨绿色的蛇，身体斑斑点点，探出个头来，头顶有个大黑点，不断吐着红色的舌头，大概有一米长，不算是大蛇。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毒呢！ 　　我赶紧拿出那个伸缩网，扔向这条海蛇。果然，它的攻击性很强，一下子就冲向那个网，然后就钻了进去！ 　　我把网拉得紧紧的，海蛇在网里拼命挣扎，十分凶猛！然后就掉到了海里。我把网的拉绳系在腰间，然后任由它在海水下面自己折腾。 　　一个翻身，我来到了木头上面。果然，在约克的右边大腿位置发现了一个被海蛇咬过的伤口！ 　　约克是中了蛇毒，进入重度休克状态！说不定，还能救活！就是不知道蛇毒的情况！我忽然想起，刘医师说过海蛇的一些基本情况——好像是基本上所有的海蛇都有毒，而且世界上最毒的蛇都在海里！ 　　天啊，看约克的现状，肯定是中了蛇毒！ 　　关键是看这些蛇毒是哪一种，是剧毒还是一般的毒，假如是剧毒的那种，是眼镜蛇毒性的两倍，是*毒性的80倍！而且刚被咬伤后的几个小时之内都没有症状！然后在几个小时或者两天内死亡！约克如果是刚落水的时候被咬了，那就没救了！ 　　假如是一般的毒，那还好一些，可以有比较长的潜伏期。 　　我看了一下约克的嘴唇开始发紫，是不是毒液已经攻心？我赶紧从背包里找出那个小小的药袋子，在里面找了起来。 　　刘医师给我准备的药，基本上都是有针对性的，所以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支特殊的药膏，上面贴着三个字“解蛇毒”。 第两百九十九章 两具尸体 　　我仔细看了一下，原来那三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最好与该毒蛇的血液一起，涂抹在伤口位置，一日五次，否则药效减半。 　　真是太好了。刚才用伸缩网抓住这个“元凶”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我不禁暗暗夸自己一下。 　　我把伸缩网拉了上来，看到那条凶猛的海蛇还在里面乱窜，还不时地撕咬着那些网，似乎对这个牢笼极度不满。 　　该怎么取它的血呢？这可是一个难题。 　　用瑞士军刀伸到网里把它戳死，还是把网甩到木头上，拼命拍死它？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个拉伸绳子让我喜出望外——刘医师刘医师，你找来的宝贝可真是实用呐！ 　　我赶紧把拉伸绳左右一拉，不断拉多几次，整个网开始迅速收缩，再拉几次，整个网就把蛇箍得越来越紧，它拼命挣扎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咬人时的欢快……最后我大力拉了好多下，蛇已经被活活箍死了！ 　　我迅速拿起锋利无比的军刀，在蛇头下面一点的位置割了一道口子，那些蛇血慢慢流了出来。我马上拉开约克的裤子，让那些蛇血滴在那个伤口上，然后再把药膏涂抹上去。 　　处理好伤口，我开始摸约克的脉搏。 　　真是谢天谢地，感觉他还有一丝十分微弱的脉搏在动着！我赶紧从背包里拿出补充液，灌了一些到他嘴里，然后按照刘医师以前教的按摩手法，在脑门和颈椎等几个重要穴位处，给他按了许久，希望可以让他慢慢苏醒过来。 　　天色又开始慢慢变暗。我在内心祈祷着，希望老天爷不要下雨，更不要来一阵惊涛骇浪。 　　我一直在观察着约克的反应，已经给他涂了三次解药了，蛇血早已经流干，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估计是蛇毒太深了，已经到达了五脏六腑。 　　天色已经完全变黑，海面上忽然漂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毫无规则地在漂着，我瞪大眼睛，却完全看不清是什么，但总感觉不太对劲，不像是木头，也不像是鲨鱼等动物。 　　忽然，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漂向我这边！ 　　我内心一紧，抓住军刀，紧盯着前方。 　　它们移动的速度很慢，而且总是随着波浪在起伏着——不像是攻击动物。我放下了心头大石——估计是海上散落的一些垃圾之类的东西。 　　来到我跟前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是两具尸体！ 　　太恐怖了！ 　　这两具尸体在黑压压的海面上正向我漂来，而且好像要冲到我的身边！ 　　先是其中一具尸体，来到我身边，我内心一阵狂跳，努力地瞪大眼睛，试图看清楚那具尸体的面目，可是尸体却是面朝下的，从身型来看，应该是个肥胖的人。 　　另外一具尸体也漂到了这边，也是面朝下的。似乎也是个肥胖的人。 　　我赶紧把约克的长靴子脱下来，勾住前面那具尸体，然后大力一拉，把他翻了个身。 　　因为夜色太暗，虽然有点月光，但是我仍然看不清死者的模样，只能把仰面朝天的尸体拉到我的面前。我俯下身子，定睛一看，天啊！是汉娜！那个机械师！ 　　我还不死心，鼓起勇气，把手放在汉娜的鼻子下面，再摸了一下她的脉搏——汉娜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她的脸很白很白，像是雪地里的一块水银，身体浮肿得十分厉害，五官虽然没有完全扭曲变形，但是在微弱的月光下，却显得恐怖之极！ 　　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直跳！天啊！为什么汉娜会死在这里？！难道那艘大船也出了意外，不可能！这么巨大的一艘船，不会那么轻易就沉船的！旁边的那具尸体，莫非是……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试图在极度的恐惧和慌乱之中，寻找到一丝的平静——我还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 　　过了十几秒，我忽然感觉那具尸体要漂走了，就赶紧伸出那个长靴，把另外一具尸体勾了过来。 　　靠近之后，我定睛一看：两条金色辫子，在海水里起起伏伏。 　　果然，刚才的猜测是正确的。 　　正在史丽芬！ 那个美丽的法国女孩！ 　　我不再翻转身体，因为那两条辫子已经证明了一切。天啊！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也惨死在茫茫大海里！暴风雨那天晚上，我落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汉娜和史丽芬都掉到了海里？难道她们也是被那一阵恐怖的大风吹到海里的？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因为假如是整艘船沉没了，附近应该很多的物品，而且国际搜救团体也会尽快赶到的。 　　唉……真是惨痛的悲剧！ 　　看着她们的尸体，我欲哭无泪。 　　好端端的一个酒吧聚会，我们四个人，看完一出法国电影，在酒吧里喝酒聊天，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场恐怖的暴风雨，导致我们四个人都掉落海中，现在是三个都死了！ 　　天啊！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约克呢？不能死，不能让他死，他还有生命特征！ 　　想到这里，我赶紧松开了手，摸了一下约克的脸庞。那个长靴立即掉入海里，跟随着那两具尸体，漂向前方…… 　　我怔怔地看着那两个法国女人，在我的眼前慢慢漂远。我呆若木鸡，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这样看着，看着……直到她们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回过头来，看了看约克。 　　他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陷入了一个沉睡的魔咒，永远也不能醒来。 　　前面的海面上，似乎有些影影绰绰，我看不清是什么，可是内心却越来越担忧——会不会是其他的尸体？ 　　天啊，如果真是那样，死了那么多人，这该是多大的海难啊？！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超大暴风雨，十分罕见和诡异，那个龙卷风，可以把我吹到半空中，然后再狠狠地摔下来，假如是摔在地上，我肯定早就一命呜呼了……假如真是还有尸体，估计是那些冲过来准备营救约克的海员，对！假如是呆在船舱里面，这样的大风是无法将人吹走的，走在外面的那几个人，估计也未能幸免！ 　　想到这里，我内心忽然涌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第三百章 约克醒来 　　又一个黑压压的夜晚过去了，跟之前的夜晚不一样的是，我身边多了一个人，深度昏迷的约克，以及附近传来的阵阵尸体的恶臭。 　　黎明来得很突然，一缕微细的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更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是，约克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天啊—— 　　我大喊一声：“约克，你醒啦？” 　　约克对我眨了眨眼睛，示意还是不能动弹，然后嘴唇动了动，估计是想喝水。我欣喜若狂，赶紧拿出瓶子里那点仅剩的补充液，全部倒进他的嘴里。 　　然后，我再找来一片压缩饼干，掰碎了，分批喂给他吃。 　　约克一开始吃得很慢，不过，他似乎饿坏了，接下来越吃越快，吃完了一片，还示意我要吃多一片。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有些吞咽困难，我赶紧再找来一瓶补充液——却发现这是最后一瓶了。 　　约克吃饱喝足，慢慢的，脸色开始恢复了一丝红润。 　　我再给他的伤口涂抹了一些药膏——那里已经恢复了很多！看来，刘医师的药，真是灵验啊！ 　　约克看到我给他涂药，眼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你可以说话了吗？”我大声问他。 　　“噢……还好……”约克试着发声，却有些嘶哑。 　　“没事，这是长时间脱水造成的，也有可能是蛇毒的影响……过一会可能就会恢复的。”我拍拍他。 　　约克很是感动，他对我拼命点头。 　　“你可以听到我说话是吧？”我问。 　　他接着点头。 　　“这场暴风雨啊，真是太恐怖了！唉……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暴风雨！约克啊，我真的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等你能够开口说话了，再给我讲讲你落水之后发生的情况……我先给你说一下，我这几天的遭遇……”我大声说。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约克边听边点头，表情时而恐惧时而兴奋。 　　关于昨天晚上见到史丽芬和汉娜尸体的事情，到底要不要跟他讲呢？——我内心不停地挣扎着。 　　还是缓一缓再说吧，毕竟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将是无比巨大的，等他的身体恢复一些再说。 　　想到这里，我看到约克指了指那个伸缩网，嘟着嘴。 　　我明白了，他是想看看我怎么用这个宝贝抓鱼，然后杀条海鱼来尝尝鲜……这个傻小子，真是死性不改，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就开始调皮了。 　　他笑了起来，看着我。 　　我无奈地摊摊手，给他做了个鬼脸—— 　　我把那个网里的死蛇倒出来，扔到海里，然后把网拉开，拉到最大，慢慢地放到海里……可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一条鱼闯进来。 　　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毒辣，我开始有些着急。 　　“哈哈哈……”约克突然大笑起来。 　　“你……可以说话啦？！太好了！”我大喊。 　　“是……啊！我是……被你的样子逗笑的……没想到，一笑出来，就感觉声带恢复了！”约克兴奋地说。 　　“真是太好了……在这个鬼地方，终于有个人可以陪我说说话了……你知道吗？约克，这些天……我有多孤独！”我欣喜若狂。 　　“我当然知道……你刚才跟我讲的时候，我就能够感受到了啊……钱……大哥！”约克吞吞吐吐。 　　“你刚才的模样，笑死我啦……囧死啦！”约克又开始大笑。 　　“你先别笑，我有办法了！”我忽然眼睛一亮。 　　我从背包里拿出半片压缩饼干，在手心里碾碎，然后撒到网里面……果然，那些饼干的碎末，飘散在海水里，对那些鱼儿可是致命的诱惑，不到一会，马上游过来十几条鱼，大大小小的，颜色各异。 　　鱼儿很开心，纷纷钻进了网里。 　　我兴奋地大喊大叫……掏出瑞士军刀，抓了其中一条斑鱼，干脆利落地开了膛，冲洗干净之后，割了几片鱼肉，拿给约克。 　　约克兴奋地接了过来，正准备放入口中，我喊了他一句，然后把那支调味料拿出来，挤了一点给他。 　　约克把粘了调味料的鱼肉放到口里，美美地咀嚼起来……那个鬼马的模样，那个夸张的表情，感觉他是在吃着世界上最最美味的食物。 　　我被他逗得开心起来了，割了很多鱼肉下来——就这样，我们两个男人，在茫茫大海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鱼生，看着蓝天…… 　　我忽然想，就差一壶酒了……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到了黄昏时分。 　　看着如血的残阳，我忽然想起来，要问问约克他的经历。 　　“你掉入海里之后，都发生了什么？”我看着他。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吹到天上去了，然后就摔到了海水里，估计是那个撞击太猛烈了，我马上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我发现自己正……抱着一根木头在海面上漂着！我估计是自己下意识找到了一根木头，谢天谢地，这根木头救了我，真是神奇！”约克大声说着。 　　“你在昏迷的状态下，还能够抱到一根木头自救，真是厉害，太不可思议了！”我很惊讶。 　　“其实……”我接着说。 　　“其实什么？”约克很警觉。 　　“算了……那，我们的船，为什么不来救我们？”我问。 　　“唉……当时的天气情况太恶劣了，这场突然袭击的暴风雨，是我在海上工作以来，见过的最猛烈最恐怖的一次了！几乎毫无征兆，一下子就来到眼前，太诡异了！钱大哥，我们能够捡回一条小命，真是太神奇了！船长他们可能是以为我们已经死了，因为……那样恶劣的情况，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性！”约克心有余悸。 　　“那他们，怎么不搜救一下呢？”我咬了咬牙。 　　“他们要等大船平安度过了暴风雨，再想办法来进行搜救，可是，暴风雨过去之后，船长估计也不会再开回来的了……因为，那是很难的事情，加上……你懂的，开销太大了，而且几乎没有希望……所以他们不会这么干。”约克无奈地回答。 　　“那我们几个人就这样白白死了？！而且他们要赔的钱，不是更多吗？”我大声问。 　　“我们都买了保险的，不用船运公司赔钱的。哦对了……你说什么？我们几个人？什么意思？！”约克瞪大眼睛，看着我。 第三百零一章 臭皮匠 　　我内心一紧。 　　史丽芬和汉娜遇害的消息，要不要告诉约克呢？——我踌躇不定。 　　“钱大哥……不会是还有其他的遇难者吧？”约克惊恐地问。 　　“是。”我下定了决心。 　　“还有谁？！”约克大声问。 　　“昨天晚上，我看到两具尸体，从我身边漂了过去……”我轻声回答。 　　“那是谁？！”约克瞪大眼睛，十分焦急。 　　“没有看清楚……不过，也不一定是我们船上的人。毕竟，夜色太暗了……你知道的，这种鬼天气……”话到嘴边，我却吞回去了，因为我看到了他焦急无比的眼神。 　　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大的打击，可能真的受不了——毕竟他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史丽芬可是他的精神支柱啊！还是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讲吧。 　　“你……给我描述一下那两具体尸体的特征，可以吗？”约克紧追不舍。 　　“可能是被海水浸泡的时间太长了，整个尸体都浮肿得厉害，身体趴着，看不到样子……就这么多了，其它的，我没有看清……”我只能撒谎了。 　　“唉！”约克重重地叹气。 　　他看着远处的海平面，露出了无比忧郁的眼神。 　　夜色又开始降临。 　　海上的日出与日落，总是在不停地交替轮回着……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约克忽然冒出一句。 　　“凉拌呗……”我笑着回答。 　　“什么意思？”约克摸着头看我。 　　“说笑啦，你刚才问的问题，我已经思考了几天几夜了，还是找不到办法！不过上帝对我还是不薄的，让我遇到了你，还把你救活了，现在跟之前比起来，我多了个伴，可以陪我说话！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作……”我笑着说。 　　“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现在才两个啊？！”约克打断我。 　　“哦！是两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约克接着大声更正。 　　“哈哈哈……”我大笑着，声音响彻整个海面。 　　“是三个臭皮匠！”我笑着说。 　　“哦哦……那我们还是差一个呐？钱大哥，怎么办？”约克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哪？你后面不是站着一个吗？”我指了指他身后。 　　约克脸色大变，露出恐惧无比的眼神，转身一看，发现什么都没有，马上大力拍了我一下。 　　“钱大哥，你真是个坏蛋！”他大骂。 　　“哈哈哈……谁让你一定要凑够三个啊！”我嬉笑不已。 　　“那也是，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多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约克惊魂未定，不时还看看身后。 　　“其实，这个漆黑的海面上，很多鬼的……特别是那些水鬼……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我再逗他。 　　“啊？！水鬼？钱大哥，我求求你了，别讲了……我以前在上海干活的时候，在宿舍里，那些家伙们，天天晚上都讲鬼故事来吓我，我一开始还不在意，后来真给他们吓到了，只能用被子盖着头睡觉，后来还不行，就用纸巾塞住耳朵……”约克吐着舌头，摆出投降的姿态。 　　“哈哈哈……”我又大笑起来。 　　“不过，我前天晚上，好像还真的遇到过，有一个黑影，忽上忽下，明明知道它向我逼近，却不知道在哪里……真是好恐怖啊。”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哥！你别说了！”约克掩着耳朵。 　　我嬉笑起来。 　　“那后来呢？它攻击了你吗？”他又好奇地问。 　　“没有，我估计……是我的意念，把它赶走了！”我回答。 　　“意念力？！”约克惊讶不已。 　　“是啊，我的意念力很厉害的呢，有一次，我坐在海滩上，很闷热，我就意念，希望下一秒可以有一阵凉爽的风，果然，马上就来了……”我忽然想到了韩冰。 　　“啊……钱大哥，那你现在意念一下，让我们明天早上醒来可以遇到一艘过路船！好不好？”约克满脸期待看着我。 　　“哈哈哈……可以啊，但是……这可是偶尔显灵的，偶然性比较大……我不能担保哦！”我笑着回答。 　　“条条大路通罗马嘛，你这个意念力的办法，也是一条路子，既然我们现在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那就只能先意念一下喽！”约克也笑了。 　　忽然，前面有几只海鸟从我们身边飞过，发出阵阵的怪叫声。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海鸟了。看来意念力还是有点作用的……”我看着约克。 　　“这些海鸟，到处都有啊，哥。唉……如果，我们附近有个海岛就好了，我们可以上去休息一下，然后生点火，让过路的船看到，来救我们！”约克叹着气。 　　“不知道史丽芬她怎么了？我好……想她。”约克抬起头，看着茫茫夜色。 　　“按照时间，他们应该快到美国了吧，或者更快一点，靠近加勒比海了呢。史丽芬啊，如果知道我还活着，那该多好啊……到时候，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该是个多大的惊喜啊！”约克一脸憧憬。 　　我看着他的表情，内心一阵发紧。 　　“她一定会冲过来大力抱着我，惊喜地跟我说：嗨，你真是命大！把我们大家都吓死了……嘻嘻嘻，那个场景，我都能想象得到！”约克一边说，眼睛发着光。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忽然，韩冰的模样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不知道，她得到我遇难的消息，会是怎样的痛苦呢？还有……假如哪一天，我也跟约克说的那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是怎样的惊喜啊……唉，先不想这些了，我还有重要任务呢！ 　　秦鶴金的模样也迅速浮现出来，我睁开眼睛，大力咬咬牙，盯着远处的海面。 　　“钱大哥，你怎么了？”约克注意到我的表情。 　　“没什么……”我马上回过神来。 　　“唉……史丽芬估计也是不会记挂我的了，一个服务生，一个傻帽，就算掉到海里了，音讯全无，也只是唏嘘感慨一阵子……过了几天，见到她喜欢的那个高个子帅哥，马上就会把我忘记了……”约克开始黯然神伤。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三百零二章 铁杆子 　　史丽芬对于约克，是一种精神支撑，在这个最需要精神支撑的时刻，我一定不能告诉他真相。 　　但是，假如日后哪一天，我告诉他真相的时候，他会是怎么样的痛彻心扉啊…… 　　“嗨，约克，你们的海员培训里面，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怎么处理的？有认真听吗？”我想换个话题。 　　“有认真听，不过……大都是荒野求生那些知识，制造一些信号，标识之类的，总之一切的办法都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过往的船只……钱大哥，你的背包这么多宝贝，比我们船上的那些应急箱还丰富呢！所以，明天一早，我们还是按照你之前做的那样，撒颜色粉，引起注意，看到有船只马上就发红光信号弹……”约克大声回答。 　　“不过，红光信号弹只剩下两只了……省着点用。”我点点头。 　　“还有一些办法的，我再想想。不过，钱大哥，你已经是我知道的人之中，最厉害的了！除了那些电视电影里面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之中，几乎没有多少个人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克服恐惧感，生存这么长时间！钱大哥……你太了不起了！”约克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砰！！”一声巨响。 　　载着我们的木头撞到了什么东西！我和约克一个趔趄，从上面掉入海水里！ 　　“小心点！约克！”我大喊。 　　“没事……钱大哥！”约克一边拍水，一边大声回答。 　　木头在原地打转，我游到前面一看，原来一条铁柱子，斑斑驳驳地，竖立在海面上，只有半米高，不是很显眼。 　　约克游了过来，看着那条铁柱子。 　　“你的伤口要小心，快上去木头上吧，应该没有什么了，只是一根铁桩……”我跟他说。 　　“不是……钱大哥，这不是普通的铁桩，应该是沉船的风帆的铁旗杆！”约克大声说。 　　他游到那个铁柱子旁边，用手摸了摸，看了一会。 　　“这个铁杆子，有些年份了！不是最近才沉的船……这个我知道！”约克接着说。 　　“你知道？”我大声问。 　　“是啊，我们船上的图书馆，很多这么方面的书籍啊……我没事的时候就翻来看看，知道很多关于沉船的情况！”约克接着说。 　　“我们下去看看？”约克突然看着我。 　　“你的伤口？”我皱着眉头。 　　“还是先上来吧，等明天早上有了阳光，我们才下去看看……”我接着说。 　　“是啊，也好。”约克赶紧爬到木头上面。 　　我们找了一下，没有什么可以固定住木头，只好把那个伸缩网挂在铁柱子上面，另一边拉着。 　　“你怀疑下面真的有沉船？”我坐在木头上面，看着湿漉漉的约克。 　　“是啊……我摸了一下这个铁杆子的纹路，有些奇怪，不像是现代时期的……应该是年代比较久远……”约克点点头。 　　“比较久远？什么意思？”我很好奇。 　　“这个海域，靠近加勒比海了，海底很多很多沉船的，而且都是几百年前，西班牙、英国、荷兰这些国家去南美掠夺金银财宝，回来的途中遇到暴风雨或者是暗礁沉没的……不计其数啊……”约克擦了擦脸上的海水。 　　“哦……你看书看到的？”我问。 　　“是啊，你们国家的南海海域，还有地中海，加勒比海，这三个地方，就是全世界最出名的三大沉船墓场！你们那里是*贸易船沉没的比较多，这么多年来，找到的沉船，里面都是那些珍贵无比的陶瓷啊什么的，而且有些时间都很久远，上千年了……而加勒比海附近海域呢，就是殖民掠夺，还有海盗抢宝，被击沉，或者是遇到巨大的暴风雨……而形成的……历史并不久远，也就是三四百年！但是，我们现在这片海域下面的宝藏啊，多得无法统计！现在世界上多少打捞公司，冒险家都在这片海域里转悠啊，一不留神发现并打捞了一条载满宝石和金条的古老沉船，那就是几十亿美金的价值了！那就……发达了!”约克兴奋无比。 　　我看到约克的表情，就好像已经找到了宝藏一样。 　　“只是一条烂铁棒子，就联想到那么多……约克啊，你真是想钱想疯啦！”我笑着说。 　　“钱大哥，你不是姓钱么？”约克反问我。 　　“哈哈哈……那也是，不过我这个钱大哥，并不是想钱想疯了的大哥……”我被他逗笑了。心里想：傻小子，其实我不姓钱。 　　“嘻嘻，我怀疑，下面是一艘古老沉船！因为，最近很多新闻都说在加勒比海附近发现了沉船……前些时候我还在船上看到一个新闻呢！”约克嬉笑着。 　　“什么新闻？”我笑着问。 　　“是英国《每日邮报》的一个报道，说是一些潜水员在加勒比海海底发现了1548年沉没的匿名帆船，船上发现1900种高品质的文物呢……这些专业潜水员花费将近一年时间，来挖掘这些至今都保存完好的艺术珍品。我记得，这些产于16世纪的宝藏好像是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对开的海底发现的，在这艘匿名沉船上发现了1200多种优质英国锡餐具，至今扔完好无损，还有700多种的各类金币和宝石。我记得，新闻里说，这艘船当时是从塞维利亚运送西班牙大使到他们的新殖民地伊斯帕尼奥拉岛，也就是现在的多米尼加共和国和海地，船上载有成千上万的高品质餐具和财宝。但是，在蓬塔卡纳的最东端，帆船撞到岩石上沉没了。” 　　“多米尼加共和国？”我不禁问到。 　　“是啊，就是这个地方。这么多宝物……要发达了啊！真值钱呐！”约克的眼睛在发亮，在黑暗的夜色里炯炯有神。 　　“我记得新闻里说，挖掘工作仍在进行，四分之三的文物将保留在发现地多米尼加共和国，其余的会送给寻宝潜水员……这些文物与当时制造时一样完美。当时看到电视里的画面，让我都快流口水了呢！”约克接着说。 　　“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离那里远吗？”我忽然问。 　　“那里啊，很近了呢，都是加勒比海，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面……对哦，你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那里！”约克回答。 　　我怔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了看那片黑压压的天空。 第三百零三章 海底沉船 　　约克忽然回头看着我。 　　“钱大哥，为什么你一定要去那个地方？”他问。 　　“你以前不是问过我这个问题吗？”我反问他。 　　“哦，我忘记了，可能在海水里浸泡了太久，脑子不好用了……或者是那些海蛇的毒液，让我变傻了。嘻嘻。”约克笑着回答。 　　“等天亮了，我们就潜下去看看！”他接着说。 　　“好，你先休息吧，我放哨。还有……你的伤口泡了水，我给你再涂抹一点药膏吧。”我拿出那支药膏。 　　约克自己拿过来涂了一下，然后感激地对我说：“钱大哥，真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今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微笑着摇摇头。心里想，假如哪天告诉你关于史丽芬的事情，你说不定还想杀了我呢……还报答我。 　　“不用报答我的，你掉到海里，也是因为要过来找我……如果不是那样，你也不会被大风吹走的。其实，还是我连累了你呢。”我拍了他一下。 　　“钱大哥，别这样说。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得的！