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我稳得好好的,你为何要逼我出手 作者:醉生梦死 简介: 穿越大秦,重生为咸鱼皇子公子高,深知在老嬴手底下做事,凡事都得讲究一个字,稳! 公元前214年,胡亥欲派亲信下往地方,收拢地方豪族,公子高默默的掏出了一卷竹简【各地区豪族家谱】。 “你竟然连这玩应都弄出来了?” “不!这本书只是简略版,还不够稳,我计划再撰写一些,最起码得加到祖宗十九代。” “简称:豪族十九代。” 胡亥要哭了…… 夺嫡之际。 尉缭苦劝:“公子,咱们现在可以摊牌了!” “不!还不够稳!最起码也要将大秦全部兵马掌握到手中再说。” “现在北方、南方军团都已听您指令了啊!” “不是还有囚卒吗?那也不少人呢……” 第1章 咸鱼皇子,公子高 公元前214年。 咸阳。 秦宫大殿。 斜靠在龙椅上的祖龙,虽已满脸褶皱,发鬓斑白,但他微眯的双眼,仍旧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环视左右。 右臂轻抬:“念!” 一旁的中车府令赵高闻令,踏前一步,手持竹卷,抑扬顿挫的念道:“臣任嚣上奏始皇陛下。” “百越多林,岭南多瘴。” “军行至林,受瘴气所阻,雒越挟十万之众,联西瓯大军,将我部困于南海。” “将士多染重病,岌岌可危,望陛下火速发兵求援!” 嬴政眼中寒芒一闪,起身怒斥:“第二次!这,已是我大秦第二次南征百越!” “上次,就因百越林多瘴密,统帅屠睢因中毒箭身亡,使我大军无功而返。” “今次!任嚣这个废物,竟还不长记性!” “他,竟还敢有脸来求朕发兵援助?今,我大秦哪还有兵援他!” 声声怒斥,仿若雷霆,震的殿内众人均低头,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百越处极南之地。 三十万大军受困南海。 这对大秦来说,也是足以动摇国本之大事。 眼见始皇帝震怒,左右臣子谁不惊惧。 “朕养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当鹌鹑的!” 双眼一凝,嬴政怒斥。 “说!不管有什么想法,好的、坏的,都给朕说!” 彼时。 公子扶苏已被嬴政一脚踹到塞北,与驻守河套的蒙恬为伍。 下首殿内。 除左相李斯等几位大员,站在最前列的,正是嬴政三子公子高与其少子胡亥! 胡亥乃少子,为人机敏擅变,自幼拜赵高为师,学习狱法,且尚未成年,自是可留在咸阳。 以赵高为仗,疯狂扩张势力,如今虽不过十六,麾下门客就已有数千,朝中支持者更是多如牛毛,威势直逼长子扶苏。 而那个躲在一旁,犹如无骨一般,斜靠在立柱上的公子高么…… 在旁人眼中,这就是个人畜无害,战力全无,混吃等死的咸鱼! 始皇二十三子,除上述两人,皆成年派出各地历练,自谋生计。 唯独这位。 排行老三,历练稀碎,自理能力全无,返回咸阳啃老。 也就是这个面皮堪比城墙的家伙,能做得出来。 此时。 咸鱼公子高,却毫不在乎朝堂内所发生的一切。 早在一年前,公子高败光家业,奔回咸阳,被嬴政怒骂而悲伤过度,让身为魂穿者的他趁机附身以后。 他就清楚的知晓。 想在嬴政这位脾气火爆的老爹手下生存,无论皇子还是什么,只有一个稳字! 长子扶苏,不过进言几句,劝这位少做杀戮,爱惜百姓,结果就被一脚踹到漠北。 就连之后,英雄如项羽,也只敢在始皇帝归天后揭竿而起。 这,是何等气魄! 更何况,他本身还是一个不受嬴政喜爱的三子。 稳如老狗,才是他唯一的生存之道! 消除一切意外、巧合,将所有的变数都掌控在手,方能让他感到安稳。 “公子,这是一个机会!” 还在畅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细语。 扭头一看,正是国尉尉缭,这一脸老褶,面色却极为红润的老不羞,正挤眉弄眼,暗示他出班发言。 “丫给我消停的!” 怒瞪一眼,公子高怼之! 开什么玩笑! 咸鱼当的好好的,为啥要做出头鸟? 不过就是之前见这尉缭名大,与他喝酒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知道了点情况。 结果,这货还缠上来了! 这一刻,公子高已在暗自思量,是不是回头下点料,直接送这老家伙归西。 就在此时。 站在公子高身旁的胡亥,高傲的扫了他一眼,眉宇间,尽是挑衅。 “父皇!” 双手一拱,胡亥高声出列。 “任嚣所部,为我大秦南方军团主力,三十万大军深陷南海,不可不救!” 上首嬴政,面无表情:“你的意思是要增援?那么……援兵何在?” “父皇,我大秦各地郡县,皆有守兵!” “您大可命令,各县县尉率其所部兵马集结!” “如此,在短时间内,我大秦就可集十万大军。” “届时,择一大将统帅,自可救任嚣将军连同其麾下南方军团!” 得意洋洋的说完,还不等胡亥退回原位。 其身后一众虾兵蟹将就已纷纷出列。 “臣附议!” “胡亥公子所言甚是,臣亦无意见!” 得到支持,胡亥更是期待的看向嬴政,渴望对方夸奖。 然而,嬴政的表情却丝毫未变,不喜不怒:“大将择谁?” 没得到夸赞,胡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语气略显迟疑:“武信侯冯无择,精通兵法,征伐六国,功勋卓著,可为主帅!” 冯无择。 赵高派系,胡亥铁杆支持者。 这一点,嬴政心中清楚。 但…… 这个冯无择祖辈就是老秦贵族,征伐六国,多半都跟随在王翦等人身后混功劳。 就是秦军大胜之际,冯无择所部亦毫无建树,犹如郊游般遛了一圈,就滚了回来。 这完全就是一头蠢猪! 救援南方军团这么大的事情,派头猪去…… 想到这里,嬴政无奈摇头。 下首被点名的冯无择仍不自知。 匆忙出班跪地,神情激动:“陛下!” “臣以性命担保,定会击破雒越、西瓯联军,救出任嚣将军!” 表态同时,冯无择更是对胡亥投去感激的目光。 一个系统的战友,果然靠谱! 可当冯无择打算收回目光,再次对嬴政表态之际。 不巧,看到了一旁靠在柱子上,以手打哈,百无聊赖的公子高。 只当这咸鱼皇子是在讥讽自己,冯无择大怒。 转首,慷慨激昂:“陛下!” “刚臣以余光见,公子高面上尽是不屑。” “且以身靠柱,毫无规矩可言。” “此等行为,不光是为陛下抹黑,更是使我大秦蒙羞!” 眼中寒芒一闪。 冯无择再次开口:“或……公子高是有什么高见?” “不若,在这大殿上,说与陛下听听?” 言语间,尽是挑衅。 第2章 咸鱼也能惊人 冯无择话音落地。 大殿顿时就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众人这才发现。 在前端,一处不起眼的位置,立柱上还靠着一位三皇子! 不光是殿内群臣。 上首嬴政,在听闻此言后,同样是将目光调转。 见公子高竟仍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晃晃悠悠的直起身子,顿时大怒。 布满褶皱的大手抬起,正要狠狠的拍打面前龙案。 国尉尉缭出列:“公子!” 听闻此言,胡亥本能回应:“国尉有何见教?” “……” 无语的白了胡亥一眼:“不是叫你。” 转首,面向公子高,双手一拱:“公子,尉缭素来知晓您才识渊博,博闻强记。” “今!南方军团军情吃紧,还望您出言,以解任嚣之危!” 看着那用屁股对着自己的尉缭。 尴尬的胡亥,强忍着上去猛踹一脚的冲动。 国尉,与左相李斯同级,列数三公。 胡亥早想拉拢,奈何这老家伙根本就不鸟他。 今天。 竟是当这殿内群臣的面,公然支持公子高! 这个混吃等死,咸鱼度日,跑回咸阳啃老的废物?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疑惑的看向殿外,并未发现分毫。 就在胡亥怀疑人生的同时,冯无择却毫无遮掩的大笑起来:“公子高?才识渊博?” “国尉,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讥讽的看了冯无择一眼,尉缭回怼:“你这依靠父辈蒙阴的蠢猪,懂什么?” 一句怼完还不够。 “你还信誓旦旦的以性命担保,击破雒越、西瓯联军?” “你可知,百越地形如何?” “你可知,任嚣所部现在何处?” “你又可知,调集各县郡兵,要耗费多少时间?” “正所谓兵贵神速!” “你的每一步计划,都与此言背道而驰!” “远水,焉能解近渴?” 每一声叱问,尉缭都直面冯无择。 但明白人都能听出,其隐喻的还是此前进言,调集郡兵的胡亥。 没直接怼,那也不过就是给对方个面子。 “你!!”被怼到面色铁青,冯无择伸出右臂遥指,不断颤抖,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憋了半天,面色都由青转红,冯无择终于憋出一句:“这已是当下唯一的办法!” 说罢,冯无择转身怒视公子高。 “既然国尉如此推崇,那本侯到是想听听,高公子有何见教!” 无视冯无择,尉缭同样转身,面向公子高:“公子。” “尉缭知晓,您素来稳重。” “但……今战事紧急,还望您以大局为重!” 稳重? 听到这话,上首愠怒待发的嬴政微微一愣。 仔细一回想。 这个咸鱼儿子,无论做什么事,确实都慢吞吞的…… 摆了摆手,嬴政不置可否:“高儿,说说你的看法吧。” 狠瞪了一眼尉缭,暗定说啥都要弄死这老货,公子高无奈出班:“父皇,儿臣虽有些浅见,但还有些问题尚未查清。” “所以……儿臣还是先别说了。” 问题?查清? 听到这话,本还兴致寥寥的嬴政,反被勾起了兴趣:“说!有什么,就说什么!” “父皇……这早朝时间已过,各位大人都尚未进食……” “没吃怎么了?朕也没吃!饿着!都给朕饿着!” 这……彻底无语了。 躲不掉。 公子高只能无奈开口:“以儿臣之见。” “对任嚣求援一事,咱们根本不必调集任何军队,亦不需派任何将领。” 听到这话,殿内众人顿时一愣。 片刻。 站在公子高身旁的冯无择大笑:“我还以为,公子高有什么惊天之策。” “南方军团被困,危在旦夕,竟然还不派兵马援助?” “公子高!” “南方军团,可不是你当初那些佣农!散了就散了,你还有地方混吃食!” “这,可是关乎我大秦国本之要事!” “一旦南方军团覆灭,不光是三十万将士将永无归期。” “我大秦国内,亦将因此元气大伤。” “六国余孽尚存,失了此军团,岂不是给那些余孽机会?” “届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公子高,此责任,你负担的起吗!?” 声声怒斥,句句诛心。 冯无择无比快慰。 一旁的尉缭,满脸懵逼。 他是真想不通,那个惊艳到他的公子高,咋能说出一番这种话语。 不同于冯无择等人。 上首嬴政,此刻却是眉头紧锁。 征伐一生,嬴政对战事,有着天生的敏锐嗅觉。 “高儿,继续说!” 听闻此言,还在狞笑的冯无择大惊:“陛下!?” 无视那下巴都要掉地的冯无择,公子高欣然开口:“武信侯!” “你侯爵中带有一武字。” “那么,本公子却是想问问,这一生,你可在战场上斩杀过一个敌人?” “天天跟在王翦将军等人身后吃土,混功劳,谁给你的勇气叽叽歪歪?” 冯无择:“……” 这咸鱼的言辞,竟如洪水猛兽,让他无言以对! 猛怼几句,无视愕然的冯无择,公子高转首面向嬴政。 “父皇!儿臣以为,任嚣大军虽被困南海,但情况并不如他所汇报那般危机。” “也许……捷报,此刻已在路上了!” 听到这话,见冯无择被无情猛怼的胡亥坐不住了:“三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常年窝在咸阳,又怎能知晓前线战况?” “任嚣被围,难不成还指望他自救?或者是副将搭救?你知他副将是谁吗?” 淡然的从小挎包内掏出一卷竹简,公子高开口:“任嚣所部副将,赵佗,衡山郡真定县人。” “其人早年,随王贲将军征战。” “水淹大梁,灭魏。” “夺辽东,灭燕。” “南下攻鲁,灭齐!” “一路攀升,今官至南方军团副将。” “其人善战、多谋,且当初就与屠睢将军参与过第一次南征,对百越情况了如指掌。” “任嚣、赵佗两路大军分兵而进。” “任嚣主力被围,赵佗偏师却无恙。” “此,如何断言,南方大军必败?” 胡亥傻眼。 你……还真特么知道啊? 而且,知道的这么详细? 满是不信,胡亥求助的看向赵高。 “咳,咳咳。”尴尬的假咳两声,赵高出言解释。 “确为公子高所言,与任嚣共同出征的副将,名曰赵佗。” “只是……老奴也不清楚,他的全部履历。” 饶有兴致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猛然发现。 自己对这个儿子,了解的貌似还不够。 他……这并不是做什么事都懦弱,而是真的稳重! 眼见情况不妙,胡亥连忙反驳:“那粮食呢?就算赵佗所部无事,但任嚣被困是事实!” “如若断粮,任嚣所部岂不危……” 话都没说完,公子高就再次从口袋中,掏出了第二卷竹简…… 第3章 你到底有多少奏折? 这又是个啥? 在众人懵逼的注视下,公子高将竹简展开:“屠睢第一次攻伐百越。” “由长沙郡出征,发卒五十万,共分五军。” “分击西瓯、雒越、南越、闽越、瓯越五地。” “其军所带粮草,足够五十万大军所用两年之久!” “不过半年,屠睢将军中箭身亡,各路军队相继退回,但粮草却被留在前线。” 公子高晃了晃手中竹简,揶揄的看向胡亥。 见状,赵高连忙从台阶上一路小跑,将竹简抵给嬴政。 眨了眨眼,胡亥还欲再辩:“就算这……” 根本就不给胡亥说完的机会,公子高再次掏出第三卷竹简:“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此次出征,任嚣三十万大军,再度携带了可用一年的粮草,就算此前的粮草有部分已经损毁,那也足够其军三年之用!” 话都不让人说完,就给怼回来,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这一刻,胡亥无比的郁闷。 这个往昔从来都没被他看在眼中的哥哥,突然就一鸣惊人,打了他一个错不及防。 嬴政抬首,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李斯。 李斯连忙出列,拱手:“公子高所言不错,任嚣所部军粮,足够食用三年!” 突然。 一旁的冯无择想到了什么:“公子高,你说的并不全面!” “即便粮草足够,但此刻任嚣所部,深受瘴气所困。” “这,才是对将士们威胁最大的事情!” 当初屠睢进攻百越,就因密布的瘴气,导致大军多有患病,行军速度极其缓慢。 如今,任嚣所部同样为瘴气所困。 公子高却只提粮草,不说瘴气。 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压住了公子高,冯无择一脸嘚瑟,挑衅的看向对方。 无视掉冯无择,公子高再次埋首。 捣鼓了一番,布袋中竟发出了噹、噹的碰撞声。 左右不少文武,均猛咽了一口唾液。 好家伙!这是准备了多少的奏章竹简! “找到了!” “不好意思,太多了,找的有点费劲。” 在众人的无语下,公子高再次拿出一卷竹简。 “这个问题,我同样也考虑过,之后却发现,根本不用担心。” 冯无择:“……” 有什么问题,是你没考虑过的?能劳烦,提前打个招呼不! “关键点还是赵佗!” “第一次南征,赵佗就已随军出征,甚是了解百越情况。” “早在出征之前,赵佗就已带人从各地,征集了大量雄黄、苍术等物。” “以此物傍身,当可破除瘴气滋扰!” “笑话!”听到这里,认为抓住漏洞的胡亥大步上前,连声反驳。 “现在求助的是任嚣!且信笺中已提到,大军受瘴气所困!” “就算赵佗有药可抵瘴气,但雒越、西瓯大军,岂能给赵佗与任嚣汇合的机会?” “到时候,任嚣所部覆灭,赵佗孤掌难鸣……” 不屑的撇了胡亥一眼:“你如果真了解百越各族的情况,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说话的同时,公子高竟又一次低头翻找起来。 麻了!胡亥彻底麻了! 颤抖着指向公子高,胡亥怀疑人生:“你那破布袋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不会是将百越各族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清了吧?” 诧异的看了胡亥一眼,公子高挑眉:“嘿!” “一整天了,你还真就说对了这一句话!” 胡亥:“……” 这夸赞,听的我咋直反胃?嬴高!你能不能当个人! 不光胡亥。 一惯从容不迫的嬴政,心中同样是咯噔一声。 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三子,是不是稳的有点过分了? “百越!共分五族,其起源……” “好了!!”急忙摆手,嬴政将之打断,示意赵高上前将竹简取来:“关于百越起源,回头咱们再研究。” “高儿,你继续说,为何说有了赵佗,任嚣大军就将无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赵佗由一小卒,以战功攀升至将军,足以见得其行军作战经验之丰富。” “更何况,赵佗本就参与过南征,且对瘴气早有防备。” “任嚣所部虽是被困,但粮草充足,兵马强劲。” “百越各族,以部落分居,不归统属,即便将任嚣大军围困,短时间内也难以成事。” “而在西瓯出兵以后,赵佗所部大军,将再无任何阻拦。” “一旦让赵佗大军突入西瓯腹地……” 听到此处,嬴政双眼一亮。 “高儿!照你这么说,任嚣大军被困,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错!” 躬身回复,公子高再度开口:“父皇您可仔细看。” “任嚣所上奏折,并非是他亲笔,而是其麾下文吏代言。” “任嚣乃沙场宿将,即便被困,也不至惶惶求援。” “如若儿臣所料不错,这文吏应是心中惧怕,擅自以任嚣将军口吻,发此求援奏折。” 听到这里,嬴政一愣。 旋即,眼中戾芒一闪:“传令,查明此文吏具体情况,将其家人全部下狱。” 话锋一转:“高儿,你口袋里,还有多少奏折,写的都是什么?” “将他们都拿上来,朕要看看。” 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掏出好几卷竹简,结果布袋仍旧满满当当。 不好奇,那是假的。 “都是一些关于南方军团各部将领的信息,还有百越各族的情报,并没有太多值得您在意的。” 嘴角抽搐了一下,嬴政接过布袋。 看了两卷,愕然抬头:“这怎么还有一封由长沙郡发来的急笺?” “额……” “这个,是儿臣担心情报有误,所以特意让家人过去,查探了一下此前屠睢将军所部留下的粮草是否尚在。” 嬴政:“……” 此刻。 不光是上首嬴政。 殿内文武,嘴角均是不断的抽搐。 南方军团大军囤粮,如此要命的大事,你都不放心,还特意派人去调查了一番? 这…… 是不是也太稳了一点? 第4章 这有点太稳了吧? 尉缭激动上前,拱手:“古语有云!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 “公子高做了如此多功课,面面俱到,实乃大善。” “臣以为,当照公子高所言,按兵不动,静待前线战报再做决断!” 听闻此言,胡亥大急:“父皇!三十万南征大军危在旦夕,我们却只于原地等待!” “此……让将士们如何看,让天下如何看?” 看了看激动的胡亥,再看看那将稳重二字写到脸上的公子高,嬴政沉思。 片刻。 随手又翻越了几卷竹简,嬴政抬头:“此事,就按高儿所言,暂且等待!” 一锤定音! 冯无择漠然瘫跪,满脸失望。 这一次,他是彻底败了。 谁能想到,这平时从未被人放在眼中,上朝都是凑数的咸鱼公子,竟会突然冒起。 而且! 还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 别人都只是在朝堂里空谈。 偏偏这位,弄出了一麻袋的证据,这还让他们怎么玩? “高儿,朕不明白。” “既然你已有如此充分的准备,为何之前还说不完善呢?” 看都不看那一滩烂肉般的冯无择,嬴政目光如炬,直视公子高。 “回父皇!” 拱手,回复:“南疆百越距离咸阳太远,情报难免出现误差。” “儿臣担心,有甚错漏,所以打算命人再去打探一番,以确无误。” 嬴政摆了摆手:“没有必要!” “就算情报偶有偏差,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就不会影响大局。” 说到此处,嬴政好奇再问:“高儿,倘若这些事还未查明,就以目前情况,你对自己的分析,有几成把握?” “八成左右。” 听到这个,嬴政白眼一翻,从龙椅上走下,语重心长的说道:“朕当年灭六国,三成把握都没有,亦敢孤注一掷。” “八成……” 摇了摇头,拍了下公子高的肩膀:“高儿!凡事,稳重是好,但也不能太过。” 胡亥眼中已然喷火。 从前年,大哥扶苏因顶撞嬴政,被一脚踹到塞北之后。 这位,就再也未曾以如此和善的语气,对任何一个子女这么说过话。 他拼尽全力,拉拢朝臣,不就是为了得到了这一句夸赞吗? 结果…… 这个咸鱼一般的公子高,竟还先了他一步。 甚至! 在嬴政语重心长,想要拍他肩膀的时候,这货还后退,打算躲开? 太特么过分了!! 公子高摇头:“成功率只有八成,那就证明还有意外可能发生。” “无法确保必胜,儿臣岂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 “今日,若不是父皇下令,儿臣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 无语看向一脸认真的公子高,嬴政强忍着上去踹他一脚的冲动。 旋即。 又想到了什么,开怀大笑:“你这钻牛角尖的劲头,与朕年轻时,到是一般无二!” 说了一句。 嬴政甩动衣袖,大步向后殿走去。 见此,赵高连忙上前,高呼:“退朝!” “陛下万年!” 满朝文武,皆低头沉思,相继离去。 唯独。 眼中火焰仍未消退的胡亥,呆立原地。 双拳紧握,周身战栗:“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公子高就是一个废物!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 “尉缭!一定是尉缭!是这老狗在帮他!对,一定是!” 说到此处,胡亥激动的冲上龙案,查探起了嬴政并未带走的竹简。 每一卷,看的都非常详细。 越看,越是心惊。 这里面……竟然详细到毫厘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错漏! 哪怕是个白痴。 一眼,都可看出其中关键。 这尉缭……是他爹吗?也不怕累到猝死! 叹了口气,同样未曾离去的赵高走上前来:“公子,咱们先回去吧,等下被陛下看到就麻烦了。” 眼中寒芒一闪:“这尉缭……还有公子高,咱家自会对付!” 点了点头,胡亥不甘离去。 宫门外。 激动到满脸皱纹都挤到一处的尉缭,正犹如跟屁虫般,紧紧的跟在公子高身后。 “公子,老臣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言语中,尽是赞叹。 别人都当这位是条虫,唯独他看出是真龙。 这种优越感,那是无法形容的! 恶狠狠的瞪了尉缭一眼,公子高心中仍在盘算,要怎么弄死这老货。 好好的咸鱼生涯,突然就被打破。 一次也就罢了,谁敢保证不会出现第二次? 这与他计划中的一苟到底,可是完全不同! 忽然。 一道灵光闪现:“国尉大人,如若无事,去我家小酌一杯?” 双眼一亮,尉缭连连点头:“甚好!甚好!” “自上次从公子府离去,老臣每日每夜都惦记着您府中的美酒佳肴啊!” “尤其!是公子您说的那个什么葡萄酒。” “此酒,实乃琼浆玉露,天人之物!” 舔舐了一下嘴唇,尉缭矜持一笑:“对了,还有上次的火锅……” “今天,咱们还吃这个?” “不!换新的,今天咱们撸串!” 秦时官吏俸禄不少,但限于烹饪技术,大多只是普通的清蒸、白煮。 穿越过来这段时间,公子高可是没少捣鼓美食。 “撸串?这是何物?” “到了你就知道!” 虽说返回咸阳啃老,到也混了一栋独立的府邸。 不大,仆人亦没几个,但胜在清净。 走走停停。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位于咸阳东市的公子高府。 心中惦念美食,尉缭快步上前,叩门。 “暗号。”门中传出一道警惕的询问。 暗号?进门还要暗号? 听到这个,尉缭正欲继续敲门的右手,悬停半空,一脸懵逼。 推开尉缭,公子高上前:“芝麻开门。” 音落,门开。 “公子。” 一年约十二三的门房,叩首参见。 摆了摆手:“别整那没用的!赶紧,去将本公子昨天弄好的串都准备上来。” “还有!去地窖拿几坛美酒,今天本公子要与国尉大人畅饮!” “是。” 门房离去,二人步入堂中。 环视左右,看着那一贫如洗的大堂,尉缭赞叹:“公子实乃质朴之人!” “国尉稍待,我去换身衣服,这朝服穿着难受。” 懒得理会这捧臭脚的老货,公子高快步离去。 返回里间,在一小仆伺候下,换上一套特意由巴蜀清进贡的蚕丝衫,神清气爽的同时,气质骤然提升几分。 “小栓子,东西都拿来了吗?” “公子,您要的葛根,早已准备好了。” 看着手中可解酒的葛根,公子高狞笑。 老货,整不死你! 第5章 公子,老臣知错了 公子高府,院落内。 炊烟升起,伴有阵阵肉香。 片刻的功夫。 噗通! 伴随着天旋地转。 尉缭硬是一口鼎炉上,已滋滋冒油的肉串都没撸到,就壮烈趴窝。 “好歹也是一大员,不能真让他喝死在咱这。” 说罢,公子高起身,打算将尉缭扶起。 凑近一闻,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后退两步,扭头看向酒坛:“小栓子,这什么情况?你给他喝的到底是什么玩应?” 哪怕是有葛根解酒,公子高自饮的,也不过就是勾兑了数次,不超过15度的米酒。 但这个……什么鬼? “额,公子,我怕他不倒,特意把您封存那两罐,还未勾兑过的酒精给拿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急,肉还没烤好,上来就干了两大口!” 公子高一脸错愕:“……” 摸了摸脑袋,小栓子后怕:“公子,小得做错了?” “没!没错!” “你……比本公子还稳……” 看着小栓子那无语的目光,公子高起身,大笑,拍了拍对方肩膀:“走了!回去研究一会古籍,剩下的肉串,你们吃了吧。” “对了,尉缭那老货醒了,让他去找我。” “喏!” 待公子高身影消失。 小栓子这才将门房,还有伙房的一个仆人招呼过来。 硕大的公子高府,仆人就这么三个。 无他,穷! 很快,几个时辰过去。 大醉的尉缭,缓缓醒来,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双目中,满是血丝。 胃部,翻江倒海。 踉跄的扶着床沿站起,走到门边,小栓子迎了上来。 “擦一擦会舒服些。” 浸沾着冷水的毛巾一激,尉缭顿时轻松许多。 闭目沉思,缓缓回忆。 貌似。 自己刚闻到一阵肉香,激动下来了两口,就断片了? “尉大人,您清醒了吗?” “公子说,若已清醒,就去见他。” 一听公子二字,尉缭只感胃部不受控制一般,连连抽搐。 来到书房。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竹简。 尉缭悬着的心,方才落地。 书不怕,别是酒就好! 才走两步,猛然看到在竹简后方的书案上,赫然摆放着一坛老酒,尉缭顿时就感到一阵眩晕,不受控制的干呕起来。 啥都没吃上。 两口就断片。 看到这玩应,脑瓜子就嗡嗡的。 “国尉大人醒了?”抬首,嘴角上扬。 公子高拎起酒坛:“来!来!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咱们再喝一顿!” 看着公子高那热情的目光,尉缭更是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已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勾命无常。 捂着肚子,连连后退:“不,不行,老臣真不行了!!” “这说的哪里话?” “国尉大人,你可知,我为何要给你准备此酒吗?” “之前,你喝的太急,完全没品味到个中滋味。” 摇晃一下酒坛:“咱们再喝上一顿,之前的沾醉定会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见尉缭不信。 公子高解释:“民间传言,此乃回魂酒!” “用大夫的说法,那就是以毒攻毒!” 尉缭将信将疑:“那……试试?” “这就对了!”大笑,公子高连忙给尉缭倒满一杯。 “来!喝了这一杯,此前的不适就会彻底消散!” 尉缭激动接过,满饮。 噗!! 入嘴,胃部就疯狂抗议。 一股酒气涌出,尉缭足足喷掉一半。 “哎呀!这可就浪费了!”摇了摇头,公子高再倒一杯。 “刚刚你喝的太急,这第一口下去,可能会尝尽人世辛苦,但在这之后……” “便能感觉到浓浓的醇香,由腹部涌来。” “妙不可言!” “正所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头晕目眩,却也能分清好坏。 尉缭本能赞叹:“此诗词之优美,实乃前无古人!” “公子,大才也!!” 说罢,尉缭接过酒杯:“此酒,名曰杜康?” “额……没错,没错!” “来!国尉大人,将其满饮之!” 感念又听闻一惊世名词,尉缭不疑有他,再饮。 哇!! 这次,直接就是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狂吐。 公子高又倒一杯:“一杯醒酒,二杯回魂,三杯……” 满是褶皱的老脸冷汗狂流,尉缭快哭了。 弓着身子,连连告饶:“公子莫要戏耍老臣。” “今日殿上之事,确实是老臣唐突!” “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终于明白了?知道吗?你差点就坏了本公子大事!” 这么严重?尉缭疑惑。 冷哼:“之前默默无闻,所有人都当我是咸鱼,多好?” “现在呢!胡亥,赵高他们,已经盯上我了!今后无论做什么,都得受到他们的阻碍。” “现在,可还没到摊牌的时候!” “就任嚣被困这种小事,你真当我父皇搞不定?简直就是在丢西瓜、捡芝麻!” “这……” 尉缭嘴角一抽:“公子,那您原本计划何时摊牌?” “最起码!也得掌控全部的军权吧?” “有了兵权在手,还能有个五成把握!” 全部的兵权!? 大秦一统天下! 分设南、北二军,兵马人数均在三十万以上。 各地郡县,亦有守军,多则近万,少则数百。 算一算,又是大十几万。 将近百万大军在手。 然后……刚刚说啥? 成功率,才特么仅仅五成? 真有了这等实力,你直接和始皇帝叫板都足够了! 对公子高的稳。 尉缭,再次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同时。 阿房宫。 后花园。 两道身影,在亭中漫步。 一人身披黑金龙纹袍,虽身形已不再挺拔,气势却极为摄人。 另一人,同样苍老,眉宇间尽是英气。 “李信,朕问你。” “对公子高,你怎么看?” 第6章 李信,不如也 李信!大秦末期名将,征讨六国,立下汗马功劳。 在王翦等老将相继离世,蒙恬驻守北方后。 他,正是嬴政身边最为信赖、亲近之人! “陛下可是要臣说实话?” “废话!假话朕问你作甚?” “龙之所物。” “能大能小,能升能隐。” “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升,则腾飞于琼宇苍穹。” “隐,则潜伏于寒潭九渊。” 嬴政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那胡亥呢?他又如何?” 略作沉吟,李信答道:“自公子扶苏被您遣往塞北始,公子胡亥在朝野大肆结交群臣,民间网罗门客。” “今……公子胡亥,其势已超长兄。” “你是这么认为的?” 斜眼看了下一旁躬身的李信,嬴政冷笑。 “对朕而言,他们,什么都不是!” “朕的江山,想给谁,就给谁。” “不给,他也不能抢!” 横扫六国之势,气吞寰宇之威。 祖龙嬴政的傲,无人敢否。 “对陛下而言,自然不是威胁。” “但……对高公子来说,此乃大敌!” 听闻此言,嬴政点了点头。 缓步走到亭边,目视远方,无人知其心中所想。 片刻。 嬴政回神:“李信!走,随朕出宫,去高儿家转转。” 公子高府。 “公子,因为老臣的缘故,导致公子胡亥已将您视为敌手。” “公子胡亥朝中党羽密布,另有门客千人,势力强盛,万万不能小窥之!” 无语的看了尉缭一眼:“你这话说的,自己难道就不认为多余?” “要是你消停的不乱跳,我至于有这麻烦?” 尉缭:“……” 确实。 就公子高这稳到一批的性格,岂能小窥任何人? 甚至! 这一刻,尉缭心中都有了一种猜想。 是不是……面对一伙蟊贼,这位都得调遣十万大军杀去,方能安心。 “对了,胡亥那小子,在你的眼里……势力强盛?” 尉缭疑惑点头。 好好的,问这个干嘛? 同时。 已至公子高府,让下人退去,无须通柄的嬴政,亦走到门外,听到了这句话。 放下那已抬起的手臂,嬴政将耳朵贴到门边。 这小子……是如何看待胡亥的? 屋内。 公子高冷笑:“有一句话,就非常适合套在胡亥的身上。” “什么话?” “胡亥此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 “纵使其门客众多,朝中实力强大,亦不过冢中枯骨!” 话音落地。 屋内屋外,三人均是一愣。 回味着公子高言语间的意思。 一幅幅画面,不断呈现在脑海中,最终换来一声叹息。 尉缭情绪激动:“公子大才!” 李信同样叹服:“公子高此评价,远胜信多矣!” “老臣,惭愧啊!” 见此,嬴政大笑:“你一个武人,何必与这天天泡在书堆里的小子比这个!” 惊闻门外大笑。 尉缭面色大变,连忙迎出:“老臣不知陛下亲至,实在怠慢……” “无妨!这又不是你家,你怠慢个什么劲?” 尉缭:“……” “陛下,臣在此,只是与公子高吃酒。” “行了,不用解释!” 摆了摆手:“你该去哪去哪,朕有几句话要和高儿说……” 胡亥府。 返回家中。 摔碎了无数瓦罐,胡亥仍不解气。 实在想不通。 好好的,那个咸鱼公子高,竟然会突然跳了出来,更是直接坏了他的大事。 在祖龙嬴政面前,他是一个乖乖好儿子。 但在别的地方…… 府邸内外,一众仆役、门客,均战战兢兢,不敢上前半步。 “可恶!可恶啊!!!” “嬴高,你给我等……” “公子,百里先生来了。” 听闻此言,被打断咒骂的胡亥不怒反喜:“快!快请!!” 百里奕!春秋时,秦国名相百里奚之后。 位列治粟内史,乃除赵高外,胡亥最信赖的智囊。 “百里大人!今日之事,你可有对策?” “公子,莫要焦急。” 老神在在的落座,指示下人给上了一杯清茶,百里奕极为从容。 胡亥大急:“百里先生!原本,朝廷内仅有咱们一种声音,父皇亦从未表示不满。” “可今天!这该死的嬴高突然杀了出来……” “早朝那一切,你没听到吗?父皇可是很少对人这么和善!” “更何况……” “父皇,还当众拍了他的肩膀!” “自从开府建牙,从宫内离开后,父皇可从未如此对我!” 百里奕依旧一派稳如老狗的作风。 抿了一口清茶:“公子莫要忘记!这一切,都只是公子高自己的分析!” “如若无错,那还好说。” “一旦某个环节出错,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今日对他有多和善,日后就会有多残暴!” 胡亥心中,仍旧没底:“大人,可那嬴高信誓旦旦,还弄出了许多折子……” “那又如何?” “以老臣之见,不派援兵,任嚣所部定然大败!” 见百里奕如此自信,胡亥眉头一挑:“何以见得?” 第7章 所谓士气 “就凭那南疆弥补的毒瘴!” “就凭那雒越、西瓯的几十万大军!” 冷笑:“更何况,公子高言之凿凿的分析了一大堆,但他却忘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士气!” “嗯?”听到这个,胡亥一愣。 “任嚣所部,被密林、毒瘴所困,士气低落。” “反观雒越、西瓯联军,其本就为家园而战,又困住我大秦主力,士气自是高涨!” “即便赵佗如公子高所言,会突入西瓯腹地,行围魏救赵之事。” “一来一回……怕是任嚣所部被灭了,赵佗都未必能有什么建树!” “正所谓,兵家言:兵贵胜,不贵久……” 摇头晃脑,拽了一套当年孙子之言,百里奕尽展自身学识。 越听,胡亥双眼越亮:“大人,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再去陛下那里,陈述自己的意见。” “然后……等战报到来!” “届时,孰是孰非,一切自有分晓!” 强忍着冲上去猛啃这老货两口的欲望,胡亥激动的点了点头。 “大人,我明白了!” 公子高府。 随便搬了一个座椅:“高儿,你也找地方坐。” “今天,父皇要和你说件事。” “你的性子,太过于沉稳,此好、也不好!” “我秦自孝公始,奋六世之余烈,尚有今日之威。” “天下初定,人心不稳。” “身为我老秦皇族子弟,理当以身作则。” “况且!今我老秦外有强敌环绕,内有宵小作乱,一旦战事开启,尔等皆要去往前线。” “战阵之上,凡事瞬息万变,机会往往稍纵即逝。” “你要做的,就是抓住时机,果断出手!” “唯有如此,放能一举定其乾坤!” “高儿,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孩儿明白!父皇所言,句句在理,孩儿明白!” 嬴政:“……” “少跟在这糊弄!” 呵斥一句,嬴政语重心长:“就说这一次,任嚣的南征大军!” “朝堂上为此都吵到了这个地步,你偏偏没事人一样。” “难道!你不是我老秦子孙吗?” “难道!南方大军,与你就毫无半点干系吗?” “身为皇族,遇事则断!” “此,是最基本的!” 公子高回道:“民间有一句话。”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遇事当决断,这一点儿臣明白。” “不过……儿臣认为,凡事稳重一些,多调查,多研究,方能更加稳妥。” “难道,这不对吗?” “调查的太多了!”嬴政叹息:“你是我老秦皇族,应学会抓大而放小。” “若事事皆亲力亲为,最终纵累死,你也做不成什么。” “像父皇!什么事,不都是分派给李斯他们这些臣子来处理。” “否则,养他们,何用?” 公子高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一旁伺候的小栓子:“我也没亲自调查啊,都是让他们去帮我查的。” 见状。 小栓子连忙点头,给予确认。 嬴政:“……” “你这熊孩子,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这次!你调查了这么多,然后说只有八成把握对吧?” 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公子高点头。 突然,嬴政起身:“公子高,接旨!” “从今而后!凡事,但有五成以上把握,就需与朕明言!” 嬴政是什么脾气。 说教不通,那就硬来! “儿臣……遵旨。” 忽然。 府外传来阵阵叫嚷。 “驾!驾!” “南方军团,百里加急,闲人回避!!!” 嬴政看了看外面。 转首,叹息的看向公子高:“前线来消息了。” “走吧,和朕一起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片刻。 几人返回宫中。 胡亥与冯无择早已再此等候多时。 见到嬴政,连忙行礼。 “父皇!” “儿臣仍旧认为,三哥的看法并不稳妥。” “对任嚣所部南方军团,我们还是应给予援助!” 见嬴政疑惑,胡亥自得道:“不知父皇可想过,士气一事?” 本都没打算搭理这货。 听到士气二字,嬴政这才驻足停留:“士气?” “不错!正是士气!” “雒越、西瓯联军,为保家园,可谓战意十足。” “今!其大军将任嚣将军困于南海,更是气势如虹。” “反观任嚣所部,孤军被困,时刻皆受瘴气所绕,士气定然已跌落谷底。” “如此,任嚣将军,万万挡不住雒越、西瓯联军所攻!” “儿臣在此叩首,还望父皇速速发兵,救我三十万南征将士于水火!” 早已准备多时,冯无择连忙上前:“臣愿带兵前往,救援任嚣将军!” 见状。 一旁公子高默默的从衣袖中,掏出一竹卷:“父皇,儿臣也有本奏。” 嬴政懵了。 这小子,明明和他一起出门,什么时候揣的这个? 快步上前,在公子高衣袖内好顿翻找:“还有没有?有的话,一并给朕拿上来!” “没了……” “这卷里你又写了什么?” 擦了一把汗,公子高苦笑:“也是关于雒越、西瓯的具体情况,还有关于此次南征战役的战局分析。” “有一点,小弟说的确实没错。” “在士气上,雒越、西瓯大军,已完全压制了任嚣将军所部。” “不过……还有一点,小弟并不清楚。” “雒越也好,西瓯也罢,他们都是以部落的形式存在。” “遇敌,虽会在王族号召下,团结一致。” “但在对战之时,他们仍旧以部落形式,各自为战。” “战时做不到令行禁止,其根本就乌合之众。” “纵有士气,亦无大用!” 胡亥:“……” 还能不能当个人! 百越!千里之外的不毛之地。 连他们部族的存在形式你都给打探清楚了? 那他们的的吃喝拉撒,婚嫁丧庆,你也知道不成? 掂量着手中竹卷,嬴政沉思。 “走!都进殿!” “李斯、尉缭他们,也都应该到了!” 八百里加急,首先就要送到国尉手中,之后上呈左相李斯,最后在于殿前汇报。 算算时间,现在到也差不多了。 第8章 南方捷报 一会的功夫。 李斯、尉缭等大员,就携手而来:“陛下,南方军团急报!” “念!” 李斯上前,将竹简展开,凝重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转而激动道:“陛下,大喜!” “赵佗所部,攻入西瓯腹地,擒西瓯王,斩首数万,俘虏无数。” “今,西瓯主力撤回,任嚣所部之危已解!” 听到这话,胡亥身子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准备了这么多。 最后……无用功! 他引为依靠的百里奕,分析的都是什么鬼! 嬴政兴奋:“给朕念念具体过程!” “喏!” “南方军团捷报!” “赵佗偏师,趁西瓯内部空虚,率军直攻腹地。” “半月内,连破数城,斩首数万,夺其王城!” “彼时,任嚣所部,原地坚守,敌军无法存近,终!因西瓯王城陷落,联军大乱,合围之势尽散!” 以审视的目光,看了公子高几眼,嬴政满意点头。 到目前为止。 前线战况,与他的推算,竟无半点出入。 这孩子,虽是稳的令人捉急。 但…… 这运筹帷幄之能,不一般! 回想一下,当初那令举国惊惧的兵圣。 怕是,也不过如此…… 嬴政看向公子高的目光,是越发喜爱。 反观一旁的胡亥,却嫉妒到发疯。 他费尽心思而不得,这公子高随便就能得到! 这……凭什么! 李斯继续开口念道:“待西瓯大军退去。” “任嚣将军所部士气大增,趁势对雒越族发起反攻……” 看着面前的捷报。 李斯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猛咽口水。 “继续念!”瞥了一眼李斯,嬴政催促的同时,调整了一下坐姿。 在嬴政手下当官。 李斯等臣子,早已总结出了各种经验。 若他临危正坐,那就代表他态度非常认真,容不得下面人有半点马虎。 如今这种,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就表明心情大好。 “喏!” “雒越族内,多为各部组成,自成一体,唯有战时听从王命。” 听到这句,胡亥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冷气。 百越情况,果真如此,不是他瞎胡乱说的。 嬴政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这个咸鱼儿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旁的不说。 就这百越一地,各个国家,均由部落组成,极为松散的事情,都能被他一一言中。 李斯再次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公子高,语气激动道:“待任嚣将军发起反攻,击破其王部以后,雒越各部立时溃散。” “今,任嚣将军已擒雒越王弟,率军围其王城。” “雒越,距覆灭不远矣!” 捷报念完,李斯由衷长叹。 咸阳宫大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光复杂的看向公子高,这个在他们印象中,本应是一条咸鱼的三皇子! 半晌,嬴政率先大笑:“哈哈哈!” “赵佗行事果决,可堪大用!” “传旨!赵佗官升一级,爵晋一品!” “同时,令任嚣继续进攻,不光是雒越、西瓯!百越各国,尽数给朕灭了!” 大手一挥,尽显霸气。 “臣,遵旨!”李斯拱手道。 转首,嬴政再度看向公子高,语重心长道:“高儿。” “今日之事,你看到了吧?” “调查到这一步,已足够!再去查什么旁枝末节,祖宗十九代什么的……完全没那个必要!” “日后,遇事若有想法,和朕直说,勿要弄那些虚的!” 公子高无奈的撇撇嘴,敷衍了事般称喏。 见此。 嬴政眼皮狂翻。 想要纠正这小子那稳如老狗的性格,还真没这么容易! “胡亥!” “儿臣在!”胡亥一个激灵。 “你的长处,在于聪颖机智,思维敏捷。” “但……你的毛病,与你皇兄却截然相反。遇事不定!毫无事实根据,随意做出判断!” “调派各郡县驻军?亏你想的出来!” “你那点小心思……哼!朕告诉你!朕吃过的盐,比你食过的饭还多!” “各地郡县驻军,乃镇压天下之用。” “一旦离去,天下岂不大乱!” “今后记住!莫要被人利用,而坏了我大秦国运!” 嬴政虽已老迈,但气势依旧。 一双虎目圆睁,摄人的威压,使胡亥瞬间就汗流浃背。 颤抖跪地:“孩儿谨遵父皇教诲。” 转首,嬴政再言:“至于冯无择……” 声音渐渐变的冰冷。 此人不通兵法,不识谋略,遇事胆小怯懦,完全就是一个无用的蠢货! 可偏偏。 这货祖上于老秦有大功,自身虽无功,亦无过,更是紧紧的抱住了胡亥大腿。 甚至!这种要命大事,胡亥都敢推荐他。 可见,他在胡亥心中,地位究竟有多高。 怎么看,这蠢货都像是一个祸国的奸臣。 此前都还好说。 但这一次……嬴政,已对他动了杀心。 “以奸妄之言,误我儿,毁我国,实在可恶!” “来人!将此撩给朕押下去!” 被点到姓名,冯无择本还兴致冲冲。 突闻此雷霆之言。 冯无择顿时呆滞当场,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裤腿内,更是有水滴不断流淌出来。 扭头看了一下那丑态百出的冯无择,公子高忍笑同时,出列上前:“父皇!儿臣,到是有一点其他的想法。” 第9章 公子高的离间计 “嗯?” “这一次,你怎么不稳重了?” 公子高主动出列,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少见。 “此想法,在父皇下令组建南方军团之际,儿臣就已酝酿良久。” “之前没说,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实施。” 眉头一挑:“说!” “儿臣以为,经此一战,百越各国定会大惊,且对我大秦越发警惕。” “故,咱们可以用离间计,使人南下,与百越各国周旋,坏其联军!” 嬴政往前一探,手扶龙椅:“离间?你打算如何离间?” “兵法有云:间其君臣,而后改也!” “说的通俗点,就是破坏他们的外交,离间君臣关系,从而各个击破。” “儿臣之前查过,不光是雒越、西瓯,百越各族,其国内情况大抵相同……” 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竹简,嬴政傻眼。 刚才还在这小子袖口翻找半天,结果什么都没有。 谁想到他贴身藏怀里了! “父皇您可亲笔下诏,遣一大员南下,出使百越各族,对其各部诱以厚利,使其与之王族离心离德。” 听到这里,胡亥大笑:“三哥,你这也太想当然了吧?” “如此拙劣的计策,岂能让百越人上当?” “你真当,对方都是智力还没发育健全的三岁小孩?” “父皇!儿臣以为,此计必败!” 嬴政的眼中,同样闪过一抹失望。 公子高……稳则稳矣,经验还是略显不足啊! 看来。 回头得给他安排一个实务,锻炼一下,让他多学取一些经验了。 对着胡亥淡然一笑,公子高点头:“小弟。” “就连你都能看明白的计策,当然是不会成功!” “所以……在这个基础之上,我还有后手!” “谁说,这个使者,仅仅只是拿着父皇的诏书,去交好各部这么简单了?” 嬴政猛然一愣,虎目中流露出一股期待。 胡亥这边,一脸愕然,懵逼当场…… 公子高继续,侃侃而谈:“计谋乃诡道也!离间计,更是诡道中的诡道!” “以此诡道用计,我岂能不多做考虑?” “我一直都认为,引导别人主动来追寻事实真相,这才是最为完美的施计之策!” “故此!咱们完全可以在他的行囊当中,再多塞上几封伪造各部族酋长,与父皇表忠的奏折。” “届时,以此人去游说各部族酋长,定会传到其王族耳中。” “百越各王族对此即便不信,亦要派人打探。” “只要这位忠义之士,不小心将行囊遗落,那定然就会被留心此事的百越王族发现。” “届时……有此佐证,王族与各部族,即便面上不变,内里定也会互生猜疑。” “只要猜疑的种子埋下,不需理会,它亦会生根、发芽!” “如此,这一离间计,也就成了!” 公子高话音落地。 在场众人,均目是目光复杂难明。 倘若!公子高没有对百越各部了解的如此详尽,知晓他们各个王国,实际都由部落组成,以自治的方式存在,是断然不敢采用这种计策的。 而在这之后。 公子高更是将人心把握的淋漓尽致。 通过诱导的方式,让人百越王族先对此事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随后。 遗落的行囊,正中靶心。 直接就将此概念,转变为猜疑的种子。 有了种子。 行军作战时,自会难免出现可让人察觉的行为。 如此。 种子生根、发芽,直至成长为参天大树。 离间计……竟然还能这么用! 众人沉默,公子高解释:“其实,此计,也可以简单的将它归纳成一句话。” “你以为的事情,就真的是你以为的?” 嬴政闭目沉思。 从幼年在赵国为质,一步步走到今天。 他见惯了世间百态,深知人心险恶,每个人都有着阴阳两面。 这……就是他进言献计的原因? 不!绝不是! 公子高的进言,没有任何一句可能,大概! 他所用的词汇,都是一定,肯定! 由此可见。 公子高对这件事,究竟下了多少功夫…… 一旁尉缭激动上前:“陛下!兵书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用计更该如此!” “今,公子高所献之计,虽平平无奇,但对百越之局,却有惊天之效!” “若运筹得法,百越各族,定会因此陷入大乱。” “我大秦,当可趁此良机,一举倾覆百越各族!” 公子高接话:“等百越一灭,父皇您大可安置少量军队,已震宵小,主力大军就可调回。” “到时候……配合蒙恬将军的北方军团,当有一战灭匈奴之力!” 一张大饼摆在了面前,嬴政顿时动心。 自商周起,中原就饱受异族侵扰。 匈奴崛起,更是给嬴政带来了无尽的压力。 征徭役,修长城,嬴政就是担心后世子孙挡不住匈奴南下的铁蹄。 如果能一战将其灭之……此功勋,堪比扫灭六国! 尉缭跪拜:“陛下定将因此,名垂千古,位超三皇!” 扭头看了看公子高,再回首看看狂喜的嬴政,胡亥心中酸水狂冒,但也只能无奈跪地:“父皇,万年!” 第10章 人选,武信侯 嬴政心中最大的心愿。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 另一个,正是其在后人眼中,可超越三皇的成就地位。 此计一成。 不光是灭了百越,除了大敌匈奴,从此天下太平,更能让他的名望再次提升。 如何,不肯! “此计,现在所差的,就是这个甘赴百越的朝廷大员了!” 众人连连后退,恨不得将脑袋埋到地底。 这摆明了吃力不讨好,甚至一个不好还直接凉凉,谁爱去? 公子高上前,拱手:“父皇!儿臣以为,武信侯冯无择,恰适此任!” 尿了一裤腿的冯无择顿时跳起:“陛下!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虎目一瞪,嬴政怒斥。 “臣……臣八十老娘,留在家中无人照料啊……” “你老娘?” “找人收拾一下,直接送阿房宫来,朕找人给你照顾!” 公子高再度插话:“父皇英明!儿臣正要启奏。” “以儿臣见,不光是侯爷的老娘。” “其妻女、乃至族中一应亲属,理当由我大秦皇室照料。” “最好……是直接将其九族一并接来,这样互相还有个伴,不至寂寞。” 冯无择:“……” 我特么谢谢你祖宗十八代啊! 不光是下面流水。 眼眶,同样被泪水浸满。 冯无择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耳光。 好好的,为啥要将战火引到公子高的身上呢?这回可好,燃烧自己,照亮世界。 这,哪里是什么狗屁照顾,根本就是人质! 还九族?想的真心太周到了。 “九族……到也不必。” 摆了摆手:“三族吧!将冯无择的三族,都接到阿房宫足矣。” “九族……算下来,咱们也不都在内!” 冯无择求助的看向胡亥。 胡亥眉头一挑,出列:“父皇!儿臣以为,武信侯家中尚有老娘,实不易远行,不若还是另择他人吧。” “胡亥!” 嬴政冷眼怒斥,眼中尽是失望:“老娘重要,还是国家大事重要?” “朕又不是不照顾其家眷,何来用你担忧?” “你莫要忘记,凡事,当以我老秦利益为先!” 转首:“冯无择,你不愿意去?” “朕到是想问问你……可还记得嫪毐否?” “如若不愿,就罪同嫪毐,你自己选!” 噗通,冯无择瘫软在自己制造出的湿地当中,周身颤抖。 他清楚。 当嬴政心意已决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抗拒他的命令。 “臣……” “臣愿南下百越,行此离间之计!” 垂头丧气的说完,瘫软成一瘫的冯无择,眼中满是绝望。 “百越多毒瘴,记得带好药品。” “还有!高儿,你也莫要因此自得!” “朕乃天子,岂能为百越蛮夷亲笔下诏?此诏,由李斯安排即可。” 公子高拱手:“父皇,如若是这样,儿臣尚有一事需要补充……” “朕都下完诏了,你怎么才说?刚才想什么去了?” “回父皇!” “倘若诏书由您所下,儿臣十分放心,自不必吩咐。” “但如果父皇将此诏,交由左相,那儿臣理当叮嘱一番。” 尉缭扭头看了眼李斯,继而战战兢兢的看向了上首嬴政,生怕这位不满,对公子高生出反感。。 正事上一惯严肃的嬴政,居然无语的摇了摇头:“有什么要叮嘱的,现在直接说!” “百越各族,其中以南越实力最大,部落最多。” “此次武信侯南下,当以南越为本。” “只要南越乱,此计就已成了一半!” “左相!” “您大可在诏书中,对南越各部酋长多有承诺,乃至写上分封爵位,土地等等夸张之词。” “百越人不通礼数,只重实物!咱们看起来夸张的事情,在百越人眼中反而实属正常。” “如此!离间计方可确保成型!” 嬴政第一次体验到挫败感。 公子高的这个计划,他竟找不到什么补充更改的地方,方方面面都被这小子想全了。 挥手:“就按高儿所言!” 李斯上前:“喏!” “尉缭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嬴政转身离去。 后宫,花园。 “尉缭,朕听说,最近你与公子高来往比较密切?” 尉缭被吓到直接跪地:“陛下!臣与公子高……仅君子之交,断无他……” “那些都不重要!” “就算是有什么,那也无妨……” “高儿身边,确实需要你这么一个好帮手,来为他护航。” 这……奉旨结党? “尉缭,你认为,高儿此计,是否完美?” “臣以为,公子高此计甚是完善,如若计成,当可为我大秦铸万世之基!” 摇了摇头,嬴政道:“其实,此计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行此计者,当对我大秦忠贞不二!” “而高儿推荐的,却是冯无择那头蠢猪!” “让他南下……即便有其亲族为质,朕亦无法安心。” 尉缭一愣:“臣到是没想到这点。” “赵高,将蒙毅唤来!” “老奴遵旨。” 第11章 嬴政要封王 片刻。 上卿蒙毅到来,拱手参拜:“陛下圣安。” “蒙毅!在百越各地,可还有你安排的探子?” 点头:“有,不过他们入百越时间尚欠,且百越各地局势复杂,目前难以打探到太多情况。” “这个不重要。” “你记住,告诉那些探子,盯好了冯无择!倘若发现他有变,即刻击杀!” “臣遵旨。” 尉缭一惊。 不想,始皇在百越,同样安排了探子。 为了防止冯无择那蠢猪出现纰漏,更是布下了如此狠辣的后手。 如此,当可确保万无一失! 感受到嬴政为达目的,如冰霜般的气势,尉缭汗如雨下。 “陛下,如若无事,臣告退。” “去吧。” 看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嬴政摇头。 公子高性格稳重到他牙痒痒,按理说不应留下如此破绽。 嬴政清楚。 为这事,公子高怕是还得单独来见他一面。 片刻。 赵高凑上前来:“陛下,公子高求见。” 微微一笑,嬴政摇头:“不必了,让他回去。” “你就告诉他,朕已帮他收尾。” “这件事,至此与他无关,让他不用操心。” 赵高隐晦的扫了嬴政一眼,躬身后退:“老奴遵旨。” 后花园外。 听到赵高的传话,公子高眉头一挑。 嬴政,不愧是嬴政,不光看到了此计当中的纰漏,更是看到更深一层,自己特意留下的口子! “朕已收尾!” 这句话,让公子高心头升起一股暖流。 嬴政为人,虽残暴,但对天下,却绝对是功大于过。 以杀止杀,以剑平乱,横扫六国,为后世奠定一统之基。 书同文、车同轨,将分列的华夏民族容为一体。 广征徭,铸长城,保华夏万世安康。 外人皆说嬴政乃千古暴君。 但对子女……嬴政,十分护犊子! “谁说,只有那些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喃喃自语,感慨万千。 公子高对宫门叩首,转身离去。 但他并不知晓。 此刻,嬴政正在宫门内,通过可见外侧的高台,默默的看着他。 赵高上前:“陛下,起风了,您要注意龙体。” “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摆了摆手手,将赵高屏退,嬴政独自本后宫走去。 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名身穿甲胄的禁卫,将公子高此前与宫门外自语之言,尽数告知。 听闻此言,嬴政欣慰一笑:“这小子……竟是懂朕。”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说的好!” “这块璞玉……朕要好好雕磨一番啊!” 拿起腰间佩玉,嬴政目光迷离:“阿房……这块玉,乃是朕当年于赵国为质之际,你送予朕的。” “一晃……时光匆匆,朕却忘不掉你啊!” 叹息,摇头。 嬴政回头,对禁卫吩咐:“放出风去。” “朕欲将雍城,赐予一位皇子为封地,封雍王!” 雍王! 攻灭六国,除大秦无人可称王,皇子更无一人获封。 嬴政,竟突然说,要封一皇子为雍王。 此分量……可想而知! 嬴政有令,消息骤然就传遍咸阳大街小巷。 始皇帝,竟要封皇子为王! 惊闻此言。 本还失魂落魄的胡亥,顿时狂喜。 天下皆归大秦,嬴政以天子自之。 诸多皇子,无一人获封,更何况是王位! 得此位。 能设百官,名正言顺的招募军队,幕僚。 比他现在这种在府内偷偷摸摸的豢养食客,不知要强了多少。 倘若能得此王位,相当于竖起一面大旗,威势将更胜往昔。 公子高也好,长兄扶苏也罢,将无人能与他争锋! 越想越激动,胡亥连忙命人,将军师百里奕请来。 这次确实分析错了,但不要紧。 百里奕,依旧是胡亥心中的神算! 苦等半晌,见百里奕到来,胡亥急切道:“百里大人,你可曾听闻,父皇要封一皇子为雍王!” “此王位,本公子必要拿到手中,还请大人教我!” 百里奚躬身,表情歉然:“此次事件,老臣分析错误,害公子在陛下面前丢了颜面。” “还请公子恕罪!” “哎呀!百里大人,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曾经在他眼中,可随意揉捏的咸鱼。 现在不仅翻身,更能与之分庭抗衡! 对公子高,胡亥已前所未有的重视起来。 尤其!还是在始皇意欲封王的当口,更是不容有失! 在胡亥渴望的眼神下,百里奕老神在在:“公子莫急!” “臣,以有双管齐下的万全之策!”凑到胡亥身边,轻声耳语。 不过片刻,胡亥就已转忧为喜,击掌相庆:“妙!哈哈哈!妙啊!” “这一次,我到是要看看,嬴高他怎么死!” 第12章 胡亥邀约 翌日。 一封竹简,经由赵高之手,上呈给了嬴政。 将手中竹简反复观看,嬴政自语:“百里奕这家伙,竟然上奏,让蒙毅去当高儿的老师?” “有点意思……” 转首:“赵高,你认为此事如何?” “回陛下!” “老奴以为,此乃大大的好事!” “上卿蒙毅学识渊博,名满天下。” “百里奕特此上奏,足见其对陛下之忠,对公子高之喜!” “放屁!” 嬴政冷笑,这分明就是他抛出那雍王的钩子钓到鱼了! “啊!这……老奴愚钝。” 马屁拍马脚,赵高大为惶恐。 无视告罪的赵高,嬴政大步走到殿外,抬眼,看向天边云朵:“蒙毅吗?” 呢喃自语,嬴政回忆着有关蒙毅的一切。 此人无论家室、学识,还是对大秦的忠心,都毋庸置疑。 但他那执拗的性格…… 貌似,可以用来磨一磨公子高,改变一下那小子稳重到令人发指的性子! 想到此处,嬴政缓缓点头。 “赵高!” “给朕传旨,命公子高入学,拜上卿蒙毅为其师尊!” “老奴遵旨!” 看着由尉缭亲手送来的圣旨,公子高想掐死这老货的心思,又重了几分。 之前多稳健,无人关注,俏咪咪搞发育它的不香吗? 那胡亥白痴一样,以为朝内外都是他的人! 实际上……未必! 可现在呢?直接被强迫的摆在了明面上。 一想到此处,公子高就恨到牙痒痒! “那么大岁数了,一点都不稳重!” 尉缭腆着老脸,垂涎的看着桌上美食:“公子!” “蒙毅乃蒙武之子,蒙恬亲弟!” “其本身更是九卿之首,实力不可小觑。” “得他为师,这是好事!” “好个屁!” “你自己都说了,蒙毅是蒙恬的亲弟弟!这里面的关系有多复杂,别告诉我你想不出!” 尉缭恍然,惊呼:“公子!你是说扶苏长公子那边……” 喝了一口酒,公子高摇头:“我什么也没说!” “总之!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麻烦。” “回头,蒙毅那边来找,你负责搪塞他,我可不想陪那个老学究耗费时间!” 尉缭:“……” 蒙毅那老东西,出了名的顽固! 让我去搪塞他……公子啊!你可真会安排! 忽然。 小栓子快步走来:“公子,胡亥公子派人,邀您去城外苍山亭一聚。” “胡亥?” 尉缭凑上前来:“胡亥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用你废话?” 卫生眼视之,公子高郁闷。 “公子,咱们要怎么说?” “来人可曾说明,聚会内容?宴请宾客?” “未曾,只是说,会有知名大儒,与巴蜀清夫人到访。” 眉头一挑:“清夫人?” “不错!我听的分明,正是清夫人。” 尉缭再次插嘴:“胡亥区区一公子,能宴请到清夫人,还特意命来人宣扬。” “公子!他这是在向你示威啊!” “怎得?你要帮我找回场子?” “如何找回,还请公子赐教。” “简单!去,将你师傅鬼谷子请来,绝对能盖过清夫人。” 尉缭败退。 请他师傅? 鬼知道,他师傅坟头草已长了多高! 撇了眼跑一旁画圈圈的尉缭,小栓子询问:“公子,要如何回复,咱们去吗?” “去!当然要去!” “不过……”叫住正欲转身的小栓子,公子高立在原地沉思。 片刻,抬首,眉宇间一片清明:“你去告诉他!清夫人身份特殊。” “身为晚辈,为表尊重,我要沐浴更衣,会略迟一些!” “好!” 小栓子转身离去。 公子高再次落座,淡然的对桌上美食展开进攻。 尉缭不解:“公子,你不是要沐浴更衣吗?” 赶紧走啊!走了我好趁机吃上两口! 这汁水横流的猪蹄,一看就是无上美味! 从进院开始到现在,尉缭惦记老半天了。 “说说而已,你当真了?” 眨了眨眼睛,尉缭愕然。 “这么大岁数了,不能学得稳重点?” “做什么事,不能像那些小年轻一般,毛毛躁躁!” 起身,拍了拍尉缭的肩膀,公子高施施然的走入屋内。 尉缭:“……” 因地域关系。 位处西偶的咸阳无法做到四季如春,青山绿水。 但城外山石林立的苍山亭,却别有一番风味。 虽规模不大,比之江南园林要相去甚远。 不过其在石径深处,耸立于苍山的凉亭,彰显出了老秦人独有的孤傲之气,为咸阳城内各家大儒、公子聚集的绝佳之所。 一列车架缓缓驶来,驻足山下的胡亥连忙迎上,恭敬道:“胡亥见过清姑姑。” 巴蜀寡妇清! 号称天下第一女富商。 生于秦惠文王之时,凭一己之力保巴蜀平安,为大秦征战天下,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后勤帮助。 始皇帝嬴政本人见此女,仍要称其一声家姐。 胡亥叫姑,并不为过。 “胡亥公子。”微微颔首,以面纱掩面的寡妇清回礼。 “清姑姑来的早了一些,胡亥在亭内准备了一些甜食、瓜果。” “不若……清姑姑与胡亥先入亭内。” 特意叫上名满天下的寡妇清,为的就是在打压公子高时,有个够分量的人在场。 今寡妇清已至,胡亥自是不愿杵在外面傻等他人。 “……”环首四顾:“高公子呢?他可来了?” 胡亥一愣。 旋即,眼中隐晦的闪过一道温怒。 明明是他胡亥邀请的对方,结果寡妇清却询问嬴高那狗贼! 一条咸鱼,有这么吸引人吗? 为什么,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对方总是能轻易获得! “未曾,可能是嫌胡亥之邀不够规格,所以迟迟不愿动身吧。” 颔首,寡妇清不言不语。 在婢女搀扶下,缓缓下车,直奔深山苍亭走去。 片刻。 公子高与尉缭联袂而来,离的老远便大喊:“小弟,你哥哥我来了!” 胡亥“……”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三哥!”面上写满笑意,胡亥大声道:“小弟突想,自三哥败光家业,落魄返回咸阳后,你我兄弟二人就未曾相聚过。” “此……实乃小弟之过。” “今,小弟特设此宴,只为续你我兄弟情义!” 夹枪带棒,以主自居,说完这番准备多时的话语,胡亥暗爽。 “有劳了。”回礼同时,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来!”胡亥热情的拉住公子高,直奔亭内走去。 迎面,一文质彬彬,身穿儒衫青袍男子走来,躬身拱手:“百里搏,见过公子高。” “三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 直接将胡亥的话语打断:“百里搏,治粟内史百里奕长子,素有才名,得儒门赏识,现为儒家第五代传人。” “平素最为擅长以景喻物,于词赋一道颇有造诣。” “在我关中一代,有小孟子之称。” “嗯?”眉头一挑,百里搏激动道:“不想,搏之名,竟以传入公子高耳中!” 老秦贵族,见皇族虽不至卑躬屈膝,但彼此地位仍旧差距。 公子高如此详尽说出身份,百里搏大喜。 “不过……”公子高话锋一转。 “我认为,此评价,实则夸大其词!” “孟子何人?儒学之代表也!于儒家的发展,有着莫大功绩。” “你父百里奕尚且不敢自比孟子。” “你……” 摇了摇头,蔑视:“算个什么东西?” “你!!!”百里搏面色大变:“公子高出言,未免不甚客气吧?” “难道,你就没听说过,何为长江后浪推前浪?” “听说过!后面还有一句。” “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百里搏:“……” 这都哪跟哪? “怎么?不信?要不要我给你举个例子?”转身,将跟在身后的小栓子唤来,直指其斜跨的布包。 想到当初在朝堂上被奏章支配的恐惧,胡亥眼皮狂跳。 这玩应!走哪你都带着? “玩笑!都是玩笑!” “三哥你不必翻了,虽说比之孟子定然不及,但百里搏的学识,还是有一定根底的。” “小弟,正计划荐百里搏为官。” “三哥你是不清楚,百里搏的志向,便是成为孟子那种大儒,可为国为民,做上一些实事。” “不若……让他先入中枢,与三哥一道,同蒙毅大人学习,加以锻炼?” 让这货跟随蒙毅?你咋心思的? 就这种酸儒,蒙毅见到,还不得直接大耳瓜子抽回来! 一旁尉缭不悦,上前:“公子胡亥,官吏乃立国之本,你在这肆无忌惮的就说要荐一个毫无功绩的庶人入中枢,此举怕是不妥吧?” “尉缭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百里搏乃名相百里奚之后,其父百里奕为治粟内史,岂是庶人?” “如此老秦贵族,我荐其为官,又有何不妥之处?” 清楚这尉缭已拜入公子高门下,胡亥自不客气。 公子高对此到是毫不在意:“此事小弟自己做主即可,不必和哥哥我说。” 安放个钉子,这种选择没有任何问题。 但这个人选么…… 隐蔽的看了一眼身后小栓子挎着的布包。 之前。 公子高查到了一件在胡亥看来,可能是极为平常不过,但却足以让嬴政为之震怒的大事。 只要将之曝光…… “哈哈哈!”胡亥见公子高服软,自身为胜了一阵,顿时大笑。 “来!咱们进去,我可是特意为三哥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热情的拽着公子高,胡亥一副主人翁的架势,引着对方就直奔苍亭内部走去。 第13章 初次交锋,百里搏 一路直行,来到苍亭内部。 内里,早已人流涌动,几名老者围绕在一白衣掩面女子身旁,态度极为殷勤。 “老夫此前听闻,陛下欲接清夫人您入宫,以贞妇之名赐之!” “清夫人与陛下,情同姐弟,实在一段让人为之赞颂的良缘啊!” “相传,清夫人于诗词、音律一道,亦颇有造诣,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聆听一二。” “不错!不错!清夫人的琴赋,乃巴蜀一绝,名闻天下,倘若有缘得见,老夫无憾矣!” “今天下清平,六国归一。我大秦不缺治世能臣,不差善战猛将,唯独此高雅之物,却被荒废多年……现在,也是咱们将其重新拾起的时候了!” “如此高雅之事,还得清夫人牵头,方能有一锤定音之效!” 几个老头子恬不知耻。 被围在中间的寡妇清淡然以对。 胡亥拽着公子高,来到了众人面前,介绍:“三哥,这位是法家的陈先生。” “这位,是农家的刘先生。” “这位……” 几个老头子介绍了一遍,胡亥再度开口:“这位,乃我大秦巴蜀商贾之最,父皇称之为家姐的清姑姑,三哥你应该还是第一次得见吧?” 始皇众多子女。 除了长子扶苏,还有他幼子胡亥,其余诸子皆在幼年时,被赶往外地历练。 一番介绍,胡亥优越感顿生。 定睛看了一眼面前妇人,公子高见礼:“高儿,见过清姑姑。” 玉手微抬:“高儿不必如此客气。” 忽然,侍者报:“上卿蒙毅大人到!” “清姑姑见谅,高儿去拜会师尊。” 几位同样含笑,等着公子高见礼的老头子,看着对方那里去的背影,一脸尴尬…… 来到蒙毅面前:“先生。” 板着脸,蒙毅打量公子高:“陛下有旨,让蒙毅于公子为师,毅自当从命。” “但!公子既为毅之徒,当守毅之规矩。” “每日卯时上学,戌时下学。” “且,每日皆有课业。” “一年当中,唯有寒衣、丰收、元旦几节,方可休息。” “其他时间,风雨无阻!” 一旁胡亥狂笑。 百里奕的妙计,果然是高明无比! 倘若给他弄上这么一个要命的师傅,不如去死! 之前百里奕就有说。 蒙毅此人,刻板到令人发指。 反观公子高,慵懒无比。 将此二人凑到一起,那绝对是天雷地火。 天地君亲师。 虽师为最后,但亦不容忽视。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一旦公子高无法忍受,违反了师门规定,那他就是与目前大兴的伦理之道为敌。 不光是儒门众人唾弃。 就是目前老秦势力最大的法家,同样也不容此人! 用诗词歌赋来挫其锐气,不过就是小道。 真正的杀招,正是这个一张板砖脸的蒙毅。 公子高面上并未多说什么。 心中……已踹死了尉缭无数遍。 等他将大秦军队,尽数拉拢过来,然后再和胡亥摊牌不香吗? 非得急吼吼的将他给暴露出来,实在太不稳重了! “三哥,这位是……” “还有这位……” 苍亭内宾客无数。 胡亥既为主人,且欲找优越感,拉着公子高介绍自必不可少。 介绍一圈。 见公子高终于闲下,寡妇清婢女凑上前来。 明媚的大眼一眨:“我家夫人非常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推断出南方军团必胜一事。” “等有机会,可要好好与我家夫人说道说道。” “没问题。”公子高惊艳。 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 这婢女的样貌……也就是寡妇清在此,无人敢上前造次,否则这堪比画卷的美人,还不被这群老不羞给吃到骨头都不剩下! 见公子高与一俏丽婢女相谈甚欢,胡亥酸水狂冒。 挥手,示意,决定立刻让百里搏出战。 寡妇清乃大秦第一贵妇,身份尊贵无比。 得她一句话,胜过十万大军。 特意邀请寡妇清到来,就是为了贬低公子高,抬升自己。 结果人家对他爱答不理,反而派遣婢女去与公子高相谈。 更何况……这个婢女,还如此漂亮! 过分,属实过分! “公子,我等在此,目地为以文会友。” “今,宾客已至,酒菜亦齐。” “你我皆为后辈,不若咱们切磋一番,为大家助助酒兴?” 说到最为擅长的东西,百里搏来了精神:“无论词赋,还是琴乐,皆按公子喜好即可。” “……” 正忙着和漂亮妹妹交流心得,公子高将其无视之。 百里搏:“……” 怒火越发旺盛,百里搏决定先行出招:“今,时节已至深秋……” “不若,公子与在下,分别以此时节,或亭中景、物等,赋词一首?” “……” 第14章 三哥!你能不能换个类型? 依旧无视,百里搏挂不住了。 “苍亭扫落叶,慨然已知秋!” 面色通红,憋出一句,却引来满堂喝彩。 足见,百里搏并非草包。 “……” 发现公子高仍不理会自己,百里搏愤然:“公子,您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在下,不尊重在场宾客了?” “不尊重?我哪里不尊重了?” …… 亭内众人,皆目光复杂。 一百分的注意力,你放这小婢女身上一百二十分,好意思问哪不尊重了? 小婢女怯生生的提示:“公子,他在找你比拼词赋呢。” 公子高恍然,转首,看向面色铁青的百里搏:“你早说啊,你不说,突然弄出一句扫落叶,我还以为你要清扫苍亭呢!” 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百里搏面色涨红,更感受到了赤果果的藐视。 “公子!百里搏已出词,不知您是否有赋对之?” 稳定心神,百里搏挑衅道。 “我为何要与你对?” 百里奕:“……” 感情,我说了这么多,全是白玩! 胡亥上前,讥讽:“三哥,莫不是,你对不出,所以才故意装作听不见吧?” “如若果真是这样……”阴冷一笑:“你大可直说。” “相信,大家不会介意的!” “胡说!”百里搏怒斥:“词赋最为考验一个人的学识底蕴,唯有深蕴此道者,方可以景喻物,信手拈来。” “好!”点了点头,公子高起身。 在胡亥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我对不上!” …… 愕然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胡亥懵逼。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一时间。 胡亥只感胸口一块大石袭来,这叫一个堵! 二人对话,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议论同时,更对公子高指指点点。 眼中,流露出一丝隐晦却可让人一眼发现的嘲笑。 对此,公子高毫不在意。 转身,打算继续与小婢女闲聊。 就在刚刚的几句交谈,公子高就已发觉,这个小婢女并不是一般人。 倘若能详细了解。 很有可能,会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奈何,还未开口,尉缭就凑了上来:“公子,刚刚您在府里,不是准备了吗?” 主忧臣辱,主辱呢?尉缭不想死! 听闻此言,胡亥大喜:“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若对不上,那只是才学不够。” “但如果你明明有准备,却不肯出言,那就是瞧不起人了!” “莫非……”坏笑:“三哥,你是瞧不起,在场众人?” 狠瞪了尉缭一眼,公子高无奈起身。 “词赋是吧?” “小栓子,将竹简给本公子拿上来!” 又是竹简? 一听这话,胡亥本能的心口一凉。 多少次了。 有任何问题,都是直接上竹简,你能不能有点心意? 不过…… 忽然间,灵光一闪,胡亥淡定了。 竹简?比拼词赋,考验的是临场发挥,竹简又什么用! 这一次,他们赢定了! 掏出一副竹简,小栓子恭敬递上。 公子高将之展开,查阅片刻:“绝代有家人,幽居在空谷。” “如何?” 捡了一句契合当下时代的词赋,公子高揶揄道。 …… 全场安静,众人皆神色怪异。 唯独一旁的小婢女,俏脸微红。 尉缭上前,隐晦的拽了拽公子高衣袖,一脸尴尬:“公子,百里搏题言,以此亭中景、物予以赋词比较……” “哈哈哈!”胡亥喜形于色,疯狂讥讽:“三哥,你连题目都未弄清,就强行搭凑,莫不是来为大家逗乐的?” 一旁寡妇清突然开口:“高公子以虞儿为题,到也切合当下时景。” “老身认为,此赋意境优美,颇为不凡。” “这也可以!?”胡亥一愣,与百里搏对视。 二者皆无言。 沉吟片刻,见百里搏信心满满,对自己点头示意,胡亥这才道:“那,就算你答上。” 百里搏再接再厉:“古亭无春韵,有道是知秋!” 公子高:“亭亭秋水芙蓉,天际水浮空,碧云望中空暮,人在广寒宫。” 百里搏:“……” “兰亭丝竹,其人如玉。” “……” 众人无语,百里搏懵逼。 呆滞的看着公子高,胡亥指了指恨不能将头埋入地下的小女婢,迟疑道:“三哥,你能不能整点其它类型的?” “不是对词赋吗?他一句,我一句,这不正常?” “还是说……”戏谑的看了胡亥一眼:“小弟,难道你认为,三哥的词句不妥?” 胡亥:“……” 抓住一个小婢女,往死里怼,这真的正常吗! 可偏偏,他刚刚还点头默认了。 想一想,这叫一个憋屈! “如何,百里搏,你还继续?” “我……我……”脸色涨红,憋了半天,百里搏屁都没憋出半个。 “你要‘我’不出来,那咱这就算完事了啊!” 淡然一笑,公子高以准备打完收工。 忽然。 一老者起身:“纵横家,苏历,还请公子赐教!” “苏历?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他不是那苏秦之后吗?” “纵横家本就能言善辩,苏历更是家学渊博,公子高这下麻烦了。” “只是小孩子间的比试,苏历这是何苦……” 苏历的出现,引得众人争相惊叹。 就连端坐在一旁的寡妇清,还有那板砖脸蒙毅,亦纷纷侧目观望。 “纵横家?苏历?” “不错!公子才思敏捷,不知可有兴趣与老夫切磋一二?” “没兴趣。” 苏历:“……” 第15章 竹简上,什么都没有? “高公子!” “你如此,是不是太过于看不起老夫了!” 苏历怒了!苏历真的怒了! 虽始皇帝看不上,但好歹他也算当世一大牛,名望不小。 今! 上有巴蜀清、上卿蒙毅,下有百里搏等小辈。 主动邀战,结果你就给我来个这! 老脸,无处安放。 “我没看不起老先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 “不错!”公子高点头:“老先生问我,是否有兴趣。” “我说没兴趣,这不对吗?” 白眼一翻,苏历身形不稳,险些跌倒。 胡亥连忙上前,搀扶苏历的同时,对公子高讥讽:“三哥!莫不是,你惧了苏先生之名,不敢与之比试?” “还是说,三哥,你已文通残锦,无言以对?” “你这么认为,那就算做是这样吧。” 胡亥:“……” 什么叫我这么认为?你能不能严肃点!配合点!! 又是一拳打到空气上,胡亥只感,此前那块大石,沉重了几分。 尉缭再次上前,指了指公子高手中竹简:“公子,您出来的时候,不是带了好几卷竹简吗?” 公子高无语,哀叹。 为何,就这么想不开,带这个老货出来丢人现眼! “好吧!既然苏先生相邀,那我就不推辞了!” 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公子高无奈转身,从小栓子手中又取出一卷竹简。 “好!”猛瞪了公子高一眼,苏历也不废话。 “凭高望远,沧澜亭叙!” 短短八个字,说的是中气十足。 说完,苏历更是傲然抬首,一副孤高之色。 “此词赋,韵律十足,妙也!” “不愧是苏历,出手果然不凡,短短八字,竟将此情此景全然概括!” “何止!听闻此赋,纵使未至苍亭,亦可感受此间景象!” 即便不属一家。 但对苏历所赋,众人仍各种感叹。 胡亥狂喜。 百里奕果然稳重! 让他儿子百里搏出战不说。 更是提前联系好了苏历。 有这个大牛压阵,此战还不是随便碾压! 想到这,更是得意,挑衅的看向公子高。 “三哥,这次,你可定要贴合此间景物,莫要再以此前的词赋,来敷衍大家了!” 低头,无视,公子高神情专注。 在众人等待下。 片刻,公子高开口:“庭前落尽梧桐,水边开彻芙蓉!” “你说什么?”还在傲然负手,接受大家赞美的苏历皱眉。 “你没听到?用我再念一次?” 胡亥上前:“三哥!你刚刚这句,有问题吧?” 看了下左右:“落尽梧桐尚可解释。” “但……”狞笑:“水呢?” “咱们这苍山,可没有什么水,什么芙蓉!” “不错!公子高此赋,有些牵强附会了。” “苍亭乃石山,何来水乎?” “此词赋虽唯美,但却无法表述当下情景。” 得众人言,苏历矜持点头,直视公子高。 “谁说没水?”温柔的将胡亥请到一边,公子高来到亭中石桌旁,一指上面酒水:“这不是水?” 胡亥愕然:“……” 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行? “三哥!你这不能算!你这个无法让大家心服!” 话音落地,苏历、百里搏,连同众人均纷纷点头。 “这样?”揉了揉太阳穴,公子高无奈:“那我再做一词好了。” 心中暗道麻烦,嘴上到也不停,想都不想,直接开口:“缥缈苍亭,笑谈独在千峰。与谁同赏,万里纵横烟浪。” 嘶—— 全场安静。 并未抬头,没看到众人表情。 见无人回应,公子高眉头一皱:“还不够?那就继续!” “閒步苍云亭,寒郊弄晚晴。” 众人皆瞪大双眼,以看怪物的眼光看向公子高。 别人做赋。 哪个不要冥思苦想,绞尽脑汁。 纵如此。 能现场做出一两首佳句,亦要百般炫耀,逢人就说:“某家,在某某时,在某地,偶尔一佳句……” 可这公子高呢! 不要钱啊!一句接着一句!还都这么让人拍案叫绝! 此前,众人还当他墨水有限,牵强附会。 现在想想。 人家根本就是学富五车,不屑与百里搏、苏历浪费时间,才会以赞美婢女等词赋比斗。 细极,思恐! 半天没声,公子高彻底无奈:“这也不够?” 无奈同时,心中狂喷尉缭。 有事没事,你非得跳出来找一下存在感做什么! 胡亥大急:“够了!三哥,真的够了!” 开什么玩笑! 今个是要打压,又不是吹捧,再让公子高继续下去,谁还认识他胡亥! “这……”苏历面色一僵,倨傲不在:“公子高大才,老夫败了。” 摇头,叹息,丝毫不理会那惊愕的胡亥,苏历满脸羞愧,径直奔山下走去。 自报家门,主动挑衅,结果被无情碾压。 彻底,没脸见人了呀! “苏……” “小弟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输了。” 无视白眼狂翻的胡亥,公子高看向百里搏:“如何,你这边,‘你’了半天,现在‘你’出东西来没?要是没有,那咱们这是不是就算完事了?” “你……你……哇!” 又你了两次,百里搏一口老血喷出。 “公子高才思敏锐……天马行空,让人无迹可寻啊!” “笑谈独在千峰!好词,好赋,好气魄!” 风向转变,几位学家代表,连连赞叹。 上卿蒙毅皱眉:“词赋虽妙,但高公子为何卷不离手,莫不是上面早有记录?” 闻言,胡亥来了精神:“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百里搏所赋之词,虽不如你的工整,但他是以当下实景取材,看的是自身学识与机智。” “纵横家苏历之词赋,更是现场所赋,而你……”摇了摇头,胡亥以一副惋惜的语气道:“如若比拼词赋,仍要考作弊方能取胜,岂不让人小视?” “往大了说,你丢的,可是咱们整个老秦的颜面!” 胡亥的话,引得亭内众人颔首。 其中几人,更以鄙视的神情,看向公子高。 胡亥更是得意:“三哥,大家常说,听其言而观其行。” “我都怀疑,在平时,你是不是也都以此法作弊!” 晃了晃手中竹卷,公子高冷笑:“你说这个?” “喜欢,喜欢就拿去。” 狼狈接住,胡亥展开,随之傻眼:“这……什么玩应?” 半米长的竹卷内,一个大字都没有。 感情,公子高拿这玩应,就是装个样子。 众人围观,惊叹,意味深长的看向公子高。 几名此前出言嘲讽之人,更是向后退去,生怕被旁人发现。 “你……你……你的竹卷,为何什么都没有?” 惊恐的后退了几步,胡亥眼神闪烁。 “有没有,和你有一个半两的关系?” “那……那你为何……” “为何要一直拿着他?这不没带扇子么!对词赋,拿个扇子什么的,不显得更有格调?” “提前没准备,我拿它当扇子对付下,你有意见?” 胡亥:“……” “三哥,你的所有竹卷,难道都是如此,什么都没写?” 恍然见,想到了什么,胡亥激动询问。 “谁告诉你的?”转身,又掏出一个竹卷,直接丢去:“这卷送你了,没事拿着玩!” 连忙展开,胡亥:“……” 胡亥呆滞的表情,引的一众老头纷纷抻脖子观望。 第16章 一曲十面埋伏 “这上面……” “竟有如此多的词赋?这,难道都是公子高平素所书?”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大才!公子高实乃大才也!”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如此词赋,当真乃传世佳句!” “老夫当真眼拙,竟不识得此等大才!” 众人惊叹,引得一旁寡妇清亦来了兴致。 遣护卫上前,查探竹卷内容。 “此卷词赋……足见公子文学造诣之深,蒙毅自愧不如。” “改日,蒙毅就当上疏,辞去师尊一职。” 公子高汗颜:“蒙毅大人不必如此……” “公子莫要再劝,毅心意已决。” 眨了眨眼,公子高不语。 内个,真就没想劝! 胡亥的妒火,已冲至云顶。 办此文会。 目地就是奚落公子高,引他在诸家代表面前丢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成了小丑,公子高却被众星捧月。 咬了咬牙,无视那脸色蜡黄,嘴角挂血的百里搏,胡亥赤臂上阵:“三哥于词赋一道,胡亥佩服。” “但不知……在音律上,三哥又何如呢?” 询问同时,胡亥着人,搬来一筝。 甩袖,就坐:“小弟不才,先奏一曲,为大家助兴。” 胡亥其人如何暂且不论,乐律确十分不凡。 一曲奏罢,众人惊叹。 得意一笑,胡亥挑眉:“三哥,该你了。” “我说和你比了吗?” 胡亥:“……” 我都弹完了,你特么才说?逗我玩那? “三哥!莫不是你……” “没什么不是的!”挥手,将胡亥打断,公子高扭头,看了一眼虞姓小婢女,突然就来了兴致。 “左右,今天也这样了,那我就弹奏一首,权当为大家助兴!”说罢,公子高大步上前,将胡亥温柔的请到一旁。 “古乐大家基本都已知晓,纵使弹奏,亦无趣味。”自语同时,又扫了一眼俏脸羞红的小婢女,公子高双手抚琴。 旁的,他真不会。 但这个么……一曲十面埋伏,恰好特意学过! 高山流水,彩云逐月。 直至最后一个音节结束。 亭内众人,仍跟见鬼一般,双目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 上卿蒙毅激动:“妙!妙啊!此曲不光节奏激烈,隐隐间,竟带有一股杀伐之气,仿若让人置身于沙场当中!” 双目紧闭,蒙毅的板砖脸上,隐隐有泪痕滑落。 片刻。 蒙毅睁眼:“公子,蒙毅改变主意了!” “只要你将此曲教于毅,毅自当为公子之师。” 这什么逻辑? 我教你东西,然后你来当我老师,弄的还挺不情愿。 我是不是应该,再三跪九叩,好好感谢一下? 公子高苦笑:“上卿说笑了,此曲大人若喜欢,回头我自当让人将曲谱送上。” “好!君子一言!” 你自己慢慢追去吧…… 快步从蒙毅身边逃离,公子高只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说好的稳! 这下可好,一个不小心,又高调了。 “不光词赋造诣惊人,就连在音律上,竟也有此造诣?” “老夫一辈子都没上过战场,但听此曲……老夫,竟仿若于沙场中征战了数十载一般!” “公子高之才,实乃世所罕见!” “服了!老夫彻底服了!始皇果然教子有方,公子高之才,实乃世所罕见!” “古来甘罗十二拜相!公子高,与之相比,不差分毫!” “此曲……此曲无论如何都要让老夫抄录一番,若得此曲,虽死无憾!” 词赋一道,公子高已征服众人。 音律……即兴创作,都这水平,旁人哪还敢上前造次。 公子高想走?除非从他们这一群狂热老头的尸体上踏过去! 胡亥快哭了。 是不是太过分了? 拿奏折欺负人也就罢了。 最为自豪的音律,也被秒杀? 拥挤的人群中,俏脸通红的小婢女费劲力气,终于凑到跟前:“公子,我家夫人让奴婢转告您,有时间,随时欢迎来驿馆相见。” “一定!若是清姑姑有意,现在去也行!” 跟在寡妇清这一大一小俩美女身边,总好过这群一生臭汗的糟老爷们。 看看,要不是一直拿竹简挡着,口水都要溅脸上了。 胡亥更是咬牙切齿。 特意叫上寡妇清,就是为了拉拢这一大助力。 结果,推到公子高怀里去了,甚至还捎带了这么一个绝美的婢女。 这个心啊,别提多疼。 没脸继续待下去。 挥手,带着面色苍白的百里搏灰溜溜离去。 尉缭见状,毫不掩饰哈哈大笑,又是狠狠的拉了一波仇恨。 回到府中,胡亥气炸:“百里大人,现在要怎么办?” “那个嬴高,简直欺人太甚!” “还有尉缭这老狗,他竟然当众嘲笑我!” “气死我了!” 稳如老狗,百里奕先是抿了一口杯中酒。 “公子莫急!” “那尉缭不是叫的欢么?那咱们,就直接将博儿推荐到军部,入国尉府!” “此计,尚未完结,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第17章 虞姬,虞姬 回去的路上,凑巧与寡妇清的车队走到一处。 见对方邀请自己进去,公子高也不含糊,直接就坐入了对方的马车。 车内陈设典雅,一股女子独有的香气扑面而来。 才一上车,小婢女就发问:“公子,你此前演奏的曲目叫什么名字?虽然听不太懂,但感觉真的好震撼。” “名字?十面埋伏,是一首有关杀伐的曲目。” 婢女檀口大张:“杀伐?公子,难道您上过战场吗?” 老秦重武。 即便贵族、皇族,待成年后,大多也得于战场锻炼。 听闻此为杀伐之曲,婢女更是崇拜。 “虞姬,不可胡闹。”见婢女兴奋下,不分尊卑的拽住公子高衣袖,一旁寡妇清呵止。 “公子高今年不过十九,他成年时六国已灭,如何上过战场。” 解释的同时,寡妇清惊叹的看着公子高。 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皇族贵公子,竟能谱写出这种大气磅礴的杀伐之曲…… “啊!”虞姬惊叹:“公子,那您真是当场创作的?” “不是,此曲早在之前我就已谱写好了。”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胡亥公子会找您比拼音律?” “不知道啊!” “不过这种事情,早晚而已,提前谱好,也算有备无患。” 虞姬主仆,又一次对公子高的稳重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虞姬试探询问:“公子,类似这种曲谱,您还谱写了多少?” “这个……谁知道呢?” “反正,肯定是不少!” 一曲十面埋伏,就将胡亥击的溃不成军,其他曲目还有多少……那得取决于胡亥的水平。 扭头看了一眼寡妇清,虞姬再问:“公子,我观您与胡亥公子已势同水火,您这是准备和他摊牌了吗?” “摊牌?摊什么牌?我的人生格言就是一个稳字!” “再说,胡亥是我亲弟,我们的关系可好着呢!” 虞姬:“……” 捋了捋垂到脸颊的秀发,虞姬实在想不通。 “小了!太小了!” “小了?什么小了?”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虞姬还以为公子高说她的…… “格局小了!” “胡亥才多大,身为兄长,我岂能和他一般见识?” 此虞姬,是否为项羽的那个虞姬,公子高不清楚。 但对这个漂亮丫头,有好感却是真的。 没有寡妇清在场,有些事情还可畅所欲言。 现在……不方便。 俏脸一红,虞姬呢喃:“人家才不小……” “对了!”想起了什么,公子高伸手入怀,摸索半天:“清姑姑,虞姬,高儿这里正好有点小玩意,送给你们。” 说话同时,两个长方体的木盒就被掏出。 外表雕磨均匀,布满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玉手半伸,虞姬迟疑:“这是……” 清楚虞姬顾虑寡妇清,公子高直接将木盒开启:“此物名为胭脂。” “胭脂?” “这颜色,很漂亮啊……” 公子高解释道:“此物是专门为女性准备,涂抹面颊、唇口所用。” “例如这样……”以小指微沾,对着虞姬那粉嫩的脸颊就是一抹。 “呀!” “慌个什么……”转首,将车内的铜镜摘下:“来,你看看。” “这……” 虞姬惊了。 一旁淡然看戏的寡妇清也惊了。 本就天姿国色的小丫头,涂抹了一点胭脂,乍一看,更显明艳几分。 “公子,这礼物太贵重了,您还是送给夫人就好……” 虽不舍,但虞姬却懂规矩。 她,不过就一婢女。 拉过虞姬的小手:“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清姑姑,也一定不会怪罪的!” 寡妇清含笑点头,率先接过一盒胭脂,把玩起来。 “这……”迟疑的扫了一眼寡妇清,虞姬浅笑:“谢谢公子。” 珍而重之的将盒子抱在胸口:“虞姬,一定会非常非常珍惜它的!” “开心就好。” “这东西,等用没了,随时找我去要,我那多的事!” 封地败光,堪称最穷皇子,岂能不找财路。 小婢女虞姬,还有这位大名鼎鼎的寡妇清,正是最佳的宣传推广对象。 “公子您为何要准备这种女子的东西……” “身为皇子,婚姻虽无法做主,但总是要在强迫中,找点温馨吧?” “反正,这都早晚的事,提前预备准没错!” 虞姬点头:“倒也是……” 虞姬心中很酸楚。 难得发现一个宝藏男孩,彼此间的身份却天壤之别。 马车行进。 很快,就到了寡妇清下榻的驿馆:“高儿,姑姑谢谢你的礼物了。” 随着寡妇清下车,虞姬不舍:“公子,您要记得,回头还要来给夫人讲述,为何您能判断出南方军团大胜的缘由。” “一定!” “公子……我先走了。” 挥手道别,一旁小栓子将马牵来,二人策马远去。 翌日。 公子高在小栓子的服侍下,穿好朝服,走入咸阳宫。 谁想,嬴政竟已提前赶来,手中更是捧着一卷竹简,看的津津有味。 “此等曲谱,堪比伯牙之音!” “嗯?你们这就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叩拜。 “都起来!朕,昨日倒是得到一手好曲,不知你们听说没有?” 李斯出班:“陛下所言,可是昨日苍亭一曲?” “不错!” “朕昨日听闻,高儿于苍亭抚曲一首,震惊四座,特意让人将曲谱抄来,越看,越神往啊……” “金戈铁马,战阵厮杀!这,才当是我老秦男儿!” 击筑者高渐离上前:“公子高此曲,渐离远不及也!” 见当世大家高渐离都如此说,嬴政更喜:“好!好!” “不想,我这从未上过战场的儿子,竟能谱出如此磅礴大气之曲。” “再加上之前的词赋,当得文武双全之称!” 尉缭急忙上前:“恭喜陛下,得此麟子!我大秦江山必将千秋万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奕见状:“国尉大人这万岁之言,喊的倒是顺口至极!” 早朝刚启,什么都没说呢,上来就喊两遍万岁,马屁全被你拍了! 见嬴政心情大好,胡亥打铁趁热,连忙上前:“父皇!儿臣,也有本要奏……” 第18章 震怒的嬴政 “胡亥?想说什么,直说!” 一闻上奏二字,嬴政马上就由此前感慨子女成长的慈父,转变为一代雄主! “父皇!儿臣发现一大才,其人能文能武,可堪大用!” “大才?何人?” “治粟内史百里奕之子,百里搏!其儒学造诣深厚,且同时精通法家、兵家等学派。” “常言道,举贤不避亲,其虽为百里大人之子,但以其之才,荒废度日,实乃我大秦之损也!” “百里搏?就是昨天在苍亭吐血的那个?” “就那种脆弱的心理素质,你还想推举他当官?胡亥!你是怎么想的?” 胡亥惶恐,咬牙硬撑:“父皇,您误会了。” “百里搏只因日前忧心文会,准备过晚,休息不足,再加上一时急火攻心罢了。” “由此,足以见得百里搏遇事之慎。” 嬴政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但!有一点,你必须要弄清楚。” “来我大秦做官,可不是在民间空谈风月。” “朕,要的可是能做事实的官员!” “父皇!儿臣认为,以百里搏之才,当可于国尉府任职,辅佐尉缭大人。” “国尉府?” 环首四顾,目光定格在尉缭身上:“尉缭,此事你怎么看?” 尉缭:“……” 我能怎么看?您都不表露心意,说不外一挨呼呢? 公子高出列:“父皇!” “对此百里搏,儿臣到也作了一点调查。” “只有一点?” “额……这个不重要。” “儿臣以为,百里搏乃禽兽也!非但不能委以重任,更应让廷尉府严查,将他下狱问罪!” 胡亥大惊:“三哥!你此言何意?” “百里搏乃我大秦名相百里奚之后!百里一族,对我大秦忠心耿耿,你为何出言诬蔑,甚至还要让廷尉府严查,下狱?” 百里奕上前,怒视:“老臣,也想听听公子的解释!” “我儿,到底所犯何罪?” 下首情况,出乎了嬴政的预料。 本以为就是个N代腐儒,不想这里面还有故事! “小弟,你不必着急,先听我说完。” “百里搏此人,从出生始,乏善可陈,毫无任何惊人之处。” “如若他凭自身才学而不借家事,怕儒门都难入得。” “就这样,那也还罢了,毕竟他后天努力,如今学识倒也还算说的过去。” “小弟,你可知!年前,百里搏娶了一房小妾,且每日与小妾最少行房五次以上。” 胡亥心下一紧。 这你都能查到? “半年前,百里搏此房小妾不堪鞭挞,患病在床,且许久都未被治愈。” 胡亥摇头:“那又如何?这只是人家的家事。” “再说,谁人又不得病?” “但!百里搏偏偏不去找医者,而是去村里找一名唤瓮婆的巫医求助。” “孔子曾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刚刚你还说他儒学深厚,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况且!我大秦律早有明文,不可信奉坊间巫术,违令者杖刑!” 胡亥发懵,无言以对。 犄角旮旯的律文,你都能找到? 这准备的,太充分了吧! 公子高继续:“此,可见其人表里不一!”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为要紧的,还是这个瓮婆,其根本就是一骗子!” “此人告诉百里搏,他小妾乃被邪灵附体,想求救就必须以童子肉食之。” “为了救小妾性命,百里搏竟生生将他才不过一岁幼儿摔死,而后更是将其血肉烹煮,喂于小妾食用!” “随后……那小妾自是因患病日久,不治身亡。” “父皇!百里搏连亲儿都下得去手,他还配为人吗?” “所谓天地君亲师!为了一个小妾,枉信他人之言,忘记前人教诲,如此为人,还想进入朝堂为官?” “真若如此,当为我大秦之耻!” 懵了。 胡亥懵了。 为儿激愤的百里奕懵了。 就是上首的嬴政,乃至满朝文武,全都懵了。 为了一个小妾,听信巫婆之言,摔死亲子以肉烹之? 这…… “啊!我的好孙儿啊!你死的好惨!” 狂吼一声,百里奕失态,径直从殿内冲出,不知去向。 本,还以为孙儿只是夭折,谁想……这是他的儿子? “国法无情,人有情!” “百里搏此人,枉顾国法,毫无人性,不为人子也!” “如此小人,我等岂能视而……” “不用再说了!”嬴政震怒,一掌拍在面前龙案:“如此人渣,还让他活着干嘛?” “来人!将此撩给朕拿下,以枭首之刑处之!” 大秦五刑,极为严苛。 枭首,即砍头后将之悬挂于木杆示众,用以羞辱。 “父皇!” 胡亥大急:“此事有待商榷,不能妄下结论!” 百里奕精神激动,直接狂奔出去,他胡亥可走不掉。 最终真把人家儿子坑死了,结果此事还莫须有…… 他胡亥不光是少了一个助力,还极有可能彻底得罪死人家,得不偿失! “臣以为,此事未经调查,恐有虚假。” “臣附议!” “臣附议!” 旋即。 十余名文武纷纷出列,声援胡亥。 嬴政怒容不减,直视公子高。 从小挎包中掏出第二份竹简,公子高淡然:“父皇,儿臣早就知道有人会质疑此事。” “所以……儿臣已提前派人,抓住了那妖言惑众的瓮婆。” “如果这还不足定罪……百里搏摔其亲儿时,恰巧被一府中仆人所见。” “此仆惧怕百里搏威势,连夜潜逃,现已被儿臣控制。” 果然还是公子高。 这稳重的性子,半点不变。 “此事,就这么定了!” “将那瓮婆与仆人,交由廷尉府,严查!” “待审明一切,那瓮婆亦给朕处死!” “还有那个仆人,见主人行此恶事而不告发,以黥刑处之,发配漠北!” 旋即,嬴政转首,怒视胡亥:“胡亥,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辩的吗?” 看似满朝文武皆支持,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都变身鸵鸟。 胡亥冷汗狂流,慌乱跪地:“父皇,儿臣……儿臣也是被此撩蒙蔽,万不知情啊!” “哼!” 见状,公子高连忙上前:“父皇,儿臣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第19章 恭喜胡亥,喜提名师 看着他突然出列的公子高,胡亥感激涕零。 想他处处对之为敌,今更是做了蠢事。 这之后,以嬴政的脾气,肯定会对他加以惩罚。 没想到!在这一关键时刻,自家队友全部龟缩不出,唯独公子高…… 果然,打虎亲兄弟,古人诚不欺我也。 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对公子高好上一些! “父皇!儿臣以为,小弟之所以会犯如此错误,全赖他无名师指导。” 隐晦的看了一眼如斗鸡的赵高,公子高再言:“不若,让上卿蒙毅蒙大人,在教导儿臣同时,亦当小弟师尊,此为一举两得!” 蒙毅? 听到这个,嬴政瞬间就明白了一切,玩味的目光投向公子高。 这,还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旁胡亥,如遭重击。 狗屁的以德报怨!狗屁的兄弟齐心! 这激动的情绪还没安抚下去呢,反击就来了?小心眼的东西! 上首杵在嬴政身边的赵高,却只感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他,才是公子胡亥的老师! 结果,公子高当着他的面,说没名师指导! 这……这……我是聋,还是傻? “陛下!老奴冤枉啊!老奴对公子胡亥的教导,历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 “数年来,风雨无阻,最后竟落了个如此评价。” “老奴的心……寒啊!” 一通哀嚎,呼天抢地,赵高就差直接趴在嬴政的腿前抽啼那么两下。 怨妇韵味,就十足了。 为难的看了眼赵高,转首又看向胡亥。 沉思片刻,嬴政开口:“高儿所言,还是有道理的!” “赵高,你只通刑法,于旁事并不甚通。” “今后,就让蒙毅,同时辅导高儿、胡亥二位皇子。” “至于赵高你么……” “陛下,老奴在!” “你就继续辅导胡亥的刑律吧。” “如果你感觉,仍旧心寒,那就从朕的阿房宫内取走一火炉,放在心头上好好的烤烤!” “另外,朕再赐你裘皮十裹,保你这老骨头不至冻僵。” 恩威并施,赵高木然。 “不嚎了?不嚎,那就退朝!”起身,大步离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叩拜。 对着如霜打茄子般胡亥走去,公子高揶揄道:“恭喜小弟喜得名师,父皇对你的宠爱,哥哥我还真是羡慕呢!” 板砖脸蒙毅恰好走来:“公子胡亥,臣的规矩,想必您也清楚,日卯时上学,戌时下学,晚课臣会亲自布置课题。” “每月一次,臣会对公子考核,如若公子有任意学科不过,当要从学。” “寒衣、丰收、元旦三节,可休息三天。” “其余时间,风雨无阻!” 胡亥如丧考妣。 之前他是怎么笑话公子高,现在他的内心就有多么痛苦。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赵高心疼:“蒙大人,你这规矩,是不是太严苛了?公子,可还在长身体!” “蒙毅就这规矩,如若赵高大人不满,大可与陛下直言。” 蒙毅性子向来古板,面对始皇都不做变通,何苦一个赵高。 再加上蒙家那恐怖的家势,赵高吃瘪。 “当然,臣也并非不懂变通之人。” 胡亥狂喜,目露期许。 赵高,果然还是有面子的! “此前蒙毅查阅了公子词赋竹简……” “以公子高目前学识,课业当适量酌减。” 暴击,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凶猛,胡亥的心口……好疼! “如若无事,明日开始上课。” 看着公子高,蒙毅等相继离去的背影,胡亥大急:“师傅,这蒙毅老儿,根本就不想让我活了啊!” “您,可一定要为徒儿想想办法!” 百里奕还在处理他那倒灶的家事。 胡亥能依靠的,唯有赵高。 摇头:“公子,皇命已下,岂能更改?” “以公子高那稳重的性格,对此定有防范,若被他趁机参上一本,咱们更要倒霉。” “师父,难道你就视徒儿于水火不顾吗?” “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蒙毅匹夫……”眼中戾芒一闪而过:“您先忍忍,早晚,咱家都会收拾了他!” 胡亥无奈点头:“好,徒儿知道了。” 回到家中,公子高异常兴奋。 弹劾?那也是有窍门的! 将挎包中的竹简一一掏出,什么欺压百姓,与后母私通等等,查了一个底朝天。 但最终公子高选择了那件事,只因他清楚,此事触及到了嬴政的逆鳞,可笑那胡亥全然不知。 “小栓子,将这些竹简,都给公子我摆好。” “公子,那家伙不是已经要被枭首了吗?还留着这些干嘛?” “笨!” 拍了一下小栓子的脑袋:“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与胡亥都有关联,等他什么时候犯下大错,在将其顺势抛出,可起顺水推舟之效!” “这,可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岂能丢掉?” 见小栓子陷入沉思,公子高满意点头。 这孩子,还是有前途的。 片刻,小栓子抬头:“公子,骆驼是个什么东西?” 公子高:“……” “滚,远远的滚!” “公子,尉缭大人来了……” “让他也给我滚!”听到尉缭,公子高就气不打一处来。 稳的好好的,非得曝光,天天弄的这么惊心动魄,累不累! 奈何,尉缭这老货,竟早已步入府内,笑嘻嘻的来到他身边:“公子,何故生气?” “老臣,可是您的坚定支持者,您这样说,可是会让老臣寒心的。” “又不缺你一个,寒不寒能咋的?”没好气,回怼之。 尉缭不恼反喜。 这句话里流露出的信息量,可实在太大了。 公子高稳了这么久,说他没后手,谁信! 还不知,朝中到底有多少人,已暗中倒向了这位。 实在是深藏不露啊! 略作感慨,尉缭再次笑嘻嘻:“公子,今日可有何新鲜吃食?” “是否,还吃上回那个肉串?或……猪蹄也不错!” 闻言,公子高怒视:“你好意思?上次偷猪蹄的是不是就你?” 还说回来补一顿呢,结果……猪蹄没了。 想都知道,唯有尉缭这老货,能做出这种事来。 “额……这个……”尴尬的擦了一下汗水,尉缭转移话题:“公子,老臣此来,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第20章 嬴政的鱼饵 “相商?你又想商量啥?” “公子,现在因陛下欲封雍王一事,满城都已沸沸扬扬,您为何还没有任何行动呢?” 挑眉:“我行动什么?” “公子!”尉缭激动上前:“雍王!那可是雍王啊!” “我大秦灭六国后,天下无人可称王!” “今,陛下可是赐出了雍王之位啊!” “若是公子能取得此王位,便有开府之权,届时公子可光明正大的招募门客,与胡亥乃至那位对抗!” “更何况,雍地本就为我老秦之本源,陛下以此封赏,足见其各中深意!” “届时,天下人见之,岂能还不明白陛下心意?” 尉缭表现颇为激动,实在是雍王之位,代表了太多太多。 拿下此位,基本就代表着大事成矣! “老臣昨夜分析了一晚,认为陛下在此刻放出这一消息,其心应该在……” “父皇的心在北方!”公子高突然开口将之打断。 听到北方二字,尉缭眼皮一跳,一脸震惊。 “公子!您……” 大秦国尉,总管战事军兵一职。 近水楼台,尉缭翻阅了无数来往文书奏报,本以为只有自己才分析出了此事。 不曾想……公子高对此,竟了然于胸! 随手翻出一卷竹简,递了过去:“这又不难猜。” “父皇自灭六国,就将大秦兵力一分为二,南方主攻,北方主守。” “但,说到底,百越不过小疾,冒顿所统帅的匈奴,才是我秦之大敌。” “自六年前始,父皇广征徭役修筑长城。” “后,派遣蒙恬将军率北方军团抢攻河套,筑城而守。” “在前年更将我兄长扶苏遣至塞北,于北地郡囤积大量粮草。” “如此,足以见得,父皇之心,始终都在北方。” “虽说到目前为止,北地郡所囤积粮草,可供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 “但如果真要北伐,这点根本不够。” “如今,我所献的离间计,让父皇看到了平复百越的曙光。” “他这才会放出雍王这一钩子。” “我确信!谁要是能在北伐中立下大功,谁就是雍王!” 尉缭拜服:“不曾想,公子所虑如此全面。” “臣,尚不知,陛下在北地郡所囤积粮草,已达如此数量。” “稳重一点没坏处。”公子高淡然回复。 “其实,这正是父皇的高明之处。” “随便放出一个鱼饵,让我和胡亥那小子拼死拼活,甚至还要带上北方的大哥扶苏。” “他想看到我们为夺嫡而各种努力,但又不允许我们相互拆台。” “一切,都只看功绩二字!” 尉缭点头。 这确实符合嬴政的性格。 古来,家业传长不传幼,除非长子太过让人失望。 恰恰! 秦皇长子扶苏性格软弱,甚不得喜,这也就给了其他人机会。 “那……” “公子,你已思虑的如此全面,为何不早做准备?” 尉缭痛心疾首。 都已猜出陛下心意,那你倒是早早行动啊。 难道这雍王之位,还不值得让这位出手? “和你说多少次了?稳!一定要稳!” “知道这字咋写不?” “南方战事不平,北方就起不了什么大动作,你一天天急个什么。” 稳! 一听到这个字,尉缭就感觉脑仁疼。 “行了,是不是说完了?要是说完了,你就该哪去哪去。” “哎?公子!您今儿个,不留我吃饭了?” “留什么留?回家,将这个稳字默写一万遍,啥时候领会了个中意思,啥时候在过来吃。” 说话同时,招呼小栓子,直接将这老货推出门外。 砰! 尉缭:“……” 紧了紧衣领。 这天气……有些寒冷啊…… 公子高斜靠在躺椅上,一脸惬意:“小栓子,铁骑军目前训练的如何,已学会集团作战了吗?” “回公子,所有骑兵,目前都分散在各处马场,小规模的集团作战基本已经掌握。” “不过……你所言的奔射之法,尚需一段时间方能成型。” 一说这个,小栓子就无比兴奋,这支为数两千的精锐铁骑,可是他亲眼看着这位公子从无到有,一点点发展起来的。 尉缭那老货啥都不知道。 但他清楚,公子高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位,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现在看来,所图,都是这极有可能爆发的北方战役! “你说想要击败匈奴,这点骑兵,是不是太少了?” 点?两千武装到牙齿,还装备了可稳定身形的马鞍、马镫。 这种战力,根本就不能用数量衡量。 “公子!我认为,单靠这支铁骑,咱们足够杀到冒顿龙庭了。” “不,不,这才哪到哪?蒙恬将军三十万北方军团,装备同样精良,结果不也只能困守河套而无法寸进?” “小栓子,回头去吩咐下,等这个月的工钱下来,再加装一百架霹雳投石车吧。” 一百架? 您这是打算直接用石头,生生砸死那些匈奴人吗? 稳!实在太稳了! 感叹同时,小栓子深感肉痛。 堂堂公子府,每月月供都不少,更有许多灰色收入,结果依旧穷成这个鸟样,还不都是将大把的钱,投入到了那些看不到的地方。 虽说钱不是自己的,但也同样心疼。 “喏!” 而另一边。 胡亥与赵高等人,却只看到了这个雍王之位,却并未看到隐藏在其中,更深一层的含义。 当然,胡亥此时也没工夫想这个。 倒霉孩子,正在大街上埋头赶路:“完了!完了!起晚了,这可怎么办!” 天色还一片昏暗,初阳尚未升起。 胡亥就已苦兮兮的策马狂奔。 瑟瑟冷风,吹的他是不断发抖。 “阿嚏!冻死我了!这蒙毅是不是有病,这么早上哪门子课?我胡亥什么时候遭过这份罪!” “阿嚏!阿嚏!” “嬴高!蒙毅!你们给我……” “阿嚏!” “等着,我嬴胡亥,是不会放过你……阿嚏!” 狂飙一路。 终于是抵达了蒙毅府邸,胡亥热泪盈眶,鼻涕飞流。 可迎接他的,却并非是一杯暖茶。 板砖脸拉的老长:“公子胡亥,现在已是辰时!蒙毅昨天说的,应该是卯时吧?” 第21章 悲催的胡亥 “公子胡亥,你可是晚了足足一个时辰!” 胡亥不情愿的躬身赔罪:“起来晚了,今天实在是晚了,老师放心,我保证明天……” “哼!学问一道,需不断钻研,甘受艰苦,不畏辛劳方能有所成就。” “公子,未曾听过苏秦一事否?” “苏秦幼年为专研学问,读书欲睡,可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 “蒙毅只让公子每日准时上课,这么点小要求你都做不到?” 蒙毅的犟劲上来,嬴政都说怼就怼,更何况是胡亥这小子。 一顿臭骂,胡亥郁闷更甚。 “胡……胡亥知道错了。” “把手伸出来!” “伸手?要干嘛?” 蒙毅冰冷依旧:“仗刑!” “仗刑?”胡亥险些跳起。 仗刑在大秦,实际上就是老师专门惩罚学生,打手心的一种刑法。 比秦之种种酷刑自是不如。 但胡亥他可是堂堂皇子! “少废话……” 打,是真打,绝不留情。 啪啪两下,胡亥的小手就被抽到通红。 甩着略显浮肿的右手,胡亥悄声抽啼,还有比他更苦逼的吗? 一大早上被冻个半死,到地方还来个冰火两重天。 这日子,没法活! “今日,咱们来学吕氏春秋中的法学篇……” 吕不韦虽死。 但他留下的吕氏春秋,如今却成了最为权威,融合各家所长的著作。 以吕氏春秋为纲,正是蒙毅早就想好的教案。 胡亥:“……” 蒙毅老狗,你是不是故意的? 刚抽完我,就直接上课? 等着,我现在忍你,等以后……哎呦,手好疼! 看了看那肿成猪蹄的右手,胡亥再次抽啼。 “对了!公子高所赋诗卷,你可看了?那上面,不光是词赋,还有许多发人深省的句子。” “能写出如此佳句,足见公子高平素多么刻苦认真,方能有这般底蕴。” “你若不努力,如何赶上你三哥的脚步?” “汝,当自勉之!” 别特么跟我提公子高!我不想听!尤其是那什么狗皮竹卷! 说好给我的,结果生生被那群老不羞给抢去…… 我看个毛线了我看! 同时。 在蒙毅眼中,发奋自强的公子高,此刻正蒙头大睡。 时不时的吧唧吧唧嘴,再翻转个身子…… 很快,天色大亮。 小栓子和两名下人在门外等候,门房问道:“栓子哥,用不用将公子叫起来?” “这鸡……都叫晕好几只了。” “蠢货!”小栓子厉声呵斥:“你忘记公子怎么说的了?” “每天若不保证充足的睡眠,很有可能引发各种身体疾病!” “你现在叫公子起床,是想让他患病吗?” 门房“……” 再睡就午时了,这还叫睡眠不足? “说多少次了,稳重!一定要稳重!” “公子稳重,咱们当下人的,那更要稳重!” “那我现在……” “那不有瓜子吗?自己磕去,磕完继续等。” 咸阳宫。 一黑衣人跪拜在按前,嬴政翻越着对方呈上的竹简,随意询问:“高儿府中,可有咱们的黑兵?” 历朝历代,都有专门为皇帝刺探情报的机构组织,无关道德,只重皇族利益。 黑兵,正是直属嬴政密探。 “这个……没有。” “嗯?”嬴政眉头一皱,骇人的气势喷涌而出。 黑衣人连忙叩首:“陛下,并非属下不派,实在是……” “实在是三公子太稳重了,每个进入他府内的人,都要经过严查,且其府内本就只有三名仆役,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原本,属下安排之人,已无任何瑕疵。” “但……” “当他冒充鱼贩,混入府邸,却因打来的鱼儿太过新鲜,被公子高怀疑。” “最终……顺藤摸瓜,彻底暴露了。” 嬴政被气笑了。 可刺探大秦内外一切情报的黑兵,竟然连公子高大门都进不去。 “这小子稳重的性格啊……也不知是好是坏。” 略作感叹:“让秘卫出动,尽可能将高儿每日的言行,都给朕记录下来。” 黑衣人为难:“陛下……公子高府内,那个名为小栓子的下人,他是一个高手。” “秘卫……秘卫也逃不过对方的监察。” “哼!”嬴政冷哼:“你要是干不了这份工作,就给朕滚蛋!” “这天下间,想干的人,多的事,朕不缺你一个!” 黑衣人冷汗狂流:“属下……属下定会竭尽全力!” “下去吧!” 小栓子?是个高手?连秘卫都躲不过对方的监察? 高儿这是从哪弄到的人才! 秘卫,那可是嬴政网罗了天下最精锐的刺客,所组成的特殊部队! 还在惊疑,赵高突然走来:“陛下,扶苏公子来信了。” “拿上来!” 接过竹简,嬴政越看越怒。 “赵高!马上宣百官入宫!” “对了,将高儿,胡亥他们也都找来!” 日头高照,蒙毅口中的刻苦读书人,终于醒来。 舒服的打了个哈欠,洗了一把脸,顿感神清气爽。 “小栓子,备马,咱们去城外,看看小李子那边怎么样了。” “喏!” 两个下人羡慕的看着小栓子。 之前其家中遭祸,族人尽丧,唯独这小子命大跑了出来。 遭遇狼群,被公子高所见,发觉他面对群狼竟悍勇无比,这才出手救下。 从此,公子高就多了这个被彻底折服,忠心耿耿的小栓子。 两人七扭八拐,很快就来到咸阳城外,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这里与其他地方全然不同。 村落内,耸立着数根高大的烟囱。 数十人,正埋头劳作,一青年指挥:“大家都快来,试试这一批的硬度如何。” “咱们大家,要么是失去家园的流民,要么是被官府通缉的钦犯。” “没有公子,早都被抓到长城当徭役等死,哪里还能天天吃上一口饱饭?” “大家,可绝对不能辜负了公子的期待!” “放心吧大人,俺们对公子的恩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就……哎!左车大人,你看,那是不是公子的马?公子好像来了!” 第22章 北方大雪 见二人策马而来,青年连忙快步迎上:“见过公子!” “小李子,快起来,说多少次了,咱不兴这个。” 青年嘴角一抽:“公子,我有大名……你这小李子,小李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阉人。” 一旁小栓子插嘴:“我还有大名呢,英布!” “滚一边去。” “小李子,让你烧的东西如何了?” “刚刚烧出一炉,公子你可以试试硬度。” 一块烧红的钢锭摆在公子高面前,以青铜剑挥斩,火星四溅,青铜剑立时而断。 小李子激动道:“以公子传授的方法,铸造出这钢锭,实乃神器!我家世代修习刀兵战阵,却从未听说过有如此坚硬的金属!” “公子,神人也!” 公子高看完,满意点头:“不错!既然已经摸索出了铸造之法,那就加大生产量。” “还有,就是这个钢锭……再回炉熔炼几次,纯度上还是差了点。” “这还差了点?” “稳!万事求稳!” 小林子:“……” 加入公子高麾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仍旧无法理解对方思想。 “属下知道了。” 才一回家,就见到一宦官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看到公子高,急忙上前:“哎呀!高公子,您这是去什么地方了?” “怎么?” “陛下有令,让您马上入宫!” “这么急?发生了什么事?” “扶苏公子,来信了……” 咸阳,阿房宫。 嬴政是一个极为霸道的人。 为心爱女子,耗费巨资,任凭世人唾骂,也要筑造出这传世天宫。 秦宫大殿。 嬴政端坐主位,胡亥正声泪俱下的控诉着蒙毅。 “父皇!您是不知道啊,儿臣天还没亮,就要策马赶去这蒙家。” “结果……迟到了一小会,双手就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从小到大,儿臣何曾受过如此欺辱!” “怎么?你这是叫苦来了?” “父皇,我可是您的亲儿啊!” “朕倒是认为,蒙毅做的不错!我老秦子孙,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你哥在漠北待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叫苦。” “你这才一天,就不行了?” 百里奕劝解:“陛下,胡亥公子到底年幼,蒙毅此举,微臣感觉略有欠妥。” “此,实属以下犯上,对皇族不敬!” 百里搏那是自找的。 反正又不止这么一个儿子,百里奕到是调整的非快。 “以下犯上?蒙毅是胡亥的师尊,谁上,谁下?” 左右查探了一番,想要找个顺手东西,看来看去,却只有自己腰间玉佩。 这东西,可是他的回忆。 无奈起身,将磐龙腰带解下,扔给一旁赵高:“赵高!将此物赐给蒙毅,今后就让他用这个打!” “朕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因此叽叽歪歪!” “老奴遵旨。” 坐回原位,嬴政再次看向百里奕:“如何,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百里奕咬牙,强自镇定:“陛下!臣以为,蒙毅教学方式太过古板,实则不适合胡亥公子。” “臣,请命,愿为胡亥公子之师!” 儿子有很多,但未来就一个。 胡亥起,百里家族兴。 都在一条绳上,百里奕也是拼了老命。 “哼!”嬴政冷哼,虎目圆睁:“怎么,朕说的话,不好使吗?” “蒙毅,为高儿、胡亥二人之师,此事由朕钦定,谁敢更改?” 怒斥下,百里奕勇气尽丧,彻底瘫软。 一旁胡亥,更是双眼翻白,绝望叹息。 “父皇,何事这么焦急?” 公子高一来,就见到胡亥那恨不能找自己拼命的小眼神。 小样!在这色厉内荏的吓唬谁呢? 当初上奏让蒙毅做他的老师,不就没安好心? 现在轮到自己,爽歪歪了? 这,就是报应! 嬴政对下首两个儿子的交锋视而不见:“刚刚扶苏来信,北方大雪,道路封闭,现在蒙恬的北方军团,已被困在了河套,粮草根本就运送不过去!” “高儿!胡亥!” “你们两个,回去之后,好好给朕想想,如何能将粮草运送至蒙恬手中。” “若有妙计解此难题,朕有重赏!” 重赏! 胡亥双眼一亮。 莫非……雍王之位! 公子高心中到是清楚,这个奖励绝对不可能是雍王。 只有帮嬴政达成心中夙愿,灭掉冒顿统帅的匈奴部族,方能得到雍王之位。 大雪封山,粮草运送不过去。 不光是阻碍了他北征大计,蒙恬大军,更是处于危险状态。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行了,你们谁若是有办法,就直接上奏。” “退朝!” 运粮啊…… 公子高转身离去,胡亥忧心忡忡,在宫门外等待:“百里大人,雍王!雍王之位,近在眼前了!” “这粮食……要如何运送过去?” 一旁侍卫走来:“胡亥公子,刚刚蒙毅大人让卑下转告您,马上回去上课。” “滚!别特么和我提蒙毅!”听到这个,胡亥马上爆炸。 “你去告诉蒙毅,本公子今日有事,请假……” “算了!你去转告蒙毅,一个时辰后,我就过去。” 蒙毅那板砖脸手中,现在可有了始皇帝的腰带,这要抽起来,岂不爽歪歪。 胡亥,不敢以身试法! 侍卫离去,胡亥急切的拉着百里奕从宫内走出:“大人,快教教我,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被嬴高那混蛋抢了先机!” “公子莫要焦急。” “臣自祖上,就效忠大秦,对咱们大秦王朝的处事流程,有着极深的认知。” “总结起来,实际上就六个字。” “小事缓,大事急!” “今北方军团被困,粮草无法送达,这是当务之急。” “解决的办法,无非,就是将粮草送达河套。” “真正的难点,就在于如何将粮草运送过去,其中所需劳力几何,耗费时间多少,乃至运送的费用,从何而来!” 胡亥豁然开朗:“这应该是大事,那小事呢?怎么个缓法?” “陛下若是交代了一件小事,那就要再三斟酌了!” “陛下是什么人?轻易会让你办无关紧要之事?其中,定有深意!” “只要能揣摩出陛下深意,并按照要求处理,定会龙颜大悦!” 胡亥捶足顿胸:“大人你怎么不早说?” “之前父皇交代我许多小事,我都……” “唉呀妈呀!可悔死我了!” 懊恼过后,胡亥抬首:“这次,咱们要怎么办?是急,还是缓?” 第23章 区区嬴高,拿什么来和他胡亥斗 “公子,且听臣与你慢慢道来。” 淡然的挥动衣袖,百里奕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明朗。” “陛下的目标,就是在公子你与公子高,还有那漠北的公子扶苏三人中,挑选出一人当雍王。” “所谓雍王,实则,就是皇储!” “古语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此事虽是我大秦之事,但亦关乎我等性命之忧!” “这件事,咱们绝不能像往常一样对陛下上奏,让他从哪调粮,从哪征集徭役。” “咱们,必须要和那公子高看齐,将问题考虑的细致,全面一些方才稳妥。” “臣记得,赵高有一婿,名曰阎乐,如今正负责征调徭役一事?” 胡亥点头。 “公子,不若咱们将他招来,让阎乐从徭役当中想想办法。” “这样,最起码在人力上,咱们就可得到解决。” “只要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问题,剩下的再慢慢思量即可。” “好!” 胡亥大喜。 百里奕的话,真是越听越靠谱。 这位,真心是太稳了! 不一会。 赵高就领着一个满是拘谨的汉子走来:“下官阎乐,见过公子胡亥。” “本公子叫你来,是想问问,有关于徭役的问题。” “这,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更关系到你自身前程!” 阎乐当即拍着胸口保证:“公子但有吩咐,直言即可,阎乐绝对为公子肝脑涂地!” “好!” 拍了一下手掌,胡亥问:“现今,你手头共掌管了多少徭役,他们主要都是发往哪里?” “回公子,阎乐主要负责的是骊山大营。” “掌管来自沛县、彭城等楚地徭役。” “人数……大约在八万至十万之间。” 胡亥激动:“临时征调的话,可征调多少人?” 八到十万?根本就用不了这么多!有个零头,那都足够了! “现如今,陛下正下令大力建造骊山宫殿,徭役所需数量繁重,各部徭役人数相加,足有四五十万之多。” “如果仅是临时调用……下官至多可将两万徭役,抽调一月之久!” “再多……恐会被人发现!” 听完之后,胡亥狂喜:“哈哈哈!够了!够了!这就足够了!”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你阎乐手底下有的是人呢!” “此次运粮之事若成,阎乐你当立头功!” “届时,本公子保你当咸阳令!” 咸阳令? 阎乐被这从天而降的幸福,彻底砸晕了。 大秦各郡,以咸阳为最。 咸阳令! 听起来貌似没什么,但其总管咸阳内外事务,实际上的权势,仅次于尉缭、百里奕等大员了。 激动下,阎乐连忙叩拜:“下官阎乐,定为太子万死不辞!” “不不!本公子现在还不是太子!”话是这么说,但胡亥那已笑眯的眼睛,朝天的鼻孔,无不诉说着他此刻心中的得意。 阎乐补充:“若是公子想将粮草运输到北方军团,不光是需要充足的劳力,在运输工具上,也应有所准备。” “下官此前由徭役口中,听闻有一奇人,名曰公输恒,乃是公输班之后,为墨家传人。” “公输恒擅长各种奇淫巧技,制造各种器械巧夺天工。” “公子若得他相助,定是如虎添翼!” “公输恒?”胡亥激动了。 所谓公输班,不正是那木匠鼻祖,鲁班! 他的后人,又是墨家传人…… 胡亥摆出礼贤下士状:“他人在哪?本公子现在就派人……不,亲自去请他!” “他曾出现在徭役中,之后说是被调往长城,然后就消失了。” “消失?” 胡亥怅然若失:“如此奇人,本公子是无福用之!” “不过也罢!有你阎乐在,不愁大事不成!” “反正,那人不在嬴高的手中,就可以。” 阎乐笃定点头:“公子请放心,此人一直都是徭役,与公子高半点关系都没有。可能,他连对方的名字,都未曾听闻过。” “单只说这一点,公子已远远领先于他!” 一旁百里奕补充:“既然已得人力,公子大可由太仆府下力,让他们提供驿马。” “至于最后,沿途所耗费的经费……” “公子您不妨去找清夫人,她总管巴蜀商贾,钱粮无数,如若有她相助,大事成矣!” 治粟内史虽管钱粮,但也就是负责记录,百里奕可没勇气私挪公款。 寡妇清,正是最佳出资对象。 胡亥点头。 此刻,就能看出他所拥有的庞大势力了。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区区嬴高,拿什么来和他斗! “哈哈哈!嬴高,你等着吧!” 胡亥得意的笑。 公子高这边,却是蹲在一处篝火旁,耐心的等待着。 “小栓子,快点,将风扇起来,这火势不够旺,什么时候能烤熟?” “喏。” 蒲扇呼呼带响,下风口的尉缭又被吹了一脸黑。 “咳,咳咳。” “公子,你说的这个叫花鸡,到底还要烤到什么时候?” 美食当前,尽管烟雾缭绕,尉缭也是毫不在意。 眼中,唯有那埋在火堆下面的美食。 “跟你说多少次了?稳!一定要稳!” “这火候不到,拿出来夹生,怎么吃?” 习惯成自然,尉缭毫不在意:“公子,就算您已料定,此次奖励并非雍王之位。” “但……陛下已经下令,如若您不有所行动,这可就是态度问了!” “您看……” “小栓子,火候到了,灭火,将鸡给我取出来!” 裹着黄土的叫花鸡取出。 一榔头敲碎,掀开荷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尉缭直接跑偏。 拿起了酒壶:“咋样,要不要再喝点?” 尉缭脑袋摇的犹如拨浪鼓:“算了,算了!” 打死,尉缭都不敢在公子高家中喝酒。 “不喝?那我可喝了!” “来,小栓子,陪我喝点。” 撕下一个鸡腿,内里流油,再就上一口小酒,这叫一个滋润。 看着面前的烤鸡,尉缭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皇帝都不换。 “不对!” 恍然间,尉缭反应了过来。 “公子,运粮一事……” 噹噹噹。 门外突然传来富有节奏的响动,小栓子连忙走去:“小林子?你怎么来了?” 第24章 小栓子,高手 走入府内,小林子恭敬叩首:“公子,您要的东西,属下已取来了。” “这是自始皇焚书后,世面上仅剩的墨家笔迹。” “这其中,有部分工艺制造技巧,还有少量墨家成员名册。” “还有一少部分,都留在属下邯郸老宅中,公子若是需要,属下今夜就赶去邯郸。” 尉缭惊了。 墨家!这架势……是不是有点大! 始皇焚书坑儒,并未是针对儒家,而是坑杀那些妖言惑众的六国余孽,焚烧六国文书。 但这个墨家……却也在同时,消亡在了那场动乱当中。 不想。 在这种情况下,公子……竟然还能找到有关墨家的文献! 还有!这个一身下人打扮的家伙,到底是何人。 这种东西,都是从他家中取来的? 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公子,您这是打算……” “运粮啊!” 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运粮? 尉缭被整到不自信了。 彼时。 公子高府邸门外。 一人正蹑手蹑脚的躲在门外,附耳偷听。 因为此前风大,前面内容并未听清。 隐隐约约,也就听到了最后几句。 “若是以公子研制的钢锭为基,制造运输器械,其坚固程度将大大提高。” “且,以目前的熔炼技术,完全可以将之打造成一种可以快速清雪的工具,加快运输进度。” “这东西……若是将其推广开来,相信咱们大秦在骊山、长城等地的工程,都会省去无数民力!” 公子高附和:“不错,此物目前尚未成熟。” “旦成,当可为我大秦护国神器!” 钢锭? 制造成运输器械?铲雪?还能节省骊山等施工民力?护国神器? 偷听之人,呼吸紊乱,身体下意识的一颤,碰到了门框。 门房惊觉:“暗号!” “啥?啥玩意?暗号?” 见是个不识暗语的陌生声音,小栓子拎起一旁的扫帚,开门就冲了上去。 顷刻间。 剑光扫影,寒芒点点。 小栓子越战越勇,几招就将对手压制。 尉缭彻底看呆了。 身为大秦国尉,总管兵事,尉缭见惯了军中高手。 但这个小栓子……别说普通士卒,军中大将,也未必就有他的本事! 偷听人,本就心下有鬼,被发现更显慌乱。 节节败退下,左顾右盼,寻找逃亡之路。 骤然。 挺剑向前,硬抗了小栓子一扫,栖近了身形,手中青铜剑狠狠刺出。 小栓子眼中寒芒一闪,侧身避让,右手一爪,拿住剑刃,随后手腕一用力。 咔嚓。 青铜剑竟硬生生被其掰断成了两截。 那人眼中惊恐,连忙将短剑扔向小栓子,转身迅速逃离。 小栓子深得公子高精髓,凡事稳字当先,生怕中了调虎离山计,只能愤愤的看着对方离去。 “公子!” 尉缭上前:“就这么放他跑了?此人是谁?莫不是胡亥他们的细作?” 起身,走到门边,捡起断剑,公子高摇头:“绝对不是!” “第一,这种规格的青铜剑,绝对是军中物品,胡亥虽有势力,但还触及不到军部。” “第二……那群废物,也想不到这一点!” 关上大门,将断剑放到桌面:“仔细看,这断剑的剑柄,应有一个秦字,却已被人为抹掉。” “自父皇一扫六国,就在军中广召精锐,成立了一个特殊部门,黑兵!” “此人身手还有装备……当是黑兵无疑!” 尉缭大惊:“黑兵!” 始皇组建黑兵,刺探天下情报。 这般机密事情,尉缭都只是隐隐约约有所听闻,根本不知晓其组织名称。 不想…… “公子,您连这个都知道!” “在父皇手底下做事,凡事若不小心怎么能行?稳!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尉缭服了,心服口服。 阿房宫,大殿。 嬴政看着胡亥上疏的奏折,微微摇头。 运输所需人力、物力计算等等,确实没少写,甚至事无巨细的写到了每一个人,每天能运送多少。 胡亥要不是他亲儿子,嬴政早就上脚猛踹了。 一点实际办法都没有,完全就是拿人头堆。 字里行间,尽是无脑纨绔暴发户的味道。 这种办法,还用他去想? “父皇!儿臣有人,有钱!无论任何事,儿臣都可为您办好。” “纵使是将大秦交予儿臣,儿臣也绝不让您失望!” 嬴政深吸一口大气,将竹简丢到一旁。 幼稚!实在太过于幼稚! 这小子就不想想。 骊山,长城两地,已征用了天下大量百姓。 因为这件事,再去招募徭役,那不就是自找麻烦。 再说!钱!他有钱?他有个屁钱! 找寡妇清,那还不是要用他嬴政的面子,这事用得着胡亥去? 抚摸着腰间佩玉,嬴政喃喃自语:“阿房……” “你是朕此生挚爱,但咱们这个儿子……还是需要继续历练啊。” 扶苏为长。 除其性格软弱,其他嬴政都非常满意。 之所以不立储君,只因胡亥这小子,乃胡姬之子! 正在沉思,缅怀过去的功夫,赵高从一旁走来。 见嬴政端详玉佩,又连忙退去。 “有什么事,直接说!” “陛下,黑卫求见。” “黑卫?让他进来!行了,你们都去外面候着。” 片刻,大门紧闭。 殿内,唯剩嬴政与黑卫。 “如何,查清楚高儿那边的情况了吗?他现在干嘛呢?” “回陛下。” “属下亲去,被其府内小栓子发现……不敌,只听到了一个大概。” 黑兵首领,都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嬴政挑眉,目露沉思。 黑卫继续道:“高公子貌似研究出了一种名为钢锭的宝贝。” “听他们说,此物不但可制造成运输器械,更能清除道路积雪。” “甚至……” “甚至什么?说!” “说这东西,如果推广开来,还能大幅度节省骊山等施工民力。” “更能成我大秦护国神器。” “你说什么?” 嬴政骤然起身。 神色间满是惊讶。 旋即。 稳定心神,落位:“你认为,高儿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钢锭,真有此功用?” 铁! 这种金属早被发现。 但因为工艺缘故,目前还很难大规模冶炼,仅在小范围使用,根本无法批量生产。 如果公子高那边的钢锭,就是这种坚硬的金属,且已能完全将之冶炼…… 第25章 齐聚公子高府 黑衣人思虑片刻,恭敬答复:“高公子行事素来稳重,料想不会有假。” “好!” 拍案而起:“你退下吧!” 大声对门外招呼:“赵高!给朕备车!” “胡亥,百里奕,还有其他人,你们也都跟上,随朕同去高儿的府邸!” “朕,要亲自看看,那所谓钢锭,到底是何物!” “老奴遵旨。” 公子高府。 尉缭,到底是没忍受住叫花鸡的诱惑。 又一次违背了原本的意愿,与公子高畅饮起来。 “公子!” “这酒的确与您上次所说那般,越喝,它越有味道啊!” “公子当真会享……哎!哎!鸡腿没吃到,鸡翅您多少给我留一个啊!” 忽然。 小栓子匆忙跑来:“公子。” “陛下的銮驾到了。” 尉缭大惊,起身:“陛下素来不注重这些,除非大事,轻易不动銮驾!” “今儿个怎么……” “小栓子,将我朝服拿来,开中门,迎圣驾!” 嬴政既出动了銮驾,就一定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原因。 无论怎样,他必须盛装迎接,方显稳重! 门外,胡亥看着大门,冷笑:“本以为嬴高回咸阳后,生活还算可以。” “不想……这段时间没来,竟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这门墙,怎么都破损掉了?” 百里奕接上:“失去了封地,仅靠俸石,想来用度比较紧张吧。” “相比于公子您的府邸,紧邻阿房宫。” “这次我们能将奏折快速呈上,不也是因为如此。” 胡亥更是得意:“嬴高的奏折呢?也递上去了?” “没听说有什么动静。” 大笑:“估计,现在他正窝在家中,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呢!” “以他那稳如老狗的性子……你说,会不会他连漠北的山脉,地形都给查个明白,甚至连下雪的原因都要查清。” “然后再通过计算,确认出最终所耗人数,按照人头征募劳力?” “臣以为,此事极有可能发生!” “毕竟,那公子高总是喜欢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胡亥嗤笑:“没准!他现在正在为钱粮发愁,居住在这种府邸,估计他连吃饭都成问题。” “清姑姑那边,可不是谁的面子都卖!” 能将寡妇清请动,参加苍亭文会。 虽最终结果不甚理想,但这也侧面证明了胡亥的能力。 为此,胡亥引以为豪。 看了一眼墙皮脱落的府邸,百里奕鄙夷:“公子此言甚是,他绝对没钱!” 两人直接将自己当做了胜利者。 一旁同行的太仆卿王阜将一切听了个正着。 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不断摇头,等待看戏。 嘎吱。 正门大开,公子高身穿朝服,摆上香案,率众叩首:“儿臣不知父皇驾到,多有怠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扯那些没用的!” 大步从銮驾走下,嬴政直入府内。 抻着脖子闻了闻,疑惑到:“什么东西,这么香?” “尉缭,你跑这又来吃什么了?” 尉缭赶紧抹掉嘴角的油质:“这……陛下也清楚,老臣就好这一口。” “吃可以,正事你要是敢给朕耽搁了!” 尉缭惶恐,下拜:“臣时刻谨记,不敢忘记!” “行了,一边去。” “让朕看看,你们吃的都是什么。” 大步上前,来到众人身后的石桌旁,毫不在意的从那残缺的叫花鸡上撕下一块。 入口。 荷叶清香,鸡肉软糯。 “嗯?” “这东西……”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朕尝尽天下美食,竟不知道鸡肉还可做成这般味道!” “好吃!好吃!” 说话同时,嬴政双手并用,大块大块往口中塞着鸡肉。 见状,公子高连忙提醒:“父皇,您这么吃,没吃出精髓啊!” “精髓?” “此鸡贵在裹在肉中的汤汁,您这么一撕,汤汁全都流尽了……” 嬴政抬头:“你吃个东西,也这么多讲究?” “这可是儿臣最后的倔强!” 嬴政按照公子高的方法,将整只鸡捧起,毫无形象可言的一口咬下…… 负责记录起居的吏官连忙扭头,不敢将心中这段:始皇三十三年!初冬!与公子高府中啃鸡……的话语记下。 “不错!这么吃,果然比之前还要入味三分!” “嗝~!” 打个饱嗝,拿起桌面的酒壶,对嘴就灌,腹部顿时传来阵阵火辣感。 “过瘾!” “高儿,你府上的吃食,可是比朕的阿房宫还要好!” “将你的厨子给朕一个,以后就让他做这个……” 尉缭提醒:“叫花鸡。” “对!叫花鸡!” “此物,当可设为我大秦国宴之美食!” 一旁胡亥咽了咽口水,试探询问:“三哥,你一天都在家吃鸡?” “父皇不是让咱们想一个能运粮的办法吗?” “蒙恬将军麾下大军,可还在河套等着粮食呢!” “三哥你就全然不顾,只是在家享受……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太仆王阜出列:“陛下,钢锭……” 嬴政凝视了对方一眼:“高儿,你那个钢锭,到底是何物?可是镔铁?” “难道,你已掌握它的冶炼方法?” “将实物取来,朕要看看。” 百里奕上前,讥讽到:“陛下!镔铁自春秋发现至今,能炼造它的人少之又少。” “请陛下,治公子高欺君之罪!” 王阜出声反驳:“百里大人,您这么说,是不是太武断了一些?” “本官虽主管马政,但也知晓,凡事未见真容,不可妄下断言!” 被自己人王阜怼了一句,百里奕一脸懵逼。 “哼!我不和你争辩,事实真相如何,一看便知。” 嬴政见状:“高儿,看到没?东西还没拿出来,百里奕与王阜这俩家伙就吵起来了。” “还不赶紧将东西给朕拿出来!” “难道,你想看他们打起来吗?” “这个……父皇,目前这钢锭的冶炼还不够成熟,咱们不如再等等……” “不行!”嬴政怒视:“你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 “怎么,难道……你不想将它拿出来?” 第26章 这什么鬼地方 面对盛怒的嬴政,公子高没办法了:“冶炼厂在城外荒村,父皇若是想看,还请移驾。” 始皇出行,规模浩大。 千名黑甲军护卫,銮驾从咸阳大街走过,左右百姓皆跪地叩拜,高呼万岁。 从城内走出,队伍速度快了许多。 胡亥不怀好意凑上:“三哥,一会你若是拿不出让父皇满意的铁……钢锭,那欺君之罪,可就要被坐实了!” “现在的话,还有机会,只要你肯和我服软认输,那我就帮你去向父皇求情。” “父皇向来最宠爱我,这种小事,只要我胡亥开口,绝对不是问题!” 百里奕愤恨道:“有些人,就是喜欢自不量力,竟然编造出了如此荒谬的谎言,以骗取陛下信任。” “百里奕,你说话客气点!” 主辱臣死,尉缭大怒,直接开怼:“你这腐儒,不过区区一笼中雀!” “整日自付有万般韬略,实则贻笑大方,每日只会青春作赋,皓首穷经!” “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却无一策!” “徒然贻笑大方矣!” “尉缭老贼,你找死?” 这顿猛怼,痛失爱子的百里奕顿时爆发。 要不是始皇帝的銮驾就在前方,绝对要当场上演全武行。 老贼? 别的都承认,尉缭绝不认老! 尤其,还是在这个比他还大了两岁的百里奕面前:“百里老狗,你才找死!” 说罢,拉住缰绳,凑近到百里奕身边,一记飞踹送上。 銮驾内的嬴政,仅仅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一声惨叫。 眉头微皱,却并未多做理会。 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倘若带路的不是三皇子公子高,嬴政都怀疑是有人要设计伏击他。 “高儿,距离你那地方,还有多远?” “绕过这座山,就在前面的山坳里,很快就到了。” 山坳? 抬眼,目测,最少还有十里…… “再走下去,就要出了咸阳地界了吧?” 王阜在一旁答道:“如是公子高所言,那应该是陇西与咸阳的交界地。” “此地并非官道,人烟稀少。” 嬴政闻言,狂翻白眼。 难怪,之前连黑兵都没发现这个地方呢。 找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生怕别人知道,好家伙! 这也太稳了一点。 下了銮驾,嬴政带头,一行人徒步翻过山峦,终于是见到了公子高口中所言的山坳。 看着面前平整的大道,嬴政长叹一口大气。 偏僻的两府交界处也就罢了,还是一个山坳,高儿啊…… 胡亥受到了翻山之苦,看见大道顿时一喜。 “三哥,你选这是什么鸟地方?” “不对,这偏僻地方,鸟都不来啊!” “走了这么远,终于是能轻松一下了。” “继续走,进村。”嬴政不理胡亥等人的疲惫,大步向前。 “父皇,且慢!”快步上前,拦住嬴政:“咱们走这边的小路。” “这有大路不走,何故去走那小道?” “这大路上都是陷阱……” 看着嬴政那无语的目光,公子高难得的不好意思起来:“这的东西比较重要……” “你们就在这里等着!” 将大部分护卫留下,嬴政继续前行。 行走在山间蜿蜒崎岖的小路上,七扭八拐,哪里荆棘多就往哪里钻,哪里树林密就奔哪里去。 这下别说胡亥,就连嬴政都大感吃不消。 “高儿啊,你说你找这是个什么破地方?” “就算为了保密,也没这个必要吧?” “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和朕直说,只要真有用,朕就是将咸阳拆了,也能给你找到合适的地方!” “届时,有我大秦卫士把守,不比这强?” 胡亥此前讥讽的镜头早已不再,累到犹如死狗,舌头伸个老长。 公子高是否欺君,他是在无落井下石的力气了。 “这个……” “有这些荆棘阻挡,其他人见无路,肯定就直接放弃了。” “这样,更加安全。” 终于!穿过了一个隐秘在荆棘丛后的密道,众人见到了那烟雾缭绕的村庄。 百里奕早无此前的儒雅。 一身儒袍被刮的破烂不堪,双臂带有丝丝血痕,脸上更是一片淤青。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逃荒过来的。 嬴政纳闷:“这路虽难走,但也不至如此,你怎么搞成这样?” 百里奕哭诉:“陛下,臣是被尉缭这老贼打的!” 反观尉缭。 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丝毫不像有什么剧烈运动的样子。 到底,是主兵事的鬼谷门生,即便不善武艺,对付百里奕这货还是手拿把掐。 “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踹微臣。” “之后一路,更是由背面偷袭,用了一记阴损的撩阴脚,使臣丧失了反抗能力!” “这……” 尉缭倒是深得公子高真传,打人都是稳重的先打要害。 “胡闹!” 懒得理睬这俩货,嬴政大步奔着村落走去。 一旁公子高暗暗示意,让隐匿在左右的村民退下。 尉缭看到,彻底傻眼。 你娘类!这么隐蔽的道路,尽头还有埋伏? 走入村落。 嬴政便看到前方摆放着一块银灰色的巨大石块。 上面坑坑洼洼,毫无半点美感,更无法让人感受出其锋利。 石块旁边,立了一块牌子:“此乃样品!” 百里奕来了精神,大笑:“高公子,莫非,这就是你所言的钢锭?” “这怎么看,貌似都只是普通的山石,比之青铜器都大有不如!” “臣之前就说,世间万物,自有定数,我大秦倾一国之力,尚不能批量熔炼铁器,高公子你又如何能将之做成?” 一旁胡亥连连点头,却无力出言附和。 这会,舌头还抻着,狂喘粗气,根本就没空! 丞相李斯上前:“此物看似不堪,实则却非常坚硬。” “不过……如此巨物,怎么看,都应该是由山体内开凿而出,并非人工炼制。” “高公子,带我们走了这么久的路。” “难道……您要给陛下看的,就是这个?” “这,可是大不敬的欺君之罪也!” 嬴政面色阴沉。 他,也同样感觉,自己貌似被耍了! 第27章 公输恒竟然在这 嬴政不爽了! 小栓子见状,忠心护主:“陛下,还请您不要被表面所迷惑。” “此物看似不堪,但它实则由我家公子亲手炼制,硬度远超一般青铜,乃至铁……” 嬴政大怒:“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胡说,真当朕是瞎子吗?” “如此巨大的山石,岂能由人工提炼而出?” 气急败坏的看向四周,找不到什么趁手的东西,抽出佩剑就是狠狠一下:“一块山石,还不给朕碎!” 噹! 一剑斩落,两者交汇处迸发出激烈火星,嬴政手臂发麻,生生被震退了两步。 心中怒火已然消散。 嬴政一言不发,愣愣的看着手卷刃的宝剑,还有那连痕迹都没留下的山石。 他的佩剑……乃吴越名匠所铸,天下少有啊! 不信邪。 嬴政再次举剑,赵高担忧劝阻:“陛下,注意龙体。” “给我闭嘴!” 噹!噹!噹! 对着此前的位置连斩数下。 仍旧没留下丝毫痕迹。 佩剑,彻底折成两段。 这下。 一旁看戏的胡亥与百里奕彻底震惊:“不!这不可能!父皇的佩剑,怎么可能会断!” 区区山石,纵使斩不碎,秦王剑也绝不应该折断。 这……不科学! 嬴政沉思。 片刻,冷眼看向胡亥等人:“你们的意思,朕在联合高儿,欺骗尔等?” 百里奕见状,惶恐,急忙跪地叩首:“臣,臣绝无此意!” 质疑始皇帝?那就是找死! 尉缭强忍心中惊愕,将目光转移到了刚刚被赦免起身的百里奕身上。 “百里大人,刚刚谁说,此事断无可能,这就是一块普通山石?” “现在……你这老脸,就不疼?” “在我看来!此物,可比你强了太多!” 百里奕懵逼反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何拿老夫与此物相比?” “此物虽不甚美观,但胜在坚实。” “你?华而不实也!” “尉缭!你这老狗!不要欺人太甚!”百里奕乃儒门弟子,对喷什么的,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两句,一句老狗,就已是他所能说出的极致。 对比尉缭这老油条,真心相差甚远。 两个老不羞再次摆开掐架的架势。 一旁的胡亥,身体突然颤抖起来。 这……这…… 紧咬的牙关直打颤,眼中布满猩红的血丝。 这不可能啊! 无视身旁一切,嬴政缓步上前,抚摸情人一般,抚摸着面前山石。 间或,还踹上两脚:“好东西!此物果然是好东西!” “此物之坚硬,实乃世所罕见!” “得此物,我大秦兵峰将无人可挡啊!” 感叹一番,嬴政看向一旁伺候的小李子:“你来给朕讲讲,此物到底是如何炼制?” 小李子正要答话,公子高凑上前:“父皇,咱们还是稳重点,再用它法,继续测测它的硬度如何?” “毕竟,此物乃儿臣新进研究出来,稳定性还无法保证。” “朕的佩剑都断了,还要怎么测试?” “不然……父皇让人将攻城车推来,对它怼上两下?或者,将器府的匠人调来,让他们以火水将其熔之?” 嬴政:“……” “父皇,儿臣以为,将他们调过来,才是最稳妥的。” 就为了实验这么个玩应的坚硬度,就要动用攻城车,甚至还要将匠人全都调来? 一来一回,损耗得多少? 嬴政摇头:“不必了!朕清楚自己的佩剑,到底有多么锋利!” “父皇,儿臣……” “你给我闭嘴!不准再说话!” 公子高没电灭火,嬴政看向一旁小林子:“你说!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冶炼出来的?” 小林子连忙跪地。 嬴政与他家,确有血海深仇。 但小林子更清楚,害死爷爷的并非嬴政,而是那群玩背刺的猪队友。 在无形的压力下,小林子不敢半点造次。 “你慌个什么?赶紧说!” 嬴政后退了几步,收回威压。 小林子这才敢开口:“回陛下。” “钢锭的冶炼,主要是炒钢之法,具体为经反复折叠锻打,其特点就是不断的加热、锻打。” “经过多次熔炼,祛除其中杂质,铁器方才成钢。” “多次熔炼锻打?那不还是铁吗?怎么就是钢了?有什么区别?” “这个……陛下您硬要说它是铁,那也没差。” “需要耗损多少经费?” “千半两。” 嬴政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货币同样一统。 秦半两,正是大秦的通用货币。 “多少?千半两?”千半两,足以打造出百柄上好青铜剑! 见嬴政大怒,小林子知道自己说错,连忙解释:“千半两,可产此钢万斤。” 百柄青铜剑……万斤坚硬的铁石…… 这个对比……有点强烈。 “此言当真?” “小得不敢有半句虚言!” “耗费千半两,实则多花销在开凿山石铁矿的费用上面。” “真正熔炼……基本没什么成本。” “好!好!!”嬴政大喜。 “高儿说的没错!此物,乃我大秦镇国神器也!” 激动过后,看向小林子:“此物,都是经由你手炼造?” “小人只是管事,并不通冶炼之术。” “将那冶炼之人给朕带来!” 片刻。 一面容黝黑的汉子快步赶来:“小人叩见……” “别扯那没用的。” “你,叫什么名字?” “老铁。” “老铁?什么玩意?朕问的是大名!” “小人……小人叫公输恒。” 公输恒? 听到这个,一旁的胡亥,百里奕顿时炸毛,不敢置信的询问:“你就是那墨家传人?鲁班的后人?” “小人祖籍确在鲁地,但并非姓鲁,而姓公输。” “那不一样吗?” 行了,这根本就不需要再问了。 胡亥一脸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这特么到底凭什么! 每次都这样,他苦苦追寻点啥,最终都是到了公子高的手里。 本来还说,回头得空了,派人去长城找找这个公输恒。 结果……又尼玛这样! 心中被万斤淤泥封堵,胡亥不甘,开口质问:“你不是应该在长城服徭役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第28章 公子高的运粮之策 胡亥的询问,引起在场众人关注。 见嬴政都对自己投来审视的目光,公输恒略显慌张:“小……小人五年役期已满。” “后遇公子,被他才学折服,所以就来了。” 胡亥郁闷的想要吐血! 按秦令。 如非大奸大恶的死囚、战犯,一般百姓服役五年即可。 本以为这公输恒还在长城。 结果阎乐的情报过时,人家早就不玩了! 之前这货还安慰自己,说嬴高肯定没听说过公输恒。 结果……真特么在他手里! 你有这种人才倒是说啊,藏起来做什么! “公输恒,你可还有族人?” “你们墨门当中,现今人数几何?” 隐晦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和小林子,公输恒答道:“我族内已无亲人。” “墨门……墨家本就居无定所,自从上代钜子离世,我们很久未曾会面,公输恒也不清楚墨门尚有几人。” “可惜……可惜……”摇了摇头,嬴政倍感惋惜。 焚书坑儒,本为统一文字,消除六国不满之声。 但因声势太过浩大,到底还是牵连了不少无妄之人。 墨门……可惜了! 叹息过后,嬴政抬首:“公输恒接旨!” “朕封你为大匠,专门负责冶炼此铁……钢锭!” “带将其打磨成型,优先以清雪为重,荡清北地积雪,打通我大秦与河套的道路!” “之后……此钢锭,尽数给朕锻造成兵刃!” 想要打一场旷世之战。 仅靠北地郡的囤粮根本不够。 北方一年当中,三分之一的时间都下大雪。 道路不畅,这也是限制蒙恬大军北上的主要原因。 能解决这一问题。 更可强化大秦武备…… 嬴政,激动了。 “这……”扭头看了一眼公子高,得到授意:“臣,叩谢陛下隆恩!” 王阜见状连忙上前:“今后咱们就是同僚了,有问题直接找我,保证给你办明白!” 公输恒低头不语。 李斯开口道说:“如有不懂,可去丞相府,不必受各卿干扰。” “陛下,对此钢锭,可是极为看重!” “此,乃我大秦镇国神器!” 公输恒恭敬躬身:“下官多谢丞相。” 胡亥仍不甘心:“父皇!儿臣认为,三哥固然研究出了提炼钢锭之术,但其所耗时间太长。” “古语云,远水不及近火。” “北方军团断粮日久,打通粮道迫在眉睫。” “当下,唯有儿臣之计,方能解北方军团之危也!” 钢锭的出现不可否认。 胡亥只能将之越过不提。 反正,这东西技术还不成熟,想要运用到各地尚需大量时间。 说来说去,救援北方军团这一功劳,仍旧是他胡亥囊中物! 雍王?势在必得! 找了个平摊地方,嬴政直接落座,示意左右:“高儿,如此说来。” “今次救援北方军团,还是应以胡亥的策略为主。” “这一阵,你算是输了!” 胡亥的上疏却无甚新意,更劳民伤财,还要搭送他老嬴的面子。 但……目前而言,只能如此。 闻言,胡亥狂喜。 挑衅的看向公子高。 公子高不慌不忙,从袖口掏出一竹简:“关于救助北方军团一事,其实儿臣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虽是平平无奇,但也可供一看。” 竹简出现,胡亥眼皮狂跳。 有没有搞错,又来! 嬴政挑眉:“看就不必了,直接念出来听听。” “喏!” 将竹简展开,一副地图呈现:“此,为儿臣在夏季,特意命人去北地打探,描绘出的地形。” “虽然在细微处,可能会有一切出入,但也勉强能看。” 一听这话,众人均凑上前来。 “至于小弟此前所言……” “我当然清楚,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就是蒙恬将军所部的粮草供给问题。” “但如果真按照小弟的办法……此完全就是蠢人的行为。” “徒耗大量钱粮人力,时间上更是无法保证。” “我认为,想要稳妥的解决此事,还需在道路上进行选择!” “这条山道!” 伸手一指,点向地图中一条蜿蜒的山路:“此地看起来虽是绕远,但其山道内却为背风之地!” “今不过初冬,北方纵然突降大雪,面积也绝对不会太大。” “故此!儿臣以为,此地绝无半点积雪,纵然绕路,速度上也会大大快过由官道清雪,一路硬推过去!” 嬴政听的头皮发麻。 以小见大,二者之间的格局,一下子就区分开来。 绕路而行,改走山道! 他,怎么就没想到? 一旁的胡亥,更是直接傻眼。 不是说好的运粮吗?你为啥突然就说什么山道?那到底是哪里啊?我怎么就没听说过! “当然!仅是如此,还不够稳妥!” “在此法之上,儿臣更是想了一个补充之法。” “补充之法?说!” 嬴政惊了! 在大家都冥思苦想,如何清除积雪,将粮草运送到河套的时候。 公子高另辟蹊径,竟找到了一条无雪的山路。 这还不止。 现在,竟说还有补充之法? “水陆!” “三川郡以西的洛水,其水路直通河套。” “虽为下游,但水势不急。” “父皇大可遣人,多造竹排,沿途左右使兵卒守护,将粮草安放在竹排上,一路逆流而上!” “不消半月,北方军团的粮草危机就可解除!” 百里奕突然起身,质疑道:“高公子!” “你也说了,三川郡乃下游,想要逆流而上?谈何容易!” “莫不是,公子打算每只竹排上,都要安放几名水手不成?如此的话,恐怕更加的耗时耗力吧?” 秦代船业并不发达。 于洛水上。 除了少量渔船,根本没有成规模的船队。 公子高的话,再次让专心找麻烦的百里奕,抓住了破绽。 “对!对!”胡亥心情大好:“三哥!” “凡事,咱们都得讲究依据。” “你这就么信口开河,是不是太武断了?” 嬴政扭头,审视的目光定在公子高身上。 “谁说?我就没有依据了?” 开玩笑。 咱这么稳。 能像你个憨憨一样,想啥就说啥? 第29章 胡亥要分一杯羹 伸手入怀。 又一卷竹简被掏出,胡亥彻底傻眼。 尼玛!你有完没完了! “父皇请看,这上面,是洛水的水道。” “由三川郡始,至河套地终。” “这段水道虽蜿蜒,但实际上拐点并不算多,大多还算平整。” “只要将竹筏相连,前端有人把控方向,最多中段、尾端再留上几人,就可将全部的粮食安然运抵。” “有了这批粮食做缓冲,待山道运粮部队抵达,蒙恬将军所部将再无缺粮之忧!” 嬴政:“……” 这是往河套地区运送粮食,你就给我拿出一张山路地图,又掏出一卷水陆地图。 要是其他事情……是不是大秦的山河湖畔,你都有记录? 胡亥更是感觉到了来自公子高的降维打击。 这个世界,真心是充满了浓浓的恶意! “如何将竹筏都连接到一起?” 伸手一指:“简单!就用它!” 百里奕质疑:“高公子,你这话说的就有点不切实际了吧?” “钢锭……确实非常坚固,但这东西应该非常重吧?用它?如何连接竹筏?” “你是不是缺点啥?”疑惑的看向百里奕。 不等对方答复,公子高面向嬴政:“这块,只是失败品。” “以儿臣现有的技术,当可将之熔炼,锻造成链条。” “此物坚硬,耐腐蚀性极强,以此连接竹筏,断然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眨了眨眼,嬴政学聪明了:“锻造出你说的那个链条,大概许多久时间?” “如果是百只竹筏,半月当可完工,绝不耽搁粮草的运输!” “半月?”嬴政是真的惊了。 以大秦现有工艺,锻造普通铁质兵刃。 其倾国之力,一月也最多不过几百柄。 将之熔炼成链条,工艺定然更加复杂,供百只竹筏所用,半月即可? 一旁公输恒插嘴:“下臣认为,以高公子现有条件,十天即可锻造完成。” “半月……只是高公子稳重的说法。” “给我闭嘴!”公子高怒骂。 “喏。” 嬴政:“……” 一会格局高到没边,大秦各地山川河流地图说出就出。 一会又稳重到让人发狂。 这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高儿! 嬴政,迷茫了…… 胡亥彻底傻了。 你管这叫平平无奇?那我这依靠人力,一路无脑硬推呢?算什么! 嬴政清楚公子高有多么稳重。 十天?他默默的在心中,又给打了一次折扣。 就算一周不能完工,估计也相差不大!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高儿,若是按你所言,这其中需要朕提供多少人力,物力?” “儿臣已经算过。” “把所有的劳力,耗损等都包括进去,稳重一点……将这批粮食运抵河套大营,需千名劳力,万半两。” “这其中,主要的花费都在于劳力的吃喝,乃至竹筏的建造、运输等费用。” “当然,这些并不包括由山道运输所耗。” “那方面,就得父皇您自行计算了……” 万半两? 对拥有天下的嬴政来说,这算个屁! 嬴政激动:“李斯,尽快将高儿所需的钱粮,劳力,全部准备完毕,此事全权由你统筹!” “如果劳力不好招募……那就直接从徭役中调!他们,更不用给工钱!” “记住,朕交代你的事情,必须尽快完成,绝不准有任何疏漏!” 李斯躬身:“臣遵旨!” 胡亥一脸颓废。 嬴政下旨,证明胜负已定。 千般谋划,终究是竹篮打水,胡亥不甘心这天大的功劳被公子高独占,连忙起身:“父皇,儿臣有补充!” “补充?你三哥的计划已经如此完美,你还补充个什么?” “儿臣以为,我们不需从巴蜀调取竹子这么复杂。” “父皇您完全可以就近征调,将三川郡附近的渔船,全部都调集过来。” 嬴政闻言点头:“确实是个办法,高儿,你怎么看?” “父皇,小弟此举,完全就是在画蛇添足!” “以铁链固定竹筏,首先就要有一固定地点。” “收集附近渔船,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与时间不说,还得对渔船进行改造。” “我认为,完全没这个必要!” “此言有理。”一句话,就把胡亥给否了。 胡亥大急:“除了这个,儿臣还有他法!” “儿臣旧友,阎乐负责征调楚地徭役。” “如果父皇您需要劳力,完全可由阎乐处调集人手!” “这样,丞相当可将更多的精力用在调集粮队,乃至山道运输那边。” 计策上实在插不了手。 胡亥只能选择在人力上下功夫。 此前联系好的阎乐,恰是给了胡亥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嗯?这个提议可以!” 旋即,又想到阎乐负责的乃是骊山这个他最为重视的地方:“算了!徭役从哪里都能调取,没必要从阎乐那边征调。” 胡亥险些气晕,跺了跺脚:“父皇!这不一样。” “各地徭役均有工期,重新征调需大量时间。” “阎乐这边……刚好就有一批新徭役送来,完全可以直接征调过去!” 胡亥摆明想插手,分一杯羹。 公子高,偏偏就不给他如愿的机会! “这样的话,就让阎乐将……” “父皇!如果没有阎乐,此事成功率可有八成!” “要是加上了阎乐,最多只有三成!” “这是为何?” 反身,从小栓子的挎包中翻找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一卷竹简:“监御阎乐,其乃楚人,因能力出众,被赵高大人相中,择其为婿,方才得此任职。” “三哥,这不恰好说明了阎乐能干?” 公子高没搭理他:“但父皇甚至赵大人都不清楚。” “阎乐此人,甚喜欺凌弱小,贪婪无度,欺上瞒下,与楚地征募徭役时,多有强奸民女等行为。” “楚人,对其多深恨之,只因我大秦律法严苛,不敢怨言。” “如若让他带队,洛河水长,徭役定会趁机逃离!” “什么?果有此事?” 赵高大急,跪地辩解:“陛下!冤枉,冤枉啊!阎乐他,断然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淡然的看了赵高一眼,公子高又掏出一卷竹简…… 第30章 嬴政的奖励 “始皇三年,阎乐收受楚地大族贿赂万半两,免二百人徭役,以抓捕流民替代。” “始皇五年,阎乐伙同游侠,以谋逆罪,枉杀千人,屠村,掠钱财无数。” “始皇六年,阎乐假借征役之名,于会稽强奸大族之女,为防事露,屠虞、故、樊氏满门,仅有少数人逃出。” “始皇……” “够了!”嬴政怒斥。 现场落针可闻。 前面还仅仅只是概括。 现在连具体时间、地点、事件都说出来了,这还能有假? “混账东西!”嬴政杀气腾腾:“朕让他下地方征集徭役。” “他呢?全便宜自己了!” “李斯!回去就让廷尉府去给我拿人,关入天牢审问!” “朕倒是要看看,这么些年,他究竟做了多少龌龊事!” “他喜欢钱?” “好!一旦定罪,将他的牢房内堆满半两,将之活活饿死!” “朕倒是要看看,谁还敢如此假借天威!” 胡亥惶恐:“父皇息怒。” “息怒?借着朕给他的权利,就如此做事,你让朕息怒?” “还是说……他搜罗的那些钱财,你也有一份?” 声声质问,犹如诛心。 胡亥如遭雷击,脸色骤然苍白,身体如筛糠般不断颤抖。 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一旁赵高,本欲求情,同样是被吓的裤裆阴湿一片,俯首跪地。 二人。 均以怨恨的目光,偷偷的看向公子高。 推荐谁,这混蛋就打倒谁,准备的还如此充分,他特么哪来的消息啊? 会不会……连他们自己的把柄,也被这家伙给捏住了! 环顾四周,嬴政冷哼:“都散了吧!” “运粮一事,以高儿为主,李斯负责辅佐。” “明日早朝,朕会亲自安排此事,给予嘉奖!” 翌日。 阿房宫大殿。 赵高手持拂尘高呼,百官入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一切过去,嬴政心情好了不少。 “昨天,整想了很久。” “高儿的运粮之策,还有那神奇的钢锭,着实将朕给惊住了!” “朕当时就想,若天下臣子,都如高儿一般,我大秦将何等强盛!” “臣惭愧。” 别人说尉缭是万岁国尉,马屁精。 这货索性将之发挥到极致,连忙出班认错。 其他人见状,只能有样学样。 一夜调整,胡亥状态恢复:“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 “果真?” 胡亥重重点头:“儿臣虽不成器,但这一颗拳拳之心,从未动摇!” “好!” “昨夜,你提出的意见,朕也仔细思考了。” “虽然那阎乐不能用,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 “阎乐手底下那批徭役,正好就是现成的劳力!” “只要对他们许以好处,给予工钱,这些徭役断然不会无故生乱。” “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将那些徭役全部召集起来,按照他们的要求,支付工钱,然后交给李斯。” “李斯,你也要注意,等徭役征集完毕,必须要确保巴蜀的竹筏全部送到!” “臣遵旨!” 胡亥傻眼。 他只是习惯性的跳出来,说上那么几句好听的,挽回点印象分。 谁曾想…… 权利半点没有,功劳分润不到,最后还得让他出钱? 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父皇,儿臣这……” “朕交代你的事,就好好的去办。” “绝不能克扣一分工钱,一定要确保那些徭役心甘情愿!” “记住了吗?” 胡亥无奈躬身,心中无限悲凉:“儿臣遵旨。”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尉缭在一旁看的眉开眼笑。 该!让你刷存在感,这回刷阴沟里去了吧? “还有!朕之前说的奖励,今日也要兑现!” 惊闻此言,胡亥猛然抬头,愤然的注视着公子高,身体颤抖不止。 雍王啊!这可是大秦唯一的王爵! 