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什么滴水之恩，当怎么相报的……我一定会记得的！”约克大声说。 　　“是涌泉相报！好啦，快点休息吧。”我催促他。 　　“好的，我先睡啦，下半夜我醒来，就轮到你睡。”约克也不客气，马上闭上眼睛。 　　我把那个伸缩网的一边绑在木头上，然后拿出一片压缩饼干，慢慢嚼了起来。 　　我想起了刚才约克的话，假如这里真的已经是加勒比海附近海域，那么离我要去的目的地那不是已经很近了？但是，想一想这个时间，不太可能啊……巴拿马运河还没有过，不可能已经来到了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附近海面，充其量现在是在墨西哥对开的海面或者是哥斯达黎加附近的海面……再往下走，还有绕过巴拿马运河，才能到达加勒比海呢……这个约克，果然是让海蛇的毒液侵蚀了脑子！ 　　不过，他说的那些关于古代沉船的事情，却是有几分可信，根据以前读过的一些书籍，南美大陆从来都是西方列强掠夺财富的地方，这无数的金银宝石都是通过货轮运往欧洲大陆的，假如当时的那些小货轮，遇到前些天那样恐怖的暴风雨，估计没两三下就沉入海底了……所有，这些海域的海底下面都有可能藏着大量的珍贵文物和珍稀的宝石…… 　　这个约克，是想宝藏想到入迷了，明天一早还要潜下去看看，真是痴迷……唉，明天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引起过路船只的注意吧，如果这一带真是寻宝者的天堂，那么肯定很多探险家或者是打捞公司的船会经过这里！ 　　希望明天可以有好的运气……我长长地叹了口气。 　　…… 　　史丽芬的事情，该怎么告诉他呢？还是等回到陆地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跟他说吧…… 　　不知道韩冰现在在干什么呢？现在这个时候，按照时差，应该是下午吧，她是不是在开会呢？公司的运转应该都回到正轨上了吧……阿劲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还有刘医师，唐律师……估计他们如果知道我遇难的消息，现在也是伤心透了……唉…… 　　海面上升腾起一阵阵的水气，周造都是氤氲迷蒙。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副墨镜，打了开来，戴上。忽然想起，这几天，太阳这么猛烈，都没有想起来要用，真是蠢……我把墨镜取了下来，细细抚摸着那些镜框……想起了上岗的第一天，韩冰下车的时候，见到我走路的样子，说我还缺一副墨镜……那时的笑容和声音，浮现在脑海里，无比清晰。 　　忽然间，韩冰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招牌的笑容，从海面上，徐徐向我走来。 　　我赶紧擦了擦眼睛，睁大眼睛，才发现眼前什么也没有…… 　　…… 　　整夜没有睡，就这样，守在约克身旁，我看到了那熟悉的晨曦。 　　当那一缕缕的光线，穿越蔼蔼雾气，照射在约克脸上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笑容，很自然放松的笑容…… 　　“大哥，真不好意思，竟然睡到现在！你一晚没睡吗？”约克睁开惺忪的睡眼，表情很内疚。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不过也是眯了一下。”我点点头。 　　“我真是太累啦……”约克憨笑着。 　　看着他那个表情，我忽然就想到了阿劲。 　　“我昨天晚上竟然作了个梦，梦到我们潜下去，发现了一整条的宝藏船！很大很大的古老帆船，还有很多箱的宝物，我怎么也拖不动，只好叫你来帮忙！我大声叫钱大哥，钱大哥，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回答，我回过头来一看，发现你却已经……”约克大声说。 　　“我已经死了？”我打断他，笑了笑。 　　“是啊，你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尸体，在海面上漂浮着，脸朝下，身体浮肿，唉……我很悲伤，但是……当我哭了很久，准备翻动一下你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你竟然对我笑了起来——你复活啦！还对我说：约克，我们再潜下去看看，把那些宝藏都拉上来，不行的话，拿我的伸缩网，把那些箱子拖上来！”约克笑着说。 　　“啊？这么神奇？”我咧嘴一笑。 　　“是啊，我听到你这句话，可开心啦……马上就笑了出来，就在这时候，我就醒了，见到阳光……然后见到你。这个感觉太好了！”约克眼里充满了感激。 　　“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重生了。”他接着说。 　　我苦笑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我们现在潜下去，看看你的梦境是不是真的？”我笑着问。 　　“好啊……”约克一跃而起，跳到了海里。 　　只见他像是一条蛟龙，动作十分迅猛，两三下就游到了海底深处，透过晨曦，我只依稀看到他的身子，在海底的光影里不断晃动着。 　　我把背包和救生衣取下来，绑在那个铁柱子上面，大力吸了口气，然后跳进了海水里！ 　　我沿着那条长长的铁柱子，往下面游去……海底世界很美妙，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海草，它们缠绕着那条铁柱子，像是深情的恋人一般，依依不舍。许许多多五颜六色的鱼儿从四面八方游过来，跟我嬉戏游玩着……我顾不上欣赏这些美景，四处寻找着约克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我看到前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才能到达黑压压的海底，而自己的气息已经开始不够用了，我憋着气开始奋力往上游，十几秒之后，我重新回到水面上，抓住那根铁柱子，大口地呼吸着。 　　约克呢？！他怎么不见了？！ 第三百零四章 踏破铁鞋 　　麻烦了，怎么这么久还不见约克冒出水面来换气呢？ 　　我内心一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 　　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赶紧大口吸气，重新沉入海里。我沿着刚才的路线，奋力而快速地往下游，穿过了刚才看到的景物，扒开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堆堆的海草，海水瞬间变得浑浊，视线也变得很模糊……我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约克的身影！ 　　怎么办？！约克遇到什么危险了吗？我内心瞬间升腾起一阵巨大的恐惧和担忧。 　　我再往前面游，忽然，看到左边的位置有一大堆的废铁！看形状，真的好像是一艘沉船！ 　　果然是有沉船！那就好……约克应该就在附近！他就是为了这艘沉船而来的！ 　　我赶紧围绕着这艘生满铁锈的沉船游了起来，这艘船大概有十来米长，因为年代久远，基本来只看到大致的形状，其它的都是斑驳的残骸……围着它游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约克。 　　突然，我看到右侧的位置有个小小的洞，刚好可以钻进去一个人，应该是以前的船舱入口！我赶紧抓住那些锈迹斑斑的铁门，双脚一蹬，游了进去。 　　果然，约克就躺在那个黑暗的过道里，眼睛瞪得很大很大，肚子涨得像个皮球——他缺氧溺水了！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拼命往外面扯。 　　约克的身体很重很重，似乎有千斤一般，我咬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还是很难移动，后来，我情急之下用脚一蹬那些铁门，顺势把他拉了出来！ 　　出来就好很多了，我拼命划水，直线往上游！不到一会，就把他带出了水面！我抓住木头，慢慢地把他整个人推到木头上面，然后翻过来，双腿放到木头两边，脸朝天。我马上对他实施了人工呼吸，再挤压胸部！ 　　重复了好多遍，突然，约克大声咳了一下，嘴角涌出来许多海水！谢天谢地！他终于得救了！ 　　约克拼命咳嗽，嘴里的海水不断流了出来，胀鼓鼓的肚子也开始慢慢消减……他咳得越来越厉害——应该是水都进了气管和肺部，让他非常难受！ 　　我把他扶起来坐着，大力拍了拍他的背部。 　　“兄弟，你干嘛这么拼呢？！为了那艘沉船，搭上自己的小命，多不值得啊！”我开口骂他。 　　“大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谢谢……你……”约克打开眼睛，左手捂着脖子。 　　他还是在拼命咳嗽，过了许久，才慢慢缓过来。 　　“钱大哥，你看看，这是什么？”他对我眨眨眼，从裤袋里掏出几个金灿灿的东西。 　　金币！！ 　　这是三个圆形的金币，在太阳下闪闪发亮！我拿了其中一个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古老的金币，其中一面的正中间，是一朵有四个瓣的花，里面是一个十字，但是十字的每一头却还有一小横，花朵的四周是一圈的英文，或者是西班牙文；另外一面是一个很奇怪的图案，里面很复杂，像是以前看过的那些西洋窗花一般，我凑近看了看，突然发现那一圈的奇怪文字边上，有许多凸起来的小点…… 　　“哈哈哈……大哥，我们要发达啦！这是西班牙王朝1715年的金币啊！这个图案，我以前在书籍里见过，很熟悉！”约克兴奋得泪花四溢。 　　他摸着那些金币，在太阳下看了又看，兴奋地像个小孩——与刚才拼命咳嗽的样子判若两人。 　　“钱大哥，你真是幸运星啊，怪不得你叫钱大哥！”约克一把抱住我。 　　我嬉笑起来，看着他兴奋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 　　“下面很多吗？你真不要命了？”我笑了笑。 　　“是啊！我看到，起码有十几箱呢，我游进去那个洞，在里面拼命趴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看到时金灿灿的金币，欣喜若狂，顺手抓了一把塞进裤袋里，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气息不够了，准备游出去的时候，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然后我就拼命喝水，挣扎了一会就失去知觉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钱大哥啊，我们真的要发达了啊！”约克似乎要开始手舞足蹈了。 　　“十几箱啊！里面应该还有很多其它的皇家财宝！钱大哥啊，这次真是踏破什么破鞋，不费什么工夫啊！”约克大笑。 　　“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被他逗笑了。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破鞋！那些探险家，冒险家，专业的打捞公司，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竟然被我们一根木头撞上去了！真是……太幸运了！！”约克咧嘴直笑。 　　“你梦想成真了！昨天晚上的梦境，真的变成了现实！”我抿着嘴，笑了起来。 　　“是啊，关键钱大哥你也重生了！虽然之前死过一次！”约克继续笑着。 　　我听了这句，内心咯噔一下。 　　“我看看，顺手抓了一把，一、二、三、四……哇哇，有十三枚金币呢！这种金币，我看过书里写的，如果找到好买家，每一枚可以卖十几万美金呢！”约克数着裤袋里的金币。 　　“哦对了……下面还有这么多，我们怎么打捞上来呢，这可是个大问题！”约克忽然拍了拍脑袋。 　　“叫专业的打捞公司，他们才有设备，但是……现在我们这样，怎么叫呢？虽然有这么多宝藏，却不知道自己能否被救到陆地上，唉……”约克皱着眉头，一筹莫展。 　　“还有，就算是我们被过路的船救了上去，我们也不能告诉他们这个秘密呢……回去之后，我们再找打捞船过来这里！对，只有这个办法了！钱大哥，你说是不是？”约克看着我。 　　“一枚金币就价值十几万美金，那十几箱是什么概念？起码好多亿美金吧？还有你说的那些皇家宝物呢，下面的财物，应该就是天文数字了！根据这附近国家的法律，这些打捞上来的财物，是归发现的个人呢，还是国家？你知道这方面的情况吗？”我看着他的眼睛。 　　“每个国家的法律不一样！如果是美国，在那个州的对开海域发现的宝藏，发掘人要把财物的百分之二十上交给州政府，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其它一些南美国家，每个国家的规矩真的不一样，很多都是国家占大头，寻宝人占一小部分！不过，就算是一小部分，已经是很大的数字啦！！”约克大声说。 　　“就是不知道这里大概是哪个海域？我多么希望是美国对开的海域啊！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了！哈哈哈……”约克接着大笑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硬汉 　　约克还一直沉浸在他的美梦之中。不过，这个美梦却是很骨感，实现的可能性已经很大，虽然有很多不确定性。 　　他不断在玩弄着手里的那些金币，乐滋滋的样子。 　　“这么多钱……大哥，我们要去做什么呢？”约克咧嘴笑着。 　　“你想干什么？”我反问他。 　　“如果真的全部打捞上来，我们拿到了百分之八十的财富，那样的话，我们就是亿万富翁了！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了！真是太好了……”约克双眼放光。 　　“我要买一艘很大的游艇，请一大批的船员，带上我心爱的史丽芬，抱着她，站在船头，慢慢地看着日出和日落……那该是多美妙的事情啊！”他一脸憧憬。 　　这个傻小子，就是这副德行，有了钱也是离不开大海和船……可惜，他的梦想永远都实现不了了……唉……假如，让他拿出所以的财富，来换回史丽芬的性命，我估计，他也会愿意的！是啊，假如没有了自己最爱的人，活在世界上，还不是行尸走肉吗？ 　　我怔怔地发起呆来。 　　…… 　　突然，远处的海平面，隐约出现了一条船的身影！我瞪大眼睛，盯着远方。约克看到我的神情，马上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天啊！船！真是……船啊！”约克兴奋地大喊。 　　“是，但是很远很远。”我点点头。 　　“快，快，钱大哥！放红光信号弹！”约克大声喊。 　　我迅速从背包里找出最后的那两根红光信号弹，拉开一个，刹时，整个海面都被一阵红色的火焰映得红通通！ 　　“嗨！嗨！这里有人呢！救命啊！救命啊！……help！help！”约克不断扯着嗓子大喊，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help！help！””我也竭尽全力大喊起来。 　　一支红光信号弹已经熄灭！ 　　约克着急了，他赶紧把另外一支从我手里拿过来，拉开了，大力甩到了半空中，红光信号弹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迅速掉入海里，熄灭了！——约克在冒险了，他希望能够在那一刻，有人看到！ 　　但是，事与愿违！那艘船似乎不是向我们这边驶来，很可能我们放的两支红光信号弹，完全都不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天啊……它要走掉了！help！help！””约克又拼命大喊！ 　　不到一分钟，大船完全消失了。 　　我们沮丧万分，瘫倒在木头上，气喘吁吁。 　　两个喊得筋疲力尽的大男人，带着狂喜和绝望，在茫茫大海里，手握金灿灿的金币，甜酸苦辣，瞬间涌上心头…… 　　过了许久，我缓缓地坐起来，看着一脸沮丧的约克。 　　“我们吃点鱼生吧？”我轻声问。 　　约克点点头。 　　我掏出瑞士军刀，在网里抓了一条小海鱼，利索地取了肉，拿了一片给他。约克摇摇头，示意还不想吃。 　　我轻叹一声，拿起那些鱼肉自己吃了起来。 　　“约克，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我安慰他。 　　“什么办法啊！信号弹没了，食物和水也越来越少，再过两三天，还没有船经过来救我们的话，我们就要完蛋了！我们就要抱着这一座巨大的宝藏，去到天堂里……花钱了！”约克开始有点哽咽了。 　　“别伤心！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大声说。 　　“我……不知道。”约克低下头，黯然神伤。 　　“就是说，在最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让人豁然开朗！”我解释到。 　　“现在已经是最绝望的时候了！怎么还没有让我豁然开朗啊！上帝啊上帝，你让我们发现了这么大的一艘沉船宝藏，却让我们就这样遗憾的死去！你真是好残忍啊！”约克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傻小子，别这样。任何时候，都不能这样……我们要相信自己，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任何机会！”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 　　“钱大哥……你真是硬汉。”约克回头看着我，哭丧着脸。 　　“想听听我这个硬汉的故事吗？”我笑了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约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好啊……你给我讲讲。”他接着说。 　　我抬起头看着那片海面，抿了抿嘴唇。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约克啊，我曾经被一个坏人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三年多！” 　　“啊？！”约克脱口而出。 　　“是啊，过着连猪狗都不如的生活，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永远见不到阳光，闻不到新鲜的空气……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在那个空间里，我几乎快得幽闭症了！没有任何人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人关在那里！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唉……”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后来呢？”约克很好奇。 　　“后来，有一个老人，也被抓进来了，关在我隔壁的地牢里……我欣喜若狂！终于有了个伴，真是太好了！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就像是黑夜的茫茫大海里，忽然见到了一个闪闪发亮灯塔——让我马上就找到了生存的勇气和希望！但是，我跟那个老人却隔着一面厚厚的水泥墙，根本无法联系！”我缓缓地说着。 　　“那怎么办啊？”约克瞪大眼睛，露出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没办法，我只能摸索到一条最大的裂缝，然后用那些矿泉水的胶片拼命刮墙，就像是我们古代一个叫愚公的老人一样，一天挖一点山，我也是一天刮一些墙灰，拼命刮，也不知道刮了多久……我才听到一些声响：原来那个隔壁的老人也同时在刮墙！我马上受到了鼓舞，兴奋得不行！”我激动地说着。 　　“啊？！他也是想跟你取得联系啊！”约克大喊。 　　“对，他也是这样想。于是，我们两个就心照不宣，每天都在刮墙，直到某一天，我们终于刮通了一条小小的缝，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我说。 　　“天啊……你们太厉害的了……那你们聊了什么？在那么绝望的环境里，能够找到一个伴，那该是多么的幸福的事情啊！”约克点点头。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前些天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很绝望很痛苦，但是当我遇见了你，把你救活了，可以一起聊天，一起探讨——这种感觉跟当时……是一模一样的！”我拍了拍他。 　　我抬起头，仿佛又看到了刘医师满脸沧桑的皱纹。 第三百零六章 人为财死 　　“我懂……哦对了，钱大哥，那个老头是谁，他说了些什么？”约克很好奇。 　　我沉吟了一会。 　　“他叫刘医师，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缓缓地说。 　　“刘医师？是个医生吗？”约克问。 　　“不是医生，但是，比医生更厉害。”我轻声回答。 　　“哦哦……那你们聊了什么呢？”约克接着问。 　　“他教了我很多的知识，很多很多……可以说，把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硬汉。他还帮我分析出来，谁是加害于我的人……我们还一起商量逃出去的办法。”我看着那些网里面游来游去的鱼儿，慢慢地回答。 　　“那你们，最后是怎么逃出去的？”约克很好奇。 　　“这个说起来，就是很长的一个故事了。不过，我们的第一个计划失败了，实施第二个计划的时候，也被那些人打晕了，我的大腿还受了重伤！可是，就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竟然有奇迹发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大声说。 　　“什么奇迹？”约克张大嘴巴。 　　“说来你也许不信，不过确实发生了。那些在地牢的下水道里，每天跟我一起玩耍的老鼠朋友们，汹涌而出，攻击了那些坏人，把我救了！”我咬咬牙。 　　“这么神奇啊？！老鼠救人——太神奇了！”约克不敢相信。 　　“就是这样的，所以……我讲自己的故事，也就是在说一个道理，不要放弃，机会真的可能就在下一秒等着你！约克，你懂了吗？”我大声说。 　　约克若有所思，点点头。 　　“宝藏很美妙，财富也很让人垂涎，但是……别忘了，现在来说，保住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有了生命，才能有其它的一切！很多的时候，我们都颠倒过来了，拼命去追求那些身外之物，等拥有了一切，生命却快没有了……在我们的生活里，不是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人吗？”我看着他。 　　约克怔住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无论这海底的宝藏能不能带回去，今后能不能够拥有这笔财富，现在都不要去想了，知道吗？我们只有安全地获救，才是最最重要的！中国有句古老但却很有哲理的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是这个道理，我们不能为财而死！这海底的那艘宝藏，其实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它的存在，分分钟是致命的！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约克，先别去想宝藏的事情，好吗？我们暂时抛下这件事，专心致志地去想求生的问题，好吗？”我盯着他的眼球。 　　约克瞪大眼睛，点点头。 　　“趁现在有时间，大哥，就算不去想，你让我下去再抓几把金币吧，可以吗？起码就算今后不能回来打捞，我们手里还是有一些金币啊！”约克忽然说。 　　“唉……你这个傻小子，说了半天，你还是没听懂。那好吧，不过，这次下去，不能像上次那样贪恋了，要马上游上来，懂了吗？”我大声说。 　　“明白！遵命！”约克点点头，把那些金币塞到我手里，马上跃进海里。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从水底里冒了出来，气喘吁吁。我把他拉上来，坐在木头上。他从裤袋里掏出很多沉甸甸金灿灿的金币。 　　“好家伙！真是精美啊！”他嬉笑着。 　　“我也没有贪心了，抓了几把塞到裤袋里，就马上游回来了……不过，有个情况……”约克皱着眉头。 　　“什么情况？”我马上问。 　　“我感觉，好像那里面有个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好像是一个绿色的怪物，好恐怖，好恐怖！其实我本来是想再抓几把的，但是，见到了它的那个绿色的眼睛，就马上返回了！吓死我了！”约克心有余悸。 　　“啊？应该是一些海底动物吧？有可能！因为海洋里的生物有几十万种，很多都没有被人类发现呢，你别自己吓自己！”我笑着说。 　　“希望是吧……钱大哥，我们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约克还是有些恐惧。 　　“这些动物，常年呆在海底，不见阳光，它们不敢浮出水面的！因为受不了那些光线的刺激……”我安慰他。 　　“那夜晚呢？”约克忽然问，“会不会，它们是在守护着这些宝藏，现在被我拿了这么多金币，晚上就要冲到水面上来找我算账呢？！”他满脸恐惧。 　　“唉！约克啊，我们中国南方有句俗语：食得咸鱼抵得渴！既然干了，就要去承担结果！就算它们真的来找我们算账，好好应对就是了，怕啥呢？”我骂他。 　　“嘻嘻嘻……那也是。”约克听了这句，宽心很多。 　　“这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吧？”约克嬉笑起来。 　　“你这家伙，平时还真的学了不少中国文化呢！就那两年在上海的经历，学得真不少啊——看来，孺子可教也！”我夸他一下。 　　“哈哈哈……”约克大笑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恐惧感。 　　我们一起数了下，这次一共拿了五十多枚金币，加上之前拿的，现在有快八十枚金币了……单单这些金币卖出去，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约克一边数，一边咧嘴笑着。 　　“这些金币全部卖掉，估计可以聘请一条打捞船来这里了！”约克嬉笑。 　　我靠，这个家伙，原来是算计着这个事情。 　　“不过……钱大哥，这些金币我全部交给你，你说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已经救过我两次啦！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约克看着我，大声说。 　　“反正，什么我都听你的。”他补充了一句。 　　“先别想这些吧，把这些金币收好，就算遇到过路的船，上去之后也别露富了……不然的话，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懂了吗？”我警告他。 　　“明白，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的了！”约克大声说着。 　　“你赶快吃点鱼吧，补充一下体力。”我微笑着。 　　“好！”约克赶紧把拿起那把刀，割了些鱼肉吃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 体内芯片 　　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天。 　　依然是老样子，没有任何的船只经过我们身边，约克又开始垂头丧气。虽然这两天里，听了许多关于我和刘医师的故事，精神上很是振奋。 　　“钱大哥，我们的水剩下很少很少了……现在每天只能喝一小口水，再熬半天，我们就没有水可以喝了……”约克摸了摸干燥脱皮的嘴唇。 　　“那就少讲点话吧……还有，不要再拿舌头去舔嘴唇了。”我看了他一眼。 　　“嗯……”约克点点头。 　　接着他低下头，又开始数着那些金币——他已经数了千万遍了，似乎还不愿意停下来。 　　今天的太阳很猛烈，把我们拷得毫无脾气。 　　约克痛苦而无奈地看了看天空。他手里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在太阳下更显得耀眼夺目…… 　　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午时分。 　　毒辣的太阳在我们的头顶，仿佛是一个暴躁的君主，站在高高的楼塔上，怒斥着他的子民们。 　　约克把最后一滴水粘在嘴唇上，脸上阵阵发黑。 　　“钱……大哥，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闭上了眼睛。 　　“不过，带着这些金币和海底的宝藏一起死，我是真的……心有不甘……”他又哭丧着脸。 　　我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感觉自己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被晒干裂了，摸上去生疼生疼。 　　“我……给你割点鱼肉吧，这里面有水分……”我看着他。 　　“还是不吃了，越吃越渴。”约克摇摇头。 　　我抬起头看看那个暴君，咬咬牙。 　　“来吧，约克，你来帮帮我。”我拍了他一下。 　　“干什么？”约克睁开眼睛。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把瑞士军刀，打开里面一片最锋利的刀片，然后把左大腿上的裤子割开一些，露出了那个伤疤。 　　“你要自杀吗？大哥，千万不要啊！你不是一直在鼓励我要坚持下去吗？”约克立即慌了。 　　“不是，这是一些药粉，止血用的。我等一下会割开这个伤疤，如果流血太多的话，你就帮我敷上去。”我把一小包药粉递给他。 　　约克接了过来，瞪大眼睛，满脸的疑惑。 　　“你……要割自己的肉来吃？”约克惶恐不已。 　　“是啊，割给你吃。”我笑了笑。 　　约克脸色大变。 　　“傻小子，别再乱说了……”我白了他一眼。 　　我不再理他。拿起那把刀，在那个伤疤的位置，从左到右轻轻地割了开来，一股鲜血迅速迸了出来。 　　约克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似乎要跳出来。 　　“你不痛么？大哥！”约克看着那些鲜血，很紧张。 　　似乎还不够深，我再割了两刀，终于把那个小小的芯片挖了出来。 　　我疼得直咬牙，一把抓住那个芯片，然后示意约克给我止血。 　　约克赶紧把那些药粉敷在伤口的位置，果然，很快就止血了。 　　“大哥，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藏在你的大腿肌肉里面？！”约克大声问。 　　我没有回答，迅速找到了芯片里一个发光的点，然后用瑞士军刀里面一片最细的刀锋，大力戳了一下。 　　“嘀……嘀……” 　　发光的地方不断在闪着，芯片被激活啦！！ 　　刘医师的宝贝还真是显灵了！天啊—— 　　我内心一阵激动，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地方。约克看着我的表情，惊诧不已。 　　“喂！喂！喂！听到吗？”我对着那个芯片大喊。 　　等了十几秒，没有什么反应。 　　我开始有点慌了，把那个小东西拿起来摇晃一下。 　　“别晃，你快把我晃晕了，再晃我就看不到你了！高岳兄弟！”刘医师的声音传来，无比清晰！ 　　啊！真是刘医师的声音！ 　　刹那间，我激动得全身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医师！真是你吗？”我把芯片对着自己大喊。 　　“是啊！终于有你的消息了！真是太好了！我能够看到你……高岳兄弟，我马上就能定位到你的位置了！真是太好了！你还活着！！”刘医师大声说，语气十分激动，甚至有些颤抖。 　　“我们的船遇到了暴风雨，我被大风吹到了海里！漂了很多天，现在是山穷水尽的时候，才用这个办法找你！”我赶紧说到。 　　“天啊！我知道了，你先别乱动，看你的样子，我已经知道是严重脱水，再过一两天你就会陷入昏迷状态了！不过别担心！现在……我查到了你的具体位置了，我们马上通过海上搜救系统，通知附近的船去找你！”刘医师大喊。 　　“好的，我还有一个朋友，约克。”我大力点点头。 　　“好！你们不要乱动了，就在原地等！我现在马上去办事了，等我回来！天啊，真是太好了！你还活着！”刘医师声音嘶哑，但却十分铿锵有力。 　　约克冲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激动得热泪直流。 　　“我们……终于快得救了……”约克喃喃自语。 　　他的眼泪一直在流，全身都在颤动。 　　“原来，钱大哥，你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指这个！你……为什么不早一点用这个办法啊？！”约克抬起头看我。 　　“唉……一言难尽。”我苦笑着。 　　“好吧……不管怎么样，我们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他开心地说。 　　看着远处的海面，约克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一直盯着那个芯片，半秒也不愿离开。 　　终于，大约四十分钟之后，刘医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高岳兄弟！我来了！” 　　“医师，情况怎么样？”我大喊。 　　“我刚才联系了一大轮，离你们那个位置，最快的船，也要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才能到达，不过，那艘丹麦开过来的大船，他们的船长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我已经把你的定位发给他们了！”刘医师大声回答。 　　“噢！那真是太好了！”我很兴奋，心头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离你比较近的船，一共有五艘，我找了这艘丹麦的船，是因为他们要经过那个地方，你懂的……”刘医师接着说，把最后一句强调了一下。 　　“我明白了！”我大声说。 　　“好啦，你们好好休息吧，我再去落实具体的细节问题！明天上午再联系！”刘医师说。 　　“医师，先别挂……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个海域？”我大声问。 　　“噢！你们是在墨西哥对开的海域，再往南几百海里就可以到达巴拿马运河了！过了运河，你们转到委内瑞拉对开海域，再往前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放心吧，如果明天一切顺利的话，你四五天之后就能够到达那里了！”刘医师大声回答。 　　“好……医师，你把我现在所处的经纬度记下来，今后我有用，明白了吗？”我说。 　　“好啊！你们保重！我会把你的消息告诉韩冰小姐的，她担心到前些天入医院了！不过你放心，你还活着的消息一定能让她从病床上跳起来的！我们明天再聊。”刘医师的语气十分开心。 　　我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天边的烈日，咬了咬干燥开裂的嘴唇。 第三百零八章 又一场暴风雨 　　“原来我们是在墨西哥附近海域啊！为什么不是美国加州对开海域呢……”约克大喊起来。 　　我没有应他，还在想着刘医师刚才的话。韩冰怎么了，进医院了？唉……看来她真是绝望了，其实我是不是应该早点挖开芯片呢…… 　　“钱大哥，那个刘医师就是和你一起在地牢里同生共死的老人吗？”约克看着我。 　　我点点头。 　　“那……为什么他叫你高岳兄弟？你有两个名字吗？”约克接着问。 　　“唉……一言难尽。”我摇摇头。 　　“哦……还有，钱大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地方呢？刘医师说你懂的，我就知道了！你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干嘛？是不是有什么更重要的目的？”约克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以后再告诉你吧。”我看着海面上的粼粼波光。 　　“韩冰小姐是谁？你女朋友吗？这么担心你啊！”约克还要问。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 　　“不过，钱大哥，你叫刘医师记住这里的经纬度，真是太聪明了。”约克咧嘴一笑，给我竖起大拇指——他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 　　有了这个极大的好消息，接下来的时光，虽然没有了水喝，但我们似乎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整晚都没有睡觉。 　　在极度亢奋之中，终于迎来了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我们抬起头，紧盯着着周围海面的每个地方！ 　　忽然，天空来了一阵的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似乎要下大雨了——在海上，天气变化太快，让人无法适应。 　　“不会是暴风雨吧？”约克一脸惊恐。 　　“假如是跟那天一样恐怖的暴风雨，那我们就惨了！没有船能够救得了我们！”约克继续说着。 　　“不怕，我看这天气，也只是一场普通的暴雨……”我安慰他。 　　不过，变幻莫测的天空，突然越来越黑，刚刚才亮起来的天边，马上就变得死沉沉的一片土黑色！ 　　不好，不妙！ 　　“钱大哥啊……不像是普通的暴雨呢！”约克开始慌了。 　　“别担心，暴风雨会不断变幻的，说不定就吹到另外一个方向呢！”我笑了笑。 　　“可是，就算是吹到另外一个方向，对前来救援的船，也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啊！”约克还是很担忧。 　　“别想那么多了……我们想想这么固定住这根木头，不要被吹走了，还有，我们身上的东西，都要绑紧了，别吹丢了！”我大声说。 　　约克大力点头，马上行动起来。 　　我把背包里的那些尼龙绳都拿了出来，绑住木头的一端，拉紧，然后套在那个铁柱子上，缠了几圈，打了个死结。 　　约克把金币用袋子装好，说要放我背包里，我摇摇头，还是叫他保管。他于是就把袋子绑在腰间，扎得紧紧的。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刚刚准备好，那些豆大的雨滴就从天上砸了下来！ 　　“快点张开嘴！好好喝一口吧！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甘露！”我对着约克大喊。 　　“哈哈哈……钱大哥，遵命！”他大声笑起来。 　　一阵大风吹了过来，原本平静的海浪变得越来越大，我们紧紧地抱住木头，在海浪里猛烈地漂浮晃动着。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约克念念有词。 　　突然，我手里的那个芯片响了一下，我依稀听到，是刘医师的声音，他在喊我。 　　“医师，我们遇到暴风雨了，更猛烈的风雨马上就要来了！你说什么？我听不到！迟些再联系吧！”我大喊。 　　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天边还不时有恐怖的闪电袭击而来！ 　　轰！一个响雷在我们附近炸开了！ 　　我们从木头上滑了下来，掉到了海里！我大喊着约克的名字，拼命划着水，回头一看，原来他正双手紧紧地抱住那根沉船的铁柱子！ 　　我赶紧抓住那些尼龙绳，让身体随着海浪在晃动着，尽量舒展开来。 　　约克大声喊我，拼命抱住那根铁柱子，估计是他身上的金币太重了，很容易会沉下去海里。 　　我们咬紧牙关，忍受这海浪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天边乌云不断重叠着，海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雨水像是倒灌一样，倾泻而下，整个海面都是一片迷蒙与混乱！ 　　那根木头，也被巨大海浪冲得左右翻滚。突然一个更大的浪袭击过来，木头上的尼龙绳被冲掉了，整根木头像脱缰的野马，迅速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天啊！我们的“独木舟”被吹走了！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死死地抱住那根铁柱子，救命的铁柱子！ 　　约克闭上眼睛，嘴里依然念念有词。 　　“挺住，我们要挺住！约克！你身上太重了，实在不行，就把两个腿夹住铁柱子！”我对他大喊。 　　约克睁开眼睛，拼命对我点头。 　　…… 　　这场暴风雨来得很快，去的也非常快，不到一个小时，风竟然停了下来，那些乌云也慢慢散去！ 　　天啊……我们还算幸运，遇到的不是上次那样的特大暴风雨。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口袋里的芯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芯片掉海里了？”约克瞪着眼睛。 　　我无奈地点点头。 　　“可能是刚才刘医师找我，我讲了几句之后，被那个响雷炸开，落水的时候掉的！唉……我明明记得讲完了那些话，落水时，塞到口袋里的！难道是被大浪冲掉了？！”我再翻了翻口袋，还是没有找到。 　　“唉……没什么大碍吧，等会救援船就来了……我们上船之后，再找个电话打给刘医师！”约克安慰我。 　　天边忽然变亮了，很亮很亮。像是希望之神，给我们打开了一扇明亮的大窗。 　　约克抬起头，看着那轮红日，慢慢地爬了起来。 　　“谢天谢地！我们熬过了这一劫！”我大声说。 　　“是啊！钱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们！”约克咧嘴一笑。 　　“可惜我们的栖身之木，被大浪冲走了！”我感慨着。 　　“是啊，没有这根木头，我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特别是我！”约克点头附和。 　　“不过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能去到一个更大的栖身之舟！”我转过头，看着附近的海面。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约克兴奋地指着前面。 　　“真的？！船来了？！”我赶紧看往那边。 　　前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家伙在逗我呢。 　　“傻小子啊，这个时候，千万别玩这种狼来了的游戏呢！”我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第三百零九章 丹麦船长 　　约克的玩笑似乎真的不能这么开。我们等了大半天，还是没有等到那艘丹麦的大船。 　　“我知错了……钱大哥。”约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船再不来，我们就撑不下去了！没有了木头，在海里一直泡着，说不定有鲨鱼啊！”他接着说。 　　“鲨鱼倒不怕，好像还有一包驱鲨剂。不过，我就是有点担心，下面沉船里面的那个不知名的生物，会不会趁这个时候，冲上来找我们算账呢？”我故意吓他。 　　约克脸色大变。 　　“钱大哥，不要吓我啊……我想起它那双绿色的眼睛，就全身在颤抖了！”约克表情恐惧。 　　“是三个眼睛的怪物吧？”我嬉笑。 　　“你！钱大哥……我错了，上午不应该开那样的玩笑！”约克央求的语气。 　　“好吧好吧，我们省点力气，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了！我背包里有饼干，你要吃点吗？不过没有水了，很难咽下去的。”我看着他。 　　约克摇摇头。 　　天色越来越暗。那个火球，正一点点地消失在海平面上。 　　“天啊，快天黑了……怎么船还不来呢！”约克一脸沮丧。 　　“别灰心，你看，那是什么？不是来了吗？”我指了指他的后面。 　　“啊！太好啦！”约克兴奋无比，转过头去看。 　　后面什么都没有—— 　　“钱大哥！你……”约克十分失望。 　　“我们打平了……哈哈哈！”我大笑。 　　“你不是说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吗？”约克瞪了我一眼。 　　“没事，负负得正！说不定等一会就有意外惊喜呢？你再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一点闪烁的光？”我又指了指。 　　约克不再回头，他白了我一眼。 　　“咦？真是有光啊……越来越亮了，而且是朝我们这边来的！是一艘船发出的光！真的是！”我兴奋地喊了出来。 　　约克见我的表情不像是在装，但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去。果然，远处的海面上，有一个很小的亮点，一闪一闪的。 　　真是一艘前来的船发出的光！天啊——这么多天以来，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这个时候了！ 　　我们相拥在一起，大呼大叫起来，兴奋得像两个小孩。 　　“真是太好啦！！” 　　“谢天谢地！！” 　　“我们终于得救了——” 　　约克大力拍打着海水，疯了一般。 　　远处那一点渔火般的亮光，就像是一盏希望的明灯，照在我们的脑门上，让两个在茫茫大海里几乎快崩溃的人，一刹那间找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那点亮光越来越亮，渐渐地变成了拳头那么大。接着，它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那是我们无比熟悉的发动机低沉的声音！ 　　好家伙，果然是一艘大船！ 　　它慢慢地驶向我们这边。 　　我和约克开始大喊起来，欢呼雀跃。 　　那艘丹麦来的大船，似乎已经定位了我们的位置，径直朝我们奔过来。 　　幸福就是这样在无声无息的时候，忽然就降临到我们的头上——在我们经历了无数的挫折和困苦之后。 　　…… 　　大船驶到了我们身前，好一个庞然大物！ 　　船上一个巨大的照明灯，射在我们身上，照出了一个硕大的圆圈，把我们团团围住。那些光线很刺眼，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忽然，有个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船长在跟我们喊话。但是说的是什么，根本听不清楚。 　　“是英语吧？”我问约克。 　　“应该是，不过很烂。”约克大声回答。 　　“哈哈哈……丹麦人嘛。”我闭着眼睛，开怀大笑。 　　约克也大声嬉笑起来。 　　过了一会，我慢慢睁开一点眼睛，看到上面慢慢地放了一艘橡皮救生艇下来，有两个水手模样的人坐在里面。 　　救生艇落到我们附近，那两个水手驶着它，朝我们靠近。很快就来到身边。我看到这是两个很高大的水手，在照明灯的照耀下，显得特别高大伟岸，鼻子高耸，一看就知道是北欧的品种。 　　他们很热情，大声叫喊着，然后伸出手来拉我们上船。 　　我们两个人，像两只掉落在水里的落汤鸡，被他们提了上来，放到了救生艇上，屁股接触到那些松软的橡胶，我们就长吁一口气！ 　　两个丹麦水手给我们披了两件大毛巾，很热情地说着什么。 　　那一刻，我的心感到了阵阵无法言喻的温暖。 　　救生艇慢慢被吊了上去。我们来到甲板上，站了起来，看到一个船长模样的老人，正站在前面，张开双臂，迎接我们！ 　　这个老人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看上去有点像圣诞老人，很是亲切和蔼——约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老人很热情地跟我们拥抱，约克马上用英语跟他交谈起来。 　　我们跟随着他，来到前面一个船舱里，那是一个小型的餐厅，里面的一张大台上，放着一些饮料和食物，有鸡肉和烤火腿，还有一些面包。 　　约克的眼睛瞪得老大，我们几乎没有顾上什么礼节，冲到那里，拿起那些饮料就喝了起来！ 　　天啊！这一口水，流进我的喉咙，那一刻的感觉，是多么的熟悉！我清楚的记得，从天越大厦的地牢里逃出来的时候，在上面的房间里，吃到的第一口食物，也是这样的感觉！ 　　约克一把抓起那些烤香肠，猛吃起来。白发船长大声喊了起来，示意我们不要吃太快了，小心噎着。旁边几个水手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抬头憨笑着，然后继续吃。 　　一轮狼吞虎咽之后，我们摸了摸肚子，瘫在椅子上。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阿劲，想起了我们一起混进那个五星级酒店，去吃那个无比丰富的自助餐，吃完挺着个大肚子走出去的场景…… 　　约克一边打着嗝，一边对着我嬉笑。 　　“钱……大哥，我们终于得救了。”他一直在嬉笑着。 　　“我知道，我们遇到圣诞老人了。”我笑了笑。 　　“他刚才说什么了？”我接着问。 　　“他说，我们能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到现在，真是人间奇迹，他很佩服我们！所以要好好款待我们！嘻嘻……还说，明天晚上，要专门为我们开一个party！”约克大声说。 　　“party？”我反问了一句。 　　“是啊！在他们船上最大的酒吧里，他说……”约克回答。 　　“酒吧里？”我接着问。 　　“是呀……真是太好了……死里逃生！我重新回到了这繁华的人间！我要好好喝一杯！”约克还是很兴奋。 　　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两具泡在海水里白晃晃的尸体。 第三百一十章 强森 　　白发船长亲自带着我们去到休息的船舱，给我们安排了两个单独的套房。我进去一看，哇，老天，比之前那艘船里的房间还要豪华呢。 　　约克兴奋地大叫起来，马上脱掉湿漉漉的衣服，冲进洗手间去洗澡。 　　我跟白发船长道谢之后，把门关上。打开背包，把里面的物品全部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还有那一叠美金，竟然没有湿——原来刘医师用一个透明的胶袋包了起来。 　　我赶紧找到那支药膏，涂在左大腿的伤口上。因为一直浸泡在水里，伤口已经溃疡，伴随着阵阵刺痛。 　　接着，我才把身上的救生衣和衣服全部脱下来，发现身上很多地方都沾满了各种细小的海洋生物，我把衣服扔在地上，它们还在拼命蠕动，样子十分吓人。 　　我赶紧找了个垃圾袋子，把这些都装了进去。然后去洗手间美美地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层架上，放着一套新的衣服——这个圣诞老人船长真是细心！ 　　穿上那套水手服，我躺在那张松软的床上，感觉全身一阵轻松，连日来累积的疲倦和劳累，在一瞬间袭击而至。 　　很快，我就沉睡过去。 　　…… 　　睡梦中，我一直在想着那个芯片，反反复复地，在梦里都在出现一个镜头：我摸了摸口袋，发现芯片不在了，然后马上游到海底，在那些沉船与海草之中，我看到了那个闪闪发亮的芯片，正准备伸手去拿，却发现旁边有一个绿眼怪物，正对着我虎视眈眈！ 　　妈呀！这是什么怪物！——我从梦中惊醒过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满是大汗。手脚也开始感到一阵阵的肿胀。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看上面的钟，现在是凌晨五点十分。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那片海。 　　这是一片无比熟悉的海！ 　　每天清晨，我就是在海水里，看着那些晨曦的光，从海天相连的地方慢慢透了出来……那些迷茫而恐惧的早晨，依然历历在目。而现在，我竟然可以站在这艘大船上，看着和前几天一样的景象，真是世事难料啊…… 　　估计刘医师应该知道我已经获救了吧？他联系不上我的芯片，肯定会联系丹麦船的船长——等一会再去打电话确认一下。 　　按照之前刘医师说的，上了这艘船之后，再航行几天就能穿过巴拿马运河，去到委内瑞拉对开的海面，到达那个国家——真没想到，自己这一趟看似顺利的旅程，还经历了这样的坎坷！不过，还好，中间只是耽搁了七八天，我现在又能继续进行剩下的旅程了！秦鶴金，你就等着吧，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想到这里，我开始无限思念年迈的父母，妻子和女儿……这些天，在茫茫大海里，几乎快要放弃，濒临绝望的时候，想起他们，总能挺住熬过来！为了他们，我一定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 　　这时候，我看到旁边的栏杆一侧，也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似乎是那些北欧水手，他正拿着根烟，慢悠悠地抽着，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若有所思。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对他微笑一下。 　　他很聪明，马上就知道了，递了根烟给我。我接了过来，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这可是落水以来抽的第一口烟啊！真是舒畅！ 　　我对他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我会讲一点点中文的。”他竟然开口说。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很愉快地回答。 　　“知道为什么吗？”他接着问。 　　“因为……你太太是中国人？”我笑着说。 　　“哎哟，你真是太聪明了！被你说对啦，我太太是中国福州人，我天天都在想，什么时候结束这趟旅行，就可以回去见到她了！”他满脸憧憬。 　　“她在丹麦？”我吐出一口烟雾。 　　“不是啊，在福州呢。其实，她还只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准备……明年才结婚！”他的语速很慢。 　　“你真有眼光，找了中国人做老婆……你未婚妻一定很漂亮吧？”我笑了笑。 　　“很……漂亮！”他咧嘴笑。 　　“这趟旅程结束之后，回到丹麦，我就马上坐飞机去福州找她！你知道吗？我在这艘船上已经呆了一个多月啦，我……想死她了！你懂的！”他接着大声说。 　　“我懂……”我点点头。 　　“先生，你真勇敢，我们全部人都知道了你们俩的事情！在那样猛烈的暴风雨里面，被吹到半空掉进海里，漂流了这么多天还能生还，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他对我竖起大拇指。 　　“没什么，只是运气好一些。特别是遇到了你们的船！真要谢谢你们才是！”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他问。 　　“我要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我很精确地说出那个国家的名字。 　　“哦？去那个小地方干嘛？不过我们的船正好要在金斯敦港口停一晚，那里的晚上很繁华啊，我去过好多次了……还认识了一个酋长，很酷很酷的。”他笑着说。 　　“酋长？”我眼睛一亮。 　　“是啊，当地一个加勒比酋长，很爽快的，我每次去到金斯敦，都会找他喝酒！你去到那里玩，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啊，有他这个地头蛇，一切都好办啦！”他回答。 　　“噢……那真是太好了。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钱唐疆。”我伸出手。 　　“我叫强森，这个名字够酷吧？”他笑了起来。 　　“真酷，跟你的身材很配啊！”我拍了拍他。 　　“你们的船上，有几个人呀？”我忽然想问。 　　“三十二个，大部分都是罗马尼亚人，只有七个才是我们丹麦人……你之前乘坐的那艘船是多大的？我估计，现在已经卸完货，重新装好货准备返程了吧？”他回答。 　　我伸手跟他要了第二根烟。 　　“跟你们的船差不多大，好像是二十五六个。不过……唉……哦对了，是不是你们有这样的说法：在大海里远洋航行，不能有女的一起工作？否则会遭遇横祸？”我皱着眉头。 　　“我爷爷的时代听说过那样的说法了，现在都什么时代啦，还计较这些？！我们船上，也有五个女的啊！”他不以为然。 　　“哦哦。我们两个获救的消息，你们船长已经告诉我之前那艘船了吧？”我接着问。 　　“这个……我还不知道呢。”他摇摇头。 　　我陷入了沉思。 　　…… 　　我把嘴里的烟雾大力地吹了出去，一阵海风吹来，那些烟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如我们来去匆匆的人生。 第三百一十一章 老江湖 　　我跟强森提出来，想打个电话，给家里人报平安。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在船上只能使用航海卫星电话，这个可以帮我。 　　天色开始变得透亮起来。 　　货轮的发动机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估计是在加速前进。 　　强森带着我来到驾驶舱，白发船长还没有来，他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固定电话，让我赶紧打。 　　我马上拨通了刘医师的号码。 　　“嘟嘟……”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着。 　　“喂？是谁？”刘医师的声音传来！ 　　“医师，是我！”我大声喊了一句。 　　“啊？！你……”刘医师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我昨天晚上被丹麦船救了上来！那个芯片……因为遭遇了暴风雨，掉到海底里去了！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这么久！”我无比激动。 　　“真是太好了！