最终的奖励……一定就是雍王之位! 他是什么都没捞到,赔进去个阎乐不说,更是要出一大笔钱。 心中彻底被妒火填满。 胡亥的牙齿咬到嘎吱作响。 一旁李斯疑惑,这孩子多大了,怎么还磨牙呢? 嬴政招了招手,几名身穿劲装的大汉走来。 所有人都懵了,根本想不出嬴政要做什么。 “朕给的奖励,就是这些人!” “他们,都是我军中最为出色将士,高儿,你可从中任意挑选一名。” 嗯?什么情况? 胡亥只觉峰回路转,大喜过望! 这……不是雍王? 难不成,是因为他出钱,所以起作用了? 这样也好!最起码嬴高那个混蛋没得到雍王爵位,他胡亥还有机会。 心中,顿时就被幸福填满。 “我老秦重武!” “今虽天下太平,但在外,我大秦还有许多敌人尚未臣服。” “朕的目标,是让太阳所能照射到的一切地方,都为我大秦国土,做我大秦子民!” “故,在今后,我大秦也不会停下进攻的步伐。” “想要征伐天下,手中无将可不行!” “高儿,这些人当中,都是难得的人才,你素来稳重,不愿主动出头。” “那朕,就将他们送到你的面前!” “第一个,名唤李升,乃我大秦宿将李信之孙,今在军中任军侯一职。他的封爵,与家事无关,全凭其自身努力。” “第二个,为章顾,乃少府章邯族人,其人勇武无双,在军中有以一敌百的战绩!” “第三……” “第四……” “最后这个……”定定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后,身材消瘦的男子,嬴政皱眉。 片刻,恍然:“他姓虞,乃朕家姐,清夫人护卫,说是身手还凑合,欲要投军,朕就让他一并过来了。” 公子高清楚。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简单的挑选,而是一场专门针对他的考试! 嬴政于微末间,破格提拔了李斯、王翦等人。 结果就凭他自身的慧眼识人,这些人均成为大秦的一代名臣。 嬴政!显然希望自己的后人,也有这种慧眼识人的眼光。 百里奕看的眼热,悄声凑到胡亥身边:“这还用想,肯定是要选李升啊!” 眨了眨眼,胡亥一脸呆萌:“大人,为何是李升?那个章顾不好吗?” 第31章 我要这个姓虞的 百里奕摇头晃脑:“章顾虽勇,但其人无谋,仅一莽夫也。” “反观李升,凭自身实力,一路攀升至军侯,可见一斑。” “哎呀!” 拍了下大腿,胡亥哀叹:“可惜,可惜了!” “若让我来挑选,岂能错过此等英才!” 右相冯去疾赞同:“李升这小子,老夫看着长大,才华能力绝不下于那塞北的王离!” “在我老秦三代,当为翘楚。” “右相如此看好他?”上卿蒙毅疑惑。 “不错,李升弓马娴熟,作战勇猛,且深蕴兵法,得上将军亲传也!” “若选中李升,高公子如虎添翼。” 胡亥指指点点:“那章顾呢?”“ 百里奕撇嘴:“章邯不过区区少府。” “如何与上将军李信相比?” “那李升,可是上将军亲孙!其人在军队中的影响力,远非章顾能比之!” “得此人助力,无异于在军队当中,占得一先机也!” “至于说其他人?那就更不用看了,完全是被陛下抓来凑数的。” 公子高来了几名军户身前,来来回回走了几遍。 嬴政催促:“如何,选好了吗?” “嗯!” 位列前排的李升神色傲然,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藐视。 身为上将军李信亲孙,李升效忠的乃大秦皇帝。 区区一公子……他还有点看不上。 但!始皇之令,无人敢违背。 “谁?” 公子高恰好就停在了李升面前。 李升的眉头微皱,身体紧绷。 旋即,想到了什么,释然的长出一口大气,就准备大步出列。 可就在此时,公子高竟从他身旁绕过,来到后排,指着最后面的那瘦弱军户:“我选他!” “什么?” 整个大殿,立时乱作一团。 看着公子高挑出的人选,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这家伙姓虞?” “他有什么能力?” “高公子为何弃李升、章顾不用,而去选他?” 右相冯去疾不愿见到这一幕,连忙出班劝说:“高公子,李升方为最佳选择!其人作战勇猛,深蕴兵法,当为众人翘楚!” 一旁蒙毅同劝:“右相所言在理,李升方为最佳选择。” 胡亥无语了,这劝他干啥,他傻就让他傻去呗。 公子高摇头:“不,我就选他!” “公子……”冯去疾叹息,多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放着明珠不选,你偏偏要去乞丐堆里找吃食。 这个姓虞的,就算是清夫人的护卫又如何。 堂堂始皇家姐,人家能因为一个护卫,就选择支持你吗?幼稚! 嬴政眉头微微一挑:“你选定了?” 胡亥比公子高还要着急:“父皇!三哥素来稳重,他既然决定,定然错不了。” 心中狂喜! 嬴高这个混蛋,竟然犯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错误! 那个姓虞的有什么用?那么瘦弱,怕连普通兵卒都不如。 寡妇清即将入阿房宫养老,欲遣散全部仆人,可笑嬴高他还不知道,以为能借此攀附上对方。 李升面色一僵,同样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落选了。 就连右相、上卿等劝说,这公子高都不回头! 他,可是上将军亲孙,李家独苗。 就算不看能力,看家室。 他……还比不上区区一个护卫?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由得,心中升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妒意。 嬴政伸手一指:“你留下!” “其他人……都回去吧。” 待众军户离去,嬴政看向虞姓护卫。 “从今以后,你当跟随高儿,好生辅佐,万不可生二心!” “卑下遵旨!” “朕封你为都尉,负责此次押送粮草一事。” “若是做的好,今后更有重赏!” “臣,虞子期,领旨谢恩!” 都尉!比李升的君侯,还高了一级,对虞子期而言,可谓一步登天! 原本虞子期还计划,若是投军不顺,就带小妹返回老家。 不想……公子高,竟在众英才中,挑选了他。 瞬间。 虞子期心中就生出一股暖流,更是有了士为知己者死之念。 此时,公子高心中乐开了花。 虞子期是何等猛人。 李升?章顾?这都什么鬼。 而一边的胡亥,那更是喜笑颜开。 纯粹,认为公子高脑袋被门夹了。 “百里大人,等一会出宫,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截住李升!” “嬴高有眼无珠,他不要,我要!” “公子放心,臣晓得。” 见事情已经结束,嬴政疲惫起身:“退朝!” 虞子期跟随公子高离开皇宫。 一路上都好奇的看着,这位一鸣惊人的公子。 奇怪小妹为何对他有着如此高的评价。 两人越走越偏,虞子期不解询问:“公子,咱们这是去哪?” “等人!” 两人来到咸阳城外城,一栋偏僻的院落,很快就传来了哐哐的敲门声。 “卑下去开门。”虞子期正要起身,公子高便将他拦住:“你刚刚跟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学会。” “稳重!” “门外之人,就一定是我要找的人吗?谁知道他是不是走错了,或是其他?如果因此暴露了这处据点怎么办?” “那要如何?” “去问他暗号。” “卑下要如何问?或……公子您还是亲自问吧,卑下怕出错。” “我的声音谁不认识?被有心人听到,结果还不一样?” 还不到一个时辰,虞子期的三观就已崩塌一半。 苦笑着来到门边:“暗号。” “芝麻开门!”门外传来回声,公子高挥手示意。 虞子期连忙将们打开,惊奇的发现,来人竟是太仆王阜! 这,怎么回事? 之前清夫人不是说,高公子在朝中势单力薄,仅有尉缭一人支持吗? 王阜入内,恭敬躬身:“臣,见过公子。” “今儿个时间紧迫,就不留你吃饭了。” “交代几句话我就走,不能被胡亥发现咱们的关系。” 王阜点头。 “子期,去倒茶。” 一杯茶后,公子高开口:“现如今,我与国尉大人都认为,父皇只会将雍王之位,封给北伐中建立功勋之人。” “离间计出,算是解决了南方战事,平了父皇心头一患。” “北方,就将成为父皇最为重视的事情,他绝不会允许,任何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所以阎乐这种小疾父皇都不放过。” “现在,公输恒入了匠府,除筹集山路运粮外,我还有一件大事交代你们!” 第32章 对骑兵的改革 王阜疑惑询问:“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稳重一点想,行军打仗,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 “粮草、后勤、兵员、将军、天气乃至战场环境等等。” “这些暂且不提,我会让其他人去向父皇进言,不过你这边么……” “你认为,我老秦骑兵战力如何?” “臣认为相当不错!” “狗屁!”公子高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骑兵的作战方式有半点进步吗?” “攻打六国,扫灭百越,这些都还好说,他们实力比我老秦本就弱了许多。” “但匈奴呢?人家,可是马背上的民族,就凭那些三脚猫,去了还不是送!” 王阜:“……” 以前还玩战车呢!现在发展出成规模的骑兵编制就不错了,结果到了这位嘴里,一钱不值。 “那……公子意欲如何?” “打散,重编!” “将现有骑兵全部重新统计,根据他们的身形,技法,重新归列。” “例如那种体格强健,臂力惊人的骑兵,可让他们皆骑乘同样健硕的战马,手持长矛,编整为集团军,身披重甲冲锋作战。” “那些身形灵活,擅弓术的骑兵,就让他们专职当弓骑,最起码也要练到可以在奔腾的战马上随心放箭。” “以此两军配合,战力方能大幅度提升。” 王阜一脸震惊:“公子真乃神人也!如此战法,臣怎么就从未想到呢?” 老秦骑兵作战,从来都是一窝蜂的冲上去。 什么刀枪棍棒,弓弩箭矢,有啥来啥,基本人人都会,人人都不精。 对付战力稍弱的对手,那是无往不利。 但若遇上强敌…… 虞子期恰逢其时的说道:“大人可令各支骑兵以伍为单位,先进行小规模训练,以增强他们的配合、默契程度。” “待伍成型,可扩充到什,之后屯、百、五百乃至军侯、都尉。” “由此层层递增,应能大幅度缩短整编进度。” 王阜诧异的看向虞子期。 此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善了公子高的计划,提出了一个极为有建设性的训练方法。 大殿上,公子高力排众议挑选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公子高点头,补充:“子期的说法很对。” “就好比,聚沙成塔,当每伍都可配合无间,在逐渐扩充至什,都尉什么的,自然也就容易了许多。” “如此,短时间内,就可快速增强我大秦骑兵战力!” 王阜激动的拍了下桌子:“妙!妙啊!” “待北伐成功,你便可上疏父皇,将天下战马规划分列管理,分别设置出体格健硕的种马马场,以培育更多优良马匹。” “如此,我大秦将再无敌手!” 王阜连忙起身,跪地:“当时投靠公子,臣便发觉公子心中有远大的志向。” “今闻公子一言,臣茅塞顿开!” “我大秦得公子,实乃陛下之幸,天下之幸也!” 太仆一职,虽不管兵,但却控马。 大秦一统天下,各部水涨船高。 原本只负责帮秦王驭马驾车的太仆,今亦可插手骑兵。 “这件事要是成了,我相信,王大人这太仆之位,就能往上提一提了。” “稳重一点,保守估计……一个三公差不多!” 秦制三公:太尉、丞相、御史大夫。 “到时候,我再想办法,给你研究点其他的事情,确保拿到此位。” “不用!不用!”王阜连忙摇手:“殿下过于稳重了!此事若成,以此功劳,足可获三公之位!” 太仆王阜,现为九卿。 在进一步,位抵三公,那就算是来到了大秦文官系统的顶峰。 其珍贵可想而知。 “臣叩谢公子栽培!” “公子但有驱使,臣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公子高点头:“好!” “来,咱们核对一下今日的谈话,要是有人问起,也能保证一致。” “这样,放能确保万无一失。” 虞子期:“……” 公子,这是不是太稳了一点? 待公子高离去半个时辰后。 喝了一肚子茶水的王府才从院内走出,左右看看,确认无人,长叹一声。 公子,你这可真是给了我一个艰巨的任务。 不过……成果也非常有诱惑力。 活着的三公,大秦现在也不剩下几个了。 坚定的点了点头,王阜欲要抬步离去。 可就在此时。 一柄青铜剑,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谁?” “太仆大人,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黑衣蒙面,制式铜剑。 黑兵! 王阜心中一凉。 一行人押着王阜来到附近的一酒楼雅间,嬴政正坐在桌前大口吃肉,看起来就贼香。 “臣,王府参见陛下!” “嗯嗯。”嬴政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站起,却仍在与那块肉进行战斗。 终于,肉被消灭,嬴政满足的擦拭了一下嘴角。 “如何?你吃了没?没吃一起吃点?” 王阜:“……” “陛下,您为何在此地?” “还不是你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给朕等饿了?” 王阜惶恐跪地,面色苍白,连连磕头。 身为老秦臣子,谁不清楚这位最恨下面人拉帮结伙。 不抓到也就罢了。 抓个现形…… “慌个什么?起来。” “和朕说说,你们在里面都聊什么了?” 王阜本能的想要以此前对过的口供拿来回话。 可当他看到嬴政那微眯的双眼后,马上改变了主意。 对这位,只能实话实说! “高公子找臣,是让臣做一件大事!” 闻言,嬴政大笑。 “朕早就知道你与高儿的关系。” “王阜!今日你若在此胡言乱语,朕马上就命人将你拖出去砍了。” “不过……还好你聪明!” “说吧,将你们谈话的一切内容,都告诉朕!” “朕这个儿子……做什么事,都非得做到圆满。” “稳重是不错,但稳重的太过,就实在让人头疼!” “朕,很不喜欢这一点。” 王阜迟疑抬头,见嬴政表面严肃,却唯有丝毫怒意,大感放松。 拱手,一五一十的说道:“回陛下,高公子让臣……” 第33章 起飞的王阜 “高公子说,让臣和大匠公输恒一起,将现有骑兵打散、整编,形成独立的战斗集团。” “例如……只负责冲锋的重骑兵,还有只修习箭术,骑乘快马的弓骑兵。” 听闻此言,嬴政眉头一挑:“重骑兵?弓骑兵?” “骑兵何来这些……” “哎呀!”猛然惊醒,嬴政拍打大腿:“这可真是一叶障目!” “古来素有重甲步兵,弓箭手等兵种。” “而骑兵,却从未进行细部划分。” “朕,怎么就没想到,实际上骑兵,也可细分为各种专职兵种?” 王阜点点头:“臣也没想到。” “公子说,离间计后,陛下心中,唯剩北伐。” “北伐匈奴,骑兵当为重中之重,若骑兵战力增强,可大幅度增加我大秦北伐成功几率!” 北伐!! 嬴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面色红润,身躯微微颤抖。 “一旦骑兵细分为各个兵种,专精其一,战力必然大幅度增强。” “届时,北伐匈奴,我军再不必依地势而守,防范匈奴突袭。” “主次更替,匈奴骑兵将不再是我大秦之危!” 嬴政在酒楼内来回踱步,双手纠缠在一处,来回揉捏。 “好!好!” “高儿这件事安排的好!” “你明……不!今天,就务必将所有的细节,都写到奏折上,朕马上就给你批了!” “朕不怕告诉你!高儿有一点说的没错,朕的心思,的确就在北伐上面!” “待任嚣所部得胜归来,就是我大秦北征之日。” “故此!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件事办成。” “到时候有什么困难,直接找尉缭、李斯他们,如若不行,就直接来找朕!” “不要怕困难,只要这件事能成……” 嬴政凝神仰望,脑海中浮现出北伐大军剿灭匈奴的盛况。 “朕,封你为左太尉!” 大秦官职,均分左右。 例如李斯,就为大秦左相。 左太尉! 这,可真就入了三公之列! 之前虽是提起,但也不过就是个念想。 现在……王阜强行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继续汇报:“陛下!” “高公子还说,待北伐胜利之后,让臣上疏,将天下战马规划分列管理,分别设置出体格健硕的种马马场,以培育更多优良马匹。” “如此,大秦铁骑,天下无人能敌!” 嬴政大喜:“好!王阜!你务必将高儿与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给朕抄录在奏折上,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少!” 吩咐完毕,嬴政突然好奇:“王阜,你是什么时候投靠的高儿?” “这……”试探性的看了嬴政一眼,王阜达道:“前年冬天,高公子大病的三个月后。” “当时臣偶遇高公子,被他言论惊为天人。” “故而……” “大病的三个月以后?那是他才从封地回咸阳不久吧?” “没错。臣本以高公子不过以纨绔,但与他交谈后,方才得知,其乃真龙也!” 嬴政叹息:“本以为这小子身边就尉缭那老货一人。” “朕,还真是小看了他!九卿之一的太仆,竟早早就投了他的门下。” “王阜,据你所知。” “除你之外,还有何人投了高儿?” 王阜摇头:“臣不知。” “公子行事素来稳重,他从未让臣知晓过是否还有他人。” “甚至……就连国尉,臣也是看他们走的近,方才刚刚得知。” 嬴政闻言苦笑:“还真就是这小子的风格。” “王阜,你认为高儿如何?” “谋定而后动,少不失沉稳。” “成大事者!” 点头:“好!朕要回去了。” “剩下的这些酒肉,你就吃掉吧!” “此乃朕之家姐产业,不惧旁人出入,算是朕赏给你的。” “臣,叩谢隆恩!”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 王阜方才发觉,自己竟连底裤都湿透了。 午夜。 阿房宫已漆黑一片。 王阜的一封奏折,却是在黑暗中,经过层层传递,直抵嬴政寝宫。 之后。 王阜就被嬴政召入宫内,与之秉烛长谈一夜。 直至天色微亮,方由百名禁军护送出宫。 在禁军的拱卫下,王阜就如高傲的斗鸡,脖颈扬起,神情亢奋。 文武百官见状,均一脸懵逼。 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竟让陛下如此重视! 不能是……昨夜有人行刺,让他给拿下了吧? 不应该啊!就这老胳膊老腿,连个宫女他都未必斗的过! 秦治。 得禁军拱卫,除王族外,唯有立滔天之功的重臣。 上一个得此殊荣的,乃平定六国第一功臣王翦! 此消息瞬间传遍咸阳大街小巷,文武虽不知道发生何时,却知这老货圣眷正隆。 这,可正是拉关系的大好时机! 无数人,手持各式礼品登门,只求一见。 深知现在还不能得意,王阜才一入家门,就下令谢客,谁都不见。 禁军拱卫! 王阜心中暗暗立誓。 此生此世,必誓死追随公子高! “老爷,这里有一封拜帖。” “我不是让你全推辞掉吗?” “这个……拜帖是胡亥公子差人送来的。” 王阜:“……” 片刻的功夫。 胡亥就春风满面,带着各式礼品到来。 王阜连忙参拜见礼:“臣见过胡亥公子。” 礼仪做了全套。 但言语间的冷漠,却有拒人之千里的味道。 “大人何必如此,咱们是什么关系,和我这么见外?” 胡亥热情上前,拉着王阜就奔厅内走去。 王阜急忙退让:“公子乃君,阜乃臣,尊卑礼仪不可废!” 疑惑扫视:“算了,由着你!” “王大人,今日你可是风光的紧啊!” “父皇,竟让禁军护送你出宫,如此殊荣,我大秦也未有几人得之!” 王阜冰冷如初:“皇恩浩荡,臣愧不敢当。” 感受到王阜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胡亥暗恨。 这孙子本来就是他的人。 这怎么得,父皇一赏,还飘了? “来,王大人,这边坐。” 王阜不动。 胡亥双眼一凝:“怎得?” “难道,我胡亥的话……在王大人耳中,就毫无作用可言吗?” 第34章 剁肉的虞子期 王阜躬身:“公子有所不知,臣不日就要离京北上。” “故,实在无暇招待公子。” “北上?你这负责给我父皇驾车的太仆北上做什么?难道,父皇又要出行?” 嘴角一抽:“陛下有旨,让臣北上公干,各部需全力配合。” “配合?怎么配合?” “但有任何人,敢阻拦臣公干事宜,不问身份,臣具有先斩后奏之权。” 猛然起身,不敢置信的看向王阜。 胡亥惊了!胡亥真的精了! 不问身份,先斩后奏! 这……什么概念? 大秦立国数百年,除当年商君、武安君,乃至不久前的王翦。 何人有此等权威在手? 苍天啊!大地啊!父皇这到底是交给了王阜一个什么样的任务?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排场! 一瞬间,胡亥就坚定了初心。 王阜,必须牢牢的绑在他胡亥战车上! “王阜,我那里有不少外地进贡来的美食,不若咱们去小酌一杯,只当给你饯行?” “皇命在身,阜不敢因私废公。” “听说你对襄楼的歌姬甚是喜爱?公子我可将此歌姬赎买,转赠于你!” “区区歌姬,不过红粉骷髅,王阜早已忘记。” 无论胡亥怎么说,王阜就是一张板砖脸,油盐不进。 胡亥脸色越发难看,只感下不来台。 心中暗骂,无奈摇头:“罢了,罢了!既然王大人有公务在身,我就先走了!” 离去时的语气,同样冰冷,证明胡亥心中怒火。 “慢走,不送!” “对了,公子记得帮阜带上房门。” 噹!听到这话,负气的胡亥一脚磕在门槛上,差点摔倒。 丧气! 满心欢喜到来,一肚子恶气归去。 亲自出面示好,谁想这本已倒向他的家伙竟突然摆谱,油盐不进。 胡亥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门前石墩,咧嘴痛呼:“回……回府!” 王阜长出一口大气。 太仆!虽为九卿,但实则权利乃九卿中垫底。 要不是早些年,始皇将牧马乃至对骑兵的管辖,调拨予他,在旁人眼里,他堂堂太仆,不过就一为皇帝驾车的马倌。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胡亥的格局。 早先他们九卿虽在名义上都宣布支持胡亥,但他却从未主动拉拢过谁。 见你好了,这才巴巴上门。 如此浅薄之人,拿什么与高公子斗! 现在。 王阜的肩上压着整整两座大山。 一则运粮,二则练兵。 清楚嬴政的小暴脾气,王阜哪敢大意。 “从现在起,闭门谢客,无论来者是谁,全都不见!” 交代完毕,王阜刚要转身,门房就突然说道:“老爷,有人请。” “又谁啊?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哦,那小得这就回复国尉大人,告诉他,老爷您不去高公子府中涮锅子了。” 王阜:“……” “你给我等会!” 快步上前,拦住门房:“没眼力劲的东西,下次看到是有关于高公子的事情,马上汇报!” 夺过拜帖:“来人,更衣,本官现在就去公子府赴宴!” 片刻。 王阜汇合尉缭,与之一并抵达公子高府。 才一入院,一阵扑鼻的香气就已袭来。 虞子期,更是拿着一柄短刀,噹噹的练习着刀法。 尉缭见状一乐:“你这刀法,虽迅猛,但却无势,还需再练啊。” “卑职正在剁肉。” 虞子期很是无奈。 投效公子高,不考教武艺,不讨论兵法,上来就是剁肉,还一剁一下午,没谁了。 尉缭尴尬,上前拍拍虞子期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见公子高由内堂出来,王阜连忙恭敬道:“公子!” “都来了?我这可是专门为了给你饯行,特意准备的锅子,今儿个管够!” “好好的吃上一顿,祝你一路顺风!” “臣,谢公子!”王阜激动叩首。 “在臣心中,唯有公子,当是我大秦不二储君!” 彼时,驿馆。 小婢女虞姬,正美滋滋的涂抹着胭脂,回想着当初与公子高相遇的一幕幕。 看着铜镜中,姿容明显提升不少,心中更是欢喜。 也不知,公子如何研究出这种好东西。 心里面,全是暖意。 “虞姬,你在吗?”寡妇清的声音由内堂传来。 “夫人,我在!” 放下胭脂盒,虞姬连忙起身。 “虞姬,快给冯夫人斟茶。” 对虞姬招呼声,寡妇清转首,看向身旁一贵妇:“这小丫头跟随我日久,如今即将入宫,倒是有些不舍。” “陛下邀清夫人入宫颐养天年,乃天恩浩荡,这是好……嗯?丫头,你的脸颊,为何如此红润?” 正客道回话,突然见到虞姬脸颊上的胭脂,冯夫人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凑近一点,更是惊奇:“还有淡淡的花香?” 一把抓住虞姬:“丫头,你的脸上,可是涂抹了什么?” 虞姬:“……”惊惧的看了一眼寡妇清,得到对方首肯,虞姬回复:“回夫人,奴婢涂抹的是胭脂。” 说话同时,从怀中将胭脂盒掏出。 “就是这个?好精致的盒子!” 一把夺过锦盒,冯夫人爱不释手。 将之打开,扑鼻的香气袭来,冯夫人连忙起身,来到一铜镜前,对着脸上就涂抹起来。 本就白腻的肌肤,配上胭脂增色,瞬间就完美的融合到一处。 冯夫人只感,她整个人的气质形象都升华了许多。 对锦盒,更是爱不释手。 虞姬:“……” 锦盒被夺走,她就知道要坏,是个女人就无法拒绝胭脂的魅力。 奈何,她只是婢女。 再是心疼,也不敢多说一语。 求助的目光看向寡妇清,对方秒懂。 “冯夫人,如果你喜欢,清这里到还有一盒,可送予你。”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听懂了寡妇清话语中的意思,冯夫人依依不舍的将锦盒归还虞姬。 心中,瞬间就空洞洞的,如同失去了什么挚爱。 “不知,此锦盒中的胭脂,是何人所售?清夫人可否带我一去?” 推让了一下寡妇清递来的锦盒,冯夫人眼中满是期许。 “这个?是一个小友所赠。” “冯夫人若有兴趣,咱们可一道去看看。” “清记得,他之前说,家里还有许多……” 第35章 你啊,继续剁肉吧 一架奢华的马车,正在大路上疾驰,奔着公子高府驶去。 此刻的公子高,正与公输恒研究,是否能让他的那些弟子,再开上几座冶炼厂。 “公子,您要开这么多冶炼厂做什么?” “钢材除了可锻造成各种军用器械,同样也可以民用!” “你们匠府那边,自然是一切以父皇的意志为准。” “咱们自己这边么……你嫌钱多?” 公输恒:“……” 有这功夫,你学学胡亥,多舔舔你爹不香么。 当然。 抱怨归抱怨,事还得办:“公子放心,臣回去就安排。” “对了,别天天窝在匠人府里,那边没出息。” “我手下这些人,现在就你最没排面,说出去丢脸!” 虞子期:“……” 我谢谢你啊!还特意提醒我一声。 小栓子突然走来:“公子,清夫人的马车来了。” “清夫人?她怎么来了?我还说过段时间不忙了去看看……” “我请她进来?” “不!不!”公子高沉思,片刻:“清夫人的身份太过于特殊,皇子与她来往密切容易犯忌,再加上她本身还是女眷……让胡亥那小子知道了,肯定会借机生事!” “这件事,要稳!” “小栓子!去,将中门给我打开,用迎接贵客的礼仪,将清夫人引到大堂,你们所有人都在旁边看着!” “只有这样,咱才不怕别人说闲话。” “还有!窗户什么的,都给我打开,让那些天天在外面转悠的黑兵都瞧见,好如实的汇报给父皇。” 小栓子嘴角一抽。 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啊。 片刻。 公子高府门大开,小栓子带着门房,敲锣打鼓的将清夫人迎到大堂。 寡妇清,冯夫人,两位贵妇都是一脸的懵圈。 这玩的哪一出?怎么让人脑瓜子嗡嗡的呢? 公子高身穿朝服,立于主位,虞子期、公输恒等分列左右。 这……要开堂审犯人吗? 率先入内的冯夫人一愣,本能抬腿就想离去。 还不等转身,寡妇清就已入内。 见到身旁贵妇,冯夫人稳住心神。 始皇对寡妇清都极为客气,这小子还敢审? 他……这是怕犯忌讳啊! 还真是一个妙人。 “清姑姑前来,高儿未曾远迎,实在罪过。” 嘴上客道,眼见却一直都嫖着一旁的冯夫人。 这个贵妇……是那个?没见过啊! “高儿客气了。” “这位是咱们大秦右相,冯去疾冯老大人的夫人。” 只看眼神,就猜出公子高心中疑惑,寡妇清抬手介绍。 “啊!不想,竟是冯夫人。” 老冯多大岁数了。 这夫人……不说都以为是他闺女! “不知,清姑姑、冯夫人二位连袖来访,所为何事?” 冯夫人双眼发光:“公子之前送了清夫人、虞姬她们一人一盒胭脂?” “妾身对此甚是喜爱,不知公子这里是否还有,妾身愿高价求购!” “胭脂?” “这东西……我倒是有。” 拍了拍手,让小栓子将存放在后房的胭脂拿出。 一个大木箱,堆的满满当当,都是各式胭脂盒,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冯夫人内心激动,顾不得礼仪,连忙上前翻找查看。 “小栓子,快,没眼力劲呢?给夫人介绍介绍。” “不,不用,我自己看就好!” 说话同时,冯夫人打开了一个个盒子试色,发现每一个颜色都非常符合自己心意。 不过…… “公子,为何,这些胭脂,无论包装的精细程度,还是其内里的香气,都不如你送给虞姬那一盒?” 公子高点头:“那是特制的。” 冯夫人微微一笑,满含深意的看了下后面伺候的虞姬,了然于胸。 “这些盒子大多都为方形,且上面并未雕绘纹路,我不喜欢。” “你这里,还有其他样式的吗?” “当然,各种样式的都有,无论圆形,三角形还是什么其他形状。” 公子高挥手。 小栓子哼哧哼哧的又扛来一大木箱。 冯夫人顿时大喜,每个都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我的性格与清夫人相似,都喜欢这种比较淡雅的素色。” 挑来挑去,最后整整装了半箱子。 “公子,这些……要多少半两?” “不多,三百八十半两。” 冯夫人根本都不还价。 就这价格,在她看来,那完全就是白送! “半两我稍后就派人送来!” 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试试胭脂,冯夫人也不废话,交代一声就转身告辞。 早就知道这东西对女人的杀伤力,公子高见怪不怪。 “清姑姑,您有什么事需要小侄做的吗?” 走了一个冯夫人,还有一大一小俩美女。 公子高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没,我就是陪冯夫人过来。” 淡然一笑,见公子高身边还有不少人,知道这是有事,寡妇清懂事道:“今日,姑姑我就先行离去了。” “来日,你若有闲暇,记得来驿馆看看姑姑。” 看了一眼虞姬:“这小丫头,还说要好好谢谢你,在大殿上力排众议,信任她哥哥呢!” “一定!一定!” 好笑的看了一眼俏脸羞红的虞姬,公子高连忙送客。 旋即。 转身看向一旁对老妹恋恋不舍的虞子期:“问你个问题。” “公子请问。” “我若是去闹市区,开一间胭脂店,让你去卖胭脂……” “刚好有客人走入要买,你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虞子期微微一愣:“自当是对客人全面介绍咱们胭脂的品种,价格。” 虞家在会稽原为大族,对经商一道本就有所涉猎。 心中毫不抵触,且有不少经验,虞子期自信满满。 谁知,公子高摇了摇头:“你啊,还是继续拎着菜刀,去剁肉吧!” 错了? 虞子期根本就不敢相信。 难道他刚才说的,不是正确答案?谁家商铺,不都是这么经营的吗! 这……怎么会呢? 眼见公子高回内屋换衣服,大感不解的虞子期看向一旁小栓子。 几天的时间。 虞子期就已知晓。 小栓子虽名为下人,但实际上深得公子高信任。 对公子性格极为了解,且各种事情都涉猎:“栓子兄,刚刚那个问题,正确答案是什么啊?” 第36章 胭脂风暴 小栓子摇头晃脑:“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排查他们,是不是来捣乱的。” “进门的,可不一定都是客人!” 虞子期:“……” 这答案,果然是很有公子高的风格。 小栓子不说,他真是打死也想不到啊! “行了,别纠结了,继续剁肉吧,这活适合你。” 有了虞子期。 剁肉这种体力活,终于不用他小栓子亲自上阵了。 冯夫人回到家中,什么都不做,直接就涂抹起了胭脂。 涂了一圈,发现一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又抱着几盒胭脂,直接杀奔寡妇清下榻驿馆。 不一会。 脸上五颜六色的冯夫人,就抵达驿馆。 不想,此时驿馆门前,已停靠了多架奢华的马车。 随意一扫,见大多都是各家夫人车驾,冯夫人不以为意,兴奋的走入馆内。 几名夫人显然也是才到,正相互寒暄。 见冯夫人走来,目光顿时被吸引。 馆内,落针可闻! “冯夫人,你这是……” “这是何物,颜色竟如此艳丽!” “花花绿绿的,实在太好看了。” “你们可有嗅到,这上面竟隐隐还带着一股清香!” 冯夫人对脸上同时涂抹了数种胭脂毫不在意,几位夫人更不在意。 矜持,身份,统统抛开,冯夫人顿时就成了场上焦点。 “胭脂!” “胭脂?果然物如其名,如胭似脂!” “快,让我试试。”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围成一团,你一句,我一句,眼中都是充满爱的小星星。 “这是我的!” 一个不留神,锦盒就被夺走了数个,冯夫人大急。 “真是太美了!” “我的心要沦陷了!” 根本无人理她。 “这……这……这是我从高公子手中买的,想要你们自己去!” 高公子? 一群人顾不得其他,裙摆一提,大腿一迈,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冯夫人被吓了一跳:“这,这,太残暴了,我把持不住啊。” 一旁伺候的虞姬不动声色:“夫人,奴婢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之前,您也是这个样子。” 冯夫人:“……” 为何,心中会有一些凌乱呢。 公子高端坐庭院,规划着未来大计。 忽然,小栓子慌慌张张的跑来:“公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咱家被人包围了!” “您赶紧从地道撤离,小栓子为您断后!” “被包围了?从密道撤离?这都哪跟哪?咱们被谁包围了?” “这个……有很多!” “丞相夫人,上卿夫人,御史大夫夫人,郎中令夫人,奉常夫人……” “反正,都是咱们大秦最顶尖的那批夫人!” 公子高:“……” 尽管他已经足够稳重,但还是忽视了胭脂在这个时代所具有的恐怖影杀伤力。 “去,开门。” “生意上门,还不赶紧迎客!” 小栓子:“……” 几乎是一瞬间。 一种名为胭脂的物品,就通过各位大员夫人的口,一传十、十传百,顿时就风靡了整座咸阳城,且大有对外扩散的趋势。 每天,都有来自咸阳周边各大家族夫人、小姐,专程驱车赶来,只为买上一盒可为人增色的胭脂。 公子高家门口,门庭若市。 胡亥听闻了此事:“百里大人,你可知,那嬴高又在搞什么?” “听说,陇西等地都有人专程过来?” “难道!是他在拉拢那些陇西豪族?” 百里奕摇头:“不!此事绝不可能。” “陇西各族,皆我大秦百年豪族,其家势何等强盛,岂会被公子高拉拢。” “唯有公子您,才值得他们投效!” 胡亥满意点头。 百里奕再次开口:“臣之前听说,公子高好像是研究出了一种名为胭脂的东西。” “此物,据说可令女人增色不少。” “哼!”胡亥冷笑:“嬴高这家伙,不过区区胜了我几阵,竟就忘乎所以了?” “在这种关键时期,他竟然舍本逐末,去弄什么女子之物?简直,就是笑话!” 百里奕认可:“听说还专门盘了个铺面,开什么胭脂店?” “堂堂大秦公子,竟自甘堕落,与商为伍。” “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百里奕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公子,他现在已经骄傲了。” “这,就说明他的稳重,实际上都是假装出来的。” “而这,正是咱们反击,乃至一举将其超越的好机会!” “超越?” 听到这话,胡亥激动了。 刚要再说些什么,一名仆人突然闯入。 “公子。” “放肆!未经允许,你一个仆役,竟敢擅闯本公子屋舍?” “公子……小人没办法啊。” 说话同时,仆人从袖口掏出一套磐龙腰带:“蒙毅大人说了。” “公子您若再是不去,他就要用此物惩戒公子了。” 胡亥:“……” “蒙毅老狗!真当我胡亥会怕他?” “他……他……欺人太甚!” 语气由激动变至软绵。 最终,胡亥怂了:“快!快备马!” 一脸的慷慨就义,闷着脑袋就直奔蒙毅家中赶去。 倘若。 此时公子高在场,绝对直接笑死。 不就上学么?谁还没个头疼脑热,还是太年轻啊! 突然,胡亥勒住战马,折返:“百里大人!” “本公子不在的时候,大小事务皆由你来做主。” “切记!一定要尽快拉拢李升,若是让嬴高那混蛋回过神来,发现这个人才,那就大事不妙了!” “公子放心!” 百里奕矜持点头。 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他非常的享受。 悠哉悠哉的返回家中。 见夫人正安静的端坐在前厅,左手持镜,右手不断拿着什么东西在脸上涂抹。 偶尔,还发出几声似呻吟般的叹息。 眉头紧皱:“你一个妇道人家,没事跑这来做什么?涂涂抹抹,给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没事赶紧回后院去!” 百里夫人瞥了对方一眼,媚笑:“老爷,你看我今天哪里不同?” “不同?有什么不同?老胳膊老腿的!” 这老木头! 百里夫人大怒,起身,直奔杵在门口的老木头走去。 第37章 老爷,我再来一下 看着自家老婆子脸上那花花绿绿,犹如斗鸡般的模样,百里奕猛然醒悟。 老脸一板:“你去公子高那里买胭脂了?” “怎么,不行?” “现在全咸阳、陇西、巴蜀都在风靡此物,平时我与各家夫人来往密切,若是不涂抹一些,岂不是会被别人笑话?” “连巴蜀那些泥腿子都过来买了?” “你以为呢?”妩媚的瞥了老木头一眼,百里夫人骄傲道:“咱们可比那些泥腿子有钱多了,他们都买,咱们能差了?” 能差了?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大呢! 百里奕心神恍惚,语气颤抖:“你这些东西,花了多少?” “便宜的紧!” 百里奕长出一口大气。 “才区区八百半两。” 噗嗤! 一口老血喷出,百里奕险些晕倒。 八百半两,你管这叫不贵? 你知不知道,一年我的俸钱才多少? 要不是胡亥那边总是能给他弄点私活,能维持住这体面的生活,养一大家子吗? 你倒好,不贵……真敢说啊! 特么,这完全是给公子高做慈善去了! 亏我当初还笑话人家,连门墙都修不起呢! 想一想。 刚刚还在胡亥府上抨击人家,结果这转眼间。 自家后院就先着火了…… “我这点算啥?” “你女儿,儿媳她们,买的足有我两倍之多!” 白眼一翻,百里奕仰天长叹:“你们这群败家子啊!” “想我百里家族传承百年,家风严谨,我更是当代儒门的魁首,怎么就出了你们这群无脑的家人!苍天啊!大地啊!” “不就是花几个半两吗?你至于?” “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 “老娘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东西,也要先向你汇报不成?” 百里奕的心在抽搐。 百里奕的手在颤抖。 百里奕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看你心疼那德行!要不要我将你女儿叫过来,看看她买了多少?” “不!不用!” “就这么着了!” “老婆子,赶紧回房!” 推搡的同时,百里奕竟已开始宽解腰带。 “你这大白天做什么……” “买都买了,这钱老夫我还能白花?” 好歹是掌管钱粮的治粟内史,算账这方面,百里奕还是非常精通的! 彼时。 大秦右相冯去疾正于书房内苦读书卷,颇有古时好学的架势。 冯夫人身穿巴蜀薄纱长裙,缓缓推开房门。 虽也有些年纪,但身段仍旧婀娜,颇有一番熟妇韵味。 “老爷?” “出去!我读书的时候,你进来做什么?” “老爷~~”嗲声嗲气:“你回头看我一眼。” 被磨的实在没法,冯去疾怒而转身。 猛的一看,冯去疾愣了。 冯夫人那雪白的脸颊,竟凸显出阵阵诱人的红晕,粉嫩欲滴,动人心弦。 “哼!”稳住心神,冯去疾正色:“老夫我乃大秦右相,当为天下表率!” “出去,你快出去!” “老爷~~~!你别急,再看看这个……” 说话同时,轻纱滑落。 雪白的脖颈,乃至山峦间,竟也均涂抹了胭脂,阵阵香气从中散发而出。 顿时,书房内,就弥漫出了一股暧昧的气氛。 冯去疾:“……” “老爷,这回如何呢?” 雪白的大腿抬起,以粉色胭脂,在腿间缓慢涂抹,冯去疾眼皮狂跳。 谁说古人不如现代人? 在审美,闺房之乐等方面。 即便基础不足。 在有限的条件下,人家也能给你玩出个花来! “老爷,要不要我再来一下?” 冯去疾想要读书! 冯去疾已年老体衰! 冯去疾的身体已颤抖,嘴唇已哆嗦:“出……出去!” 冯夫人浅笑,如法炮制,再来一次。 “你……”冯去疾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狂流。 终于! 双眼一闭,冯去疾语气坚定:“给我出去!” 然而。 冯夫人直接缠了上来,贴着老冯又来了一次。 即便闭眼看不到,但这淡淡清香…… 悲愤长叹:“老夫我!可是大秦堂堂右相啊!” “我的职责,乃是框君辅国,稳定社稷,保我大秦千秋万载啊!” “为何,为何要让我看到这样的事情?” 摇了摇头,冯去疾悲愤:“罢了!罢了!” “走,快,回卧房!” “记住,不要吹蜡,身上各处,都给老夫我涂满这胭脂,咱就好这一口……” 胭脂风暴,瞬间就席卷了咸阳各地。 就连身在宫中的几位大秦嫔妃,亦知晓了此事。 “来人!传我懿旨!” “将胭脂列位特供品,有限供应后宫。” “不论价格,高公子说多少,就是多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是斗争激烈的后宫。 即便始皇帝老迈,无心闺房之事。 但……冯去疾那老学究都沦陷了,谁能保证,始皇帝就稳的住呢! 秦皇宫!历来都是大秦各项新鲜事物的风向标。 得到了后宫群妃认可,胭脂更是名声鹊起,响彻全国。 无数人闻讯,星夜赶来,只为在公子高手中买上一盒胭脂,小栓子忙到头皮发麻。 而在另一栋偏僻的院落内,篝火正冉冉升起。 “那些女人,真是太暴躁了!” “还是公子您思虑的周全,竟然早早就准备了其他房舍。” 想到被堵在公子高府的小栓子。 虞子期摇头叹息。 “狡兔还有三窟,更何况是人?” 撸了一口手中肉串,公子高教训道:“子期,你要记住,无论做什么事情,想的全面一些,稳健一些,绝对是没有任何坏处!” “卑下学到了。” 拜完起身,虞子期嘴角抽搐:“公子,这串……怎么就没了?” “没了?没了再烤呗!” “正好,小栓子不在,今后这件事你可得学着捡起来。” “这烤串啊……火候,那也是很重要的!” 虞子期:“……” 烟熏火燎,满头大汗。 眼见新摆上的肉串即将烤熟,虞子期目露期待。 忽然。 外面传来阵阵叩门声。 “子期,去,看看,谁来了。” 拿起一串刚烤好的,公子高命令。 虞子期:“……” 这一走,鼎上那几串,是不是又要没了? 第38章 只是找个剁肉的? “公子,是小栓子和家妹虞姬他们来了。” “虞姬?快!正好,这边还有两串刚烤好的,别浪费!” 虞子期:“……” 我,是不是一个多余的? 好笑的看了一眼哥哥,虞姬快步走入院落:“虞姬见过公子。” “今日要不是栓子哥,虞姬还找不到公子这里。” 今日的虞姬,画了美美的淡妆。 粉嫩的脸颊,配上素白轻纱,更显俏皮。 被动接过肉串,虞姬歉然:“公子,我家夫人让虞姬来和您道歉。” “她实在没想到,将胭脂这件事传扬出去,会给您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无妨!这算个啥?” “你的胭脂用完了吗?我那还有,都是为你特别订制的,比市面上的用料高档。” 虞姬俏脸一红:“公子,今日虞姬过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和您说。” “此前,您谱写的十面埋伏,我家夫人现已对外发售曲谱。” “它的火爆程度,丝毫不下于胭脂。” “刚刚发售,就已卖出八百多卷,净赚五千半两!” 五千半两,放在哪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首曲谱,能卖出如此价格,可见一斑。 “现在才是刚刚第一天!” “我家夫人说,她会在全国各地,都增设商铺,专门贩卖此曲谱。” “到时候,绝对可以日赚斗金!” 越说越激动,可偏偏公子高神色未有任何变化,虞姬略显诧异。 “公子,您不激动吗?” “激动什么?” “钱啊!好多的钱!” 摸了摸鼻子,公子高苦笑。 要说钱……他手头可真是存了不少,但总是感觉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稳重一些,继续存吧。 不过……这个曲谱。 摇了摇头:“回去你告诉清姑姑,还是不要增设商铺。” “能卖的这么火爆,主要也是因为此前无人出售曲谱的缘故。” “况且,这东西并非消耗品,过了热度,就没什么赚头了。” 虞姬似懂非懂:“虞姬知道了。” “除了这个,虞姬今日过来,还有另一件事想问问公子。” “不知……公子能否将胭脂的生意,也交给夫人?” “现在,许多人都从公子手中购买,然后高价转卖,真的是太可惜了!” 公子高点头:“这没问题!清姑姑的实力,我还是非常放心的。” “更何况,这还是虞姬你亲自来求我。” 虞姬俏脸更是羞红一片,看着淡笑的公子高,无脸继续逗留:“虞姬多谢公子。” 手中肉串塞给虞子期,小碎步一迈,快速离去。 “是不是认为,本公子对你妹妹有什么企图?” “卑下不敢。” “不敢?不敢还傻看着做什么?人家都给你了,再不吃可凉了!” 虞子期:“……” “行了,别在那乱心思了。” “来,再考考你。” 又来了!听到这话,虞子期心里一紧。 每次考问,都是他的一次机遇。 没事的时候,虞子期分析了很长时间。 认为公子高经常考他,肯定是要着重栽培,然后安排重要任务给自己。 急忙将妹妹的事情抛之脑后,虞子期屏气凝神。 “假如……有一人走入胭脂店,然后你已判断出,他不是来打听消息的。” “那么,你要怎么做?” 还是这种题目! 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虞子期信心满满:“首先根据他的衣着、气度等等,来判断出此人身价几何。” “若有钱,就将他领到高级胭脂的货柜。” “若手中拮据,就对他销售一般的普通胭脂。” “当然,无论贫富,来者是客,都要以礼相待,绝不给公子得罪任何人!” 长篇大论说完,虞子期忐忑的看向对方,等待答案揭晓。 公子高点了点头,虞子期大喜:“公子!” “无论您有什么样的任务交给卑下。” “陛下,都一定尽力完成,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额……不错,士气可嘉。” “不过,你还是继续剁肉吧。” 虞子期:“……” 咔嚓!一旁扇火的小栓子,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虞子期一脸灰败。 怎么想他也想不到,讲的都这么全面了,最终的结果仍旧是剁肉。 难道!公子在大殿上挑选我虞子期,只是为了找个剁肉的? 想到这个。 虞子期更是哀叹连连。 终于。 见公子高吃饱喝足,返回屋内,虞子期连忙询问:“栓子兄,麻烦你再提点一下,我这次到底又说错什么了?” 美美的撸了一口串:“严格来说,这一次你的表现算很不错了。” “不过么……公子对你的期望非常高,所以要求上才会这般苛刻。” 期望高?虞子期眼前一亮。 “你可知,公子正在筹备一件足以惊天的大事!” 明亮的双眼,已可堪比烛灯。 “我跟随公子最久,深知他为了筹备这件事,准备了多少资金。” “具体数目,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只需清楚,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数目。” “如果将这笔资金交给你去运作,公子自然是要稳上加稳。” 一番话,说的虞子期亢奋不已。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栓子兄,那你认为,公子刚刚那道题目,正确答案是什么?” “你表现的还是太急切了!” “就算来人身家颇丰,也不能直接拿出高档货!你得先用普通的,一点点吊住他的胃口。” “等最后,再将高档货抛出来。” “这些有钱人,一个个都爱装模作样,才不在乎多花个几百半两。” “被宰?那叫有面!” 虞子期恍然:“啊!这……” “不想,这里面,竟还有如此多……” “急个什么?话没说完呢!” 将手中肉串消灭,小栓子摇晃着脑袋:“当然!” “如果按照公子的要求,仅仅只是这样,那还不够!” “不够?” 虞子期大惊。 “栓子兄!无论如何,还请你教我!” 躬身叩拜,语气陈恳。 为了报答公子的知遇之恩。 为了自家老妹的幸福。 他虞子期,必须要发愤图强,强上再强! 第39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知道什么叫托吗?” “托?这是什么?” 突闻新名词,虞子期大感兴奋。 “用公子的话来说。” “买粮有粮托,买布有布托,而卖胭脂,那就是胭脂托!” “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怕一个对比。” “想想,这位客人手中拿着的是高档胭脂,那些拿低档货的客人怎么想?自然认为你看不起他,不将高档货介绍给他。” “为了这个面子,钱不钱的,那算个屁!” 说罢,小栓子学着公子高的样子,负手离去。 虞子期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小栓子的话,为他打开了崭新的天窗,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人生观,彻底颠覆! 以对比之法,抓住了人性中的攀比欲,这还能有个不赚钱? 想要真正融入到公子高这个集团的核心,便要快速掌握到这种行为处事,乃至对事物思考方式的办法! 想到这点,虞子期重重的点了点头。 下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公子失望了! 咸阳城外,蓝田大营。 万名黑甲骑兵依次排列,神情肃穆的注视着前方身在战车上的人影。 大秦始皇帝,嬴政! 是他!荡平了天下,横扫六国,结束乱世! 是他!书同文、车同轨,将一个分列的民族,重新融为一体! 更是他!一手创建了南北两路军团,护天下安康,创不世伟业! 嬴政手持缰绳,操控战车缓缓向前。 每路过一名士兵的身前,对方皆昂首挺胸,神色激动。 嬴政满意点头。 这些!就是他最为忠心的老秦战士,是他纵横天下的底气所在! 世人皆以为。 在荡平了六国以后,他嬴政的雄心壮志就已散尽,老秦将士亦要牧马南山。 但!这根本不是! 尽管嬴政已老迈,可他心中雄心从未减少分毫。 百越,要灭! 匈奴,要伐! 扶苏性格软弱,适守成而不能开拓。 嬴政本以为,今生无望。 不过现在么……他,有了新的选择! 更看到了希望! 将马车驾驭到大军中央,嬴政抽出腰间佩剑:“风!” “风!” “大风!” “大秦万岁!” “始皇万岁!” 风!就是老秦人的战歌! 只要此字被提起,所有老秦人,那流淌在他们血脉深处的不屈、悍勇,就将被彻底激发,形成一股让世界都为之颤抖的黑色洪流。 最终! 巨龙腾飞,啸傲九天! 看着面前雄壮的老秦将士,嬴政畅快大笑:“好!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老秦,威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跟在嬴政身后的李斯,被这冲天的气势震撼到目瞪口呆。 始皇帝! 只要始皇帝还在!那老秦,就永远都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秦帝国! 阅兵过后,嬴政略显疲惫,返回营房:“李斯,朕不怕与你直言。” “北伐这一战,朕非打不可。” “朕,定要在有生之年,为大秦打造出一个万载江山!” “匈奴……朕必灭之!” 李斯震撼,久久不语。 “李斯,你负责总管我大秦钱粮。” “现在……朕问你,我大秦国库,尚有多少?” 斟酌片刻。 李斯抬首:“陛下,南方军团连年征战,耗费了大量钱粮。” “今,北方军团又遇大雪,救助其军,尚需调动北地郡存粮。” “再加上阿房宫、骊山宫等地的修筑工事……咱们国库,已经空了!” 嬴政皱眉:“空了?连巴蜀的存粮,都没有了?” 李斯苦笑点头。 旋即,下跪:“陛下!臣冒死进谏!” “你说!” “陛下,连年征战,我大秦国库已空,将士身心疲惫,无不渴望解甲归田。” “就是您与臣……具已老迈。” “我大秦,真的需要修生养息了!” “征伐匈奴这件事,咱们还是交由后人吧!” “放屁!”嬴政震怒:“朕决定的事,岂容更改?” “交由后人?哼,不亲眼看到匈奴被灭,朕如何安心!” “况且……”嬴政语气渐软:“朕也不是现在就要北伐。” “最起码,也得等任嚣他们得胜,我老秦方能与那冒顿一决胜负!” 李斯闻言,仍摇头,一脸颓败:“陛下,经此救援北方军团一事,我老秦已被耗尽了最后的元气。” “以目前的生产力,没有个三年五载,断然无法恢复。” 嬴政眉头紧皱:“天下,都无粮可用了?” “这倒也不是,不少商贾、大族都有存粮,且数量庞大。” “但……”再次摇头,李斯满是无奈。 “罢了,你先下去吧,朕倦了。”疲惫的摆了摆手,嬴政在瞬间,就苍老了许多。 李斯退下,赵高连忙凑上前来,为嬴政捶打肩膀,放松身体。 忽然,嬴政想到了什么:“赵高,朕听说,高儿现在弄了个什么胭脂,卖的极为火热,陇西、巴蜀等各地望族都来购买?” “甚至!就连朕的那些嫔妃,也将此列为贡品?” “不错,场面非常的热闹。” 赵高没说。 就连他们这些太监,没事也买了一些浅色系号,用来掩盖身体上的异味。 “士农工商!此四者顺序绝不能乱。” “这件事,是高儿亲自去做的?” “并不是,是他手下小栓子、虞子期,还有清夫人他们一同张罗起来的。” “清夫人?这混蛋小子,竟然将朕的家姐也给拉了进来?真以为这样,朕就能饶了他?” 嬴政被气笑:“赵高,回头去给朕传旨,将这个虞子期,直接降到什长!让那小子知道知道,朕生气了!” “老奴遵旨。” 虞子期:“……” 我招谁惹谁了?这都尉印绶还没下发呢,直接变什长了? 还能再降点不?伍长?或者干脆大头兵算了! 带着满腔无奈,从国尉府出来的虞子期返回公子高府。 才一进门,就见公子高躺在摇椅上,连忙躬身:“公子。” “回来了?正好,有个新问题考考你。” 第40章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公子请问!” 又来了! 听到公子高提问,虞子期精神一震。 “要是你将胭脂卖给了一人,而此人欲要离去,那你要做什么?” 离去? 虞子期猛的一愣。 这东西卖完,他不就卖完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能让我再附赠点啥…… 不对! 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恍然间,虞子期抓到了什么:“我认为,在他离去之前,应该在门口接受一番检查,防止他夹带物品。” “对外,可以解释这是咱们店铺的规矩。” “之后,再对客人做好登记,分门别类,将客人的数据全都收集起来。” “定点调查,确认客人对咱们胭脂的满意程度。” “以此,可针对各种类型的客人,开发出新品种的胭脂。” 公子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虞子期,微微有些诧异。 不愧!是被项羽倚重的大将,这才过了多久,就将他的为人处世之道,给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别的不说,防盗那一句,直接就引起了公子高的共鸣。 虽说比他还要差上一些,但也算不错了! 公子高不说话。 虞子期越发忐忑。 什么情况?哪里又说错了吗?好歹你说一声,凌迟也别死缓啊! 纠结半晌,再次抬头,虞子期竟发现,对方不知在何时已转身离去。 一旁小栓子走来,不停鼓掌:“恭喜,恭喜!子期兄弟你终于是通过了!” “通过了?”虞子期难以置信。 “不然呢?” “公子不说话,就代表他已满意,不需继续补充。” “当初公子与大殿内,不挑选李升、章顾这些有身世背景,名声鹊起之辈,而挑选了子期兄,我还有些奇怪。”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公子有眼光,其高度真是远非常人所能触及!” “在公子的身边待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失败了两次,第三次就能直接通过考验的呢!” 说罢,小栓子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公子交代的。” “什么时候你通过了考验,就将它交给你。” “这是?” “一种寻常的计算法。” “利用这个,你可以估算出军粮、辎重与军队比例之间的消耗。” 寻常? 待小栓子离开后,虞子期连忙将之展开。 一看!身体骤然猛颤。 这……这……我的公子啊! 你管这东西叫寻常? 彼时,百里奕来到一府门前,轻叩。 大门开启,一个面容坚毅的大汉走出。 百里奕淡然一笑:“李军侯,想必等许久了吧?” “本官奉公子胡亥之命,前来邀请军侯共享大事,助公子夺雍王之位,继而晋升九五。” “不知……军侯意下如何?” 这段时间。 李升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当初大殿中那一幕。 公子高带给他的耻辱,简直是毕生难忘! 本以为,此次来人是回心转意的公子高,最后仍是他想多了。 李升不明白。 以自己的家室,自己的才干,难道还比不上那一个区区护卫? “没问题!百里大人请转告胡亥公子,李升必效犬马之劳!” 百里奕闻言大喜:“好!李军侯,今后咱们就皆为公子之臣了!” “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虞子期那家伙已被陛下一撸到底,降到什长了。” “他那是活该!”李升顿时就畅快无比。 “公子呢?现在可方便,李升当前去拜会!” 猛然一愣,百里奕略显尴尬的解释:“公子先有大事,待有机会,我自当为你引荐。” 现在去拜会? 直接带他去蒙毅府邸,看竹签炒肉吗? 那老家伙,可不知道什么叫手软! 翌日。 被降职为什长的虞子期,来到蓝田大营。 刚刚步入营内,就见众人都以异样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虞子期不以为意:“我的什队在哪?” “你?你没有什队!”主事瞥了一眼,轻蔑道:“现在各部都有长官,你就先挂个空职,等军侯大人安排吧!”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做什么?来,正好马厩这边没人整理,就麻烦虞什长亲劳了。” 看着面前那臭气熏天的马厩,虞子期强忍心中怒火。 才刚刚来到军队。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给公子惹麻烦! “多谢!” 主事诧异的看了虞子期一眼。 这家伙,与他设想的反应完全不同,竟是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对自己道谢。 沉吟片刻:“虞什长,提醒你一下,咱们这座大营的军侯,乃李升。” 看着远去的主事,虞子期并未多说。 人家能提醒你一句,就很不错。 再问,只能显得他不够稳重。 深得公子高精锐,虞子期岂能犯错。 这人,也算是一个比较有正义感的,今后有机会倒是可以给拉一把。 转头。 看向那一片狼藉的马厩,虞子期苦笑。 “罢了!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安慰了自己一句,虞子期埋头苦干。 蓝田大营,乃大秦主力所囤聚的营盘之地。 今天下兵马一分为二,大营内秦军数量不过万人。 万人中,再有各部分统,以军侯为单位,设为各营。 各营均有独立堂食,但到了饭点,却无人理会虞子期。 这座大营,显然已将他彻底孤立。 感觉腹中饥饿难忍,虞子期直奔营房堂食。 打饭的厨子撇了他一眼,鄙夷的颠了颠勺,勉强给他凑了半碗稀汤。 完全就是在打发叫花子。 虞子期依旧毫不在意。 捧着稀汤,就一大口。 可当这一口下去以后,他惊了! 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味蕾,竟是受到了一阵猛烈的冲击。 这明明!只是一碗连点菜叶都看不到的稀汤,为何竟会如此美味? 一口下去,竟让他神清气爽,重新恢复了体力! 强忍心中诧异,将手中稀汤一口喝尽,虞子期闭目回味。 忽然。 此前那名为他领路的主事走来,搬了一个大箱子:“虞子期,这是军侯给你安排的活。” “按照军侯大人的要求,三日内,你必须将此统计完毕,否则军法处置!” 怜悯的看了虞子期一眼,主事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翻看了几卷箱子中的竹简,虞子期不怒反笑。 第41章 秘制大骨汤 三日内,将营内一年内的用度、损耗全部计算出来。 正常军伍,简单的数术都整不明白,想计算出这个,没三个月都别想。 李升给出了这么一个难题,摆明是要弄死他。 不过这事遇到虞子期……正中下怀! 不在意的笑笑,虞子期返回马厩。 一路上,一直都在思考,那碗稀汤,怎么就那么香呢? 甚至!与在公子高家中吃过的美味,都不相上下! 虞子期知道。 要说在美食一道,公子高说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没见,连始皇帝嬴政都特意将他家的厨子给拐入宫了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想了良久,仍旧想不明白,虞子期开始安心计算。 按照公子高交给他的办法,先将各项支出全部分类,逐一计算,最后再统筹到一处汇总。 些许小事,对虞子期来说不值一提。 可随着计算的深入,虞子期猛然发现。 即便账目上有许多痕迹都已被抹平,但当他利用公子高教给他的办法以后,还是能隐约察觉出些什么。 埋头计算,快到下值时间,主事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见虞子期还在埋头计算,嘴角一抽:“我说兄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算啊?” 虞子期不置可否,反问道:“今日午时我在营房堂食和的汤,味道怎么会那么好?” “这个我是不清楚,反正自从将军调过来,就一直都这样。” “听说,咱们将军是听其兄长武信侯,从南边传过来的方法,用大骨熬的汤!” “大骨?” 将此牢牢记在心中,虞子期才一下值,就火速返回公子高府汇报。 “蓝田大营内的堂食?” “这还真没听说过!” “走走,换身衣服,打扮一下,咱们去看看!” 公子高拉着虞子期,穿着一身布衣并肩离去,在大街上不停转悠。 “公子,咱们不去大营吗?” “这又不是晚饭时候,你去了做啥?” “先转悠一会,万一后面有人跟踪呢?” 虞子期:“……” 公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健! 待即将落日的时候,二人终于是绕到了蓝田大营。 远远的盯着:“现在开始,不能发出任何动静!” “如果可能的话,呼吸都给我停止!” 虞子期:“……”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落山。 一辆由苫布盖住的马车来到营盘外,车夫谨慎的观察四周。 片刻,两名军伍走出,苫布掀开,将车上的大骨都搬到了营房内。 待马车离去,营前再无一人。 公子高趁着夜色,投出了一块石子,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公子,您这是?” “投石问路,来确认前方是否还有潜在的危险。” 这……不愧是公子,好特么稳重啊! 小心的走入营房,一路绕行,来到堂食营外,公子高将手卷成一个圈,抵在耳朵上。 “公子,你这又是?” 虞子期想不明白,公子高这是要做什么。 “别废话,少问,多看,多学。” 依葫芦画瓢,虞子期试探学着公子高的样子。 一听,内里声音竟清晰了许多! 我去!这简直神了! “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闭嘴!” 看着公子高那专注的样子,虞子期不由感叹。 不去当细作,公子真是屈才了! “手脚都麻利点,将军明早还等着吃呢!” “你们记住,大骨一定要熬够火候,万万不能耽误了时辰!” 虞子期心中疑惑。 他们的汤,都是用大骨熬制的? “老大,那些当官的也太会享受了吧?” “这每天一车,每天一车,得多少头猪啊!” “肉什么的竟然都不吃,杀猪只是为大骨。普通的骨头汤都够香了,他们还非得将汤泉都熬光,留下锅底的那些渣子,然后再用这些东西重新熬制!” “那些,可都是骨头里面最精华的部分,这汤能不鲜吗?” “少特么废话!哪次少了你们的?最后这些骨头,咱们不也都重新熬汤,兄弟们多少都能享点口福,你记住,这事去外面绝对不能乱说!” 虞子期这才听明白,他中午喝的汤,竟然真是用大骨熬制! 要是顿顿都如此……他们,到底杀了多少头猪? 这……始皇帝都没如此奢侈啊! 一旁公子高却依旧镇定如常。 见再无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直接转身离去。 离开大营,公子高批评道:“今天你的表现,不及格!” “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保持镇定,这样才能避免因情绪上的变化,而发出任何意外的响动。” “同时!这样也让旁人,猜不出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正所谓心若冰清,天塌不惊!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虞子期情绪激动:“公子!您难道没听到吗?那些家伙,每天吃的都是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上呢?” “这些家伙,实乃国贼也!” “急个什么?看把你激动的。蓝田大营内的战士,可都是我老秦子弟兵,各项供给源源不绝,油水自然是多的很。” “我教你那计算账目的方法如何,好用吗?” 虞子期微微一愣,这跳跃的有点快:“此营军侯乃李升,他故意为难卑下,恰好是给了卑下接近账目的机会。” 满意点头:“这就好!堂食的事情,你先稳住,不要说出去,不然容易打草惊蛇。” “在军营内,竟然出现了内外勾结的事情,这可不常见!” “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所以……在将这件事捅出去之前,你必须要将一切情况都掌握在手中!” “之后,再一棒子将他们敲死,一网打尽,不给半点翻盘的机会!” 虞子期连连保证:“公子放心,卑下知道了。” “嗯,从明天开始,你就继续去军营报到,吃饭什么的也都表现正常点,别让人察觉出异样。” “卑下遵命。” “行,走吧,咱回去!” 刚走了几步。 公子高突然驻足,凝视虞子期。 “正好,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第42章 影帝虞子期 “如果,明天你去大营,又喝到了那个大骨汤,你要怎么办?” 突然就来了一个问题,虞子期一脸懵逼:“就和平时一样!” 摇了摇头,公子高叹息:“看来,你这肉剁的还是不到位,回去继续剁肉吧!” 旋即,转身离去。 汤水明显不一般,你还表现的和正常一样,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及格!不及格啊! 走在返程的路上,公子高不断感叹。 这群家伙,竟然搞出了大骨浓汤,更是直接弄出了其中的极品,骨粉! 这……还真出人预料! “哎呀!我怎么这么蠢!” 傍晚。 冥思苦想了良久,虞子期捶胸顿足。 他怎么就这么鲁莽呢?这话怎么就能那么答呢! 第二天一早。 虞子期没事人一样,来到蓝田大营继续值岗。 熬到了中午,急急忙忙的冲入堂食,对着厨子说道:“兄弟,多给打点,昨天喝了半碗,简直回味无穷。” “你是不知道,我这一晚上回去,光惦记这口汤了!” “要不是军侯现在还没给我安排正职,晚上我也不回去啊!” 抬眼看了下虞子期,厨子不语。 “别!别手抖,多给来点!” 听到这话,厨子噗呲一笑,到底还是多给盛了半勺。 虞子期好奇询问:“兄弟,这玩意到底怎么做的啊?为何如此香浓?”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有得吃你就吃着!” 将几块半两塞到厨子手中,虞子期再问:“说说吧,兄弟我就是好奇。” “你是不知道,我就好这一口!” “回头,我也研究研究自己弄点。” “想你都别想,赶紧靠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虞子期故作失望,不断叹息的转身离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快朵颐。 今天的表现,他给自己满分,绝对是影帝级别的! 一旁军伍看到虞子期那蹲在一旁,抱碗狂灌的样子,纷纷嗤笑。 “看到那家伙了吗?” “真是没见识啊,就他竟然还有机会上皇宫大殿!” “一个护卫而已,运气好罢了,说白了就是泥腿子!” “还不是要感谢咱们的李军侯?要是没有军侯,谁能喝上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鲜汤?” 厨子对李升汇报:“军侯,这虞子期在找我打探汤是怎么做的。” “不用理他,那个泥腿子才第二次来吃,会问很正常。” “要是问都不问,我反而会担心他是否有什么想法!” “军侯,您这是何意?” “倘若不问,证明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或者……就是他已知晓了营内的秘密!” “不过就现在来看,这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公子高的眼光……哼!早晚,他都会后悔的!” 握紧双拳,李升眼中尽是恨意。 一旁手下见状,讨好的凑上前来:“军侯,那废物喝了咱们的汤,就要给咱们干活!” “如若……卑下再去给他找点活计,直接累死他?” 李升大笑:“好!这件事你们去办。” “卑下遵命!” 当胡亥得知,虞子期的情况以后,同样是幸灾乐祸到不行:“嬴高的手下,到了我的地盘?” “这还不往死了弄他?” 忽然,一名仆人赶来:“公子,门外有一军侯李升求见。” “李升?他终于来了,快,快请!” “不,还是我亲自去迎他!” 受困于蒙毅的磐龙腰带,收服李升也有段时间,可一直都无缘得见。 今对方终于来了,胡亥激动到连鞋都来不及穿,快步奔着门外跑去。 推开大门,胡亥满脸笑容的迎上,一把拉住李升手臂:“李军侯,咱们总算见面了!” 见胡亥连鞋都没穿,李升激动叩首:“末将见过胡亥公子!” “不必多礼,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李升却依旧是深深一拜:“公子,礼不可废!” “末将既拜入公子门下,自要以君待之!” 一番话将旁边的百里奕说到狂喜。 想不到。 这么一个赳赳武夫,竟然也懂得礼仪之道,不愧是李信之孙,大家族出身啊! 与那些泥腿子,果然是不一样! “公子,臣也认为,李军侯所言在理。” “您是君,我们是臣,此礼断不可废!” 胡亥感动,连连点头:“好!好!都进府,咱们进去再说!” 公子府大堂,三人落座,百里奕率先开口:“现公子与嬴高相争,局面已成分庭抗礼之势,在表面上,根本无法分出高低上下。” “对此!不知李军侯可有何妙招破局?” 李升矜持一笑,高深莫测道:“百里大人,公子,请容末将卖个关子。” “很快,我就会送你们一个大礼!” “大礼?”胡亥一脸惊喜。 “你们这些人,就是爱卖关子!” “不过……本公子喜欢!我喜欢啊!” 三人相视,皆放声大笑。 彼时。 公子高正在晃晃悠悠的奔着皇宫走去。 时不时,还打个满足的饱嗝。 没办法,今儿个烤的羊排,属实吃的有点多。 正在阿房宫后花园休息,突闻公子高求见,嬴政一脸惊疑:“高儿来了?这小子,从从来都痞赖的很,何时会主动前来?” 自语一句,连连摆手:“快!让高儿速速来见朕!” 片刻,公子高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嬴政面前:“儿臣叩见父皇。” “少扯那没用的!” “你专程来找父皇的次数,屈指可数。” “说吧,这次你来找朕,到底有何事?” 公子高摇头:“儿臣只是想念父皇,特意过来看看。” 我信你个鬼! 冷笑一声,嬴政不以为意,随手甩出一卷竹简:“南边来消息了。” “武信侯已成功打入百越,按照你的要求,会见了各部首领。” “让他故意遗落的书信,也被对方发现了。” “离间之计,已成!” “儿臣恭喜父皇,创不世伟业,近在眼前!” 嬴政大笑:“这次幸好有你,否则朕也难在短时间内成就此事!” “来!” “给朕捶捶肩膀。” “咱爷俩,可好些年没这么在一起待过了……” 第43章 让人崇敬的背影 看着嬴政那明显不再挺拔的双肩,公子高叹息:“父皇之前还劝儿臣,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做了。” “其实……父皇您不也是?” “幼年为质,十三继位,成年亲政,横扫六国,创不世伟业。” “父皇……您太累了。” 到不是说说而已。 虽不是亲父,但对嬴政,公子高发自内心的尊敬。 为了实现大一统的目标。 为了华夏儿女万年大计。 嬴政这一生,真的已经做了太多太多。 “累?”嬴政大笑:“累又如何!” “朕感觉,还不够!” “南方百越未平!北方匈奴未灭!朕即便是累,也不能停歇!” 转首,嬴政神情严肃的盯着公子高:“朕妄寻长生之法,并非贪恋权势。” “朕……只是不放心啊!” “这大好江山,看似一片祥和,但实际上却暗流涌动。” “六国均立国数百年,根基深厚,即便朕以州县将天下划分,但许多百姓仍以其地域自称。” “无论是言语、还是习惯,一时间都很难扭转。” “朕!只是想在有生之年,扫平一切外敌,给你们留下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 “这样,即便朕不在了,无外敌之患,你们也可专心镇压那些余孽!” “百年!朕知道,只要百年!六国种种,就将不复存在。” “天下子民,将尽归我大秦!” “朕……是真的很想看到那一天!” 公子高感动:“父皇……” “行了!咱们老秦男儿,不做那婆妈样!” “说吧,今天你来找朕,到底做什么?” “朕可不相信,你没事巴巴的就只是跑过来看我!” 公子高苦笑。 这感情才刚上来,你这老爷子…… “父皇,儿臣此来,是想找父皇您借黑兵一用。” “黑兵?” 嬴政一愣,凝视公子高。 片刻,对身后空气招手,一黑衣人突兀出现,单膝跪地:“陛下!” “黑卫,你率领兄弟们,暂听我儿指挥。” “无论他要做什么,不得犹豫!” “喏!” 公子高眼皮一跳,这不是之前被小栓子揍跑那位吗? 当然,该道谢还是要道谢:“儿臣多谢父皇信任。” “行了,去吧!就算是把天捅破了,只要你捅的对,父皇也给你兜着!” 摆了摆手,嬴政略显疲惫的转身,横躺在长椅上。 片刻,就传来阵阵酣声。 对着嬴政的背影,深深一躬,公子高转身离去。 黑卫,亦消失不见。 转瞬间,三天之期已至。 主事一脚踹开了马厩大门:“虞子期,三天时间到了,军侯交代你的任务,如何了?” 不等虞子期答话。 跟在主事身边的一人就大步上前:“喝了这么多的汤,结果什么也不干?将此撩拿下!” 话音落地,数名兵卒鱼贯而入,对着虞子期就扑了上去。 冷笑着看着左右兵卒,虞子期甩了甩手中竹卷:“账目,我都已核算完毕!” “核算完了?”军伍不敢相信:“这整整一大箱子,咱们营一年的账目,你都核算完了?不,这不可能!” 主事皱眉,大步上前:“拿来让我看看。” “你?”摇了摇头,虞子期伸手一挡:“看不了!” 此时!虞子期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泥腿子。 而是那名无论面对何等强敌,都凛然不惧的无双大将。 “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被呵止,主事懵逼:“兄弟,你可别想不开!” 以眼神示意身后的军伍:“这里,可不是你乱来的地方!” 虞子期冷笑:“我说了!这里,所有的账目,我都核对完毕了!” “兄弟,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就不要……” “和他没关系,那我呢?”话未说完,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就已传来。 在众兵卒的参拜下,李升一脸煞气大步走来。 “虞子期!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今日,你既没完成本军侯交代给你的任务,那就是触犯了军法!” “我大秦以法立国,军营重地,岂容你撒野?”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李军侯!你还是先摸摸自己的脑袋,看看它还在不在头顶吧!” “堂堂蓝田大营,我老秦之根本,你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贪腐,真当陛下不敢杀人?” 句句叱问,宛如诛心。 看着那一脸正气的虞子期,李升心中突的一慌。 难道……三天的时间,他当真核对完了账目,而且看出了其中那些问题? 不!这不可能! 这世界上,绝对没人能有如此本事! 那账目……他们可是做的天衣无缝,一点漏洞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被他找到问题! 假的!一定是假的! 想到此处,李升镇定下来,怒斥:“狗贼,还想以此来诈本将?” “来人,拿下!军法伺候!” 数十名兵卒一拥而上。 忽然!大喝从马厩外传来:“谁敢动一下,我看看!” 一席白袍,公子高欣欣然的走入马厩,宛若云中仙。 李升瞳孔一缩:“高公子?这里乃军营重地,可不是你……” “少在那哔哔没用的。” 一句怼回,公子高冷笑:“你不知道,虞子期是老子的人?”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 眉头一挑,李升毫不畏惧:“高公子,你是我大秦贵胄,李某本应以礼待之。” “但!此乃我蓝田大营!” “虞子期触犯军法,别说是公子你,就是……” “都说了,少哔哔没用的!” “虞子期我要带走!这些账目,我也要带走!今天,我倒想看看,谁敢拦我!” 环视左右,兵卒均迟疑后退。 “公子高!”李升大怒:“你真当,本将不敢办你吗?” “想带走虞子期?可以!拿圣旨来!” “但见圣旨,不光是虞子期,还有这些账目,随您怎么处置!” “可要是没有……说不定,本将今日就要对公子不敬了!” 不论虞子期所言是真是假。 今日事已至此,李升是决计不可能嘴软放人。 圣旨!他还真就不信,这公子高能拿出来。 摇了摇头:“圣旨?这个我确实没有。” 李升笑容更是阴冷。 “不过么……你看看,他们好不好使?” 第44章 狡兔三窟?不,四面开花 公子高话音落地。 连同黑卫在内,数十名黑兵骤然出现。 见到这一幕,李升傻了。 “此乃陛下腰牌,见之如陛下亲临,尔等还不跪拜?” 由怀中掏出一印有政字的铜牌,黑卫厉声怒斥。 看到铜牌,李升一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左右兵卒见状,有样学样,齐刷刷跪了一片。 “臣,李升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军侯,现在,我可以将虞子期和这些账目带走了吗?” 李升连忙回复:“当然!” “账目竹简繁多,公子欲将其带往何地,李升自当安排人为您送去。” “拉倒吧!”公子高冷笑:“我可不敢用你的人。” “谁敢保证,他们是否在走到半路的时候,随手丢了几卷,或是不小心走水,全都给烧了,乃至你们走到护城河边缘,不小心全都掉河里去了呢?” “真要如此,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升嘴角一抽。 他,也没想到这么多毁尸灭迹的法子啊! “这些竹简,就不劳烦李军侯了!” “黑卫大人,让兄弟们辛苦一下,帮我将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自是当然!” 简单的对话,更是让李升冷汗狂流。 身为李信之孙。 别人不知道。 李升还能不知道,黑卫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 默默的看着黑兵将全部的竹卷搬走,李升身体颤抖,眼皮狂跳,却始终不敢妄动分毫。 “哎,等会!” “公子,怎么了?” 突然被叫住,黑卫一脸懵逼。 “你们打算怎么运回去?” “当然是这么直接抬回去啊?不然还能怎么弄?” 不及格!公子高在心中,默默的给这个老秦特务头子做出评分。 除了藏身技法好点,跑的快点,业务水平什么的,太次了! 挥手将黑卫招到身边,耳语了几句。 黑卫狐疑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转身带人离去。 李升大营内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到了蓝田大将,冯无宣的耳中,麾下兵卒报告:“将军!黑兵将一部分账目给带走了!” “陛下的黑兵?怎么回事了?他们怎么会来查账目?” 身为武信侯冯无择的亲弟,冯无宣自是清楚黑兵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些黑兵,是与公子高一同来的!” “听下面兄弟说,他们皆以公子高之命是从。” 公子高? 冯无宣眉头一挑:“走!咱们去看看。” 八卦是人的天性,哪怕是老秦战士,也不免俗。 一会的功夫。 李升所在营盘,就围满了各营兵卒,黑兵只能出面,将他们驱逐到远处。 混杂在人群中,冯无宣大感好奇。 李升故意在为难虞子期,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不过……为何会引动公子高,乃至黑兵,来取走账目呢? 几天的工夫,他们就将账目全都核对完毕了? 不!这绝不可能! 一名都尉凑上前来:“将军,咱们是不是要……”说话间,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这……”还在犹豫。 一队队黑兵,就已分别扛着数个箱子,由营盘各门走出。 所去方向,均不相同。 “怎么回事?李升的营房,到底有多少账目,怎么这么多?” “将军,他们的账目最多只有一箱!” “一箱?那现在……” 冯无宣险些被气死。 狡兔也就三窟。 你现在这算个啥,四面开花吗? 不就是带走点账目,至于这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 这你是对我冯无宣多不信任啊! 我特么就是胆子再大,还敢劫黑兵不成! 冯无宣对公子高的行事风格,多多少少听说过。 但他并不知晓。 此刻!黑卫与公子高二人,正站在一处高地上四下张望,寻找可疑人群。 “公子,咱们这样是不是太谨慎了?” “做人做事,无论任何时候,谨慎一点他总没坏处。” “虽说你们乃父皇黑兵,平时这种事也没少干。” “但……只要有一次出错,以父皇的性格,你们就彻底玩完!” “现在,明白了吗?” 点了点头,黑卫似懂非懂。 呜~~~~ 忽然。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传来。 此,正是在大秦有特殊情况,嬴政召集群臣速去议事的召集信号。 “你在这忙着,我得先走了!” “公子慢走。” 三声号响,阿房宫大开,百官鱼贯而入,身穿黑金纹龙袍的嬴政端坐上首,不言不语,让人无法看出喜怒。 所有人心中都咯噔一声。 看架势,今儿要有大事发生啊! 被公子高带入大殿的虞子期出班:“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 “蓝田骁营军侯李升,贪污国帑,数额巨大,让人瞠目结舌!” 话音落地,全场震惊! 被黑兵押送至大殿,李升奋力挣扎:“陛下!您莫要听虞子期血口喷人!末将对大秦,忠心耿耿啊!” “他诽谤我!他在诽谤我!” 嬴政厉声怒斥:“闭嘴!” “是否有罪,一会自有定论!” 转首:“虞子期,你继续说!” 虞子期掏出一卷竹简:“臣刚入骁营,李军侯就遣人送来大量本营账目,让臣在三日内核算完毕。” “三天?”嬴政双眼一凝。 大秦军制,军侯统管千人。 千人一年的用度,三天让虞子期一人统计出来,摆明在为难他! “没错!三天!” “以臣之能力,本绝无可能。” “万幸,在臣去往蓝田之前,得蒙高公子教授先进的数术之法,方才得以在三天内核算完毕。” 百里奕冷笑:“这不可能!” “千人一年用度,其中不光有吃吃喝喝,还有许多装备的损耗等,三天怎么可能核算完毕?” “我都说了!是公子教授的数术之法!你不懂,不代表不存在!” “你……” “都给朕闭嘴!” “虞子期,你继续说!” 一声怒斥,直接将百里奕怼成鸵鸟,嬴政冷眼扫视群臣。 “李升!” “你口口声声说我在诽谤你。” “那么……”再次掏出一卷竹简,虞子期大步上前:“请你解释一下,年前!由太仓令调拨给你们大营的那一万担军粮,哪里去了?” “为何!过了不到一月,你们就再次申请调粮?” “如果我没算错,一万担军粮,足够千人一年之用还有富余吧?” 第45章 暴怒的嬴政 李升哑口无言,面色惨白。 “说不出?好!那我再问你!” “十月前,你们营在短短三月内,接连申报了三次武备,这又是何故?” “即便你们训练损耗再大,也不可能达到一月一换吧?” “还有!八月前,朝廷给你们调拨了三百匹战马!加上营内原有数量,足抵千匹。” “这几日我在马厩,可是将所有的战马都数了不下十遍。” “为何仅仅五百匹,且皆为老马?其它的战马呢?” “半月前!北方军团遇断粮之危,陛下令各营准备,于山道为北方军团送粮,而调拨了一百牛车!” “那么……营内仅有车而无牛,这你又做何解释?” “李升!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忠心耿耿!你,的忠心何在?” 听闻虞子期的叱问。 李升瘫倒在地。 每一件事,他都历历在目,且让人抹平了一切痕迹。 为何!这……这到底为何? 三天的时间啊! 虞子期,竟然从那被篡改过的账目中,全都给翻了出来? 最要命的。 这账目,还是他主动让人送到虞子期手中的! 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人头,也没这么个送法吧! 当嬴政听到虞子期所说的一件事,他便一脸寒霜。 一件件听完,更是怒火中烧。 瞳孔中的杀气,更是如有实质。 “赵高!将那些账目,都给朕拿上来!” 语气之冰冷,让殿内群臣如坠冰窟。 仿佛预料到了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尉缭扭头看看公子高,又看看一旁呆若木鸡的冯无宣。 公子高准备了多少后手,尉缭并不清楚。 但既然他特意教给虞子期数术之法,让他核对出蓝田大营内的账目,就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李升这么简单! 他……这怕是要清理掉胡亥的势力,进而接手啊! 难道! 从当初他挑选虞子期而非李升的时候,就已开始着手布置此局了? 想到这里。 尉缭更是由衷的一叹。 公子心思之深沉,目光之深远,出手之迅捷狠辣,果有始皇风范! 翻看了几卷竹简,嬴政发觉确实极为醒目。 几乎每一处有问题的地方,都被特意标注,且有着明显注解。 两相对比,随便一看,就能发现二者有何不同。 大殿上,仅有不断翻阅竹简的哒哒声。 莫名的压抑感,笼罩在大殿上空,无人敢发出只言片语。 “好!好啊!”嬴政怒极反笑:“别说是虞子期说的那些!” “就是你们这一年的饷钱,也同样对不上!” “好一个忠心耿耿!” “李升!朕当你是我大秦未来的希望!” “结果……你就这么报答朕吗?” 怒斥了几声,嬴政声音反而平静下来。 “王翦走了!王贲走了!蒙武走了!” “现在!朕身边的老人,就剩下蒙恬兄弟,还有你祖父李信!” “可就算是你祖父,如今亦垂垂老矣,连床都难下!” “朕本以为。” “你与王离等人,可撑起我大秦未来的天空……” “现在!!”摇了摇头。 嬴政眼中,满是失望。 李升跪倒在地,不断颤抖,面上尽是懊悔,却无法说出半句话。 “说!你倒是说啊!!”将案几上的竹简狠狠甩落,砸到李升的额头。 顿时,就打的他头破血流。 “平时!你不是很精神吗?” “不是自诩为我大秦栋梁吗?” “今天怎么了?哑巴了?” “你这个没心肝的狗东西!朕对你们李家不薄!可你最后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越骂越气,嬴政骤然起身。 就在此时,虞子期上前:“陛下,臣还有事启奏!” “说!” “还有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统统都给朕说出来!” “说之前,请陛移驾,去一趟蓝田骁营的堂食,品尝一下他们的汤水!” 堂食? 听到这话,垂首的李升猛然抬头。 只以为他查出了账目上的问题。 之前那泥腿子的样子……他也是装出来的? 再次抬头。 恰好看到公子高那一脸的冷笑。 李升顿时察觉,自己是早就掉到了对方的算计当中,而不自知。 可笑……他还打算以违抗军纪一事,来拿下虞子期,在胡亥面前表功! 扭头,求助的看向胡亥。 好么,倒霉孩子这会正专注的观察着自己的脚面,仿佛上面有花…… “汤水?” 听到这个,嬴政也不废话,直接移驾,奔蓝田大营赶去。 禁卫开路,百官随行。 嬴政突然伸出头:“高儿,上车,与朕同行。” 胡亥嫉妒到险些发疯。 始皇的銮驾! 他也就幼年的时候,有幸坐过几回。 成年以后,想都别想! 跟在队列后尾。 章顾看着风光无限的虞子期,完全想不通他到底用什么办法,在短时间内,就理清了那繁杂的账目。 心中,更是升起了一股妒火。 车内,嬴政掂量着手中竹简:“这就是你借用黑兵的原因?” “父皇圣明!” “少扯那没用的!你既然早已发现问题,为何不提前给朕个口风,而是要在大殿上说出此事?” “父皇可是顾虑上将军?” “儿臣相信,以上将军为人,知晓此事,不用父皇出面,他也会清理门户!” 愤恨的瞪了公子高一眼,嬴政抬手欲打。 终究,还是没打下去:“下次再有这种事,提前和朕说!” “朕不担心李信,但朕要为他的声誉考虑!” “朕身边的老人……真的不多了。” 看着略显惆怅的嬴政,公子高心中触动。 “父皇,儿臣知错……” 啪!照着脑门就是一拍,嬴政怒笑:“这是对你的惩罚,下去吧!” “儿臣遵旨!” 这一幕,恰好被时刻关注銮驾的胡亥看到,更是让他气炸了肺。 这叫惩罚?也惩罚我几下呗?这明显是父子间的亲密互动啊!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去找父皇汇报,就得以臣子之礼。 这个嬴高,就如此得父皇偏爱! 他胡亥,也渴望这种父子间的亲情啊! 胡亥想不明白,那是因为他每日都接受百里奕等人熏陶,深信儒家礼法、天地君亲师那套。 而嬴政,偏偏就讨厌这套。 越是这样,二者间隔膜就越深。 公子高,早已发现了这一点…… 第46章 李家,没有这等不孝子孙 半晌,嬴政车驾抵达蓝田大营。 卫士令一脚踹开大门,禁军鱼贯而入,片刻就将整座大营控制。 厨子何时见过如此阵仗,直接吓跪:“小……小人参见陛下!” 嬴政不语,虞子期冷笑上前:“如何,可还记得我?” “记得!记得!虞什长,您是虞什长!”此前的倨傲不在,厨子磕头如捣蒜。 “现在,马上给陛下盛一碗汤。” “记住,是那种有骨粉的特质汤料!” “猪骨……你应该没忘记吧?” 噗通一声,本就面色苍白的李升直接瘫倒在地。 这,不可能啊! 他怎么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厨子不敢抗命,不过片刻的功夫,一碗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汤水,就被厨子端了上来。 一旁,还配了碗香甜的稻米饭。 饭上,更是盖了两块流淌着浓汁的肉排。 看着面前食物,嬴政眉头一挑:“朕还真就饿了!” 拿起汤碗,猛喝一口,嬴政顿时察觉到了不对。 这汤……竟浓郁成了这个样子,还偏偏不腻,反而有着淡淡的鲜香,瞬间就刺激到了嬴政的味蕾。 “这东西……” 再喝上一口,转首吃上两口稻米饭、肉排,嬴政表情越发深沉。 “说说吧!这汤,还有这肉,都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此汤,为营内堂食的标配,哪怕一小卒,平素也可食之。” “至于这……肉与饭。” 摇了摇头,虞子期不等说完,一旁厨子连忙解释:“这肉与饭,乃军侯平日的伙食。” “小得怕陛下喝汤喝不饱,所以……” 一旁李升被气到白眼连翻。 汤都要命了,你怕我死的慢? 百里奕见识不对,连忙上前:“肉与饭,确实过了。” “但汤的话……应该只是普通的肉汤,没什么特别的吧?” “普通?” 虞子期冷笑:“此汤,乃用猪大骨熬制!且是将一锅的大骨汤之精华,熬制为锅底粉末!” “普通兵卒所食,不过就是这剩下的大骨肥料,且尚有千般滋味。” “这精华汤食……每一碗,怕最少都要耗费数根大骨!” “而蓝田大营内,上至将官,下至士卒,每日所食之物皆是如此!” “百里大人!您,还认为这只是普通的肉汤吗?” “就这一碗汤,最少,都得值百半两!” 群臣顿时就将目光看向了李升。 卧槽!你这小子,也太奢侈了吧! 每天吃个饭,都让你吃出花来了? 嬴政爆炸。 “可恶的贼子!”猛踹一脚,将桌面上的汤、饭直接踢翻,嬴政怒而起身。 “现如今!我大秦连基本粮草都难以供应!” “在宫内,朕每日大多也只以简单黍米为餐,百官为我两路大军更是节衣缩食!” “你们身为我老秦子弟兵,不思为国效力,竟……竟如此……” 被气到手指都不断颤抖,嬴政转身,环顾四周。 大步走到一栅栏前,用力猛踹,拆下一根木棍,抡起来就对着李升一顿暴打。 “你这无耻小儿!真是丢尽了我们老秦人的脸!丢尽了你祖父的脸!” 噼啪几下,不敢反抗的李升就被抽到皮开肉绽,趴在地上不住颤抖:“陛下,臣知错了,知错了。” 又是猛抽了几下,嬴政有些气喘,李升却以为对方怒意已消,连忙叩首:“陛下!” “臣自知死罪,不敢苟求活命。” “臣只求,陛下莫要怪罪李家!此事,只臣一人所为!与我祖父无干!” 一旁章顾感同身受,连忙上前:“陛下!” “李家世代忠良!李升应只是一时糊涂。” “还望,您看在上将军的情分上,饶他一次!末将敢保证,李升他今后绝不……” 保证都没说完。 嬴政就猛然转身,犹如噬人猛虎般,直勾勾的盯着他。 心头一寒,章顾再也无法说出半句,连忙后退。 “求情?哼!如果不是看在少府面子上,朕现在就砍了你!” “上将军?他李升,也配与朕的上将军挂钩?” “李家,没有这等不孝子孙!” “我老秦!也没有这等奸妄贪婪之辈!” 转首,嬴政大喝:“来人!” “将此撩给朕带下去!” “查明他一切罪责,按律处置!” “还有!” “骁营内,从上到下,所有人,都给朕抓起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喝了此汤,皆知此事,可除了虞子期,竟无人说上一言,皆为同犯!” “待查明一切,该杀杀,该罚罚!” 本还在左右围观,瞧不起虞子期的骁营士卒,顿时就慌了。 “陛下!陛下饶命!” “陛下,我们不知道啊!” “虞什长!求求您,帮兄弟们求求情啊!” 以余光看了眼公子高,见对方毫无反应,虞子期沉默不语。 就他个人感情,被这群家伙排挤,轰到马厩办公,让人称做泥腿子,都还无所谓。 真要能出手帮上一下,虞子期并不介意。 但!既然公子不允,虞子期当然要坚定立场。 不过……见到一个熟人,虞子期终于还是走了出来:“陛下!” “此主事之前多有帮我,且关于骨汤一事,也是他出言提醒,还请陛下饶他一命!” “提醒?哼!他可没提醒朕!” 冷哼一声,嬴政扭头,看向主事:“既然虞子期给你求情,那你就滚蛋!” “今后,再也不得以我老秦军户自居!” 主事感激涕零:“小人叩谢陛下活命大恩!” “虞什长,谢谢,谢谢您!” 连连叩拜。 见禁卫让出了一条道路,主事头也不回的狂奔离去。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押回去!” 营内顿时哀嚎一片。 虞子期扭头,看向龟缩在后面的蓝田军营主帅冯无宣,再次出列:“陛下!” “臣,尚有一事启奏。” “还有?说!这次,又是谁!” 噗通。 还没等说。 冯无宣就脚下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见众人目光皆被吸引过来,连忙解释:“昨夜婆娘刚买的新胭脂……” 第47章 化悲愤,为食量 虞子期又一次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李升在后来给臣的账目,其本意应该是想要以此来故意增加难度。” “但!他没想到的是。” “这卷账目中,不光涉及到了骁营,还有其他各营之间的往来明细!” “里面清楚的记载了,各营之间,通过交换各种理应报废的军械,以次充好,不断申报军费的记录!” “这里面,许多本应更替的武器装备,仍在军队内使用。” “而太仓令数次下拨的款项,却均已消失不见。” “对此!”虞子期冷笑着看向冯无宣:“身为蓝田大营主帅!” “冯将军,您就没什么好说的吗?” 刚刚起身的冯无宣险些再次跌倒,身体抖如筛糠:“陛下!陛下!” “此事,都是下面人所为,臣毫不知情啊!!” 嬴政不置可否,大步上前,夺下虞子期手中竹卷:“这上面的秋膏、冬笋,都是什么意思?” “回父皇,这是一种暗号!” 公子高出列解释:“所谓秋膏,便是太仓令所拨付的新装备!” “而冬笋,就是蓝田各营已应报废的军械物资!” “这上面写着以五千冬笋,抵用三千秋膏。” “实际上就是用五千件理应报废的装备,重新替代了那些新近交付的装备。” “至于说……太仓拨付的新装备在何处,这就要问问冯将军了。” 本就被吓到尿。 听到公子高所言,冯无宣更是干脆。 双眼一翻,噗通一声,再次瘫倒在地。 一旁章顾急忙出列辩解:“陛下!此账目乃李升所出,与冯将军并无干系!” “臣以为,此账目可能有假!” “有假?” “你看看冯无宣现在的样子,你告诉我,和他没关系?账目是假的?” 章顾转身,见摊到的冯无宣竟不断的抽搐,双眼翻白,口中更是不断的吐着白沫,下身湿了一大片,隐隐还有恶臭传来。 这个废物东西! 李升肯定是完蛋了。 但冯家与他们章家的关系可非同一般。 章顾本还想帮冯无宣辩解一二,谁想这家伙如此没用。 扭头,看看一旁意气风发的虞子期,章顾更是暗恨。 慷慨激昂,成为众人焦点的,本应是他才对! “朕命人收缴六国兵刃,铸就十二金人,就是不想那些余孽得到武器!” “你们……竟敢私下倒卖军械?好大的胆子!” 嬴政怒极:“来人!将冯无宣给朕押下去,打入大牢,交由廷尉审讯!” “一旦定罪,具五刑!” “其余人等……皆给朕带回去,逐一盘查,但有参与者,重则族诛,轻则黥面!” 抽搐中的冯无宣听到嬴政狠辣的宣判,更是嗝的一声,晕了过去。 “有胆量贪,没胆量认?还不如你哥武信侯,当真是一个废物!” “把冯无宣这狗贼,给朕带下去!” “看到他,真恶心!” 愤恨的上去踹了一脚,嬴政怒视尉缭:“蓝田大营都烂成了这个样子,你这国尉是怎当的?” 本还在看戏,突然躺枪,尉缭大惊:“陛下!蓝田历来自成一系,名义上虽归国尉府管辖,但臣根本插不上手啊!” 嬴政凝视尉缭半晌,冷哼:“纠察不严,也是你国尉的失职!” “尉缭御下不严,罚俸一年,爵降一级!” “章顾……哼!刚刚朕就说过,你竟然还敢插嘴,真当朕不敢罚你?” “将章顾拉出去,棒三十!” “其余不相干的人,都滚吧!” 疲惫的摆了摆手,嬴政对着停在大营门口的銮驾走去。 眼见事情解决,公子高拍了拍衣袖,就打算功成身退。 谁知,刚走了两步,嬴政突然回头,叫住了他:“你想去哪?” “当然是回家。” “给朕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还想拍拍屁股走人?” 大步来到公子高身边,对着他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你再这么来上几次,朕可受不了!” “父皇老当益壮,这一脚着实有力!” “少扯没用的!” “跟你这混小子办事,朕也得留个心眼!” “下次你若是再借黑兵,必须要提前告知,所为何事!” 公子高嘿嘿一笑:“我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住父皇?” 嬴政冷哼:“六国被灭,天下一统!” “很多人都以为,到了享福的时候,再也没有半点进取心。” “例如这冯无宣一事,你真当朕全然不知?” “但!就算知,朕为了北伐大业,也只能当做不知!” “只不过……朕没想到的是,这冯无宣竟在朕的纵容下,贪墨到了如此程度!” 说到此处,已登上銮驾的嬴政愤恨挥拳:“这一次,你将事情当着满朝公侯的面捅出来,也算不错。” “最起码,现在他们对大秦的伤害,尚在可控范围内。” “高儿!朕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天下皆称朕为暴君,但除非罪大恶极,朕实则并不愿惩罚这些为我老秦立下大功的臣子。” “御下,得有御下的方式和手段。” “贪不怕!只要他能给朕办事!哪怕是贪,不过分的情况下,朕都可视而不见!” “你要做的,就是掌握住大方向,以强权、赏赐等手段,来鼓励他们去给你办事!” “想要统御群臣,你就必须要属于自己的办法。” “你,回去好好想想!” 公子高陈恳叩拜。 他知道,嬴政这是在教导自己为君之术。 片刻。 銮驾就已返回咸阳。 将车队呵止,嬴政跳下銮驾:“走!陪朕好好的逛逛。” “我大咸阳……朕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儿臣遵旨!”公子高上前:“父皇,儿臣搀着您?” “滚开!”嬴政手臂一甩,大笑:“朕有那么老吗?” “还没看到百越被征服,还没看到匈奴被击溃!” “朕,可还没老到走路都需要他人搀扶!” “那儿臣就跟着您!” 一老一少。 在无数禁卫的拱卫下,大步奔咸阳城内走去。 默默的跟着銮驾后方,看着二人的背影,胡亥气到撕咬起了自己的朝服。 凭什么啊!怎么每次都这样? 他胡亥!才是嬴政的小儿子啊! 别人家,不都是疼小儿子更多一些吗? “可恶!来人啊!”气恼的大吼一声,胡亥吩咐:“就按照之前那骁营的伙食,给我也做一份!” “今天,我要化悲愤为食量!” 第48章 公子,小心有毒 咸阳大牢。 骁营的厨子已经要哭了。 明明在前一刻,他还是一个给人做饭的,最多也就是顺点肉食带回家。 现在呢? 被人五花大绑的捆在刑具上,听说马上就要被枭首了! 要说唯一让他那破碎的心灵,找到一丝安慰的。 也就是刚刚一名狱卒所说的话。 给胡亥公子做一份大骨汤。 只要公子满意,他死罪可免! 带着忐忑的心情。 厨子发挥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功力,用那些特意从骁营内带回的“证物”,烹饪了一碗精华大骨汤。 颤颤巍巍的端到胡亥面前,厨子忐忑难安。 闻到香味,胡亥满脸陶醉,端起碗来就打算大快朵颐。 一旁侍从急忙上前,讨好道:“公子,不可,小心有毒!” 厨子白眼狂翻,我毒这位,嫌自己命长吗? “没事!他这又没作案工具,如何下毒!”胡亥这一次倒是比较明智。 “来!厨子,你先试喝!” 小心驶得万年船。 公子胡亥性命,那可是金贵的紧。 咕嘟咕嘟,干掉了一大碗,厨子满足的擦了一下嘴角。 这味道,绝对超水平发挥啊! “不错,再给公子我盛一碗,然后你就滚蛋吧!”说到做到。 一个小小的厨子,杀放都是胡亥一句话的事情。 得蒙大赦,厨子激动叩拜,转瞬就飞奔出了大牢。 不理会那离去的厨子,胡亥满足的品尝起面前美味。 一碗骨汤下肚,还嫌不够,自顾自的又去打了一碗。 “想不到,李升那死鬼,还真会享受!” 满足的拍了拍了肚皮,胡亥饱受创伤的心情终于好受不少。 刚要起身回家,一名狱卒就急急忙忙的跑来:“那个厨子死了!” “什么?” 胡亥脸色大变! 厨子试吃了骨头汤,然后死了! 那……他呢? 可恶!无冤无仇,那厨子竟真会害他! 一旁侍从急了。 公子胡亥要是出事,他们全都得陪葬,哭丧着哀嚎:“公子,快,您快把汤都吐出来!” “怎么吐?我吐不出来!” “公子,冒犯了!”急切下,侍从卯足力气,猛的一拳就对胡亥小腹抡去。 砰!沉闷的巨响传来,全场安静。 旋即,胡亥就趴在地上,眼泪、口水横流,汤汁却未吐出多少。 “看来一拳不还不够……”掂量了下自己那沙包大的拳头,又看看窝在地上的胡亥,侍从自语。 “别,别,停……”胡亥抬起右臂,颤颤巍巍的挥动。 “别停?好的!公子,小得保证让您全吐出来!” 得到胡亥指令,侍从干劲十足。 一拳!两拳!三拳! 终于,蜷缩在地上的胡亥,差点将苦胆都直接吐出来。 “公子,您好些了吗?” “好……好……好你个……” “好了?那太好了!” 确认胡亥无事,侍从怒而转身:“那厨子呢?将他的尸体带过来!我要为公子鞭尸,泄愤!” “厨子?外面大街上呢,这会可能都被咸阳令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怎么回事?” “刚刚那厨子出去的太兴奋,正巧被一驾赶去抢购新品胭脂的马车撞到,直接撞死了。” “这算是人命案子,咸阳令当然要插手。” “啊?” 侍从有点傻眼。 扭头,看向胡亥:“公子,您还好吧?” 胡亥:“……” 我好你老母!! 这特么被撞死的!你不问个明白,当我是沙包呢?一顿爆锤! “可……可恶!” 挣扎的起身,胡亥擦拭了一下嘴角混杂着血迹的不明液体:“将此撩给我关大牢里去,与那些囚犯同罪!” “啊?公子!冤枉啊!小人忠心耿耿啊!” 耿你大爷!差点没耿死他胡亥公子! 愤恨的看了一眼被押下去的侍从,胡亥怒视外面的街道。 嬴高!你这个可恶的贱种!又是你,每次都是你! 我喝个汤,都要被你害上一次!可恶啊!! 这会。 公子高刚陪着嬴政,走到一条烟火味十足的巷子内。 左右商贩,将货物沿街摆放,大肆叫卖,好不热闹。 “阿嚏!” 突然打个喷嚏,嬴政疑惑:“怎么的?还病了?” “没,估计谁背后骂我呢!” “说的什么鬼话?”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公子高不断扫视左右,一眼就看出,此巷仅有他们进来的那一条出口。 若有人突袭,右面阴暗角落最是有可能的地点。 不动声色的来到嬴政右侧,公子高继续观察。 待发现几道黑影一闪而过,周遭房顶,也皆由黑影蹲伏,公子高这才放下心来。 黑兵,显然已将此地牢牢控制。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在朕自己的土地上,周围都是咱们老秦子民,难道还怕有人害朕?” “父皇万金之躯,稳重一点不为过。” “少扯那没用的!”一巴掌拍向后脑勺,公子高疼的呲牙。 一旁卖菜老者见到,顿时大笑:“你们爷俩的感情,倒是不错啊!” “哈哈哈!”嬴政闻言大笑:“当爹的,抽儿子,还不是天经地义?” 旋即,顺口问道:“老丈,你们这菜,现在卖的怎么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怎么可能有困难!” “当今天下,皆为我老秦人所统治!在始皇帝的庇护下,咱们老秦人的生活,比以前不知要好了多少!” “我这出来卖菜,也是早年的习惯,闲极无聊罢了!” “你是不知道,再过上两个月,我可就要抱上大孙子了!” “等个几年,咱就让大孙子参军去,混个封爵,也好光宗耀祖!” “哦?那我就在这里先恭喜老丈了!” 说罢,二人同时大笑。 “高儿,看到了吗?现在,咱们老秦子民的生活,可比你父皇小的时候,要好上太多太多!” 公子高连连称是,心中却隐隐有着一丝担忧。 老秦人生活的好,但其他人呢…… 这,正是祸乱的根源啊! 还在思考。 忽然! 二人身后不远处,就传来了阵阵骚动。 公子高连忙护在嬴政身前,摆手指挥左右黑兵靠近。 待确认了安全,这才询问:“怎么回事?” 而当二人看到了真实情况以后……“好大的狗胆!” 嬴政,震怒! 第49章 借贷记账法 一身材消瘦、尖嘴猴腮的男子,将一老叟撞倒,手中更是攥着一布包。 老叟虽勉力追赶,奈何身体老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右。 虽有不少百姓,却无人上前,只是纷纷避让。 骚乱,正是因此而来。 嬴政怒道:“光天化日,竟敢当街行恶?真以为,我大秦没有王法的吗!” “高儿,后退,看父皇如何拿他!” 大步一横,拦住男子去路,嬴政抬起右腿,就是狠狠的一脚。 砰!准备不足,男子顿时被踹翻在地。 “好!”周围百姓见状,纷纷叫好,竟像是在看戏。 “老东西,你活腻歪了!” 挣扎起身。 男子狰狞的从腰间抽出一柄青铜剑,对着嬴政面门刺去。 “父皇小心!” 只动拳脚,嬴政想怎样公子高都不担心。 可一旦出现兵刃…… 来不及多想,将嬴政挡在身后,手臂一挥,袖口处射出了一支利箭。 “啊!”惨叫同时,男子瘫倒在地,不断抽搐。 快步上前,将男子手中青铜剑夺下,公子高这才有闲暇拿过老叟被抢的布包。 “老丈,这是您的,看看少没少什么。” 迎上仍在追赶的老叟,公子高礼貌道。 “不!不少,不少!谢谢大老爷,谢谢小公子!” 连连躬身,老叟热泪盈眶。 片刻。 咸阳令麾下役卒赶来,控制现场。 公子高退回嬴政身边:“父皇,这是咱们大秦的制式兵刃。” “哼!”看了一眼公子高递过来的铜剑,嬴政面色铁青。 可就当公子高打算再说些什么,嬴政突然对着他的后脑就是一巴掌。 “怎么?傻了?朕怕你不对?” “朕都让你后退,你跑上去做什么?” “区区一小盗,你当朕会怕了?” 好么,这是不满被儿子抢了风头呀! “父皇这说的是哪里话,儿臣不也是担心……” “少扯那没用的!” “说说吧,你刚刚那怎么回事啊?”指了指公子高袖口,嬴政好奇询问。 “这个?儿臣闲暇之际,让公输恒帮着打造的小玩意。” 袖箭可是公子高防身利器。 要不是刚刚情况太过凶险,说什么他也不可能暴露。 现在……也只能往公输恒身上推了。 “嗯。”点了点头,嬴政不置可否。 旋即,再问:“说吧。” “说?还说啥?” “虞子期记账的方法,详细说说!” “你到底教了他一些什么东西,三天内就能清算出那些账目里面的问题?” “原来是这个……” 悬着的心落地,公子高解释:“其实那个方法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咱们现在的记账方法,都是一种简略的流水记账,每一笔收入、支出虽会记录,但因时间问题,容易被其他条目掩盖。” “我教给虞子期的方法,名为借贷记账法。” “只要将收入、支出同时罗列出来,按照每一笔计算,有入就有出,两者不等,其中自然就有问题。” “账本如此填写,账目什么的自是一目了然。” 嬴政双眼一亮:“借贷记账法?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高儿,这方法,你是从何处得之?” “额……父皇,您也知道,儿臣现在不是卖胭脂卖得挺火。” “每天流水太多,难免会有错漏,所以就胡乱捣鼓了这么一个看似繁琐,实则简略的记账办法。” 嬴政:“……” 随便捣鼓出来一个,就比他们大秦吸取数百年各国精华,提炼出的记账方法要先进许多? 要不是看这是自己的种,嬴政肯定又要猛踹一脚方能消气。 “父皇,您是打算以此法来推广天下?” “怎得,你还不愿意?” “父皇说笑了,这等于我大秦有利的事情,儿臣岂能不愿意?” 撇了撇嘴,公子高昧着良心说道。 “不过……儿臣以为,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所谓借贷记账法,实际上也就是那么回事,只要被人掌握,想要破解的方法也有许多。” “父皇,儿臣一直都主张,咱们皇室掌握的东西,必须要比天下高出几个段位。” “唯有如此,咱们才能永远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这个借贷记账法,理应由父皇您先行掌握,之后再逐步推广到朝廷内部,以此来威慑天下。” “回头,等儿臣再研究出更高一等的记账法,再将之推广到天下各处,以保证我们皇室、朝廷的优势,方更稳妥。” 嬴政:“……” 果然,他的儿子一点没变,依旧是稳如老狗! “父皇,您认为如何?” “就按照你说的来办吧。”思索片刻,嬴政并未发觉有任何不妥,自是点头同意。 公子高的建议。 对他们嬴氏皇族,还有整个大秦朝廷,都是一件好事!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这个什么借贷法,你是之前就研究了出来,还是临时捣鼓的?” 公子高纠结。 怎么回答,貌似都不妥。 说早研究出来了,岂不是表明他对今天之事,预谋已久? 老嬴!现在看起来挺和蔼,真要怒了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可要是说临时捣鼓出来的…… 担忧的看了一下面前老者,公子高真怕他接受不了,一激动直接过去。 “此法……有一段时间了。” “只是之前不成熟,正巧赶上胭脂大卖,通过实践,儿臣倒是将它给完善了出来。” 斟酌片刻,公子高终于还是选了一个折中的说辞。 “嗯……” 低头不语。 片刻,嬴政突然抬头:“蓝田那边,之前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公子高一愣,点头:“父皇说的没错,确实没关系。” “尉缭虽是国尉,实则不掌兵权。” “冯无择、冯无宣兄弟俩……一个被你调到了南疆百越,一个丢入了大牢。” “高儿!你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看着那一脸严肃,不见喜怒的嬴政,公子高苦笑。 果然。 什么事,都糊弄不了这位。 这下。 他又要纠结,如何回答,才能让对方满意了…… 第50章 群臣,父子 “冯氏兄弟,尸位素餐,于我大秦不利,于父皇大计不利。” “儿臣……” “少跟我扯淡!” 嬴政被气笑:“你小子,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少府是你的人!国尉是你的人!这就已经明了两个!剩下的那些,还有谁是你的人?” 公子高摇头:“没了,就他俩!” 嬴政的态度阴晴不定。 但此刻,公子高却毫不慌乱。 只他看那一闪而逝的笑意,就可断定,这位并没真的生气。 “忽悠谁呢?朕知道的,都是你想让我知道的!” “以你这混小子的性格,你可能告诉朕一部分,但剩下的,肯定还有保留!” “父皇!真没有了!我这才从封地回来几年啊!” 点了点头,嬴政不置可否:“这个先不提。” “继续说蓝田大营的事情!冯无宣是偏向胡亥的对吧?” “那小子啊,心思太单纯了!之前运粮,他给我上的奏折,里面完全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做派。” “虽然看起来无甚大错,但实则错漏百出,损耗良多!” “真要按照他的办法,一来一回,还不知要在沿途损失多少。” “现在看来!这件事,与冯无宣绝对脱不了干系!” “万幸,你这正巧捣鼓出这么一个借贷记账法,在往蓝田大营里掺沙子的功夫,将他们这群蛀虫给揪了出来!” 公子高回道:“父皇,话可不能这么说!” “虞子期去蓝田大营上任,是您的命令,儿臣可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掺沙子的事情!” “那为什么你非要等虞子期出现,才拿出这招?” “别跟朕说什么巧合!这世间,别人也许会有巧合出现。” “你?绝对没有!” 人老精鬼老灵。 嬴政那绝对是又精又灵,简称精灵。 之前事情还未明了,嬴政看不出其中的深意。 现在事情结束,所有的关键点立刻明朗,嬴政一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还不是因为之前没合适的人选,所以儿臣才迟迟未动。” “万一这个借贷记账法搞掉了李升、冯无宣,结果被安排进去的人,还是胡亥或其他谁的手下呢?” 嬴政:“……” 当着我的面,堂而皇之的聊这些结党之事,真的合适吗? 公子高叹息:“可惜,我这点道行,还是瞒不过父皇您的慧眼!” 嬴政大笑:“狐狸再是狡猾,也斗不过猎手!” “这一次,朕是不是都猜对了?” 公子高点头:“的确是看到了虞子期,我这才想到拿出借贷记账法。” “并且利用胭脂店面一事对他进行培训、考核。” “虞子期的能力不错,并未辜负我对他的期望!如果论综合能力的话,他甚至都要强过小栓子许多。” “确实不错!”嬴政感慨。 旋即,直勾勾的盯着公子高:“虽说虞子期所用之借贷记账法乃你传授。” “但在短短三天的时间内,他就能将如此繁杂的账目全部捋清,确实是一个少有的人才。” “当时!所有人都看好李升、章顾,唯独你偏偏选择了这个虞子期。” “只说这眼光,你比他们要高明多了!” “不承想,在朕暮年之际,我老秦,竟然还会出现如此英才!” “朕,是没机会用他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还能撑个几年。” “将他留给你!他能帮你建功立业,为我大秦打造一个无双盛世!” 公子高连忙搀住嬴政:“父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亲眼看到我大秦黑龙旗,插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的那一刻!” “少忽悠朕!” “长生?呵呵……朕又何尝不知,所谓长生之术,根本就是方士们骗人的把戏!” “例如那徐福,从朕手中骗走了多少?” “但!朕不甘心啊!” “朕不求真能永生不死!” “朕只求……可以看到百越平定,匈奴消亡,我大秦子民,再也任何外患,可安居乐业!” “如此,朕,方能安心的将咱们老秦的未来,交给你们!” 公子高心中一颤,连忙扭头,掩住隐隐湿润的眼眶:“父皇,你看那边,有卖鸡丝面的,咱们去尝尝吧,儿臣饿了。” “饿了?正好,走了一路,朕也饿了,那就去尝尝!” 父子落座。 嬴政继续教导:“高儿!你性格稳重不是坏处,但朕和你说过不止一次。” “有些事情,稳得太过,反而会错失良机。” “今后,你但有想法,哪怕只有五成把握,也要与朕直言!” “……” 公子高白眼连翻。 原则性问题,不容侵犯! 要不是看这老爷子今儿个已被气了一场,说什么都要争辩两句! 不一会。 店家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丝面走来:“客官,您的鸡汤面好了!” 公子高突然尿急:“父……父亲,您先吃,我先去个茅房!” “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晦气!” “速去速回!” 厌恶的摆了摆手,嬴政看向面前的鸡丝面,突然就升起了玩闹的兴致。 会心一笑,嬴政将自己碗中的鸡丝全部翻到了面条下。 公子高的那碗,却仍旧平铺在面上,对比极为明显。 片刻的功夫,公子高回来,嬴政问道:“高儿!” “这两碗面,你自己挑一碗吧!” 看着面前一碗面全是鸡丝,一碗尽是面条,公子高了然于胸:“如果按照常理。” “儿臣自然当挑选无鸡丝这碗,此乃为人子女的孝道。” “不过……”公子高直接动手,将那碗铺满鸡丝的面拿到面前。 “儿臣,选这碗!” 嬴政:“……” 这倒霉孩子,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为何,要挑选这碗多的?” “难道,身为子女,你不当孝敬老父吗?” “父皇坐拥天下,区区鸡丝,何足挂齿。” “与父皇不同,儿臣不过一公子,眼光没那么长远,眼前的利益对儿臣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嬴政被气笑:“你这混小子!” 直接将自己碗底的鸡丝挑出,示威一般比划了一下,嬴政开口:“只注重眼前?”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公子,这样并无错。” “但……从今天起!” “朕,要让你开始学着,放眼天下!” 筷子掉地,面条挂嘴,公子高有点发懵。 虽然胡亥那小子确实弱鸡了一点。 但!咱这还什么都没准备好啊,你能不能别这么着急? “当然!你也别高兴的太早。” 话锋一转,嬴政再次开口…… 第51章 时间啊!你到底是快还是慢 “考核?” “对!这就算是朕对你的一个考核!” 点了点头。 将一碗面条干掉,嬴政满足起身:“不早了,回吧!” 翌日。 “陛下有旨!” “虞子期除奸有功,官复原职!” “特!令虞子期暂代蓝田指挥一职,待朝廷安排将官接任止。” 在公子高资助下,虞子期于咸阳外城买了个小院。 此时,小院中门大开,香案高摆,虞子期下跪聆听圣旨。 “虞都尉,接旨吧。” “多谢公公!” 激动的接过黄稠,虞子期拜谢。 “陛下有旨,令虞都尉好好辅佐高公子!” “还望都尉谨记!”深深的看了一眼虞子期,宣旨太监转身离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虞子期如坠梦幻。 想当初。 虞家在会稽也算康足之家,可就因为一场大难。 虞家惨遭灭门,仅有他与小妹虞姬,还有少量族人逃出。 没了家族,失了身份,各地皆不容,族人四散,唯剩他与小妹一路涉水,生生从会稽走到了巴蜀。 万幸,得蒙寡妇清收留,这几年才得以安稳度日。 寡妇清近期就要被始皇接入阿房宫养老,欲遣散一切仆从。 本都打算带着小妹返回家乡。 不曾想……都尉! 他,竟然真的成了大秦都尉,更是以此中级军官之职,统管万人的蓝田大营! 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 突然。 门外传来邦邦的叩门声,打开一看,来人正是小栓子。 “栓子兄,你怎么来了?” “公子特意让我过来恭喜你,顺便提醒一下,千万不要因此得意忘形。” “以你的才能,都尉绝不是终点!这个暂代管事,今后也未尝不能抹去前两个字。” “子期多谢公子!”对公子高府方向遥拜,虞子期陈恳道。 “若无事,我就先走了!” “对了,今日菜市口,陛下正准备处刑李升他们,若无事,你可过来看看。” 看热闹吗? 不想,小栓子竟还好这口…… 想是这么想,虞子期到底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 果如小栓子所言,菜市口外,早已挤满了百姓。 嬴政震怒,廷尉府哪敢怠慢。 几天的功夫。 收拢罪行,判立刑法等,就已完事。 以冯无宣为首。 蓝田大营,一将军,二裨将,四都尉外加十军侯,从上到下一扫而光。 有一个算一个,整整百十来人,全都被绑在了刑场当中。 这其中。 最悲愤的,当属冯无宣,冯大将军。 吃猪骨汤,这的确是他从大哥书信中学来的法子。 但其他的……好些,他根本就不知道,仅仅只是收了下面人送上的一份孝敬! 想他连公子高面都没见上几次,竟然就被牵扯了进来,还要枭首,冤不冤啊。 “奸贼!” “真是给我们老秦人丢脸!” “你们这群饿贼,良心都被狗吃了!” 百姓义愤填膺,各种烂菜叶子、石头蛋子,不要钱一般砸了下去。 监斩官坐在棚车内,抬首看了下日头:“时辰到,斩!” “大人有令,开刀问斩!” 数名刀斧手齐声大喝。 手中大刀在骄阳的照耀下,寒芒四射。 无数囚犯瑟瑟发抖,冯无宣等几名胆小的,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咔嚓! 百颗人头落地,刑场顿时化作血海。 围观百姓拍手叫好:“陛下圣明!这些败类无恶不作,早该砍了!” “对!他们真是给咱们老秦人丢脸,砍了好!” “陛下一定要长命百岁!有陛下在,咱们老秦人才能这么风光!” “你没听说吗?这群败类,都是高公子发现的!今后他要是当了皇帝,也一定是个明君!” “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远处。 嬴政站在午门上远远眺望,神色不悲不喜:“大将军如何?” 一旁赵高回复:“大将军未见异常,昨日还说,他愧对陛下,愧对大秦。” 摇了摇头,嬴政问:“百姓们都在喊些什么?乱哄哄的,听不清。” “应该是在喊陛下万岁!” “嗯。”点头,嬴政吩咐:“这次蓝田大营的事,绝不是偶然个例。” “回头,你替朕拟一份书文,传檄天下,让各州县都给朕收敛点!” “如若再有发现,连坐、诛族!” “老奴遵旨!” 一旁酒楼内,胡亥银牙咬碎。 百姓的欢呼,更是在深深的刺痛着他的神经。 下面那些…… 可都是他的手下啊! 嬴高!你狠,你做的是真绝! 愤恨的从楼边离去,返回包厢:“现在嬴高这狗贼气焰日益嚣张,更将虞子期安插到了蓝田,掌控了营内兵马。” “百里先生,还望你教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百里奕摇头,拿不定主意。 “公子高又新弄出了一个记账的方法,深得陛下信重。” “此刻,咱们还不清楚此法底细,不宜妄动!” “至于虞子期……此人虽是一个突破口,但目前他刚刚上任,咱们手中没有任何把柄,也同样不能擅动。” “以臣之见,维持眼下局面,方最稳妥。” 胡亥叹息,一脸悲愤。 “公子!臣惭愧!”百里奕连忙躬身。 “孔子曾言,主忧臣辱,还请公子降罪!” 胡亥白眼连翻。 我要的是办法,惩罚你有个屁用! 还在哀叹。 突然,侍从走入:“公子,章顾求见。” “章顾?”眉头一挑,胡亥摆手:“让他进来!” 当初大殿选将。 除了李升,当属章顾家室为最。 之前有李升,胡亥看不上这个章顾。 现在么……臭鱼烂虾也是好的! “章顾见过公子!” “嗯,章顾,你此来何事?” “章顾此来,特为公子献礼!” “献礼?”听到这个,矜持的胡亥顿时就来了精神。 “礼品何在?” “此礼,章顾已准备完毕!只待时机到来,便可献上!” “届时,定会让公子满意!” 看着章顾那信心满满的样子,胡亥微微点头。 人家都这么说了,你总不能强令要求马上献上。 此刻,胡亥不由感叹,时间啊,你走的快一些吧! “公子。”侍从突然出言提醒:“午休时间结束,上卿那边……” 磐龙腰带浮现在脑海中。 胡亥面色一僵。 时间啊!求你了,走的慢一点吧!! 第52章 春至,缺粮的大秦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草长莺飞,一抹绿意悄然洋溢在大地上,柳枝在不知不觉间,发出了新芽。 一场清爽的春雨降下,细小、绵长,被雨水淋湿的人们,心头却只有暖意。 咸阳郊外。 突然。 阵阵军号声响起。 赵高扯着嗓子大喊:“春至,耕种!” “春至!” “耕种!” 嬴政一身劲装,手持木犁。 前方,左丞相李斯手持长鞭,指挥着黄牛慢慢前行,将土地犁开。 在其左右,百里奕、蒙毅等大员,将一粒粒种子洒下。 待几人前进,跟在后面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将土坑掩埋。 此! 正是一年一度,春至之时,老秦人的春耕活动。 上至皇族九卿,下至黎民百姓,无人敢缺席此礼仪。 农业乃大秦立国之本。 即便如今嬴政已逐渐老迈,每年仍要过来亲自犁上几下。 “李斯!你这老骨头,走不动路了吗?快点!” “咱们现在,可是在为天下百姓做表率!若百姓都像你这样,那岂不是都要饿死!” 李斯闻言不敢废话,连忙加快了长鞭的挥动速度。 一旁胡亥累成死狗,舌头伸的老长,心中却满是自豪。 嬴政子女不少,每年能伴其左右,参加此春耕的却只有他一……扭头看了一下旁边的公子高。 胡亥眼中冒火。 原本,这份殊荣仅属于他一人啊! 犁完几亩地。 嬴政仍不觉累,满意大笑。 李斯等人,却已累的瘫软一地。 赵高不知从哪捡来一束枯黄的麦穗,讨好的凑到嬴政面前:“恭喜陛下!亲耕之行感动上天。” “今年,定会是一丰收之年!” 闻言,嬴政更是大笑不止。 待众人喘息片刻,嬴政带着公子高、胡亥二人走到田间,毫不在意黑龙长靴上沾染的泥土。 “高儿!胡亥!你们要记住!” “农业,乃我大秦立国之本。” “若是无粮,别说征战四方,就是生存亦不可能。” “你们,千万不要瞧不起这些辛苦劳作的农户,没有他们,咱们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变成虚幻。” “虽世人常言,士农工商。” “但在朕看来!唯有农,方才是最值得尊敬,也是最值得倚靠的!” 胡亥连忙讨好上前:“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蒙老师之前教导过儿臣,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意……” “儿臣,绝不敢忘!” 嬴政点头:“不错!看来你和蒙毅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那老家伙虽然脾气倔,但还是有真本事的!” “今后,胡亥你要再接再厉,不可辜负蒙毅的一番栽培。” 胡亥:“……” 不过就是凑着热闹,说上几句好听的,咋就再接再厉了? 听父皇这意思。 显然是打算让他常年与蒙毅那老狗相伴了啊! “高儿,对今天这一幕,你有什么想说的?” “父皇,儿臣的感想还有些不够成熟,就先不说了。” 不成熟? 好么,这稳重的性子又蹦出来了! 嬴政无语:“不成熟,是几分成熟?” “这个……大概六、七分。” “六七分还不成熟?朕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明日早朝!将你这不成熟的想法直接说出来,不然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胡亥得意的笑。 自己这边被父皇褒奖,公子高就被训斥。 今天这一遭,二者之间,高下立判啊!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公子高眺望远方。 感想?自己确实是有。 不是现在,是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啊…… 摆驾回宫。 嬴政疲惫的靠在枕头上:“赵高,过来给朕捶捶,年岁大了,这身子骨是不行了……” “陛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 抬手拿起一旁的奏折,嬴政默默翻阅。 当看到一卷来自陇西的奏折后,嬴政皱起了眉头。 陇西乃老秦根本,底蕴所在,嬴政甚为重视。 但…… 在这全国都缺粮的节骨眼上,让他们捐点粮食出来,竟然百般推辞,怨声载道? 说什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真当他嬴政是傻子吗! “赵高!回头告诉陇西的那些氏族,必须让他们按照要求交粮,一粒都不能少!” 愤恨的将竹简甩落。 嬴政眼中,已带杀气。 翌日,阿房宫。 嬴政身披黑金龙纹袍,端坐主位。 赵高手持拂尘,大声吆喝:“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章顾对着胡亥意味深长的一笑,旋即大步由队列末尾走出,神情激昂,如上战场的斗士。 “陛下!臣,有本要奏!” 昏昏欲睡的胡亥顿时一个激灵,期待的看向章顾。 之前说要给自己礼物。 难道……这就来了!太突然了吧,伦家还没做好准备啊! 出人意料的惊喜,犹如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直接将胡亥拍晕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直到,一旁的百里奕看不下去,拽了他一下。 “公子,小心应对,仅凭章顾一人之力,怕是不足!” “嗯!百里大人放心,我这时刻做好准备!” “章顾?”看着出班的章顾,嬴政眉头一挑:“你有何事要奏?” “陛下!” “春耕乃我老秦之本!” “自三皇五帝始,我华夏民族,就以此为生!” “故!臣不分昼夜,绞尽脑汁,终想出一劝民之策,可使春耕效率大大提升!”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竹简,章顾双手托举,恭敬道:“还请陛下过目!以此推广天下,以表对春耕之重也!” 劝民之策,可提升春耕效率? 听闻此言。 殿内百官皆是一惊。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骤然响起。 胡亥狂喜! 打压公子高,是他必行之事。 但在嬴政面前展现自我,那也绝不能少了! 章顾在全国都缺粮的这个节骨眼上,想出了这么一个能提升春耕效率的办法? 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 到底!还是家室渊博啊! 嬴政端坐上首,双眼一亮,身子前倾:“不必呈上,你直接念!念给百官听!” “如若实用,朕大大有赏!” 第53章 章顾的礼物 “臣,遵旨!”章顾精神抖擞:“自商君设耕战之策,我老秦历来行屯田一制。” “然!屯田之制,虽分军屯、民屯,但对土地的开拓仍就有限。” “臣以为,当下我老秦国内并无战事,如蓝田等地驻军。” “与其让之操练战法,莫不如多多开拓荒地,以增加我老秦粮收!” “而在这个基础上,臣更是认为,陛下可令各州县郡尉,以刑法之治,限定每家、每户百姓需完成指定耕地。” “唯有如此,我大秦方可在短时间内,囤积大量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 从最初的商鞅变法,到如今大秦现状,抑扬顿挫,直抵核心,在场群臣听的不断点头,都觉此乃良策。 片刻。 章顾终于说完,跪地叩首:“臣一心为我大秦社稷,还望陛下予以采纳!” 嬴政微微颔首,环顾左右:“都说说吧,你们认为章顾此法如何?” 百里奕急忙出列:“陛下!臣身为治粟内史,总管天下粮仓,每日均为仓内无粮而苦恼。” “今!章顾献此策,实为不世良方,堪比商君之功也!” “臣以为!若天下皆行此法,不出三年,我大秦将再无患粮之忧!” 一旁少府章邯出列:“古语云,举贤而不避亲。” “章顾虽是邯之子侄。” “但!臣以为,章顾之策大善!” “其用心,足见对我大秦,对陛下之忠!” “只要此策得以施行,天下百姓皆劳作田间,不光是我大秦粮草无忧。” “就那六国余孽,也将再无掀起任何风浪之机!” 大殿内一片嘈杂。 “有道理啊!” “百姓皆忙于务农,谁还去听那些余孽的蛊惑?届时,天下自安!” “之前还以为,这章顾不过一莽夫,只懂舞刀弄枪。不想,竟还有如此见识!” “现在看来,当初殿前选将,公子高还是挑错了人啊!那李升先不提,就这章顾……明显深藏不露!” “章顾实乃大才,妥善用之,当为我老秦栋梁!” “都给朕闭嘴!”乱哄哄的一片,吵的嬴政脑瓜子嗡嗡作响。 看向虞子期:“虞子期,你认为章顾此策如何?” 众人闻言,都将目光放到了虞子期身上。 或者说,看向了他身边的公子高。 章顾的已经出招,公子高,要如何应对呢? 难不成,他还能未卜先知,也想出了什么增加粮食产量的方法? 虞子期思虑片刻,出班,拱手:“臣以为,章顾之策,确为良策,于我大秦百利而无一害。” “此,足以见得,章顾之用心!” 右相冯去疾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章顾此策,虽朴实无华,但却极为实用!” “确实可堪比当初商君!” “老臣以为,此策可行!” 听到众人吹捧,章顾得意洋洋,喜形于色。 一旁胡亥更是激动万分。 这!就是章顾给自己的投名状? 难怪当初他去招募李升的时候,这章顾毫无动作。 原来……他等的是这一鸣惊人的时候! 如此良策,于殿内炸出,足以证明他章顾的本事。 就连那趾高气昂的虞子期,现在都得点头认输。 胡亥心中默默下定决心。 章顾,他必重用! 想到这里,胡亥不再犹豫,连忙上前:“父皇!儿臣愿亲自坐镇,督导此策,以使其令通传天下,必不误今年春耕!” 看了胡亥一眼,嬴政面无表情,转首对公子高说道:“高儿!都发言了,你呢?认为此策如何?” “还有!昨天你不是有什么感想吗?正好,一并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公子高略微组织了一下言语,拱手:“父皇!” “有一点,儿臣与虞子期的看法是一致的!” “单从用心程度上来说,章顾的计策,确实无可厚非。” 胡亥喜形于色,强忍当场狂笑的冲动。 嬴高!你这贱种,你也有今天? 你不是狂吗?你不是总踩我吗?现在低头认输了? 天道好轮回啊! 让你当初放弃章顾,现在后悔了吧?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真是活该! 上首嬴政却不这么想。 眉头一皱:“少跟我在这打马虎眼,有什么就直说!” “每次说什么,都留有余地,这都哪来的臭毛病?” “光说了一个用心程度没问题?那其他的呢?其他的又如何?” “心里有什么想法,都给朕说出来,再耍心眼,朕现在就下去抽你!” 胡亥大急! 上朝的时候下去抽儿子?这分明就是亲密的表现啊! 父皇!我在这里,来!抽我!快抽我! 无视掉不断踮脚求抽的胡亥,公子高苦笑:“父皇果然圣明。” “儿臣以为,能出此策,章顾确实用心良多,但也就仅限于此。” “章顾的策略……看似不错,实则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听到这话,章顾不干了。 他耗尽心力,花费巨资,好不容易买到的良策,怎么到公子高这就一钱不值了! “高公子,您这是何意?” “难道!臣之策,在您眼中,当真就这么无用?” “不错,高儿,把话说清楚,章顾的策略,哪里有问题?” “今儿个,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那朕可不会给你留半点情面。” “届时,你自己去章顾府上赔罪!” 胡亥喜上加喜。 今天,可真是阳光明媚啊! 嬴高!让你嘚瑟,还什么微乎其微?这下,看你要怎么解释! 知道公子高惹上了大麻烦,胡亥连忙示意一旁百里奕,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 痛打落水狗,尤其还是嬴高这贱狗,他胡亥绝对奋勇争先! 旋即。 胡亥心中再次感叹。 章顾,可真是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回头一定要好好的和他亲热亲热! 公子高对嬴政的威胁,倒是毫无反应。 淡然一笑,指向章顾手中的所谓良方妙策:“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 第54章 劝民?还不如鸡肋 “身为我大秦官员,且还是对父皇进言献策,所思所虑,就必须要全面再全面。” “无论是否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你起码都要先看到这个问题,否则你的一切所谓计划,都只是一种形式主义,根本不堪一击!” “在说出我的看法之前,咱们首先要确认一点。” “天下的主体,并非是我们士大夫,而是那些百姓!” “也许,有人会说,若无士大夫管理,百姓不过一盘散沙。” “但……没有百姓,你士大夫吃什么,喝什么?自己去种地?你行吗!” 几句询问,将不少义愤填膺的官员怼到无语。 嬴政面无表情,不见喜怒:“继续。” “章顾的计策,听起来确实不错,但也只是空中楼阁,可挂在高处观赏,却无法实施于天下。” 章顾大急:“高公子,你何出此言?”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骂他,华而不实! “第一个问题!让军队全部放弃操练,改为耕种,那若再遇战事,或如去年初冬之时,蒙恬将军所部断粮,你当如何?” “别说什么放下锄头,重新变成为军!” “商君设屯田,为何要区分为军屯、民屯?就是要让其各司其职!” “一旦军队彻底放下军职,专心务农,其于民屯何异?届时,军将不军,毫无战力,我大秦!亦国将不国也!” 听到这句话。 本还交头接耳的群臣,顿时安静下来。 确实。 暂时看起来,国内无战事,可谁保证以后呢。 六国余孽如百足之虫,总是不断的想挑起事非,倘若老秦无军队镇压……后果,不敢想象! “第二个问题!让各郡县,以法强制百姓耕种?简直就是贻笑大方!” “首先!一年当中,百姓们本就多半为生计劳碌,根本无甚闲暇,谁有余力去开垦更多的荒地?” “就算以法相逼,强硬的让百姓去了,那所产之粮,归谁所有?是我大秦,是各地郡县,还是百姓?” “倘若分配不均,非但不能提高百姓的劳作力,反而会弄的民怨沸腾,且使原本的生产力大幅度降低,直至我大秦彻底无粮可用!” 章顾面色通红,激动道:“如何分配,那将由陛下,丞相,各地郡县与百姓商定!” “顾,虽未考虑过这一点,但只要敲定出一个合理的分配方案,此问题定可解决!” 公子高冷笑:“全都交由别人,那要你何用?” “更何况!敲定?那么容易吗?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大秦幅员辽阔,各地气候、土地情况都不相同!” “分配数额自然也不尽相同。” “这一点,咱们知道,那些百姓能理解吗?” “但凡有任何疏漏,传到百姓口中,就会引起极大的骚动,从而刺激百姓无心劳作,甚至对我朝廷大生不满。” “如此代价!章顾,你可承担的起?” 章顾还想反驳,但一时间却组织不起言语,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公子高就已继续开口:“还有!” “组织百姓开荒,朝廷是否要提供工具?你总不能让百姓们用手去刨吧?” “而要提供的话,黄牛从哪来?工具又从哪来?你章大人自费吗?” “更有甚者!工具破损当如何?黄牛死亡又如何?这些,你又可曾考虑过!” “这……”章顾面色已由红转青。 讥讽的看着章顾,公子高询问:“不知,你可听过何为鸡肋?” “鸡肋?” “对!所谓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在我看来,你所献之策,连鸡肋都略有不如!” 章顾被气疯了! 要不是考虑到场合不合适,地位不相当,他是真想冲上去,让公子高尝尝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鸡肋!他连鸡肋都不如? 百里奕不甘上前:“这些问题,只要有时间,都可一一解决!” “那敢问百里大人,以我大秦目前的生产力,所需时间几何?” “一年?两年?五年?还是十年,乃至五十年?” “旁的不说!仅仅黄牛这一项,我大秦目前尚不能做到每亭都分上一头,又如何额外提供给百姓,让他们用来开荒?” 百里奕张了张嘴,终究想不出反驳之言,无奈败退。 正如公子高所说。 以目前大秦现有的生产力,能让百姓保证目前的产能,就算不错。 开荒?那里有农具提供给他们! 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公子高。 越来越感觉,这个儿子极为顺眼。 一个连他都心动的计策,结果就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他就找出了这么多无法回避的问题。 果然,是稳如老狗啊! 胡亥连同他一票手下,都气炸了肺。 大眼瞪小眼,你示意我,我示意你,眼睛都挤到快流泪了,也没个人能站出来。 如此精妙的计策,竟然就被他这么轻易驳回了? 可恶!可恶啊! 终于,忍不住,胡亥赤臂上阵:“三哥说的不错,但胡亥有一问题,想要问问三哥。” “小弟你有话直说,咱们兄弟,没必要弄那些虚的。” “敢问三哥!章顾之策,在你口中一钱不值。” “那么……是否证明,三哥你胸中已有良策,可解我大秦缺粮之危呢?” 闻言。 满朝文武皆将目光放在了公子高身上。 朝廷的钱袋子,直接干系到他们自身利益,没人不揪心。 “不错!高儿,胡亥说的对。” “对于咱们目前所处的情况,你是否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粮食不足,就无法发动战争。 眼看百越战事进展顺利,自己的身体还一天不如一天。 嬴政,心急如焚! 公子高低头,在背包中翻找了一通,掏出一卷竹简:“父皇,关于这个问题,儿臣确有准备。” “恰好!它还就是昨日儿臣与父皇所说的那个,尚不成熟的感想。” “哦?快!快念出来!” 还真有想法! 嬴政激动的身体前倾,连连挥手示意。 满朝文武,同样屏气凝神。 否决了章顾的计策。 公子高……他又准备了什么? 第55章 农耕百科全书 只要一看到公子高翻找布袋的动作,胡亥就头皮发麻。 你不是吧?要不要这样! 怎么每次,你那破布兜子里都能找出东西呢! “父皇!儿臣以为,当今咱们首要做的,就是改革!” “所谓改革!不光是政策上的变动,还有对生产力,农具,播种,包括开荒的方式等等,进行一系列的改革。” “唯有在各方面,都进行了改革、优化,咱们大秦的粮食产量,才有可能于短时间内,得到飞速提升。” “至于这个改革……儿臣撰写了一部农耕百科全书,还请父皇预览。” “农耕百科全书?” 嬴政激动站起,大步从台阶上走下,一把将竹简夺到手中。 “推广国有土地承包制?” “不错!父皇,当下,大量土地都未曾开发,一个是劳作、生产力低下,另一个,实际上就是农户的积极性。” “如若让农户自行开垦,土地归谁所有?大多,最终农户开垦的土地,都被地方豪族以各种形式兼并,最终农户非但得不到土地,更有可能失去自由身,化作佣农。” “故!儿臣以为,我们大可将土地,全部划归为国有。” “农户开垦土地,产权归属国家,任何人不得染指,而在这个基础上,可设置三年免税,十年半税,终生使用制!” “如此,农户积极性大大提高,何愁土地大量荒废而无人耕种?” “有点意思!”嬴政挑眉,对百科全书爱不释手:“李斯,冯去疾,百里奕,蒙毅……你们都过来,一起看看,高儿这次,可真是大手笔啊!” “遵旨!” 几名大员连忙上前。 公子高著书,听起来有点虚幻。 但…… “陛下!此书上面所言,在牛犁、人耜的基础上,加大人力耕地,生产这个……锄头的东西,臣认为很有意思!” “不错,李丞相说的对!如若这个锄头,真有高公子所描述那般,功能性大大强于现有农人所使用的耜,那绝对会极大的提高耕地效率!” “不仅如此!”右相冯去疾看的更深:“我们原本的耕地,都只是在被犁开的地上,将种子泼洒就算完成。” “如若按照高公子书中所言,细分为散播、点播、条播三种,同时进行,种子的成活率当大大提高!” “这……简直就是一本开启种田先河的指南啊!” 百里奕不服:“臣倒是些不同的看法。” “先不说这个国有土地承包制,还有这个播种法如何。” “就单说这个锄!现如今,农户所使用的,都为木耜,而这个锄……却是铁器!” “我大秦,何来如此多的铁器?” “再者!就算是有,如此多的铁器下发到民间,岂不是容易成为祸乱的根源?” 嬴政闻言皱眉。 控制民间铁器,是他灭六国以来一直都做的事情。 公子高性格如此稳重。 不想,竟会在这上面,出了如此大的疏漏! 胡亥大喜,上前挑衅道:“三哥!这一次,你可就太不稳重了!” “按照你所言,锄头这种东西的前端皆为铁器所铸,那岂不是直接可当武器来使用?” “关于这一点,我同样早有考虑。”说话的同时,公子高低头,再次于布袋内翻找起来。 胡亥嘴角一抽,能不能当个人?你有完没完了! 嬴政同样眉头一挑。 自己的这个儿子……果然,一如既往的稳健! 翻找片刻,又掏出了一卷竹简,公子高开口:“关于锄头的使用。” “儿臣的计划,是按照数量配额,下放到各郡县!” “之后,再由各郡县,对下属乡、亭行租聘制!” “每年春耕,各郡县按照下属乡、亭,租聘定量的锄头,每十日上缴,统计。” “如有缺损、丢失,当按律法处置!” “无事,待郡尉查看下属乡、亭开垦数量,再予租聘。” “如是,每十日一个轮回,只要下属郡县不出错漏,铁器即便落入百姓手中,亦无大忧!” 说到这里,公子高摇头叹息:“此法,仅适用于当下。” “父皇可先行选派几个郡县,作为试点进行推广,如若确认无事,来年当可推行至全国!” 换做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用这么麻烦。 偏偏。 现在正是这六国余孽未消,天下隐患不断的严峻时期。 始皇在世,可靠其无上威压,确保天下安康。 但……公子高,也只能未雨绸缪,防备一点是一点。 “妙!此计甚妙!”上卿蒙毅击掌赞叹:“以高公子之策!” “我大秦不但是可在短时间内,开垦出大量荒地,使粮食产量大幅度提升,更是可消除民间隐患,不给那些宵小任何可乘之机。” “此法,臣主张大力推广!” 老头!你是不是我的老师啊!怎么老是替嬴高这贱种说话? 我胡亥,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 胡亥悲愤。 面色铁青的章顾,那就是大急了:“陛下!” “臣以为,高公子之策,尚有不足!” “不足?何处不足?” 公子高的计策,让深为粮食而发愁的嬴政狂喜。 这还不足?看着下首一脸不服的章顾,嬴政愠怒询问。 “回陛下!”章顾还不自知,激动开口:“据高公子所书,将耕种分为三步。” “臣以为,这根本就是华而不实,画蛇添足之举!” “如此举措,只会平白加重农户的劳动……” “劳动力?”公子高冷笑,打断了章顾的发言。 “章顾,我倒是很好奇,想问问。” “你……到底种过地没有?或者说,你看见过种地是什么样子没有?” 章顾:“……” 好歹咱也算士大夫家族中的一员,再落魄,也不能去种地啊! 那,可都是泥腿子做的事情。 “没有是吧?” “没有又如何?”章顾梗起了脖子,反驳:“难不成,高公子你种过地?” “不巧!”淡然一笑:“我,还真就种过……” 章顾白眼一翻,各种不信。 你堂堂皇族公子,种地?跟这忽悠谁呢! 第56章 这只是上半部 “高公子莫要信口雌黄!你种过地?简直就是笑话!身为皇子,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传扬出去,岂不让世人嗤笑我大秦?” “我章顾,可与你丢不起这个人!” 自己的良方妙计被人贬的一钱不值。 现在公子高还大言不惭的说他种过地。 激愤下,章顾也不看场合、身份,直接就冷嘲热讽起来。 胡亥急忙上前:“父皇!章顾只是一时激动……” “闭嘴,没你的事!”摆了摆手,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对峙。 尉缭见状护主:“章顾!你没做过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也没做过。” “什么话,都不能说的太满!” “更何况……就凭你,还代表不了我们大秦!”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章顾冷汗狂流,慌忙后退。 “父皇!”无视章顾,公子高大步上前:“关于刚刚章顾所言的那个问题,就具有一定的专业性了。” “比如,相隔几尺播撒种子,作物的生长周期要如何计算,怎样确保作物可健康生长等等。” “普通的农户,没有度量尺来进行精准测量,他们也无法操作。” “所以,儿臣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再配上插图,此方能万无一失!” “插图?” “不错!将每个阶段,健康成长的作物模样画上去,农户对照即可!” “此,不就简单易懂了。” 嬴政下意识点头:“有道理!” “普通农户,大多目不识丁,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详细研究此法。” “故此,儿臣认为,此书在播种方面,还是过于繁杂。” “稳重一点,我打算将它简化成四个字。” “农业百科!” “不过……就目前,这只是农业百科的上半部,后面的,儿臣还需要时间进一步细化。” 话音落地,嬴政嘴角一抽。 随后,就如同传染一般,殿内文武,齐齐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这…… 太稳健了吧? 不对!不能说是稳健! 根本就是稳到令人发指。 感叹完毕,嬴政好奇询问:“为何,只是上半部?下半部你又打算弄些什么?” 关于作物的耕种。 千百年来,华夏民族一直在钻研、进步。 汲取六国所常,大秦也总结出了不少经验,所以对公子高提议将播种方式进行细分这一点,冯去疾等有经验的老人,都能看懂。 不过……连这样,都只是上半部? 嬴政,越发期待。 “上半部,是关于播种方面的详解。” “这个下半步……儿臣计划,对我大秦各地土地进行普查,知晓天下土地情况。” “最起码,也得确认哪里可以改良土壤,哪里的土地更肥沃,哪里适合播种某些作物。” “例如!南方的稻,在某些北方地区,是否可以耕种等等……” “唯有合理的利用每一寸土地,才能最大限度的增加粮食产量。” “而在这个基础上,儿臣更是是打算让农户合理利用化肥,加速作物的生长。” “像吴越等地,气候宜人,只要作物生长速度提升,一年内完全可以多次耕种!” “你等会!”嬴政大奇:“化肥是什么东西?莫不就是粪肥?” “此虽对作物的生长有一定作用,但也达不到极大程度的改善,甚至一年催生多次吧?” 低头。 在殿内众人那狂跳的眼皮下,公子高再次翻找。 “哪去了……”找了一番,终于找到:“不好意思,今天带的有点多。” 众人:“……” “继续刚才的话题。” “普通的粪肥,确实可起到促进农物产量之效,我大秦亦全国推广。” “不过……其毕竟有限,且有不少农户嫌其异味刺鼻,拒绝使用。” “所以,当年在封地的时候,我就有发现,可以将无用的杂草堆集在特定位置,利用高温、雨水,沤烂成肥!” “此肥不但无色无味,对土地亦有极大的裨益,可大幅度提高粮食产量与生产速度,且还不易发生作物烧根的现象!” 封地往事,虽与公子高无关,但也不堪回首。 不过……现在,恰好就是拿它废物利用的最佳时机! “哦?天下间,竟还有此等奇物?”接过公子高手中竹简,嬴政语气激动。 一旁章顾不忿,再度上前争辩道:“高公子!” “如若臣没记错,当初您就是因为封地破败,才不得已返回咸阳的吧?” “没错啊!”眨了眨眼睛,公子高坦然:“我光顾着研究这些了,结果农户都跑了,不回来难道我真要自己种地到老死?” 章顾:“……”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 颓废的后退到边缘,章顾彻底哑火。 本还信誓旦旦,说要给胡亥送一个惊喜,当做自己的进身之阶。 谁曾想,既生顾,何生高啊! “哈哈哈,回来的好,回来的好啊!” 看着下方侃侃而谈的公子高,嬴政是越看越满意。 此子,实乃天赐! 嬴政大步返回,拿起一根笔,在龙案上翻找起来。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物件,直接拽过此前章顾的奏折,将其反过来,兴致勃勃说到:“高儿,继续说!朕要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亲笔记录下来!” “遵命!” 躬身,公子高继续:“除上述之外,儿臣认为,我大秦应设专门的防疫部队,预防蝗灾滋生!只要免此灾,短时间内,我大秦将国库爆棚,粮草满仓!” 百里奕讥笑上前:“天灾焉能防治?” “此!乃上天对天子,对我大秦臣民懈怠,所发出的警告!” 百里奕的话。 得到了大多数人认同。 就连上首嬴政,同样为此皱眉。 蝗灾,历来都是农耕民族的大敌。 偏偏,这玩意,防不胜防啊! 得意的环首四顾,见之众人都为此愁苦,百里奕更喜:“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公子高淡然的看了对方一眼:“无知之言,不值一驳!” “我倒是挺好奇。” “还有多少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四目相对。 一时间,群臣不知是否上前。 突然,身上还挂了一只手的胡亥,率先跳了出来:“我!” 第57章 天意?那你直接算了 “三哥!你说别的,小弟我不反驳。”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胡亥骄傲的仿若雄鸡:“但这个……上天降罪,你如何预防?难道,你还能大得过天?” 伸手虚指,胡亥这叫一个幸灾乐祸。 众人闻言,皆点头。 少府章邯出列:“胡亥公子说的不错!” “连陛下都是上天之子,高公子此言,实在太过!” 少府章邯的话,更是引起众人共鸣。 一众胡亥派系官员纷纷出列,点头附和。 上卿蒙毅,同样皱眉:“我等凡人,岂可妄议苍天?” 右相冯去疾摇头:“天地君亲师!古来不变。” “生而为人,当心存敬畏,高公子这么说,大大不妥!” 尉缭、王阜等公子高臣下大急。 但在此时,却无能为力。 “高儿,说说吧,你为何会有此言?”嬴政皱眉。 要不是对公子高还有期待。 此刻,就连他也同样要出言训斥。 苍天是何等伟大。 那章邯说的无措。 连他都得自称天子,公子高竟还妄想防范苍天的降罪。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众人群起而攻,公子高不慌不忙:“父皇,儿臣有一问题,还望诸位给解答。” “说!” “所谓天子之称,是从何时出现?” 胡亥上前,摇头晃脑:“周顺天意,伐纣,得天下,而成周天子!” “三哥,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顺天意?天意何在?” “正所谓三皇五帝,在周之前,皆为人皇!” “为何周假天之名,趁纣征讨外族之际,行造反之事,就成了天子?” “在我看来!其不过是以此来美化自己的不义之行!” “今!父皇一统六国!难道,是天在帮父皇,而非我老秦人奋六世之余烈,励精图治的成果吗?” “真若如此,那干脆大家什么都别做,直接躺平,等着苍天安排算了!” 话音落地,全场震惊。 周伐纣,分封诸侯至今,已长达八百年之久。 天子之称,深入人心,就连嬴政都以此自居。 可如今……醍醐灌顶! “好!高儿说的对!我老秦,是依靠自己一步步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嬴政大为激动,目光中更是充满赞叹。 “这还不够!”公子高步步紧逼:“刚刚冯相说,人当心存敬畏,我认为此言在理。” “但!敬畏,当放于心,而非存于口!” “一个人是否心存敬畏,是要通过他平时的行动来表现,并非是对苍天叩拜一下,就可表此心意!” 冯去疾闻言点头。 转首,看向蒙毅:“师傅说我等皆为凡人,那高儿到是想问问。” “为何荀子会提出,人定胜天之言论?最终,他是否又受到了上天的惩戒?” 蒙毅眨眼,一脸懵逼,败退。 “最后!关于百里大人的问题……” “我倒是想反问一句,百里大人,可知何为天灾?” 百里奕冷哼:“非人力所抗,皆为天灾!” “说的不错!”公子高点头:“例如之前的暴雪,往年的干旱、洪水等等,皆可称之为天灾。” “但是!所谓蝗灾,不过虫患,何来天灾一说?” “蝗灾?那要如何防治!”百里奕各种不服。 埋头翻找,片刻:“关于这一点,我同样有所准备。” 掏出一卷竹简,公子高开口:“所谓蝗灾,不过就是蝗虫聚集,侵袭良田。” “想要防治,那就得从根源着手。” “蝗虫一物,喜好在地势较低,干燥裸露的地区生活繁衍。” “只要对此多做预防,提前发现,提前消灭,就可大大减少蝗灾爆发的可能。” “而即便蝗灾发生!” “在自然界,也有许多蝗虫的天敌存在。” “例如……儿臣早在封地之时,就试吃过蝗虫!其经过烤制,皮脆肉嫩,绝对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高儿,照你这么说,蝗灾出现,反而还是好事了?” 想到当初在公子高那吃过的烤串,嬴政心中竟隐隐有些期待。 “好事倒算不上,毕竟其对粮食的危害性过大。” “但……只要做好足够的预防,妥善应对,当可最大程度减少这方面的损失!” 尉缭激动上前:“陛下!臣以为,高公子所言甚是!” 蒙毅:“高公子言之有理,蒙毅拜服!” 李斯:“不想,高公子才学竟如此出众,此实乃我大秦之福,陛下之福也!” 满朝文武,皆一脸钦佩。 百里奕面色铁青,却再无反驳之词,只能无奈后退。 胡亥双眼冒火。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他特么一天天,到底都研究什么?怎么连蝗虫这种东西都研究过? 甚至!他还变态到烤着吃过? 不过……那恶心玩意,真有他说的这么好吃? 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唯有嬴政手中之笔,不断传来沙沙声。 最后,嬴政兴奋的将毛笔丢掉,捧着手中竹简大笑:“好!好啊!” “高儿所献之策,虽简单,却十分全面!” “尤其,人定胜天!我老秦人,就是历经一代代努力,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 “朕!为天子,亦是人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皆叩首,山呼万岁。 嬴政起身,激动道:“假若!这世上真有苍天。” “那……”伸手一指,点向公子高:“高儿!就是苍天,赐予我大秦最好的礼物!” “天,佑我大秦!” 听到嬴政这么说,胡亥脸色骤变。 愤恨的看了一眼公子高。 随后,扭头,看向排在末尾,装隐形人的章顾。 我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望,结果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说好的礼物呢?说好的挫败公子高呢? 你那什么破烂玩意!让人家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更是给了公子高极大的表现机会。 听听!父皇现在说的是什么话? 胡亥真不知道,经此一事,他是否还有战胜公子高的机会没…… 就在此时。 李斯上前:“陛下!高公子所献之策,旷古烁今,理当封赏!” “臣附议!” “附议!” 慌了! 胡亥彻底慌了! 满朝文武,连他的那些手下,竟然都出言附议。 这……父皇不会一个激动,直接将雍王之位赏赐给他吧! 第58章 惊人的赏赐 嬴政握着手中玉佩,低头沉思:“奖赏么……” 看了看面前自己抄写的良策。 转首,又看看公子高、胡亥兄弟二人,突然开口问道:“上次朕去了外城一小巷,吃了一碗鸡丝面。” “虽然,此面仅以稷研磨而成,口感粗糙,远不如宫内的精粮。” “但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高儿!你认为,这两种面,哪个更加美味一些?” 公子高微微一愣。 不是封赏么,这话题扯的有点远吧? 略作思索,猜出嬴政此言必有深意,公子高谨慎回道:“如果是儿臣,还是喜欢外面的。” “烟火味十足,不比宫中这么拘谨。” “胡亥,那你呢?” 胡亥大急。 什么见鬼的鸡丝面,他没吃过啊! 支支吾吾:“这个……那个……儿臣的话,喜欢宫里的多些吧,最起码种类多,味道也好!” 嬴政点头,不语。 众人皆目露疑惑,各种不解。 大殿内,落针可闻。 半晌,嬴政抬头:“李斯!你这老家伙,竟然主动为高儿请赏。” “看来,今天高儿所献之策,确实于我老秦有大功。” “好!” “既如此……高儿,上前听赏!” 公子高连忙出班,躬身行礼。 一旁胡亥急到跳脚。 在这一刻,他只能祈求苍天怜悯。 赏啥都行!只要不赏雍王之位! 他……他情愿戒色一年,以表诚心! 一旁百里奕安慰:“公子不必揪心。”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的赏赐,绝不可能是雍王之位!” “毕竟,册封王爵,是有着标准礼仪的!” “如今陛下并未让奉常安排此事,就足以见得!” 吃了一颗定心丸,胡亥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爱啥啥吧! 反正不是雍王之位,他都懒得操心。 “赵高!将朕的私玺拿来!” 始皇称帝,铸和氏璧为传国玉玺,令行天下。 若是如册封藩王等大事,自当请传国玉玺。 旁事!均有各种类别的玺印为令。 而始皇私玺,与其它玺印却大有不同。 平时虽是很少拿来使用,但其规格,却丝毫不下于传国玉玺。 见嬴政竟要拿出私玺,百官均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要干嘛? 貌似,当初也就设立北方军团的时候,嬴政用过这么一次私玺吧! 片刻。 赵高神情肃穆,双手高举一放有碧绿色玺印的托盘,缓缓走来。 嬴政拿过玉玺,摊开一卷刚刚找到的空白竹简,啪的就盖了上去。 随后。 直接将竹简卷起,交由赵高:“去,拿给高儿。” “高儿!这一次,朕将属于皇帝的权利,临时性赏赐给你!” “这卷空白的圣旨,有朕私印,无论你在上面填写什么,它都会立时生效!” “就算你直接添上,立自己为储君,朕也绝不反悔!” 嘶———— 大殿内,传来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无数人瞪大双眼,下巴久久不能合拢,却说不出只言片语。 “什么?” 最不稳重的,当属胡亥。 片刻的惊愕,胡亥就掐着公鸡嗓子嚎叫起来。 旋即!整个大殿,都陷入了一片喧闹当中。 这个奖励……也太大了吧! 将临时的皇权,交付给公子高? 这!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奖励! 放眼天下间,也就只有始皇帝嬴政,才能有这种魄力! 正所谓权势动人心。 皇权呢? 在大秦所统治下的这个封建社会……足以堪比天地! 生杀予夺,皆在一人之手! “这……不,这不行,这不行啊!” 胡亥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看着身边的公子高,他却不敢妄动分毫。 刚刚!嬴政说的可是非常明白。 无论他想填写什么,都立时生效! 这要是一个不开心,添个赐死胡亥,那乐子岂不大了! “陛下,还真是一鸣惊人。” 率先要求封赏公子高的左相李斯感叹。 胡亥闻言,连忙凑上前来:“左相,如果是你,会填什么?” “这还用想?当然是皇储之位!” 胡亥白眼狂翻。 转首,看向自家人百里奕:“百里大人……” “皇储应该不会,毕竟太过于明显,反而会惹的陛下不快。” “不过……这个雍王之位,咱们没什么机会了啊!”摇头,百里奕一脸灰败。 一旁上卿蒙毅不满:“大好男儿,顶天立地,敢想就要敢做!” “明明看重的是皇储之位,何必画蛇添足,去求那雍王?这岂不是脱裤子放……” 到底还是斯文人,不比他那武夫哥哥。 一个屁子,蒙毅高低没说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也同样引的百里奕大感不忿。 “蒙毅!说话要过脑子!” “在我看来!雍王都过激了!” “陛下迟迟未立储君,分明就是想等待扶苏公子的成长,顺便以此来考察其他子女!” “最终,优中取优!” “在我看来!选雍王,都容易引起陛下反感,更何况是储君之位!” 正好为胡亥丢了雍王之位神伤呢,竟然还有炮灰主动送上来? “畏首畏尾,小人行径!” “蒙毅,你要是再血口喷人,老夫就不客气了!” “还直接选皇储,亏你还敢说出口!” “陛下,这分明就是对高公子的一个考验!” “如若是我,最多也就保举虞子期、或者尉缭他们这些走狗,升上个一官半职,方才稳妥!” 尉缭凑了过来:“哎!