上天保佑！”刘医师竟然哽咽起来。 　　“我没事了，现在很好，很安全！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够经过巴拿马运河，去到那个国家了！医师你放心吧，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我大声说着。 　　“你……要小心啊！那些护照和证件资料没有丢失吧？”刘医师马上问。 　　“没有！你那个背包里的宝贝，救了我一命啊！”我说。 　　“哈哈哈……那就好！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按我们原来设定的计划，继续完成任务！早点回来！”刘医师破涕为笑。 　　“麻烦你跟韩冰和阿劲说一声，还有唐律师……我先挂电话了，过几天，安全去到目的地，我再想办法联系你！”我接着说。 　　“好的，千万保重！兄弟！”刘医师语重心长。 　　“好！就这样了……你也保重！”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转头才发现，强森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们有什么计划？”他问。 　　“有啊！我们想跟当地人合作，做一个很大的生意！你不是认识一个黑人酋长吗？到时候介绍给我认识，让他给我们牵线搭桥，可以吗？”我笑了起来。 　　“哦！原来这样。当然可以！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强森使劲点头。 　　“你这么热心，怪不得那个漂亮的福州女孩会爱上你呢！嘻嘻！”我笑着说。 　　“在说什么漂亮女孩呢！也不告诉我！”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是约克—— 　　“傻小子，你睡够啦？”我白了他一眼。 　　“当然没够啊，真舒服呀，这一觉！钱大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那顿餐，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餐了！昨晚上的一觉，也是我这一辈子睡得最舒服的一觉！”约克嬉笑着。 　　“你这辈子可长着呢，这么早下结论了？”我给他泼点冷水。 　　“哈哈哈……大哥，这位是？”约克看着强森。 　　“哦，他叫强森，是这艘船上的水手。我们刚刚认识一会。他娶了位美丽动人的中国姑娘呢！”我马上回答。 　　“你好！我是强森。很高兴认识你……”强森伸出手。 　　我看到两个欧洲人，竟然在我面前说起了中文，那种感觉，还真是很爽—— 　　“我叫约克，很高兴认识你啊，丹麦帅哥。”约克嬉笑着。 　　“你为什么还背着个包？不放心放在房间里吗？”强森看了约克一眼。 　　我知道那里面全是金币——约克肯定是随身带着，生怕丢了。这时候，我留意到，约克的脸上一阵不自然。 　　“不是啊，我有随身背东西的习惯……这个习惯不好吗？你懂的，很多时候，人总有一些自己的怪癖……不是吗？”约克有点语无伦次了。 　　“好啦，我们去吃早餐吧，我们船上的早餐还是挺丰富的！”强森拉着我的手就要走。 　　…… 　　丹麦人做的早餐，基本都是面包和麦片、薯条为主，跟法国人比起来，差了很多。约克见到那些早餐，就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俩会心一笑。 　　吃完早餐，我要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海。 　　强森去忙了，约克坐在我对面，咬着一个红扑扑的苹果。 　　“大哥，我们的金币……要怎么处理呐？”他小声地问。 　　“别在船上提这个。房间里有保险箱的，你干嘛不用？”我瞪了他一眼。 　　“我不放心。”他低声回答。 　　“还有几天，我们就要经过巴拿马运河了，过了运河，转到委内瑞拉对面海，很快就会去到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他接着说。 　　“我知道……金币的事情，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过于明显了，刚才你发现强森的眼神了吗？一般在江湖上混过一些时年的人，都能够看出来你背包里是啥东西。”我低声说。 　　“啊？怎么看出来呢？不就是一个背包吗？而且还是他们房间里衣柜找到的，我看着挺好，就拿来背着。莫非……那些老江湖，都有穿透眼，可以透过皮革，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也太荒唐了吧！”约克不以为然。 　　“不是的，你看，你这个背包，明显是往下沉，一般的生活物品，没那么重的，那肯定是一些很重的东西。你这么不放心，怎么也要跟身，那就说明是很贵重的，有可能就是重金属之类的，不是黄金就是文物！”我小声分析着。 　　“噢……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呢。”约克摸摸头。 　　“这个世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而且那些人都有自己混世界的一技之长！所以，钱财不要轻易外露，不要做特别明显的举动，否则会遭来横祸！”我警告他。 　　“横祸？！这么严重？”他有点慌了。 　　“不过，据我的观察，强森虽然是个老江湖，但是他还算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换了另一人，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去你房间，偷走你的宝贝了！”我说。 　　“大哥……别吓我了。”约克脸如灰土。 　　“这几天，在船上的时候，少走动，记得吗？今天晚上在酒吧里举办的欢迎party，尽量少喝酒，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懂了吗？等我们下了船，一切都好办了。”我看着他的眼睛。 　　“嗯嗯!我知道了！”约克大力点头。 第三百一十二章 横穿运河 　　时间过得很快，四天之后，我们来到了巴拿马运河。 　　这艘船载的货物太多太重了，必须在过运河之前卸掉一部分，所以我们在港口停了半天。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眼前这条大名鼎鼎的运河——连接太平洋和大西洋，横穿巴拿马地峡，雄伟而壮观。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条人工开凿的大运河，仿佛是横在天上一样，让人惊叹不已。 　　“赞叹吧？”约克从我身后走过来。 　　“是啊，真是太牛逼了……不愧为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人类的力量真是强大！”我感慨着。 　　“怎么感觉运河比海洋高很多？”我接着问。 　　“整个运河的水位高出太平洋和大西洋26米啊！”约克回答。 　　“怪不得！真是厉害！”我吐吐舌头，“运河有多长？” 　　“巴拿马运河全长81.3公里，水深13米到15米不等，河宽150米至304米……一共设有6座船闸。”约克点点头。 　　“这么长？！那我们的船通过整个运河要多久呢？”我瞪大眼睛。 　　“船舶通过运河一般需要9个小时，扩建之后，运河最大可以通航17万吨级的轮船，所以，由于运河的吃水限度，假如超出这个吨位，其余货物将转运。”约克回答。 　　“怪不得，我们要用半天来卸货。”我点起一根烟。 　　“唉……不知道史丽芬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是按照原来的航程，应该早就通过运河了吧……”约克看着远处那个雄伟的船闸。 　　“大哥，我们下船之后，找个地方安顿好，然后马上打电话去打听史丽芬的消息！不过，我又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我还活着，我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约克接着说。 　　傻小子啊，这艘船上不是有电话吗，你都不打，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你是想把金币换了钱，再回去打捞那艘沉船，等自己变成了亿万富翁，再去见史丽芬……唉…… 　　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怎么心事重重？”他看着我。 　　“没有啊。”我摇摇头，弹了一下手里的烟灰。 　　“你是不是要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办什么大事啊？看你就不像去度假旅游的！假如真是去办什么要紧的事，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的！包括这些金币和那艘沉船，该怎么处理，我都听你的……大哥，谁叫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约克拍了拍胸口。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这个傻小子，还算有义气……不过，这是我自己的任务，就不要把他牵扯进来了，算了，还是不跟他讲吧。 　　货轮卸货完毕，马上就起航了。 　　整整九个多小时，我们都是坐在甲板上，看着运河两边的旖旎风景。独特的中美洲风情，从那些建筑就能够感受到。 　　天色渐渐变暗，我干脆躺在甲板上，看起了星空。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鱼腥味，附近应该有一个很大的海鲜市场……果然，岸边传来一阵嘈杂声，许多渔民正把一箱箱活蹦乱跳的海鲜从船里拉到岸上，就在旁边的一个露天市场里分货，售卖……虽然夜色昏暗，但是市场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这些巴拿马人，都是靠海吃海……渔船本来可以停靠在大西洋边上，但是他们偏偏喜欢开到运河上来，本地的船进出不收费！”约克说。 　　“哦，平时我们的货船，经过运河，收费贵不贵？”我忽然问。 　　“这个过河费，真贵啊！”约克感慨着。 　　“哦？过河费？”我笑着问。 　　“是啊，基本是按集装箱的箱量计算的，像这艘丹麦船，估计至少要付10多万美金的过河费！”约克大声回答。 　　“啊！简直就是抢钱呢！10多万美金一艘，还是一趟？”我吐吐舌头。 　　“是呀……你们有句古老的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此河我开，此树我栽，要过此路，留下买路钱来！是不是？”约克嘻嘻大笑。 　　“哈哈哈……你这个傻小子！”我哈哈大笑。 　　整个甲板都是我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不到一会，货轮驶出了运河，来到了另外一个海洋——大西洋。不出意外的话，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们将停靠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首都金斯敦海港。 　　看着天空里的繁星点点，我忽然想起了那一次在沙滩上，和韩冰一起看星星的情景…… 　　…… 　　正发着呆，约克忽然喊了我一句。 　　“大哥，应该很快就要下船了，估计是后天吧。我们下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甲板上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在我们的身上，竟然有几许寒意。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还是看着那些星星。 　　“大哥……”约克催我。 　　“我再给你点根烟吧？”他笑了起来。 　　“我们是直接把金币卖掉，然后……去找打捞公司？”他试探着问。 　　“金币是西班牙王朝时期的，属于文物了，可能比较难出手，不懂它的文化价值的人，只能按普通的金币来回收了，那样就不好。我想，还是找到当地的熟人带路，才可以卖个好价钱……”我慢慢地呼出一口烟雾。 　　“熟人带路？”约克问。 　　“是，强森说他认识一个当地的黑人酋长，可以介绍给我认识……我想，先观察一下吧，假如可以信任，就找他来问一问，再定夺下一步的行动，可好？”我轻声说着。 　　“也好，反正大哥你的脑子比我好使，就按你说的去办。”约克点点头。 　　“那，沉船呢？怎么打捞？”约克接着问。 　　“沉船的事情，先别急。好吗？一步一步来，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我们不要轻易动手，你明白吗？”我看了他一眼。 　　“万全之策？什么意思？”约克问。 　　“就是最好的办法。”我吸了口烟。 　　“噢！不过，我担心……我们太迟动手，会被其他人捞走了！”约克语气有点焦急。 　　“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我忽然想到一个好办法，马上从甲板上坐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绞刑架 　　货轮慢慢驶进Campden Park，这是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首都金斯敦外围地区的一个小城，集装箱港就位于这里。 　　在夜色里，我看到前面一片闪烁的灯光。 　　“终于呀……要登陆了。”约克兴奋地大喊。 　　“钱大哥，你知道几百年前，最早踏上这个岛上的，是哪个国家的人吗？”约克接着问。 　　“西班牙人？”我回答。 　　约克立即摇摇头。 　　“英国人？荷兰人？”我接着问。 　　“哈哈哈……都不是啊，最早踏足这片加勒比人的土地的，是法国人啊！”约克嬉笑着，脸色充满了自豪感。 　　“你这个法国佬，还好意思这么自豪，侵占别人的地方，掠夺了人家的资源，还这么沾沾自喜！”我白了他一眼。 　　“哈哈哈！大哥，这是历史啊，关我屁事呢，你别说我！我才不理这些呢，反正，都是在书里读到的……”约克大笑。 　　“不过，假如真是那样的话，那岛国里应该很多人会讲法语了，那真是太好了……”约克接着说。 　　“你们只是呆过很短的一段时间吧，这里好像都是英国人的天下呢！”我嬉笑。 　　“哎呀，别管了，反正发达繁华就可以了。”约克笑着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瞪了他一眼。 　　大船慢慢靠近，停稳之后，就开始卸货了。 　　我紧紧地盯着那个灯火通明的港口，还有岛上影影绰绰的远山，心潮澎湃——天啊，历经千辛万苦，我终于来到这个地方了！ 　　回想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真是太不容易了！ 　　…… 　　回到房间，我把所有东西都打包好，走了出去。 　　见到白发船长，他很热情地跟我握手，用生硬的中文说了一句：先生，保重啊！旅途愉快！ 　　我十分用情地跟他拥抱了一下，说了很多句谢谢，谢谢他把我们两个救了上来。临别的时候，我再次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地说：“船长……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虽然他听不懂，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暖流。 　　强森带着我们，慢慢走下了船舷。 　　“跟着我走吧，这里的海关人员我很熟……”强森边走边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强森。”我把自己的护照和资料递给他。 　　“我们本来坐的是法国的货轮，因为出了事故，现在改为你们的船，出海关的时候，那些海关人员不会刁难我们吧？”我接着问。 　　“放心吧，我有办法。那些海关的人，都是我的哥们呢，这里太小了，晚些请他们吃顿饭，就可以啦……嘻嘻。”强森笑着回答。 　　“约克，你记得出关之后，跟你们原来的船长报个平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几天在船上老是不愿意打电话给他们？”强森忽然回头对约克说。 　　“好的，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打的。其实，我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呢。”约克大声回答。 　　“那你在法国的家里人呢？总该说一声吧。”强森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唉……”约克忽然打住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啊，这么多天相处，我都没有问一下他家里人的情况——难怪强森会觉得奇怪。 　　正想着，我们就到了海关那个检查站。检查站有点简陋，可以说只是一个玻璃屋子，看上去还有几分温馨，一点也不像是政府的海关机构。只有两个黑人在前台值班，门口连个警卫都没有。 　　强森果然厉害，跟那两个黑人讲了一番之后，他们马上就在我们的证件盖了章，顺利出关了。 　　一出来，我们就看到一辆奔驰商务车停在门口。我心里想，不会是那个酋长派来的吧？ 　　果然，“嗨！”——强森跟那个司机招招手，带着我们上了车。 　　那个带着鸭舌帽的司机跟强森聊了几句，然后跟我们礼貌地点点头。 　　“这是酋长的司机，他在这里等我们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我们去酋长家里吃饭！喝一杯！”强森很开心地说。 　　“放心吧，我们是好朋友，酋长很好客的啊！”强森拍拍我的肩膀。 　　汽车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飞驰着，附近的海面在路灯的映衬下显得很有生气。这里估计是郊区，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才看到一片繁华的街景。 　　“前面就是这里最出名的植物园了！”强森指了指前方。 　　我看了一下，只是一个拱门，旁边还有一些古老的罗马柱一样的建筑，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以前去看过，挺大的植物园，很多很多不知名的花卉和树木……”约克点点头。 　　“这片土地，最早来建立定居点的是法国人……而建于1765年的圣文森特植物园是西半球最古老的植物园了。1793年，因邦蒂号叛变事件而为人们所熟悉的威廉?布莱（William Bligh）船长把面包树的种子带到这里并种植……这里面很多很好玩的历史故事……一些还被拍成电影了呢！”强森大声说着。 　　再往前开一段，我看到了前面山上有一个城堡一样的建筑出现在转弯处，在夜色里显得十分雄伟，估计是以前的军事要塞。 　　“前面是伯克郡山，上面那个是夏洛特堡垒，你明天可以去看看，在那上面能够俯瞰整个金斯敦呢。”约克说。 　　“是啊，这个堡垒应该有几百年历史啦，好像是以英国国王乔治三世之妻子的名字命名。我听酋长说过，全盛时期，堡垒能够驻扎600名士兵以及部署34门火炮，挺牛逼的！”强森笑着说。 　　我点点头，看着那个堡垒外面阴森森的墙，内心一阵阵发紧——这个秦鶴金，不会是住进堡垒里去了吧？这个固若金汤的地方，易守难攻…… 　　“它是19世纪早期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主要的要塞，用于保护港口。每逢与法国军队发生冲突，英国的卫戍部队驻扎在这里坚守等待皇家海军从其他岛屿的增援。1779年法国人从位于金斯敦南方的Calliaqua登陆入侵圣文森特，让英国人意识到潜在的攻击可能会来自岛上的各个方向，而不仅限于直取金斯敦……因此堡垒也架设了朝向内陆地区的火炮。”强森接着说。 　　“哦哦，现在堡垒还在用吗？我看上面好像有一些别墅。”我问。 　　“现在堡垒中部分老旧兵营被作为博物馆，墙上记录了卡利福那人丰富的历史。”强森回答。 　　“旁边那些建筑不是别墅啊！钱大哥，你猜一下，那是什么？不过，给你猜一百遍，你也猜不到！”强森大笑。 　　“是什么呢？既然那样的话，我就不猜了……强森，你直接告诉我吧，不用浪费我那么多脑细胞。”我也笑了。 　　“那是……绞刑架的刑场。”强森笑着说。 　　“啊？”我和约克都喊了出来。 　　“是啊，圣文森特现在仍是法律规定有死刑的国家。”强森点点头。 　　听到这一句，我内心咯噔一下。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安烈酋长 　　“为什么这个国家还有死刑呢？不是很多的国家都取消死刑了吗？”我看着强森。 　　强森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咧嘴笑了笑。 　　“你们国家，还不是一样有死刑？”他反问我。 　　我憨笑了一下。 　　“你想去堡垒上面的炮台看看吗？明天我叫酋长派人带你们去参观一下……”强森接着说。 　　“顺便看看运气怎么样？如果好的话，还可以看到正在行绞刑的过程……”约克打断他的话。 　　大家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再往前开十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庄园门口。奔驰车驶进了大门，然后开始爬坡——原来酋长住在半山的豪宅里。 　　绕了好一会，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坐巨大别墅的门口，从外面看，这个门面真的好豪气，两个加勒比土著的雕塑竖立在两边，他们的披肩还镶嵌着闪闪发亮的白银…… 　　下了车，我们看到前面的大堂，装饰得非常有品位，一种低调的奢华，彰显着主人的底气和内敛。 　　穿过那扇金碧辉煌的琉璃墙，我们来到了前厅。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人，从那个长沙发上一跃而起，来到我们面前。 　　强森跟他拥抱起来，然后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拉着那个中年人，来到我们身边，把我和约克介绍给他。 　　“这就是酋长，安烈酋长。”强森说。 　　“酋长您好！”我微笑着跟他握手。 　　安烈酋长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才瞥了约克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我能感觉到，他很给强森面子，大概是很欢迎我们的意思。 　　安烈酋长的眼睛非常有神，皮肤有些黑，也有些黄，头发全部剃得很短很短，像个刺猬，脸上和肩膀的肌肤很光滑，如果是雨水打在身上，估计也会滑落开去。他穿着一身休闲的豹纹短袖，脚上踏着一双铁鞋，看上去很重很重。 　　安烈酋长很热情，拉着我们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喊着下人给我们倒咖啡，然后递给我一根长长的雪茄。 　　好家伙，这个地方靠近古巴，我知道这肯定是纯种的古巴雪茄，点上之后，大口吸了一下，香喷喷！我马上对安烈酋长竖起了大拇指，他开心地大笑，那双铁鞋敲着地面哒哒响。 　　因为语言不通，我们还是有点尴尬，只能比划着交流。 　　“他不讲英语吗？”我问强森。 　　“讲啊，不过他更喜欢说他们的土话……因为我也会讲一点。”强森笑着回答。 　　“啊？加勒比的土著话，你也会？”约克大吃一惊。 　　“是呢……我大学的时候修了这门课，当时以为没什么用，只是对印第安文化感兴趣，没想到来到这里，竟然可以派上用场！所以，每次来，安烈酋长都要我讲土话，他觉得很自豪！哈哈哈……”强森笑着说。 　　安烈酋长咧嘴也在笑，看得出来，他心情大好。 　　“他刚才说，你来自遥远的中国，也是文化大国，他很喜欢你！”强森对我说。 　　“我也很喜欢他，谢谢他的热情款待！”我点点头。 　　强森马上翻译了，安烈酋长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倒了四杯。 　　“他说请大家喝酒，这是当地人酿的酒，很好喝的！现在加勒比的土著人几乎都绝种了，剩下的都是当年加勒比人和黑奴通婚之后的所谓的‘黑加勒比人’或者是‘黄加勒比人’……但是他们祖上的酿酒技术却没有失传，你们尝一尝，真的非常好喝！我每次来，都要喝个够！”强森先拿起那杯酒，闻了起来。 　　安烈酋长递了一杯酒给我，我双手接过来，看到里面是黄色的酒色，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真是好酒！ 　　我跟他碰了一下杯，然后一口喝完。感觉那些酒的香气慢慢从喉咙里延伸下去，整个口腔都是一种独特的香味。 　　“好酒！不愧是祖上的绝活！”我大声赞叹。 　　安烈酋长十分兴奋，赶紧再给我倒满一杯。 　　“来，安烈酋长，我敬你一杯，代表我们中国人，敬你！”我举起酒杯。 　　“哈哈哈……”酋长跟我碰了一下杯，一口干完。 　　酒是好东西，越喝越兴奋，也瞬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即使我们的文化差异那么大。 　　“酋长，你别把我灌醉了啊！我明天中午还有赶回货轮上的呢！”强森喝得满脸通红。 　　我们大笑起来。 　　我看到周围的墙上，挂着一些古代的武器，有弓箭，还有一些长矛和盾牌，头顶的吊灯后面，则是一副椭圆形的壁画，里面画着估计是加勒比土著人跟英、法、荷等国家的人激烈奋战的场景。 　　“安烈酋长说，你们可以住在他的别墅里，这里有很多的客房，他明天会派人带你们四处去游览一下的……希望你们不要客气。”强森转头对我说。 　　“太好了……你帮我谢谢他！至于住宿的费用，我们会付给他的！”我拍了拍强森。 　　强森跟酋长说了几句，安烈酋长猛摇头，意思是不用付钱。 　　“是啊，他说你不要客气，你们能来做客，他很开心呢！”强森翻译着。 　　我连忙道谢，举起酒杯敬酋长。 　　“欢迎您以后来我们中国做客！”我笑着说。 　　约克很聪明，他看到了那些壁画，所以没有很主动地邀请酋长去法国做客，只是在一旁喝酒吃那些烤肉。 　　“安烈酋长是当地土著的后代，一般这些加勒比人的后代，都是生活在比较底层的，因为他们的祖先都在17世纪的英、法、荷争夺小安的列斯群岛的战争中，几乎被灭绝，仅仅在多米尼加岛和圣文森特岛有存活者……刚才说了，圣文森特的加勒比人同逃亡的黑奴通婚，形成所谓的‘黑加勒比人’……而安烈酋长就是他们的后代。还有，圣文森岛的黑加勒比人的血统有一部分混合自一场1675年沉船事件中，疑似挟持船员逃脱的逃亡黑奴。1795年，他们被放逐到洪都拉斯的罗阿坦岛，他们的后裔从此定居于此。相对的，英国对与黑奴混血比较少的‘黄加勒比人’比较没有敌意，于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圣文森岛。”强森边喝酒边给我解释。 　　“那安烈酋长似乎生活在这里的上层社会啊？”我有点疑惑地问。 　　“是因为安烈酋长的祖父，在加勒比海找到了一艘沉船，打捞出来很多的珍稀文物！所以他们家族变成了亿万富豪……安烈酋长继承了这些财产，但他的为人十分豪爽，也很热心公益，当地政府和老百姓都非常尊重他！”强森连忙回答。 　　“啊？！”我和约克异口同声喊到。 　　强森和安烈酋长拿着悬在半空的酒杯，瞪大眼睛，惊诧地看着我俩。 第三百一十五章 摩天大楼KING 　　酒喝得差不多了，已是深夜时分。 　　安烈酋长安排我们三个到客房休息，我扶着约克，走到客房门口，在他耳边细声说了句：小心保管好。 　　约克点点头——他还没有醉。 　　我跟强森挥挥手，然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我转身就发现电视柜旁边有一部台式电脑。 　　我迅速打开电脑——还可以连接互联网，真是太好了—— 　　打开我的邮箱，我看到有几封电子邮件，都是刘医师发给我的——我们之前约定好的。 　　我把每封邮件都认真看了看，把刘医师传过来关于秦鶴金的所有资料都记在脑海里，特别是那些具体的地理位置。原来，秦鶴金已经买下了一个大型的农庄，离这里大概十五公里，他就住那个农庄里面，估计田老大那帮家伙也是住在一起了，就是不知道，我的亲人们是不是也被关在那里面了。 　　还有，秦鶴金竟然还斥巨资把首都金斯敦最大的那一栋摩天大楼买了下来，这个操作已经在半年前就暗中进行了。他还堂而皇之地把那栋95层的摩天大楼改名为“king”，他要做国王，来到这个国家，他就是商业王国里的国王——好一个秦鶴金！把韩冰家族的钱都转到了这里，还有田老大的地下赌场和钱庄，那些黑钱也源源不断地输送到了这里！真是可恨！他妈的！ 　　还有这个何缤，这个鸟人，估计也是在暗中帮忙转移资金！一丘之貉！他妈的！背叛兄弟的混蛋！ 　　想到这里，我越是觉得气愤。 　　秦鶴金这个鸟人，竟然在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国度里，过起了逍遥无比的生活，买了这座地标式的摩天大楼，站在楼顶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国家——那种感觉，跟在海美大厦的时候，不是一样吗？这个混蛋！ 　　刚才的酒气完全散去——我咬咬牙。 　　我重新把那些邮件里的图片看了一遍，再次记住了一些要点。 　　最后，我给刘医师回复了邮件，告诉他自己已经安全到达，而且暂住在安烈酋长的别墅里，还算运气好，暂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稍后再联系。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通过邮件联系为好，不要电话联系。 　　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我赶紧和衣而睡。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窗外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草地旁边是许多不知名的植被，有点像爬山虎，却也不像。天空很透亮，空气清新无比。 　　我推开窗，深深地吸了一口那些异域的空气。 　　我爬了起来，做了几轮的俯卧撑，打了一会拳，出了身大汗，再冲个凉，走出房门的时候，我才认真看清楚安烈酋长的这个庄园别墅。 　　庄园很大，四处都是参天大树，中间那片绿油油的草地显得特别温馨，估计那是平时开party的地方，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穿过草地，另外一侧是一个游泳池，依山而建，在那里游泳可以俯瞰到山下的城市。 　　这一排的别墅很长，共有三层，大概有二十几个房间，我们住在靠山边那一头的二楼，估计三楼的另外一头应该就是安烈酋长的卧室了，因为从那里修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木制楼梯，可以直达游泳池。 　　四处很多鸟儿在愉快地鸣叫着，仿佛在告诉我，一个明媚的早晨已经到来…… 　　我回头看了一下，发现约克背着那个背包走了出来。我们相视一笑。 　　强森喝多了，一时可能起不来。我们就到楼下去吃早餐，那两个黑人服务生很热情，给我们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吃完早餐，我就想着出去一趟。 　　昨天晚上接我们的那个司机，已经站在门口，问我们要去哪里，说是安烈酋长交代过，由他带我们去游玩。 　　我微笑着对他说：去摩天大楼“king”。 　　约克翻译了，他马上点点头。 　　一边开车下山，他一边说：你们真是识货呢，“king”是我们这里最火爆最繁华的地方了，是标志性的建筑，里面的商场，逛一天都逛不完呢！不过，之前的老板是英国人，最近才被一个中国人收购了，还改了名字。 　　约克回头看我一眼，皱着眉头。 　　我没有回答，看着前面弯弯曲曲的盘山路。 　　奔驰商务汽车下了山，沿着城市的主干道开着。在白天的阳光下，我们终于看清楚了这座人口只有几万的首都城市。其实，高楼大厦并不多，就是靠海边的那一大片人工填海的地方，有十几栋雄伟一点的建筑，估计是近些年才建造的，旁边是一些仿古的青砖建筑，应该是改建之后的政府机构……再往前，就是一条跨海大桥，说是大桥，其实并不大，刚好是两车道。 　　汽车在桥上行驶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到了那栋雄伟的摩天大楼，鹤立鸡群一般，伫立在远处的那片商业群里。驶出跨海大桥，我们就来到了另外一个岛，司机说，那里就是最热闹金融和商业集聚区。“king”就是那一栋——他用手指了指。 　　跟刘医师发来的照片一样，那是一栋圆柱一样的建筑，只是在顶部逐渐变尖，像是一只巨大的铅笔，伫立在海边。 　　好个秦鶴金，买了这样一座庞然大物！ 　　我的眼睛里透出阵阵怒火，双手紧紧攥紧拳头。约克似乎发现了我的奇怪神情，转头盯着我。 　　车子开到摩天大楼的前面，我让司机在旁边的位置放下我们，然后让他先回去，我们自己逛一逛，晚点会打车回去酋长的别墅。 　　司机很细心，给了约克一张名片，里面有个地址和电话。 　　我们走到那个大楼侧面的广场，尽量避开那些摄像头，在广场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雕塑，是一个加勒比海盗的形象，许多游人在下面拍照留念。旁边有一排卖工艺品的摊档，围着很多的旅客，有几个黑人男孩正在玩着滑板，引起阵阵欢呼声。我跟约克打了个眼色，走到人群中。 　　“钱大哥，我们来这里干嘛？”约克终于开口问。 　　“先别问，我有很多事情要干。晚上找时间再跟你细说，好吗？”我盯着他。 　　约克只好点点头。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美金，在那些摊档里买了两顶帽子，一顶是加勒比土著的黄色帽子，另外一顶是大西洋风情的绿色帽子。我把那顶绿色帽子戴在约克头上，他浑然不知，一个劲地傻笑，说很喜欢。 　　“为什么要戴帽子进去里面？怕被拍到吗？钱大哥，你是特工吗？这么专业的……我看你在海上自救的那个背包，就猜你是特工了！莫非，你这次来这里，就是有什么秘密任务？”约克忽然恍然大悟般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露出神秘的表情。 　　约克马上来劲了，摸了摸头上的绿帽子，把脸遮住，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走进了那栋雄伟的摩天大厦king。 第三百一十六章 迦楼罗庄园 　　一进大堂，金碧辉煌，十分气派。约克吐吐舌头，不敢东张西望。 　　我们来到那个楼层指示牌前面停了下来。我看到，原来这栋摩天大楼下面是十五层的综合体，都是商场和餐厅，16楼以上就是主楼了，16至68楼是用来出租的写字楼，69至93楼是高端的酒店，94和95层没有注明是干什么的，我想，大概就是秦鶴金这个混蛋的办公场所。 　　95层是顶层，代表九五之尊，秦鶴金啊秦鶴金，你这家伙的野心真是不小，一来就看中了这栋建筑，还把大楼改名为king！ 　　约克见我一直盯着95那个数字，马上就问：“钱大哥，刚才司机说，这里不久前刚被一个中国富商收购了，是不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那个人？他现在就在顶层？”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上去顶层看看？”约克摇头晃脑。 　　“哦，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呢。那么……钱大哥，你再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我们就撤退了吧？这里到处都是监控……”约克接着说。 　　我点点头，看了一会，马上转身走开。 　　走出大门，我们来到刚才的广场上。 　　“你帮我叫辆的士。我们还要去一个地方。”我对他说。 　　“还要去哪里？”约克抬起头，把绿帽子摘下来。 　　“去一个庄园……叫迦楼罗庄园。离这里五公里左右。”我回答。 　　“迦楼罗……这是什么鬼名字？”约克皱着眉头，然后大力挥挥手，叫停一辆的士。 　　我们上了车，约克跟司机说了一大通，才把地方说明白。约克告诉我，这里的庄园很多，但是距离五公里的，好像只有一个很大的庄园，不知道是不是。 　　我说，那肯定是了，先去看看吧。 　　出租车开得很慢，司机用英语给我们讲解着当地的一些风情……还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点点头。 　　忽然，我警觉起来：这个地方太小了，秦鶴金他们一帮人来到这里，斥巨资买了高楼和庄园，肯定引起了轰动，那我的身份不是很显眼了吗？说不定，这些出租车司机都是秦鶴金他们的线眼……很有可能。不过，从刚才他不知道那个迦楼罗庄园的名字来看，似乎又不像，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保持警惕！这个秦鶴金和田老大，狡猾得很。 　　聊了一会，我看到前面有一大片绿色的景物，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高尔夫球场——温顺而美丽的草坪，在阳光下显得弧线感特别强。再往前看，就是一些很豪华的别墅区。 　　经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之后，我们看到了一个庄园的大门。门面很简陋，就是一个大铁门，但是那些铁栏似乎是新加上去的，给人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我知道，秦鶴金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他肯定是住在这里面了！还有，我的亲人们，也一定是被关在这里了！ 　　突然，那一瞬间，我内心翻江倒海。 　　司机停在大铁门的前面，转头看着我们。 　　我跟约克说，先不下车吧，我们似乎没有找对地方，让司机在附近兜一兜，我等会照样付钱。 　　约克马上跟他说了，司机就往前开。 　　我让他围绕着整个庄园开了一圈，真是好大的一个地方！在外围开车绕一圈，都用了半个多小时。我注意到，那些围栏全部安装了监控，不过监控都藏得很隐秘，几乎都是和一些绿色的植被混在一起，让普通人无法察觉——这也是秦鶴金的风格。 　　约克似乎明白了我为什么不下车，他盯着庄园看了看，若有所思。 　　一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什么行人——这个地方真是奇怪，离摩天大楼五公里的地方，竟然荒无人烟一般。秦鶴金选择这样的地方作为据点，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看着那些防备森严的栏杆，我内心十分难受。 　　我多想马上就冲进去，救出我的亲人们！他们在里面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我…… 　　我一定要亲手把秦鶴金这个畜生撕开两半！！ 　　我紧盯着庄园里那片绿色的树林，双眼喷火，咬紧牙关。 　　…… 　　出去的时候，又经过了那个大门。司机又问要不要在门口放下我们，我摇摇头，示意他回城。 　　约克看着我，吃了一惊。 　　“大哥，你……怎么了？”他小声地问。 　　“没……什么，只是沙子进了眼睛。”我擦了擦眼睛，看往窗外。 　　忽然，远处开过来一辆卡车，载着满满的一车甘蔗，前面的黑人司机戴着一顶草帽，吹着口哨，很开心的样子。 　　路很窄，刚好可以过去两台车，卡车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放慢了速度，我看清了那个司机头上的草帽，上面有很多动物的图案。 　　“那些图案是什么？”我让约克问一下出租车司机。 　　“是我们这里的图腾！”司机回答。 　　“图腾？什么图腾？”我好奇地问。 　　“一共是九种动物的图案……凑成了一个大的图腾！代表这我们国家九死一生的命运啊！当然，每个动物都可以拆分开来，单独变成一个图腾！代表每个人不同的九种命运！”司机很开心地解释着。 　　“这是他们古印第安人世代传下来的文化……”约克接着说。 　　“九种不同的命运？”我皱着眉头。 　　“是啊，先生，我们这里都是印第安文化，加勒比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很多古老的习俗，都在我们海岛里被保存了下来，反而是大陆，很多的东西都受到了破坏呢！”司机一边说一边回头笑了笑。 　　“现在，你们去哪里呢？”他接着问。 　　“回酋长家吧。”我对约克说。 　　约克赶紧把那个地址给司机看了一下。 　　“天啊……你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安烈酋长家呢！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大人物呢！”司机眉飞色舞地说着。 　　“大人物？”约克连忙问。 　　“是啊……他们一家，原来很穷很穷，后来，安烈酋长的爷爷，在一次海上探险中，找到了一艘价值连城的沉船，组织了一批黑人去把那些宝贝都打捞了上来，然后就变成了我们这里的巨富啦！发生在他们家的事情——简直就是我们穷人们天天做梦都在想着的事情！”司机接着说。 　　“安烈酋长也是个大好人呢，到处捐款，帮助了很多穷人！他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是我们加勒比人的骄傲！”司机很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第三百一十七章 新计划 　　回到酋长的别墅里，已经是中午时分。 　　高大的强森正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焦急，似乎在等着我们回来。见到我们的身影，马上冲了过来，大笑起来。 　　“你们跑去哪里了？快点去吃午饭呢，酋长等着啦。”他大喊。 　　“我们随便逛了逛，这里真是不错，挺好玩的！”我笑着回答。 　　“我吃完饭就要赶回去船上呢……”强森拍拍我的肩膀。 　　“啊？我差点忘记了……那我们抓紧时间。”我快步走了进去。 　　安烈酋长已经坐在餐厅的圆台边，等着我们。 　　刚才听了出租车司机的一番话之后，我对安烈酋长又多了几分好感，一见到他，马上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安烈酋长今天换了一件红色的衣服，上面绣着很多动物的图案，跟刚才那个卡车司机头上帽子的图案一样。他很热情地招呼我们，拉我们入座。 　　“快来快来，酋长让我们继续喝酒……昨天晚上还没喝够呢。”强森坐下来，嬉笑着。 　　“你呀，喝得满脸通红，不怕被船长说吗！”约克笑着说。 　　“我才不管他呢，等一会上船之后，马上睡觉，反正这两天没我什么事！”强森倒满一杯酒。 　　“你是老油条了呢。”我连忙举起酒杯。 　　我们四个嘻嘻哈哈地，愉快地吃了一顿午饭。临走的时候，强森很动情，抱着我，依依不舍。我让他把电话号码留给我，下次有时间一定去找他，特别是他来中国福州的时候。 　　强森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使劲地点头。 　　我很感动，这一份萍水相逢得来的友谊，真是太珍贵了。 　　“帮我跟船长说一声，我很感激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以后有缘，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看着强森，眼里泛着泪光。 　　“好啦，别像个娘们一样啦……依依不舍的，强森的船马上就要开了！”约克大声说。 　　安烈酋长也被我们的情绪感染了，他走到我们身边，深情地看着我们，再次和强森拥抱告别。 　　回到房间，我第一时间打开电脑。 　　刘医师已经看到了邮件，并马上回复了，我认真看了一下他写的内容，然后跟他说了我自己接下来的一些想法，如果他没有意见，那明天就开始实施。 　　我走到外面，敲了一下约克的房门。 　　他准备午休，我坐在床边，跟他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把大概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约克一边听一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因为之前在海上漂流时，我已经讲了很多关于天越大厦地牢的事情，所以这些都可以省略了，直接讲了秦鶴金的一些情况——我觉得，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要靠约克出面帮忙，他可是最理想的人选。 　　所以我一定要把情况跟他讲清楚，让他明白我此行的目的，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讲到最后，他也对秦鶴金咬牙切齿，说一定要帮这个忙，无论怎么艰难。 　　我点点头，看着他。 　　“约克，我们是一起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好兄弟，这件事情，是我此行的目的！你答应帮忙，我非常感激！接下来，我有个计划，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协助！” 　　“没问题的，大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永远永远记得这一点，无论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在海上的时候，我就这样暗暗对自己说……大哥，你放心吧！”约克拍拍胸口。 　　我给他打了个眼色。 　　“我们出去外面的草坪里抽根烟。”我说。 　　约克很聪明，马上起来。 　　一些具体的细节，关系到下一步的计划，不能有半点的闪失，这个房间里，说不定也有监控，所以我要小心谨慎。 　　下了楼，我们来到那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漫步起来。 　　我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 　　地上的草很柔软，踩上去很舒服。似乎是早晨刚下过一场雨，有些地方的草还有一些雨露。太阳的光线不是很猛，甚至有点柔和，一阵海风从远处吹来，感觉十分舒适。 　　草坪的尽头，是一大片树林。我定睛一看，里面似乎还放着几张吊床，扎在两颗大树之间，再认真看了下，好像还有一个树屋，很精致特别。 　　有几条小狗，忽然从树林里跑了出来，摇晃着尾巴。约克快步走过去，跟它们嬉戏起来。 　　这几只狗的毛发很特别，估计是当地的纯种狗，但十分可爱，也不怕生，飞奔到我的脚边，跟我玩了一下，然后一溜烟就跑开了。 　　约克像个小孩一样，追了上去。 　　跑了好一会，气喘吁吁地回到我身边。咧嘴一笑。 　　忽然，一阵汽笛声传到我们的耳边—— 　　“强森他们要起航了……”我喃喃地说。 　　“是啊！”约克点点头。 　　“这样的日子，多么熟悉。这样的声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还有史丽芬，我心爱的姑娘啊，你现在哪里呢？我多么想，跟你一起起航，重新回到茫茫大海里……”约克忽然忧伤地说着。 　　我怔住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等我忙完了这些事情，帮钱大哥完成了心愿，马上就去找你……史丽芬……你要等我……”他看着远处的海面，轻轻地说。 　　约克啊约克，真的对不起你……唉，假如哪一天，告诉你史丽芬的消息，你会是怎样的悲伤啊…… 　　我轻叹一声，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烟雾。 　　“钱大哥，你接着说吧，下面的计划是怎样的？”约克转过头，看着我。 　　我沉吟片刻。 　　一只海鸟忽然从远处飞了过来，掠过前面的树林，飞到草坪上，停留了片刻，左右观望了一会，马上又腾空而起，飞往大海的方向。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约克，包括接下来整体的计划和每个细节——细节最为重要，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约克一边认真听，一边沉思着。 　　“钱大哥……这个计划，行得通吗？”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只要每个细节都做到位了，一定可以的。你要相信我！还有刘医师，我的恩师，晚一点，他也会给我具体的意见……我会结合他的意见，再完善一下。”我用力地吸了口烟。 　　“嗯！那就好！”约克大力地点点头。 第三百一十八章 诡异的图腾 　　“那我们现在去找一下安烈酋长？”约克看着我。 　　“好，不过……等刘医师回复之后，我们再去吧。晚上吃完饭，再找时机聊一聊。虽然这个举动可能有点冒险……”我重新点起一根烟。 　　“关键是你，帮我翻译的时候，要把事情讲清楚，讲明白……”我看着他的眼睛。 　　约克很认真地看着我，点点头。 　　那几条小狗重新跑了回来，摇头晃脑地，甚是可爱。 　　回到房间，我打开电脑，发现刘医师刚刚复了邮件，对于我的计划，他很同意，还提了几点补充意见，此外他还发来一些数据，是秦鶴金最近的资金流水情况。 　　我研究了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间，一包烟已经被抽完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黄昏已经来临。 　　海风带来的腥味，熟悉无比。我听到约克在门口喊——应该是到了晚餐时间了。 　　来到餐厅，安烈酋长不在，服务生说他出去忙了，晚点回来就找我们。我和约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走了出去。 　　那个司机依然在门口等着我们。 　　“先生，你们要去哪里？”他摘下鸭舌帽，很热情地问。 　　“随便逛逛，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辛苦你了！”我微笑着说。 　　约克翻译了起来。忽然，我想起了今天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卡车司机的帽子上的图案——似乎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汽车转到山下，前面是一片开阔地，灯火辉煌。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了出来：对，在秦鶴金办公室里发现的那个图案，就是这九个图腾里面的一个！没错！安烈酋长衣服上的图案也是如此！难道……这个国际犯罪组织，他们的头目是这个国家的人？抑或是……他们这个团伙信奉的精神支柱，正是这些古老的图腾？！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熟悉！刘医师给我看的那个在天越大厦房间里发现的图案，也是这个图形！九种动物，九种命运……九死一生！ 　　秦鶴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莫非他们要在九个城市里实现这些阴谋，还是……他们的目标不止这些？还有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我内心一阵颤动。 　　我制定的计划，可是不能有任何的疏漏啊……假如有一个环节不能成功，那就全盘皆输了……按照秦鶴金的性格，应该有机会成功，但是，也很难说……唉…… 　　…… 　　“这里很多古老的街道，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司机忽然转过头来。 　　我们点点头。 　　这座城市是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最大的居民点，有众多商店、食店和市场，同时也是这个岛国的旅游重镇，越往市中心开去，越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穿过那条灯火辉煌的大街，前面竟然是一大片石造的建筑，很是壮观。忽然，拐弯之后，我们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拱门，旁边是一个颇有历史韵味的教堂。 　　“电影《加勒比海盗》就是在这里取景的……”司机指着那个拱门。 　　“要下去看看吗？”他接着问。 　　我摇摇头。 　　“可能您对这些不感兴趣吧？那好……我给您们再介绍一下其他的景点？”司机说。 　　约克摸了摸鼻子，笑着点头。 　　“刚才讲了，是那个电影，让我们金斯敦更具名气。近年来，我们建成了两个游船港口，比以前更加方便了，邮轮运营商纷纷加入进来，邮轮的访问为我们这里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游客……最近三四年，真的热闹很多啊！我们这里最主要的旅游景点有圣文森特植物园、夏洛特堡垒、圣玛丽升天大教堂、圣乔治圣公会大教堂等……其中圣文森特植物园拥有250多年的历史，是西半球最古老的一个植物园，这个昨天晚上已经告诉你们啦……” 　　“明天带你们去植物园看看？”他接着说。 　　我摇摇头，看着窗外那些游客的身影。 　　“噢……我知道啦！您一定是喜欢海岛游！是啊，我们这里最大的特色，就是美丽的海岛和海滩了！全世界的游客都喜欢去那里度假呢……真是太美了！”司机眉飞色舞地说着。 　　“我们这里有很多的海岛，其中最大的就是贝基亚岛，离金斯敦大约15公里，人口总数超过6000，真是太多人了……这里有很多的海滩，对于游艇爱好者来说，那里真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目的地啊！在那里一年最繁忙的时候是每年的伊斯特尔划船比赛。”他接着说。 　　“6000人还多啊？”约克笑了起来，“你去过中国吗？” 　　司机摇摇头，吐吐舌头。 　　约克看着我，嬉笑起来。 　　“贝基亚岛拥有独特的魔力和魅力！这很难在加勒比的其他地方找到……初次来这里的游客会有回家的感觉，这里的人很友好，节奏很放松缓慢。对了，你们去那里玩的话，如果在大街上有人跟你们热情地打招呼，不要觉得惊奇哦……其实，无论过去或现在，每个贝基亚岛家庭都与这个大海有某种联系，而今天的渔民、水手和造船者都会骄傲地把他们的海上传统与初次来这个岛的人分享……如果你们喜欢，明天就带你们去那里玩，怎么样？”他很热情地说。 　　我摇摇头，微笑地看着他。 　　“安烈酋长真是好客，安排得这么周到，真谢谢你们啊……”我接着说。 　　“哦？我知道，你们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岛，那么……我们这里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岛，叫卡诺安岛！那真是一个让人怦然心动的地方啊！”他很动情地说着。 　　“让人怦然心动？”约克好奇地问。 　　“是啊！卡诺安岛位于格林纳丁斯群岛上，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岛。按照我们这里的方言，就是‘海龟之岛’的意思……那里的最高点是皇家山，两个海湾将卡诺安岛南部分成两部分。从1871年到1969年，这个岛一直英国殖民地的一部分，很多的英国人常年在那里度假呢……那里山峦起伏，青葱苍翠，峡谷隐现……那里有雪白细致的沙粒，湛绿的水色，奇异的珊瑚与奇趣盎然的海滩相互映衬，几乎是人间天堂……躺在那里酒店的大床上，都可以看到整个大海……阳台上还有一个巨大的浴缸，晚上的时候，跟心爱的人一起，沐浴在那里，点一根蜡烛，看着海景……那真是……”司机几乎要沉醉在自己的描述里了。 　　“嘻嘻嘻……真是好地方……”约克嬉笑着。 　　“还有一些酒店，每一间都独立建在浅海里，要坐船过去，晚上喊服务生，都要等好久好久……不过，那可真是最美最迷人的地方啊……浪漫到不行！你懂的！”司机大笑着。 　　我没有回应什么，表情有点僵硬地微笑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便不再介绍了。 　　夜色越来越浓，古旧的石板街，透出一种阴森感。我摸了摸口袋，却找不到那包烟。 第三百一十九章 草坪聚会 　　在街上兜了一会，司机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对我们说，酋长回来了。 　　“那我们回去吧，我要跟酋长聊聊天。”我马上说。 　　约克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半山的那个庄园。安烈酋长安排了一个party，就在那个大草坪上。 　　我们一进去，就被那气氛感染了——到处都张灯结彩一般，那些圣诞节才有的灯饰，从大堂一直缠绕到草坪上。草坪中间临时搭建了一个灯架子，像个巨大的瓜棚，各类闪烁的灯带在夜色里显得十分绚烂夺目。下面摆了一个长长的台子，铺着一张红色的布，台子上面放着各种美食和酒水…… 　　安烈酋长似乎还邀请了一些嘉宾，我们看到，有十几个人在草坪上玩闹着，很多小孩在追逐那几条小狗。 　　“我们每周都会举办一次这样的聚会呢，本来是明天晚上才搞，因为你们来了，安烈酋长说提前到今天晚上……”司机连忙说。 　　“那真是太好了！”约克喊了一句。 　　旁边还有几个年轻美丽的黑人姑娘，正在吹拉弹唱，拨弄着几样她们当地的乐器，不过只有那个小提琴，才是我们认得的。 　　四五个男人正在那个烧烤架上忙碌着，不时拿出一瓶啤酒，互相碰杯，边喝边聊天…… 　　还有几个穿着当地加勒比人舞裙的女孩，正翩翩起舞，安烈酋长拉着两个小孩的手，在前面那个树屋边上，正准备把一个小孩推上去。 　　见到我们来了，安烈酋长马上走了过来，顺便拉着一个黑人女人的手，走到我们身边，司机给我们翻译道，这是安烈酋长的夫人：米娥丽。 　　我赶紧微笑着打招呼，眼前这个黑人女人，大约四十岁不到，虽然皮肤很黝黑，但是很干净，五官圆润大气，给人一种温暖和亲切感。她的头上扎着一些很美丽特别的花饰，穿着一身民族风裙子，旖旎动人…… 　　酋长夫人说了一些欢迎的话，还说希望有机会来中国看看，她很喜欢读我们中国孔子的书…… 　　安烈酋长再把我们介绍给那些嘉宾们，大家很开心地聊了一会，虽然语言不通，但从脸上的笑容和眼神的交流里，我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热情。 　　酋长一共有五个小孩，他们很调皮地跟一帮孩子们在玩耍着——多么幸福的一家啊。 　　聚会很放松，也没有什么仪式，就是提供一个场所给朋友们聊聊天，吃下烧烤，喝点酒……约克正在跟两个女孩聊得正欢，他给她们讲了很多航海的趣事。