别说,老百里,你还有不糊涂的时候啊?这个提议不错,我双手赞成!” 百里奕被气到喷血。 胡亥同样犹如便秘一般,面色抽搐。 你是哪个队伍的?咋还跑来偷听? 等了半天,终于有插嘴机会,章顾连忙上前表现:“国尉大人!您这样偷听,是不是不太妥当?” “更何况,您可是咱们大秦的国尉!这一脸市侩的样子给人看到,岂不是丢朝廷脸面?” 尉缭不屑撇嘴:“那也比虚伪小人强。” “明明心里想,嘴上不承认,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谁惯着你臭毛病!” “尉缭!你这老狗!” 指桑骂槐,偏偏还当着你的面。 百里奕再也顾不得场合身份。 一声怒喝,老年组合拳就送了上去。 “怕你不成!” 尉缭同样年迈,对付章顾这种小青年,那肯定是送人头。 但百里奕么……手拿把掐! 第59章 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本还站在附近的蒙毅连忙后退,坚定的与百里奕、尉缭这俩丢人玩意划清界限。 上首嬴政见状,也不恼怒。 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见嬴政离开。 百里奕、尉缭二人更是放开了拳脚。 你一记王八拳,我一记撩阴腿,打的不亦乐乎。 胡亥生怕被殃及池鱼,连忙退到一旁,正巧撞到了公子高。 拘谨的拉开身位,胡亥挤出一丝笑脸:“恭喜三哥,今日为我大秦立此奇功,得父皇重赏。” “那封空白的圣旨……三哥,你可要好好思量一番,别辜负了父皇的信任。” 看了一眼胡亥那明明想哭,还强颜欢笑的模样,公子高就想笑。 这倒霉孩子,吓尿了吧! 就在此时,蒙毅不知从哪又凑了过来:“胡亥公子,早朝已散,咱们该去上学了!” “因为今天早朝耽误的时间有点久,所以今日要多加一个时辰。” 一听这话,胡亥脑瓜子嗡嗡作响。 尼玛啊! 上朝的时候,一个劲帮公子高说话!一特么下朝,就想起我来了? 旁边那公子高不是你学生吗?这时候你咋不想他了?你总盯着我干啥? 不行!今天闹心,这学说啥咱都不能上! 想到此处,胡亥抱住脑袋,哀嚎:“哎呀!哎呀呀!头,我的头,我的头好疼!” 蒙毅冷笑:“公子最近经常生病,故蒙毅特请了一医者于家中,还请公子移步,正好让医者帮您看看。” 你特么还养了个医者? 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百里奕忙着撕逼,章顾见机上前护主:“蒙毅大人此言差矣!” “公子千金之躯,岂能让外面的庸医看病?还得是宫中……” 话还没说完。 蒙毅就已默默的从袖口掏出了磐龙腰带:“章顾,你想阻拦老夫?” “这……” “不敢,不敢。” 这玩意抽人可不长眼睛,偏偏抽了你还得受着。 纵使心中再想表现,此刻章顾也只能遗憾败退。 满意点头,看向愕然的胡亥:“公子,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亥:“……” 面对这油盐不进,一言不合就掏腰带的老顽固,胡亥认命了。 被蒙毅拉走的同时,一步三回头,颇为留恋的看着百里奕,渴望他能神兵天降,救自己于危难。 可奈何……人家,仍在忙着撕逼,且此刻已落入下风。 胡亥这倒霉孩子如何,公子高懒得操心。 返回家中,靠在摇椅上,让微风肆意的吹拂着脸颊,公子高闭目沉思。 这道空白的圣旨,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父皇倘若真想赐雍王之位,或干脆立他为储君,大可直接下旨,何必这么费劲! 百里奕,尉缭他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若他真的可以随便乱填,公子高大可将之填成禅让圣旨,一步到位,比皇储什么的更加简单粗暴。 毕竟上面盖的可是始皇私玺,禅让同样生效。 仔细的将本次朝会前后,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公子高开口:“小栓子。” “在!” “去一趟宫里,找史官,将今天朝会的记录调出来,就说我要看看。” “一些细节上的事情,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是!” 以目前公子高的受宠程度。 派人要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自是不会受到任何的责难。 不过片刻。 记录就已呈现在公子高面前。 看着朝会上,众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公子高沉思。 这封圣旨,用来封虞子期等人的官职,实在大材小用,毕竟这玩意你前脚能封,后脚嬴政不开心就能撤掉。 怎么看! 这空白的圣旨,都是一次考验! “小栓子,如果是你,你会在这上面填什么?” “我的话,那肯定就是得到公子认可,恢复本名!” “这小栓子……完全就是个太监名!” “英布不好听啊,还不如改下,叫吕布算了。” 小栓子:“……” 那还不如继续叫现在这个,最起码听习惯了。 不理会白眼狂翻的小栓子,转首看向虞子期:“你呢?换做是你,会填什么?” 眨了眨眼,只当这又是一次考核,虞子期小心道:“子期对现状已极为满足。” “如若是子期,公子让填什么,我就填什么。” 小妹那边已经定好,不日就接回他的小院。 如今事业、家庭双丰收,虞子期别无所求。 “得!问你就是白问!” 摇了摇头,公子高再次沉思。 忽然。 在记录上看到了一句话,公子高豁然开朗。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想明白一切,公子高对嬴政佩服到五体投地。 不愧是一手扫灭六国的千古一帝! 字里行间,竟然就已设下了陷阱。 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填空题! 在朝会上。 他的便宜老爹嬴政,就已经给出了标准答案! “公子想明白了?” “没错!”点头:“小栓子,去一趟驿馆,给清姑姑送一封请柬,就说我明天邀请她去城外踏青!” “是!” 虞子期好奇:“公子,您这是……” “都怎么和你说的?多学、多看、多听,少问!” “你是不是又想回去剁肉?” “子期不想。” “不想就回家待着去,要么就去蓝田大营刷刷存在感,没事跑我这来瞎唬个什么劲?” “是……”被怼了一顿。 虞子期垂头丧气离去。 翌日。 一身素色轻纱的寡妇清,在虞姬的搀扶下来到门口,见到公子高早已在外等候,顿时就露出了笑颜:“高儿来的倒是很早。” “小侄身为晚辈,邀请姑姑踏青,自然不能怠慢。” “只怕……”扫了一眼身旁身穿粉裙的虞姬,寡妇清夏促调笑道:“只怕,高儿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一句话说完。 公子高未如何,虞姬俏脸顿时红成一片。 “清姑姑这说的是哪里话?小侄我,可是一片诚心!” 对着虞姬眨了眨眼睛,公子高面不改色。 “你们两个小家伙再看下去,一会太阳可就下山了!” “这个……出发,出发!” 我不尴尬,尴尬的是别人! 第60章 老虎会不会爬树 细雨如丝,春意盎然。 一架马车行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车前,一男一女。 男子俊俏,女子妩媚。 任谁看到,都会说上一句郎才女貌! 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下,虞姬俏脸羞红。 坐在马车外,实在感觉不够矜持,转首就想返回车内。 还不等扭过身子,小手就被抓住:“城南渭水,有一地山清水秀,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含羞低头,发现公子高脚边竟然还有个小木箱,虞姬好奇询问:“公子,您出游为何要带此物?” “这个?我准备的一点小工具,出来玩嘛,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不是去踏青吗?这还要准备一下? 对公子高的稳重,虞姬又有了新一层的认知。 道路泥泞,车速不快,倒是给车外二人创造了不少相处时间。 终于。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抵达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 郁郁冲冲,雨后清爽的空气铺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被攥了一路的小手,虞姬倒也放下了矜持之心。 跳到田野间,肆意旋转,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姑姑,您和虞姬先上去吧,我将马车停好,就去找你们!” 将寡妇清搀扶下来,公子高恭敬道。 “嗯。” 点了点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寡妇清同样双眼一亮。 草长莺飞,彩蝶飞舞。 面前的景象,如诗如画,果然是一派田园好风光! “咦?这是什么?露水吗?”这边还在栓车,身后突然传来了虞姬的惊呼。 “你怎么没上去?” “夫人说,让我留下来帮你,她自己上去了。”指了指前方寡妇清的背影,虞姬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青草牙尖的朝露上。 好奇的用手点了一下,轻轻一吮。 “好甜啊!” “露珠,有人说,它是吸收了天地精华之灵气而成,可使人青春永驻。” 说话同时,公子高打开箱子,掏出一个青铜盏,小心的将露珠收集到一起。 “虽说,青春永驻有点夸张,但美容养颜应该不差。” 小心的接过青铜盏,抿了一口:“谢谢。” 羞怯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虞姬鼓足勇气:“公子,您也喝点?” 微微一愣,旋即一笑:“好!” 喝完露水,继续前进,虞姬好奇询问:“公子,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露水?而且……连这个都准备了?” “这算是和你的第一次约会,当然要准备的充分一点!” 约会? 突闻此言,虞姬吓了一跳。 这……是稳重?分明是蓄谋已久呀! 一芳心内,被甜意与酸楚分占。 他们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实在太大了…… 就在此时。 草丛里传来了阵阵“沙沙”声,将暧昧的气氛彻底破坏。 一把将虞姬拉到身后,公子高小心的打开木盒。 虞姬蜷缩在后面,害怕道:“公子,是什么?” “不清楚!” 摇了摇头,公子高神色严峻。 “无论怎样,稳重点总是好的。” “虞姬,听我的指令,咱们慢慢的往后退,千万不能转头。” 老秦时代,野兽密布。 在这旷野林间,鬼知道草丛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沙沙……”声音越来越近,公子高二人的动作亦越发小心。 忽然! 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骤然窜出,将二人吓的面色苍白。 “公子,是大虫!” 吊睛白额,血口獠牙。 眼中阵阵杀气,仿若可慑人心魄。 “怎么办?公子,您快跑吧!” 虞姬不过一弱女子,突见此巨兽,顿时就被吓的花容失色。 能以稚嫩的身躯,挡在在公子高面前,就足可证明她的决心。 “不要慌!”将虞姬拽回身后:“敌不动,我不动!” “对付这种野兽,绝对不能让它察觉到咱们心怀恐惧,否则就真完了!” 稳重不假。 但眼前这一幕,属实超乎了公子高预料。 清楚转身就是找死。 公子高,只能强自镇定。 “公子……”胆怯的抓住公子高,虞姬尽管俏丽煞白,却始终未曾松手。 对峙中。 公子高带着虞姬缓步后退。 无论是对面的大虫,还是眼中已有决死之志的虞姬,都没发现。 渐渐的,他们竟是后退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旁。 “快!上树!”以余光确认了位置,公子高不再犹豫,抱起虞姬向上一托,大虫反倒是被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趁此时机,公子高手脚并用,同样窜到了树梢上。 “吼!”震天的咆哮在二人耳边炸响,刚刚冒出春芽的树叶都被吹落。 察觉被戏弄,大虫疯了一般,扑打、跳跃,想要够到树上二人。 “公子,大虫是不是不会爬树?” 看着在树下不断跳跃,却总是差了一点的巨兽,虞姬芳心初定。 “难说……” 老虎会不会爬树?许多人都说,猫藏了一手,没教老虎爬树。 但!这根本就是扯淡。 都是猫科动物,就算身手没那么矫捷,也只能说它不经常爬树。 可如果有必要的话…… 稳重一点考虑,公子高只当它会! “那怎么办?”虞姬大惊。 “不慌,我有办法!” 看着刚刚提前从木盒中掏出的物品,公子高信心十足。 之所以敢和这大家伙对峙。 所依仗的,正是此物! 眨了眨大眼,虞姬不解:“公子,这是什么东西?” 细细的灰色粉末,这东西能做什么,用来眯大虫的眼睛吗? “山人自有妙计,你看着就行了!”自信一笑,公子高转身,在腰间翻找起来。 “公子,您又要找什么?” 树下大虫正不断跳跃,虽够不到,但也造成了无穷的压迫感。 在这种情况下。 公子高竟然还有心情笑,甚至是无视大虫,自顾自的翻找? 稳!也不是这么个稳法吧? 要不是身边的男人是公子高,虞姬真恨不能送上一记粉拳暴击,让他清醒清醒。 第61章 炸炉带来的灵感 “公子,您这是要烧大虫吗?” 虞姬惊呆了! 本以为公子高能找出什么好宝贝,用来对付这头异常执着的大虫。 不想,最后竟翻出了一个火折。 野兽怕火不假,问题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乃是大树。 貌似,这东西更加怕火! 公子高,是被大虫吓到了吗?竟然如此不稳重! “烧?怎么会!”摇了摇头,公子高并未多做解释。 将粉末小心的用麻布包好,火折随时就位。 突然! 大虫一个纵越,前爪一用力,竟是死死的扒在了大树上,引得树干微微颤抖。 “等的就是现在!” 腥臭的大嘴近在咫尺,公子高连忙引燃火折,顺势将布包前端点燃,对着大虫就是一抛。 正中靶心! 不等大虫反应过来掉到嘴里的是什么玩意,砰!一声沉闷的巨响,就从其口中炸开。 浓浓的烟雾飘散,遮挡了二人视线。 “如何,没伤到吧?” “没……没……”虞姬杏眼圆睁,惊魂未定:“公子……刚刚,是怎么了?打雷了吗?” “没伤到就好,一会再和你解释!” 确认虞姬无事,公子高放下心来,又弄出个小布包,如法炮制,对着下面就是一丢。 巨响再次传来。 好歹是一头成年猛虎,稳重一点,多炸它两次没毛病。 “公子,您……到底……”第一次太过突然,虞姬全然没反应过来。 这又亲眼目睹了一次,终于发现,巨响竟是由公子高一手操控。 “这个?小玩意而已,不值一提,也就能欺负欺负这种不带脑子的野兽。” 历史上,最初的火药就是由汉武帝时期的方士在炼丹中,通过不断的炸炉,偶然发现。 今始皇求长生,正值方士盛行。 铅药丸子,公子高没勇气尝试,不过利用他们弄出的金石药,加以改良,捣鼓点最初级的火药还是不难。 今天首次实战,就斩获虎头一枚,公子高大感满意。 虞姬嘴角一抽。 就这还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太谦虚了吧! “我去看看那大家伙如何了!” “公子,您小心!” “放心,我还有后手,那家伙即便没死,也伤不到我!” 天雷都弄出来了,还有后手! 这……眨了眨大眼,难怪哥哥总说,公子高的稳重,令人发指! 混杂着迷药的袖箭蓄势待发,公子高小心翼翼的从树上一步步挪下。 正巧,此时烟雾散去。 看着那一张大嘴都被炸开花,死到不能再死的巨兽,这才安心。 “虞姬,没事了,下来吧!” “公子,这到底……” 大虫的惨状,让虞姬再次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 “方士炼的丹药,你知道吧?正巧,我父皇就好这口,有一次……”再不解释,这小丫头的嘴还不得张上一整天。 随意忽悠了两句。 总算是将似懂非懂的虞姬安抚下来。 用力点头,虞姬眼中满是坚毅:“公子您放心!这件事,就算是我哥哥,虞姬也绝不会泄露半句!” 以凡人之躯,能掌控雷霆之力。 公子高在虞姬的眼中,已升华为圣人般的存在。 爱慕不减,崇拜满值! 就在此时。 听到响动的护卫匆忙赶来。 “公子,您没事吧?” “公子,这是怎么……啊!这……” 大虫的尸体,将几名护卫吓了一跳。 这死状……一言难尽啊! “运气好,正巧突降旱雷,劈死了这大虫。”震天的爆炸声,被炸烂的虎口,还有尚未飘散的硝烟。 公子高,也只能如此敷衍。 “公子吉人天相!” 如此情况。 除上述解释,也找不到其他说辞,几名护卫毫不犹豫选择相信。 看着公子高面不改色的忽悠,虞姬吐了吐香舌,闭口不语。 “你们几个,将这虎皮拔下来吧!” “还有,虎骨、虎鞭也都是好东西,能留下的,全都留下,给我送府里去!” 好不容易攒这么点初级火药,全用在这大家伙身上了。 好歹,也不能血本无归。 很快,二人来到山顶。 看着春色满园的景象,虞姬忘记了刚刚的惊吓,欢快的翩翩起舞。 片刻,才反应过来:“公子,夫人呢?你看到夫人去哪了吗?” 按照约定,寡妇清早该抵达此地。 可偏偏,除了跟过来的几个护卫,再无旁人。 想到刚刚那恐怖的大虫,虞姬俏脸煞白。 “没事!”捡起地上的手帕,公子高会心一笑:“姑姑应该是先行离去了。” “怎么会?夫人她会去……这是夫人的手帕!” 回头反问,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了寡妇清的手帕。 连忙抓住公子的衣袖,虞姬大急:“公子!夫人她……夫人她是不是……” “放心,姑姑没事。” 安抚一句,见虞姬不信,公子高解释:“你仔细想,姑姑要是半路遭遇到了大虫,手帕怎么会落在此地?” “况且……”拿起手帕把玩:“我刚刚捡起它的时候,它是被挂在一处显眼的树杈上,这明显是姑姑有意为之。” “有意的?夫人她为何……” 眨了眨眼睛,公子高调笑:“当然是给咱们创造二人世界的空间啊!” 俏脸再次羞红。 低头,搓弄着裙摆,虞姬转移话题:“公子,我之前听夫人说,陛下赏了您一张可随意填写的空白圣旨。” “您……想好要填什么了吗?” “那个啊……从表面来看,它就像是一张神奇的许愿符,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你呢?有什么愿望吗?要不我给你填上?” 连忙摇头:“虞姬只是婢女,岂敢有此奢望。” “如果……真能实现任何愿望,虞姬倒是想让它告诉我,当初到底是谁屠杀了我的族人、父母……” 听到这话,公子高苦笑。 天牢里的阎乐有极大可能,是主犯之一。 不过其他的帮凶……不好找啊! 看来,这阎乐,还不能让他就这么被砍了! 公子高默默计划,要如何研究这个阎乐。 感叹完毕的虞姬抬头,好奇询问:“公子!这张圣旨,您最后打算填什么呢?” 第62章 烫手的山芋 缓缓摇头,公子高答道:“还没想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有些事情,可以同虞姬讲。 不过有一些……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公子高素来行事稳重,虞姬知道,他要是心事满满,断然不可能无缘无故以邀请寡妇清的名义,找她出来踏青。 不过。 既然不想说,虞姬自也不会多问。 查探了一下左右:“公子,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对公子高有好感不假,也清楚对方心意。 但说到底,她的身份也只是婢女,二者差距太大。 寡妇清真要是不在,让她与之单独相处,多少还是忐忑。 “跟在清姑姑身边,想来你也吃过不少稀罕物。” “但……”眨了下眼,公子高调笑:“大虫肉,你吃过吗?” “哈?公子,您是说……” “没错!就是刚刚那头大虫!它既想吃我们,那我们同样也可食它!” 一头猛虎的出现,绝对算是意外惊喜。 虎皮、虎爪、虎骨、虎鞭等有价值物品,公子高已让护卫给他送回府中。 不过这个虎肉么……恰好,找点事做。 干劈情操,别说虞姬,他也尴尬! 公子高这边潇洒快活。 另一边,咸阳城内,已彻底炸锅! 满朝文武皆知,他手中有着一张可随意填写的空白圣旨。 这,是什么概念? 生杀大权,皆在一念之间! 就连胡亥,此刻也同样得夹起尾巴做人,按时按点上课,惹蒙毅不满了更是主动伸出小嫩手,态度那叫一个积极。 无数左右摇摆不定的官员,更是再无任何顾虑。 纷纷携带厚礼去拜码头,拉近彼此关系。 更有甚者!一些陇西豪族,竟妄想以重金将此圣旨买下,当做家族传承。 他们,完全就是痴心妄想。 这事要让公子高知道,绝对直接带着他们入阿房宫,找嬴政谈心。 府内,小栓子将大门紧闭。 门外挂了一块恕不接客的木牌。 可即便如此,仍挡不住疯狂的人群。 前面的小虾米还好说。 后面来的这两位,竟是当朝九卿,其中一个,更是当初胡亥派系的坚定支持者。 小栓子忙的满头大汗,可这些九卿大佬每个都位高权重,他还真不敢得罪。 “所有来客名单,你都记下了吗?” “放心吧栓子哥,一个不差,全都记下了!” “不光是来人,就是他们携带的礼品,我也同样记下。”被拉来充壮丁的小李子擦着汗水回道。 “这就好,稳重一点没坏处,等公子回来,将名单交给他,让他自己来处理。” “这群家伙,还真是见缝插针,之前就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栓子哥,如果那两位大人又来,咱们该怎么办?”旁人都好说,他们直接怼。 但两个与太仆王阜同级别的九卿大佬…… “将他们赶走的话,怕会为公子平白无故树敌啊!” “可要是让他们进来……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让人感觉公子势力,不见他们是因为级别身份?” “这,又无端的影响了公子名声!” 小李子摇头叹息。 难!处理这个问题,是真的难! “哎!”小栓子同样长叹,旋即,双眼一亮:“有办法了!咱们几个,直接从密道撤离!” “反正,对面的房子也是公子的,咱们躲对面去,暗中记录!” “高!”大拇指竖起,小李子由衷钦佩,不愧是和公子混了这么久的大管家,境界就是不一样。 胡亥府。 端坐在窗前,胡亥一脸惆怅,酸溜溜的开口说道:“看到了吗?” “嬴高那个贱种,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拉拢朝臣了!” “就连咱们的人,现在不少都或明或暗的靠了过去……” “明天!我就让人上奏,参那嬴高一本!” 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胡亥真没这个勇气。 现如今,傻子都知道,公子高有着一言定人生死的能力,谁不上赶着巴结。 参他?嫌命长! 放了个嘴炮,胡亥再次懊恼:“赵成!金章!这两个混蛋,我绝饶不了他们!” 不敢对上公子高。 但自家人,胡亥是不会手软的。 郎中令赵成,典客金章! 一个是自己的坚定支持者,另一个也始终与他保持暧昧关系。 现在呢!全去跪舔公子高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胡亥的心,就稀碎稀碎。 公子高发迹之前。 九卿有大半都在胡亥门下。 现如今,三公当中,最无实权的国尉尉缭已摆明车马支持对方。 要是再得几位九卿相助,那胡亥的气焰,就将被彻底压制! “公子莫要担忧!赵成绝对是咱们的人!” “他去公子高府,实则只是为了打探消息!” “当真?” “自然当真!”百里奕点头,一脸笃定:“赵成乃中车府令族弟,岂能投效公子高?” “此,定是中车府令安排,让他去打探情况!” “哎呀,老师怎么都不与我说上一声,害得我在这干着急!” 见百里奕这么说,胡亥那饱受创伤的心灵瞬间就好了不少。 赵成,可是他派系里的骨干力量! 激动完毕,胡亥面色一变:“金章呢?那个混蛋,怕是要倒向嬴高了吧。” 与赵成不同,金章一直都未摆明态度。 现在……显然是跪了! “公子大可放心!” “这件事,细细想来,对咱们也未必就是坏事!” “这话怎么说?” “臣下值后苦思一夜,终于是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圣旨只有一张,且限制多多!” “公子高绝不敢表现的太过于露骨,直接索要雍王,乃至皇储之位。” “那……留给他的选择,就不多了!” “无论他帮助了谁,其他人都会因此心生不满,从而与其渐渐疏远。” “可他要是不帮助旁人,而是推尉缭、虞子期等人一把,如金章者,也将对他恨意大生!” 摇头晃脑,进入状态的百里奕一副指点江山状。 “届时!就算旁人不这么想,咱们也可在后面推波助澜!” “妙!妙啊!”胡亥大喜:“听百里大人之言,胡亥只觉拨云见雾!” “那圣旨,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反而是烫手的山芋!” “无论他最后怎么做,咱们都可借此反制!” 兴奋的挥了下手臂,胡亥愁苦不再。 扭头,满是期待的看向窗外。 嬴高!你这贱种,这次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办! 第63章 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咸阳,阿房宫。 郁郁葱葱的后花园,彩蝶飞舞。 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嬴政缓步而行。 不一会,来到了一处凉亭,嬴政坐下。 扭头,凝视着天边云朵,呐呐自语:“我老秦的天空,真美啊!” “怎么看,朕都看不够!” 伺候在一旁的赵高,目光迷离,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忽然,嬴政的声音传来:“赵高,高儿他正做什么呢?” “听人说,好像一早就约清夫人,去城外踏青了。” “家姐?朕没记错,家姐的婢女,应该就是那虞子期的妹妹吧?” “陛下果然好记性。” “好记性?哼!天天听人汇报,说高儿这小子与家姐婢女关系密切,朕如何还记不住?” 说到这里,嬴政感叹:“朕共有十二子。” “连胡亥这个小儿子都成婚了,偏偏老三高儿……” 摇头,叹息:“当初那陇西氏族王家的女儿,无论姿容、出身,于他都是良配。” “可偏偏这小子,在与人订婚前,将封地败光,落魄潦倒,使得人家以女儿生病为由,推辞了这门婚事。” “当时!朕还气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丢人!” “现在看来……这混蛋小子,怕是有意为之!” 赵高试探:“陛下,如若您不喜此女,老奴当派人警告,让她远离高公子。” 虽是没什么门当户对之说。 但公子高的身份好歹摆在这里,今更是当朝红人。 要找,最起码也得是豪门望族,三公九卿一级。 “不必!”摆了摆手:“小辈的事情,让小辈自己去处理!” “赵高,你退下吧,朕有些累了。” “老奴遵旨。” 看着赵高缓缓离去的身影,嬴政本还疲惫的双眼,突然变的清明起来。 “想不到……在择女一事上,高儿与朕的性格,竟也如此相似……” 拿起腰间玉佩,目光迷离:“阿房,有的时候朕一直在想。” “如果……高儿并非是下女所生,而是咱们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就在此时,黑卫突然出现。 “陛下!调查清楚了。” “昨日,小栓子特意去史官处,取走了朝会记录。” “调走了朝会记录?这么说……高儿,已经领悟到朕的意图了?” “继续!还调查出了什么,一起说完!” “今日,高公子确邀清夫人踏青,不过在抵达郊外后,清夫人就自行离去。” “还有……在踏青时,高公子遭遇大虫袭击,根据护卫所言,大虫被旱雷劈死,公子才侥幸逃脱。” 听到寡妇清先行离去,嬴政会心一笑,深感家姐知情识趣,给两个小年轻创造机会。 但当这最后一句由黑卫汇报出来以后……“这群废物!” 嬴政大怒,骤然起身:“传令!将此次保护高儿的护卫,全部押入大牢,黥刑!” 什么叫侥幸逃脱? 要是没有旱雷呢?那公子高岂不是要命丧虎口。 此刻,嬴政眼中,已布满杀气。 可当嬴政回头后,却发现黑卫竟仍半跪在地:“你怎么还不走?” 犹豫再三,黑卫迟疑开口:“陛下。” “属下在探查大虫尸体的时候,于其头部,发现了类似方士丹炉内的气味。” “丹炉?应该只是巧合。” “行了,你退下吧!” 方士炼丹,与旱雷完全是两个毫不相关的事情。 纵使嬴政,也未曾多想。 夕阳西下,阵阵微风袭来。 感受到一丝凉意,躺在草甸上的公子高起身:“咱们回去吧。” “春寒入骨,看似无妨,实则更容易至病。” “因此得了伤寒,那就有罪受了。” 虞姬连连点头。 忽然,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 磨磨蹭蹭的从腰间,掏出一香囊:“公子,此物为香……香缨,有醒目提神的功效,是我们家乡的一种特产。” “虞姬手工粗糙……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一激动,差点将相思囊三个字说出来,这下连脖颈都彻底羞红。 接过香囊,一股混杂着女子体香的香气淡然飘然而来:“我会好好保存!” “嗯!”虞姬嫣然一笑,晚霞比之都要退避三分。 一路疾行,赶在闭门前返回咸阳,在寡妇清意味深长的笑意下与虞姬辞别,才刚到家,就见到了小栓子送来的名字与礼品记录。 不用想,直接安排送到宫中给嬴政过目,公子高点燃烛灯,摊开了那张空白的圣旨。 略作思索,下笔如龙。 片刻!圣旨已被填好。 看着圣旨上的内容,公子高满意点头。 长安内外,都为这一道圣旨而乱作一团。 明天,就是时候揭晓答案了! 翌日。 阿房宫宫门大开,朝臣鱼贯而入。 巍峨的秦宫大殿内。 满朝文武,都怔怔的看着公子高。 或者说,看着他手中的那卷竹简。 目光中,或期待,或忐忑,或不安…… 胡亥兴致勃勃。 经过昨日百里奕献策,此前的忐忑早已不再。 摩拳擦掌,只等着给公子高来上一记重击。 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开朝!” 手持拂尘,赵高扯着破锣嗓,高声大喊。 百官连忙按照官职大小,分列左右。 旋即。 身穿黑金龙纹袍的嬴政大步走来,端坐龙椅。 凝视着下首公子高,嬴政期待:“高儿!” “那道圣旨,你可填写完成?” “回父皇,儿臣已填!” “好!那就直接拿出来吧!” “朕金口玉言,无论你在上面填了什么,今日都绝不反悔!” “儿臣遵旨!” 公子高出班,恭敬上前。 同时,赵高一路小跑,躬身,以双手托举,接过公子高手中竹简。 一时间。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卷看似普通的竹简,却有着一语定人生死之效。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无视它的存在! 甚至。 就因为这卷竹简,一大半的朝臣,都整整失眠了一夜。 今日,终于是揭晓答案的时候了! 第64章 恩泽天下,实为一己之私? 将竹卷展开,赵高一愣。 稳定心神,操着尖锐的嗓子,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海内承平,天下安定。” “然!百姓多苦。” “现晓谕各郡,天下州县,凡我大秦百姓,今年赋税减三,徭役去半!” “若有人敢不遵此诏,以叛国罪论处!” “钦此!” 圣旨的内容非常短暂,寥寥几句话。 可其中内容……平地一声雷,炸晕了满朝文武。 一则可实现任何愿望,让人为之疯狂的圣旨。 无数人想过。 公子高可能会以此获取皇储之位,或是大秦第一王爵,雍王之位。 再不济。 也要将他的铁杆,尉缭、虞子期等人的爵位、官职提上一提。 或者!干脆就以此拉拢某方大佬,加重己方势力。 但谁也没想到。 这则让人趋之若鹜的圣旨。 最终,竟然是昭告天下,减免一年的赋税、徭役!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赏赐一县一郡,而是面向全天下的大秦百姓,实实在在的皇恩浩荡! 前排李斯、冯去疾、蒙毅等人,均侧目,神色复杂的看向公子高。 一时间。 大殿内落针可闻。 就连上首嬴政,同样一脸懵逼。 公子高给出的答案,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公子此举,可比古之圣贤,实乃大善!” 尉缭率先出班,高声赞扬。 “陛下!” “公子先以离间计大破百越,后献策救援蒙恬。” “今,不光是出了农业百科,保我大秦日后再无粮草之患,更是以陛下之名,恩泽天下。” “此!圣君也!” 古往今来。 社会阶层划分严重,士大夫阶层,何不食肉糜者多也,在乎百姓的……基本没有。 以始皇之名,恩泽天下。 这,在当下,可谓开天辟地头一遭。 心思素来敏锐。 尉缭如何看不出,此令一出,公子高大名将响彻天下,受天下百姓所敬仰。 这对他日后发展,可是有着数之不尽的好处! 上卿蒙毅皱眉,出班:“高公子之心,确实是好。” “但……今我大秦国库空虚,无粮可用。” “在此时,减免天下赋税,岂不加重我朝中负担?” “且!”扭头以余光看了下上首嬴政,蒙毅再次开口:“今无论是长城一线,还是骊山宫,工期都非常之紧张。” “在这种时候,恩泽天下……”摇头:“只怕不妥!” 从未出现过的恩泽之策,惊呆了一众朝臣。 尉缭的马屁,更是让文武点头称是,纷纷认为此举堪比圣贤。 但! 当蒙毅站出,点明眼下现实情况以后……猛然醒悟! 胡亥大喜,正欲出班,对井口再丢上两块石头,却被一旁百里奕拉住。 “百里大人?” “公子,不必焦急。”指了指前排李斯、冯去疾等中立派:“有他们冲锋陷阵,何劳公子?” “妙!妙啊!” 点头称是,胡亥缩在一旁,抱起膀子冷笑。 嬴高啊嬴高! 虽然你这一手,彻底打乱了我们之前的布置。 不过,不重要! 非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就只能说是没事找事了!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早有准备。 现在突然来了一道圣旨,准备不及,稳重什么的都不在了吧! 蒙毅的询问,使朝臣争论不休。 嬴政不置可否,询问道:“李斯!这件事,你怎么看?” 缓步出班,躬身:“臣以为,上卿所言不假。” “高公子初心是好,但未虑及眼下我大秦情况。” “此策,不妥!” 一旁冯去疾大步上前:“陛下!” “老臣也以为,此次高公子之策,实在有欠考虑,太不稳重!” 冯无择、冯无宣兄弟,与右相冯去疾为同族。 平素虽无甚往来,但关系也不坏。 因公子高之故。 冯无择还在岭南玩泥巴,冯无宣干脆去了阴曹地府。 说心里没想法,那是假的。 虽不至因此倒向胡亥,但有机会,绝对会踩上两脚。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嬴政语气冰冷询问。 按照他的设想。 公子高有着好几种稳妥的选择,来填写此圣旨。 要么,能让他更进一步。 要么,就是以退为进。 可无论那种,也绝对没想到,这小子给他来了这么一记炸雷。 初闻此旨,嬴政就已感不妥。 现在听蒙毅这么一说,心中更是不快。 高儿,为何会做这种事情? 莫不是……就在此时,郎中令赵成出班:“陛下!” “臣以为,您当治高公子欺君之罪!” 一语激起千层浪。 旁人只说公子高这次不够稳重,有欠考虑。 欺君之罪?这……可就大了! 胡亥狂喜。 百里奕诚不欺他! 郎中令赵成,果然还是他的人! “如何,百里大人,咱们现在还不动手?” “不急,先看看赵成怎么说。” 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好像没抓住,百里奕决定稳上一稳,伺机而动。 “赵成!高公子此举,乃为天下,就算不够稳妥,又何罪之有?” 欺君之罪!这要落实了,不死也脱层皮。 忠心护主,尉缭怒斥。 “哼!”藐视的看了一眼尉缭,赵成开口:“为天下?只怕,不然吧!” “以陛下之名,恩泽天下,减免赋税、徭役……” “看似为百姓,实则包藏祸心。” “欲假借陛下之名,收拢天下人心为实!” 就是现在! 抓到了关键,百里奕大步上前:“陛下!臣也认为,高公子此举,实为一己之私,却有欺君之嫌!” 眨了眨眼睛,胡亥有点懵。 这啥情况,出击你倒是知会一声啊! 还好,现在也不晚! 想着,胡亥就要再来上一石头,将公子高彻底砸死。 可还未等动身,在赵成、百里奕的相继弹劾下,收到信号的胡亥一党,就全员出击。 其中,尤以之前积极送礼,尚未倒向胡亥的典客金章为最! 墙倒众人推,金章这是要与之分清界限。 眼见过半朝臣都在弹劾公子高,胡亥傲然一笑,再次退回原位。 兄弟多就是好!这,已不需要咱亲自动手了! “高儿!”嬴政语气冰冷,挥手:“解释一下吧!”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65章 分段施工,机建承包 “回父皇!”公子高出班,神情淡然。 “正如郎中令所言,儿臣的确是在收买人心!” 平地惊雷,炸懵全场。 大殿内,立时就传来了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旋即,落针可闻。 满朝文武,皆带着震惊、不解的目光看向公子高。 没有一人,能想到公子高,竟会在此时此刻,堂而皇之的承认! 揉了揉眼睛,胡亥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境。 这个给他带来了无数麻烦的贱种。 竟然在主动求死? 幸福,来的不要太突然! 众人惊愕下,公子高低头,掏出一卷竹简。 见状,嬴政眼皮一跳。 自己的这个儿子,素来稳重。 竹简出现,更是证明他早有准备。 那现在这是……“高儿!说,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将竹简展开:“父皇!” “首先,儿臣来回答老师第一个问题。” “此前老师说,我大秦国库无粮。” “那么,我想问,以目前产能,今年即便收上全数赋税,我大秦国库就能充裕了吗?” “这……”蒙毅一愣,闭口不言。 “我来替老师回答,不能!” “此前,我献之农业百科,即便上下齐心,想要将之推广、应用,最快也需一年之久方能初见成效!” “利用这一年,减免赋税,更可扩大产能,使来年国库满仓,且我大秦得天下百姓赞颂,何乐而不为?” 众人点头。 说的,貌似有道理啊。 胡亥不忿:“三哥还是没解释,你为何要收买人心!” 百里奕附和:“今陛下尚在!” “假借陛下之名,行此恩泽天下之事,以收天下人心!” “此,高公子当作何解释?” “这就关乎到,老师刚刚所说的第二个问题了。” 说话同时,公子高低头,再次翻找起来。 胡亥嘴角一抽。 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了? “刚刚,蒙毅老师说,长城、骊山两地,工期繁重,减免徭役不妥。” “之前,我倒是对此做过一番调查。” “就目前而言,长城、骊山两地徭役,人数已达七十万之众!” 话音落地,殿内文武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知道徭役多。 但他们,还真就无人清楚,这具体数量! “虽说长城、骊山两地,工程都非常浩大,但以这种规模的徭役,进度为何如此缓慢?” “说白了!原因就在于一个疲字!” “连年服役,百姓身心俱疲,即便有署吏以刑法强压,大多人也都只是敷衍了事!” “给他们放几个月假,让其与家人团聚,不但可缓解疲劳,更能让百姓对父皇心怀感恩。” “正所谓斗米恩,升米仇!对待百姓,亦如是。” “给得多了,他们不知道珍惜,但偶尔的赏赐,却可激发他们的热情!” “就是工期……也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赵成不忿:“今年如此,明年却没有,百姓岂不心生怨恨?这些泥腿子,可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百里奕点头附和:“不错!一年的工期,仅余半年,强压之下,百姓抵触之心更甚!” “高公子,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于想当然了?” “当然不会!关于这点,我同样也有考虑。” 又是一卷竹简被掏出。 赵成眼珠子险些掉地上,你这……到底准备了多少? 稳,也不是这么个稳法吧! “父皇!” “儿臣以为,可对服役百姓,设基建承包法!” 又闻新词,嬴政大感好奇:“何为机建承包?” “所谓基建承包,就是将工程量分段计算。” “比如,换算出一万人一年可施工程量,而后将此工程量分段,承包给一万役卒。” “一年内,哪怕提前半年完成,也算服完当年徭役。” “如此,定能大幅度激发役卒的工作积极性。” 让赵高将竹简取来,嬴政捧在手中不停品读,神色忽明忽暗。 片刻,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机建承包,好一个分段施工!” “此法若可行,那些役卒的工作效率定会大幅度提升!” 尉缭激动上前:“减赋税,为我大秦收尽天下人心” “去徭役,让疲惫的百姓得以休养。” “后,行此机建承包,当年工期非但不会耽搁,怕还会大大提高原有效率。” “臣!恭喜陛下,得此妙法!” “自今以后,我大秦将不惧工期之苦也!” 蒙毅点头:“不错!此法若行,不但工期进度将大幅度缩短,朝廷亦可为此节省大量精力、开支。” 李斯出班赞叹:“果真妙法也!” “高公子不仅有古之圣贤风范,才思之敏锐,更不遑多让!” “陛下得此麟之,实乃我大秦之幸!” 骊山宫。 嬴政为自己仙去而提前准备的陵寝,此乃秦之大事,无人敢耽搁。 长城,更是用来抵御外族,利在千秋。 始皇自灭六国,就广征徭役,修筑此二地。 这么多年过去,死了不知多少百姓,天下民怨沸腾,耗费无数钱粮,偏偏工期进度不见任何提升。 不知多少朝中权贵,为此愁白了头发。 突闻公子高妙策,众人焉能不喜! 胡亥银牙咬碎。 准备了这么多,结果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最后!又成了嬴高一个人的舞台。 甚至,这一次,连李斯都毫不吝啬的大加赞叹……莫非,他要凉? “公子勿慌!” 察觉到胡亥信心大失,百里奕凑到一旁:“李斯此人,行事素来稳重。” “大局未定,他断然不会公开支持任何人。” “现在……哼!捧臭脚罢了。” 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斯等出言赞叹的墙头草。 他百里奕,立场才是最坚定的! “百里大人,胡亥得幸有你啊!” 要不是场合不对,感动的胡亥恨不得抱住这老头,大嚎几嗓子。 “哈哈!好!” “高儿,朕给你一道圣旨,不想你却还了一份大礼!” “减税去徭,恩泽天下!” “不错!非常不错!” “李斯,将此令,传檄天下!告诉所有人,这是朕的儿子,嬴高给他们带来的恩泽!” 嘶———— 惊闻嬴政此言,全场震惊。 第66章 龙生龙,凤生凤 李斯迟疑询问:“陛下,您是说……在檄文中,直接表明,此为高公子所为?” 圣旨!代表着大秦国君,嬴政的意志。 公子高虽以此圣旨,提出了恩泽天下之策。 但,这个署名要是也改成公子高,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百官知道,是百官知道。 天下百姓皆知……这根本就是奉旨收买人心啊! “不错!圣旨为高儿所下,朕岂能独占此功?” “就这么定了!传令天下各郡县,若有阳奉阴违者,按律处之!” 转首,欣慰的看向公子高:“高儿,朕万万没想到!” “这一封圣旨,你竟然会给朕上交了一份如此意外的答卷。” “一会退朝,你留下来,陪朕吃饭!” “正好,朕要听听你的想法。” 公子高一愣,听听我的想法? 按照我的想法来,永不加赋是最好不过。 这样能最大限度控制几年后的乱世规模。 不过……以大秦目前的情况,一旦颁布此令,人口定会飞速增长。 没有任何高产作物支撑,根本承受不住。 故此,他稳重了一些,仅仅只是以一次减负,来缓解民间越发强烈的抵触心理,争取更多时间。 这种想法,公子高可不敢和嬴政说。 别一激动,直接脑溢血过去,那乐子就大了。 还是看看这老爷子想问什么吧。 自己,就不多嘴了…… 朝会散去。 文武百官满怀心事,相继离去。 阿房宫,后花园。 嬴政父子俩,在郁郁葱葱的小道漫步。 不停的打量着身旁的儿子,嬴政啧啧称奇。 “父皇?怎么了?” “没事!”笑着摇了摇头:“朕就是好奇,你这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何总是有这些让人惊奇的想法。” “再怎么长的,不也是父皇的功劳。” “哦?这话怎么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嬴政大笑:“你这混小子……” “高儿所做一切,都为助父皇实现霸业,为我大秦万世之基!” 嬴政更是欢喜。 满意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说说吧,关于这封圣旨,你是怎么猜出朕想法的,还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天早朝,父皇突然提起民间与宫内的不同。” “此,不就是代百姓与士大夫的区别。” “父皇说喜欢民间饮食,足以证明,父皇与那些何不食肉糜的贵族有着本质区别。” “明令刑法,广征徭役,这只是因为,父皇您急!” “您,是想在有生之年,将能做的一切都做好,为儿孙铺路!” “所以……有些父皇不便出面的事情,儿臣,自当代劳!” 嬴政欣慰:“不错!朕,就是有此想法!” “朕不是不知道,连年徭役,至使民怨沸腾,给了那些余孽可乘之机。” “为此,天下人皆骂朕为暴君,但又能如何?” 转首,眺望天边云朵,嬴政霸气道:“朕,宁愿当此暴君,为我大秦,打下万年之基!” 说到这里,嬴政再次回头,看向公子高,目光变的柔和起来:“不过……” “这天下,有一个暴君就够了!” “高儿,你这一次,做的很好,朕很满意!” 走到一处亭中,嬴政坐下,略有疲惫:“高儿,过来,给朕捶捶。” “人老了,走上几步,身子都乏的很。” “父皇这说的是哪里话,您这身子骨,比儿臣都结实。” “少扯那些没用的!” “这次,你如果用这道圣旨来册封某人,朕不会拒绝,但心里肯定不舒服。” “这些东西,你想要,可直接和朕说,不必动用朕之私玺。” “朕本以为,你会用这道圣旨,来为自己赐婚。” 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 微微一愣,公子高苦笑:“父皇说的是虞姬吧?儿臣就知道,瞒不住您。” “不错,那个虞姬朕虽未见过,但听家姐说,其人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当是大户人家出身。” “与你身份,虽是不配,但我老赢家的男儿,不需在乎这个!” “儿臣承认,对虞姬确有好感。” “不过……”摇了摇头:“这些儿女私情,儿臣不想将它与国事混为一谈。” “好!”嬴政赞叹:“不愧是我嬴政的儿子!” “高儿,你有什么想做的,就放手去做。” “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儿女私情。” “你的身后,有我嬴政!” “儿臣多谢父皇。” “行了,就你我父子,弄这些虚的做什么?”撑起身子,嬴政继续向前:“花园里的花都开了。” “当年……阿房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 “走!陪朕去看看阿房,让她见见我的儿子,现在是何等优秀!” 一路绕行。 很快。 就抵达了一处幽静的花园。 亦步亦趋的来到花园深处,一座与此地格格不入铭碑耸立正中。 将沿途采摘的鲜花放下,嬴政摸着铭碑,语气低沉:“阿房,朕又来看你了。” “咱们的家,再有两年,就要建成了。” “等朕完成了心愿,为大秦稳固好江山。” “咱们……就一起回家。” 站在后方,公子高默默的凝视,不言不语。 始皇帝嬴政!被人称之为千古一帝。 但……他的内心中,同样也有着柔情的一面。 只不过,外人,根本就不曾得见! “高儿!过来,到这里跪下。” 公子高正襟下跪,嬴政将一旁纸钱点燃:“阿房,看到了吗?” “这,是朕现在最满意的儿子!” “虽然,他的母亲,仅仅只是一个下女,但……” 忽然,嬴政转首,一脸正色:“高儿!” “你,可愿认阿房为母?” 公子高顿时一愣。 自己的生母,是一个连嫔妃都不如的婢女,在一次嬴政酒后乱性中,不幸中标,有了他! 这点他清楚。 早在生下他的时候,生母就已离世。 认旁人为母,倒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怪异啊! 公子高的沉默,引得嬴政大是不快:“怎得?难到,你认为,朕是在与你说笑吗?” 摄人的煞气,随着声音提高,从嬴政周身散发而出。 感受着周围温度都低了几分。 公子高清楚,今儿个要是回答不好,此前的一切,怕都将前功尽弃! 第67章 答应朕,不要忘记初心 “父皇岂能用母后之事,与儿臣说笑。” “你同意了?” “父皇有命,儿臣自当遵从。” “不过……” “不过什么?莫非,你还感觉委屈,不愿意?”虎目一瞪,嬴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并非不愿,而是不能。” 不能?听到这话,嬴政愤怒的同时,本能一愣。 面色一沉,嬴政语气冰冷:“说!为何不能?” “儿臣认母,父皇您欲至兄长扶苏于何地?” “如若儿臣猜的不错。” “父皇,是想以此,立儿臣为储君吧?” 与嬴政硬刚,确实不明智。 不过,就算公子高准备的再充分,他也想不到嬴政会突然整这么一出。 老赢摆明了,心中唯有阿房女一人。 胡亥也是因此,才在十二子中,如此受到偏爱。 要是他认了阿房为母妃,那基本上第二天,嬴政就得宣布立他为储君。 这,并不符合公子高的计划。 排除一切不稳定因素,将诸事都掌控在手中,才是公子高的追求。 现在就成皇储?那只能变成众矢之的。 届时,不光胡亥一人。 身在北疆,深受北方军团爱戴的扶苏,也将成为他的敌人! 为了一个虚名,平白树立无谓的敌人,那不是有病。 “扶苏?哼!他有你一半的见识,朕也不会让他去北境!” 听到长子的名字,嬴政怒斥:“你可知。” “当年,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和朕说什么?” “他!竟然向着那些六国余孽,说朕是暴君!” “还有这长城,他说修之无益,只是劳民伤财!” “甚至!他竟让朕效仿周天子,册封天下,以藩王来镇压地方。” “这岂不是笑话?” “朕历经辛苦,奋我大秦六世之余烈,方才统一天下,他这蠢材竟然又想让时间倒流回去!” 不说还罢。 一说,嬴政竟是对着公子高大吐苦水。 “这更加证明,父皇还是很在意兄长的。” “朕在意个……”声音骤然拔高。 旋即,嬴政摇头:“这就是你拒绝朕好意的理由?” “也不全是。” “不全是?还有什么?继续说!” “以儿臣目前尚有的能力,成为皇储,压力太大。” 嬴政:“……”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别人遇到这事,那是挤破脑袋也要先把位占上,哪想其他。 偏偏这混小子!恼怒的嬴政抬脚欲踹。 不等嬴政踹来,公子高再次开口:“儿臣自记事起,就未曾见过生母。” “所以,阿房……在儿臣心中,就是母亲!” “还请父皇准许,今后每年,都让儿臣来此祭拜。” 踹了一半的脚收了回来,嬴政险些闪了老腰。 定定的看了儿子一眼,嬴政叹息:“有的时候,朕很生气,恨不能猛抽你一顿。” “但有的时候,朕又以你为荣!” “这次,就先这样吧!反正……”扭头看向铭碑,一抹哀伤流露:“阿房她也不知道这些。” “不过!”转首,声音骤然提高:“高儿,你要与朕保证。”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 “你,都要像今天这样,不忘初心!” “扶苏也好,胡亥也罢。无论他们怎样,都是你的兄弟,是朕的骨肉!” “父皇放心,儿臣对您,对我老秦列祖列宗发誓,绝不会主动伤害任何一个兄弟!” 要是被动……那可就不怪咱了! “走吧,咱们回去。” “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朕饿了!” “儿臣遵命。” 彼时。 胡亥府。 瘫坐在窗口,杵着下巴,胡亥仿若望夫石:“也不知,父皇和嬴高那贱种,吃的是什么。” 同在府中的章顾,连忙上前讨好道:“公子大可不必如此,仅仅只是一顿饭。” 骤然转身,胡亥怒斥:“你懂个屁!” “这是一顿饭吗?今天!嬴高那贱种,又在满朝文武面前表现了一番!” “这根本就是父皇对他的嘉奖!” 发泄了两句,胡亥再次变的幽怨起来。 “现在,父皇的心里,怕是只有那个贱种,而无我胡亥了!” 章顾:“……” 你就是再哀怨,人家能看得到吗?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原地转了几圈,胡亥突然又来了精神。 “来人!”对着门外大喊。 趁仆人还未赶来的功夫,胡亥奋笔疾书。 “公子,您有何吩咐?” “你即刻,将这封信,给我送到北地郡去!” “喏!” 见仆人离去,章顾讨好上前:“公子,您有什么,是需要臣去做的吗?” 上一次非但没帮上胡亥,反而让自己成了笑柄。 别无退路,章顾只能延着脸,继续跪舔。 “你?你回蓝田,继续给我监视那个虞子期!” “臣知道了……” 虽是没什么新任务。 不过好歹没直接把他踢出局。 见胡亥兴致不高,章顾只能悻悻离去。 就在此时。 一行色匆匆的门客,闯入胡亥府邸。 对着胡亥耳语了几句。 原本还时而惆怅,时而狰狞的胡亥,突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你们几个,马上去通知百里大人,赵大人,还有我师傅,让他们来我府邸会面!” “哪个师父?” “还能是哪个?当然是中车府令赵高!” 交代了两句,胡亥连忙冲出门外。 左右观望:“章顾人呢?” 门房回道:“已经骑马离去了。” “走的倒是快!来人,备马!” 兴致大起,胡亥倒也不介意章顾的离去,只是想亲自追赶。 一上卿府的仆役迎面走来:“公子,上卿让我通知您,已到上课时间。” “我上他……” 马都上了一半,结果你和我说这个? 本能的就想骂上一句。 可当脑海里回忆起蒙毅那张板砖脸,还有那让他午夜梦回的磐龙腰带。 胡亥,终究还是软了。 “你回去告诉老师,我这就过去。” 匆匆的交代一声,胡亥扭头,连忙对门房吩咐:“你们马上派人,去将章顾给我找回来!” “还有!等百里大人他们到了,就让他们在我府里等着!” “这一次,我就不信嬴高这贱种不死!” 第68章 楚地出事了 夜晚,公子高府。 阵阵肉香从庭院内飘出,引得过往行人驻足。 拿起手中肉串,美美的喝上一口,公子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什么储君?天天被人惦记不累吗?” “这,才是生活啊!” 看着一脸享受的公子高,卖力剁肉的虞子期叹息。 也就是尉缭不在。 否则,看到这一幕,还不得痛心疾首? 这边还在想,门外就传来阵阵叩门声。 “子期,去看看。” 放下菜刀,开启大门,虞子期面露怪异。 莫不是,他也有那些方士所言的通灵之术?想谁来谁啊! “公子,国尉大人来了。” “你倒是会挑时间,我这肉串才刚烤好!” “来,正好陪我喝点!” 气喘吁吁的尉缭,无奈的拍了下脑门:“公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烤串?” “这个时候?”抬眼看了下天色:“才刚刚天黑吧,吃点夜宵不行?” “哎呀!”尉缭大急:“公子,你没收到消息吗?” “乱了!楚地的徭役,出乱子了!” “乱就乱去呗,徭役逃跑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次不一样!” 一把夺过公子高手中酒水,狂灌了一口:“这次出乱子的,乃是阎乐负责的沛县、彭城等地。” “因阎乐被下狱,无人总领,徭役大批逃亡。” “据我收到的消息,这一次,最少跑了整整两万人。” “一旦胡亥他们知晓了此事,怕是要借机发难啊!” “好喝么?” 尉缭:“??” 抬眼看了下尉缭,公子高再问:“刚刚你喝的酒,好喝吗?” “好喝……可是,公子,现在不是讨论酒的时候啊!” 本能的回了一句,尉缭再次急到跺脚。 “好喝多喝点!” “还有这肉串,我一个人正好吃不了,别浪费。” 尉缭:“……” 是咱俩没在一个频道。 还是我年岁大了,出幻觉了? 将懵逼的尉缭按在一旁椅子上,公子高安慰:“不就是一点徭役吗?跑就跑了,天塌不下来!” “阎乐?”淡然一笑:“你就安心吧!这件事,我早有准备。” “公子!莫非你……”双眼一亮,尉缭抓住了什么。 “行了,这么大岁数,一点小事都沉不住气,该吃吃、该喝喝!” “学学子期,他比你早来一步,也没像你这么急躁啊。” 虞子期:“……” 才一进门,就让我剁肉,你给我急躁的机会了么。 看着一脸便秘的尉缭、虞子期二人。 旁边扇火的小栓子摇头。 年轻,还是太年轻。 公子这么稳,跑了两万多徭役,这么大的事,他要没准备,能这么淡定的撸串? 彼时。 胡亥府。 酒席之间,觥筹交错,众人喝的不亦乐乎。 “嬴高那贱种作茧自缚。” “这一次,楚地徭役逃跑,父皇得知定然震怒,咱们扳倒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尾席章顾讨好道:“公子乃天佑之人!区区公子高,不过疮疥之疾,不足挂齿!” 胡亥闻言,更是得意狂喜。 转首,见一旁赵高举杯沉思,连忙询问:“老师,您认为,咱们以此参那嬴高,有什么不妥吗?” 摇了摇头,赵高凝视杯中酒水:“参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陛下近来对他颇为喜爱。” “仅以此事,扳倒恐怕是难啊!” 百里奕附和:“只这件事,想将他扳倒却是不易。” “但……咱们大可趁此时机,将阎乐给救出来!” “不错!乐儿这段时间,倒是受了不少的罪。” 点了点头,一抹狰狞,从赵高眼中闪过。 “明的,咱们扳不倒那个贱种,那就来暗的!” “只要能将他调离咸阳,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一股寒气,骤然升起。 胡亥面露纠结。 片刻,在赵高直勾勾的注视下,眼中一发狠,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就听老师的!” “这次,就要那个贱种的命!” 席间众人,皆点头。 一时间,热闹的酒席,化作了杀气腾腾的誓师大会。 翌日,阿房宫。 地位最低的章顾先行出班:“陛下!臣有本要奏!” “说!” “臣参公子高,无故诬蔑朝臣,致使楚地徭役趁机逃逸,使之大乱!” 虞子期上前:“诬蔑?高公子诬蔑了何人?” “章军侯,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楚地役令总管阎乐!” “陛下已将阎乐打入天牢近半年之久,却未调查出任何罪证。” “今!楚地因无阎乐坐镇,至使徭役逃离,公子高岂能无错?” 嬴政眉头一挑:“蒙毅,章顾所言可曾属实?” 上卿蒙毅,分管廷尉府。 阎乐一事,还真就是他一直在操办。 “回陛下!此半年,臣多次派人前往楚地调查,并未发现高公子当初所言之罪证。” 上首赵高得意眯眼。 胡亥更是激动:“老师果真厉害,竟然真将阎乐做的那些事,全都给掩盖住了!” 百里奕点头:“不错,中车府令大人,实为公子之倚靠也!” 郎中令赵成出班:“陛下!” “臣认为,阎乐无措,当放之。” “楚地一事……”扭头,看向公子高,冷笑:“公子高,难辞其咎,请陛下降罪责罚!” 话音落地。 胡亥一系官员纷纷上前。 大殿内,一片请罚之声。 嬴政表情不变,不露喜怒:李斯、冯去疾,你们二人,怎么看?” “此事但凭陛下做主,臣无意见。” 与李斯不同,冯去疾态度鲜明许多:“臣认为,楚地之乱,实为高公子所致。” “此事,当罚!” 蒙毅开口:“臣也赞同责罚。” 右相冯去疾,上卿蒙毅。 这二人开口,殿内请罚之声更是大了几分。 一时间,公子高竟引的满朝文武群情激奋。 看了一眼下首神色淡然的儿子,嬴政皱眉。 这小子,什么情况? 文武都请责罚,他还气定神闲? 这……简直就是稳如老狗! “高儿,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回父皇。” “儿臣认为,此事,当罚!” 话音落地。 殿内顿时就一片安静。 胡亥眨了眨双眼,懵逼当场。 刚刚,我出现幻听了? 第69章 你掐我一下 “高儿!” “你是说……你甘愿受罚?” 向前探了探身子,嬴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点头:“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确是儿臣之过。” “儿臣,自愿受罚!” 再次确认。 殿内众人仍一脸不可置信。 揉了揉眼睛,胡亥傻愣愣的看向百里奕:“百里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一桌子人,研究了一个晚上。 公子高各种反应,几乎都被他们计算在内。 可偏偏!这蓄力一击还没挥出,公子高自己就认了? 一拳打在空气上,胡亥的胸口这叫一个憋闷。 你特么……咋就这么怂呢! 摇头,百里奕同样看不懂:“静观其变吧……” “高儿,你认为,朕当如何罚你?” “回父皇!” “儿臣以为,此事皆因儿臣而起,与阎乐无关。” “故!阎乐当放。” 赵高微眯的双眼圆睁,他也傻了。 嬴政追问:“然后呢?” “楚地一事,儿臣愿亲去处理。” “并,保证将逃散的徭役,尽数抓捕,绝不耽误工期!” 恩泽令确实已下。 但以目前的速度,还未传檄到天下各地。 这批在恩泽令下达之前,就被征募的徭役,怎么算,都是违反了秦法。 “你要去楚地?” “此事因儿臣起,儿臣自当亲去!” “好!”拍了一下龙椅,嬴政点头:“既如此,那你就去吧!” “如若平息了此事,那这件事就作罢。” “可若是无法平息,耽搁了工期……朕,也不会顾及丝毫情面!” 公子高行事历来稳重,绝不会无的放矢。 阎乐无罪?嬴政第一个就不信。 但……半年时间,都未调查出任何问题,还引出这么大的麻烦。 嬴政,不可能不考虑朝臣,乃至这对他忠心耿耿的赵高感受。 正巧。 公子高说要放,还主动承担。 嬴政倒是打算,以此事为由,让他出去历练历练。 “谢父皇!”叩谢完毕,公子高并未退去,而是低头在布袋里翻找起来。 见状,胡亥只感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没那么容易认输! 掏出一卷竹简,将之展开:“父皇!儿臣此次南下,有几点所求,还望应允。” “说!” “其一,楚地多患,役卒逃散各地,单凭儿臣一人,恐无力寻回。” “故!儿臣请调虞子期连同其麾下兵马,从旁协助。” “虞子期?你要多少人?” “一千足矣!” “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求?” “其二,阎乐为楚地役令,对此地颇为熟悉。” “儿臣请调阎乐同行,助一臂之力。” 赢了一愣:“阎乐?” “没错,正是阎乐。” “好!就按你所言,朕将阎乐也调派给你!” “除了这两点,还有什么要求吗?” “有此二人之助,足矣!” 胡亥傻了。 胡亥彻底傻了! 公子高主动认罚,还按照他们所预期那般,主动申请去楚地。 这,就已让胡亥难以置信。 结果……还主动带上了阎乐,连眼线都不用他安排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伦家接受不了啊! “百里大人,你掐我一下。” “公子,您这是?” 百里奕也傻了。 好好的,掐你干啥? “赶紧的,掐我一下!” 主动求掐?少见!当真少见! 不过……如此要求,咱也没拒绝的理由啊! 这边,百里奕还在感叹,却忘记了控制手上力道。 “嗷!!” 一声嚎叫,引来了殿内众人注意。 嬴政皱眉:“胡亥,你做什么?” “回……回父皇。”泪珠在眼眶打转,胡亥强忍疼痛:“儿臣刚刚脚麻了。” 嬴政:“……” 脚麻了你就叫的像杀猪一样? 无语的看了胡亥一眼,嬴政叹息。 同样是自己的种,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可惜……公子高,他不是阿房亲生的啊! 百里奕关切询问:“公子,您还好吧?” “好……好个屁啊!” 翻了一个白眼,知道这件事不怪百里奕,胡亥只能默默忍受。 不过,这一掐,也算让他确认,自己并非是在梦中。 “百里大人,你说,嬴高这贱种,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吃了太多亏。 胡亥也好,百里奕也罢,都不敢相信天上能掉馅饼。 “公子,这件事,等下朝,咱们再去找中车府令大人商议一下吧……” “好!”点了点头,余光看到板砖脸,胡亥又突然摇头:“不好!” “还是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朝会散去。 文武皆低头沉思,缓缓离去。 快步赶上公子高,尉缭不解:“公子,您当真要去楚地?” “不然呢?君无戏言,刚刚父皇都下令了,我能不去?” “公子!您若走了,咸阳怎么办啊!” “凉拌呗,没了我你还吃不上饭了是咋的?” 尉缭顿足:“公子,楚地路远,您又要抓捕那些逃散的徭役。” “往快了说,最起码也得两三个月。” “臣……”看了看左右,确认无人:“臣怕,胡亥他们无人压制啊!” “不是还有你么?” “好歹,你也是三公之一,虽然是没啥实权,但身份在这呢。” 尉缭:“……” 好么,全推给我了。 “行了,你就放心吧!就算是没这件事,楚地我也是必须要去的。” “阎乐?搂草打兔子罢了!” “那……公子,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给臣的吗?” 公子高决心已定,尉缭只能听命。 “交代?你不提我还真忘了!” “小李子认识吧?正好,这段时间,让他去你家,学学兵法。” “这小子虽然家室渊博,但没多少实战经验。” “你就趁此机会,把能教的,都教给他吧。” 尉缭:“……” 我问的,是这个吗? “公子,那您打算何时启程?” “正常来说,肯定是越快越好。” “不过我打算稳妥点,明天吧。” 呵!一天,您这还真够稳妥的。 彼时。 郎中令赵成府。 百里奕,焦急的在门口等待。 “赵成这混蛋,下值了怎么不回家?早饭都还没吃呢,真是饿死我了……” 第70章 雏鹰,即将展翅 咸阳,驿馆。 “公子?您怎么来了?” “清姑姑呢?” “她前日就回巴蜀了。” “走了?”听到虞姬这么说,公子高微微皱眉。 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料到,在咸阳过了一冬的寡妇清,竟然偏偏赶在这个时间点回了巴蜀。 “公子,您找她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对了,你怎么没和清姑姑一道回去?” 苦涩的笑了一下,虞姬略显惆怅:“夫人说,待她从巴蜀返回,就将直接入住阿房宫。” “现在,虞姬已是自由身。” “那你为何不走?” “当年得蒙夫人收留,虞姬兄妹方能苟活至今。” “虞姬……虞姬是想……” “你想留在这里,等姑姑回来,和她道别?” 果然是个善良的姑娘,公子高越发欣赏。 点了点头,虞姬开口:“公子,若您找夫人有急事,虞姬可遣人送信。” 当了几年的贴身婢女,这点权利,虞姬还是有的。 “不必了,等姑姑回来,我直接去见她就好。” “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好奇的低头打量,虞姬并不感觉自己有任何不妥。 “想不想,回家看看?” “回家?”虞姬大惊:“公子,您是说……会稽?” “对!会稽!”点头,公子高解释:“楚地出乱,徭役逃散,我要去处理一下。” “此前,我在早朝上已同父皇申请,调虞子期沿途护卫。” “若是你想,咱们可一道回去看看。” 寡妇清不在,主要目地无法达成。 但能带走虞姬,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这……” 眨了眨眼睛,虞姬纠结的回头观望。 “放心吧!就算清姑姑回来,入住了阿房宫,到时我也可以带你入宫拜会。” “那,就谢谢公子了。”展颜一笑,虞姬眼中满是期待。 家……她真的已经离开太久了。 同时。 在新开的勾栏,吃了一顿满意的早餐,赵成回味无穷。 才到家门口,赵成就愣在原地:“百里兄?你何故如此?” 百里奕家那娘们儿是母老虎,此事赵成略有耳闻。 但……不至于大上午的就给赶出来吧? 还这么凄惨、潦倒的靠在他家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堂堂郎中令府邸门前,来个了要饭的。 “赵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从早朝下值到现在,整整三个时辰,又晒又饿,百里奕是想走,都走不动。 看到赵成,百里奕满腹苦水。 “别,别,咱先进屋再说。” 俩老头子,大街上拉拉扯扯。 百里奕不要面子,他赵成还在乎影响呢。 入了赵府,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面条,百里奕满血复活。 “赵大人,不知,对今日早朝一事,府令大人,可有何指示?” “指示?能有什么指示?”眨了眨眼睛,赵成不解。 “哎呀!”拍了下大腿,百里奕急切道:“难道你忘了,咱们昨夜商议之事?” 公子高不按套路出牌。 将他们的计划全盘打散。 胡亥苦逼的去蒙毅那上课挨抽。 他百里奕,自是要扛起重担,上下串联。 “这个啊!”得意一笑,赵成拿起了酒杯。 “你回去告诉公子,让他不必担心。” “楚地?哼哼!那可是咱们的地盘!” 说到这里,赵成更是露出了一抹讥讽:“嬴高那小子,他根本就是在主动找死!” “原本,我大哥都没指望,能将他调离咸阳太远。” “现在么……只待他入了楚地,就只有死路一条!” 百里奕大喜:“府令大人办事,果然让人信赖!” 阿房宫内。 备受百里奕信赖的赵高,惶恐跪地,满头大汗。 “赵高!”斜靠在龙椅上,嬴政语气低沉:“你随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 “老奴自幼就伺候陛下,算下来,至今已四十载。” “四十载啊!人生,能有几个四十载?恐怕,绝大多数人,都活不到这个年龄。” 叹息了一声,嬴政突然怒斥:“你随了朕四十载,难道还不清楚朕的心意吗?” “老奴不敢!” “不敢?”冷哼一声,嬴政直起身子:“我看!你是敢的很啊!” “你以为……昨夜你跑到胡亥的府邸一事,朕就半点不知吗?” 惊闻此言,趴在地上的赵高身子一僵,旋即疯狂战栗。 下身更是不受控制的散发出阵阵腥臭之气。 “你是胡亥的师傅,从小看着他长大,与他有感情,朕不是不知道。” “但!私人感情,能与国事混为一谈吗?” “胡亥有多少能耐,别告诉朕,你不清楚!” “老奴……” “你支持胡亥,朕懒得管!” “但朕警告你,阎乐这件事,朕看在你忠心伺候了四十载的份上,就网开一面。” “不过……但有下次,朕绝不留任何情面!”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赵高疯狂叩拜,心中悬着的大石落地。 刚刚那句话,差点将他的魂都给直接吓飞。 赵高还真以为,黑卫连他们的对话都听到了。 幸好……胡亥请的那些食客,不是摆设。 “回去告诉阎乐!” “此次去楚地,必须无条件配合高儿。” “若他再敢有半点别样心思,朕亲手拧下他的狗头!” 说了几句,嬴政略显疲态。 摆了摆手:“行了,下去吧,朕倦了。” “老奴告退。” 闭目假寐的嬴政,并未发现,赵高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气。 同样。 快步离去的赵高,亦未察觉。 待他离去后,嬴政又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迷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高儿,父皇不是不想帮你。” “但,雄鹰想要翱翔,就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风浪。” “这一次,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夜幕降临。 尉缭、虞子期,连同刚刚从陇西返回的王阜,齐聚公子高府邸。 “公子,一路顺风!” “子期,你务必谨记,一定要护卫公子周全!” “国尉、太仆,两位大人放心,子期纵使拼得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人伤公子分毫!” 看着那名为送行,实则借故豪饮的几人,公子高无语。 “小栓子,如何,都准备妥当了吗?” 小栓子从屋内出来,身后背着一个比他人都大了两圈的包袱。 “公子放心!咱们全部的衣物,都我打包好了,绝对没有任何遗漏!” 公子高:“……” 让你稳重一点,多准备些,又不是让你搬家。 至于吗? 第71章 你还是适合剁肉 青草葱葱,雀鸣啁啾。 一片大自然的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公子高不禁感叹。 果然,人啊!没事,还是得多出去转转,天天窝在那一亩三分地,都窝傻了。 小栓子策马,靠上前来:“公子,前方再有十里,就是李由镇守的三川郡了。” “这么快就到三川了?” “公子,用派人提前去知会一声吗?” “不必。”摇了摇头,公子高交代:“去,将子期给我喊来。” 不一会,率军在前的虞子期就已赶来。 “公子。” 看着披甲挂剑的虞子期,公子高满意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现在看起来,就比在家的时候顺眼多了。” “别的不说,就这精气神,明显都提升了一个级别!” 虞子期:“……” 在家天天剁肉,现在是率军公干,能一样吗? “公子,不知您唤子期过来,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 “虞姬如何?还有阎乐那家伙,可还听话?” “子期时刻都让一伍军士监管,阎乐没有生任何事非的机会。” “小妹她并非娇气之人,亦无不妥。” “只是……” “只是你很好奇,为何要让虞姬跟着你们,而不是随我留在后面?” 虞子期连连点头。 自出咸阳。 公子高就让他率军先行,而他仅带小栓子一人远远的吊在后面。 为此。 虞姬虽不曾说上什么。 但身为兄长,虞子期还是可以发现,虞姬不断回首的眼中,带有一丝哀怨与自怜。 “我这是为了保护她。” “保护她?” 看着茫然的虞子期,公子高摇头叹息:“罢了,再考考你。” “公子您说!” 虞子期一个激灵,大脑放空,进入状态。 “问!” “想要拆除一座房子。” “是从里面拆比较快,还是从外面拆更加省事?” 拆房子? 知道公子高的问题必有深意,虞子期默默思索。 片刻,双眼一亮:“子期认为,这要需看房子整体是什么结构的。” “如若房屋内部建筑复杂,当由里拆更加便捷。” “反之,此房屋仅为框架,从外部拆除,当更为省事!” 回答的这么细致,虞子期信心满满。 然而。 当他抬头,却见公子高已勒住战马,准备调头。 “公子?” “你啊,果然还是适合剁肉。” 愕然的看着公子高背影逐渐远去,虞子期不解:“栓子兄,我这又错哪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听过吧?” 虞子期连连点头。 他刚刚不是说了,房屋结构复杂,当由内部拆除的吗? “那还有一句话,你肯定没听过。” “什么话?” “吃饱了撑的!” 虞子期:“……” “不管是多么坚固、高大的建筑,只要寻到其弱点,将之连根拔起,定然会轰然倒塌。” “外部也好,内部也罢,只是过程,而并非目地。” “你真当,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平息楚地之乱吗?” “那公子到底何意?” 叹息着看了一下虞子期,小栓子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等到了三川郡以后,你再将它拆开,然后按照上面的吩咐行事即可。” 说罢,小栓子再次低头翻找,又是套了几卷竹简:“这些,是给虞姬小姐的。” “同样,等到了三川郡之后,再让她查看。” 丢下一句话,小栓子策马,潇洒转身,随公子高离去。 看着二人相继远去的背影。 虞子期这才猛然反应过来。 楚地……不应该是在东南吗?公子这怎么,又要回咸阳不成? 揣着万般不解。 虞子期沉思了一路,连何时到的三川郡,都不自知。 “虞都尉远来辛苦。” “不知……高公子何在?” 看着面前国字脸,英气十足的中年,虞子期这才反应过来。 “啊!这……李郡守稍等,本将这就去请公子。” 李由。 左相李斯长子,大秦三川郡郡守。 无论哪一个身份,人家亲自相迎,虞子期都得小心应对。 “小妹,快,快,公子给我的竹简呢?” 快步返回队列中唯一的车驾,才一入内,虞子期就慌忙寻找。 “在这里。” 将此前兄长交给自己的竹简拿出,虞姬一脸不解。 顾不得解释,虞子期连忙将竹简展开。 “即刻起,你当对外宣称,本公子不幸沾染风寒,只能在马车内由虞姬照料,不便见人,直至抵达彭城。” 简单的一句话,看的虞子期眼皮狂跳。 早点看到,面对李由他还可以此搪塞。 现在……都说去请了,然后再回复这个,摆明了不给面子。 虞子期,可不敢为公子高随便树敌! “兄长,你因何愁苦?” “哎!你自己看看吧……”叹息一声,将竹简递给虞姬,虞子期猛然醒悟。 自家妹子,此刻还不知公子高已经离去! “小妹,公子已经带着小栓子离去,具体目地我不清楚……” “我知道!”苦涩一笑,虞姬晃了晃另一卷竹简。 “兄长,你现在是苦恼如何回复外面那位大人?” “不错,郡守李由亲自出城,我方才还说,去帮他通报公子。” 虞姬略作沉思:“兄长,你让李郡守过来吧。” “啊?” “根据公子信笺中的内容,李郡守是自己人,不必避讳。” 眨了眨眼睛,虞子期有点懵逼。 李由! 李斯的儿子!号称大秦的希望之星。 他……也是自己人? 公子,这是有多少事,还在瞒着他啊! 同时。 一处僻静的小道上。 两匹骏马,急速奔驰。 “公子,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当可抵达最近的马场。” “你都通知好了?这当是他们第一次实战!” “公子你就放心吧!兄弟们等这一天,等好久了!” “不错。”公子高满意点头:“小栓子,等上了战场,你就是他们的统帅。” “届时,你还是改个名字吧。” “公子肯让我用本名了?” “不!我还是认为,吕布比英布要好听一些。” 小栓子:“……” 第72章 阎乐,不纯洁了 “虞姬小姐放心,李由谨遵公子吩咐!” 一切,正如虞姬所言。 李由是自己人,而且还是那种行动派。 一脸懵逼的在李由盛情邀请下,来到郡守府,其特意设置的宴席中。 相比于虞子期,阎乐却是早早的进入状态。 “好酒!哈哈哈,李郡守,阎某多谢您款待了!” “阎兄客气了!李由素来仰慕中车府令大人,今次咱们定要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 公子高沾染风寒,不易走动,留在了城外车内。 他阎乐,竟坐上了主位。 在李由的恭维下,五毒俱全的阎乐哪里还会客气。 酒过三巡,阎乐矜持不在,彻底放飞自我。 大手一捞,将伺候酒席的婢女揽在怀中,毫不顾忌场合,肆意揉捏。 虞子期连忙扭头:“李郡守,实在失礼了。” 李由不以为意:“哈哈!没关系!没关系!阎兄弟这才是真性情!” “来人!带阎大人去休息!” 挥了挥手,几名侍者连忙上前,搀着阎乐直奔后堂而去。 即便如此。 迷醉的阎乐,始终未放开那一脸惊恐的婢女。 “这……” 并不清楚小妹虞姬同李由聊了什么。 虞子期从开席到现在,仍旧一脸懵逼。 “哈哈,子期兄,不用管他,咱们吃!” “等吃完,我带你去看场好戏!”眨了眨眼睛,李由热情的勾上了虞子期肩膀。 虞子期:“……” 忽然之间。 他竟有一种,自己才是外人的感觉。 小妹虞姬,到底和这家伙都聊什么了? 满腹猜疑。 尽管李由极为热情,食物大多美味。 一顿饭下来,如嚼白蜡。 终于! 闷头大吃的李由,毫无形象,满足的拍了拍肚皮:“虽是不比公子那的美食,但在三川,这顿饭也算极为奢侈了!” “要不是为了套这阎乐,我都不舍得这么吃。” 套阎乐? 一句话,虞子期就抓住了关键。 “李郡守,您是说……” “不错!子期兄,你不会真以为,我堂堂李由,会与阎乐那种小人称兄道弟吧?” 起身,拍了下虞子期的肩膀,李由一脸坏笑:“现在药劲应该上来了,咱们去看一场好戏!” 药劲? 听到这个,虞子期更是一头雾水。 不是喝酒吗,哪来的药? 万般不解下。 虞子期浑浑噩噩的被李由拉到了马厩。 天色已暗,马厩内却传来阵阵嘶鸣。 虞子期眉头一挑,本能就察觉不对。 “不必紧张,看来这阎乐的战斗力,倒是不错!” 这都哪跟哪啊? 虞子期,彻底凌乱了。 这一刻。 他只想知道,自家小妹,到底与李由这家伙交代了些什么。 很快。 虞子期的愿望,就达成了…… “这……这……”指着马厩内,人马合一,目光迷离,已进入天人境界的阎乐,虞子期三观尽碎。 “哈哈!子期兄,这场大戏,你看的还满意吧?” 满意?我满意你一脸! 短暂的惊愕,虞子期暴怒,一把抓住了李由衣领:“李由!这是我小妹和你交代的事情?” 自家小妹何等冰清玉洁。 打死虞子期也不相信。 这辣眼睛的事情,是虞姬和他交代的。 “当然不是!”苦笑一下,李由秒懂:“子期兄息怒,息怒。” “这件事,当然不是虞姬小姐交代的。” “其实……”从怀中掏出一竹简,李由解释:“虞姬小姐,只是代为传达了公子的安排而已。” 虞子期释怀。 我就说,小妹怎么可能会懂这个。 “李郡守,抱歉,子期激动了。” “没事!没事!咱们都是公子的人,那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豪迈的李由,让虞子期对其好感大升。 和他爹,完全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啊! 感叹一句,虞子期好奇:“李郡守,公子只是让你……”指了指前方那不堪入目的阎乐,虞子期到底没说下去。 “当然不是,这不过就是前戏,正餐还没上呢!” 这还是前戏! 虞子期,再次风中凌乱。 “子期兄弟远来辛苦,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 “这个正餐,得等明早才能看到。” 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李由转身离去。 口中,喃喃自语:“公子给的这个药,效果还真不错,也不知道弄的剂量小点……” 刚刚对李由升起的好感,瞬间消散于无。 这家伙,还不如他爹呢! 另一边。 公子高二人,终于是抵达了目标马场。 “卑下见过公子,见过英布大哥!” “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吗?” “回公子,英布大哥早前来信,弟兄们就已准备完毕。” “现在!只待公子一声令下,我等两千铁骑,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 “大家都散了吧,明日一早就动身。” “喏!” 小栓子得意仰头:“公子,如何,咱这些兄弟,都还可以吧?” “士气可嘉,沉稳不足。” 小栓子:“……” 不过就是一些流民,乱匪。 不到两年时间,训练成这样就不错了好吗。 “行了,别在那不忿了,赶紧给我收拾个屋子。” “走了一天,乏了。” “公子,你说,虞姬小姐,能办好你交代的这些事情吗?” “放心!虞姬的小脑虽不如他哥发达,但大脑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说罢,公子高施然离去。 看看公子高的背影,再看看一旁留下的两匹骏马。 小栓子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句让他记忆犹新的话。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 懵逼的,当然不止小栓子。 天才刚亮。 断片的阎乐,就在一阵钻心的刺痛中醒来。 连忙检查了一下。 确认只是红肿,家伙事还在,阎乐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一口大气。 “呀!!” 刚拍了两下胸口,一阵尖叫就在阎乐耳边炸响。 扭头。 看了一眼身旁尖叫的源头。 阎乐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随后……“呀!!” 连忙将被子盖住,阎乐心在滴血。 他……不纯洁了! 第73章 李由的演技 凌乱了一晚。 虞子期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去追问小妹,公子交代给李由的任务,究竟是什么。 揣着期待的心情。 虞子期眼中满是血丝的杵在李由房门外,只等答案揭晓。 不想。 李由还未出来,不远处的一座庭院内,就传来阵阵尖叫。 惊闻此声,虞子期连忙握住腰间佩剑,大步赶去。 刚到地方,人,傻了。 “阎乐!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待你如兄弟,你……你……你竟敢辱我乳母!” 李由手持利剑,怒发冲冠。 “不……不……郡守!李郡守!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解释?”大步上前,以剑刃挑开阎乐裹在身上的被子,李由双目充血:“这!还需要解释吗?” 双手捂裆,阎乐惊恐道:“不,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昨夜,昨夜我不是和那个婢女……”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阎乐激动:“郡守!昨夜,我明明是和那个婢女一道回来的,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放屁!”猛踹了阎乐一脚,李由怒斥:“昨夜你喝多,吐了一身,我好心让婢女将你的衣服拿去清洗,派乳母暂为照料,不想你……” “呜~呜呜~~!” 一旁皮肤褶皱,发鬟斑白的老媪,嘤嘤抽啼。 “这……这……” 回忆了半晌,脑中记忆仍旧停留在带着婢女离席的画面。 可偏偏! 昨夜!战况的确是十分的激烈! 想到这里。 阎乐,傻了! “这什么这?阎乐!我看在中车府令的面子上,好意款待,不想你竟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说吧,今次,你想怎么了解?” “你说!李郡守!只要你说,我一定照办!” “照办?好!”冷笑一声,李由大手一挥:“来人呐!将此撩给我拿下,押回咸阳!” “中车府令乃陛下近臣,我李由处置不了。” “那,就交由陛下亲自来为李由主持公道!” 噗通!阎乐瘫软榻上,一脸惊恐。 “饶命!郡守饶命啊!”反应过来。 不等李由身旁兵士上前,阎乐磕头如捣蒜。 交给陛下主持公道? 开什么玩笑!他才刚放出来! 阎乐清楚。 这一次,他要是再进去,便宜老丈人赵高,都不会救他! “乳母如生母!你辱我乳母,李由岂能饶你?” “来人!” “别!别!郡守!无论您说什么,小得绝对照办!今后,阎乐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当真?” “比真金都真!” “好,既如此……那就请阎兄弟,在这上面签个字吧!” “签字?” “对!就是签字!只要阎兄弟你签了字,那这件事咱们就算过去了!” “好!好!没问题!没问题!” 还有这等好事? 看着李由递过来,上方写着绝不再犯几个大字的竹简,阎乐心中冷笑。 到底!是李斯那个老古板教导出来的儿子,迂腐!迂腐啊! 这么大的把柄,结果简单的签个字就了事? 果然!还是他老丈人赵高给力,仅名声就能震慑住这群家伙! 料定李由这么做,是因畏惧赵高的权势,阎乐下笔如龙。 唰唰唰!满意的欣赏了一番大作,阎乐媚笑着将其交给李由。 “郡守,您看,如何?” “不错!很不错!” “那……郡守,我这,可以走了?” 渴望离开的心情,无比迫切。 不就在牢里憋的时间久了点,好不容易出来,放飞一次自我嘛! 结果。 平白招惹了麻烦,然后还是这么个足以当他奶奶的老媪。 阎乐心里,憋屈啊! 此刻。 阎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你再等会。” 拿起笔砚,李由也不避讳,伸手一扯,竹简上原本带有永不再犯等字迹的位置,竟被直接拽掉。 旋即,当着阎乐的面,就重新书写起来。 这卷竹简,竟是特殊加工过,上面贴了一层的假货! “郡守,您这是……” 一股凉意,骤然从心头升起。 “哦,没什么,看你书法不错,正好我也手痒了,写着玩的,你别紧张。” 写着玩? 阎乐快哭了。 你这上面,都把我写成十恶不赦,叛国卖主,生奸老母的畜生了,还让我别紧张? 这上面,可是有咱的亲笔签名,白纸黑字,能不紧张嘛! “郡守……您,就不要拿小得开玩笑了……”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是玩笑呢?” “好了!基本上我能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展了展手中竹简,李由满意点头。 “来人呐!安排一匹快马,将此物给我父亲送去。” 噗通!阎乐二跪。 “郡守!郡守!您直说吧,到底让阎乐做什么!” “无论怎样,阎乐绝不迟疑!” “当真?” “这能假的了吗?” “好!那阎乐兄你就先休息吧。” “待到晚上,咱们再详谈。” 由屋内走出,李由从怀中掏出了几块半两。 “孙妈妈,这次多谢了。” 老媪将半两接过,揣入自己那干瘪的胸前,妩媚一笑:“李郡守这说得是什么话?” “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别忘记了老身~!” “不会!不会!” 李由汗颜摆手。 直至那一扭三晃的老媪从视野中消失,李由这才长叹。 “重!这口味,属实太重!” 呆立立的在门外杵了半天,虞子期看了一个全套。 但……经验尚浅的他,仍未完全参透其中奥妙。 “李郡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 “拿下这阎乐,想来公子接下来的计划,将会顺利许多啊!” 感叹了一句,李由突然回头:“子期兄,你说,我之前的表现如何?” “好!好!李郡守的演技,属实惊人。” 敷衍了两句。 虞子期的心思全然没放在此地。 扭头,看了眼城外。 心中暗自思量。 看来,这一次……他必须得找小妹好好聊聊。 最起码,也要弄清楚,公子究竟都布置了一些什么! 第74章 这酒,还是很醇香的 “要说我的布置,其实很简单。” “无非就是一明一暗,引蛇出洞,顺便再来个釜底抽薪罢了。” “公子,我还是有点想不通,您为何要将这些事情,通通教给虞姬小姐呢?” “昨天不是说了吗?因为虞姬的大脑比她哥好用啊。” 小栓子:“……” 脑子我倒是知道,但这个大脑……听你这么说,感觉我的脑子都不好用了。 “放心吧!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 “虞子期虽是不错,但他的身份,就让他在许多事情上不方便出面。” “这次,我相信虞姬绝不会让我失望!” 点了点头,小栓子似懂非懂。 旋即,再问:“公子,那咱们不去楚地?” “楚地是一定要去的,但不是现在。” “赵高跟随我父皇日久,在外经营多年,门下食客无数。” “既然出来了,咱们当然不能将目光全都放在一个地方。” “再说,楚地那边,有子期麾下的一千精锐,只要李由成功拿下阎乐,就算咱们不去,也没多大的问题。” “那……公子,咱们为何要继续向北呢?” 说赵高在天下各地都有势力,小栓子相信。 但这一路向北,赵高得有多大的病,跑那荒凉的漠北去培植一股势力? “急躁!急躁了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你真当王阜之前北上,仅仅只是为马场选址去了?” “不然呢?” “再仔细想,我为什么让公输恒跟着王阜一起去!” “公输恒……啊!公子,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那就走吧!” “让兄弟们都加快脚步,如果一切顺利,咱们没准比子期他们,还能早一天抵达彭城!” 看着策马向前的公子高。 小栓子由衷感叹。 稳!公子果然是稳如老狗啊! 明面一千蓝田秦军。 暗里两千精锐铁骑。 这还不够,竟然还有其他布置! 不由得,小栓子为赵高默哀。 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对手竟准备了这么多,还不得直接喷血而亡。 “噗!”一口精华喷出,坐对面的胡亥被淋了一头一脸。 “这就是嬴高弄的什么葡萄酒?竟如此难喝!” 擦拭了一下嘴角,赵高不满说道。 “老师,这酒第一次喝,确实无甚滋味,但细细品尝的话,倒也别有一股醇香。” 表面笑嘻嘻,心中MMP。 好歹,我也是大秦公子! 你个老太监,竟然敢喷我? 也就是我胡亥现在还得用你……忍! “哪里来的醇香!” 又抿了一口,赵高厌恶的将杯中酒倒掉。 “嬴高这小子,整日不务正业,尽研究这些奇淫巧技。” “咱家看,也就那胭脂还算不错。” “其实……钢锭也不错,可惜就是咱们弄不来啊!” “弄不到还说它干嘛?” “咱家听说,你派人去了漠北?” “没错!老师果然神通广大!” “虽然在咱家看来,对付嬴高,以阎乐在楚地经营的势力,就足以将他解决。” “不过……既然你都派了,那就当个保险吧!” 说罢,赵高缓缓起身。 “前日,陛下特意提点了咱家。” “在解决嬴高那贱种之前,咱们今后就少见面吧。” “一切都听老师的。” “对了!还有,咸阳这边,你也要早做准备。” “待阎乐的好消息一到,咱们必须马上发动,以雷霆手段,将嬴高的产业全部拿下。” “切记!尤其是这胭脂与钢锭!” “只要掌握了这两样,咱们再也不愁无钱可用!” “老师,荒村那边,早就被父皇派人接收。” “胭脂……现在更是全都挂靠在寡妇清名下,我怕是不好动手啊。” “蠢!”赵高怒斥:“让你亲自去了?” “养了那么多的食客,都是吃白食的?” “到时候,你大可告诉他们!” “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得到了这两样的制作工艺,或是能掠走熟悉此工艺的匠人,你大大有赏就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咱家不信,等嬴高出事的消息传来,趁着咸阳大乱的当口,还办不成这点事了!” 见胡亥面色阴郁,知道刚刚态度过激,让这小子自尊受挫,赵高堆起笑脸。 “亥儿!你是咱家一手带大,情如父子。” “咱家,也希望你能早日成长啊……” “老师!” “行了,咱家就先回宫了。” “亥儿,再忍耐一段时间,陛下的身子……”摇了摇头,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赵高并未多做言语。 看着赵高远去的背影。 胡亥沉思。 我爹的身子?挺硬朗的啊! 苦思不解,那就干脆不思。 胡亥,果断的放下了心思,重新品味起赵高接受不了的葡萄酒。 这酒……还是很醇香的! 彼时。 身在三川郡的虞子期,心事重重。 “妹子,你当真不肯告诉我?” “兄长,不是小妹不说,实是公子早有吩咐,让您安心带队就好,不需操劳其他。” 再三追问,结果依旧,虞子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还没嫁呢,水就洒一地。 “小妹,那公子有没有说,离开三川,咱们下一站去哪?” 眨了眨眼睛,虞姬不解:“兄长,你不是咱们的领队吗?” 虞子期:“……” “罢了,小妹,你继续留此休息吧,缺什么、少什么,让他们知会我一声即可。” “他们,都是信的过的兄弟!” 蓝田大营被整顿,从上到下,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虞子期所带这一千秦卒,都是后续招募时,小栓子领来的人。 忠诚度,自是无忧。 见虞子期一脸愁苦,虞姬不忍:“兄长,其实,你可以去找李郡守商议一下。” “虞姬认为……” “认为他比兄长我聪明?” 十万点暴击伤害袭来,虞子期泪洒当场。 得! 啥也别说了,还是赶紧去问问,那个在小妹口中比自己聪明的李由。 看看他,对接下来要如何,有没有什么建议吧! 第75章 你以为的,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 “子期兄来了?正巧!饭菜刚备好,咱俩喝点?” “不了,不了。” 有阎乐的前车之鉴,鬼才和你喝! “不喝?那真是可惜了!” “这,可是公子特意遣人捎来的葡萄酒!” 遗憾的摇了摇头,李由也不客气,举杯牛饮。 “子期兄过来,应该不是看李由吃饭的吧?” “确实不是。” “公子不在,末将心中彷徨,实不知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虞子期不傻。 对比一般的所谓武将,他可以说是非常聪明。 就是因为聪明,虞子期早早看出,公子高所图,并非仅仅只是完成始皇交给他的任务。 生怕一个不慎,破坏了公子大计。 虞子期自要稳重一些,多方询问。 “我当是什么!”李由大笑:“子期兄不必压力这么大,你就按照原定路程,继续带队去彭城即可。” “那阎乐呢?” “他?他当然要跟子期兄一道。” “具体怎么做,公子也没交代,不过我相信,只要你平安的将阎乐带到彭城,公子定然就有下一步交代了!” 回想当初与公子高相遇,被他折服的场景,李由羡慕的看向虞子期。 拍了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兄弟,好好干吧!” “能跟在公子的身边,是你的幸运!” “多谢!” 虽并未多说什么。 虞子期心中的彷徨却已不在。 相比于李由,他的出身虽是不好。 但!正如对方所言,能跟在公子高身边,是他的幸运。 幸运的,不光是虞子期。 小栓子感觉,自己也非常的幸运。 不过就是去河边打点水,竟然还有意外惊喜。 “公子,怎么说,要不要灭了他们?” “平时怎么教导你的?稳重!要稳重!” “那几个人,只是提了一嘴胡亥,又不能证明什么。” “现在是和谐社会,怎么能上来见人就灭呢?” 小栓子:“……” 和谐社会?那你为啥还派人去跟踪? “你一定在质疑,为啥我要让人去跟踪吧?” 我去!神了! 小栓子震惊。 “多简单,看你那表情就能猜出。” “虽然现在是和谐社会,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能无!” “既然对方提到了胡亥,跟踪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眨了眨眼睛,小栓子叹服。 不愧是公子,怎么说都有道理! 不一会。 几名骑兵快速折返:“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东十里外,有一荒村,里面汇聚了大量剑客。” “看看,稳重一些,总是没坏处的吧?” “公子,咱们要出手将他们拿下吗?” “刚说稳重,你怎么又不稳重了?” “谁知道,他们具体多少,是否都已集结完毕。” “况且,这么贸贸然的去了,遇到埋伏呢?” “就算没有埋伏,一旦被他们逃掉几个,不也是打草惊蛇?” 小栓子无奈了。 在家里的时候,没活动机会,遇事他还能沉稳几分。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可是手痒的紧! “去,找两件寻常点的衣物,咱们走。” “寻常的衣物?” “公子!难道您是打算……” “不错,只有混入敌方内部,才能成功探知到想获悉的一切。” “在这上郡一带,竟然能遇到胡亥的人手……我,很有兴趣啊!” 此次出行,主要目地就是为了铲除赵高在外的羽翼。 原本按照公子高设想。 其羽翼大多都应该在陇西、关中、中原腹地等。 陇西、关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公子高不急。 但这中原腹地,是必须要一次将其连根拔起。 而此刻。 这上郡的意外惊喜,公子高当然也不会放过! “公子,咱们这样当真能行?” “有什么不行?我的样貌,难不成全天下都认识?看那些家伙的样子,最多也就是准备集结,然后去偷袭咱们的车队罢了。” “让兄弟们吊在后面跟着,没问题的!” 传信都要靠快马八百里加急的年代。 公子高对个人隐私问题,自信满满。 持着一柄青铜剑,带着警惕的小栓子,欣然的走入荒村。 左右连个拦截的人都没有,公子高得意一笑。 “公子,真没人管咱们?” “废话!咱们看起来,和这些剑客有什么不同吗?他们相互之间,怕也不全认识!” “下面人不认识,带头的呢?我还是有点担心。” 小栓子的担忧才说完。 迎面,就走来两个中年男子。 “你们是从哪来的,谁的手下?” “听口音,你还听不出吗?” “啊!咸阳!原来是大人来了,快,快,里面请,王老大正等着您呢!” 这也可以? 看着被两名壮汉恭敬请入屋内的公子高,小栓子傻眼。 一名壮汉快步入内,对王老大耳语。 片刻。 茶还没喝上一口,王老大就激动的迎了出来。 “使者,您终于来了!” “兄弟们大多都已来齐,咱们是现在就出发?” 抿了一口手中清茶,公子高点头。 “可以,出发吧!” “好!我这就去招呼兄弟们!” 说罢,王老大快步离去。 小栓子:“……” 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捏了捏脸颊,确认不是做梦,小栓子彻底懵了。 “公子,他……为何听您的话?” “还有,您不是说,咱们潜入进来,是要打探出它们的底细吗?” “这怎么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出发了?” “想知道?” 小栓子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求知欲。 “简单的很。” “听说过一句话吗?” “你以为的,不一定就是你以为的!” “这些剑客集结在此,迟迟没有行动,明显就是在等一个认识我的引路人。” “既然他们是胡亥召集的人马,只要咱们表现的足够镇定。” “许多事……并不一定要多说,他们自然就想当然的做出判定了!” 眨了眨眼睛,小栓子深感震撼。 学到了! 又学到了! 忽然。 想到了什么,小栓子大急:“公子,咱们要是走了,那真正的胡亥使者来了怎么办?” “那样,岂不是暴露了?” 第76章 一个都不放过 “暴露?不存在!” “趁着他们还在集结,你马上回去一趟,告诉后面的兄弟,让他们这样……” 一番耳语,小栓子的眼睛越瞪越大。 “公子!您这真是……太笋了!” “给你一次重新描述的机会。” 小栓子:“……” “公子,您真高!实乃高人也!” 感叹了一句,小栓子快步离去。 小半天过去,剑客终于集结完毕。 公子高不由感叹,这群游兵散勇,真是毫无组织纪律,战斗力值得商榷。 “使者,咱们目前共有来自各处的七百兄弟,都是一等一的高……” “不必和我介绍这些,等赶上了目标车队,你们成功将之拿下,到时自有重赏!” “使者您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确实!一个,都跑不掉……” 翌日。 上郡荒村。 一带着数十名剑客的八字胡,大步走入。 “王老大呢?让他来见我!” 叫嚷了两声。 见没动静,八字胡大怒。 “你们这群混蛋!没听到爷们说话吗?让王……” “你再叫一个。” 看着横在脖颈间的青铜剑,八字胡怎么还叫的出来。 “让你叫,没听到吗?就刚刚最后那句!” “王?” 剑没离开,明显不对。 “汪汪?” “不错,孺子可教!”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青铜剑虽是拿走,但左右却均被制服。 八字胡清楚,这些人,绝不是胡亥的手下。 “我们?是一些你不带路,就砍你一块肉的人!” “带路?去哪?” “当然是要麻烦你,带着我们去找这些剑客!” “记住!如果少一个,你身上……”扫视了一圈:“我可不保证,会缺少点什么部件。” “我……我知道了,只要你们不杀我,怎样都行,怎样都行!” 果然,甭管来还是没来,一个,都跑不掉。 时光飞逝。 转瞬。 十几天就已匆匆走过。 与北方天气不同。 越是南下,天气就越发湿热。 擦拭了一下额间汗水,虞子期调转马头。 “小妹,热不热,不然我让队伍停下,你出来透透气?” “不必了,公子有交代,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能暴露出他不在车队内的事实!” “哎,真是苦了你。” 摇了摇头,虞子期满脸心疼。 “兄长不必如此。” 淡然一笑,握着一卷写满情诗的竹简,虞姬这一路都在与幸福相伴。 这种事,又怎么能告诉自家兄长呢。 “对了,兄长,再往前,就是砀郡了吧?” “不错,距离彭城也就还几天的路。” “公子有交代,说让你以朝廷的名义,去距离此地不远的沛县,征调几个人。” “他们,可以协助公子将那些逃散的徭役抓捕回来。” “当真?太好了,名单给我!” 茫然的走了一路。 别说袭击的刺客,就是蟊贼都没见到半只。 终于有事可做,虞子期大为激动。 拿过虞姬递来的名单,虞子期当即展开。 一看。 “……” “这怎么还有女子的名讳?” 调集几个当地署吏,这可以理解。 女子? 放眼天下,除了寡妇清,还哪个女子,有此等能力? “公子留信说,如若找不到她夫君,就将此女请来。” 这就理解了。 点了点头,虞子期转身离去。 沛县,泗水亭。 一间土房门口:“刘季!你们还在睡觉,出大事了!” 破锣嗓子,将屋内人吵醒。 衣服都来不及披,刘季光着膀子就跑了出来:“杀狗的,你嚎叫个什么?出什么大事了?” “朝廷!朝廷来人了!” “什么?这么快就到了?” “不然你以为呢?赶紧跑吧!要是让他们抓到,你就完了!” “走!走!一起走!” “杀狗的,你快去将吹箫的,卖丝的,赶车的都喊来,咱们一起走!” “都喊来?” “废话!这件事,你们谁不知情?” “就算没参与,那也有不报之罪!怎得,你想被黥面?” 听到这话,门外大汉打了一个冷战。 “县里那几个呢?用喊他们一起不?” “不用!他们好歹是署吏,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好,我现在就去。” 得到吩咐,大汉甩开步子,快速离去。 回头。 刘季突见,自己的新娘子竟然也开始收拾起来,顿时大奇。 “你收拾个什么?走也是我走,还能抓你不成?” 撇了一眼,面容姣好的新娘子不满道:“刚放走了人,朝廷的恩泽令就下来。” “你这行为,分明就是打朝廷的脸。” “这次,朝廷对此绝不会善罢甘休,如若我留在这里,被抓了怎么办?” 刘季面色一苦:“当时没有管事,下面人都闹的欢,我要是不放,恐怕就得和那些秦吏一般,直接被砍了!” “谁能想到,始皇帝竟然会下恩泽令?这完全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说那些做啥,赶紧收拾,咱们必须马上离开!” 彼时。 茂密的林间。 一支皆由剑客所组成的队伍,正疾步而行。 扒开前方的灌木,王老大一脸媚笑:“使者。” “翻过这座山,咱们就到东郡了。” “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必,继续赶路。” “过了东郡,南方不远就是沛县。” “以路程来推算,目标应该也在沛县附近。” “如果快的话,咱们应当可在沛县将目标给截住!” 虽是由邯郸绕路。 但少了往来各县应酬。 公子高这一边在速度上,不比虞子期的大队慢多少。 “好!” “使者放心!只要成功追上了目标,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当然,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勉力了一番,将激动到犹如斗牛的王老大哄走,公子高来到小栓子身边。 “如何,兄弟们都跟上了吗?” “公子放心,胡亥的使者贪生怕死,并无隐瞒,兄弟们分成数队,已将其在上郡、太原等地的势力,连根拔起。” “东西呢?都取来了吗?” 要不是偶遇这支剑客队伍,公子高的本意,只为取王阜特意留在北地的物品。 现在,也只能让那些骑兵自行领取。 “都取来了。” “嗯,很好,让他们远远跟着,等信号吧。” 第77章 大冤种 “沛县,主吏掾萧何,拜见虞都尉!” “沛县,狱掾曹参,拜见都尉大人!” 看着对面甚至还没他们大的虞子期。 萧何、曹参二人态度恭敬,心中骂娘。 该死的刘季。 提前收到风,你多少知会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这下可好,直接被堵在县衙里抓了过来。 “名单上的其他人呢?” “回都尉,其他人均不知去向。” “男人找不到,这个名雉的妇人,也找不到?” “其家中空无一人……” “罢了,下去吧。” 挥了挥手,虞子期这才有闲暇看向面前二人。 “你们可知,刘季等人去向?” “不知!” 怕啥来啥,骂娘声更甚。 虞子期沉默了,二人更被吓尿。 对视一眼,面色苍白。 完了!完了! 这个从咸阳来的大都尉,都被气到不说话了。 这一次,可真是被刘季那冤种给害死。 “不知就不知吧……” “你们二人,暂随我大军行动,如有需要,我会随时传唤你们。” “喏!” 看看,家都不给回,直接软禁。 对刘季的恨意,再次上升。 天天骂他是冤种。 这下,他们哥俩,才真成了大冤种! 心事重重。 虞子期根本就没注意这两个小吏是何脸色。 要不是公子特意交代。 就他们这种小角色,各地郡守宴请,都没资格入席。 待二人离去,虞子期来到车驾内。 “小妹,公子交代的这些人,我仅找到两个,其余的全都不见了……” “兄长可是担心,公子回来会责怪?” 连连点头:“这可是我第一次单独出来为公子办事,岂能不担心?” 嫣然一笑,虞姬安慰道:“兄长不必担心。” “公子留言有说。” “沛县这些人,狡猾的紧。” “找到一个不亏,找到两个血赚,找到更多,只当你中了大奖。” 果然是公子的口吻! 听到这话。 脸都揪到一处的虞子期,顿时笑了起来。 好歹,他这波是血赚不亏! 咸阳,阿房宫。 一处幽静的花园内,嬴政面色阴沉。 “高儿因何感染了风寒?这么多天,依旧未曾痊愈?” “回陛下,我们只能远远跟随,具体情况不知。” 气恼的看了眼身前半跪的黑卫,嬴政沉思。 片刻,缓缓开口,语气平缓许多:“这段时间,可曾发现,高儿是否有出来走动过?” “未曾!” “由三川郡始,高公子一直都居于车驾内,由虞姬小姐照料。” “不光是高公子,虞姬小姐亦很少离开车驾,大多都是虞都尉每日前去探问。” “一直都没露面?” 眉头紧锁,嬴政再次陷入沉思。 自己的儿子,素来稳重。 感染风寒有可能,但迟迟不露面……他,在想什么? “高儿他们现在何处?” “砀郡附近。” “以路程推算,不日就可抵达薛县。” “薛县?薛县的郡守,是佘壮吧?” “正是。” “即刻派人快马传信,告知佘壮,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见到高儿。” “朕!要确保,高儿他还在车队内!” 印象中,公子高的稳重令人发指,很少会有冒险行为。 但!如果这种情况,本身就在他的计划当中…… 隐约之间,嬴政,有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判断。 “他肯定是在故弄玄虚!” 胡亥府,百里奕言之凿凿。 “百里大人,嬴高那贱种,已经十几天未曾露面,为何是故弄玄虚?” 公子高一行。 多方势力关注。 最为在意的,当属胡亥。 虽不了解内情。 但听沿途郡县汇报,公子高始终未曾露面。 今,眼见他距离彭城越来越近,胡亥亦是越发忐忑。 “公子你想。” “如若他当真患病,岂能不停下修养,而是继续前进?” “明明无病,偏偏躲在车内不出,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得意的抿了一口杯中茶,百里奕一副指点江山状。 “臣料想无错的话,高公子应已察觉到危险,但因无法确定危险来自何处。” “故!特意藏身在车驾内,以防刺客。” “妙!妙啊!” “听百里大人一番话,胡亥豁然开朗!” 赞叹的拍了拍手,胡亥露出一丝狞笑:“这个蠢货,竟然会以为我会用刺客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哼哼!就让他在车驾内躲着吧!” “等咱们的人手集结完毕,别说是他,那一千走狗,也别想逃了一个!” 说到这里,胡亥突然又紧张了起来。 “百里大人!你说,阎乐这家伙,不会掉链子吧?” “要是他被发现,那岂不是……” “公子请放心!” 百里奕更是得意。 “早在阎乐出发之前,臣就与中车府令商议过。” “此次,阎乐只是明线,有机会给外面传递消息最好,即便没有,就让他什么也不做的跟着高公子,亦可麻痹其心神。” “咱们的人手……根本不需等阎乐下令。” “只待高公子的车队进入伏击地点,自会行动。” “不对!”胡亥反驳,眉头紧锁:“没人统帅,各部人马素不相识,要是自己人打了自己人怎么办?” “楚地人马,共沛县、彭城两支。” “今高公子在沛县,彭城人马自不会动。” “如若说另外的人马……公子,上郡那边,有您的使者在,您还有何担心?” “对啊!你不说,我都给忘记了!” 胡亥恍然。 “百里大人,待事成,胡亥必厚报之!” “为公子效劳,乃臣之幸!” 君臣相视,皆得意大笑。 彼时。 东郡比邻泗水郡的一处旷野间。 几名剑客快步赶来。 “王老大!” “在前方不远处,发现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多配兵刃,人数过千。” “千人?都配有兵刃?” 老秦对兵刃管治极为严苛。 除非有官方人证的合法身份,一切私藏器械着,皆黥刑。 突闻前方出现这么一支队伍,王老大顿时一惊。 “王老大,咱们要怎么办?” “别急,继续给我盯着!” “这件事……我得去问问使者,也许是咱们的人!” 第78章 以后你要离子期远点 “自己人?” “不错,在此地,能遇到这种规模的队伍,除了各郡郡兵,就只可能是自己人。” “否则……你认为,这天下间,除了公子,谁还有能力集结出如此数量的剑客?” “大人,那咱们?” “当然是派人联络,与他们会合!” “人多力量大,没听说过吗?” “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担心,功劳被旁人抢了?” 王老大连连点头。 “放心!那公子高藏身在车队中,认识他的根本没几个。” “届时,本使不出面,由你负责与那些人联络,等将全部的人马尽数集结……”淡然一笑,公子高拍了拍王老大肩膀。 “咱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等所有人马都集结好了,让他们冲锋陷阵,本使带你去抓那大鱼!” 王老大双眼一亮,激动到浑身颤抖。 单膝下跪,诚恳道:“使者大人!” “从今以后,您说一,王武绝不说二!” “王武的命,是您的!” 公子高眉头一挑。 不想,还来个意外惊喜。 这王武……貌似,也是历史上一个小名人,后期楚国柘公呢! “去准备吧,等联络上以后,让他们将能召集的人手,全都召集过来。” “人多……总是更加稳妥一些。” “使者放心,王武这就去办!” 王武兴奋的大步离去,小栓子一脸不解。 “公子,为何您不直接哄骗他,说那些是敌人?” “敌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吗?” “对啊!这样,不是省了咱们的力气?” 摇了摇头,公子高叹息:“小栓子,以后你还是少和子期来往吧?” “这是为何?” “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像他了吗?一点都不稳重。” 小栓子:“……”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我问你,咱们这次出来的目地是什么?” “当然是那些徭役,顺带将胡亥在外的党羽全部铲除!” 公子高沉默。 “公子,难道我说的不对?” “你都把答案说出来了,还要明知故问?” “我说出来……” 恍然间,小栓子抓到了什么。 “想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还不赶紧去召集兄弟?等这边集结完毕,也就到咱们收网的时候了!” 闻言,小栓子抬步欲走。 又想到什么,转身:“公子,是否要知会虞子期一声?” “我刚刚不是才说,让你离他远点吗?” 小栓子:“……” 砀山,虞子期所部。 “兄长,你何故如此烦闷?” “不知道,就是感觉心绪不宁,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是不是关于那些逃散的徭役?” “不是!此前我找萧何、曹参他们询问过。” “那些徭役虽说为了逃走,杀掉了几个监管的署吏,但实则只是普通百姓。” “无人组织,他们大多就是逃散到各地,对咱们构不成威胁。” 摆弄了一下手中竹简,虞姬试探:“不若,兄长你去找那阎乐问问?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对啊!我怎么将他给忘了!”拍了下脑门,虞子期兴奋离去。 看着激动的虞子期,阎乐陷入了天人交战。 一面。 是他的靠山、未来,中车府令赵高,大秦皇子胡亥! 另一面。 是拿住了他把柄的敌人。 这,真是难以取舍。 “怎么?不想说?你可别忘了,李郡守的手中,还有那卷你签字画押的竹简!” 嘴角一抽,阎乐默然。 “并非是阎某不说,而是我真不知情啊!” “好!既如此,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机会了!” 眼见虞子期转身要走,阎乐眼中闪过一抹恐惧。 “等等!都尉大人!我还是知道一点的……” 得意一笑,虞子期横刀立马的坐下:“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最后,那卷竹简的归处,就看你能说出些什么来了。” “我只知道,在沛县一带,有不少当初魏国、楚国的旧部、游侠,都被人重金收买,且配有兵刃。” “被人?那个人,应该就是阎乐大人您吧?” “不!不!虞都尉!这玩笑可开不得,阎乐不过一小卒,都是听命行事!” “其他的呢?你还知道什么?” 摊了摊手,阎乐无奈:“每天阎某身边,最少都有一伍人,您说我还能知道什么?” 拍了下阎乐肩膀,虞子期起身:“嗯!你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阎乐:“……” 我接你大爷!最好你这蠢材将兵马全都派遣出去,然后让公子高那狗贼被人杀掉! 这样,咸阳一乱,他也就有从李由手中脱身的机会了! “兄长!你当真要派遣大量兵马出去?” “没错!”点了点头,虞子期杀气腾腾:“据阎乐所言,在沛县一带,有许多魏、楚二国当初遗留的游侠,都被人重金收服!” “如若我所料不错,收服他们的人,绝对就是胡亥。” “公子会悄然离队,应该也是为了防范胡亥的袭击。” “今!既然已得知对方计划,我岂能束手待毙?” “可是……人手要是全都派遣出去了,对方来袭怎么办?” “放心!等到前方薛县,咱们就不走了!” “那些剑客即便再大的胆子,还敢直接袭击县城?” 一路的彷徨,迟疑。 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穷的动力。 虞子期想明白了。 既然公子特意离去,让他单独带队,那一定就是为了对他进行历练。 而此刻。 正是他回报公子,证明自己能力的最佳时机! “虞姬!等到了薛县,我会留下一名百将,率其麾下兵马保护你的周全。” “届时……你千万不要随意走动,只等兄长我的好消息即可!” 虞姬:“……” 看着虞子期那兴奋离去的背影。 虞姬只能紧紧的握住手中竹简。 心中,不知为何,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兄长这么激进……是不是不够稳重? 第79章 杀生震天的薛县 一日盘恒。 虞子期所部终于抵达薛县。 还未入城,薛县郡守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虞都尉远来辛苦,本官已在城内设宴,为都尉接风洗尘!” “佘郡守太客气了。” “怎么会客气?应该的!应该的!” 热情的将虞子期迎入城内,对公子高只字不提。 如此态度,让虞子期大为惊奇。 此前,除了李由,任何一地的郡守,都是百般恳求,只为见当朝红人公子高一面。 这位……莫非,自己人? 有此想法。 虞子期悬着的心彻底落地。 大手一挥,平素甚少入城的车驾,缓缓驶入城内。 见状。 一副豪迈状的佘壮,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彼时。 济水南岸。 王武兴奋来报:“使者,人都集结齐了!” “四千人!算上咱们的人手,整整四千人啊!” “想不到,公子,竟有如此魄力!” 四千?胡亥有这能耐? 公子高不信。 要说王武这千八百人,胡亥那小子咬咬牙,还勉强能凑出来。 但现在……仅沛县附近这一地,就这么多。 赵高! 双眼一凝,公子高锁定了目标。 “他们那边可有什么计划?” “之前我与他们商议,听一个带头的说,薛县里有自己人。” “据那人言,目标的车队已经入城。” “他们……打算夜袭薛县!” 眉头一挑,公子高不动声色:“有几成把握?” “明夜,县内守兵会被调走,当有十成把握!” “好!那就等明夜,奇袭薛县。” 十成把握?好大的口气。 公子高不由感叹。 赵高这家伙,果然是胆大包天。 还好!他足够稳重,早早就做出了预防。 翌日。 戌时,薛县城外荒林。 “使者,他们说,蓝田的兵马也同样被派出去了,待亥时一到,就直接入城!” “蓝田兵马也出去了?” “不错!使者,咱们怎么说?” “待亥时一到,咱们率先入城,拿下目标!” “好!使者,您就跟在王武左右,拼了性命,王武也会保您周全!” 点头。 待亢奋的王武离去,公子高面色一冷:“小栓子,你马上走,召集兄弟们,亥时……必须要抵达薛县!” “公子,我走了,您怎么办?” “没听那王武说吗?拼了命,他都会保我,慌个什么。” 小栓子:“……” 那能一样吗? “放心,只要你们能准时抵达,我的安全没有任何问题。” 见公子这么说,小栓子点头。 旋即,再问:“公子,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深深的看了小栓子一眼,公子高满意道:“终于不那么毛躁了,稳重点多好。” “兄弟们从北地取来的东西,数量应该也不会太多。” “这样,围三阙一。” “等兄弟们都到了,你们将薛县的北门、东门、西门都围住,独留南门。” “然后……那些东西,你会用吧?” “会!之前公子不是教过我么。” “那就行,将那些东西全都预埋在南门,有人出来,就给他们个惊喜!” “好,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 亥时。 薛县城内,郡守府。 “虞都尉,不知……佘某,可否去拜会公子?” “拜会公子?” “不错!佘某闻公子沾染风寒,特意命人请来一当地有名的医者,相传为扁鹊传人,医术高明。” 放下手中酒杯,虞子期皱眉:“今天不太方便,待明日再说。” “此医者性情古怪,佘某怕明日,他就不肯为公子医治了!” “不肯?”虞子期冷笑,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面前酒桌:“刀架在脖子上,岂有不肯之说!” “这……” “郡守,虞某已倦,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说罢,也不理佘壮脸色,虞子期大步离去。 才一从郡守府内走出。 威严不再,只余惊恐。 “虞姬,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薛县!” “兄长,发生了何事?” “那个佘壮有问题!” 原本,虞子期还以为他是自己人,彼此心照不宣,傻乎乎的将兵士全都派遣了出去。 可谁曾想。 今日酒席,这佘壮竟千方百计的想要探望公子高。 虞子期知道。 他,中计了! 不等兄弟二人转移。 忽然! 城内传来了震天的杀喊声。 听到此声,虞子期睚眦欲裂:“你们保护好虞姬,绝不能让人伤她分毫!” “兄长!你要去哪?” 见虞子期提剑欲走,虞姬大急。 “我去宰了佘壮那狗贼!” 丢下一句话。 看都不看担忧的虞姬一眼,虞子期大步离去。 虞子期离去后的不久。 数百名剑客,就已目标明确的杀到了虞姬车驾所在之处。 百将见状大急:“留下三个什,护马车离去。” “其余人等,随我杀!” 此地为一回廊。 仅有前后两道出口。 大量剑客从前方袭来。 百将显是打算以身为屏,挡住入口,为马车的逃离拖延时间。 “杀!” 目标尽在眼前,百将反应更是做出了最为明确的提示。 众剑客根本不需旁人指挥,纷纷提剑上前,与秦军战至一处。 一时间。 夜以闭户的薛县内,腥风血雨,杀声震天。 “使者,目标就在眼前,咱们还不上?” “这么多人挤在一处,你上的去?”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白白看着功劳被他人夺去吧!” “稳重一点,这么急躁岂能成事?” 安抚了跳脚的王武一句,公子高心中骂娘。 不稳重!太不稳重了! 贼人都入城了。 虞子期这个蠢货,竟仅留百人守护马车,连他自己都不知去向! 奈何。 此时,可不是抱怨的时候。 “我来问你,这些魏人、楚人当中,有几人识的目标样貌?” 迷茫的眨了眨大眼,王武不解。 “蠢!” “直白点,如同我这般,由胡亥公子派来的使者,在他们当中,共有几人?” “这个啊!”王武恍然:“之前汇合的时候,听他们说,不算您在内,共有两人!” “马上招呼兄弟,咱们去做了那两个家伙!” “好!”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摇头:“不好!” “使者!他们,是自己人啊……” 第80章 妖人 “谁告诉他们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王武心中一紧。 不等询问,公子高再次开口。 “他们抓到了目标,会将功劳与你分享吗?” “王武!别傻了,在这个世界上,没人会那么大方!” “在这里,只有你和我,咱们才是自己人!” “其他的……都是敌人!” 好有道理的样子! 心下一狠,杀气一凝,王武转身就要离去:“好!使者,我知道怎么办了!” “哪去?站住!” “不是去做了他们吗?” “稳重!稳重!” “不是告诉过你吗?要稳重!” “你好歹算是个头目,之前开会都露过面,亲自去,岂不暴露?” “杀掉那两个家伙,你逃的出来?” “啊!”王武惊呼,旋即大急:“使者,那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你手下兄弟去办!” “可他们未必能认出那两个人啊?” “指明大概位置,让他们见人就杀,制造混乱!就算杀不掉,能暂时拖延住对方也是好的!” “这……”眨了眨眼睛,王武学到了。 不愧是从咸阳来的大人物。 这套路,不是一般的深! 一会功夫,嘱咐完兄弟的王武就再次返回,兴奋道:“使者,我让他们过去了!” “咱们现在要做什么?直接冲上去吗?” “刚说你聪明了点,怎么又蠢了?” “前面那么多人,你杀的进去?” “没见对方的马车想要从后面逃走吗?咱们绕过去!” “好!就听使者您的!” 蠢?别人说这话,王武得急。 但工资高么……相处了几天,王武彻底被这位来自咸阳的大人物折服。 只要能拿下目标,蠢?就蠢吧! “不好!有贼人饶过来了!” “你们几个,掩护马车,其余的人,随我上!” 一千蓝田秦兵,皆是公子高私下训练的精锐。 此刻护卫在车架前的虽仅余三十。 但为了保护车内人安全,负责带队的什长仍旧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哈哈!小崽子,我王武的大刀,已饥渴难耐!” 己方百人。 对方不过区区几十。 王武在兴奋的同时,心中更是不断感叹。 听聪明人的话,果然没错! “去死……!” 然而。 就当王武一马当先,抡起手中那极为显眼的铁刀,打算将迎面秦兵一刀两断之际。 其脑后突然生风。 旋即,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什长:“……” 这是什么战法?没见过啊! 不等什长与其身后秦兵惊讶。 噗通,噗通之声竟是接连传来。 不消片刻。 百十人的剑客队伍,直接倒下十好几个。 见到这一幕,其余的剑客均大为惊慌,双手持剑,警惕的观察四周,再也不敢上前。 对面秦兵,同样是一脸懵逼。 “什长,咱们怎么办?” “等等看,不知道对方到底耍的什么诡计,大家都小心些!” 挥手示意的同时,什长警惕的缓缓后退。 忽然! 慌乱的剑客队伍中,传来一声惊呼。 “这些秦兵会妖法,王武老大中招了!再不跑,全得死在这里!” 漆黑的深夜。 王武,连同十好几名身手不错的剑客,接连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栽倒。 一众剑客,本就心惊胆战,风声鹤唳。 突闻惊呼。 众人更是被踩到了尾巴。 都不需谁来指挥。 百十名剑客,不约而同的向着身后逃去,瞬间就无影无踪。 众秦兵:“……” 我们都打算以死相拼了,你们就来这个? 妖法?真要会妖法,我们至于这么紧张嘛! 正在无言感叹。 猛然间。 秦兵们发现,逃散的剑客中,竟还有一人留在原地。 见状,众秦兵大为紧张。 “所有人,后退!”大手一挥,脸颊上已流淌下汗水的什长下令。 邪乎!太邪乎了! 王武等人的莫名栽倒,就让什长大为震惊。 剑客的逃窜,更是让什长不敢大意,生怕有什么阴谋诡计。 如今! 在众人皆逃的情况下,独留一人,还如此的淡定。 莫不是……他,就是那妖术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里,汗水更是不要钱的滴落。 “你们保护好马车!”再次叮嘱麾下士卒,什长小心的一步步踏前。 看着什长那紧张的动作。 秦兵们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噗通! 毫无预兆。 即将来到那妖人身边的什长,竟是直接单膝跪地不起。 要不是军令在身,外加无路可逃,秦兵们真想有样学样,转身就跑! “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身后秦兵如何,什长才懒得管。 看着面前的公子高,什长激动到声音颤抖。 “你们做的不错!”拍了拍什长的肩膀,公子高抬头,看向那群鹌鹑般缩在一起的秦兵。 皱眉:“去,招呼一声,赶紧转移!” “此地,不宜久留。” 用袖箭放倒了王武等人,不过权宜之计。 谁也不清楚,城内还有多少剑客。 在小栓子的大军抵达之前。 必须要转移到一个安全地点,这样才足够稳妥。 “喏!”双手一拱,什长悍然起身,声音亢奋,与之前判若两人:“所有人!继续前进,咱们离开这里!” 秦兵:“……” 看着那同妖人交谈了两句,就起身招呼众人离去的什长,没有一人敢动。 不少人,更是握紧了手中兵刃,随时做好拼命,或抹脖子的准备。 自杀!也好过被妖人操控,迷失神志! 摇了摇头,猜出这群家伙怕什么的公子高大步上前。 不想。 他这一走,秦兵竟集体后退。 走一步!退两步! 几回合下来,公子高竟是距离众人保护的马车,也不过十几米距离。 “虞姬!是我,让这群白痴赶紧走!” 大喊一声,公子高也是无奈了。 “公子?”掀开车帘,虞姬眼中满是惊喜。 突然遇袭。 生怕为将士们增加负担,尽管心中惶恐,马车内的虞姬也未曾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默默等待。 不过!当她听到那朝思暮想的声音以后,虞姬再也把持不住了。 点了点头,公子高淡然一笑:“没错,是我!” “公子!”乳燕归巢。 虞姬顾不得矜持,飞奔下马车,扑到了公子高怀中。 众秦兵睚眦欲裂:“妖人妖法厉害!兄弟们,上,救下虞姬小姐!!” 连虞姬都被控制了?这还能忍! 死,他们也要保护好公子的女人! 第81章 这,都叫什么事啊 秦兵急,什长更急! 大步上前,拦在公子高身前,什长厉声大喝。 “都给我住手!” “你们这群蠢货!看好这是谁!这是咱们的公子!!” 冲到不远处的秦兵闻言驻足。 在月光的照耀下,仔细辨认。 片刻,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公子!” “卑下冒犯,请公子恕罪!” “无妨!”拍了拍虞姬的香肩,对方懂事的让到一边,公子高走了两步:“不要在乎这些旁枝末节!” “都给我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公子,马车怎么办?” “马车不用管,直接走!” 这么明显的目标,带上那不是没事找事? 将马车丢在此地,吸引那些剑客的注意力,这才最为稳妥! 然而。 就当公子高一行打算撤离的同时。 在回廊前段,与百将等人交战的剑客,竟是突然大乱。 旋即,潮水一般退去。 “公子,这……”什长茫然。 “不用走了!” “不走了?” “没错,咱们的人来了!”点了点头,公子高自信道:“你们,都去帮忙吧。” “将那些受伤的剑客全部击杀!” 王武手下虽是从后方反水,但最多也就是让剑客们陷入混乱,绝不可能让其惶然撤退。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栓子他们已经来了! 恰如公子高所料。 大开的北门,小栓子策马前冲,手中一杆精钢长枪,被其舞的呼呼作响。 “英布在此,挡我者死!” 几下的功夫,就将挡路剑客荡飞,小栓子傲然回首:“所有人,分散,一定要找到公子!”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小栓子再次奔着城内冲去。 忽然,一名骑兵赶来:“英布老大,公子不是让你守在南门吗?你要是进去了,南门怎么办?” 小栓子:“……” 就不能让我过过手瘾? “这里交给你们!”想是这么想,小栓子终究不敢违抗公子高的命令。 交代一句,恋恋不舍的调转马头,直奔城外冲去。 “兄弟们,抄家伙,上!” “所有敢在大街上行走,持兵刃的,一个不留!” “如果是郡兵怎么办?” 眨巴了一下眼睛,吆喝的骑兵凝望了一眼小栓子离去的方向:“英布老大说了,救援公子,其他一概不论!” “杀!” “冲啊,救援公子!” 这还有啥好说的,干吧! 无论骑兵自身,还是胯下战马,皆身披精致钢铠。 安全无忧,纯属虐菜。 不光英布没过瘾。 他们,也同样嫌对手太弱,不过瘾啊! 顷刻间。 数百骑兵就四散而去。 五人一小队,分布于并不算大的薛县各处。 公子高等人,因为有大量剑客拦截在中间,骑兵尚未找到。 地标明显的郡守府……却是成了不少骑兵们的第一目标。 “佘壮狗贼,你还不速速受死!” 大量骑兵赶来支援。 孤军奋战,被数十名护卫围困的虞子期士气大阵。 返回郡守府的一瞬间。 虞子期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益。 想着拿下佘壮,以其为凭,来让那些剑客畏首畏尾,虞子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奈何。 此时的他,所持军械不过秦军制式青铜剑。 武器不占优,人数极端劣势。 也就是虞子期武艺尚可,还能勉力支撑。 佘壮苦笑:“虞都尉,你真误会了!佘某与贼人确无干系!” “咱们,还是速速去救援公子吧!” 这都什么事? 明明是奉陛下之命,试探公子高是否在车队当中。 不想。 试探的当口,突然有贼人入城。 等佘壮反应过来,想要下令召集郡兵救援的时候。 门都还没等走出去,就被杀气腾腾的虞子期给堵住了。 “放屁!狗贼,没关系,你还让他们围攻我?” 佘壮:“……” 不然呢?伸出脖子,给您来上一下? “虞都尉,佘某真没骗你啊!” “好!那就让他们全部放下武器,投降!” 凝视了一眼越来越多,跃跃欲试的骑兵,佘壮眼皮狂跳。 哀叹一声,权衡利弊,佘壮从护卫身后走出:“放下武器!投降,全部投降!” 武器丢掉,双手前伸:“都尉,现在你可信了佘某?” 冷哼一声,并未理会,虞子期抽身,对众骑兵招呼:“去几个人,将他们都绑了,严加看管。” “其余人等,随我走!” 一众骑兵并未有任何行动。 漠然的看了虞子期片刻,一带头骑兵出列:“你是何人?” 虞子期:“……” 这不是自己人吗? 正与佘壮拼命,身后突然杀来大队明显不是郡兵的骑士。 虞子期想当然的认为,这绝对是公子召集来的人马。 现在……貌似有点尴尬。 紧张的握住青铜剑,虞子期后退两步:“我乃大秦蓝田守备,都尉虞子期!” “你们……是哪部分的人马?” 对视一眼,众骑兵无语。 常年留在马场训练,鬼知道这个虞子期是哪号人。 无人回话,虞子期更是慌乱。 试探着开口:“芝麻开门?” 这句话!还是当初公子高府邸入门的暗语。 至此危机时刻。 虞子期,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不想。 他自己都不抱多大希望的一句话……唰,唰! 骑兵们纷纷下马。 “卑下见过都尉!” “都尉可知公子现在何处?” 第一句话,让虞子期忐忑的小心肝平复不少。 第二句话。 直接将他惊到跳起:“公子?公子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公子早就和我们分开了!” “英布老大说,公子在城内。” 众骑兵你一言,我一语。 “哎呀!不好,快,快随我去救援公子!” 公子为何会在城内,虞子期不知。 但只听城内各处,那冲天的杀喊声……虞子期的心,凉了半截。 “走!走!” “虞都尉,麻烦您带路!” 说走就走。 一众骑兵是一个没留,慌慌张张的就随虞子期快速离去。 “郡守,咱们怎么办?” 都做好束手待毙的准备了。 好么。 乱糟糟的看了一场大戏,然后就没人管他们了? 佘壮:“……” 怎么办?我特么哪知道怎么办? 这,都叫什么事啊! 第82章 不过就是旱雷罢了 “杀,兄弟们,冲啊!” “老子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有了明确的目标指引。 骑兵们乌泱泱一大片,嗷嗷乱叫着直奔马车停放的回廊杀去。 蹄声四起,杀声大作。 刚刚从前线退下,还来不及包扎伤口的百将顿时大惊:“公子,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稳重,稳重一点。”安抚的同时,公子高摇头叹息。 精神可嘉,智商欠费。 “仔细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没错!公子,这定然是贼人的大部队来袭,您赶紧走吧!” 公子高:“……” 我就多余问。 “不要慌!那些贼人都为剑客,且均已退去,怎么可能会有骑兵?” “那这是……” “自己人!来的是自己人!” 百将不信。 薛县不过一中等规模的县城,怎么可能会有成规模的骑兵。 奈何。 公子高不走,他也只能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状,时刻守卫。 片刻的功夫。 骑兵陆续赶来。 见到具体数量,百将更是冷汗狂流,心说死定。 双眼一闭,大步上前,百将就要拼命。 哒哒,一匹快马迎上。 骑手直接从战马上一跃而下,激动的将百将抱住:“兄弟,辛苦了!” 百将:“……” 松开懵逼的百将,骑手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愧疚道:“公子,子期辜负了您的信任!” “起来吧。” “薛县郡守,你可已将之控住?” “子期已命人将他拿下!” “嗯!你这次做的还算不错,就是在细节方面,有欠考虑。” 虞子期更是羞愧。 “好歹也算大将,别弄那小女儿状。” “公子,咱们现在要怎么做?” “呆着。” “呆着?” 公子高的出现,让虞子期重新找到主心骨。 羞愧同时,更多的还是激动。 有了这么多实力强大的骑兵为伴。 正欲大展拳脚。 结果……待着? “不错,待着!” “公子!那些贼人……” “贼人一个都跑不掉!” “这薛县有四门,公子您麾下骑兵……” “骑兵绝对比你想的多!而且,贼人只可能往南门跑!” 眨了眨眼睛,虞子期不再言语。 既然! 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这么回事! “该死!哪来得这么多骑兵?” “北门被包围了!” “西门也都是人!” “南门!南门没有人!快从南门走!” 好好的袭杀。 先是莫名其妙的自家人反水。 后更是杀出大量骑兵。 剑客们早已乱作一团。 根本来不及仔细查探。 确认东、西、北三门外都有骑兵驻守后,根本来不及查看数量,慌乱的剑客,就一窝蜂的奔着南门跑去。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兴奋的舔了下嘴唇,早已等待多时的小栓子连忙翘起屁股,将地上的一根麻绳点燃。 “嘿嘿嘿,享受上天的快感吧!” 不敢多留,小栓子奸笑着对远方狂奔而去。 轰!! 大地,都仿佛颤动了一般。 空旷的南门顿时硝烟四起,沙尘弥漫。 城内众人。 无论躲在家中的百姓,还是郡尉兵卒,乃至公子高麾下,均被吓了一跳。 “公子?” “沉住气,不过就是一声旱雷罢了,这不是常有的事情?” 知道小栓子已经搞定,公子高淡然回复。 “子期,大家都累了一夜,安排个地方,休息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几天下来,可把他折腾坏了。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子期,我听虞姬说,你把萧何、曹参他们两个给找来了?” “去!将他们二人带来,我有话要问!” 刘邦就是一条泥鳅,早早开溜,公子高毫不意外。 随缘撒网。 能网到这两条大鱼,对他来说已是血赚不亏。 “喏!” 双手一拱,虞子期匆匆离去。 片刻,又匆匆返回。 “请公子恕罪,他们人……丢了。” “丢了?” “此前军中混乱,子期顾不得监管,不光是他们俩丢了,阎乐也丢了。” 羞愧之情,再次浮于面上,虞子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了就丢了吧。” “啊?” 阎乐先不提。 萧何、曹参,不都是公子点名要找的人吗? 就这么丢了,公子不生气? “啊什么啊?放心吧,他们肯定还在城内。” “最迟明天一早,他们肯定就主动回来!” 想都知道。 那几个家伙肯定是趁乱溜了。 不过,这不重要。 薛县四门,三门被封,唯一的南门现在更是化作人间炼狱。 公子高不信。 那几个家伙,还能飞出去! “阎乐!今次你可是害死我们了!” 看着一脸怒容的曹参,阎乐面色苍白:“我哪知道,这附近竟然还有大量骑兵?” 正如公子高所料。 当车队被剑客围攻后。 阎乐,就趁机找到了忐忑的萧何、曹参,更是以赵高、胡亥之名,蛊惑心中有鬼的二人,协助他逃离。 鬼鬼祟祟的躲了一路,避开了剑客,骗过了骑兵。 可偏偏……“天意!此实乃天意啊!” 看着那突兀爆炸,血肉横飞的南门。 萧何摇头感叹。 “别天意了!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办吧?” 看着萧何那神棍一般的模样,阎乐气急。 本以为,这次突袭,公子高必死无疑。 生怕被错杀在乱军当中,这才忽悠萧何、曹参带他离去。 谁能想到……天意啊!! “还能怎么办?要么,阎乐大人您就以一当百,带我们兄弟二人杀出去,返回咸阳,祈求胡亥公子庇护。” “要么,咱们还是乖乖回去吧。” “想来,此刻各地皆乱作一团,公子应该不会在意咱们几个小角色。” “不错!老萧说的有道理,还是回去吧。” 南门的旱雷,到不至于让他们联想到公子高身上,只当天意。 但……其他三门的骑兵,那可不是摆设! 薛县?显然完全就是一座被围困的死城! “哎!罢了!罢了!走,咱们回去!” 丧气的拍了拍大腿,阎乐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反正,这一切都是天意。 老丈人,你可怪不得我阎乐! 第83章 脑瓜子嗡嗡的 一大早,虞子期就兴奋的杵在郡守府后院。 眼中,充满了敬佩。 公子真乃神人也! 他忐忑了一晚,生怕阎乐等人趁机溜走,坏了公子的大计。 不想! 天还没亮,这几个家伙,竟真就巴巴的回来了! 忽然,房门打开。 公子高缓缓走出,抬眼扫了下门外杵着的虞子期:“人回来了吧?” “公子料事如神,子期佩服!” “都是一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激动的。” “战果都统计出来了吧?” 公子高的淡然,让虞子期更为钦佩。 “出来了!” “共剿灭两千八百贼人,俘虏二百。” “余下的……”眼中恐怖一闪而过:“余下的,都死在南门旱雷下,具体多少,根本无法统计。” 旱雷时有发生。 但能这么巧的一雷劈死近千人,属实少见。 就是现在,虞子期脑海中仍旧回荡着南门那恐怖的一幕,久久无法平息。 “俘虏二百?要俘虏做什么?都杀掉。” “杀掉?” 虞子期懵了。 累死累活抓的俘虏,这就给杀了? “不杀,你还想拷问他们?” 虞子期:“……” 在大秦治下,出现如此规模的剑客,堂而皇之的攻打县城。 传入朝中,始皇都得震怒。 拷问,这不明摆的事嘛! “都是一些小卒子,拷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杀掉吧!” “好,我知道了。” 看着虞子期离去的背影,小栓子凑了上来。 “公子,我也不解。” “有什么不解的?” “这些剑客,即便只是小卒子,多少也知道一些。” “只要将他们押往咸阳,交由廷尉拷问……” “然后,就可以胡亥,赵高他们定罪了?” 小栓子点头。 “让他们定罪,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听到这话,小栓子懵了。 胡亥处处与你做对,赵高更是阴险狠辣,欲至你于死地。 弄掉他们,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嘛!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胡亥乃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赵高更是伺候他一辈子。” “单凭这些杂鱼……最多让父皇震怒。” “责罚肯定有,钉死不可能。” “既如此,何必费劲,反而让对方提高了警惕?” “在我看来!对付敌人,要么干脆就不动。” “动!就不给他丝毫反抗之力,一击致命!” “唯有如此,方才稳妥!” 有一句话,公子高没说。 就算能弄下去他们,公子高也不想现在就动。 少了胡亥给他抗在前面吸引火力,今后别人的目光不都要集中在他身上? 稳妥一点,悄悄的发育,不香么! 小栓子质疑:“那阎乐呢?” “阎乐?”公子高轻蔑一笑:“如果不是我故意让他出来。” “你认为……他能活着走出天牢?” 小栓子还是不解:“公子,按你说的,要么不动,动就致命。” “为何,您又要特意布此引蛇出洞之计,铲除他们的羽翼?” “这样,不还是打草惊蛇了吗?” “这是两个概念!” “赵高是赵高,羽翼是羽翼。” “赵高掌权多年,暗中培植势力不知多少。” “想要动他,就必须得先除其羽翼。” “这有什么不同?不还是让他们提高警惕?” “警惕我,和警惕父皇,这能一样?” 小栓子:“……” 公子!你跳跃的太快了,我有点跟不上节奏啊! “不懂是吧?” 小栓子连连点头,满眼求知的渴望:“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 小栓子:“……” 忽然间。 小栓子的脑海中,又回荡起了昨夜的轰鸣。 脑瓜子,嗡嗡的! “别纠结了!说点正事。” “公子你说。” “昨夜共有多少骑兵入城?” “八百!” “这么多?”公子高眉头紧锁。 “多了?” “太多了,心疼啊!” “那……我现在让他们撤走?” “你当我父皇的黑兵是摆设?就这样吧!” “去,把佘壮唤来,我有事和他说。” 片刻的功夫,苦闷了一宿的佘壮被小栓子引来:“薛县郡守,佘壮,见过高公子!” “佘大人客气了。” 公子高态度平淡,佘壮却是大为惶恐。 明明只是听陛下指令,试探一下公子高是否在车队中。 谁曾想!就这么巧,竟然有一伙贼人闯入城内,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要不是昨夜有一支骑兵神兵天降,外加那惊人的旱雷之助……后果,不堪设想! 身为薛县郡守。 于公于私,佘壮都难辞其咎。 这些,他认了! 但……联合反贼谋害公子一事,佘壮打死也不敢认! “高公子,请您听佘壮解释,昨夜我……” “舍郡守不必多言,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 “啊?” 闻言,佘壮一脸懵逼。 这还啥都没说呢,他咋就知道了? 昨夜!这位的爱将虞子期,可是要与他拼命啊! “如若此事是郡守所为,虞子期岂能活命?” “公子明断!” 不愧是被陛下看重的公子,果非常人,佘壮深感敬佩。 “不过……此事,虽与舍郡守无关,但亦是郡守治下所为。” “具体的整治,我就不插手了。”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希望,郡守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佘壮……谢过公子!” 当朝公子遇袭。 这么大的事,佘壮理应直接卸任,去咸阳请罪。 但!公子高的话,却是直接告诉他,让他继续留任,将此事查清。 自己查,与旁人查,最终性质可是完全不同。 都是明白人,佘壮岂能不知,公子高是在故意保他。 “谢就不必了,还是要看郡守今后如何去做!” “公子请放心!佘壮……绝不让您失望!” 点了点头,公子高将激动的佘壮送了出去。 转首,就见小栓子眉头紧皱。 “你又怎么了?” “公子,你这是将他给收了?” “还不算收,只是表明一个态度。” “今后,看他的表现具体如何再说。” 说罢,公子高走回屋内。 翻出一卷竹简,刷刷几笔,一封奏折就已写好。 “将这封奏折送回咸阳。” “估计……要不了两天,父皇那边就该着急了。” “让咱们的人去?” “不然呢?”反问了一句,公子高叹息:“也不算咱们的人了。” “等奏折送到我父皇手中的时候,这八百骑兵……还不知道会被安置到哪去。” “这八百骑兵,也让他们一道去咸阳吧,都是早晚的事!” 看着一脸肉痛的公子高,小栓子知道,昨夜是他冲动了。 不敢多留。 拿起竹卷,小栓子就转身离去。 凑巧。 就在小栓子走出大门的同时。 萧何、曹参、阎乐哥仨,一脸扭捏的走了过来…… 第84章 不再庙堂,庙堂仍有公子高的传说 “萧何参见公子!” “曹参参见公子!” “阎乐……” 看着身前犹如鹌鹑般的三个家伙,公子高淡然的抿了一口清茶:“昨夜薛县风光可好?” “好!非常好!阎乐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景色!” 萧何、曹参二人连连后退。 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如此程度的。 和他在一起,真心掉份! “绚烂?旱雷确实绚烂!”点了点头,公子高看向后面那俩一副我不认识阎乐的家伙:“我因何召你们来,你们应该清楚吧?” 二人对视,萧何踏前一步:“回公子!” “如若小人猜测不错,您应当是要我们二人,协助您搜寻那些逃散的徭役!” 点头,公子高满意道:“确实是一个聪明人。” 萧何矜持一笑,眼中闪过得意。 公子高再次开口:“不过……很遗憾,回答错误。” “错了?”萧何不敢置信。 旋即。 紧张了起来。 按照官面上的身份。 堂堂皇子,会直接点名找他们这些地方小吏,原因就只能是打算通过他们,来搜寻那些逃散的徭役。 可要不对的话……莫不是!他已知道了什么? 想到这里,萧何冷汗狂流。 “区区徭役,对我而言,随手就可解决。” 吹牛! 听到这话,萧何本能不信。 为了逃跑,那些闹事的徭役杀了数名秦吏。 按照大秦法律,首恶死,从者黥。 这种情况下,谁不躲远远的,抓你都不好抓,怎么解决。 看着一眼萧何、曹参二人那一脸不尽然的表情,公子高拿起桌面上一卷早就准备好的竹简:“你们拿这个回沛县,交给县令,让他按照上面所书写的内容来发布公告即刻。” “喏!” 迟疑上前,萧何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这就可以走了。 “对了!你们的家人,我已派人接了过来。” “等你们从沛县返回的时候,应该就能与他们团聚!” 萧何嘴角一抽。 果然,没想的那么简单。 看着萧何、曹参二人离去的背影,阎乐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旋即,再次舔着脸,凑到公子高身前:“公子,您看……我要做些什么?” “现在也没外人了,我就不和你废话。” “这几天,我给你一个考虑的时间。” “等到了彭城之后。” “要么,李由的那封竹简,出现在我父皇的龙案前。” “要么,你就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写成竹简,给我交上来!” 说罢,根本不给阎乐叫苦的机会,公子高摆了摆手:“去吧,昨天折腾了一夜,没睡好,乏了。” 阎乐:“……” 您这是让我考虑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缓,外加精神虐待啊! 我上哪知道,您到底都想要点啥? 抱怨归抱怨。 说不的勇气,终究没有。 叹了口气,阎乐失魂落魄离去。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咸阳,阿房宫大殿。 嬴政端坐上首,面色阴沉,将手中竹简狠狠的甩到李斯身上:“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在我大秦治下,会发生这种事?” “几千剑客,攻入县城,围杀大秦公子?” “那下次!是不是就要有人来攻我咸阳,围朕了!” 声声怒斥,不断在大殿中回荡。 以李斯为首。 群臣皆跪,无人敢发出只言片语。 隐晦的看了一眼身旁百里奕,胡亥得意奸笑。 此刻的他,尚不知楚地具体情况。 “陛下震怒,公子切莫得意忘形。” “这段时间,咱们得稳重一些,低调一些。” “百里大人放心,这我当然知道!” 说到这里,胡亥叹息:“可惜!可惜!三哥他没有家人,我连个表现兄弟情义的机会都没有啊。” 这边还在感叹。 上首嬴政,就已再次开口:“还好!此次高儿吉人天相,否则朕定要血洗楚地,将那些贱民全部杀光!” 啥玩意?没死? 胡亥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闹了半天,刚刚他白浪费表情了? 嬴高这个死贱种!命还真大啊! 尉缭出列:“陛下!高公子才至楚地,就遇数千剑客围攻。” “臣以为,此绝非巧合!” 恶狠狠的看了胡亥一眼,再次开口:“臣愿请命,彻查此事!” 百里奕眼皮一跳,连忙出列:“臣也认为,此事定有蹊跷!” 胡亥懵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对方。 百里奕,你到底谁的人啊?怎么帮着尉缭那老狗说话? “百里大……”对着身后隐晦的摆了摆手,打断胡亥的质问,百里奕再次开口:“臣认为!此事首恶,当为薛县郡守,佘壮!” “如若不是他打开城门,贼人断然无法入城!” “故!臣请命,带队去薛县,将佘壮擒拿!” 高明啊! 刚刚还在抱怨百里奕,分不清里外拐。 现在。 胡亥那就只有赞叹了! 佘壮是哪根葱,他胡亥不在意。 不过……只要能帮他背锅,就是好葱! 尉缭冷哼:“百里大人!你不过治粟内史,区区一管钱粮的,如何带队查案?” “就算是去!也当由本官亲去!” “轮不上我,也轮不上你这个管兵事的国尉!” “陛下!臣举荐……” 话还没说完。 板砖脸蒙毅就站了出来:“臣主管廷尉,理当亲往!” 白眼狂翻,百里奕无语。 平时像木头一样,一杵杵一天都不动,这时候你跳出来干屁! 突然!嬴政一声怒喝:“谁都不用!” “李斯!尉缭!蒙毅!百里奕!你们所有人,即刻准备!” “朕!要亲自去薛县!”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围杀朕的儿子!” 嬴政的怒斥,引得众人皆心惊叩首。 始皇亲巡。 这,可不是儿戏! 就在此时。 一名内侍,匆匆忙忙的从后殿跑来。 见状,赵高皱眉,欲要上前拦截。 嬴政开口:“让他过来!” 从赵高身旁小心走过,内侍跪地,双手高举,一卷竹简被其呈上:“陛下!此高公子八百里加急!” “哦?高儿的奏折?” 一把将奏折夺过,嬴政连忙将之展开。 本还阴郁的面庞,渐渐消失。 一抹喜色,随之浮现。 旋即,哈哈大笑:“好!好啊!高儿果然没让朕失望!” 眨了眨眼睛,胡亥懵逼。 发生了什么?嬴高的奏折里,到底写了什么! 看着狂喜的嬴政,尉缭感叹。 即便公子不在朝堂。 朝堂,仍旧有他的传说啊! 第85章 重甲骑兵 李斯试探上前:“陛下,臣还需做准备吗?” “不用!薛县的事情,高儿都解决了!” “不光是你不用去,朕,也不用去!” 解决了?什么情况? 刚刚还雷霆震怒,一副要杀他个血流成河的样子。 这封奏折里,到底写了什么! 傲然一笑,嬴政将手中竹简拿起:“你们都很好奇,高儿到底给朕写了什么吧?” 众人皆点头。 “赵高!给他们念念!让他们听听,朕的儿子,在去了楚地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大手一甩,将竹简丢给一旁赵高,嬴政得意大笑。 “老奴遵旨!” 连忙捡起地上竹简,赵高同样一脸好奇。 快速展开。 粗略一扫,赵高眼皮一跳,缓缓开口:“儿臣嬴高,启奏父皇!” “楚地多乱匪,治安不靖。” “故!儿臣此次出行,实则兵分两路。” “一路为明,由虞子期所统一千蓝田将士。” “一路为暗,乃太仆王阜于北地为父皇操练的重甲骑兵!” “其量虽少,但战力超强!” “儿臣以虞子期所部,诱引乱匪入瓮,现已将之完全剿灭。” “具体情况如下……” 洋洋洒洒一大片,说的赵高嘴角连连抽搐、肉痛不已,殿内惊呼不断。 嬴政昂首:“如何?谁有什么想说的?” 尉缭连忙出列:“陛下神机妙算,竟提前做好布置,老臣拜服!” 眨了眨眼睛,嬴政再次大笑。 心中,却嘀咕不断。 我妙算个鬼! 那些什么重甲骑兵,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没听王阜提起过? 还是说,这是高儿利用他生产的钢锭,私下组建的力量? 是了!一定是!这小子……分明是让他老子背锅啊! 心中感慨万千。 但在面子上……身为大秦至尊,还是在这大殿上面对群臣。 嬴政绝对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高儿在奏折上已经说了。”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故意将那些乱匪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薛县郡守佘壮,不过是配合他行动罢了。” 略作解释,嬴政语气一变:“现在!” “楚地乱匪已肃,搜捕徭役将再无阻碍。” “但!这件事,不代表就结束了!” “在我大秦治下!竟然出现数千手持兵刃的甲士,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蒙毅!” “臣在!” “廷尉府所有人,都给朕派出去。” “这件事,必须严查!一切与此事有关人员,皆判重刑!” “首恶……诛九族!” “臣遵旨!” 胡亥冷汗狂流。 诛九族?爹啊!首恶可是你的宝贝儿子啊!! 拽了拽胡亥的衣袖,百里奕劝解:“公子不必惊慌。” “怎能不惊?你没听父皇刚刚说了什么吗?” “剑客被尽数击杀,一个活口都未留下,他们就算查,也决计查不到公子头上。” 眨了眨眼,胡亥恍然。 旋即,面露狂喜:“嬴高这个蠢货!连活口都不知道留下!” “这一次,算他好运!等到了彭城,定要取他性命!” 恨恨的说了一句,胡亥突然想起了什么:“百里大人,那个重甲骑兵是什么?为何我从未听父皇谈起过?” 百里奕摇头:“臣也未曾听过。” “等下朝,公子可找太仆问问。” 点了点头,胡亥再次不甘的叹气:“实在可惜。” “要不是运气不好,遭遇了旱雷,老师豢养的那些剑客,无论如何都能跑掉一部分。” “嬴高那狗贼的运气,还真是好!” “人祸尚可避,天灾无法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近千的剑客,在从南门逃命之时,竟被旱雷给劈死了? 这事!要不是知道公子高不能说谎,绝对无人敢信。 就在此时,尉缭再度出班:“旱雷以天罚之威,惩戒恶徒。” “此,实乃天佑我大秦!” “公子高,天命所归也!” “臣叩请陛下,以此昭告天下,以表天地之威!” 还在与胡亥叹息的百里奕急了。 你能再要点脸? 之前是谁的主子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意一说? “旱雷不过天灾,完全是巧合而已,何来天命一说!” 这要是让陛下当真了,那还不直接立储? 不行!绝对不行! 胡亥同样出列:“儿臣也认为,此事完全是巧合,父皇当谨慎对之!” 沉默半晌,嬴政不语。 旋即,抬首,看向一旁赵高:“你认为呢?” 还在肉痛剑客的损失,突然被点名,赵高一个激灵:“老奴并无意见,一切以陛下为准。” 嬴政点头,再问:“李斯,你呢?” “臣也以为,此事当慎重一些。” “况且,高公子于奏折中,并无对天雷的过多描述。” “可见,高公子也不认为,此事当大肆宣扬。” “嗯!那这件事,就暂且放下吧!” 点了点头,嬴政起身。 “没事就散了吧!” “李斯!尉缭!你们几个随朕来。” “朕!带你们去看看朕特意操练的重甲骑兵!” 说罢,大营大步离去。 对这个什么重甲骑兵,没人比嬴政更好奇! 看着被嬴政点名,鱼贯而去的几名大员,胡亥懵了。 指了指那些远去的背影。 又指了指了自己:“百里大人,刚刚,父皇他没叫我?” 百里奕苦涩点头:“也没叫我。” 得到对方确认。 一万点暴击伤害,瞬间就狠狠的击中了胡亥心头。 捂着心口后退了几步,胡亥悲愤:“为什么!为什么啊!” “看重甲骑兵这种事情,父皇怎么能不叫上我呢!” 待悲愤的胡亥心情逐渐平复,百里奕缓缓上前:“公子,咱们先回去吧。” “回去?不!我不回!” 激动的叫了一声,胡亥转身就走:“走!去找王阜!这件事他肯定清楚!” “公子……王阜也随陛下去看骑兵了。” 胡亥:“……” 谁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就在此时。 一名内侍走来:“公子,上卿叫您去他府上,继续上课。” “上课?蒙毅他没去看骑兵吗?” “没去!” “我XX你个OO!!” 一口老血,从胡亥的口中喷出。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第86章 想要跳车的尉缭 咸阳城外。 始皇銮驾在前,文武百官在后。 数千甲士拱卫左右。 片刻的功夫。 就抵达了一处山坳。 掀开帘帐。 才看到前方骑兵的第一眼,嬴政的目光就彻底移不开了。 “停!” 摆了摆手,嬴政略显吃力的从銮驾内走下,来到骑兵身边。 八百铁骑,纷纷下马,行标准军礼:“叩见陛下!” “好!好!” 来到战马旁边,拍了拍覆盖在战马额头上的精钢铠甲,嬴政大笑:“王阜!这一次,你做的很不错,朕满意,非常满意!” 王阜懵逼。 他都没见过这重甲骑兵啊,怎么就……高公子!是了!高公子奏折中特意说了,这东西是我帮陛下捣鼓出来的! 想到此处,连忙上前,一脸媚笑:“为陛下效劳,是臣的荣幸。” “说!想要什么赏赐!” “臣一心为我大秦,不敢奢求任何赏赐!” 都是明白人。 摆明了是高公子甩锅。 身为一个背锅侠,他王阜哪敢蹬鼻子上脸。 深深的看了王阜一眼,嬴政开口:“传令!王阜爵进一品,赏万钱!” “臣!叩谢陛下!” 还是跟着高公子靠谱! 哪怕背锅,都让人背的心甘情愿啊! 这一刻,王阜内心不由感慨。 尉缭啧啧称奇:“此重甲骑兵,无论骑士、战马,皆由钢铠覆盖,可谓刀枪不入!” “在机动性上,更是要远胜于当初的重甲步兵魏武卒。” “陛下得此雄兵,何愁匈奴不灭!” 李斯上前:“臣附议!” “此骑兵,陛下当大力发展。” “有此万骑,天下将无人可当我大秦兵锋!” 嬴政眉头一挑,激动的点了点头。 旋即,想到了什么,转首对王阜询问:“训练此兵,一骑造价几何?” 王阜:“……” 陛下!您都知道臣不过一背锅侠,我上哪知道造价几何去啊! 如果可能,王阜恨不得将刚刚的赏赐全吐出来,也不敢回答这个错了就要命的问题。 斟酌片刻,终究不敢空口白话:“此骑兵,需多方合作,主要还是看高公子那边的精钢产量而定,具体造价,臣尚未计算……” 点了点头。 激动的嬴政这才反应过来。 问骑兵造价,还得找他那宝贝儿子! 想通了这点,嬴政不再纠结,转首:“尔等听令。” 众骑兵皆单膝跪地。 “尔等即刻返回楚地,与高儿会合。” “待助高儿完成此次任务,返回咸阳,护朕左右,以示天下!” “喏!” 八百周身覆盖在铠甲下的铁骑齐声唱喏,气势竟可比之万军。 “赵高!传朕令,摆驾回宫!” “尉缭,上车,朕有事和你谈。” 尉缭受宠若惊:“老臣遵命!” 看着相继上车的二人,赵高眼中闪过了一丝隐晦的杀气。 旋即,调整过来,拂尘一甩:“起驾,回宫!” 车内。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嬴政开口:“朕让你进来是何意,你清楚吧?”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帮公子高隐瞒可以。 但不代表,嬴政要一直当这个大冤种。 好处到手必然。 但事情,也同样要弄个清楚! 尉缭苦笑:“陛下,此铁骑,老臣确实不知。” “不知?”嬴政皱眉。 “真的不知,老臣从未听高公子提起过此事。” “这小子……藏得还真深!” 自语了一句,嬴政摇头感叹。 这个儿子啊,实在太稳重了。 此次派遣他去楚地,确有历练这小子的心思。 但嬴政是真的没想到。 他……竟然悄悄的捣鼓出了这么一支,连他都为之惊叹的骑兵。 这也就是自己的儿子。 换做旁人……“那铁骑数量具体有多少,你应该清楚吧?” “朕可不信,高儿手中,仅有这八百骑。” 尉缭再次苦笑:“陛下,这个老臣同样不知。”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朕要你有何用!” 尉缭:“……” 你咋不问王阜呢?凭啥就好处他拿,锅我来背? “陛下!具体数量,老臣虽是不知。” “但!老臣认为,此铁骑,即便以高公子之力,手中也断无太多。” 嬴政眉头一挑:“怎么说?” “陛下方才应该得见。” “此八百铁骑,战马皆高大魁梧,骑士却异常瘦小。” “会如此,皆因铠甲过于沉重所致。” “训练如此铁骑,所需花费暂且不提,仅战马、骑士就极难挑选。” “故!老臣认为,此铁骑数量,定然不多!” 嬴政点头,叹息:“是啊!如此逆天的兵种,连朕看了,心底都升起了一股寒气,要是能大批量组建,那的确不现实。” 