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拉着约克，跟他说，现在去找酋长谈一下。他点点头，我们于是一起走到酋长身边。 　　约克把我的意思跟酋长说了，安烈酋长很爽快，跟我们一起走进里面的大厅，那里坐着几个人，酋长觉得不太好，马上转到旁边的一个餐厅里。 　　推开餐厅那扇沉甸甸的大门，跃入眼帘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垂下一束华丽炫彩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的吧台，都漆成纯白色，处处散发着贵族气息。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 　　我们坐在那些欧式桌椅上，一个服务生过来，给我们倒了杯红茶。我喝了口茶，抬头看到前面的墙上画着淡蓝色小方块的彩色图案，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角上刻着精致的花果，有肥胖的小爱神在上面自如飞翔。 　　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的一丛明灯——在闪光的棱柱和镀金泥灰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电灯泡。地板打蜡、擦亮、发出微红的光来，四周都装着明洁的镜子，与灯饰相互辉映。 　　安烈酋长点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讲了。 　　约克走到他身边坐下，开始把我之前跟他讲好的那些话，逐句告诉了酋长。 　　我屏住呼吸。看着前面的餐桌，餐桌本身并不怎么出色，可是台布上印着的图案却十分出彩，银器上刻着应该是酋长家族的名字，瓷器上也有，小红灯罩下灯光照耀着这样的饰物，同时反映出墙壁的色泽，使餐桌显得十分夺目。 　　安烈酋长一边听，一边喝茶，时而皱眉，时而瞪着眼看我……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约克说完了。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怔在那里，若有所思。 　　我的心马上悬了起来。 　　如果没有酋长的帮助，这个计划……估计十有八九就要泡汤—— 　　“酋长先生，您放心，整个事情，不会对您的家族产生半点不好的影响……我真心希望可以得到您的帮助！”我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 　　他没有马上回答，站了起来，在餐厅里慢慢地踱着步子。 　　我仰起头，忽然想起昨晚在客厅天花板上看到的那幅画，那些战争的场面，在金碧辉煌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怕…… 　　约克正想再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他，摇摇头。 　　我知道酋长在综合考虑，他要通盘衡量很多方面的情况……毕竟，他才认识我两天，而且是强森介绍的朋友，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他对我，对我们的文化也不完全了解……假如他拒绝了我的请求，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我能感觉到，即便是这样，他也会帮我保密，不会把事情告诉别人。 　　这时候的氛围有点僵……我和约克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安烈酋长停住了脚步，坐下来，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根雪茄递给我，然后自己再点上一根，轻轻地抽了起来。 　　“钱……先生，我答应你。”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 　　“太好啦！”我喜出望外。 　　“不过……我有三个条件。”他忽然说。 　　“好的，您说……”我大声回答。 　　约克走到他身边，低下头仔细听了一下他提出的条件，然后回到我这边，告诉了我。 　　“没问题，绝对可以，三个条件我都答应您，酋长先生，十分感谢您的帮助！”我兴奋地站了起来。 　　我走到他身边，跟他拥抱着。 　　安烈酋长看着我湿润的眼眶，大力点点头，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喝酒去！”我大声说。 　　“好的……”酋长欢呼起来，开心地拉着我的手。 第三百二十章 仇人相见 　　第二天一早，安烈酋长就在餐厅里等着我们了。 　　吃完早餐之后，他跟我说，已经叫他的秘书联系了king摩天大楼的老板秦鶴金先生，约了上午十点在95层他的办公室见面。 　　我听了这个消息，内心一阵颤动——安烈酋长办事果然利索，这么快就约好了秦鶴金这个混蛋。 　　“大哥，你也一起去吧？方便吗？还是你在车上等？”约克看着我。 　　“我要一起去，不过我不下车，在车上等你们……”我点点头。 　　约克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十分了，现在动身刚好。 　　安烈酋长今天穿了一套他们民族的正装，全身都是枣红色，显得十分笔挺。他站起来，对我点点头，我们一起走到大门口。 　　酋长的座驾是一台加长版的劳斯莱斯，非常有型。我们坐在里面，十分宽敞。酋长开着玩笑说，他平时出门都是很随便的，也不爱坐这样的车，只有那些要讲排场的时候，或者是很正式的活动，才会用这辆车。 　　酋长忽然指着约克的背包问：“那是你们找到的金币吗？可不可以给我瞧瞧？” 　　约克马上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枚金币，递给他。 　　安烈酋长十分欣喜，拿过来放在手心细细观赏，两面都看，爱不释手。 　　“我祖父当年发现的那艘沉船，里面也是有很多金币，不过是荷兰的，不是西班牙的……真是太美了！我祖父把金币都卖掉了，只留下不到十枚，留作纪念……我小时候就会经常跑到他的书房里，看到他正拿着放大镜在细细地观察那些金币……他可是真的很喜欢呢！”安烈酋长边看边说。 　　“酋长，我没有想到您这么喜欢金币！这枚金币，就送给您吧！”我大声说。 　　约克翻译了之后，安烈酋长转过头来看着我，十分开心。 　　“那真是……太好了！这些有历史价值的东西，我最喜欢了……可能是受我祖父和父亲的影响！现在，我们家族越来越有钱了，我也开始慢慢去买回一些金币，特别是在沉船里发现的金币，有英国的、葡萄牙的，荷兰的……就是没有西班牙这个年代的！真的谢谢你们！”安烈酋长兴奋无比。 　　“酋长先生您这么热情款待我们，还答应帮我们这个大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这点小心意，不算什么！”我笑着说。 　　安烈酋长开怀大笑，连声道谢。然后用衣袖在金币上面擦拭一下，又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那栋雄伟的king摩天大楼的门口。车子太长，开不进地下车库，我们就在正门大堂的位置停住。透过暗黑的玻璃，我依然看到外面站着几个人，正在恭迎酋长——看来，安烈酋长在当地还是很有社会地位和威望的，连秦鶴金也不敢怠慢他。 　　我仔细看了一下，那几个人之中，似乎有一个是田老大的下属，看上去有点脸熟。 　　“我在车上等，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一切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我对约克说。 　　约克点点头。他们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我连忙把头转到另外一边，以防万一。 　　车门关上之后，那几个人毕恭毕敬地给安烈酋长敬礼，然后带着他走向里面的电梯。 　　劳斯莱斯里面的司机，依然是那个戴鸭舌帽的司机，可能是安烈酋长特地安排的，让他可以在车上陪陪我——酋长真是细心的人。 　　“先生，您为什么不进去呢？”司机用英语问我。 　　“我……哦，他们有事情要谈，我就不方便进去了。”我用英语轻声回答。 　　“哦哦。先生，我觉得您好像有什么心事呢？怎么来到我们这里，哪里都不喜欢，对植物园不感兴趣，对海岛的沙滩也不感兴趣，对浪漫的别墅大床也不感兴趣……那您到底对什么感兴趣呢？”他忽然问。 　　“我有心事？是啊，我真是有些心事呢……”我喃喃地说。心里在想：不知道秦鶴金那个混蛋，见到酋长和约克之后，会怎样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一个小时之内，就可以下来了……但愿一切都能顺利…… 　　“先生，那您先休息一下，我不打扰您了。”司机很识趣。 　　我微笑一下，才缓过神来。 　　我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地思考每一个细节，按照昨天晚上和刘医师在邮件里沟通的情况，我在脑海里放电影一样，把每个场景都细细播放一遍，防止出现什么纰漏。刘医师已经帮我考证了每个环节的可行性，还有一些地方也提前联系了一下，估计……如果今天酋长的见面顺利的话，一切都会朝着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每个地方都做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他们还没有下来。我不由地开始担忧起来。 　　透过车窗，我看到前面的广场，还是有很多的游客站在雕塑前面合照，那一排的摊档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一切都在重复着，而那些美好和痛苦的事情呢？是否也是一样，日复一日，在不断轮回着？ 　　…… 　　忽然，我看到司机接了个电话。 　　“先生，他们马上要下来了。”他转头对我说。 　　太好了！——我马上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秦鶴金！这个混蛋！他陪着安烈酋长和约克，走了出来，一直送到门口，就差几米，就来到我们的车边！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田老大！ 　　秦鶴金意气风发，穿着一身西装，头发剪短了，精神奕奕。那一刹，我瞪大眼睛，怒火从胸口里直接冲到脑门，我咬紧牙关，全身在愤怒中颤抖着！ 　　这是上次在田老大的地下赌场见到他之后，再次见到他——这个该死的混蛋，终于让我见到你了！我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可以找到你这个王八蛋了！秦鶴金啊秦鶴金，你也有今天！你就等着吧！我再忍你几天，过了这几天……马上就会迎来你的死期！！ 　　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已经来到车子边上，打开车门。 　　我赶紧把脸转到另外一边，用背对着那边的门！我听到秦鶴金很大声地说了几句当地的话，安烈酋长跟他再寒暄几句，然后就和约克上车了。 　　“钱大哥，你可以转过来了……”约克的声音传来。 　　车子往前走了十几米，我才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们。 　　“一切……顺利吧？”我按捺住满腔怒火，压低声音。 　　“很顺利……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你对他真是太了解了……是酋长的地位，亲自登门拜访，让他受宠若惊，毕竟酋长是地头蛇呢，你们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啊……”约克大声回答。 　　“对，刚才秦先生也说了这句，说我是地头蛇……”安烈酋长笑着说。 第三百二十一章 强龙与地头蛇 　　好一个“强龙难压地头蛇”——该死的混蛋，把自己看成是龙，是啊，在95层办公，九五之尊，不是龙吗？秦鶴金啊秦鶴金，你自我感觉真是太好了……不过，可别开心得太早了，马上就是你的死期了…… 　　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他走出来的情形，那个混蛋，红光满面，意气风发，人生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得意的境界了……正是他，掠夺了我的身份，霸占了我的一切，囚禁了我的亲人！还伤害了刘医师，唐律师，韩冰等等一大批人，还有那三个无辜被害的年轻女孩！秦鶴金啊秦鶴金，你真是罪大恶极！ 　　在凶险无比的海上暴风雨里，我都能活过来，上天还是没有亏待我，没有让我死在复仇的路上……也许，冥冥之中，上天就是要让我来到这里，完成这个计划，把这个罪大恶极的混蛋除掉！ 　　…… 　　忽然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田老大的身影……这个混蛋，跟在秦鶴金身后，形影不离！时刻保护着秦鶴金这个王八蛋！ 　　咦？何缤呢？他这么没在身边，好像真的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不会是在忙其他的事情吧？这个背叛兄弟的家伙！ 　　…… 　　“钱先生……你怎么了？”安烈酋长看着我。 　　“噢，没什么……我没什么。”我回过神来。 　　“刚才你们都谈了些什么，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去谈吗？”我明知故问，只是为了核实一下。 　　“是啊！安烈酋长很懂方法，他一进去，就先和那个家伙寒暄了好久，说了一些好听和客气的话，赞扬秦先生对当地经济的重大贡献……然后再谈了一下当地民间的一些情况和政府的法律等等……因为这些东西，正是那个家伙最想了解的。很显然，那个家伙已经提前了解到很多关于酋长的情况，所以他也尽量在讨好酋长……在这样的姿态下，酋长再不失时机地提到那件事情，就显得非常顺理成章了……”约克马上回答。 　　“我跟酋长两个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他搞定了，最后，他很开心地说，会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最迟明天会答复我们的！”约克接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他有没有起什么疑心，按照你的观察来看？”我马上问。 　　“这个……我也把握不准，这个人，我感觉，真是摸不透……”约克沉吟了一下。 　　“对，这个家伙，是个老奸巨猾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一个好人。”安烈酋长忽然说了一句。 　　“让他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觉得，他会答应的！明天，我们就会有好消息了……钱先生，你放心吧。”安烈酋长拍了我一下。 　　“好的……酋长，你真厉害，太谢谢你了！”我马上双手合十。 　　回到酋长的庄园，我跟他交代了一句，让他跟所有的家人说一下，不要把我来这里造访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昨天晚上的那些嘉宾们，特别是这两天，最为要紧。 　　因为我知道，秦鶴金这个人疑心特别重，他会派人来了解约克的背景，顺便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假如让他知道有个中国人一直住在安烈酋长的庄园里，那就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推进。 　　安烈酋长很聪明，马上答应下来。 　　回到房间，我立即拉着约克问起刚才见面的每一个细节。约克很认真地把整个过程都告诉了我。 　　“金币给他看了吗？”我问。 　　“拿了十枚给他看，他仔细看了很久，还叫了个人帮忙看……这个家伙，干事真的很谨慎啊！怪不得你刚才要跟酋长交代，你真的很了解他！”约克回答。 　　“不是我了解他，是他太了解我了……他已经跑到我的脑里面去，他已经变成了我，所以……我不能再犯以前那样的错误了。”我苦笑着说。 　　“放心吧，我觉得，这一次我们会成功的。”约克笑了笑。 　　约克回去他的房间，我马上打开电脑，看看刘医师有没有发来什么。 　　果然，刘医师已经发了两封邮件过来，从那个时间来看，这么多个小时的时差，刘医师这两天几乎没怎么休息，日夜颠倒在帮我谋划这些事情—— 　　我打开一看，皱着眉头。 　　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安烈酋长接到了秦鶴金的电话，说同意那个方案，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半，他要过来酋长的庄园里签个合同。 　　酋长连忙说，不用了，他再过去一趟。秦鶴金说，不行，礼尚往来，不能老是要酋长先生跑过来。 　　安烈酋长没办法，只能答应了。 　　放下电话，他就把消息告诉了我，问我怎么办？ 　　好个秦鶴金！好个礼尚往来——这一招真是厉害，过来顺便看一看情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假如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改变主意，好吧，就让你来吧！ 　　“酋长先生，那也没办法了，我会藏起来的，不让他看到。你们好好招待他，尽量不要露出什么破绽了，可以的话，就赶紧把合同签了……”我点点头。 　　“放心，我现在就叫人布置一下。哦对了，我们这个客厅，装了监控设备的，你可以到我们的设备室看看整个过程？”安烈酋长忽然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您酋长先生！”我喜出望外。 　　原来这里也装了监控，我观察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看来酋长的安保设施还是挺高级的！真是太好了，可以在监控室里看着秦鶴金那个鸟人的一举一动，分析一下情况——真是太好了！ 　　安烈酋长开始密锣紧鼓地布置起来，他那些家丁们，十分专业，还在门口的位置放了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靠，秦鶴金啊秦鶴金，再让你享受多几天这种礼遇吧……我盯着那些红地毯，心里在翻江倒海。 　　临睡之前，我再次跟约克确认了一些细节，对于秦鶴金可能会提出的要求，我们都想得很充分，加上刘医师给的建议，让约克更加清晰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神风了。”约克笑着说。 　　“是东风，不过神风也很好。”我点点头。 　　…… 　　夜色慢慢变得凝重，窗外的大草坪，在月光下，影影绰绰。 　　我坐在窗前，泡了一杯香茗。看着叶子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慢慢地舒张开来。新茶的叶子很是娇小，翠绿的深被开水浸泡后，玻璃杯由原来透明的白转为淡淡的绿……扑鼻的香气缠绕着腾腾升起的热浪，飘飘缈缈，迷漫在空气里。 　　打开电脑，我播放了一曲轻柔的音乐，试图将心沉静一下。我怔怔地看着书桌上那个轻巧的古典小台灯，在散发着悠悠的光。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那可以揉碎心灵的音乐慢慢地流淌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随着我的呼吸在起伏。 　　不知何时，我感觉到了眼角的湿润。 　　那种空灵的感觉将我带入一个没有尘染的世界。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云白得刺痛了我的双眼。幽静的小林子偶尔会有小鸟细细地叽叫声，还有小溪轻轻地流淌声。我着一袭白衫，在晃如仙境的梦中翩翩起舞。我看见了，看见妻女向我走来，她们轻轻来到我身边，轻轻拭去我眼角那一滴晶莹的泪花…… 　　梦已经醒来，音乐还在缠绕。我捧起玻璃杯，品着茶水的清香。隔着窗，眺望遥远的夜幕，忽然发现，那里有一颗星星在闪亮。 第三百二十二章 监控室 　　清晨，似乎下了一场大雨，哗啦啦的雨水声把我吵醒了。我依稀记得，大概是凌晨四点多才睡着的。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点光，我感觉到，自己应该起来了。 　　看看时间，是六点半。原来，我才睡了两个小时——但已经足够。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吃完早餐，我就来到了一楼角落里的那个监控室等着。里面坐着一个保安模样的黑人，对着我很礼貌地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很沉重，怎么也笑不出来。感觉就像是准备经历一场大考一样，虽然脑海十分冷静，却没有什么轻松感，只是微微跟他点点头。 　　黑人保安对着那些屏幕指手画脚，我看到一共有九个屏幕，分别是大门，过道，客厅两个角度，还有饭厅和其他一些地方。我对他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我会操作，让我来就可以了。 　　他很聪明，马上让了位置给我。 　　等了半个多小时，我看看屏幕上大门口的位置，如期出现了两辆车，一辆是巨型的悍马车，另外一辆是黑色的商务车。秦鶴金从悍马车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摘下墨镜，抬头看着前面，神情昂扬。 　　大概有八个人跟在后面，看模样，估计至少六个是保镖——这个秦鶴金，好嚣张的派头！ 　　安烈酋长在庄园门口等着，两人拥抱了一下，然后一起走在那条红地毯上，一边走，酋长一边给他介绍。秦鶴金左右顾盼，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来到客厅里，在那盏巨大的水晶灯下面，他们坐了下来。安烈酋长很热情地招呼着，约克坐在他旁边，跟秦鶴金微笑着点头。 　　“昨天一别，今天又见面了……酋长先生，我们真是有缘啊！”秦鶴金嬉皮笑脸，额头闪闪发亮。 　　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马上翻译着。我留意到，这时候，秦鶴金的眼睛不断在观察着四周，等他翻译完了，马上又看着安烈酋长。 　　安烈酋长也满脸堆笑，寒暄起来。 　　他们说了十几分钟，都是在说着当地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漫无边际——秦鶴金似乎不想那么快进入主题。 　　他到底在等什么呢？——我忽然警觉起来。 　　这个秦鶴金诡计多端，是不是进来之后，感觉有些不妙，马上就收回了之前的想法呢？有可能。 　　安烈酋长很有耐心——他可真是情商极高的人，慢慢地陪着秦鶴金耍太极，也不追问，反而递了根雪茄给他，介绍起这雪茄的来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有些焦急了…… 　　或许，秦鶴金这个老狐狸，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 　　忽然，秦鶴金话题一转，让旁边的那个人把一份合同拿出来，递给安烈酋长，笑着说： 　　“酋长先生，对于您昨天的提议，我们经过认真和慎重的考虑之后，草拟了这份合同，您看看，这样行不行？如果有不同意见，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谈妥之后再修改，可否？” 　　安烈酋长微笑着接了过来，拿给约克。这是一份英文合同，约克认真地看了一会，皱着眉头。 　　约克走到安烈酋长耳边，说了几句。 　　“秦先生，我们觉得，这个合同的最后一条，我不太同意，特别是安烈酋长作为见证人，也是一样的意见。能不能改一下？”约克看着秦鶴金，语气不卑不亢。 　　好家伙，这个傻小子今天表现真好！ 　　“怎么不同意呢？我觉得挺好啊。”秦鶴金涎着脸皮。 　　“您觉得挺好，但是……我觉得您似乎没有什么诚意。假如按照您的说法，我的权益怎么保障呢？我要的是自己的权益得到完全的保证，在百分之百安全的情况下，才能去做这件事情！希望秦先生您能够体谅一下！”约克很严肃地说。 　　我看着约克的表情，心里又暗暗赞叹起来。 　　“不行，最后一条，我是不会改的了……”秦鶴金忽然十分强硬起来，表情很严肃。 　　“那如果您真是这样认为，我们也没有办法。好吧……我们就这样，希望下次再有机会跟您合作，祝您生意兴隆……通四海！”约克用他不太纯正的中文说着。 　　秦鶴金摸了摸他光滑的额头，眼珠在转动着——这可是他以前跟我下象棋时的习惯性动作，通常这个时候，他的内心已经打定主意了。呵呵……秦鶴金，狗还是改不了吃屎。 　　果然，沉吟片刻之后，秦鶴金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对着约克嬉笑起来。 　　“约克先生，您别这么快下定论呢……我们再商量一下嘛！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他恢复了嬉皮笑脸。 　　看着他的样子，我感到阵阵恶心，这个混蛋，怎么变得如此恶心，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让我无比厌恶与痛恨。 　　“那如果约克先生您不同意的话，您提一个方案，我们再商量一下？”他嬉笑着问。 　　“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方案，秦先生您看看。”约克从旁边的公文袋里拿出一份合同——我们昨天晚上准备好的。 　　秦鶴金接了过来，马上递给旁边的那个人。 　　那个年轻人似乎是个翻译兼律师，他看了一会，然后在秦鶴金耳边说了几句。 　　秦鶴金点起那根雪茄，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慢慢地走了几步。 　　“酋长先生啊，您这里的画……都是很名贵的啊，特别是那副，太漂亮了……”他对着墙上的那些画，指指点点。 　　安烈酋长和约克怔住了，一时不知秦鶴金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可是他的惯用伎俩了，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总是找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来说一说，分散别人的注意力，其实大脑正在迅猛地思考和研判着…… 　　我看着监控屏幕上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秦鶴金足足来回踱了五分钟。 　　“酋长先生，你们的这里的安保设施都很先进吧？我想参观学习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他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安烈酋长。 　　约克翻译了之后，安烈酋长怔了几秒。 　　“呵呵，秦先生，我们这种小地方，哪里能跟您的king摩天大楼比呢！”酋长笑着回答。 　　“不是啊，我觉得你们的监控设备很先进，我正准备在我家的农庄里更换一批监控设备，正愁着没有什么好的呢！你们这里，我看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监控是安装在哪里，说明……很先进呢！”秦鶴金马上笑着说。 　　我内心一惊。 　　这个混蛋，竟然来这一招！他是不是起了疑心？还是他只是试探一下酋长和约克？他妈的！这个混蛋！ 　　“你们的监控室在哪里？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吗？”秦鶴金忽然转过头问。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海 　　“哈哈哈……我说笑了啦，这个要求太冒昧了！走，我想去参观一下你们的那个大草坪，真的很漂亮。我们出去走走？”秦鶴金见到安烈酋长的表情，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虚惊一场。 　　这个混球，喜怒无常，快修炼成精了。 　　“当然可以，欢迎欢迎。”安烈酋长听了，马上站起来。 　　一般人如果这么无礼，他可能已经发脾气了，但是安烈酋长似乎很有耐心，不想破坏谈判的气氛。 　　众人走出了客厅，来到绿油油的大草坪上。 　　秦鶴金边走边环顾四周，似乎很开心放松的样子。我把监控的镜头拉近，看到了他脸色的表情。 　　他走到中间停了下来，指着那些树屋，说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拉着安烈酋长，摊开双手又说了一轮。还凑近约克的耳边，小声地说了起来。 　　约克点点头，大约七八分钟之后，秦鶴金竟然拿起那份合同，迅速签了，然后跟酋长握握手，匆匆告别。 　　秦鶴金的举动有些反常，从监控屏幕里我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从他这么着急签字，匆忙离开的举动来看，似乎不是他平常应有的行径。 　　等他们送走了秦鶴金，我马上从监控室里走出来，找到约克和酋长，问个究竟。 　　约克说，秦鶴金对于我们提出来的条件，没有反对意见，希望尽快出发，他这么急匆匆走掉，就是去协调那些事情，最快明天中午就能出发了。 　　“啊？”我觉得有点意外。 　　“他在你耳边说什么？”我接着问。 　　“他说，我会变成亿万富翁的，到时候大家有福同享……大概是这样的意思，还说，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做生意，他很看好我。”约克回答。 　　“这个老狐狸……”我皱着眉头。 　　“是啊，他是想收买我呢，说了很多这些话，还说一定不会亏待我的……这个人啊，真是不简单。钱大哥，我才不会上当呢！”约克马上大声说着。 　　“他是有福同享，有难就不会同当的人！哪像我的钱大哥，在海里把我救了，还一起共患难……我知道的，大哥，你放心吧！他说明天午饭之后就出发，我们马上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吧！”约克有些兴奋。 　　“我真有点意外，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还以为他会拖好久，搞几个来回，刚才问监控室的时候，我被他吓了一跳。”安烈酋长忽然插了句话。 　　“是啊，酋长先生，幸亏您这么从容淡定应对，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也没有想到，一切会是这么顺利，他竟然还来这一招，还好是虚惊一场！”我连忙点头。 　　“不过，合同已经签字了，没想到他还带了律师来。那我们马上要把合同送去政府的司法部门备案，这么重大的资金来往，一定要政府的法律部门来监督执行才可以！”我接着说。 　　“对，我也是这么想。”约克点头。 　　“这个容易，我很多朋友在政府部门，我现在就派人去办理！”安烈酋长马上说。 　　一切都太顺利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但是又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大概是太顺利的缘故，不像是秦鶴金多疑的风格。 　　回到房间，我赶紧打开电脑，把情况发邮件告诉刘医师，让他帮忙分析一下。 　　整个下午，约克都呆在我的房间里。我们一起商量着明天的事情，包括每个具体的细节……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抽了整整一包烟！ 　　安烈酋长亲自去了一趟政府，交办了那些合同的事情——他真是太给力了。 　　一切都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午饭之前，秦鶴金发来一条信息，是前面港口的停泊号。接着他又发了一条过来：两点开船，我在船上准时恭候。 　　天啊！太好了……这可是我们昨天担心了一个下午的事情，担心他不去，派人去……看来，这个混蛋还是没能忍住，他想亲自看看那些埋藏在深海里的珍稀宝藏。 　　约克十分激动地跟我击掌。 　　按照刘医师的建议，我在约克身上安装了两个跟踪器，一个在鞋底，一个在内裤的夹缝里，都是那种金属探测器探测不到的。然后把上次叫刘医师定位的沉船经纬度告诉了约克，让他牢牢记住。 　　临走的时候，我和酋长送约克出门，把那顶前天买的帽子戴在他的头上，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帽子一直戴着，不能脱，特别是关键的时候。” 　　“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钱大哥，帮我跟史丽芬说一句，我爱她，只要她还没有结婚，我永远都会想跟她……在一起的！”约克点点头，背起那个背包，上了商务车。 　　我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车门关上，他徐徐打下车窗，看着我们。 　　“记得给酋长先生打电话，报告行程！”我大喊一句。 　　“知道了！放心吧，钱大哥，酋长先生……”约克大声回应。 　　汽车消失在前面山路的尽头，我忽然有点怅然若失。 　　安烈酋长转头看着我，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大门口的两边有几棵大树，树上结满了类似柿子一样的果实，我盯着那些垂下来的果实，心潮澎湃。 　　终于成行了，目前来看，秦鶴金还没有生疑……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约克啊约克，让你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也是迫于无奈啊……真谢谢你…… 　　“我们进去喝杯茶吧？”安烈酋长用英语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微笑地点头。 　　两点半的时候，安烈酋长的电话响了。 　　“酋长吗？我已经登上打捞船了，这是一艘超大的打捞船啊……秦先生做事情真的大手笔！我刚刚已经把沉船的具体坐标告诉秦鶴金先生了，按照合同的约定，您可以马上致电政府那边，合同正式生效了！”约克在电话里喊着。 　　电话里还有一阵呼呼的海风声，估计他是在甲板上打的电话，而且秦鶴金一定是站在旁边。 　　“好的！我马上去落实。你注意安全啊，代我向秦鶴金先生问好！”安烈酋长马上回答。 　　“好……啊，我们现在出发，经过巴拿马运河，再到墨西哥对开的那个海域，大概还要三天时间……”约克大声说。 　　听到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手舞足蹈 　　在等消息的这三天里，我几乎是度日如年。 　　我想去秦鶴金的那个农庄看看，打探一下情况，特别想看看我的亲人们，是不是被关在里面。我跟安烈酋长说的时候，他摇摇头，建议我沉住气，不要节外生枝。他还说，说不定秦鶴金现在正派人在门外监视着附近的情况呢…… 　　刘医师给我发来邮件，也是这样说，让我再忍一忍，等秦鶴金那边有消息了，再马上去营救。现在即便是安烈酋长派人强冲进去，也只能把事情搞砸……我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内心十分痛苦和煎熬，解救亲人们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我几乎每一分钟都想冲出去，推开那个庄园的大门，救出我的亲人们！！ 　　…… 　　终于等到第四天的凌晨时分，安烈酋长派人来喊我过去。 　　他正在客厅里坐着，嘴上叼着一根雪茄。我一坐下来，他就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示意先忙正事。 　　果然，几分钟前，约克他们顺利到达了沉船的位置。 　　刚才约克利用卫星电话跟酋长报告了情况，酋长还约十五分钟之后，跟他们来个视频通话。 　　我十分激动，一把抓住安烈酋长的手。 　　“喝一杯吧？”他给我倒了杯酒。 　　“等一切顺利完成，我们再喝，好吗？”我用英语回答。 　　安烈酋长自己喝了一口，笑了笑，让我别那么担心。 　　我刚抽了几口雪茄，约克就马上发来视频通话的要求。我赶紧躲开。 　　安烈酋长接通了信号，给约克和秦鶴金打了声招呼，讲了几句之后，在卫星电话放在桌面上，让我可以看到。 　　我从画面里，看到一个盛大的场面！ 　　好一艘巨型的打捞船！起码可以放几百上千个集装箱了，虽然比起我们之前搭乘的货轮来说，是很小了，但是在打捞船里面，绝对是巨无霸了……这个贪心的秦鶴金，真是想把整条沉船都全部捞上来吗，连残骸也不放过？ 　　打捞船上灯火通明，几盏巨大的探照灯，射向海面，周围亮堂得如同白天一般。 　　画面里，秦鶴金兴奋地像个小孩，站在甲板上挥手指挥着。田老大就在他身后，还有那几个打手，却不见何缤。 　　打捞船开始放出声呐探测系统，过了一会，传来好消息，似乎确定了海水下面沉船！一瞬间，全场欢声雷动！ 　　我看到秦鶴金十分兴奋地跟田老大击掌，田老大嘴上叼着一支烟，打喊了一句：这次真的发达啦，发达啦！——嘴里的烟马上掉了下来，掉在甲板上，火花四溅。 　　约克故意把画面对准他们，然后再环绕打捞船四周，最后对准了那个沉船的位置。 　　我们看到，那些专业的蛙人，已经迫不及待要跳下去勘察了……忽然间，我想起了那个绿眼睛的海底怪兽。 　　秦鶴金在甲板上手舞足蹈，有点忘乎所以。金钱啊……为什么能让人这么疯狂呢？他不是已经霸占了那么多的资产吗？怎么还对眼前的财富那样垂涎欲滴呢？唉…… 　　看着秦鶴金那副嘴脸，我忽然感慨万千。 　　约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挂了电话。 　　安烈酋长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惊喜。的确，这些海底宝藏，对于他这个痴迷收藏的人来说，也是致命的诱惑！加上他们家族，也正是靠海底沉船的宝藏才发达的…… 　　我举起酒杯，走到他身边。 　　“谢谢你，酋长先生，这一杯酒，我敬你。” 　　安烈酋长站起来，跟我碰杯。 　　“嘻嘻嘻……我真的好想去现场看一看啊！这可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笑着说。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些宝藏的。”我笑着回答。 　　“是吗？其实……我最想看的，是它们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从小就在脑海里浮现出千万次……我祖父去打捞那些宝贝时的场景！”他感慨着。 　　“这一批宝藏，要比我祖父那时候发现的……多好几倍吧？按照你们的观察。”他接着问。 　　“我不清楚你爷爷捞出来多少宝藏，不过，我们发现的这艘沉船，里面的东西还真多！价值连城！”我回答。 　　雪茄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客厅。 　　烟雾缭绕之中，我看到了安烈酋长眼神里的无限向往之情。 　　“钱先生！假如今后可以的话，你要让我看看这批宝藏，好吗？”他忽然看着我。 　　“我很想答应你，不过……按照我们的计划，可能会有一些不可预测的因素，你懂的……”我轻轻地呼出一口烟。 　　他点点头，怅然若失。 　　“哦对了，按照你的专业看法，把那海底的一艘沉船全部打捞上来，要多长时间？”我忽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沉吟了一会。 　　“看看里面的东西吧，如果是年代久远，加上腐蚀得厉害的话，可能清理工作会比较久，比较长的打捞工作……有的是几年，有的是几个月……这个很难下定论，主要看下面沉船里有什么东西……”他轻声回答。 　　“啊？几年？几个月？”我瞪大眼睛。 　　天呐，这么久……那我们怎么等！我怎么没有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呢！唉…… 　　不过，以秦鶴金的性格，他会速战速决的，绝对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在那里呆几个月，估计他也受不了……加上他带去的打捞船这么巨型，设备超级先进，就是为了尽快解决问题……看来，这个问题不用太担心，关键就是看下面的宝贝多不多，打捞的难度大不大，如果是直接吊上来，或者一箱箱的宝藏拉上来，那就会简单得多……这个时候，打捞的设备太重要了…… 　　安烈酋长看着我，拿着酒杯在我面前晃了晃。 　　“嗨……你在想什么！”他问。 　　“噢，不好意思，来，我们喝酒。”我赶紧回过神来。 　　我们坐了下来。安烈酋长挥挥手，一个服务生过来了，他交代了几句。 　　“我们吃点宵夜吧？你们中国人，不是挺喜欢吃宵夜的吗？中国的美食啊，全世界闻名呢……以后有机会，我就去你们那走一走！”他嬉笑起来。 　　“好啊……十分欢迎。”我满口答应。 　　“现在，全世界都在看着你们中国……”安烈酋长接着说。 　　“这是一盒最好的古巴雪茄，我送给你，作为礼物……那天，你送了一枚金币给我，真的很感激呢！”他接着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啊……真的太好了，我太喜欢抽这个了，真是好香啊。谢谢您，酋长先生！待我完成了这些任务之后，请您一定来一趟中国，我要好好款待您呢！”我喜出望外。 　　他看着我，黝黑的脸庞里，绽放着无比可亲的微笑。 第三百二十五章 计划成功 　　回到房间，我看到刘医师已经发了邮件过来。我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告诉了他。 　　过了十几分钟，他马上回复了邮件，说要跟我通电话。 　　我赶紧拿出酋长给我的那部加密卫星手机，打了过去。 　　“医师吗？” 　　“是我！这个时间的问题，你不用担心的……按照我的猜测，他肯定会在两天内解决问题，你要跟约克保持联系啊！记住，那边一开船，你就打电话给我！千万记住！”刘医师叮嘱着，声音低沉而有力。 　　“好的……你们一切还好吧？”我问。 　　“很好，你放心。我先挂了……再联系。”他没有说多半句废话，马上挂掉了。 　　我知道，他是极为谨慎的人，为了防止电话被追踪。 　　…… 　　坐在床沿，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起来从盒子里拿了一根古巴雪茄，剪掉那个头，用专门的点火器点着之后，抽了起来。 　　雪茄慢慢进入我的神经系统，我的大脑却越来越清醒。 　　…… 　　熬过了两个不眠之夜，我发现刘医师的预测真是太准了。第三天的傍晚时分，约克打电话给酋长了，打捞工作全部完成，整条船里的东西都被打捞上来了！ 　　安烈酋长十分激动，连忙问都有什么宝藏。 　　约克大概给他说了一下，有三十九箱金币，五十多箱的各类宫廷器物，还有十三箱的各类宝石，粗略计算了一下，整条沉船捞上来的宝藏，价值至少超过两百亿美金！ 　　天啊！这可是天文数字呢……安烈酋长激动无比。 　　这些宝贝呢，可以让我看一看吗？他马上问。 　　约克说，都封在箱子里面呢，他们简单计算并统计了一下，然后全部用铁箱子锁好了，是为了防止那些打捞工人偷盗，毕竟回程还要几天时间。 　　这个秦鶴金，真是老谋深算啊…… 　　我们现在开船了，很快就回到的……到时见！约克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安烈酋长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里，他脑海里一定浮现出无数的奇珍异宝。 　　我赶紧冲回房间，掏出卫星电话打给刘医师。 　　“医师！医师！他们开船了，刚刚十分钟之前。”我低声说。 　　“好。约克头顶的帽子，是什么颜色的？”他冷静地问。 　　“绿色的。他自己挑的。”我立即回答。 　　“收到了，按计划进行，再联系！”刘医师马上挂掉电话。 　　我放下电话，从抽屉里找出那把瑞士军刀，狠狠地扎在桌子上！亮晃晃的精钢，在水晶灯下面，显得无比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我从未感觉到时间如此漫长……我觉得自己全身在流汗，汗水从额头慢慢往下滴…… 　　卫星电话一直没有闪烁，我抬起头，时间已经是清晨六点半。 　　从开船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九个小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突然，卫星电话闪了一下！我马上接了。 　　“医师！怎么样？！” 　　“兄弟，你可以出发了！”医师马上挂了电话。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我赶紧拿起那把军刀，冲了出去！ 　　眼前是一片迷糊的景象，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雾气弥漫着四周，我分不清该怎么走！ 　　一阵风吹在我的脑门上，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我赶紧冲到楼梯处，发现安烈酋长已经站在那里！ 　　“酋长先生！你……”我惊呼一句。 　　“我刚刚看到新闻了，你的计划成功了，快，你快上车！我跟你一起去！”他手里拿着手机，大声喊着。 　　大门口停着两辆商务车，坐满了酋长家的保安人员。 　　我冒着雨，冲进前面那辆，酋长跟在我后面。车门一关，我们就迅速飞奔起来。 　　“坐好了！”司机大喊。 　　我之前已经把秦鶴金农庄的地址告诉过他，所以他知道怎样最快去到那里。 　　“你……冷静一点。”安烈酋长摸着头上的水珠，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我看着窗外的大雨，不再说什么。 　　“要看看刚才的新闻报道吗？”他把手机掏出来。 　　我马上点点头。 　　安烈酋长打开手机，上面*着一个爆炸新闻：一艘从加勒比海开过去的巨型打捞船，被五艘墨西哥军舰团团围住，正开往墨西哥在太平洋岸边最大的港口——曼萨尼略！ 　　画面上，墨西哥军舰十分巨大，而且外面的钢板都涂着他们国旗上的绿色，显得十分威武。 　　一个墨西哥的女主持，在电视里无比激动地说着那些叽里咕噜的墨西哥话，我知道她大概在说什么。 　　我一直盯着画面，希望有近一点的镜头，可以看到约克。 　　“约克已经打电话给我了，那些墨西哥的海上军队已经派人登上了打捞船，把秦鶴金还有那个田老大，一共三十五个人呢，都抓了起来……”安烈酋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那约克……”我赶紧问。 　　“他没事了，新闻报道里的那个女播音说，他们接到内部人士的可靠消息，拦截了这艘价值连城的非法打捞船，因为在墨西哥国家海域里发现的沉船宝藏，按照墨西哥的法律规定，只能由政府批准才能进行打捞，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严厉打击非法打捞的行为，并对举报非法打捞进行重奖！”安烈酋长大声说。 　　“这一次，他们拦截的这一艘打捞船，盗取的沉船宝藏，听说价值不菲，起码值几百亿美金……整个墨西哥都为之疯狂了，这是一笔巨款！墨西哥人民对于境外组织的非法打捞行为深恶痛绝！按照现行的法律，这些人，将会被处于极刑！”他接着说。 　　天啊！我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一股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多年的艰辛和付出，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秦鶴金，你也有今天！！ 　　医师啊医师……我们终于成功了！我现在终于可以去营救我的亲人们了！！ 　　秦鶴金，你这个混蛋，人渣，终于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贪婪来引诱贪婪，终于达到了我们的目的！终于将你这个禽兽绳之于法！ 　　秦鶴金，等待你的，将是异国他乡的极刑！刘医师了解过，按照墨西哥当地的《海商法》，非法偷盗海底的宝藏，视财富的数量而定，最高将会被处于无期徒刑！按照那艘沉船宝藏所值的天价，秦鶴金的下场，一定是无期徒刑了！假如遣返回来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那就是绞刑！我将在那个堡垒旁边的绞刑场，亲眼看着，你被送上绞刑台！ 第三百二十六章 饵盂病毒 　　我的眼泪一直在流。 　　安烈酋长看着我，为之动容。 　　“她现在又在说什么？”我擦干了眼泪，看着那个新闻画面。 　　“哦，她说，那个戴着帽子的欧洲人，正是这起事件之中的重要人物，正是他提供的重要线索，才能让墨西哥挽回了巨大的损失！她还听说，据墨西哥边防军队的内部消息，他们去缉捕那些罪犯的时候，跟这个欧洲人约定的暗号，是头上戴一顶绿色帽子！天啊，这可是我们墨西哥的国旗颜色啊！这可真是一次神奇的行动，这个戴着绿色帽子的欧洲人……我们希望有机会对他进行采访，采访一下这位冒着生命危险打入敌人内部的英雄人物！”安烈酋长大声讲解着。 　　“约克不但没事了，而且还会受到英雄般的礼遇呢。你放心吧……钱大哥。”酋长接着说。 　　“好，真的谢谢您，酋长先生，等一会到了秦鶴金的庄园，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们不用进去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来解决！”我斩钉截铁地说。 　　“据我所知，他们里面可是有很多人啊，还有武器呢！不过，就算是我们这几个保安人员，也是打不过他们的，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让警方封锁了那个庄园！”安烈酋长大声说着。 　　“好……司机先生，麻烦你开快一点，我要……去救人！”我大喊。 　　前面的司机大力点点头。 　　奔驰商务车开得飞快，十几分钟之后，我们到达了那个庄园门口！ 　　远远地，我看到两辆警车停在门口，靠近一看，防备森严的大门也被打开了，三个拉着警犬的警察站在门边，荷枪实弹。 　　车子刚停住，我就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警察要拦住我，安烈酋长对他们喊了几句，警察马上就放行了。 　　我看到前面是一条长长林荫道，冲过这条林荫道，来到一块大草坪前面，对着的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别墅群，豪华至极。我观察了一眼，马上冲到正门的位置，看到有五六个警察正拿着手铐，一一把大厅里的几个黑人拷住，地上放着几把*，子弹已经被卸了下来，远处的罗马柱子旁边，地上躺着两个当地黑人，全身是血——估计之前进行过猛烈的枪战。 　　秦鶴金应该是把田老大的手下都带到打捞船上去了——刘医师真是神算啊，这次是一窝端了！在这里守卫的，可能只是一些雇佣兵。 　　我站在原地，那些警察看着我，对我大喊。 　　刚好，安烈酋长他们赶到了，他连忙对他们说了几句。 　　“酋长先生，你帮我问一下他们，我的亲人们都被关在这栋房子的某个地方了，可不可让我去搜查一下！”我焦急万分。 　　他马上点点头！ 　　那些警察听了，对我挥挥手。其中一个年轻的白人警察，往右边的走廊走去——他们刚才一定是把整栋别墅都搜过一次！ 　　我马上跟上去，一边走，心脏一边猛烈地跳动着！ 　　天啊！我终于要来到这里了，来营救你们了！我的老爸……我的老妈！还有我亲爱的妻子女儿！我终于要来到你们身边了！ 　　看着起前面那个警察的背影，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我多么期待这一刻，经过漫长的等待和非人的磨难，我终于要迎来这一刻！等会见到他们，我要第一时间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们！ 　　眼泪很不争气，不断地流。 　　那条走廊，忽然变得十分十分长，走了好久都没有看到尽头。 　　突然，前面的白人警察停住了脚步。他转向右边，走进了一个玻璃房子！里面全是各种植物和花卉。 　　打开角落里的一扇门，我看到他指了指下面。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下面是一个地下室！天啊！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秦鶴金这个禽兽，竟然把他们关在这么黑暗的地下室里！他妈的！ 　　我十分气愤 ，抓起他手里的电筒，马上窜了下去！ 　　我把手电筒照在楼梯上，一步步的往下移动，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中间的位置摆着三张乒乓球台，还有一个类似擂台的地方，所有的摆设，显示这里可能原来是个娱乐消遣的地方，后来荒废了，改为关押的场所。 　　我走到了地面上，查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有两间房子，一间是打开的，另外一间紧锁着。打开的那间，里面放着一些运动器械，另外一间，我推了一下，推不开！ 　　他们肯定是被关在这里！ 　　我大力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大喊：“爸妈，我来了！” 　　安烈酋长和几个保安也下来了，他们赶紧帮忙。敲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我们连忙抬着旁边一块大铁板，猛烈地撞向那扇铁门！ 　　撞了四五下，终于把那扇厚厚的铁门撞破了！ 　　我们赶紧推门进去，刚迈进门口，我就觉得脑门一阵发黑，全身感到阵阵的眩晕！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饵盂病毒！！ 　　我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这个词！ 　　我赶紧摸了摸口袋，刘医师给的药丸没有带在身上！刚才冲出来的时候太激动了—— 　　突然，我感到自己的眼睛，鼻子和耳朵开始流了一些东西出来，我伸手一摸，都是血！！ 　　安烈酋长大吃一惊，大家怔住了。 　　“钱先生！你怎么了？！” 　　“钱先生……” 　　“钱……” 　　我摇摇欲坠，全身发软……我的耳朵忽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突然，我彻底瘫倒在地上！ 　　他们过来扶我，我用尽全力，爬了起来，挣扎着打开眼睛，试图寻找父母和妻女的身影，隐约中，我似乎看到有几个人躺在前面的地板上，蜷缩着身子…… 　　…… 　　我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一个个的场景： 　　天越大厦的地牢里，漆黑一片，那些鬼哭狼嚎般的呼声，凄厉的喊声，还有午夜里恐怖诡异的声音，逐渐由远及近，穿透厚厚的墙壁，刺进我的耳朵里！我双手紧紧地捂着，全身猛烈地晃动起来，声音却丝毫未能减弱！ 　　砰！一声巨响！ 　　那个大铁门被打开了！有人扔了几瓶矿泉水进来，我正准备去拿那些水，另外有个人从旁边一侧冲了过来，拿起一支长长的针，扎在我的脖子上！ 　　那针扎得我刺痛刺痛，我挥拳打了过去，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我大喊着，呼叫着我的老鼠朋友们！ 　　那个地下水道，却空空如也——突然，我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慢慢向我靠近……似乎要在一瞬间把我吞噬！ 　　……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万念俱灰 　　我缓缓地试图睁开眼睛。 　　耳边没有丝毫的声响——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了在海上漂流的时候，一开始也是这样。 　　庆幸的是，我的眼睛可以打开。 　　我看到了一片白色的帷帐，在我头上飘着。旁边走过来一个人，十分熟悉！我知道他是谁—— 　　刘医师来到我身边，轻声问： 　　“你醒了？” 　　我点点头——这一刻我竟然可以听到声音了。 　　接下来，他说了几句，我却完全听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巴在动。我马上摇摇头，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你的听力出了问题，可能是受到饵盂病毒的影响！出现了间歇性的失聪……不过，我刚才给你吃些药，慢慢会恢复过来的……”刘医师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医师，你怎么来了？我现在哪？我爸妈，老婆和女儿呢？他们在哪里？我要见他们！”我马上大声问。 　　“唉……这个……”刘医师欲言又止。 　　接下来，他一直在说着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着急得大喊。 　　安烈酋长和另外两个人走了过来，酋长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的眼睛，拍拍我的肩膀。 　　“高岳兄弟，你现在听到吗？”刘医师扶着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看着他，内心一阵发凉。 　　“他们……他们都遇害了……”刘医师眼泪喷涌。 　　什么？！——我感到天旋地转，眼睛一黑，一种绝望的窒息感迅速袭击而来，让我痛苦得撕心裂肺。 　　“啊！” 　　“啊！！” 　　我痛苦地大喊—— 　　“为什么？！为什么？！” 　　“医师，这是为什么？！他们不可能死了，不可能的！你骗我，你骗我！你快说，是不是骗我！你快说——” 　　“你快说啊！” 　　“啊——”我哭天抢地。 　　刘医师紧紧地抱住我，大力地抽搐着。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啊……” 　　“老婆，女儿啊……你们在哪里啊！” 　　“呜呜……”我痛哭流涕。 　　“你们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秦鶴金，你这个混蛋！