眼见嬴政认可,只当自己糊弄了过去,尉缭长出一口大气。 可就在此时,嬴政再问:“那旱雷呢?” “此前高儿郊游,就得旱雷之助,劈死猛虎。” “今!贼人围城,又遇旱雷。” “你别和朕说,这是什么天意、巧合!” 嘴角一抽,尉缭恨不能马上从这奔驰的銮驾上跳下去。 好事轮不到他。 这要命的事情,咋全都找他来问! “这个……”斟酌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尉缭缓缓开口:“老臣此前偶听高公子提起,方士炼丹炸炉……” “炼丹?炸炉?” 听到这个,嬴政陷入了沉思。 “方士啊……”另一边。 看着还未到彭城,阎乐就已将所知一切,都书写成简的内容,公子高沉思。 “公子,方士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方士倒没什么,不过一群江湖骗子。” “但……赵高竟让阎乐特意招募方士,这就值得商榷了。” 小栓子不解:“陛下求长生,天下皆知,赵高这应该只是为了逢迎陛下,有什么好商榷的?” 缓缓起身。 来到窗边,公子高看向天边云朵。 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小栓子,你认为,这些方士,可有什么长生之术?” “这我哪知道?” “公子你呢?你认为方士们能让人长生吗?” 摇头,冷笑:“不!” “这群江湖骗子,非但无法让人长生,还可使人短命啊!” 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竹简,公子高双眼一凝:“这赵高找来的方士,绝对有问题,有大问题!” 第87章 赵高,有鬼啊 夜。 咸阳。 胡亥府。 焦躁的转了几圈,胡亥看向门外:“王阜那老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百里奕安慰:“公子不必焦急。” “中车府令下值就去相邀,王阜断然不敢不来。” “我不是怕他不来!” “我是想不通,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明明,是咱们人的,可自从上次被父皇嘉奖,委以重任,就与我越来越疏远。” “现在,这更是什么都不与我说!” 重骑兵啊! 在蒙毅府上一天的时间,胡亥无时无刻不惦记着。 为这,被蒙毅那老狗抽了多少下! 本以为下课回家,王阜就应该早早等待。 好么。 只有百里奕老哥一人。 “这个……”略作迟疑,百里奕不确信的说道:“也许,是因为他最近公务繁忙吧?” 这边才说完。 门外就走来二人。 一边走,其中一个还连连拱手:“公子,实在抱歉,王阜近来事务繁多。” 赞赏的看了一眼百里奕。 一边感慨还是这位靠谱,实乃智囊倚靠,胡亥一边热情的迎了上去。 先是对落在后面的赵高行弟子礼。 旋即,一把拉住王阜:“王大人见外了!” “都是自己人,何须如此客道。” 热情的将王阜拉入屋内,胡亥迫不及待道:“王大人。” “这重骑兵,到底为何物?” 矜持的端起了茶杯,见众人目光都集中过来,王阜缓缓开口:“实际上,这正是此前陛下特意派遣王阜去北地所执行的要务。” “其无论战马、还是骑手,皆身披精钢铠,冲力强大,无可匹敌。” “但因之特殊性,所以骑手必须身材矮小,且战马神俊,方能承载钢铠重量。” “故,王阜特意去了北地一趟,筛选了全部的马场,也不过凑出这区区八百骑。” “只是不曾想,高公子南下,陛下竟是将此方才成军的铁骑派了过去。” 早在来之前,王阜就琢磨好了。 公子高既然将这件事推到他的头上,那就绝不只是为了应付始皇嬴政。 胡亥这边,才是大头! 打定誓死效忠的念头,王阜当然要做好这个背锅侠,演全这套无间道! “原来如此!”胡亥恍然点头。 旋即,一脸振奋的看向王阜:“王大人!如果,仅仅只是半身铠呢?是不是对骑手、战马的要求就没那么高了?” 见胡亥突然聪明起来,百里奕惊愕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连连点头。 甚至。 端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赵高,同样双眼一亮。 “这个……” 心中叫苦不迭,面上还得气定神闲,王阜只感压力山大。 忽然!灵光一现:“公子才思敏捷,王阜佩服!” 一句话哄得胡亥大乐,王阜话锋一转:“但,此法就目前而言,难以实现。” “为何?”好不容易想个妙招,结果难以实现,胡亥表示无法接受。 “钢锭!” “目前钢锭产量有限,凑出这八百骑,已将高公子此前所积累的钢锭全部用光。” “原来如此……”遗憾的摇了摇头,胡亥愤恨的拍了一下桌子:“如此精锐骑兵,竟让嬴高那贱种先行用到,我不甘心啊!” 一旁赵高桀桀一笑:“亥儿,你不必心急。” “要不了多久,这些骑兵,都是你的!” 众人大惊,均侧目看向赵高。 抿了一口清茶,赵高阴冷道:“亥儿你现在不必担忧铁骑一事。” “只要此次弄死了公子高,剩下扶苏那迂腐的东西,怎能是亥儿你的对手?” “届时……” “届时父皇就只能宠我一人,重甲骑兵就都是我的了!” 赵高:“……” 这个蠢货,非让人把话说透吗? “老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看了一眼左右,胡亥自信道:“在场的,都是咱们自己人,断然不会传扬出去!” “由他人赐予的权利,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稳妥?” 冷冰冰的说了一句,赵高起身:“咱家晚上还得伺候陛下起居,就先走了。” 随着赵高的离去。 一股寒气,骤然从屋内升起。 王阜险些被吓到失态跳起。 本想着敷衍一下,偶尔探听一点情报,以全公子高知遇之恩。 但现在看来……这哪里只是一点情报! 赵高这老家伙,有鬼啊! 一顿晚宴,王阜如同嚼蜡,心中只想着赶紧回去,将此消息告知给公子高。 翌日。 薛县,郡守府。 守在门外半晌,终于是将公子高给盼了出来,虞子期连忙上前:“公子,兄弟们都已休整完毕,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启程?启程去哪?” 虞子期:“……” 这还用说去哪嘛!你大老远干啥来了! 悠闲的渡步上前,拍了拍懵逼的虞子期:“子期啊,你还是太急躁了,不够稳重。” “彭城,我暂时不打算去了。” “公子!您不去彭城了?” “不错,此次楚地徭役逃散,主要就集中在沛县、彭城这两支徭役的身上。” “沛县这边还未解决,去了彭城,也无济于事。” “那为何……您还在这薛县……” 问题出在沛县。 你杵在薛县做什么? 这都多少天了,连个窝都不挪? “当然是等消息啊!” 刚回了一句,就见院外走来两人,公子高淡笑:“这不,来了!” 闻言,虞子期扭头一看。 来人正是萧何、曹参。 与离去之时,那即将奔赴刑场的样子不同。 此刻。 二人脸上挂满了崇拜。 大步上前,萧何恭敬跪地:“萧何,代沛县百姓,谢公子大恩!” 曹参有样学样:“谢过公子!” “如何,那些逃散的徭役,现在都回来了吧?” “回来了!一个都不少,全回来了!” “他们甘愿受罚,只为报公子大恩!” 虞子期懵逼。 这什么情况? 公子人都没去,沛县的徭役问题就解决了? 那可不是一两个人! 上万人!整整上万人啊!一个都不少,全回来了? 这……简直神了! “报答什么的就不必了。” 对此情况毫不意外,公子高突然问道:“这次回来,就你们两人?” 对视一眼。 萧何、曹参二人顿时一惊。 第88章 公子高,乃明主 片刻迟疑。 萧何试探道:“公子,您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你们的答案我已经知晓了。” 摆了摆手:“两位一路辛苦,就先回去休息吧。” “正好,也与你们的家人团聚。” 萧何:“……” 话不说全,我心慌慌啊! 奈何,公子高已转身回屋,二人只能对视一眼,缓步离去。 回首,看了一眼离去的二人,公子高开口:“你怎么还不走?” 扭头看了看院外,虞子期懵逼:“公子,您说的是我?” “不然呢?这院子里还有别人吗?” 还当公子将这二人屏退,是有话要和他交代呢! 苦笑一下,虞子期转身抬步。 “对了!” 听到呼唤,连忙转身,期盼道:“公子,您还有什么事?” “走的时候,把门给我带上。” 虞子期:“……”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随着虞子期的离去,小院再度安静下来。 片刻。 一道人影,从墙角翻入。 还未落地,公子高的声音就已传来:“如何,打探清楚了吗?” 还准备吓唬公子一下,结果直接被发现的小栓子苦笑。 “回公子,已经确认了,刘季等人确未返回沛县。” “这段时间,萧何、曹参二人亦未曾与他们有任何联系。” “看来……刘季这家伙,是铁了心要造反啊!” “造反?” “不然呢!你当他是迫于无奈,才放走的那些徭役?” “这么做,不过就是想买个好名声,留作后路罢了!” “有陛下在,谁敢造反?” “那如果有一天,我父皇不在了呢……” 闻言,小栓子大惊,连忙警惕的观察四周。 “不用这么紧张。” “这座院落各处,我都做好了预警,但凡有人接近,我都会第一时间知晓。”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发现你回来的?” 小栓子:“……” 不愧是公子,这稳的令人发指啊! 感叹了一句,小栓子好奇询问:“公子,您是说……这些反贼,欲要等到陛下驾崩后,行那谋逆之事?” “不光是他们,是全天下!” “全天下?” 点头:“不错,全天下!” “父皇虽以武力强统六国。” “但六国皆立国达数百年,底蕴、人心由在。” “即便以我大秦酷刑之厉,也不过就是将其暂时压制下来罢了。” “一旦父皇出事,天下必将大乱。” 眨了眨眼,小栓子迟疑询问:“那陛下的身体……” 公子高难得语气低沉:“如若所料不错,应该是没几年了。” “太好了!” 兴奋的挥了下拳头,见公子高看来,小栓子冷汗狂流,连忙解释:“我是说,这样公子您就有机会问鼎九五了!” “你当这是好事?” “不然呢?难道还是坏事?” “如果再过个三五年,南方军团尽数返回,且北方的匈奴人亦无法对我大秦构成威胁。” “那即便天下大乱,也是无碍。” “但现在……”摇了摇头,公子高伤感的看向了天边云朵。 气氛,瞬间就变得压抑起来。 迟疑了半晌,小栓子询问:“公子,您的意思是说,陛下他的身体……” “不错!” “从今年起我就发现,父皇的身体越发不行了。” “虽然精神头还算可以,但……” “恐怕!熬不了两年!” “这么严重吗?” “罢了!不说这个。”甩了甩头,公子高苦涩一笑。 “公子,既然您已知晓,那咱们干脆就趁着陛下还在,将那些乱贼都灭了吧!” “如果有这么容易,我不早就动手了?” “别人不提,只说这刘季,不过一无根小贼,就这么难抓,那些有底蕴的大贼,更是无迹可寻!”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傻等着吧?” “当然不会!”双眼一凝:“小栓子,安排下,咱们准备动身,去沛县!” “去沛县?” “对!即便找不到刘季那些人,也要先将他们的根给掘了!” “我这就去。” “先等会!稳重,稳重不知道吗?” “你再去告诉子期一声,让他明日一早就带队启程,直接去彭城。” “对外……就宣扬,我还在车队内,由虞姬照料!” “好!” 小栓子离去的同时。 返回屋内的萧何、曹参二人愁苦对坐。 气恼的拍了下桌面,曹参不甘道:“这个公子高,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我们今后都无法摆脱他的控制了吗?” “其实……”略缩思索,萧何缓缓开口:“我认为,这也并非就绝对是坏事!” “这还不是坏事?萧何!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曹参!不要急。” “你仔细想想,在应对徭役这件事上,公子高处置的如何?” “那当然是非常不错!” “以陛下之名,赦免所有徭役罪责。” “且只要自愿返回,当可享受恩泽令上的一切优待。” “如此举措,毫不费力的就将那些徭役给召了回来,实乃妙策!” “既如此……这公子高,为何不能成为咱们的依靠?” “嗯?萧何!你是说……” “不错!公子高摆明车马,不让咱们离去。” “虽然我猜不透个中缘由,但这不失为是一次机会!” “恩泽令本就由公子高所颁,如今在对应徭役一事上,更彰显出了他的智慧、仁慈。” “此等明主,有望成就一番大事啊!” 闻言,曹参大惊:“萧何你是不是疯了?” “刘季呢!那刘季怎么办?” “还有!假如事后,他知晓了咱们参与到那件事当中,岂能饶了咱们?” “不然呢!你认为,就算他不知道,就能饶了咱们俩吗?” “别忘了,你的家人,我的家人,现在可都在这薛县!” 曹参:“……” 起身,拍了拍曹参的肩膀,萧何安慰道:“别多想了。” “跟着刘季,也未必就会有什么好前途。” “况且……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等人家知道。” “咱们,也可以提前让他知道么……” 看着那老神在在的萧何。 曹参面色忽明忽暗。 片刻,又猛拍了一下桌子:“好!按你说的办!” “那刘季不义,就不要怪我曹参不仁!” 第89章 被嬴政发现的乌头 “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坐吧。” 看着那对自己二人到来毫不意外的公子高,萧何不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赞叹。 这位!绝非池中之物。 大秦有他在。 即便始皇帝驾崩,也绝不会被那些人轻易推翻! 坚定了信念,萧何反倒变的自若起来。 按照公子高的要求坐下,萧何拱手:“萧何二人此来,只为与公子您汇报一事。” “说!” “刘季等人迟迟未归,实则是因为……” “因为他们心中有鬼,怕被我抓到对吧?” 萧何愕然。 一旁曹参更是叹服:“公子说的不错!” “此次徭役闹事,实则就是刘季见彭城出乱,顺势蛊惑所至!” 点了点头,公子高仍旧一副了然之色:“除了这些,你们二人,就没其他想说的了?” 曹参:“……” 这么劲爆的消息,你都没点反应? 这!还让我们说啥。 还是一旁萧何冷静。 起身,跪地:“如公子不弃,萧何愿追随左右!” 曹参有样学样:“曹参愿追随公子!” 点了点头,公子高开口:“说说吧,今后,你二人都有何打算?” 对视一眼,相继懵逼。 我们来投靠您。 不应该是您给我们安排职位嘛! 这……怎么还问起我们来了? 终究还是萧何为人圆滑。 片刻的迟疑,萧何回道:“萧何擅文事,愿跟随公子身边,做一文吏!” 轮到曹参,迟疑了。 自己擅长个啥? 打打杀杀?不如杀狗的。 统兵作战?没统过,不清楚行不行。 文事……他只是一个监狱头子啊! “曹参,但凭公子安排!” 到底,还是想不出说些什么,曹参只能听天由命。 “既如此……曹参,你可愿为彭城郡守?” 曹参,萧何二人皆不可置信的抬头。 一郡之守!相当于大秦王朝的中层干部顶峰。 再进一步,就可入朝了! 才刚投效,公子高竟就以此高官厚禄赐之……实在是。 “这……这……曹参不知……” “就问你愿不愿?” “愿!曹参愿意!” “愿意就可以了。” “这几天,多准备准备,等到了彭城,你就上任。” “曹参多谢公子!” 彭城现在是否有郡守,曹参不知道。 但!现在对他允诺的,可是大秦高公子! 突然被馅饼砸到了脸上,曹参狂喜,心中更感做此决定是何等明智。 转首,看向一旁期待的萧何:“至于你么……就先跟在我身边,添个笔墨吧。” “喏!” 面上虽未表露什么。 但言语间,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与曹参在一起。 从来,都是以他萧何为首。 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彼时。 咸阳,阿房宫。 一间偏殿内,独自批阅着奏折的嬴政略感疲惫。 正想起身舒展。 突然! 心口一阵不适。 哐当。 栽倒的同时,将桌面上的香炉打翻,嬴政就此失去了知觉。 直至深夜。 昏迷中的嬴政方才转醒。 抬首,观望左右,见已回到寝宫,嬴政虚弱开口:“来……来人……” “陛下!老奴在。” “赵高,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陛下,现下已是子时。” “子时?”惊呼一声,嬴政闭目沉思。 片刻,喃喃自语:“不想,这一次,朕竟昏迷了这么久……” 抬首,看了一眼身旁小心伺候的赵高,嬴政感叹:“辛苦你了。” “这是老奴应做的。” “赵高,你回去休息吧,朕已无事。” “陛下……” 摆了摆手,嬴政翻身坐起:“去吧,去吧。”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躬着身子,赵高面向嬴政,缓缓退出了寝宫。 才一关上门,眼中就露出了一阵阴狠夹杂着得意的目光。 起身。 渡步走到窗边,嬴政突兀开口:“如何,查探清楚了吗?” 随着嬴政话音落地。 一道黑影出现:“回陛下,已经调查过了。” “此前大虫袭击高公子那次,还有这次薛县的旱雷,其中皆有丹石的气味。” “果然是如此吗?” “高儿,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朕啊……” 对这个宝贝儿子,嬴政是又爱又恨。 在他的身上,嬴政看到了大秦未来的希望。 可偏偏! 这小子……稳重到让他牙痒痒。 只要是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就是黑兵齐出,也同样调查不出多少线索。 略作感叹,嬴政又感疲惫。 “你下去吧。” “切记!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面对嬴政的命令。 素来听令的黑卫,这一次却无动于衷。 眉头一皱,嬴政询问:“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 迟疑的看了下嬴政。 黑卫缓缓开口:“此次,属下去调查方士的丹炉,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物品……” “不寻常的物品?什么?” “乌头!” “乌头?” “对!就是乌头!” “去!将卢生给朕找来!” “朕倒是要问问,这乌头,他要作何解释!” 乌头!一种产自巴蜀的植物。 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一紫色野花。 实则,其物却有剧毒! 听闻自己每日使用的丹石中,竟混有乌头,嬴政脸上已挂满了浓郁的杀气。 掩护公子高,悄悄从薛县离去。 看着天边的月色,小栓子眉头紧皱:“公子,我还是想不通。” “怎么?” “此前,阎乐呈上的竹简里,说赵高让他大量招募方士。” “之后,公子你又说,这些方士有问题。” “那……这件事,是不是与陛下的身体有关?” “能看到这点,确实不错,那你又想不通什么?” “按照公子的推断,那一定就是方士故意在陛下的丹石中,混杂了毒物,已毒害其身体。” “可既然公子你已经推测出了,为何不直接与陛下讲明?” “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父皇甚是信重方士,一心想借此延续寿命,仅靠空口白话的去说,又有何用?” “那如果是找到证据呢?” “比如,发现他们丹石的配方中,有毒物存在?” 摇了摇头,公子高苦笑:“以毒攻毒,没听说过吗?” “那些江湖骗子,别的不会,忽悠人的本事……我是远远不如啊!” 第90章 沛县,故人来访 “陛下,您找臣?” 看着面前一席方士袍,神态恭敬的中年人,嬴政不喜不怒:“卢生,朕问你,乌头是何物?” “乌头?” “对!乌头!” “回陛下,乌头乃剧毒之物,若用量过大,可置人性命。” “原来……你是知道的。” 点了点头,嬴政突然震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既然你知道,为何朕食用的丹石中,会有乌头一物!”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雷霆震怒! 一股慑人的杀气,骤然于嬴政寝宫内升腾。 几名在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被吓得面色苍白,手脚发软。 直面承受着嬴政的怒火,卢生却表现的异常镇定。 弯腰,拱手,神色平淡:“回陛下!” “无人指使!” “无人?哼!卢生,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卢生淡然一拜:“以丹石延续寿命,本就是逆天而为,岂可按常理度之?” “正所谓以毒攻毒,方可成就逆天改命之事。” “故此!臣,才会在陛下的丹石中,添加少量乌头,以综合其本身毒性,使之有夺天之效!” 嬴政眉头一挑:“以毒攻毒?” “正是!” “……”沉默良久,嬴政疲惫的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朕乏了。” “喏!” 明明就感觉不对。 可偏偏。 卢生镇定自若的态度,让嬴政找不出半点破绽。 以毒攻毒一说,更是让他无法分辨其言真假。 看着卢生离去的背影,嬴政眉头紧锁:“去!给朕上外面抓个方士来问问,这件事,是不是和卢生说的一样。” “陛下!现方士大多都集中在齐、楚二地……” “无妨!时间不重要,朕还等的起。” “记得!多抓几个,看看他们都怎么说。” “遵命!” 黑卫消失。 寝宫内再次变的安静下来。 抬首,看向窗外。 月光照耀下,嬴政双眼迷离,喃喃自语:“高儿啊高儿!” “你的性格,为什么要这么稳呢?” “倘若,你早上几年让朕知晓你的能力……” 摇了摇头,此前的颓废不在,嬴政表情变得坚毅起来:“为了高儿,为了大秦,朕,也绝对不能倒下!” 彼时。 薛县,虞子期同样仰望着明月,神情坚定:“我虞子期,为了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是不会倒下的!” 看着那神神叨叨的虞子期。 被留下的萧何、曹参二人摇头。 指了指虞子期,曹参不解:“萧何,你说,公子到底是何打算,为什么让咱们俩跟着他?” “不知!”萧何一脸茫然。 原本还说,让他跟在公子身边。 这才回去想通,跟在身边未必就不是什么好事。 结果,这就给一脚踹到虞子期这来了? “刚刚听虞都尉说,明日一早,咱们就要去彭城……”思索片刻,曹参双眼一亮:“萧何,你说,我到了彭城,是不是就能当郡守了!” 萧何:“……” 看你那表情,还以为有什么惊人的言词。 就这? “你能不能去了就当郡守我不清楚。” “但……我估计,咱们短时间内,怕是见不到公子了。” “这话怎么说?” “你自己想,公子为何让咱们与虞都尉去彭城?” “让我去上任郡守啊?” 萧何:“……”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曹参这货智商欠费了这么多呢! 见萧何一副不愿与君为伍的表情,曹参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看你的意思,还不是这么回事?” “你想!如若公子也同去彭城,又何必让咱们跟着虞都尉?” “哪不对啊!不是说了吗?明天公子也会同行,只是为了防范刺客,所以会居于车驾内。” 默默的看了曹参一眼,萧何扭头就走。 和这个满脑子渴望当官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好沟通的! “哎!哎!萧何,你别走,把话说明白,到底什么意思啊?” “公子这么做,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如若我估算的不错,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去了沛县!” “去沛县?去那儿做什么?” “公子所拥有的力量,远非表面上所展现出这点。” 遥望沛县,萧何长叹:“刘季,这一次怕是要倒霉了!” 这怎么又拐上刘季了? 看着那故作高深,缓步离去的萧何,曹参急到想打人。 可还不等他追上去,眺望明月的虞子期就已回过了神。 “曹参!去,准备一下,咱们凌晨就出发!” “遵命!” 翌日,清晨。 萧何感叹的沛县,迎来了一主一仆,两位青年。 主人身穿素白长袍,手持羽扇,风度翩翩。 仆人一席劲装,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一直在警惕着四周。 “不用这么紧张。” “徭役都回来了,沛县内又没什么乱匪,你至于吗?” “稳重一点,没坏处,这不是公子你常说的。” “既然这么稳重,那就去看看前面这户人家,屋内是否有人吧,记得,仔细一点。” “这户?”指了指前方独门独院,门牌上写着吕府二字的府邸,小栓子不解。 “对,就是这户。” “那公子你呢?” “我?我当然是去找个地方吃饭。” “赶了一夜的路,你不饿,我还饿呢!” 小栓子:“……” 谁说我不饿! 抱怨归抱怨,活还是要干。 扫视了一下左右,确认无人留意,小栓子来到一处墙角,纵身一跃。 “果然,这种事情,还得是专业人士。” 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子转首,直奔一家狗肉馆走去。 才开门就来了客人。 一半大小子兴奋的迎了上来:“客官您吃点什么?” “狗肉馆内,除了狗肉,还有别物?” “客官说笑了。” “不!我没说笑。” “这里,确实还有别物!” 疑惑的看了眼公子高,半大小子不解:“客官,您到底想吃点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打算吃。” “来此,只为找人。” “找人?”半大小子冷笑:“这里只有狗,可没有人!客官,你怕是来错地方了!” “你可去告诉你家掌柜,让他知会带头的一声。” “就说韩地,有故人来访!” 两年前! 始皇东巡。 于古浪沙,被两名刺客袭击。 大力士沧海君被击杀当场,但一用剑之人却趁乱逃脱。 始皇震怒。 全国缉捕刺客一年,毫无音讯,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公子高却清楚。 当初!这个受伤逃跑的刺客,恰好被刘季所救,藏于家中! 第91章 对付女人,就是这么简单 噹啷!手中端着的空碗落地。 半大小子一脸震惊。 “您……您是……” “去吧!你可说,子房来找。” 说罢,公子高缓缓起身。 离去的同时,留下一句话:“明日,还是这个时间,我会再来。” 天下乱匪无数。 但真能对大秦王朝造成威胁的。 主要还是楚地的这两支。 项家因身份特殊,在发动之前,无人知晓他们到底身在何处。 不过这个刘季么…… 就这么放过他,公子高不甘心! 稳重一点,再试探一次。 果然,收获喜人! “公子,有收获了!” “这么快?” 才刚返回此前与小栓子分别的地点,这小子就跳了出来,公子高挑眉。 这效率,可以啊! “公子不是让我查探,这户人家有没有人吗?” “我才一进去,就看到几名仆役向内院走去。” “跟着那些仆役,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我又没看到,你让我猜?你认为这样礼貌吗。” 小栓子:“……” 公子果然还是公子,就是这么稳重,没把握的事情,绝不开口。 “公子!我在内院,发现了一妙龄女子!” “那又如何?” “她……她……她竟在庭院内洗澡!” “然后,你就被吓出来了?” 小栓子那不知是兴奋,还是臊红的脸色,已表明一切。 “公子!现在可是白日啊!” “那女子在白日洗澡,你不感觉奇怪吗?” “大户人家怪癖多的是,少见多怪!” “说说吧,除了那个女子,府内还有其他特殊人物?” “没了!” “是你没看,还是真没了?” “真的没了!我在发现那个女子之后,马上就去了其他地方,绕了整整大一圈,除了一些仆役,根本就没任何特别人物!” “这么谨慎?”公子高皱眉。 “公子,我有点想不明白。” “咱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掘那刘季的根吗?那你现在这是……” “这不是正在掘吗?” “正在掘?” “不错!这户人家,就是刘季的根!” “那要怎么掘?我直接出城招呼兄弟,杀进来?” 公子高:“……” “我的身份是什么?” “大秦公子!” “你听说过谁家公子,带人攻打自家城池的?” “那要怎么办?我自己杀进去?” “不错!就是你自己!” “不过……进去之后,你就不要出来了……” 一番耳语,小栓子眼睛越瞪越大,直至瞪到面色涨红:“不!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不正好是个单身汉么?” “还是说……里面的那个姑娘,配不上你?” 回味了一番,小栓子吧唧了一下嘴:“倒也不是配不上……” “那不就行了?” “这怎么能行呢?公子!” “就……就算我这么做了,那不也是强犯!” “那姑娘……那姑娘也不能同意啊?” “更何况!这样一来,那姑娘有了抵触心理,恐怕更不会配合公子你了!”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忽悠过你?” “对付这种青天白日,在院落中洗澡的女子,必须得采取强硬手段,才是最为行之有效的!”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公子高一脸笃定。 别人,不好说。 但这个女子……吕嬃!可不是什么一般人。 身为吕雉的亲妹! 明明都嫁给了卢绾,还敢去勾引樊哙,然后拉着人家跑到马厩里打扑克。 被发现了,竟还能毫不在意自己那乍泄的春光。 如此奇女子,方为猛男才能征服。 小栓子?恰好合适! 扭头看看吕府,又踌躇的看看公子高,小栓子迟疑道:“那……公子,我这就去了?” “去吧!给你一天的时间,晚上我希望能睡在吕府的大床上!” 在公子高的鼓励下。 小栓子风萧萧兮易水寒。 毅然决然,再次翻越到了吕府院落当中。 熟门熟路。 几个箭步,避开了几名走过的仆役,小栓子再次来到了让他面红耳赤的事发现场。 定睛一看。 好么,还在洗。 不过……这皮肤,还真是白腻啊! 欣赏了一番。 小栓子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的大业!” 强行打气。 小栓子双眼一凝。 气运丹田,一个箭步就奔那洗澡的吕嬃冲了上去。 “什么……” 人字还未说出,女子的檀口就被堵住。 睁大的双眼,不断拍打的手臂,还有那因挣扎而掀起的水花,彰显着此女子心中的不平静。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眼中恐惧不再,唯剩迷离。 双手不再拍打,而是紧紧的环抱住对方。 唯独! 水花,却逐渐变的富有节奏,且比此前还要激烈了几分…… 一场恶战,最终以男女双方战至平手告终。 喘息片刻,面色红晕的女子开口询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的男人!”抱着怀中美人,小栓子难得的展现出了英伟一面。 “那你叫什么?” “英布!” “英布……”以纤纤玉手,不断在那满是肌肉的胸膛摩擦,女子开口:“奴家叫吕嬃。” “从今以后,吕嬃,就是你英布的人了。” 眨了眨眼睛,小栓子不由感慨。 公子果然靠谱。 原来……对付女人,竟是如此的简单! “女人还真是麻烦!” 看了一眼刘季的媳妇,一黑面胖子连连抱怨。 “行了,杀狗的,好歹那也是大嫂,你少说几句。” “凭什么不能说?” “要不是她!咱们早都回家了!何必在这荒山野岭里面啃草?” 说罢,拽起身旁的青草,咀嚼两口,又直接吐了出去:“呸!” “真是淡出个鸟味!” 就在此时,被胖子抱怨的女子提步走来:“杀狗的!怎么,你想回去吃肉?” 脖子一梗,胖子毫不示弱:“不错!俺就是想回去吃肉!” “好啊!”女子轻蔑一笑:“想回去,没人拦你!” “但!你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萧何!曹参!他们两个,现如今连家人都被接走了!” “要是他们对官府的人说了点什么,你被抓了,可别抱怨!” “俺……”哼唧了几声,胖子到底还是没回去的勇气。 可就当胖子一脸丧气的打算找个没人地方发泄之际。 不远处,一个被他特意留在狗肉铺的小伙计,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第92章 钓鱼?不!我要打草惊蛇 “什么?”听到小伙计的描述,原本还横躺在草垛上的刘季骤然起身,神情激动。 一把抓住小伙计:“你可确认!他说他……叫子房?” 愣愣的点了点头,小伙计被吓的连连后退。 也不理会惊慌的小伙计,刘季兴奋回首:“快!快!收拾一下,我要回去,子房来了!哈哈哈!子房他来了!” 还不等兴奋多久,刘季就被妻子吕雉拽住:“你先等会!” 绣眉紧锁,吕雉缓步上前,对小伙计问道:“来人多大年纪,穿着如何?” “回大嫂。” “来人年纪大约二十左右,面容清秀,穿一身白色长袍。” 才说完,刘季就兴奋跳脚:“是了!没错,绝对是子房!” “不!”纤纤玉手一挥,吕雉坚定道:“来人!绝对不是子房!” “不是?” “没错!不是!” “大嫂,你可别乱说!”杀狗的胖子一脸不满:“人家自己都说了叫子房,怎么可能不是?” 刘季闻言,连连点头。 讥讽的看了几个男人一眼,吕雉再次开口:“我问你们,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抬头看了眼即将西下的太阳,胖子茫然:“酉时啊?” 刘季再次点头 吕雉:“……” 这群蠢货!想老娘貌美如花,才智过人,怎么就和他们混到了一起。 感叹一声,吕雉无奈解释:“樊哙!我问你,那公子高,可曾从咱们沛县这边离去?” 胖子樊哙茫然。 “萧何!曹参!这二人的家眷都被接走,足以证明,他们已投了公子高!” “你们做的那点事情,对方全都清楚,那有关子房一事,他会不知?” “此次公子高南下,就是为了处理这徭役大乱一事!” “虽说此刻霍乱已被平息,徭役亦在他的公告下纷纷返回。” “但……按照大秦律法,恶首可是从来都不会被免罪的!” “你以为,公子高目标明确的派人来找咱们,是他闲到蛋疼吗?” 声声叱问。 将原本还兴奋的刘季说到面色苍白。 黑脸的樊哙,倒是看不出如何:“那又怎样?” “怎样?” “你这蠢货!”吕雉被气到抓狂:“他这根本就是在钓鱼!想要将咱们给骗回去,然后一网打尽!” “咱们不去不就没事了?” “没事?”吕雉冷笑连连:“就你这个伙计,傻乎乎的过来,谁确保他身后无人跟踪?” “如若我猜的不错……此刻!就已有朝廷的军队在赶来了!” 刘季大惊:“那怎么办?” 撇了自家男人一眼,吕雉愤恨的跺了跺脚:“还能怎么办?赶紧走呀!” “短时间内,咱们绝不能回沛县,也不能再与沛县任何人,有任何往来!” “最起码,也得等那公子高返回咸阳再说……” 沛县,吕府。 鸠占鹊巢的公子高,一派主人样,端坐在大堂上首,品味着手中清茶。 “不错!这吕老爷子,到底是个高雅之人,这茶竟是当年的巴蜀新茶。” “公子,我有些想不通。” “怎么又想不通了?” “既然您已知晓,那狗肉铺的伙计能找到刘季他们,为何……” “为何不让你尾随,将他们一网打尽?” 小栓子点头,不解。 “你可知,刘季一伙人数有多少,实力几何?” 小栓子摇头。 “那你又可知,以你的实力,是否能敌过刘季等人的围攻?” 这次,小栓子倒是自信点头:“那肯定能啊!” 公子高:“……” 这孩子跟谁学的,这么自信。 “如若不能呢?” “不能……” “不能的话,轻则对方逃跑,重则你殒命当场!” “那咱们可以去调集城外的兄弟啊!” “一来一回,所需时间几何?” “况且,你去调集军队,难道让我亲自跟踪吗?” “或者说,你去跟踪,我去调集军队,然后再等你探听到对方位置,汇合了再去?” 小栓子再次点头。 这,不明摆的嘛! “你当对方都是木头,就死杵在那一个地方?” “骑兵已经暴露,我以那八百骑为代价,暂时将此事掩盖。” “一旦没抓到刘季,反而暴露了咱们手中还有大量骑兵……” “父皇那边暂且不论,彭城你要怎么办?” 小栓子不甘:“那就眼睁睁看他们跑了?” “根都被掘了,人跑又能如何?” 看了看奢华的大堂,小栓子汗颜。 “乱匪,除非他们主动跳出来,否则你是永远都清缴不完的。” “只要断了他们的根,就能最大程度消减其力量。” “所以,公子你这才……” “没错!所以我才故意去狗肉铺,目地就是为了打草惊蛇!” “将他们给吓走!这样,咱们再掘根的时候,方才稳妥,不用担心有任何意外发生。” 果然! 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啊! 感叹了一句,小栓子再问:“公子,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其他人都是一些泥腿子,基本没什么好说的。” “而这刘季的根……正是这吕家。” “现在,你已成吕家的乘龙快婿,那自然是去陈县,将你那正在走访的老泰山请来。” “然后……将他们一家,都请到咸阳去!” 小栓子:“……” 乘龙快婿?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那咱们现在就走?” “不急,休息一晚,然后带上你的小娇妻,咱们一道走!” 小栓子嘴角抽搐。 本以为那吕嬃是小绵羊。 谁知,竟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此前他还可凭一时之勇,将之拿下。 可在这之后……即便是练上一天的武,小栓子都没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如此酸痛过! 这要是再休息上一晚……“公子,趁着天还没黑,咱们现在就走吧?” “这样,明日一早,差不多就能抵达陈县。” “急什么?” “今夜,我还得等一个客人呢!” “客人?” “不错!客人。” “公子,你何时在这沛县还有熟人了?” “就是在你与那吕嬃大战的时候。” 小栓子:“……” 第93章 今天心情好,随便抽 夜晚,吕府。 小栓子惊愕的看着来人。 实在想不通,久居咸阳的公子,怎么会认识这种地方豪族。 “不知,阁下特意邀雍齿前来,所为何事?” 雍齿同样想不通。 这个白日里遇到的青年,为何会出现在吕府,还特意让他半夜过来。 要不是看在白日里,这青年出手阔绰,想着与之结交,堂堂沛县豪族雍齿,可没这闲工夫。 “刘季,你认识吧?” “泗水亭亭长?” “不错!”点了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千半两拿出,公子高开口:“此人与我素有仇怨。” “你是要我对付他?” “能杀了他更好。” 摇头:“他在沛县有许多兄弟,杀有些难,但我可以帮你对付他。” “也可以!只要能让他不舒服,我就舒服!” “那……”贪婪的看了一眼公子高手中的半钱,雍齿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都是给你的!” “你不怕我拿了钱不办事?” “雍齿先生可以看看这是哪里!即便我不在,但沛县发生了什么,难道我就不清楚吗?” 环顾四周,雍齿了然。 暧昧的笑了一下:“好!我明白了!” “阁下请放心!从今以后,刘季这家伙,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那就有劳雍齿先生了!” 看着拿钱离去的雍齿,公子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雍齿!沛县豪族,虽中途背叛了刘季,但在其起事初期,还是给予了许多帮助。 让这么一个本就会背叛的家伙,在早期就与他不合…… 连同将这吕府上下一并拐走,这才算彻底掘了他的根! “公子,我有点不明白?” “这个雍齿,他明白什么了?就同意你的要求,去为难刘季?” “能让男人争锋的,无非权势、女人。” “吕家姐妹素来艳名远播,咱们现在又身在吕府。” “好吧,我明白了……” 看着起身回内屋的公子高,小栓子不由感叹。 公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找了这么个地方豪族来与刘季为难,结果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肯暴露。 实在,是稳重到令人发指啊! 翌日。 咸阳,阿房宫。 看着手中的奏折,嬴政大喜:“好!好!” “以区区一道免责令,就平息了沛县的徭役之乱。” 感叹了一番,嬴政欣慰道:“高儿,果然没令朕失望!” 尉缭上前:“高公子所为,实乃陛下教子有方。” “我大秦得陛下、高公子两世明君,必千秋万载!” 百里奕冷笑上前:“尉缭,你这句话说的就不对了!” “陛下健在,何来两世之说!” “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我有什么……” 知道说出哦话,尉缭大急。 可还不等辩解。 上首嬴政,就已摆手:“无妨!无妨!” “高儿这次做的很好,朕非常满意。” “待高儿从楚地回来,朕定重赏!” 一句话,说的尉缭喜笑颜开。 后方胡亥,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面色苍白。 终于是熬到了散朝,胡亥一把抓住百里奕:“百里大人,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啊!” 素来镇定的百里奕,这一次同样慌了。 陛下连两世明君这种犯忌讳的话,都毫不在意,还在朝中直言要重赏…… 见百里奕默然不语,胡亥更慌:“父皇是不是要将雍王之位赏赐给嬴高那贱种了?” 百里奕摇头,胡亥芳心初定。 才拍了拍自己那瘦弱的小胸脯,百里奕就已开口:“看陛下的意思……恐怕,是要直接立储啊!” 胡亥面色苍白,踉跄了一步。 一个站不稳,直接瘫倒在地:“立……立储?” 呢喃了几句,胡亥哭嚎:“百里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啊!嬴高那贱种若成了储君,我断无活路!” 以己推人。 胡亥从来都不认为,旁人继承了皇位,能留下自家兄弟姐妹。 将胡亥搀起,百里奕叹息:“此事,当与中车府令商议,方能做下决断!” “老师?那还不赶紧去找我老师!” 百里奕:“……” 你特么第一天上朝吗?不知道每次下朝,赵高都要先伺候陛下起居,之后待陛下休息了才有闲暇? 片刻的激动,胡亥亦反应了过来:“老师还未下旨,那咱们就在这里等!我要等老师出来!” 话才说完,一名内侍就凑了过来:“公子,上卿让您去上课。” “滚!上什么课?命都要没了,我不去!” “可是……上卿那边……” “爱啥啥!你回去告诉蒙毅!他愿意抽!就让他抽!今天我肯定是不去!” 生死攸关。 双目血红的胡亥,彻底雄起! 看着那一脸激愤状的胡亥,百里奕叹息。 其实……我自己在这等,下课你再过来,也是一样啊!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怼回了无数次来自蒙毅的催促,胡亥终于是迎来了赵高。 一把抓住对方衣袖,胡亥激动道:“老师!怎么办?父皇要将皇储之位,赏赐给嬴高那贱种了!” 赵高:“……” 这孩子缺了多少心眼?竟然在皇宫门口,当着侍卫的面,就大呼小叫。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还有这种毛病呢! 赵高不说话,胡亥更急:“老师!救我啊老师!”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胡亥手臂,以隐晦的声音,在其耳边说道:“亥儿大可放心。” “日前,我已派章顾持令,快马赶往楚地。” “按照他的速度,当能比重甲骑兵早到几天。” “待章顾抵达彭城……”阴冷的杀意一闪而过:“就是他们的死期!” 胡亥激动:“还是老师靠谱!” 放下心来。 走路都变的轻快不少。 一路小跑,刚走出宫门,迎面就走来一板砖脸。 胡亥不以为意:“想抽,就抽吧。” “今天心情好,随便抽!” 定定的看了一眼胡亥。 蒙毅在掏出磐龙腰带的同时,缓缓开口:“公子无故一日未至,责罚自是当然。” “但……今日的课程,亦需补上。” “补课?行,明天再说!” “此乃今日之课,岂能明日再补?” “我就不去,爱抽你就抽!” 生死大劫都闯了过来,他胡亥怕个屁! 看着那梗脖的胡亥,蒙毅摇了摇头,转身就奔宫内走去。 “哎!哎!你要去哪?” “公子不愿补课,蒙毅当告知陛下。” “别!别啊!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一把抓住抬步欲走的蒙毅,胡亥此前的硬气,彻底消失不见…… 第94章 围杀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郭,曹参激动道:“都尉,前面就是彭城了!” “嗯!”点了点头,虞子期将气质拿捏的死死:“曹参,你先带人去前面看看,城内可有人出来迎接。” “如若有人,就直接告知,说公子累了,不愿见客,让他们回去!” 原本。 这活都是他虞子期来做。 不过现在么……“喏!” 彭城郡守?那都是后话。 一路走来,曹参早已从当初的激动中恢复。 虞子期!这才是公子的近臣。 目送曹参离去,虞子期调转马头,来到队伍中央车驾前:“虞姬,一会和我一道入城,休息下吧?” “不了兄长,我若离去,恐遭人怀疑。” 看着车内的妹子,虞子期心疼道:“这一路,真是苦了你……” “兄长这说的是什么话?能帮上公子,虞姬很高兴。” 握着临行前,公子高特意送来的两卷新竹简,虞姬俏脸上写满了幸福。 摇了摇头,虞子期无奈。 不曾想。 公子骗女孩子的手段,竟都如此出神入化。 不过就是几卷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诗词,竟将他妹妹的魂都给骗了过去。 叹息一声,虞子期放弃:“虞姬,待一会兄长入城,会遣人给你送来吃食。” 说罢。 虞子期策马离去。 不一会,曹参返回:“都尉,来人已被我劝退。” “彭城……”不自然的抽了下嘴角:“彭城郡守已设下宴席,特邀请您与公子前往。” “公子就不必了。” “萧何、曹参,你们二人随我去赴宴。” 这都已经不知是多少次,虞子期轻车熟路。 “喏!” 萧何毫不犹豫唱喏。 一旁的曹参,捂着肚子扭捏道:“都尉,我昨日吃坏了东西,就不去了。” “那你就留下保护虞姬吧!” 知道这货惦记彭城郡守的职位,看到当事人心里别扭,虞子期并不勉强。 一顿晚宴,宾主尽欢。 可当虞子期酒足饭饱,打算起身离去之际。 数十名刀斧手,突然从左右杀出,将之团团围困。 “王郡守!你这是何意!” “都尉不是明知故问么?”冷笑一声,此前还一脸热情的彭城郡守杀气腾腾:“将他们给我拿下!” “你疯了?” “疯了?不!不是我疯了,而是你要死了!” “不光是你!还有你的主子,那个留在城外的公子高!” 大步上前,彭城郡守得意洋洋:“他以为不进城,就安全了?” “今,我已调集大军!” “算算时间,现在也应该在围杀当中!” 拍了拍双目喷血的虞子期,郡守安慰道:“你放心!” “我会留着你的性命,让你亲眼见到自家主子的人头!” “你!!” 对并不在车队中的公子高,虞子期不担心。 但!他万万想不到。 堂堂彭城郡守,竟敢公然围杀当朝公子! 一把拦住想要反抗的虞子期,萧何摇头:“都尉,留的青山在!” “咱们要相信公子!” 你可别乱来!我老萧没活够! 反正公子不在,他抓不到人也不会杀你,咱还能苟活几天!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终! 在彭城郡守阴冷的注视下。 “可恶!” 虞子期悲愤的抛下武器。 无视那抵在颈间的利刃。 目光,久久停留在城外,车队方向。 正如彭城郡守所言。 彼时,数千郡兵,已将城外车队团团包围。 打马上前,章顾杀气腾腾的掏出了一枚青铜令。 “陛下有令!” “击杀此冒充朝廷军队的乱匪,一个不留!” “杀!” “剿灭乱匪!” 一声令下,千军齐出。 不过就是生活在底层的大头兵。 他们哪知道,进攻的目标到底是谁。 听令行事,绝不会错! “曹参!你快保护马车离去,这里我来顶住!” 伤势还未痊愈的百将,再次挺身而出。 “好!” 情况紧急,容不得多想。 拎着一柄青铜剑,曹参悲愤的对来路冲去。 是!一定是! 一定是那该死的郡守得知,公子要将他给撸下,扶自己上位,所以才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深感此事因自己而起。 曹参爆发了百分之一百二的战力,只为掩护马车内,公子的女人平安离去! 蓝田精锐,战力超强。 即便人数远逊对方,但在一众精锐拼死抵抗下,竟是生生拖住了数倍于己的郡兵。 凭借百将的拖延。 曹参以少量人马,成功掩护马车离去。 寻一平缓之地,曹参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迹,掀开车帘:“虞姬小姐,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返回沛县,与公子汇合吧!” 紧握手中竹简,虞姬面色坚定:“好!” “兄弟们,咱们回沛县!” 心中对虞姬的镇定大为赞叹,曹参转身大吼。 话音落地。 数千剑客突兀从左右出现。 为首一人,阴冷的舔舐着剑刃:“你们,哪也别想去!” “曹参,你掩护马车先走,这里由我们来抵挡!” 数名什长,带其所部兵马上前。 再一次,阻挡在了敌人与马车之间。 曹参:“……” 走?前有追兵,后有堵截,我能走哪去啊! 本以为能成为郡守,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现在看来,果然! 无论什么,都没那么容易得到! “曹参,咱们渡河!” 从车内跳出,虞姬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渡河?” “对!马车在这里,他们不会多想,咱们先渡河!公子的这些竹简,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们得到!” 紧握着手中的一个小布袋,虞姬面色坚毅的交代了一句,径直跳入湍急的河水中。 曹参:“……” 你这是和我商量嘛! 无奈的跺了跺脚。 扭头看看身后越来越近的剑客,曹参悲愤的捏起鼻子,奋力一跃。 虞姬!那可是公子高的女人。 她要出事,自己的郡守梦……就永远都只能是梦! 彼时。 才将吕家满门忽悠上去往咸阳之路。 由咸阳赶来的八百铁骑就已抵达。 舒展了一下筋骨,公子高从陈县客栈走出:“小栓子,准备一下,出发。” “出发?”抬头看了看高挂的明月,小栓子不解:“公子,咱们现在出发?” “对!” “是时候了!” “再拖延一阵子,怕是子期那边,要出事。” 第95章 铁骑来了 一夜厮杀。 纵使蓝田战士足够精锐,奈何数量有限,且被分割成数段。 最终。 除了少量战士侥幸从战场逃脱,大多皆战死沙场,无一投降者。 兴奋的后方赶到前线。 章顾第一时间来到被剑客伏击的马车旁。 车帘一掀。 章顾:“……” 人一定是被这些剑客提前抓出去了! 安慰自己一句,章顾转首:“人呢?” “没了。” “嗯!不错……”傲然点头。 旋即,反应过来什么,章顾大惊,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没了?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剑客头领厌恶的将章顾弹开:“就是没了!” “怎么会没了?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抓不住他一人吗?” “这些护卫拼死抵抗。” “等我们杀到马车旁的时候,车内早已空无一人,我有什么办法!” 章顾是哪根葱? 这些骄傲的剑客,才不会听从他的指挥。 除非……令牌掏出,章顾面色狰狞:“我!命令你们,马上给我搜!就是掘地三尺,也不能让他跑了!” “记住,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假借陛下之名,调彭城郡兵围杀公子高。 此举,与造反无异! 不暴露,一切都还好说。 但凡暴露,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唯有,将公子高击杀,把此事彻底掩盖,方才稳妥。 现在人是围了,兵是杀了。 可偏偏,公子高不见了,章顾岂能不急! 急的,不光是章顾一人。 彭城,郡守府。 阵阵咆哮,于府内传出。 “搜!就算是搜遍全城、全郡,也一定要将那反贼给我找出来!!” 看着那面目已经扭曲的郡守,被捆绑的虞子期在冷笑同时,心中不免担忧。 “都尉大可放心。” “虞姬小姐安全定是无忧。” 扭头,看向身旁的难兄难弟萧何,虞子期不解:“你怎能确认?” “如若虞姬小姐被抓,他们定然会知晓公子并不在车队中。” “断然!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萧何先生大才,子期多谢您吉言!” 摇头苦笑,萧何也是无奈。 鬼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否为真。 可眼下这种情况。 虞子期要是一乱,露出什么破绽,那才真是坑了他老萧的性命! 一连几日。 彭城内外风声鹤唳。 公子高连同其麾下八百铁骑,恰是在此时,抵达了彭城附近。 “公子,找到咱们的兄弟了。” “如何,他们有多少人?状况怎么样?” “不太好!仅是一支小股部队,说是从前线败退下来的。” “听他们说,彭城现已戒严,每日都在搜查反贼。” 公子高冷笑:“反贼!果然,是反贼啊!” 自语了一番,公子高转首,看向小栓子:“小栓子,到收网的时候了。” “你直接按计划,潜入城内,待时辰一到,就将城门开启吧!” “喏!” 躬身告退,小栓子眼中满是崇拜。 什么叫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 这一刻,小栓子终于见到。 设饵诱杀沛县剑客,激怒咸阳的赵高、胡亥。 平息沛县之乱,使陛下大喜,再增添这二人危机感,迫使他们兵行险招。 最终,在彭城暴露一切敌对力量后。 以雷霆之势、除逆之名,彻底将彭城这咽喉之地内一切敌人肃清,牢牢掌控在手中。 唯一可怜的,也就是虞子期这倒霉孩子,此次都当炮灰。 想到这里,小栓子叹息的摇了摇头,寻了一个无人地点,几个跳跃,就翻入城内。 “将旗号亮明,让他们知道咱们来了!” 小栓子入城,待时间一到,开启城门里应外合。 现在,差的自然就是这最后一步,打草惊蛇! 彭城,郡守府。 “章顾大人,如何,找到目标了吗?” 摇了摇头,章顾面色阴沉:“不知目标去向。” “而且……陛下派那八百铁骑,现已至十里外。” “什么?”郡守大惊:“铁骑来了?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慌什么!” “怎能不慌!目标还未找到,铁骑一来,咱们做的事……岂不暴露?” “放心吧!连咱们都没找到目标,这些刚刚从咸阳赶来,什么都不清楚的骑兵能知道?” 冷笑一声,章顾凑到郡守耳边:“届时,咱们只要将他们诱骗入城……” 越听,郡守双眼越亮。 直至章顾说完,郡守激动的拍了下手掌:“妙!果真是妙计!” “如此一来……此事,断然不会传入陛下耳中,咱们也就可安枕无忧了!” “安枕无忧倒未必。” “不过……待灭了这支骑兵,咱们倒是有更多的时间,可去搜查目标下落!” 扭头,看向南方,章顾沉思:“一切通往西、北二地的要道都被咱们封堵。” “我怀疑,目标很可能已趁乱渡江,逃往江东!” “江东?” “不错!正是江东!” 再次看向南方,章顾目光迷离。 一处河滩旁,曹参狼狈的瘫倒在地,狂喘粗气。 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整理竹简的虞姬,敬佩不已。 “虞姬小姐,真乃女中豪杰。” 狼狈的逃窜了几天,中途几乎就没怎么休息。 走走停停,游过了数条河流。 他曹参都被累成死狗。 虞姬这纤弱女子,竟丝毫无碍。 “我从小就在江东长大,水性比较好……” “哦?”听虞姬这么说,曹参来了精神,撑起身体。 “虞姬小姐。” “现下,不知彭城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虞姬小姐祖籍就在此地……”看了下左右,曹参开口:“不若,咱们先去小姐您的祖籍吧!” “在那里先安稳下来,待曹某打探出确切消息,再商议下一步当如何。” 犹豫的看了一眼江北,虞姬迟疑点头:“好!” 同一时间。 公子高的八百铁骑,来到了彭城城外。 “开门!” “我们乃陛下亲封铁甲重骑,从咸阳来此公干,速速开门!” 在一众骑兵的吆喝下,彭城大门缓缓开启。 混杂在骑兵队伍中。 看着那内紧外松的城郭,公子高知道。 这一夜,彭城将不再平静! 第96章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看着缓缓步入城内的八百铁骑。 隐藏在暗处,握着一柄青铜剑的章顾紧张到手心出汗。 终于! 待最后一名铁骑步入城内。 双眼一凝,章顾骤然起身:“关门!放箭!” 两道命令,几乎同时下达。 浮桥升起,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 千名早已埋伏在左右的弓手,纷纷从城垛处窜起。 手中羽箭不要钱一般,对着下方骑士射了上去。 噹!噹!金属撞击声不断传来。 八百骑士所在之处,唯有漫天羽箭,内里情况如何,根本无从辨别。 指挥着弓手,生生将箭袋中的羽箭全部射空,章顾这才露出满意笑容。 “停手!” 大手一挥,呵止弓手,章顾得意洋洋:“什么重甲铁骑?在我章顾的指挥下,还不是被……” 被什么,愕然的章顾无法说出。 嘶———— 不光是章顾。 埋伏在城垛左右的弓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在他们印象中,应已被射成刺猬的铁骑,竟是人手一面大盾。 大盾撤下,铁骑毫发无损。 “这怎么可能?” 射了一个寂寞,章顾无法置信。 “章顾大人,怎么办?” 数千弓手!上万羽箭! 不要钱的泼洒下去,对方毫发无损?要不要这么强! 若不是章顾还在城头。 这群弓手,不少人都恨不能直接开溜,回家倒头就睡。 梦!这绝对是梦! 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章顾迟疑片刻,再次狰狞下令:“射!给我继续射!我就不信,这些铁皮疙瘩,完全射不透!” 就算对方全身皆有铠甲保护,且人人手持大盾。 只要继续射下去,就一定能对其造成伤亡! 此刻。 章顾已不奢求依靠箭雨将之全灭。 能射死几个,证明对方不是无敌的,振奋己方士气那就足矣! “大人,兄弟们准备的羽箭用完了。” 秦时。 除了北方军团所用弩箭,箭头皆为铁铸。 普通地方守备的羽箭,不过就是普通松木,将之削尖,有青铜箭头的都少之又少。 可即是便宜的木箭。 在那不要钱的乱射下,这群守军,却也将最后一根羽箭都已射出。 章顾:“……” “拔剑!准备近战!” “咱们人多,这些骑兵冲不起来,没什么威胁!” 闻言,左右弓手纷纷将长弓抛下。 就在此时。 围拢成一团的铁骑缓缓分开,吸引了众人注意。 队伍中央,走出一人,神色淡然:“敢袭击本公子,行此谋逆之事。” “你们,当真不怕掉脑袋吗?” 惊恐的后退了两步,章顾险些直接跌下城头:“你……你……” 指着来人,章顾以说不出只言片语。 “不错,正是我,大秦公子,嬴高!” 话音落地,全场哗然。 城内弓兵,均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章顾。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伏杀冒充官军的反贼。 可现在这人,竟自称大秦公子,嬴高! 众人扭头。 发现章顾那苍白且惶恐的脸色,一瞬间。 城头,就传来了熏天的腥臭之气。 无数人,被当场吓尿。 眼皮狂跳,心念急转。 一番天人交战,章顾双眼一凝,厉声大吼:“不要听他放屁!” “假的!他是假的!他是冒牌货!” “杀!杀了他!” 苦苦搜寻的公子高,竟主动出现在了城中! 顾不得心中愕然。 章顾眼中,唯有杀意! “这……” 此时此刻,真假。 已不重要。 一番对视,都清楚这件事传扬出去,最终的后果是什么,弓手们稳定了心神。 可就当弓手们抽出佩剑,打算上去拼命的同时。 嘎吱!嘎吱! 厚重的大门,竟再次开启。 “怎么回事?” 从铁骑入城,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章顾的计划外。 突闻大门开启,章顾惊到跳脚。 “有人!有人在开门!” “该死!快,杀了他!!” 城门若开,铁骑将来去自如,公子高跑了,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慌乱下。 章顾在咒骂的同时,纵身一跃,对城门狂奔。 “贼子,休想开城!” 几个跳跃,来到门前,对着那正操作钩索落下浮桥之人,就刺出了毕生最利一剑! 唰!鲜血飞溅,如樱花般璀璨夺目。 噗通!无头的尸体栽倒。 “废物东西!”一手持剑,一手挽索。 看着章顾那滚落在地,眼中仍旧写满愕然的人头,小栓子鄙视之。 就这,勇冠三军? 他是打了多少场假赛,才混到这个名号的! “章顾大人死了?” “天!怎么办……” 章顾从城头跃下,到送出人头,不过电光火石。 眼见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章顾,此刻已身首异处。 本就心惊胆战的郡兵,士气再度狂跌。 “杀,杀了他们!” “他们不死,咱们谁都别想活!” 顾不得狂跳的眼皮,隐藏在暗处的郡守慌忙跳出。 章顾被秒,确实超乎预料。 但!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 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弄死公子高,还有这些铁骑。 唯有如此,方能将他们围杀大秦公子的消息掩盖! 郡守话音落地。 迟疑的郡兵,再次稳定心神。 然而。 就当他们打算有所行动之际。 轰隆隆。 震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不等城内郡兵反应过来。 数千铁骑,犹如一道钢铁洪流,对着那刚刚落地的浮桥就冲了上来。 大地,开始颤动。 郡守:“……” 这特么什么鬼?从哪冒出了这么多的骑兵! 郡兵:“……” 两次了!我们好不容易酝酿了两次的情绪!全都无疾而终,这还打个屁! 冰冷的看了那呆滞当场的郡守一眼,公子高下令:“所有谋逆之人,一个不留,尽诛之!” 手臂挥动的同时,生杀之令下达。 “杀!” “公子有令,诛尽逆贼!” “一个不留,血洗彭城!” 阵阵呼号声响起。 除了拱卫在公子高身旁的百名铁骑未动。 其余铁骑,化作数道洪流,径直冲入城内各处。 “兄弟们,为了活命,杀!” “拼了,杀啊!!” 没人是傻子。 之前确实是不知。 但现在,无论章顾还是郡守,他们的反应都已表明,那个自称为大秦公子的青年,绝对货真价实! 都清楚围杀当朝公子是个什么罪责。 不用郡守再喊,郡兵们就下定了反击的决心。 第97章 还是不够稳重啊 万马奔腾,摧枯拉朽。 百十名鼓起勇气的郡兵,仿若螳臂,阻挡在一辆正在急速行驶的钢铁洪流面前。 “啊!” “不,我的手!” 决心虚无缥缈,来的快,去的更快。 不过一波冲锋。 抵抗在前的郡兵就被碾成了肉泥。 剩余还未来得及上前的郡兵,顿时跪倒一片。 腥臭之气,比此前犹有过之! “饶命啊!” “不!不要杀我,我投降!” 城上城下。 有一个算一个,所有的郡兵都放下武器,高呼投降。 “这群垃圾就交给你们了!” 对小鱼没兴趣。 骑兵冲锋的同时,小栓子就已锁定了那见势不妙,想要开溜的郡守。 仅仅秒掉一个徒有虚名的章顾,不过瘾! “走吧,咱们去郡守府,将子期他们救出来!” 战斗完全是一面倒,根本不需操心。 看了两眼,确认铁骑已把控住城门,公子高抬步,直奔郡守府走去。 外面杀声震天。 郡守府内同样乱成一团。 看着那些无头苍蝇般,匆忙逃窜的仆役,虞子期双眼一亮:“萧何!咱们得救了!” “公子,一定是公子率大军救援咱们来了!” 点了点头。 萧何在激动的同时,心中更是赞叹。 虽然跟随公子时间日短,朝中情况他这小吏也不清楚。 不过,凭借其聪明才智,萧何早已看出,那阎乐口中的公子胡亥,定是公子高在朝中大敌。 先是诱杀了沛县的剑客,后又直接施计,夺了彭城。 以平叛之名,肃清内外一切阻碍,以此掌控彭城……这,才是他早早就应允曹参,让他当郡守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 早在数天之前,公子高就已计算到了这一步。 萧何就不寒而栗。 还好!还好!刘季那蠢货卖了他萧何,否则与这种恐怖的存在为敌,那才是老寿星上吊! 这边还在感叹。 身旁的虞子期,就已激动大吼:“公子!公子!” 扭头一看,来人,果然是被一众铁甲战士拱卫的公子高! “虞姬,曹参,还有那阎乐呢?他们在哪?” 松开二人的束缚,公子高皱眉。 郡守府内外都已被搜遍。 除了这哥俩,别无他人。 隐约间。 公子高已有了一种预感。 貌似……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公子!家妹没和您在一起吗?” 公子高仅是察觉不妥,虞子期却已是大惊。 “当初,家妹恐暴露公子不在车中,不肯入城,故被子期留在了城外……” 听闻虞子期所言,公子高眉头越皱越深。 转首:“去!告诉英布,让他抓些活口!” 对外,总是要给小栓子留些面子。 按照原本计划。 以此借口入城,将郡守等一应官吏拿下,替换上自己的人。 顺势以铲除剑客为名,在彭城内大肆清晰。 无论是胡亥的走狗,还是未来项羽可能的阻力,总之发现的一切,都一并铲除,可谓一劳永逸。 奈何……摇了摇头:“还是不够稳重啊!” “公子不必介怀,人力有时尽,毕竟不可能算到未来将要发生的每一步。” 见公子高自责,萧何连忙凑上前来。 你现在,已经够牛逼了好吗! 这还不够稳重,那我们这些人呢,白痴嘛! “不!”摇了摇头,公子高开口:“如若再稳重一些,未必会出现今天这情况。” “公子,虞姬小姐吉人天相,定会无事。” “没准!她现在正于某处,等待公子您的好消息,然后来与您会合呢!” 虞子期:“……” 说的挺好,可为啥我感觉这纯纯是在放屁! “公子!子期请命,去抓捕剑客,以打探家妹下落!” 萧何的话完全不靠谱。 为了虞姬,虞子期顾不得被捆了几天,酸痛无比的身子,一心只想马上找到对方。 “不必在城里找了,去江东吧!” “好!”快步起身,然后又马上收住脚步,虞子期愕然:“公子,您刚才说……” “没错,去江东。” 此前。 与离散的蓝田兵士汇合,只听闻他们被冲散,并不知晓虞姬下落。 在那时,公子高就已隐隐有所察觉。 虞姬恐怕并未在城内。 如今得到确认,公子高更是可做下断言。 在西、北二路要道都被封堵的情况下。 虞姬,只可能是趁乱逃往江东! “公子,那您还让栓子哥他……” “我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子期也不废话。 点了点头,转身就大步离去。 片刻之后。 郡守,连同数名神情颓败的剑客,就被带到了公子高面前。 噗通,直接跪地,郡守连连磕头:“公子,公子饶命!” “微臣只是误信了章顾那奸贼的诓骗,请公子饶命。” “嗯……”看了诚惶诚恐的郡守一眼,公子高开口:“想要活命,就去将你对彭城内外所知的一切,都书写出来。” “届时,我自会酌情而定。” “公子放心!微臣明白,微臣这去写!” 公子高的潜台词,无非就是让他卖队友。 能活命,谁还管那些,郡守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转首,看向那几个闭目待死的剑客:“阎乐,你们都熟悉吧?” 剑客闻言,身子微颤,仍闭口不言。 “不想说不要紧。” “陪我出去走走吧!” 众剑客愕然。 在铁骑的推搡下。 几名被捆住手脚的剑客,磕磕绊绊的来到城中。 不过短短一会的功夫。 硝烟散尽,大战已陷入尾声。 唯剩,少部分还在负隅顽抗的剑客,被堵在一处死巷。 “公子,就剩这点杂鱼了!” 见公子高到来,小栓子一脸兴奋。 “不用留了,杀!” “好嘞!” 得到命令,小栓子转首:“兄弟们,冲,将他们全部碾成肉泥!” 见到公子高身后那几名俘虏,小栓子就已知晓公子高的打算。 一声令下。 百十名铁骑冲锋。 连武器都懒得挥舞。 那些挤在一处,犹如鹌鹑般,无路可逃的剑客就被战马撞翻,随后踩踏成了肉泥。 阵阵血腥之气弥漫,被带来的剑客皆瞪大了双眼,周身不断颤抖。 反之,公子高神情淡然,好似无事发生。 “如何,肯说了吗?” 众剑客:“……” 这个心理刺激,不是一般的大啊! “还是不肯说吗?那好。” “小栓子,从这里面挑几个人过去,继续……” “别!别!说,我们说!” “公子!您到底要问什么,我们都说!!” 肉泥就摆在眼前,谁敢以身试法。 众剑客,瞬间就软了一地。 此刻。 唯一让他们苦闷的。 就是这公子高,到底要问的是什么,他也没说啊! 第98章 这还稳重个屁啊 早在此前阎乐交出了名单的时候,公子高就已知晓,这家伙定然会趁乱逃跑。 而他最后的价值……“阎乐,还有那些方士,他们在哪里?” 剑客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炮灰小卒。 就算主动投诚,公子高都瞧不上眼。 但这个方士么……就值得商榷了! “东海!阎乐已经随方士们去东海郡了!” “早在两天前,阎乐就突然来找我们,随后汇合了方士,一道去了东海郡。” “东海郡?” 眉头一挑,公子高心念急转:“小栓子。” “公子。” “你想不想去一趟江东?” “江东?” “对!江东。” “公子,你不是要去东海郡吗?” 以小栓子对公子高的了解。 他既然特意放下了阎乐这个鱼饵。 没道理不去收网,将这上钩的鱼儿给捞回来! “我是去东海,但你要去一趟江东。” “那彭城呢?” “彭城?将父皇派来这八百铁骑留下,有萧何坐镇,问题不大。” “我什么时候走?” “现在就走!最好,能追上子期,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江东,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即便此刻始皇帝健在。 那些宵小都藏身在暗处。 但……谁也不能保证,虞子期就不会好运的给撞上。 让小栓子跟过去,才能让人安心。 “好!那我现在就走。” “等会!稳妥起见,你带上一千铁骑同行。” “带上一千铁骑?” 本以为公子只是担忧虞姬小姐,怕虞子期找不到,这才让他去帮忙。 听到这话,小栓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办了!” 点了点头,小栓子坚定离去。 转首,看向萧何,公子高吩咐道:“彭城这边,我会向父皇写一封详细的奏折。”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来把控大局。” 眨了眨眼,萧何感叹。 我这算是升官了?曹参要知道这事,不得找他老萧拼命! “公子,那彭城郡守要如何处置。” “待他交代完一切,尽杀之!” 萧何:“……” 果然,临时升官,就没什么好事!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咸阳,阿房宫大殿。 嬴政满脸冰霜:“好!还真是好啊!” “前一次,是一群反贼围攻县城,妄图围杀我大秦公子。” “今次!彭城郡守,更是直接给高儿扣上了反贼的帽子,以郡兵围杀?” “那下一次,我大秦天下,是不是就该烽烟四起,反贼密布了!” 殿内众人皆惊。 彭城郡守说公子高是反贼,带领郡兵围杀? 相隔千里。 若不是嬴政说出此事,谁敢想,谁敢信! 尉缭大急:“陛下!臣请命,带兵出关,即刻救援高公子!” 郡兵围杀。 这与当初的反贼进攻县城,那可是完全两个概念。 在毫无防备下。 即便那八百铁骑已然赶去,尉缭也不认为公子高会有丝毫胜算。 能拖延到大军来援,就是万幸。 胡亥强忍笑意,本就不俊的五官,完全挤到了一起。 身子,更是止不住的来回晃动。 “公子,稳重,咱们要稳重!” 拉了一把胡亥,百里奕劝说道。 “稳?我稳个屁啊!” “尉缭那老狗,还妄图去救援?一来一回,就算他马不停蹄,车不驻轨,那也绝对来不及。” “救援?给嬴高那贱种收尸还差不多!” 讥讽的同时,胡亥感念着漫天神佛。 虽然,出现了嬴高这么一个意外,给他带来了许多的困扰。 但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过程,重要吗? 就算此事败露,牺牲掉一个彭城郡守,外加一个章顾,胡亥也毫不心疼。 “此事,中车府令当为首功!” 感念的看了一眼位于嬴政身边,假眯着双眼,神情淡然的赵高。 百里奕赞叹道:“来日,公子定要好好谢谢中车府令。” “这是一定!” 还用来日! 胡亥以决定,下值就好好的宴请赵高一番。 要啥!他胡亥就给啥! 龙椅上的嬴政阴晴不定。 出班的尉缭不敢多言,诺诺的杵在原地等待。 半晌,嬴政开口,语气低沉:“你认为,要出兵救援?” 尉缭:“……” 这话说的,不出兵,等你儿子被人围死吗? “那朕问你!” “此时调集兵马,再赶到彭城救援,所需几日?” “这……最快半月。” “哼!你也知道?半月?半月!还来得及吗!” 胡亥得意的笑。 半月?比他想的还要久啊!那更是连骨头渣子都碎一地! “陛下!高公子他……” “高儿没事!” “臣以为……哈?高公子,无事?” 尉缭惊了。 殿内群臣都惊了。 听闻彭城郡守以除叛之名,带领郡兵围攻公子高。 就没人认为,这次他还能侥幸生还。 胡亥双目圆睁,下巴久久不能合拢:“百里大人,你掐我下。” 又掐? 这边还在惊愕嬴政所说之话,胡亥又来了? 好吧,这事,他百里奕轻车熟路。 布满褶皱的老手一伸,用力一拧。 “嗷!!” 惨叫声于殿内久久环绕。 嬴政怒斥:“胡亥!你在做什么?” “父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臣是为三哥感到开心。” 看了一眼胡亥热泪盈眶的样子,嬴政欣慰点头。 自己这个小儿子,终于是成熟了。 尉缭迟疑:“陛下,您刚刚说,高公子无事?” “对!”提到这个,嬴政面色再度阴沉:“高儿确实没事。” “但!朕不相信,区区一个郡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扣我大秦公子反贼之名,以郡兵围杀!” 蒙毅出班:“臣请命调查此事!” 百里奕连忙上前:“上卿连薛县的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如何有余力调查此案?” “陛下!臣,请命!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公子高这都没死。 确实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不过就眼下……还是赶紧擦屁股吧! “谁都不用!”嬴政骤然起身。 “高儿,已命人将彭城郡守押往咸阳。” “届时!朕会亲自调查!” 说到这里,嬴政双眼一凝,杀气腾腾:“无论是谁!敢参与到此事当中,朕定诛你九族!” 噗通。 胡亥直接被吓瘫在地。 九族?爹啊!你能不能换个惩罚,这咋老何自己过不去呢! 第99章 活人,才会告密 夜,胡亥府。 焦躁的走了一圈又一圈。 门外终于是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胡亥快步迎上:“老师救我!” 赵高:“……” 救你?老夫我自身都要难保了! “亥儿切莫焦急,今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百里奕连忙上前:“府令大人!您认为,此事还有救?” 苦思了一天,百里奕那所剩不多的头发都快薅光,也实在没想出什么破局之法。 现今这情况。 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只要彭城郡守被押了回来,他们全得凉凉! 赵高!已是他唯一希望。 “不错!”矜持的点了点头。 旋即,眼中闪过一抹阴冷:“活人,才会告密!” “如果那彭城郡守是个死人……” 胡亥兴奋接上:“死人就不会告密了!” 旋即,愁眉苦脸道:“可问题是他个活人啊。” 赵高:“……” 这孩子到底缺了几个心眼? 感叹一句,到底还是要解释:“彭城至咸阳,最快也要十天。” “在这十天里,亥儿你大可派门下食客前去截杀。” “只要能将此撩灭口,我们当可高枕无忧!” “妙!妙啊!” 兴奋的拍了拍手,胡亥再次皱眉:“老师。” “咱们不知道他们从哪条路线返回咸阳啊?” 定定的看了胡亥一眼,赵高强忍着上去抽他一巴掌的冲动。 “各路要道,都派人蹲守!” “既然是押送要犯,他们就不可能走林间小路!” “只要你封锁了一切进入关内的要道,定然可堵住他们!” 说到这里,赵高以隐晦的目光,厌恶的扫了一眼胡亥:“咱家宫内还有事。” “截杀彭城郡守这件事,亥儿你就自行安排吧!” 隐隐间。 赵高心中已升起了一丝悔意。 早知道胡亥是这么个玩意,当初他就应该投资别人! 比如……公子高。 摇了摇头,带着悔不当初的叹息,赵高离去。 看着赵高离去的背影,胡亥不由感叹,有这么个靠谱的老师,当真幸福。 转首,看向一旁百里奕:“百里大人,这件事,就劳您多费心,帮胡亥出谋了。” “此乃臣分内之事!”连连拱手,百里奕同样恢复了精神。 “中车府令给出的办法,确实是目前最为有效之策。” “不过……臣唯一担忧的,还是那些铁骑。” “铁骑?铁骑有什么好担忧的?” “公子您想。” “按说,这八百铁骑刚刚由咸阳赶到楚地,就算及时与公子高汇合,在彭城郡守以郡兵包围下,也恐难有多少作为。” “可偏偏!” “不光是公子高安然无恙,彭城郡守更被捉拿。” “由此可见,彭城内外,已皆被公子高所控!” “臣担心,公子高手中所拥铁骑之数……” “你是说,嬴高那贱种身边,不光这八百铁骑?” “不错!”点了点头,百里奕担忧道:“公子高身边,很可能还有更多的铁骑……” “那怎么办?咱们要派人去调查吗?” 摇了摇头:“一来一回,时间太久。” 百里奕深感后悔。 当初想着沿途郡县都有胡亥的人,可汇报公子高行踪,结果根本就没特意派人过去盯梢。 现在……来不及了! “太久就算了!反正弄死了那个废物就好。” 胡亥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铁骑多少又如何。 他担心的,还是那即将被押往咸阳的彭城郡守! 彼时。 阿房宫后花园。 握着手中的竹简,嬴政沉思:“高儿,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朕?” 自语了一句,抬首,对身边黑卫询问:“如何,查清了吗?高儿手中,到底掌握着多少铁骑?” “回陛下!” “除了这八百铁骑,高公子手中,现有铁骑两千整。” “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再无其他!” 点了点头,嬴政紧皱的眉头稍解:“这小子还不算太过分,没私藏重兵。” “这两千……他倒是在奏折中都汇报了出来。” 豢养私军,历来都是大忌,公子也不例外。 第一次曝光八百,全便宜了他嬴政。 第二次……嬴政不由感叹。 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稳到到让人脑仁疼。 他这应该是早就做好了抵达彭城,可能还会遇到危机的防范! “陛下!关于彭城郡守……” “说!别吞吞吐吐的!” “根据卑下打探出的情报,此郡守,已被高公子留在彭城的文吏萧何处死。” “嗯?那混蛋,死了?” 惊闻此言,嬴政连忙直起了身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这个消息,属实?” “卑下不敢妄言!此事,乃黑兵亲眼所见。” 起身,踱步,走了两圈,嬴政眉头紧锁:“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发现?高儿他人呢?是随队回咸阳了吗?” “高公子未回咸阳。” “根据情报,他已带人前往东海郡。” “另一队由其门下小栓子带领,去往江东。” “高公子仅在彭城,留下了陛下您派去的八百铁骑。” “高儿去了东海郡?”嬴政一惊:“而且,还分兵去了江东?” “他!到底想干嘛?” 黑卫:“……” 我只负责调查汇报,不负责参谋。 这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无语的摇了摇头,知道问也是白问,嬴政摆手:“去吧,将王阜给朕找来。” 不一会。 王阜在一队禁卫的引领下,来到嬴政面前。 “臣!王阜,叩见陛下!” “起来吧!” “王阜,朕现在交代给你一个任务。” “你即刻动身,去漠北马场,调集三千匹战马赶往彭城。” “对外宣称,此乃新训练出的重甲铁骑,朕将之派去援助高儿。” 眨了眨眼,王阜不敢多问:“臣遵命!” 待王阜离去,嬴政缓步走出凉亭,眺望夜空。 “以一个虚假的消息,引蛇出洞,将幕后主使给逼出来吗?” “不愧,是朕的儿子!” “这小子,是要下一盘大棋啊……” 感慨了几句,嬴政语气突然一冷:“这一次!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而再的围杀我大秦公子!” 第100章 宛如出水芙蓉 东海郡,海边。 春光明媚,碧海波涛。 看着那海天一色的景象,苦闷良久的阎乐,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赵高?嬴高?哼!阎某这次直接就去海外,看你们谁还能找得到我!” 背叛了赵高,只能是一死。 不听公子高的话,同样是一死。 人生自古谁无死,但他阎乐还不想死! 之前是没办法,只能在公子高手下苟活。 万幸!赵高足够给力,果然是在彭城对公子高的车队发起了进攻。 这,也就给了他阎乐趁乱逃跑的机会。 联系上方士,直接就说要投奔徐福爸爸。 他阎乐,终于是搭上了这最后一艘客轮。 几名水手走来,对阎乐与其身旁方士恭敬道:“货物都装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方士扭头,看向阎乐:“此次出海,今生都将无法返回中土,你当真想好了?” 拍了拍身下坚固的船梆,阎乐咧嘴大笑:“当然!从今以后,阎乐当奉徐先生为主,绝不背叛!” “好!”点了点头,方士很满意阎乐的回答。 旋即,长袍甩动:“开……” 一个船字还未说完。 数名铁骑,突兀出现,在众水手反应过来之前,就快速的冲上了还未撤掉的踏板。 “该死!你们是何人?” 看着那突然就冲上船头的骑士,方士大惊。 噗通。 一旁的阎乐,早已仓皇跪地,面色苍白。 可笑的是。 此前因大笑上扬的嘴角,偏偏还未消失,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挂在脸上。 哒哒。 骑士并未做出回应,反倒又是一阵马蹄声。 旋即。 百十名骑兵,拱卫着公子高,缓缓出现。 淡然一笑,公子高问道:“徐市?” 被叫破名字,方士徐市大惊,狼狈的后退了几步,手指颤抖:“你……你……你到底是谁?” 徐福!徐市! 许多人,都以为这是一人,就连最初公子高也同样如此认为。 但! 当他从阎乐手中得到名单竹简后,公子高就已清楚。 徐福自然是那个骗钱、骗人、又骗船的徐福。 而这个徐市……正是徐福留在中原,帮助他采买各种物资的代言人! 或者说,替身! “既然你已猜到答案,又何苦再问?” 将手中的羽扇收起,公子高双眼一凝:“不想死,就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眼皮狂跳,徐市强自镇定:“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方士,不明白您说什么。” “不明白?