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一股气冲了上来，我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过了许久，我的脸上感到一阵灼热——额头被敷了条热毛巾。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万念俱灰的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们。 　　有个人推门进来，是约克。 　　他一来到我身边，马上抱住我，痛哭起来。 　　…… 　　“大哥，我知道你失去亲人很痛苦很痛苦，不过，你也不要太悲伤了……我现在跟你也一样，史丽芬她……我在墨西哥就知道了，海森船长看到电视，打了电话给我，天啊，她也死了……”约克痛苦地看着我。 　　“我们都要振作起来……钱大哥……”他摸着我的背。 　　“医师，他们是怎么死的？”我一字一顿地问。 　　“唉……”刘医师重重的叹气。 　　“快点告诉我！”我瞪大眼睛。 　　“是饵盂病毒……原来，他们在天越大厦地牢里给你注射的那一针，才是这个病毒的病源体，也就是那些虫子，这些虫子一直就在你的体内！他们还给你的亲人们都注射了饵盂病毒，只要任何一个人靠近你的时候，病毒马上就会发作！因为你身上的血换过一次，所以被抢救了过来，他们就未能幸免……好恶毒的秦鶴金！应该千刀万剐才行！”刘医师咬牙切齿。 　　我惊呆了。 　　“你是说，我进去那个地下室，躺在地上的是他们？是我进去了，让他们体内的病毒发作了？是我害死他们的？！”我惊恐万分。 　　“不是……不是你害死他们的！是秦鶴金这个禽兽！高岳兄弟，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啊！”刘医师的大声说。 　　“啊！”我脑门一阵发黑，又晕死过去。 　　“钱大哥，你快醒来啊……我知道，在海上的时候，你就看到了史丽芬她们两个的尸体，你没有告诉我，就是担心我会伤心……你是担心我失去了精神支柱，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懂的……钱大哥，你知道吗？在海上漂流的时候，每一次，我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正是你的鼓励，让我重新找到了力量！你说，只要有一线的机会，都要去努力……天无绝人之路！是你说的！你也做到了，钱大哥，你做到了！现在……你不要就这样死啦，天无绝人之路啊，我把这句话送回给你，你一定要撑住啊！我知道……失去亲人是多么的痛苦……但是，我们也还是要往前走，往前走，每一步路，都要我们继续走，自己走……钱大哥，你不要死啊……你快点醒来啊……”约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我耳边。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 　　“太好了！钱大哥，你醒了！”约克兴奋地喊着。 　　“高岳兄弟，你……不要太伤心自责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秦鶴金那个混蛋干的，现在他也被墨西哥官方抓了，听说还会遣返回来这里，这个国家有绞刑的呢，他犯了这么大的罪，又入了当地的国籍，肯定是要被绞死的了！这叫罪有应得！”刘医师大声地说。 　　“是啊！刘医师说得没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唐律师！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韩廷！ 　　“钱……高大哥，你好。”韩廷对我点点头。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唐律师用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唐律师，你带来的人呢？”刘医师转头问。 　　“他还没那么快到，不过，也应该差不多了……”唐律师来到了我身边。 　　“你们……”我看着他们。 　　“我们和韩廷前几天已经坐飞机到了美国加州，一直在加州帮忙策划着你的计划，包括跟墨西哥当局联系，也是通过加州的一些警察朋友，才能完成的！整个过程，韩廷帮了不少忙！听说秦鶴金被抓了，我们马上就飞过来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了，没想到，我们刚到，你就……唉……高岳兄弟，对于你爸妈他们的事情，我们感到很遗憾，不过……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你已经尽力了……这个畜生，终于落得今天的下场！我和刘医师、韩廷过来，就是要去绞刑场亲眼看一看，看看他被套上绳子，挣扎而死的过程！在他死之前的那一刻，我会对他大喊一句：活该！”唐律师看着我，激动地说。 　　“是啊！高大哥，你要保重！能够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把秦鶴金这个坏蛋抓住，你真厉害！”韩廷也大声说。 　　安烈酋长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 　　“这是我们印第安人古老的药粉，是我爷爷流传下来的秘方，对于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病毒，估计也会有一定的功效……你吃一些？”安烈酋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陶瓷药瓶子。 　　“饵盂病毒……是秦鶴金从这里学来的，估计，这个就是最好的解药了！”刘医师眼前一亮。 　　我接过安烈酋长递过来的那个陶瓷药瓶，看到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图案。 　　刘医师和唐律师也注意到了，他们盯着那个图案，脸色大变。 第三百二十八章 九死一生 　　“这就是秦鶴金杀人的时候，留下的图案，是他们那个国际犯罪集团的内部标记……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药瓶上面呢？”刘医师瞪大眼睛。 　　“这是他们当地古加勒比海人的图腾……一共有九个图案，九死一生……”我缓缓地说着。 　　“对！九死一生！高大哥，你说对了，你就是这样……九死一生！遭遇千万种磨难，终于完成复仇大业！”一个声音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何缤！ 　　“你怎么来了？！你这个背叛兄弟的混蛋，你还敢来这里？”我怒喝一声。 　　“我……”何缤一脸无辜，走到我身边。 　　“大哥，我是何缤啊……你误会我了！”何缤一把抓住我的手。 　　“误会你？”我满脸疑惑。 　　“是啊……高岳兄弟，我们之前了解的信息都不对，何缤不是那个国际犯罪集团最早在我们那个城市发展的人，其实，他是国际刑警安插在那个犯罪集团里面的卧底！”唐律师大声说。 　　“啊……是真的吗？”我脱口而出。 　　“是啊……大哥，从你失踪之后，我就被国际刑警组织叫了过去，他们一直在跟踪这个跨国犯罪集团，也一早掌握了秦鶴金的真实情况，只是还没有到抓捕的时机，所以没有把具体的细节告诉中国警方！国际刑警组织知道我跟你是铁兄弟，就联系了我，吸收我加入了警队，把一些情况告诉我，让我去接近秦鶴金，帮他搭桥牵线，联系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的金融集团公司，帮他们开展转移资产等工作……我很早就来到这边了，一直在收集证据，正当我们要收网的时候，你跑出来了，你这个绝妙的计划，打乱了我们的部署！现在那些藏在秦鶴金幕后的人，已经全部逃跑了，不过还是被我们抓了一个，剩下三个逃之夭夭！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一定会抓住这些罪大恶极的逃犯！”何缤大声说着。 　　“啊……”我呆若木鸡。 　　“原来，真是错怪你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可能背叛我的，只有秦鶴金那样忘恩负义的人，才会干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我抓住何缤的手。发现他精瘦了许多，却十分干练，脸上多了很多皱纹。 　　“大哥，你的努力，我们都看到了……你简直是完成了世间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天越大厦的地牢里逃出来，整容，改变自己，换成另外一个人，再到海上遇难，经历了千万重磨难，在死亡边缘上挣扎过无数次，终于完成了任务！你太厉害了……我们国际刑警队里，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大家对你都钦佩不已！你已经是我们心中的……战神！”何缤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战神？”我苦笑着。 　　“我没有完成什么任务……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叫什么战神？”我喃喃自语。 　　想到这里，我万念俱灰，垂下头来。 　　“大哥，我们国际刑警组织正在追捕那些逃犯，本来可以将这些人全部绳之于法，并追回所有的赃款，但是！由于秦鶴金非法获取的财富里面，很多是黑钱，虽然包括了韩冰家族的钱，但是大部分还是从各地的地下钱庄汇集起来的黑钱，按国际惯例，这些钱是不合法的，无法归还给我们国家……现在，秦鶴金中了你的计，被墨西哥当局抓了，但是我们也知道，他在出发之前，跟你们签了一个合同，把他大部分的资产都抵押给银行了，包括那栋king 摩天大楼和他的两处庄园，还有一些现金和珠宝——这个已经被警方没收了。现在的重点，就是你们的合同，因为这是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国家法律机构的见证下签的合同……所以，秦鶴金的这些资产，按照你们当时的约定，全部归于约克先生的名下……我们国际刑警组织也没有办法了……他们要我来说服你和约克先生，看看能不能把资产转让回去，让国际刑警组织接手，当然，这个是你们的合法资产了，他们不能硬来的……”何缤看着我说。 　　我沉思了许多，摇摇头。 　　“钱再多，又怎么样呢？看着秦鶴金，因贪婪而起，死于贪婪……在打捞船上的时候，我看到他，贵为亿万富翁了，还在为那些海底的金银财宝而疯狂……唉……”我叹了口气。 　　“约克跟他签的合同，是我的主意，是为了维护约克的权益，合同规定，先把秦鶴金的那些资产抵押给银行，等约克把沉船宝藏的具体位置告诉了秦鶴金，确定之后，合同正式生效，安烈酋长是法定的见证人，受益人是约克。沉船的宝藏起码值几百亿美金，秦鶴金当然动心！但是，假如他不签合同，就无法得到这批宝藏……他负责所有的打捞业务，当然，完成打捞之后，拍卖了所有宝藏，约克可以分到三分之一，当他拿到那三分之一的财富，确定之后才把秦鶴金抵押的资产还给他……合同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我接着说。 　　我停顿了一下，咽了口水。 　　“当然，我们也考虑过，有人会说这个合同不成立，因为秦鶴金他们是去非法打捞沉船，所以合同的基础条件不成立……但是，你们别忘了，在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打捞沉船是合法的，只要事后交一定数量的税就可以了！安烈酋长的祖父就是这样发家的！他家族的故事，让我有了这个灵感！所以，这个合同，在这个国家签订的，是完全合法有效的！何缤，你回去告诉那些国际刑警的领导们，我不会把资产转给他们的……这些钱，不属于他们，你明白吗？”我盯着何缤。 　　“我明白的，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了……大哥，这些钱，该怎么用，你自己决定吧！”何缤点点头。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窗外。 　　“约克，你听着……”我轻声说。 　　约克赶紧拿起一支笔，掏出一个本子，准备记录。 　　“把你那些资产都卖掉，平均分成三部分吧，一部分给你，一部分还给韩冰家族，韩廷也在这里，你直接就跟他对接吧，剩下的那部分，给刘医师和唐律师……”我一字一顿地说着。 　　“好的，您自己呢？”约克瞪大眼睛。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轻轻地摇摇头。 　　“不行，高岳兄弟，你不能这样……我们受不起！”刘医师赶紧说。 　　“是啊……高岳兄弟，你不能这样！”唐律师也说。 　　“我已经决定了，都哦对了，刘医师，你帮我转一笔钱给阿玲，那个凉茶铺的女孩，她救过我的命。”我对刘医师说。 　　刘医师无奈地点点头。 　　“还有，约克，你帮我给海森船长和丹麦船长，还有强森，每人十枚金币，他们也无私帮助过我……知恩图报，我说过会记得他们的！”我接着说。 　　“哦对了，还有安烈酋长，您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啊！约克，你把剩下的金币都送给他吧……留一枚给我作纪念……”我看着他们。 　　“好吧，我叫律师去办理。那……你要去哪里？”约克问。 　　“归来……去兮。”我喃喃地说。 　　韩廷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异样。 　　“医师，请你帮个忙，把我亲人的遗体火化了，我要带他们的骨灰回去……虽然我没有身份了，但我还是要回去的……带他们一起回家……”我一边说，眼泪一边慢慢往下流。 　　“大哥，你不会没有身份了！国际刑警已经把情况通报给国内的警方了，他们也知道了真相，你回去之后，拿这些资料，就可以重新*了，这是你的护照，我已经帮你办好了……高大哥，你还是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岳！”何缤大声说，递给我一叠资料。 　　我接了过来，看了一眼。 　　“是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高岳……” 　　“我叫高岳……” 　　谁才是高岳，真正的高岳？我是谁？…… 第三百二十九章 随风飘落 　　飞机徐徐地下降，准备落在那个南方最大的机场。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试图看一眼窗外的景物。打开那个遮光板，我看到了一片山林和田野，还有旁边的一些河流……再往前一些，便是越来越密集的城市群，从城乡结合部到那些高楼大厦……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 　　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蜘蛛网一样，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忽然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怀里的那个瓶子，装着四个人的粉末。我轻声唤了一句：到家了，我们回去吧。 　　湿润的眼角，似乎还能容得下那股秋风。 　　从那些人流里，我看到了熙熙攘攘的往日，也看到了曾经的我和曾经心情……一切还是如旧，却又不如旧。 　　我记得，上飞机之前，我把安烈酋长给我的药瓶打开了，吞了一些，把剩下的都倒进了那个骨灰瓶里——他们也中了毒，也需要这个解药。 　　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我走出了机场。 　　从机场去到我们那个城市，还有一百多公里。天空似乎下起了一点小雨，我想着，等雨停的时候，大概我也快到家了。 　　我站在那一辆辆的出租车面前，却始终不想上车——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想上车。 　　前面一个出租车司机探出个头，喊了一句。 　　我才回过神来。 　　他打开了车门，很礼貌地问我要去哪里。 　　我坐了上去，想了一会，才跟他说：“你慢慢开吧，我再想一想，看看我要去哪里……” 　　汽车驶出机场，来到了那条熟悉的高速路上。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寺庙？”我忽然问。 　　“附近？很多寺庙啊……你是指哪个？”司机回答。 　　“好像一个尼姑庵，很出名的……那里的主持叫慧青法师。”我回答。 　　“慧青法师？”司机皱着眉头。 　　“是啊……一个睿智而美丽的主持。”我看着窗外。 　　“是不是叫莲宗庵？我以前车一位客人去过那里，听她说过那个什么女主持，不知道是不是？不过很远呢，离这里还要三个小时车程啊。”司机忽然说。 　　“对，就是那里了。现在就去……”我淡淡一笑。 　　“先生，你确定？”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确定。”我点点头。 　　“好吧……现在是晚上七点，我们去到那里，估计是十点多了……你确定是去那里么？”他再次确认一下。 　　“是的。”我点点头。 　　“可以让我抽根烟吗？”我忽然问。 　　他打开一丁点车窗，大风立即吹了进来，呼呼作响。 　　霓虹灯渐渐变得越来越少，我知道，我们离开了繁闹的城市，来到寂静的乡间。 　　夜晚开车还是挺舒服的，除了偶然有对面车道射过来的强光，扰乱了夜晚的清净。 　　开了一个多小时，司机见我一直没有吭声，开始找些话题。 　　“先生，你应该是从外地刚回来吧？风尘仆仆的样子。吃饭了吗？”他问。 　　耳边是车轮的轰轰声，我发现窗外早已漆黑一片，似乎整条高速公路就剩下我们两个。 　　“是啊，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刚才在飞机上吃过了。你呢？如果饿的话，我们在前面的休息站停一会。”我回答。 　　“我……不饿。先生，我见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这年头，烦心的事情多着呢，不要太在意了……凡事顺其自然！”他似乎想打开我的话匣子。 　　“是啊，烦心事……多着呢。不过，现在没有了……”我苦笑着。 　　“先生，你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笑了笑。 　　“是吗？”我再点起根烟。 　　“你抽吗？”我递给他一根。 　　“谢谢……我不抽。”他摇摇头。 　　“把你的故事，讲点给我听听吧，反正夜晚开车，有些犯困了呢……”他接着说。 　　我注意到，他从倒后镜里偷瞄了我一眼。 　　“我的故事？……我有什么故事呢？无非就是……归来，去兮……”我淡然一笑。 　　“归来去兮？什么意思？”他很好奇。 　　“我经历的故事，从那个电梯里的惊鸿一瞥开始，然后慢慢拐弯，光怪陆离，其实，也是平淡无奇，平淡无奇而已……”我轻轻地呼出一口烟雾。 　　“那……你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去一个尼姑庵？”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话。 　　“我……也不知道。也许，那里有答案。”我喃喃地回答。 　　…… 　　夜色如水，我们到达莲宗庵下面的时候，月牙儿已经爬到了塔尖附近。 　　那个小山峰，像个巨大的面包，耸立在江边。山顶的那座七层古塔，在微弱的月色里，若隐若现，甚是古朴。 　　“这么晚了，你还上去吗？”他回头看着我。 　　“不上去了，在附近找个旅馆住下，我明天一早再去。你先走吧，谢谢你……”我把钱递给他。 　　在附近的一个旅馆门口，他放下了我，然后用无比惊讶和怪异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鬼魅。 　　“嗨，你整晚一直抱着那个瓶子，装的是什么？”他忍不住问了这句。 　　“骨……灰。”我一字一顿地回答。 　　他脸色大变，迅速加大油门，一溜烟跑开了。 　　我淡然一笑。 　　清晨时分，我抱着那个瓶子，拾级而上，走向莲宗庵门口。葱翠茂密的大片松柏，几乎遮住了那个红色的大门。 　　“菩萨 道场”这四个大字，粘在那两扇门上，周遭一派*肃穆。 　　门口有个年轻的尼姑，正在打扫落叶。 　　“早上好，请问，慧青法师在吗？”我双手合十。 　　“这位施主，你找慧青法师干吗？她去……云游了。”小尼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云游？去哪里云游，你知道吗？”我连忙问。 　　“我也不知道……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她摇摇头，继续打扫。 　　我看到，她皮肤很白净，五官也十分标致，再定睛一看，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你……你是小雪吧？”我试探地问。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打扫那些落叶，没有再吭声。 　　我怔在原地。 　　“施主，你是来找慧青法师的吧，既然她不在，那你就请回吧……”她忽然说。 　　我怅然若失，看了一眼那个朱红大门，慢慢转身。 　　“我是想……”我喃喃地说。 　　“施主，你是来找韩小姐的吧？”她突然问。 　　我内心一动。 　　“你见过她？”我赶紧回头。 　　“她和慧青法师一起云游去了，不过，她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说是……假如哪一天，有一个人抱着一个瓶子，来到这里，找慧青法师，就把纸条给他……”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 　　我打开来，看到一行飘逸隽秀的字： 　　钱大哥，你好。虽然你才是真正的高岳，我们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喜欢叫你钱大哥，我喜欢的那个钱大哥，永远都在我的心中……你经历的苦难，让我们无法想象，你是真正的英雄……你的意志力，你的百折不挠，你的知恩图报，都是值得我们永远铭记的。对于发生在你亲人们身上的事情，我们都深表遗憾！希望你可以尽快恢复过来！谢谢你，钱大哥，帮我完成了那个艰巨的任务，让那个恶徒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还要谢谢你，帮我们家族追回了那些财富，我把那些钱都捐给了尼姑庵，慧青法师建立一个基金，用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平凡人，名字就叫：钱唐疆基金。 　　钱大哥，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此生都无法报答！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就是高岳——这样的现实。请原谅我，原谅我吧……祝福你，你会活得更幸福。祝福你，钱大哥。 　　再见，钱大哥—— 　　一阵山风吹来，树影婆娑。 　　那些干枯的叶子，随风飘起，散落一地。 第三百三十章 尾声 　　阿沁的声音由远而近，还在耳边回荡着，晓咏拖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阿沁在后面追，一家人嘻嘻而笑。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的那个镜头。 　　弯弯曲曲的山路，竟然有几分熟悉感。我把车窗全打开了，山风呼呼作响。 　　远处的竹林，依然郁郁葱葱。 　　我转头看了一下，山脚的那些田野，已经变成了细小的网格，在黄昏里，闪闪发亮。 　　经过那个悬崖的时候，夜色也如潮水一般，不到一会就铺满了整个山谷。我忽然想起那时的情景：整个山谷一片寂静，不时传来几阵受寒的人的喷嚏或者咳嗽声，夹着山间不知名鸟儿归巢时的怪声，让人觉得有股莫名的阴森感。山间的雾霭消散了，银色的月光好象一身白得耀眼的寡妇的丧服，覆盖着整个山谷。悬崖下面却一片漆黑，任凭月光怎么照都看不清楚。到处是一片宁静，这宁静有如死亡带给受尽苦难的病患者的一种无休止的安宁。 　　我忽然想起了那个叫韩芸的女孩。那个说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女孩……眼前的山谷，那种死一般的安静，让我依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离开了那个悬崖，我似乎还听到一阵阵的乌鸦叫声。在秋凉如水的夜里，我来到了那个久违的温泉度假村。 　　接待我的是个女孩子，咋看之下，长得很清秀，细看皮肤有些黝黑，五官却很是精美。她对我笑了笑，问我为什么一定要那个房间，是不是以前住过。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经过那个会所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那个穿着民族风连衣裙的女人，那个皮肤白皙的漂亮女人。 　　房间的装修依然让人感觉很高档，头顶的吊扇还在慢悠悠的摇着，偌大洁白的床铺在正中间，像个汉白玉堆砌起来的圣殿。洗手间大气而精致，电视机旁边的香薰精油正被点燃着，像上次一样，到处依然弥漫着一股浪漫的味道。 　　酒店的行李生例行公事，准备要教我怎么使用院子里的温泉池，我摆摆手。然后看着他的背影和电瓶车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我把户外的池子冲洗了一遍，装满热腾腾的一池温泉水，泡了杯老茶，放在池边的石板上，然后美美的跳进热乎乎的水里，看着远处的山，舒服的抽起烟来。 　　…… 　　第二天，我依然是睡到自然醒。 　　轻轻地拉开窗帘，看到了窗外那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我坐在长沙发上，怔怔地看着远处连绵起伏，层峦叠嶂的山体，云雾缭绕，颇有仙气。山势的走向显得很有灵气，近处是各式特色的特色建筑，在清晨的雨露里，氤氲迷蒙。它们融在各种温泉池之中，错落有致，毫无规则但又非常和谐，周围都是各种绿色的植被，混搭着生长，郁郁葱葱——一切如旧。 　　过了一会，我才想起来要去泡壶茶。 　　坐在沙发上，我轻轻地吸了口窗外的新鲜空气，欣赏着远处的群山和旁边的芭蕉叶。忽然间，我留意到，拨开右边的窗帘，那个窗户旁边的墙上，有一行用毛笔写的字，很细小，但却隽秀飘逸。我定睛一看，正是《从前慢》的几句歌词：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是啊，那是多么美好单纯的时代。想到这里，我的脑海竟然又浮现出晓咏和阿沁在电梯门口遇见那一幕。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 　　…… 　　那个笑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呢？ 　　走出房子，我来到亭子边，坐了一会，抽了好几根烟。 　　远处的山峦，很巧合，也正被一层层的云雾遮住了。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感觉一场雨要来了，我轻轻地掐灭了手中的烟火，怔怔地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芭蕉叶…… 　　…… 　　按下墙上那个绿色按钮，那甘露般的温泉水，又从铺满马赛克的水池边上喷涌而出，不到一会，整池的热水已经快满了……雾气氤氲，清澈见底……冬日的午后，刚刚下过一场阵雨，阳光又无比灿烂，照在人的身上十分舒服。我看着潺潺天然的温泉水，闻着夹杂一点硫磺味道的水汽，然后把半个身子都浸到温泉水里，缓缓地闭上眼睛…… 　　刘医师，唐律师，何缤，约克，安烈酋长，慧青法师，阿天，阿豪，小雪，韩廷，阿劲，阿玲，田老大……那个死在桥墩下的摆摊老人……被毁容的两个女孩……那两具半夜从海面上漂来的尸体……五孔流血的妻女和父母…… 　　…… 　　绞刑台上，那个也叫高岳的人，被两个彪形黑人大汉紧紧按住肩膀。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看到下面的人群里，有许多个熟悉的脸孔……当那条碗口粗的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脸如墨汁，眼神里满是极端的恐惧……绳子不断收紧，大概几秒的时间，他就像一只被死死勒住脖子，断气之后还在拼命挣扎，拍着翅膀的公鸡，喊出了一声很闷的气息，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黄昏的阳光，穿过云层，像利剑一般照在那根正在晃动的绳子上。终于，如血的天边，渐渐褪去了它应有的颜色，谁都知道，明天清晨，一切又是新的，周而复始。 　　一枚金灿灿的钱币，滑落到温泉池里，在波光粼粼的水底下，依然闪耀着金光……温泉池忽然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在我的眼皮底下，咆哮沸腾，兴风作浪。 　　…… 　　泡了好一阵子，觉得太热了，我坐在石板上，一边喝茶，一边欣赏亭子旁边的芭蕉树，这些芭蕉树的叶子生长得真快啊，一块叶子足足是一把伞了，绿油油的，在我面前尽情地舒展着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