好,那我提示你一下。” “徐福!” 徐市面色一白。 “东瀛!” 徐市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或者说……赵高,毒药?” 噗通。 徐市干脆的晕了过去…… “废物东西,我还许多猛料没说完呢!” 看着那晕倒的徐市,公子高鄙视道。 “将此人给我看好,等他转醒,马上带来见我。” “公子,那这个阎乐呢?” 扫了一眼如同死狗,尿了一船板的阎乐,公子高厌恶的摆了摆手:“这家伙一样押下去,等回头交给虞姬!” 通过阎乐这根鱼饵,成功钓到了徐市这么一条意外的大鱼,其对公子高的价值已大大降低。 唯一所剩的利用价值。 也就是最后交给虞子期、虞姬兄妹,让他们通过这家伙,找出当年屠杀他们家族的全部凶手,而后复仇! “公子,那这艘船,还有船上的水手怎么办?” “船烧掉!水手……全部带走!” 短时间内不可能出海,船留下毫无意义。 这些去过东瀛的水手,倒是一个宝贵财富。 对一众铁骑吩咐完毕,公子高转首,看向南方。 只要解决了江东的事情,他就可以回家了! 彼时。 江东,会稽三里外,一处无名的河畔旁。 用清澈的河水洗了一把脸,疲惫一扫而光,曹参转首对虞姬问道:“虞姬小姐,此地距离你的故乡还有多远?” 盯着周围的景色,虞姬目光迷离:“就在前面不远……” 说罢。 好似想起了什么,虞姬脱下鞋子,将莲足踏入清澈的河水中。 “小时候,我经常与哥哥来此地戏水……” 说话同时。 莲足轻起,水波荡漾,再配上虞姬那素白的长裙,一时间竟如诗如画。 曹参看呆了。 曾几何时,见过此等美人。 此女,果然唯有公子能配之! “好一朵出水芙蓉!” 一声赞叹,突然传来。 引得虞姬二人连忙回头。 “你是何人?” 见来人身材高大,手臂上的肌肉犹如磐石,曹参眉头一挑,连忙警惕询问。 “在下项羽,敢问小姐芳名。” 看都没看曹参一眼。 牵着一匹黑鬃马的项羽,大步奔虞姬走去。 项羽步步逼近,引得虞姬连连后退。 见状,曹参大怒:“好个登徒子!” 呛的一声,青铜剑抽出,曹参对着项羽就刺了上去。 “嗯?”见曹参竟然有剑,项羽这才挑了一下眉头。 侧身一让,避开曹参刺击的同时,项羽大手一展,直接抓住了剑刃。 根本没见用力:“拿来!” 青铜剑,就生生被项羽单手夺走。 “你……” 就这一下,曹参的虎口直接被撤裂。 惊骇欲绝的看着奔自己走来的项羽,曹参大急:“虞姬小姐快走!” “哦?”再次挑眉,项羽竟无视了准备拼命的曹参,再度转首:“原来小姐叫虞姬。” “果然,是人如其名,当真美哉!” 曹参炸了! 被赤果果的无视。 这不要紧,对方实力摆在这里。 但就看项羽这架势……明显是要掠人啊! 虞姬要是从他眼皮子底下被掠走。 别说什么狗屁郡守。 曹参确信,他满门上下,连狗都活不了! 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双目血红的曹参拼命:“无耻淫贼,受死!” 砰! 一记回旋踢,曹参生生被踹飞了数米之远,瘫倒在河边,生死不知。 看都不看那聒噪的家伙一眼,项羽直奔虞姬:“小姐,在下仅仅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 一边后退,一边隐晦的掏出一柄公子高此前分别时赠予的匕首,虞姬挤出一丝笑意:“你伤我家人,这就是交朋友的态度吗?” 大笑一声,项羽这才收住脚步:“是项羽的不是,项羽自当……” 话还未说完。 抓住机会的虞姬,就已趁着对方扭头看向曹参的当口,刺出了紧握的匕首! 第101章 项羽,恐怖如斯 噗呲。 匕首入肉,点点血花泛起。 “小姐当真不讲道理!” 一手掐着虞姬的手腕,一边将那不过入肉三寸的匕首夺走,项羽温怒道:“项羽只是想与你交个朋友,何故欲取我性命!” “松开!” 奋力一睁,甩开了项羽,虞姬慌忙后退。 一个站立不稳,更是被河床中的石砌绊倒。 见状,项羽脸上又露出了心疼之色,连忙上前。 就在此时。 一声大喝,突兀从二人身后炸响。 “贼子!给我住手!!” 虞姬的眼中,欣喜夹杂着担忧。 扭头的项羽,却是再度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来一个?” 一路狂奔,马不停蹄。 虞子期找了无数的地方,最终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打算返回故籍碰碰运气。 不想。 刚来到河边,打算略作休整,就见到小妹被人欺负。 这,能忍? “狗贼,给我去死!” 大步上前,手中青铜剑带着阵阵破空声,直刺项羽面门! 秦律,无辜杀人者黥面,充徭。 但为小妹,虞子期根本顾不得那些。 侧身一扭,避开虞子期的进攻,项羽赞叹道:“比刚刚那个强点!” “可恶!” 含怒一剑,就换来这么个评价,虞子期更是大怒。 毫不手软。 宝剑连连挥舞,朵朵剑花泛起。 唰!唰!破空声不断传来,却也仅仅斩中了空气。 避让了几下,项羽失去了耐心:“喝!” 又是一脚,如法炮制。 虞子期同样喷血向后飞射了数米之远。 “大哥!” “大哥?他是你大哥?亲哥?” 不理会项羽的询问,虞姬狼狈起身,直奔虞子期跑去。 并未做出任何的阻拦,项羽同样缓步赶去。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 擦拭着虞子期嘴角的血渍,虞姬双眼含泪。 “他没事!” 蹲下身子,不见怎么用力,项羽就将昏迷的虞子期扛到了肩膀上。 “你要做什么!” “他是你大哥,我当然是要带他去疗伤!”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项羽竟是转身就向着停在一边的黑鬃马走去。 虞姬:“……” 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蛮子啊!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抱怨归抱怨。 大哥被人掠走,虞姬当然不可能独留。 恨恨的跺了跺脚,虞姬不甘的追了上去。 横躺在河水中的曹参,彻底被人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 天策渐暗,喝了一肚子水的曹参终于转醒。 “咳……咳咳……” “我这是在……”茫然的看了眼四周,曹参猛然醒悟。 顾不得胸口上的疼痛,曹参慌乱大吼:“虞姬!虞姬小姐!虞姬小姐你在哪?” …… 四周。 一片寂静。 除了湍湍流淌的河水,还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对曹参偶做回应。 “完了……全完了……” 瘫坐在河床中,曹参一脸绝望。 虞姬小姐,到底还是被那恐怖的蛮子给掠走了! 他曹参,彻底完了! “什么完了?” 一道询问突兀传来,曹参未曾多想,就直接回道:“还能是什么?我曹参完了!” “你这不好好的吗?” “我哪里好!我……”梗起脖子就要争辩,抬头的曹参惊了! 旋即,就是抑制不住的狂喜:“是……是你!” “没错,是我,到底怎么回事?虞姬小姐呢?” 回应了一句曹参,风尘仆仆的小栓子皱眉。 与寻妹心切,方到心神大乱的虞子期不同。 一路走来,目标明确,小栓子比虞子期,不过就晚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虞姬小姐……”惊喜不再,曹参苦闷的解释起前因后果。 一番叙述,小栓子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说……一个实力恐怖的蛮子,把虞姬小姐掠走了?” “不错!栓子先生,公子呢?咱们必须得让公子尽快发兵,将虞姬小姐营救出来!” 小栓子:“……” 栓子先生?这话听着,怎么就如此别扭! “公子不在,就我一人。” “就您一人?” 点头确认:“不错,就我一人!” 小栓子南下,确实是带了一千铁骑。 但嫌弃他们太慢,小栓子倒是比那铁骑速度快了足有一天的时间抵达此地。 “这……” “这什么这?有我一人足矣!” 一把将曹参从河床中拽起,小栓子自信道:“走!咱们去找人,你还认识那个蛮子的样貌吧?” 愣愣的点了点头。 曹参实在想不通。 这公子高手下区区一个仆役头子,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另一边。 会稽郡周边的一栋院落内。 一满是络腮胡的中年大汉,正对项羽痛骂。 “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叔父不是告诉过你吗?要低调!低调!” “孩儿也没做什么啊?” “还没做什么!” “那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这两柄青铜剑!岂会出现在寻常人的手中?” “还有!这匕首……”看着手中那闪烁着阵阵寒芒的匕首,中年大汉眼皮狂跳:“比之鱼肠、湛卢都毫不逊色!” “这种人,岂能是普通人家?” “那又如何!”项羽不服:“即便虞姬她是什么大户人家出身,孩儿最多登门请罪便是!” “再说了……”扭头看了一眼虞姬所在的房间,项羽眼中闪过一丝迷恋:“此前事发在河边,根本无人得见!” “只要不让虞姬离去,谁知道是孩儿做的!” 曹参?早就被一心惦记虞姬的项羽忘脑后去了! “你……”狠狠的指了指项羽,中年被气到白眼狂翻。 屋内。 听着外面传来的争执声,虞姬自责的不断抽啼。 “小妹,没事的。” “兄长,对不起,都怪虞姬……” “这怎么能怪你?都是那个该死的蛮子!” 愤恨的看了眼屋外,虞子期安慰道:“虞姬你放心。” “我相信,公子绝不会丢下咱们不管。” “要不了多久!公子就会来救咱们的!” “嗯!”重重的点了点头,虞姬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屋外。 争执亦进入了高潮。 “既然叔父不认同孩儿的做法!那虞姬……想送,叔父你就亲自送她离去!” 丢下一句话。 满是怨气的项羽摔门离去。 第102章 栓子战项羽 对比咸阳,会稽就小了许多。 但如果是想要找几个人,那同样如大海捞针。 找了整整一下午。 转遍大街小巷。 依旧毫无收获,曹参越发焦急。 “公子常说,遇事要稳重,你如此急躁,又能如何?” 曹参:“……” 人不是你弄丢的,你倒是轻松。 “栓子哥,我这不也是担心虞姬小姐的安危。” “放心吧!只要那蛮子如同你所言,是爱慕虞姬小姐,那在短时间内,她定无危险。” 别的收获没有。 但通过曹参的描述,小栓子已大致知晓项羽是个什么性格。 典型的自负自傲,目中无人! 可偏偏。 按照公子的说法。 这种性格人,一旦对什么事情,或是人上心,却又极有耐心、温柔。 对公子所说一切都迷之崇拜,小栓子自是无比镇定。 “好,那咱们继续……”话没说完,曹参的眼睛就直了。 “找到了人?” 激动的指着一从酒楼内走出的大汉,曹参声音颤抖:“是他!就是这个蛮子!” “栓子哥,这蛮子他……” 又是一句话未说完。 扭头曹参才发现,小栓子,竟然已冲了上去! “你就是项羽?” 突然被拦下点名,项羽皱眉:“你是何人?” “何人?打过就知道!” 听闻曹参的描述,小栓子早已手痒。 平时的对手都太弱。 希望,这个项羽够他打! “来的好!” 见来人二话不说,就挥出了一记带有阵阵破空声的重拳,项羽不惊反喜。 曹参也好,虞子期也罢。 项羽都没将他们当做对手。 但这个奇怪的家伙…… 砰!一记对拳。 先攻的小栓子被震退了数步。 作为防守的项羽,却仅仅后退了一步,就稳住身形。 “不错!你很不错!”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项羽兴致越发高涨。 “狂妄!” 反观小栓子,此刻就没之前的淡定从容。 压住心中的惊愕,不服输的再度上前,对项羽展开了狂攻。 这一次。 知道力量不如对方,小栓子改为使用技法,妄图以此取胜。 几回合下来。 小栓子却悲哀的发现。 在技法上面,他竟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砰!一拳震退了狂攻的小栓子,项羽双眼放光:“你叫什么名字?” “我项羽,从未遇到过如此对手。” “你!值得尊敬!” 正如小栓子所料。 项羽为人,极其自负。 除了他叔叔项梁还能管教两句,旁人谁都看不上。 而此刻! 小栓子的实力,就已得到了项羽认可。 “我叫你爹!” 出道至今,未尝一败。 尽管公子高总是提醒,告诫小栓子不能志得意满,需知天外有天。 但!小栓子的内心中,又何尝不是一个骄傲自负之人。 项羽的询问,对他而言就像侮辱。 “项羽狗贼,敢掠虞姬小姐,给我去死吧!” 羞怒下,小栓子放下了心中骄傲。 厉声呵斥的同时,一柄闪烁着寒芒的精钢剑,出现在他手中。 “嗯?”见到与此前匕首如出一辙的精钢剑,项羽微微一愣。 高手过招,电光火石。 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 项羽的胸膛,就被划出到一道血痕。 “可恶!你找死!” 受伤的项羽,如同野兽。 暴怒的同时,大步上前,随手从一旁商铺拽下一块门板,就对小栓子砸去。 唰! 气势如虹,奈何门板不够给力。 随手一剑,将门板斩断,小栓子冷笑着大步上前。 可就在此时。 项羽竟是鬼魅的侧了一步身子。 “看拳!” 让开剑锋的同时,重拳再度袭来。 “怕你不成!” 狠劲上来,小栓子全然不惧。 手腕一扭,青峰转向,竟是拼着吃一记重2拳,也要与项羽两败俱伤。 砰! 重拳入肉,沉闷如雷。 唰! 青峰划过,血光飞溅。 “这怪物……”被一拳震退了数米远,小栓子以剑撑地,震惊的看向项羽。 刚刚! 拼着受伤给他那一剑。 在电光火石间,竟被他避开了要害,仅仅只是在脸颊上划出一道口子。 虽然。 因要避开自己的攻击,项羽的力道也卸掉不少。 但如此身手……让人凛然! 嘎巴、嘎巴。 捏动着十指关节,面颊流血的项羽更添几分狰狞:“你是我遇到最强的对手!” “你也不错!” 舒缓片刻。 小栓子撑起身子。 挽了一个剑花,眼中再度闪烁出浓浓的战意。 一旁曹参,看的眼皮狂跳,嘴巴张大,久久无法合拢。 “这两个怪物……” 项羽的恐怖,曹参早有体验。 但他万万没想到。 公子高手下的一个仆役,竟然能同项羽战至这一地步。 看着那在二人短暂交手,就被破坏到一片狼藉的酒铺大门,曹参感叹。 跟他们比,自己完全就是被秒杀的渣渣! “我要不要上去帮忙?” 感叹完毕。 曹参陷入了纠结。 就目前情况来看,小栓子虽仗武器之利,场面上不落下风。 但这项羽的气势……太吓人! “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闹事!” 纠结并未持续多久。 片刻的功夫。 数十名询问赶来的游徼,就将现场团团围困。 “可恶!” 与小栓子对战,项羽未慌。 见到这些维护治安的游徼,项羽却露出了一丝迟疑。 “你到底叫什么?咱们来日再战!” 眉头一挑:“英布!” “好!” 确认了小栓子的名讳,项羽再次以暴力强拆的方式,摘下一块门板。 随便挥舞了几下。 不断吆喝的游徼就被扫飞大片。 顺着扫清的街道,项羽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曹参大急:“栓子哥!咱们不追?” “为什么要追?” 曹参:“……” 你说为啥! “虞姬小姐,还在这蛮子手中。” “不慌!等明日咱们在此地等待,这蛮子定会再来!” 淡然的摆了摆手,小栓子对自己的判断极有信心。 “你们已经没有明天了!” 一声怒斥,从二人身后传来。 在二人扭头观望的同时。 一名游徼队长怒气冲冲的上前,对身后一众手下命令道:“将此当街闹事的二人,都给我带走!” 第103章 稳重的小栓子 看着左右看押的游徼,曹参有点慌。 “栓子哥,咱们要怎么办?” 当初,他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不想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自己了。 可偏偏! 他就是一个吃瓜群众啊! “不慌!稳重一点。” 摸了摸胸口,小栓子全然未将眼前游徼放在眼中。 “项羽……”呢喃自语了一句,小栓子握紧双拳。 就在小栓子二人被押走的同时。 由城内逃出的项羽,亦返回家中。 才一进门,面颊上那醒目的血迹,就引起了其叔父项梁注意:“羽儿?你出去同人打架了?” “不错!”点了点,项羽兴奋道:“在会稽城里,遇到一难得的高手。” “今日有游徼来搅局,战的不过瘾。” “我们已约定,明日再战!” 项梁:“……” 都引来游徼了,还战?求求你!你让我省点心吧! 无语的吐槽了一句,项梁无奈开口:“羽儿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不!”项羽摇头:“我们已经约定了!” 说话的同时,大步走向院落中的兵器架,拿起一杆长枪:“那英布的武器厉害,竟与虞姬的匕首不相上下。” “明日,我当全力战他!” 白眼一翻,项梁险些被气晕在原地。 “羽儿!我命令你,马上将那女子给放了!” “为什么?是她自己跟来的!” 项梁:“……” 要不是打不过你这熊孩子,老夫我非敲死你! 抱怨了一句,项梁想起什么:“武器!你说的那个英布,与虞姬的武器一般无二!难道,羽儿你就没察觉出什么吗?” “察觉什么?那英布,也是虞姬的家人?” 一挑眉,项羽反问。 至于说,当初同样在现场的曹参? 渣渣,从未被项羽放在眼中。 “你都知道,还不放人?” “待来日,我与那英布战上一场再说!” “如若他能在我手中走上三十合,即便放人又如何!” 傲慢的说了一句,挽了一个枪花,项羽给风中凌乱的项梁,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行!绝不能由着羽儿乱来!” 气恼的跺了跺脚,项梁大步离去。 偷放虞姬,项羽得直接发疯。 但找找关系,去调查一下那个英布的身份,侧面了解一下虞姬背景,总是好的! 会稽县衙。 本还忐忑的曹参,已然懵逼。 “下官不知是公子使者,实在冒犯!” 连连对小栓子叩拜的同时,县丞心中更是苦逼。 本以为游徼们给力,抓住了近来连连闹事的暴徒。 谁想……一发入魂。 端坐在上首,小栓子惬意道:“无妨!误会而已。” 县丞连忙配合着讪笑。 小栓子再次开口:“此次,我奉公子之命,特来执行一重要任务。” “在近期,尔等断不可随意干涉!” “郡守那边,你也通知一声。” “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和你们都没关系!” 见猎心起,小栓子不光惦记着与项羽再战,更是想要帮自家公子收服此等强人。 会稽郡上下,还是悄咪咪的靠边,别来添乱就好!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知会郡守。” 点头如吃米,县丞连忙离去。 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曹参迟疑问道:“栓子哥,您……真打算与那蛮子再战一场?” “不错!”点了点头,小栓子眼中闪过一抹战意。 “短剑并非我所擅长的兵刃。” “明日!我当好好与那项羽较量一番!” “此等人才,既然遇到,岂能轻易错过!” 曹参:“……” 你们这群大佬掐架,那我怎么办? 仿佛听到了曹参的心声,小栓子掏出一枚令牌:“你拿此令,去城北三十里外荒山,与我所带来的铁骑汇合! “汇合铁骑?” “对!按照公子的说法,遇事必须稳重!多准备几手总是没有错漏。” “这个项羽……如若我拿不下他,你就率大军,将之拿下,顺便把虞姬小姐救出!” 好么!还以为你这是要与项羽一决生死。 感情,早早就做好了,打不过就群殴的准备。 摇了摇头,拿着令牌离去的曹参再次叹息。 栓子哥,这摆明了是要玩一把大的啊! 彼时。 由东海郡一路南下的公子高,同样感叹:“赵高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玩的这么大!” 一旁方士徐市陪着笑脸:“公子,您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交代了。” “但没有一样,是有实际意义的。” 徐市:“……” 还怎么有意义? 赵高私下收买天下方士,让他们统一口径,都说乌头无害,以此毒杀始皇! 徐福骗始皇三千童男童女,财宝无数,跨海去东瀛称王。 这么大的事情都交代了,您还想咋的? “不知……公子还有何事,是需要老道做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 忐忑的徐市,顿感安心。 “也就是回头,与我一道去见父皇,拆穿赵高的阴谋而已。” 噗通。 非常干脆,徐市直接晕倒。 看着晕菜的徐市,公子高摇头:“就这心理素质,还当骗子?不合格!” 转首,看向身旁骑士:“现在到哪了?” “回公子,咱们刚刚过了泗水,向东不远,就可抵达彭城。” “这么快?” “公子,要卑下去城内知会一声吗?” “不必,咱们不去彭城,直接南下!” “南下?” “对!去会稽!那边……即便有小栓子,我也不放心啊!” 会稽一地。 不光涉及到帮虞姬报仇一事,更是有着祸乱整个天下的源头! 虽然没抱多大希望。 但本着稳重的态度。 既然来了,公子高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过去一趟。 能直接铲除最好。 即便不能,掘了对方的根,最大程度限制对方起事之处的规模,那也是好的。 翌日。 依旧是那家酒铺。 唯一的区别,就是门板已被拆除,出于关张大吉状态。 看着过往人群,项羽越发不耐。 “莫不是,那家伙在骗我?” 自语的同时,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项羽骤然转身。 “你是何人?何故鬼鬼祟祟?” 看着面前那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少年,项羽皱眉。 “这……这是一位大人让我交给您的……” 看着手中竹简,项羽大笑:“出城一战?哈哈哈!好!” 第104章 再战项羽 按照约定,项羽来到城门处,取上自己特意存放在此的乌骓马、霸王枪,直奔约战地点。 城外河畔。 小栓子骑乘在一匹枣红马上,战意凛然。 “项羽!昨日一战不够过瘾!今我特意邀你来此,咱们打个痛快!” “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身手不错的剑客!” “不想,竟还是员马将!” “好!好啊!我项羽,最渴望的,就是你这种足够斤两的对手!” 乌骓宝马,霸王银枪。 项羽眼中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来战吧!”大喝同时,小栓子双腿一夹,胯下战马电射而出,率先对项羽发起了进攻。 唰! 一点寒芒先至。 在被项羽偏头避开的同时。 小栓子手中长枪化作蛟龙。 团团枪影,立时将项羽笼罩其中。 “痛快!痛快!”身陷枪芒,项羽不惊反喜。 口中大喝连连的同时,霸王枪化作螺旋。 乌骓寸步未移,小栓子的进攻就被其一一化解。 “现在!轮到我了!” 挡下了对手一番狂攻,项羽更是激动。 霸王枪由上至下,竟以力劈之刀势,对着小栓子兜头砸落。 噹!! 迅若雷霆一击。 小栓子唯有以力硬挡。 双臂青筋暴起,小栓子双目血红:“呀!给我滚开!” 一股蛮力骤然从其体内暴起。 小栓子竟生生将项羽的劈斩挡飞。 反手一枪,横扫之势,直掠项羽中门。 唰! 以马上铁板桥的方式,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击,项羽眼中神采越发明亮。 “英布!你不错!” “我项羽若为天下第一,你当第二!” “呸!第二?打过才知道!” 嘴上不服输,心中却已满是惊愕。 昨日那一战不算,双方都未放开手脚。 但今日一战。 虽短短几个回合,小栓子却已用尽全力。 可即便如此……这个怪物! 心中感叹,手上不停。 清楚在力量上自己比项羽差了一个档次,小栓子更不敢迟疑。 长枪一挺,再次对项羽展开了狂攻。 “来得好!” 一时间,寒光猎影,枪芒四射。 狂攻了十几个回合,小栓子已感力有不及。 就在收枪回气的刹那,项羽突兀大喝:“给我下来!” 枪随声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项羽手中霸王枪,就已直抵小栓子眉心。 噹! 千钧一发,勉力一挡。 虽以枪杆挡住了这致命一击,但在那恐怖的蛮力下,小栓子仍旧被直接捅落下马背。 不等小栓子起身。 项羽长枪一摆,傲然道:“英布!你可愿降我!” 小栓子:“……” 这剧本拿反了吧!不应该是他为公子招降这项羽吗? 为何……这人有问题! 恍然之间,小栓子突然想到了公子高此前提及过。 各国余孽,皆隐匿在民间,等待始皇陨落的那一刻,行那惊天之事! 心念急转。 稳重期间,小栓子决定试探一番。 “想让我降你?” “不错!以你的身手,荒废在此属实可惜!” “如若你肯助我!合咱们二人之力,这天下间……”项羽双眼一凝:“何处,去不得!” 小栓子冷笑:“恐怕并非如此吧?” “天下皆归大秦,无有纷乱,想去哪里,我英布还需要和你项羽一道?” 项羽仰天狂笑。 旋即,看向小栓子,霸气说道:“如若!我要去那咸阳,去阿房宫呢?” !! 果不其然! 刚刚还只是怀疑。 当这句话说出,那就可百分百确认! 以隐晦的余光观望,仍不见曹参连同铁骑到来,小栓子叹息一声,决定继续装傻拖延。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好!那我不妨直言。” “当年,楚国有一大将,名曰项燕!” “在他死前,曾立下一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我项羽,正是项燕后人!” “秦国?哼!”冷哼一声,项羽傲然道:“总有一天,会被我项羽亲手覆灭!” 好个狂傲之辈! 六国余孽多思反秦,但却无一人敢对外人言。 这项羽……竟毫不遮掩,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与野心! 小栓子在惊骇的同时,已彻底收回了帮公子将此人收服的念头。 项羽!必杀之! “如何!英布,只要你肯助我!” “待嬴政那老狗一死,就是咱们联手荡平天下之时!” 看着那豪言壮语的项羽,小栓子笑了。 这么一笑,项羽顿时也是一喜:“你同意了?” 楚地多豪杰。 但除了龙且,能让项羽看上的真没几个。 小栓子!虽只交手两次,项羽是由衷的欣赏。 玩味一笑,小栓子反问:“你又可知,我乃何人?” “何人?”项羽皱眉:“你不就是虞姬小姐的家人吗?” “你大可放心!我项羽对虞姬乃真心欣赏,绝不会强求于她!” 突兀间,一阵雀鸟鸣叫的声音传来。 项羽未觉如何,小栓子却是狂喜。 “哈哈哈!”大笑同时,以讥讽的目光看向对方。 在项羽还愣神的功夫,小栓子表情一变:“蠢货!” “我乃大秦公子高……” “什么!你是公子高?” 小栓子:“……” 丫能让人把话说完不? 还在抱怨。 认错人的项羽就已再次提枪杀来:“秦狗,受死!!” 欣赏归欣赏,但还是要看对方是谁。 早就听闻,大秦出了一个极为出色的皇子,嬴高。 不想,此人身手竟也如此惊人! 惊骇之下,项羽根本就未曾多想,只欲一枪将此撩击杀。 早已有所防备。 小栓子轻松避开。 后退两步,小栓子以双手抵在嘴角,发出阵阵旁人难明的长啸。 “你搞什么……”本能的察觉不对。 项羽眉头刚刚皱起,其身后,就传开了震天的马蹄声。 连忙回头,这么一看,项羽虎目圆睁:“好个卑鄙的秦狗!” 上千铁骑,汹涌而来。 旁人见到,怕是要直接下跪。 但项羽!到底是项羽! 怒斥一声的同时,项羽调转马头,不退反进,竟是单骑匹马,对铁骑冲了上去。 “不好!”见状,小栓子大急。 铁骑冲锋,虽气势如虹,但阵型却相对分散。 如若项羽换做任意一个方向逃跑,小栓子都有信心将他缠住,而后待铁骑合围,顺势将之拿下。 可偏偏!这项羽……他是太过狂傲,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还是说……千钧一发之际,项羽就已想到了破阵的办法! 冷汗狂流。 小栓子连忙上马。 无论是那种可能,这种敌人,都绝不能留! 第105章 项伯,将那狐媚子给我杀了 枪出如龙,迅若惊鸿! “给我滚开!” 如果说。 此前与小栓子交手,项羽还心存收服之意,留了几分力量。 那么当他得知了对手真实身份,且遭遇这大量骑兵围杀之时。 项羽!就已爆发出了全部的潜能。 万千怒气,化作如虹战意。 仅仅只是一个回合。 霸王枪扫过。 几名全副武装的铁骑,就生生被扫落下马。 有甚者,更是将不少身后同伴带倒。 顷刻间,项羽就已冲破了骑兵的第一道阵线,直抵中军。 见状,指挥的曹参大急:“拦住!拦住他!!” “杀!” “兄弟们,弄死他!” 自出道以来。 几次战阵,铁骑都是攻无不克,何时吃过这种大亏。 眼见同伴被一一扫落马下,生死不知。 一众铁骑纷纷大怒。 仰仗战马的冲势,手中那长达两米的精钢骑枪高举。 必杀之势,旦夕既成。 “蝼蚁,安敢撼树!”双眼一凝,项羽大喝。 旋即! 在一众骑士惊骇的目光下,项羽竟是从马背上高高跃起。 摆动长枪反击的同时,顺势踩踏了两下长枪与骑士,竟直接越过了这必杀一击。 落下同时,乌骓恰好赶到。 骑乘在战马的背脊上,已从铁骑最为密集的方阵中冲出,项羽仰天狂笑。 “卑鄙的秦狗!你洗净脖子,等着吧!” “早晚,我项羽会亲手取下你的首级!” 愤恨的留下一句狠话,项羽头也不回,驾驭着乌骓,快速离去。 “这……” 看着项羽潇洒离去的背影,一众铁骑徒叹奈何。 确实,他们拥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冲击力。 可偏偏,因皆披重甲,想要转向,不是一般的困难。 追赶项羽?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栓子哥,对不起,我来晚了。”歉然的来到小栓子面前,曹参神情低落。 “无妨!”摆了摆手。 看着项羽离去的方向,小栓子自责道:“此事怪我!” “如若早知他是反贼,我断然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叹息了一声,小栓子不由感叹。 自己,还是没公子稳重啊! 一心惦记着单挑,然后将之收服。 谁想。 竟放跑了这么一条大鱼。 “栓子哥,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回会稽!让会稽郡守马上调集全城的兵甲,搜捕此逆贼下落!” 无论项羽自身。 还是被他掠走的虞姬。 小栓子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追之不及,就只能寄望会稽郡兵给力,能搜查到项羽的下落。 会稽城外庄园。 从外归来的项梁,神色惶恐。 留在屋内的项伯连忙迎上:“兄长,何事如此惊慌?” “祸事!祸事啊!”摇头,项梁哀叹。 在项伯迷茫的注视下,项梁解释道:“这一次,羽儿可是给咱们项家,惹来了天大的祸事!” “到底发生了何事?” 扭头,看了眼被关押在后屋的虞姬兄妹,本还愁苦的项梁,眼中竟升起了一股浓郁的杀气:“还不是因为这狐媚子!” “就在此前,我担忧此狐媚子的身份会给咱们引来麻烦,特意找熟人去县衙打探。” “这一问……”项梁脸色越发阴沉:“她,竟是那大秦公子高的女人!” “昨日,同羽儿在城内交手之人,正是公子高的侍从!” “什么?” 项伯面色大变,仓皇后退了几步,险些被座椅绊倒。 顾不得狼狈:“兄长!你是说……” “不错!”点了点头:“我怀疑,现在会稽各地,都已开始搜查咱们的下落,以寻找此女!”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 气恼的跺了跺脚:“嬴政狗贼尚在,天下无人敢反!” “咱们绝不能在此时,暴露身份!” 说到这里,项梁想到了什么:“项伯!你马上将那狐媚子给我杀了!” “我这就去找羽儿,然后咱们马上离开此地,去乡间躲避一段时间!” 说罢,项梁急匆匆的大步离去。 项伯:“……” 看着离去的兄长,项伯无语了。 杀了公子高的女人?你咋这么会给我找活干呢! 抱怨归抱怨。 面色苍白的项伯,在哀叹了几声之后,终究是提着一柄剑,本后屋走去。 说到底。 祸因都是这个女人。 不杀,不足以平兄长之怨气。 更何况……就项羽那钻牛角尖的性格。 留着此女,同样是个祸患! 彼时。 屋内的虞姬,正用尽全身力气,撕咬着虞子期手腕上的麻绳。 心疼的看了眼小妹,虞子期劝阻道:“虞姬,算了!” “不!”抬头,眼中尽是坚毅:“如果不趁现在逃离,咱们恐怕再无机会了!” “虞姬,我相信公子,他一定会来救咱们的!” 凄然一笑,虞姬回复:“此事皆因虞姬引起。” “不光是害了兄长,更是害了曹参。” “虞姬……”凄然的叹息了一声:“怎能再给公子增添麻烦!” 说到这里。 虞姬低头,对着虞子期手腕上的麻绳撕咬起来。 嘴角,已被磨破。 皓齿,亦已流血。 可即便如此。 虞姬眼中的坚毅,也未有丝毫的改变。 “哎,是兄长无用啊……”摇了摇头。 虞子期再度叹息。 嘎吱! 就在此时。 紧闭的房门,被由外推开。 一丝光亮照射进来。 看着那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阵阵寒芒的利剑,虞子期双眼喷火:“虞姬!退后!” 身子一扭。 虞子期将虞姬顶开,牢牢的挡在身后。 不同于紧张的虞子期。 在探明情况以后。 虞姬,却是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缓缓起身,挪动到虞子期的身旁,虞姬安慰道:“兄长,无事的。” “虞姬,本就是不祥之人。” “今生,能有幸识得公子,虞姬已经知足。” “只要……不给公子增添麻烦,即便一死,又有何惧。” 说罢,面对来人,虞姬竟是毫不畏惧的仰起了自己雪白的脖颈。 项伯:“……” 看着屋内兄弟二人的表现。 项伯再次抱怨。 这倒霉差事,咋就给我了? 第106章 英布,就是公子高? 手中利剑不断颤抖,彰显着项伯内心中翻涌的波涛。 一步,两步,终于是来到兄妹二人身前。 缓缓将手中宝剑举起,项伯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下。 闭目等待了半晌,也不见半点疼痛。 虞姬不解的睁开双眼。 这一看,傻了。 宝剑掷地,项伯叹息道:“你们走吧!” 虞子期大惊:“走?你让我们走?” “没错!赶紧给我滚!” 恨恨的说了一句,项伯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唯独,给兄妹二人留下了这大开的房门。 虞子期:“……” 都做好壮志未酬的准备了,你就跟我来这个? “兄长,咱们走吧。” “真就这么走了?”看着淡然的虞姬,虞子期大感不解。 旋即。 又警惕起来:“不行!虞姬,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恐防有诈!” 苦笑一声,虞姬解释道:“兄长,不会有诈的。” “怎么不会?” “刚刚那人……”看着大开的房门,虞姬苦涩道:“他应该已经知晓咱们的身份了。” “虞姬!你是说……公子来了?” 摇了摇头,虞姬语气依旧低落:“公子来没来,我不清楚” “但……我相信,即便公子没来,他也一定是派人来寻咱们了。” “此人恐杀了咱们,会引来公子的报复,是一定不会有什么诡计的。” 看着神色凄然的小妹,虞子期心疼安慰:“虞姬,别多想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罢,费力的撑起身子,对着那柄被遗落在地的青铜剑挪去。 想要离开。 那也总要先将手脚上的绳索解开不是。 另一边。 刚刚走出不远的项梁,迎面就见到了自己这不省心的侄子。 “叔父?你怎么来了?” “羽儿,你惹下大……”催促战马小跑,快步来到项羽身边,刚打算教训几句,项梁面色一变。 “羽儿!你可是与人征战了?” “不错!”点了点头,项羽愤恨道:“就是昨日那贼子!” “原本,我看他身手不错,还欲拉拢他一起共商大事。” “不想……” 项梁眼皮一跳:“你将他杀了?” “不!”摇了摇头,项羽不甘道:“没想到,这大秦公子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说到这里,项羽怒气更甚:“可恶!下次再被我遇到,定然要亲手拧下他的狗头!” 眨了眨眼,项梁懵逼:“大秦公子?他不是那嬴高手下的侍从吗?” “此前我也以为,他不过是一无名之辈,还误信了他随口报出的名号,英布。” “但……”说到这里,项羽双眼一凝! “叔父,你是不知,就在我与他作战,即将把他击败之时,竟冲出千名身披铁甲的骑兵!” “其仅是一侍从,岂能调动这等规模之雄兵?” “倘若能早些知晓他的身份,我断然不会留手,给他活命得机会!” 看着还在抱怨的项羽,项梁喉咙一甜,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一个大秦公子的侍从,都能将他们给逼到赶紧跑路。 结果! 那侍从,竟是大秦公子本人?这不要了他的老命! 心中哀叹了两句时运不济,项梁连忙拉住乌骓缰绳:“走,咱们马上走!” “走去哪里?” 白眼一翻,强忍着踹项羽一脚的冲动:“当然是马上离开这里!” “咱们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留下,岂不危险?” “好!”点了点头,项羽连忙催促胯下战马。 片刻的功夫。 叔侄二人,就已返回庄园。 才一下马,项羽就大步奔着后屋走去:“虞姬!虞姬!” 看着那到了此时,仍惦记虞姬这狐媚子的项羽,项梁不由感叹。 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让项伯将其斩杀。 否则……这就是个祸水啊! 这边还在感叹。 从后屋走出的项羽,就已满面怒容的对人质问起来:“虞姬呢!” “你们这群家伙,谁看到虞姬了!!” 当初。 虞子期负伤,虞姬担忧兄长一路跟来。 以项羽的脾气,那肯定是要与之好好的增进一番关系。 可奈何。 回来就抄家,之后又惦记着单挑,项羽就暂时将此事放下。 就是项梁说,为防止这兄妹逃离,先将他们给捆绑的事情,一心惦记单挑的项羽也没多想。 现在!准备跑路,结果虞姬还不见了,项羽岂能不急。 “不用找了。”看着那状若疯狂的项羽。 项梁缓缓开口:“那个狐媚子,已经让我给杀了!” “什么?”虎目圆睁,双眼充血,项羽疯了一般,冲到项梁面前。 “叔父!你……” “你什么?怎么,项羽!难道,你还要为了那一狐媚子,杀了你的叔父吗?” …… …… 定定的看着项梁,项羽气喘如牛。 终于! 对视了半晌,项羽扭过了身子,仰天长啸:“嬴高狗贼!我项羽,此生誓要杀汝!!” 万千仇恨。 项羽都将之转嫁到了公子高的身上。 一旁。 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原本还打算说虞姬未死的项伯缩了缩脖子。 兄长,还是给力!竟然将锅给背了! 反正,最后项羽恨的是项梁,是那大秦公子高。 与他项伯,有什么关系! “阿嚏!” “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估计有小人在念叨我。”擦拭了一下鼻子,公子高感叹。 我这么低调,结果还总会被人给惦记。 还是,不够稳重啊! 见公子高无事,一旁骑士这才放心。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再度上前:“公子。” “按照路程计算,咱们最多再有一天,就可到乌江。” “您……是不是先休息下?” 东海郡位处齐地。 马不停蹄,千里奔袭。 即便是他们这些铁骑,都已大感疲惫,更何况是身娇肉贵的公子高? 骑士,由衷的担心。 “无妨!”摆了摆手,公子高看向南方。 就最后这么一个地方了。 全权交给小栓子,公子高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稳妥起见,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对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公子高对身旁骑士询问:“乌江的话……你们可曾找到合适的渡船?” 铁骑不比其他。 小型渔船,一次最多运送一两骑。 一来一回,耗时良久,公子高可等不起。 “公子请放心,卑下在前日,就已派人快马南下,筹备此事。” 点了点头,公子高深感满意。 可就在此时。 几名骑兵,神色惊慌的从南边赶来。 看其衣着,正是被派出安排渡船的几人…… 第107章 跋扈公子 “你们被人给打劫了?” 看着几名狼狈不堪的骑兵,公子高玩味道。 “公子,让您失望了。” 几名骑兵险些将脸直接埋入地下。 堂堂铁骑,竟被人给打劫了,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哪怕……因为去搜寻渡船,所以他们并未穿戴任何盔甲、装备。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地多匪患确实不假。 但敢公然抢劫的……公子高很有兴趣详细了解一下。 “我们奉命去乌江寻找渡船,本已与一船家商定。” “不想,半路突然出现一强人,蛮横霸道,强行夺走了我们预订的渡船。” “夺走了你们预订的渡船?”眉头一挑:“难道,乌江畔就仅有那一艘渡船吗?” 千匹战马,想要渡江,最少都得十几艘渡船,甚至需往返数次。 仅仅一艘?还要发生争执? 隐约间,公子高察觉到了什么。 “回公子!我们在江畔寻觅良久,就仅有这一艘渡船。” “据船家所言,会稽出现贼人,为防贼人逃脱,现已封锁江面,不得片帆入江。” “这位船家……也是只能去一趟江南,就得遵令封船!” 贼人?听到这个,公子高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小栓子那边,肯定是有了行动,甚至是发现了大鱼! 略作感叹,公子高再问:“那抢夺你们渡船的贼人是否已乘船南下?” “这个……” 几名骑兵对视一眼,略作迟疑:“此前我们争执的时候,有听那贼人提起,说要等待家人汇合。” “走!带我去江畔,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几名骑兵闻言更是迟疑。 片刻的犹豫,纷纷低头,认命带路。 见状,公子高淡然一笑。 他早就知道。 事情,恐怕没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 乌江江畔。 一名船家整理船帆的同时,对一旁老神在在的汉子赞叹道:“壮士好身手!” 旋即。 又担忧的说道:“只是……我观被壮士打跑的那几人,并非善类。” “恐壮士您会招惹麻烦啊!” “无妨!”摆了摆手,大汉毫不在意:“他们无礼在先,更是仰仗人多势众,妄图欺辱于我。” “即便还手,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可是……”船家摇了摇头,想再说些什么。 就在此时。 大地隐隐传来一阵晃动。 二人抬头,船家大惊,险些从船梆上跌落:“壮……壮士……快走!” 大步一横,拦在船家身前:“我钟离昧,可从未有临阵脱逃的习惯!” 离得老远,就见一大汉手持长棍,横在渡船之前,公子高更是来了兴致。 无视是非对错。 见到己方这雄壮的兵势,眼皮都未跳上一下。 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 引马上前,公子高赞叹:“壮士好胆魄!” 钟离昧:“……” 这是赤果果的讥讽吗! 知道对方会报复,但他真就没想到,竟然会来这么多人! 眼皮不跳,那是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骑兵大队就杀至面前了。 “我听麾下说,壮士无故抢夺此渡船……”以马鞭指了下后方渡船,公子高询问:“可有此事!” “不错!” 脖子一横,钟离昧蛮劲上来。 “既如此……”双眼一凝,公子高突然下令:“来人!” “将此撩给我拿下!” “但有反抗,按谋反罪论处!” 钟离昧:“……” 什么情况! 这就谋反了?你都不问下缘由的? 见到这千名铁骑,钟离昧就已猜出,对方绝对是有大身份的存在。 本还想着自己占理。 尚可争辩一番。 谁料,这完全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此船本我先定,他们来了就抢,却又不是某家敌手!” “汝纵容手下肆意欺辱他人,跋扈妄为,岂能让人心服!” 打!肯定是打不了,他钟离昧自认不是千人敌,何况这还都身披重甲的铁骑。 跑!同样跑不掉。 此时此刻,钟离昧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据理力争。 “你是否心服,与我何干?” 一句话,钟离昧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几名骑兵上前,将满脸不忿的钟离昧缴械,公子高来到船家身边。 “船家,可否载我渡江?” “可以!可以!大人您但有要求,小得无有不从!” 这一番纨绔且跋扈的操作,险些将船家吓出屎来,哪敢废话。 点了点头,公子高转首,看向身后那几名窃喜的带路骑兵。 “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众人皆一愣。 “公子?” “你们没听错,就是他们几个!” 点了一下那几名骑兵,公子高翻身下马,缓步走到几人身前。 “你们可知,我为何要拿尔等?” “是因我等编造谎言,诬蔑……” “废话!”打断了骑兵之言,公子高冷言道:“身为我大秦铁骑,既然连一个莽夫都不敌!” “不敌也就罢了,竟还无颜承认!” “此等作为,我岂能容之?” “从今以后,你们将被剔除铁骑之列!” “可心服否?” 几名骑兵面色凄苦:“公子,我们知错了!” 能被选为铁骑,乃是他们毕生骄傲。 被剔除,生不如死! “错?错在何处?” “我们不该仗势欺人……” “我们不该瞒报实情……” 摇了摇头,公子高失望道:“你们最大的错,就是丢了我铁骑的人!” “仗势欺人?身为我嬴高亲卫,即便欺人又能如何?” “但!要欺,你们就给我欺出个样子,别丢了人就如孩童般,哭着回去找家长。” “我嬴高,麾下可没这种废物东西!” 几句话。 说的铁骑皆羞愧低头。 一旁被拿下的钟离昧懵逼当场。 自己说的还真没错! 这……果然是跋扈到令人发指啊! “你们几个……每人领仗三十!” “待此事之后,调往蓝田大营,为虞子期麾下效力。” “今后,莫要再让我失望。” “多谢公子!小人知错了!” “小人定不辜负公子厚望,誓死为虞都尉效命!” 几名骑兵感激涕零,连连叩首。 当场。 在钟离昧狂跳的眼皮下,几名铁骑被同伴以船板,生生抽了三十下,却无一人有丝毫怨言。 点了点头,公子高缓步上船的同时,对左右命令:“来几个人,将这汉子带上,咱们一并渡江。” 第108章 钟离昧的机遇 被捆住手脚,瘫坐船头的钟离昧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早知。 他招惹的乃大秦公子高麾下骑兵,傻子才留在原地等死。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 哀叹良久,钟离昧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此事乃钟离昧一人引起,公子无论如何责罚,某绝无怨言。” “但,祸不及家人,钟离昧恳请公子……” 按照约定,最多再有两个时辰,他的家人就将抵达江畔。 这要是被一锅端了。 钟离昧无颜苟活人世! “我说要罚你了?” 钟离昧:“……” 当着外人的面,说那些跋扈的言词,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带上他。 不罚?请他吃酒啊! “您不连麾下骑兵都……” “慈不掌兵!” “身为我嬴高的护卫,跋扈可以,仗势欺人也无妨。” “但要欺,就必须欺出个样子。” “那公子您这……”低头看了下自己被困成麻花的样子,钟离昧不解。 “我有急事,欲往江南,然渡船仅有一艘。” 拍了下船梆,公子高看向南方:“待抵达江东,我自会命人征集渡船,将麾下护卫尽数接来。” “届时,你与这些渡船一并返回,带上家人即可。” 微微一愣。 钟离昧突然直起了身子。 几名护卫在旁的骑兵还未上前,公子高就摆了摆手。 旋即。 噗通一声,钟离昧屈膝跪地:“钟离昧,叩谢公子大恩!” “我将你捆了,何恩之有?” “钟离昧清楚,公子此举,乃是保护在下!” 公子高点头。 不错!不愧是历史上项羽信重的大将,脑袋确实比一般人清醒。 “起来吧。” “把你捆了,也是稳妥起见,你能理解就好。” 缓缓起身。 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公子高,钟离昧心头生出了一股向往。 虽然最开始不太愉快。 但反过来想想,这不也是他的一次机遇! 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与大秦公子如此近距离接触。 尤其!就目前来看,这位公子表现的还非常亮眼! 犹豫再三,钟离昧再次跪地:“钟离昧自认还有一些勇力!” “如蒙不弃,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以报公子回护之恩!” 事情摆明。 要是公子高走了,将他留在江北。 无论是其自身,还是后续赶来的家人,在那群骄傲的骑兵手下都吃不了好。 以此为凭,恰好给了钟离昧自荐的机会。 “为我效力?” “那,得以一侍从做起,你可愿意?” 钟离昧:“……” 好歹,我也是以一人之力,虐了你麾下五六个骑兵的存在,也算彰显出了自己的本事。 结果,侍从? 果然!不愧为大秦公子,这档次就是不一样。 “钟离昧愿意!” “好,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点了点头,公子高突然好奇询问:“你并非江东人士?” “卑下本居东海郡朐县,因琐事,欲举族迁往江东好友处。” “琐事?” 苦笑一下,钟离昧缓缓开口:“不敢欺瞒公子。” “陛下招募方士出海探寻仙丹,因东海郡为港口,卑下族人大多被强行征调为船夫……” 好么,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拍了拍钟离昧的肩膀,公子高自信道:“你放心。” “待此次我返回咸阳,将再无方士仗势欺人之事发生!” 咸阳,阿房宫。 一栋昏暗的书房内。 嬴政面色阴沉:“打探清楚了?确无问题?” 下首黑卫单膝跪地,恭敬回复:“属下着人,询问了约百余名方士。” “无论其是否有官身,所给说辞具一般无二!” “可曾确认,这些人之间没有联系?” “属下探寻之地,遍及魏、赵、齐、楚四地,其各处方士断无联系!” 听闻此言,嬴政沉思。 片刻,起身,踱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云朵:“高儿呢?他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根据最新消息,高公子正带人赶往江东。” “江东?他去江东,到底要做什么?” “属下不知……” “那彭城呢?此次出现徭役叛逃一事,不是沛县与彭城两地吗?” “彭城已被高公子所控。” “其所留文吏萧何,以高公子在沛县颁布之令,如法炮制。” “现,彭城左近逃散徭役,均已自行返回。” 嬴政满意点头:“高儿眼光倒是不错,这萧何是个人才!” “陛下,是否用卑下去调查一下此人?” “不必!”甩了下衣袖,嬴政苦笑。 调查什么? 这小子能瞒着他老子,捣鼓出两三千的铁骑。 旁的,还指不定瞒了他多少。 想说,等他回来,自然会说。 不想说,调查你也调查不出个什么。 对自己这稳重到令人发指的儿子,嬴政越发了解。 突然。 又想到什么,嬴政再问:“从彭城赶来的车队到哪了?还有几天,可至咸阳?” “回陛下!” “此车队,已到三川,至多再有五日,当可抵达咸阳。” “可曾发现异常?” 黑卫迟疑不语。 嬴政转身,语气严肃:“说!无论是何人,朕恕你无罪!” “根据属下调查。” “在秦岭一带,发现大批胡亥公子麾下门客……” “胡亥?” 声音骤然提高了几度,嬴政大步来到黑卫身前,揪住对方衣领:“你……可确认!” “那些人,当真出自胡亥府邸?” “属下确认!” 一把将黑卫甩开,嬴政大笑。 笑声中,充满凄凉:“好!好啊!当真是朕的好儿子!” 踉跄的走了两步,拿起腰间玉佩,神色凄凉:“阿房……朕的挚爱。” “你,真是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看着状若疯狂的嬴政,黑卫叫苦不已。 偏偏。 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跪在原地待命。 踢翻了几件陶器,嬴政疲惫的瘫坐在龙椅上,缓缓抬起右手:“去!” “安排人,将胡亥的府邸,给我围了!” “一旦确认,他的那些人,敢对车队下手,即刻将此逆子,给朕绑来!” “喏!” 颤颤巍巍的从殿内离去。 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蓝天。 黑卫清楚。 要不了多久。 这咸阳,就该变天了…… 第109章 胡亥入狱 夜,胡亥府。 焦躁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胡亥的目光,始终未从大门离去。 百里奕安慰道:“公子不必如此焦急。” “一旦有消息传来,他们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能不急嘛!” “昨天就说,嬴高那贱种的车队已经抵达三川。” “函谷关至秦岭这一带,就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一旦让他们过了函谷关,那……” 颤抖了一下,胡亥目光中闪过一丝胆怯。 “公子您大可放心。” “过了三川,就入秦岭,其守备警惕心定然大降。” “以您门下食客之能,拿下此车队,断无问题。” “哎!”叹息了一声,胡亥不自信的摇了摇头:“希望能承百里大人吉言吧。” 话音才刚刚落地。 门外就传来一阵骚动。 胡亥大喜:“果然被百里大人说中了!” 大半夜。 除了传递好消息的门客,谁会来他公子胡亥的府门前喧闹? 感叹百里奕靠谱的同时,胡亥兴奋的大步迎去。 门一开,傻了。 十几名身穿黑衣的大汉,竟围在其府门外,准备破门而入。 见状,胡亥大怒:“你们是谁?敢来我胡亥的府邸闹事,不知道死字怎么……” 话没说完。 一柄青铜剑,就横在了胡亥的脖颈间。 不等左右侍从涌上救主。 黑卫就已手持始皇令牌,大步走出:“奉陛下之命,捉拿胡亥公子!” “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嘶———— 阵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本还汇聚在门口,准备与来人拼命的侍从傻眼。 “父皇?”眨了眨眼睛,胡亥不敢置信:“你刚刚说,父皇要抓我?” “不错!” “还请胡亥公子,与我们走一趟吧!” 被推搡的同时,懵逼的胡亥猛然惊醒,疯狂挣扎:“不!不!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大秦公子,胡亥!!” 一边反抗,一边对着院内大喊:“百里!百里大人,救我!!” 百里奕:“……” 你咋不去死! 我这刚刚见势不妙,躲到一处假山旁。 难得那些黑兵没注意他,非得给我暴露! 带着悲愤的心情,不敢继续藏身,百里奕懦懦的从假山后走出:“这位大人。” “本官只是来与胡亥公子商议……” “拿下!” “陛下有令,与胡亥公子有关之人,一并拿下!” 百里奕:“……” 仰天长叹,猪队友啊! 片刻的功夫。 惊恐的胡亥,还有哀叹连连的百里奕,就被带入阿房宫。 才一见到嬴政,胡亥就哭嚎着扑了上去:“父皇!父皇!您为何要让他们抓儿臣?儿臣无措啊!” 看着扑倒在地,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胡亥,嬴政面色阴沉不语。 哭嚎无用。 大殿内更是沉默到诡异。 胡亥眨了眨眼睛,迷茫的抬首望去。 啪! 不知何时,嬴政竟已走到他身边。 一个耳光抽出,胡亥愕然:“父皇!你为何要打儿臣!” “为何?” 冷笑一声,嬴政抬腿,对着懵逼的胡亥就是一脚。 踹翻在地还不算。 不解气的嬴政大步上前。 砰!砰! 一顿无情猛踹,胡亥惨叫连连。 “疼!父皇!我疼!” 胡亥的惨叫,更加刺激到了暴怒的嬴政。 一脚又一脚。 越喊越踹,越踹越猛。 直至将胡亥踹到卷缩成一团,不再嚎叫,节奏才放缓了些许。 门口的百里奕胆寒。 残暴!太残暴了! 突然被黑兵上门抓人,百里奕就已猜出,定然是哪里出了纰漏。 本还想着,从那里迂回一下,搪塞过去。 但就目前这情况……百里奕不由担心。 自己这老胳膊老腿,能否经受住嬴政的摧残。 百里奕还在揪心。 一顿猛踹的嬴政,已累到气喘吁吁。 疲惫的坐回龙椅,嬴政挥手:“来人!” “将这逆子,给朕带下去,关起来!” 几名守在门外的黑兵入内,架起哭嚎的胡亥就走。 百里奕连忙以双膝挪动,跪着向前了几步:“陛下!老臣只是……” 砰! 一脚踹翻了蠕动到自己身前的老货,嬴政厌恶到:“将他也给朕押下去!” 百里奕:“……” 早知如此,何必上赶着去挨那一脚。 莫名奇妙的被从府内抓走。 见到老爹,更是被猛踹一顿。 直至丢入冰冷的大牢。 胡亥仍旧一头雾水。 还在疑惑。 噗通一声,百里奕就犹如死狗般,被丢了进来。 见到了亲人,胡亥忍着身上的疼痛,连忙凑了上去:“百里大人!咱们到底做什么了?父皇为何会如此暴怒?” 震惊的看了胡亥一眼,百里奕迟疑道:“公子……您,当真不知?” 眨了眨迷茫的大眼,胡亥点头:“我也没做什么啊?” 忽然! 一道灵光闪现,胡亥激动道:“我知道了!” “肯定是我昨天没完成课业,蒙毅那老狗去找父皇告状了!” 百里奕:“……” 这就不是他的孩子。 否则!宁可掐死,也绝不让他出来丢人现眼!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胡亥这小子,缺心眼,缺到这个程度? 百里奕的表情,让胡亥察觉到了不对。 “百里大人,我说的有错?” 叹息一声,上了贼船的百里奕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公子,咱们恐怕是中计了。” “中计?” “对!”百里奕痛惜道:“此前老臣也未想通,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这从彭城来的车队,恐怕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其目地,就是为了诱出咱们。” “而陛下这边……恐怕也是早就知晓,提前做好了布置。” 胡亥恍然:“百里大人!你是说,嬴高这狗贼,根本就没抓到什么彭城郡守。” “他……在故意骗我?” 百里奕点头。 胡亥所言,虽未全对,但也算大差不差。 这一次,他们还真就是被公子高当猴耍了。 “可恶!” “嬴高这贱种,竟然这么卑鄙!!” 狠狠的捏了捏拳头,胡亥又颓废道:“百里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父皇……怕是真的发怒了。” 揉了揉被踹到酸疼的胸口,百里奕安慰:“公子大可放心。” “陛下既没当场给咱们定罪,那一切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胡亥激动:“对!我老师一定会向父皇求情!” “父皇平素最疼我,只要怒气消了,咱们就没事了!” 说罢,满是寄望的看向牢笼窗外。 胡亥眼中。 微弱的月光,衬托出了赵高那伟岸的身影…… 第110章 再相逢,可愿嫁我嬴高为妻 咸阳。 赵高府。 今日并非由他值夜。 伺候了一天,早早下值的赵高正舒适的躺在靠椅上,享受着几名美婢的服侍。 忽然。 一名宦官闯入,打破了屋内暧昧的气氛。 将脚丫子从婢女衣领内抽出,赵高皱眉:“发生了何事,如此急切?” “府令大人,不好了!” “刚刚,陛下派黑兵,将胡亥公子给拿了!” “现,胡亥公子已被丢入阿房宫大牢!” 眼睛一瞪。 赵高骤然从靠椅上站起:“你说什么?陛下,拿了胡亥?” 点头,宦官胆怯道:“府令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焦躁的原地转了两圈,赵高表情忽明忽暗。 终于! 停下了脚步,狠狠的拍了一下书案:“你即刻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切记!无论如何,也不可在陛下面前,提及胡亥半句。” “喏!” 看着快步离去的宦官,赵高面色阴沉的走到门外。 抬头,看向星空,喃喃自语:“不想,这高公子,竟有如此心机。” “一时不察,连咱家都着了道……” 感叹两句,眼中一抹杀气闪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亥儿……咱家,最后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彼时。 会稽郡。 郡守府后花园。 小栓子半跪在地:“公子,请您责罚。” “我为何要罚你?” “小栓子一时不察,使反贼项羽逃离。” “在这之前,你可知那项羽是反贼?” “不知。” “既是不知,又何罪之有?” “可……” 摆了摆手,公子高淡然道:“此事不怪你。” “是我不够稳重,未曾对你多加叮嘱。” “公子!” 小栓子羞愧叩首。 “虞姬呢?找到她了吗?” “虞姬小姐已被救回。” “公子,我现在就将她找来?” “不必,我一会亲自去看她。” “那公子您多做休息,我就先走了。” 点头。 目送小栓子离去,公子高看向跟在身后的钟离昧:“如何,有什么想说的?” “公子宽以待人,严于律己,属下佩服!” “不是让你拍马屁。” “那个项羽……你应该是认识吧?说说他。” 一句话,说的钟离昧眼皮狂跳。 刚刚。 不过就是在小栓子提起项羽的时候,他的表情细微变化了那么一下。 公子高的观察力,属实惊人! 感叹一句。 钟离昧连忙开口:“不敢欺瞒公子。” “此项羽,属下确有听闻,但与其并不相熟,更不知他乃楚将项燕之后……” 受好友相邀,举家迁移江东不假。 但他事先,可绝不知道项羽的身份,与其所密谋之事。 如若没有公子高。 未来会如何,钟离昧不敢保证。 不过现在么……虽是才刚刚追随,但钟离昧已经确认,公子高绝对是一明主。 始皇在。 天下无人敢反。 始皇无,公子高继位……就算有反贼,怕也绝不是这位的对手。 这天下,终究还是要姓嬴! “听闻?可是从你好友处听闻?” “不错!属下好友,明曰龙且,乃楚地一豪杰!” “其人身手了得,为人仗义。” “如若公子不弃,属下愿为引荐。” “龙且?”眉头一挑,公子高笑了:“好!” “改日吧。” “改日你带路,我亲自去见见这个龙且。” “喏!属下告退!” 舒展了一下筋骨。 公子高不由感叹。 项羽跑了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连他都未曾想到,小栓子能这么巧,直接遇到这条大鱼。 不过么…… 大鱼跑了,抓点小鱼小虾,掘了它的鱼塘,此行就算不亏! 心中有了定计,公子高抬步,直奔虞姬所在别院走去。 别院内。 虞子期连声哀叹:“虞姬,是兄长没用……” “兄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看着恬静的虞姬,虞子期更感愧疚。 “如若不是兄长无用,公子既至,岂能不见你我兄妹……” “料想,经此一事,公子对兄长我,应是彻底失望了!” 彭城一役。 虞子期每每想来,心中就止不住的后悔。 要不是他太过于大意,虞姬岂能被迫逃亡江东?蓝田士卒岂能损失惨重? 这一切。 归根结底,问题都出在他的身上。 此刻。 虞子期是真心感觉,无颜面对公子。 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小妹虞姬。 “兄长不必如此。”拍了拍颓废的虞子期,虞姬宽慰:“虞姬不过一婢女,本就从未奢望能得公子垂怜。” “今……”看着失而复得的情诗竹简,嫣然一笑:“虞姬已经很满足了。” 突兀间。 一道男声,从兄妹二人身后传来。 “大仇未报,你就满足了?” 骤然转身,虞姬惊喜道:“公子!” 一旁虞子期满脸羞愧。 下跪:“子期参见公子!” 示意虞子期起身,公子高大步上前走去,来到虞姬身边。 左看看,右看看。 直至将虞姬看到面色羞红,埋首脖中。 “不错!不错!虞子期,你这次做的还算不错。” 虞子期不解:“不错?” “对!” “旁得不说,你保护虞姬还算保护的不错。” 闻言,虞子期更感惭愧。 “不必如此!” “彭城一事,虽损失超过预期,但咱们收获的,也同样超过预期。” “这件事,不怪你。” “公子!” “好了,子期,你先回去休息吧。” “有一件事,我要同虞姬说。” “好,那子期就先走了!” 给虞姬投了一个鼓励的目光,放下心中大石的虞子期快步离去。 “公子……”怯怯的看了一眼公子高,虞姬娇羞不已。 好笑的看了虞姬一眼。 公子高缓缓落座。 一句不发,直勾勾的看着面前女子。 按照公子高原本性格。 为了稳重。 迎娶一豪族之女,对他才是最有利的。 不过……自从遇到了虞姬,他的想法就改变了。 虽从未亲口表露什么。 但公子高早已有了这个决定。 慢慢的,拉起虞姬那微微颤抖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在对方的掌心越来越热时。 公子高突然开口:“虞姬,你可愿,嫁我嬴高为妻?” 第111章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看着面前平淡如水的公子高。 虞姬痴了。 这句话。 她不知梦到多少遍,但从未敢奢望,它会变成现实。 一时间。 如梦如幻,已分不清梦境、现实。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公子高。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略感好笑的看着虞姬那呆滞却温婉的样子,公子高同样感觉,异常的宁静。 根本。 不需要说什么。 只是这样静静的对坐在一起就好。 忽然。 一阵微风袭来。 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虞姬猛然惊醒,以极快的速度将素手抽回。 面色羞红,颔首颈间。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响起。 “虞姬,你,可愿嫁我嬴高为妻?” “公子……”痴痴的抬头,虞姬眼中水波潋滟。 以蚊子大小的声音,回复道:“虞姬不过就是一婢女……” 公子高淡然一笑。 起身,看向弯月:“你认为。” “在这片天地间。” “可有身份与我相匹之人?” 虽平淡,却无比霸气。 虞姬,又一次痴了。 转首,看向虞姬:“如若你愿意。” “待回咸阳,我自当向父皇开口,请他为你我二人证婚。” “今生今世,我嬴高,只娶你一人!” 古代三妻四妾实属平常。 更何况皇族子弟。 连胡亥那小子,同样妻妾成群。 但! 与他们不一样。 公子高的心很小,容不下太多人。 只此一人,足矣! “公子……” 呆呆的看向公子高,虞姬喜极而泣。 重重的点了点头。 虽未说话,却已表明心中一切。 宠溺的摸了摸虞姬的脑袋,将其略有凌乱的秀发拨弄到一旁。 在对方紧闭且不断颤抖的眼帘上,轻轻一吻:“好好休息吧。” “待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说罢。 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凑巧遇到了来不及撤离的虞子期。 尴尬到难以自处,虞子期慌乱辩解:“公子……我这是回来取东西……” 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公子高开口:“大舅哥,我教你一句话。” “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虞子期:“……” 这话好深奥,不愧是公子! 感叹着又学到了一句。 目视公子高离去,虞子期这才兴奋的一路小跑至院内:“虞姬!公子他刚刚和你……” 点了点头,虞姬羞怒:“明知故问……” 得到确认,虞子期狂喜:“虞姬!太好了虞姬!” 激动的抓住妹妹双肩,摇晃了几下,虞子期暗暗自语,坚定道:“虞姬!” “你放心!” “今后,兄长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绝不会让公子再失望!” 恬静的点了点头。 虞姬脑海中,仍旧回荡着刚刚所发生的那一幕,久久无法忘怀。 翌日。 一早,公子高就来到别院门前,亲自接上虞姬,带着她公然出现在会稽郡各地,举止亲密。 但有人询问。 虞子期、钟离昧等属下,一并对人回复,此乃大秦高公子未婚妻。 一时间。 无数豪门望族之女,纷纷登门拜访,只为与虞姬拉近一些关系,或是哪怕说上一言半语。 仿佛如此,面上就能有光。 会稽上下,皆为此震动。 短短两天时间。 会稽郡守,却愁白了头发。 焦躁的在郡守府大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郡守恼怒道:“说!” “你们现在说!要怎么办?” “一个人都抓不到!让我怎么与高公子交代?” 怒斥了一声。 左右无人应答,郡守更怒:“你们这群废物!” “别以为派自家妻女去讨好虞姬就有用!” “届时,抓不住那些胆大包天的贼人,公子震怒……”胆寒的颤抖了一下,继续咒骂:“我若出事。” “你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下首群臣:“……” 貌似,就你家夫人去的最勤,都快住在那虞姬的别院了。 彼时。 会稽郡治下,一无名村庄。 刚刚从外归来的项梁,满面愁苦:“这一次,怕是真的麻烦了。” 项伯快步迎上:“兄长,又怎么了?” 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项梁不语。 直至将对方看到发毛,这才询问:“那狐媚子,你当真将她放了?” 苦笑一声,项伯点头:“我担忧她身份特殊,怕引来秦人报复。” “何止特殊!” “她……乃是嬴高那小儿的未婚妻!” “什么?” 惊闻此言,项伯仓皇后退了几步,心中后怕不已。 妻与妾,仅差一个字,却有着天差地别的身份。 倘若这公子高继承皇位。 那身为妻的虞姬,就将母仪天下,成为大秦皇后! 一旦杀了她……只是想一想,这后果都让人胆寒。 “兄长,咱们要怎么办?是否继续转移到它处?” 摇了摇头,项梁看向远方:“等羽儿访友回来,咱们就走!” “这一次……怕是几年内,都得隐姓埋名了。” 惆怅的项梁,在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岁。 他口中访友的项羽,此时却在大快朵颐。 “好!好酒!” 牛饮一般,将整整一坛子美酒灌下,项羽兴奋道:“龙且!还是你这里的酒够味!” “这几天在乡下待的,嘴里真是淡出个鸟!” 不同于兴奋的项羽。 对坐龙且,忧心忡忡:“最近会稽上下的秦吏,都发了疯。” “你这样……” “怕我会有事?”傲然一笑:“天下间,能拿我项羽的人,还未出生!” 将手中酒坛放下,项羽拍了拍龙且的肩膀:“我这次来,就是邀你一道离去!” “咱们再忍他个几年,等积蓄的力量够了,就灭了这群秦狗!” “尤其是那狗贼嬴高,我定要亲手拧下他的狗头!” “我们是兄弟!” “兄弟相邀,龙且岂能拒绝?” “项羽!你容我几日!待一老友赶来,我领他一并去找你!” “好!就这么定了!” “龙且,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说罢,项羽转身离去。 而就在项羽离去不久。 在钟离昧的引领下。 公子高一行,来到了龙且居住的巷外。 “公子,这巷子中最深的那一家,就是龙且居地!” “嗯,咱们走吧!” 龙且! 项羽麾下头号大将。 对即将相见的他,公子高兴致勃勃。 第112章 且战且退之龙且 一路前行。 越过蜿蜒的小巷,很快就抵达最深处。 “公子,就是这户人家。” 话音才刚落地。 紧闭的大门,就被开启。 看着门前突然出现了几十名陌生人。 开门的龙且本能一惊。 “龙且!老朋友,是我。” “钟离昧?” 听到老友的声音。 摆出一副战斗架势的龙且,这才猛然惊醒。 旋即,大喜:“你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不久。” “龙且,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等钟离昧说完。 热情的龙且就拉着对方,直接拽入院内。 一边拽,一边对身后公子高等人招呼:“钟离的朋友,就是我龙且的朋友!” “大家自便,不用客气!” 曹参汗颜,询问:“公子,咱们怎么办?” “让兄弟们留在此地,你随我进去。” “咱们两个?” “公子,您是不是多带些人?” 武力最高的小栓子、虞子期二人,被公子高留在了郡守府,说是准备一件大事。 现在更是连护卫都不带,曹参大感担忧。 “无妨。”摆了摆手手,公子高淡然。 “你护在我身边就好。” “喏!” 闻言,曹参只得紧随公子高,以手扶剑柄,目光如电,时刻做好护主准备。 院内。 龙且将还未撤下的酒坛端起,递到钟离昧怀中:“老朋友!你这次来的正是时候!” “要是再晚上两天,可能都寻不到我了!” “怎么说?” 摇了摇头,龙且并未多言,反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公子高。 “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曹参上前:“此乃大秦高公子!” 啪嗒。 酒坛碎裂,龙且面色大变。 见状,钟离昧顿时一惊,连声大喝:“龙且!你要做什么!” 早就知晓,龙且与项羽相识。 因并不确认他们二人交情如何,钟离昧这才冒险带公子高前来一试。 本以为对方会和自己一样,在得知公子高身份后,做出明智选择。 但就目前龙且这表情……钟离昧心中悔意大升。 “你……你……你是公子高?” 无视了钟离昧的呵斥,龙且颤颤巍巍的指向公子高。 “不错,正是。” “哎呀!钟离狗贼,你竟害我!” 一声惊呼。 龙且反身就奔屋内跑去。 “抓住他!” 侧身一让,将院门让开,公子高对龙且的反应毫不意外。 项羽最信赖的大将,且与之本就旧识。 能否收服,公子高从来都没抱太大希望! “杀!” “不能让贼人跑了!” 公子高让开的瞬间。 门外众护卫鱼贯而入,瞬间就将不大的小院添到满满当当。 曹参:“……” 难怪不带人进来。 公子这是早有准备。 对方无事,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若有情况,不过就是侧下身子,这龙且就将插翅难逃。 而公子自己,更是在一众护卫相继涌入后,施然的从院落中退出,安全无忧。 稳!果然是稳! 还在感叹。 冲入屋内的龙且,就已提着一杆长枪杀出:“钟离狗贼,我要你的命!” 面色狰狞,气势如虹。 钟离昧不敢大意,连忙抽出佩剑,继续劝阻:“龙且,你这是何苦!” “去死!” 怒吼同时,龙且直奔钟离昧杀去。 无奈叹息,钟离昧只得挺剑迎战。 不曾想。 二人还未近身,龙且就已调转枪口,直奔被护卫堵到满满当当的院落大门冲去。 “挡我者死!” 蛮力爆发,长枪横扫,仅一击,就荡飞了最前方的几名护卫。 不等后续护卫合围,龙且以枪杆支撑,纵身一跃,竟生生跳到了墙上。 “不好!” “快,拦住他!” 众护卫大惊失色。 逃了贼人不要紧。 但公子可还在院外。 要是让这贼人伤到公子,他们百死难赎其咎! 钟离昧更是大惊失色:“龙且!你不要乱来!” 噗通。 重重的从墙壁上跳下,刚巧落在公子高身边。 曹参连忙抽剑,欲要上前拼命。 “滚开!” 随手一拳,还未上前的曹参就被逼退。 抬首,看到站在曹参身后的乃是公子高,龙且眼皮狂跳。 一咬牙,双目血红:“秦狗,受死!” 嗖! 一支袖箭射出,刚巧从龙且面颊划过。 被刮面的劲风吓了一跳,龙且顿时冷静下来。 长枪一丢,猿臂舒展,再度窜到墙上,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柳巷之间。 曹参傻了:“公子,要追吗?” “你能追的上?” 摸着刚刚吓退龙且的袖箭,公子高大为惊叹。 自己就够稳重的了。 这龙且……竟比他还要稳重! 连放手一搏都不做,只顾逃命。 不愧为项羽最信赖的大将,果非常人! 一旁。 曹参看了看那足有两米高的墙壁,摇了摇头:“属下追不上。” “追不上就走吧!” “公子,那就白白让他这么跑了?” “不然呢?你去追!追到有重赏。” 曹参:“……” 我就多余问这句话。 “走吧!” “龙且,不过小疾,跑就跑了。” “算算时间,小栓子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才是大事!” 项羽都跑了,还在乎一个龙且? 虽然此人的稳健,让公子高刮目相看,但还不足以因他,就破坏了早就筹备好的大计! 公子高一行无功而返。 狼狈逃窜的龙且,倒是很快就追上了离去不久的项羽。 “龙且?你这是怎么回事?” 分开不过半个时辰。 龙且身上就多处带伤,神情更是惶恐不安,项羽大是不解。 “钟离昧那混蛋出卖了我!” “他……他将嬴高引了过来!” “嬴高?你遇到嬴高了?” 龙且后怕点头。 项羽双眼血红,抓住龙且的衣领:“你怎么不直接杀了那混蛋!” 龙且:“……” 说的是人话? 连你都要和那嬴高斗上几十个回合,才有把握将之拿下。 我比你都差远了,拿他?刚刚我可是差点被他那随手掷出的暗器,爆了脑袋! 短暂的愤怒过后。 项羽逐渐冷静下来。 歉然的拍了拍龙且肩膀:“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兄弟!” “对!兄弟!”点了点头,项羽豪迈大笑:“龙且!咱们走!” “在等上个几年,我项羽保证,定让你亲手拧下钟离昧那叛徒的人头!” “嬴高呢?” “嬴高?”双拳紧握,杀机毕现。 “这狗贼,我要亲手宰了他!” 第113章 我就是一跋扈 返回郡守府。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早早迎在门外。 一众铁骑,更是分列街道两侧,整装待发。 “公子!” “公子,兄弟们都已准备好了。” 公子高上前:“殷通,殷郡守呢?” “郡守已按照您的要求,将会稽、吴中各地官吏,均邀请了过来。” “现,正在殷郡守府邸聚会。” “很好!”满意点头,公子高下令:“小栓子!你带五百人,将会稽城内豪强家眷尽数缉拿!” “虞子期!你带千人奔赴吴中,将此地豪强、官吏等家眷全都抓来!” “其余人等,随我去殷郡守府,赴宴!” 一连三条命令下达。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不做犹豫,分别领命离去。 跟在公子高身后,曹参茫然:“钟离,这是怎么回事?公子他为何要抓捕会稽、吴中各地的豪族、官吏?” 钟离昧:“……” 这你问我?咱们一大早,就和公子一起出来的好吗! 带着疑惑的心情。 曹参,钟离昧二人,随公子高一路直行。 很快,就到了会稽郡郡守,殷通府邸。 一名早迎在此处的门房,连忙上前,讨好道:“公子,我家大人已安排妥当,就等您来了。” “开门!” 嘎吱。 乌黑的大门开启。 院落中的喧闹,顿时映入公子高眼帘。 同时,院落中杯盏觥筹的众人,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门外的公子高。 几名会稽当地官员连忙放下酒杯,快步迎上,参拜:“下官见过公子!” 其余吴中等地官吏闻言大惊。 旋即,狂喜。 有样学样,纷纷上前。 瞬间,就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眉宇间,尽是谄媚、讨好。 郡守殷通走来,躬身:“公子!” “会稽、吴中两地,上至郡官、下至署吏,但有官身者,皆聚此地,共一百二十三人!” “殷郡守辛苦了。” “待此事结束,我定会对父皇表郡守之功。” 殷通激动:“这都是臣应该做的!” 一番对话。 下首跪了一地的官员茫然不解。 不等众人反应。 公子高突然挥手:“来人!将他们全都给我拿下!” 一言既出,全场震惊。 “下官何罪?” “公子,饶命!” “殷郡守,救命啊,我可是你的人!” “天啊!这是为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完了……完了……肯定是我贪墨赋税的事情,被发现了……” 一时间。 人间百态,尽呈于庭院当中。 除了郡守殷通。 百多名官吏,一个不落,尽数被汹涌而入的骑兵按在当场。 本还喧闹的院落,哭嚎四起,唉声一片。 跟随在公子高身旁的曹参再次傻眼。 拽了拽钟离昧衣袖:“钟离,咱俩现在要做什么?上去帮忙?” 钟离昧:“……” 拢共就那么百十来人。 乌泱泱近千的大头兵冲进去,连仆役、婢女都给按在地上了,咱们上去做啥! 一阵骚乱过后。 局势彻底稳定。 无数官吏,都犹如死了老妈般哭嚎。 不少人更是被吓到面色苍白,倒地抽搐,乃至口吐白沫。 缓步上前。 在郡守殷通的伺候下,公子高来到唯一未被挪动的宴席主位落座。 “相信大家都很奇怪,为何我会将你们全部都抓捕起来吧?” 众官吏皆点头。 “很简单。”烫了烫并不存在的灰尘,公子高翘起了二郎腿。 “我就是一个跋扈的纨绔!” 众人:“……” 您乃大秦公子,身份尊贵,跋扈那都正常。 但也不至于没事消遣我们这群小鱼小虾吧! “我的未婚妻,虞姬!乃是江东会稽人。” “在多年前。” “因一桩冤案,其族人尽数被屠。” “我抓各位,正是要调查此事!” “待调查结束。” “与此事无关者,嬴高当亲自登门赔罪。” “若有关联……”语气骤然一冷:“无论其乃地方豪族,还是达官贵人。” “嬴高!都要为虞姬讨个说法!” 众人顿惊。 “公子!下官与此事,绝无干系!” “公子冤枉啊,下官乃是吴中人,根本不认识虞姬小姐!” “公子,求您明辨,下官才刚刚调来没两年!” 此前被吓尿的贪官也好。 心中有鬼豪绅也罢。 听闻竟是为了此事,不少人激动的连连嚎叫,妄图引起公子高注意。 反之。 原本一部分理直气壮,高喊无罪的官吏,此刻却面色苍白,周身战栗。 无视下首众生百态,公子高施然起身:“有罪无罪,待调查清楚,自可知晓。” “来人!” “将列位大人,都请下去吧。” 说是请,实则就是押。 在一众铁骑的押送下,百名官吏哭嚎着从殷府离去。 咽了口唾沫,殷通凑到公子高身前:“公子,还有什么,是让下官做的吗?” 一连几日,都不曾调查出反贼项羽等人下落。 突然!昨日他那拜访虞姬的夫人回来,说公子要单独相见。 殷通本还以为,自己要倒大霉。 不想,最终竟是让他排排站,卖队友。 这,还需要考虑么? 此刻,殷通已旗帜鲜明的成了公子高麾下一急先锋。 “殷郡守此次做的很好,我非常满意。” 勉力了一句,拍了拍对方肩膀,公子高吩咐道:“待过上两天,会稽、吴中将缺少大量官员。” “届时,还要劳烦殷郡守多耗心神,代为管理。” “最多一月,我将奏明父皇,从咸阳调集官吏来填补此地空缺!” 殷通受宠若惊,连忙矮下身子:“公子您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公子高虽不过只是二十出头小年轻,而他殷通都已四十好几。 被这么一个小年轻,以长辈的方式拍肩膀,殷通却不觉任何不妥。 这套衣服,回头他就给裱起来,当做传家宝! 离去的路上。 曹参与身旁的钟离昧小声鄙视:“堂堂一郡之守,竟献媚到如此地步,当真丢人!” 话才说完。 公子高的声音突然传来:“曹参,过来,有事吩咐你。” “公子,曹参在!” 钟离昧:“……” 看你那贱样,还不如殷通呢! 第114章 为心爱人,跋扈又何妨 会稽,别院。 正专心致志的为公子高纹绣香包。 突然,一阵劲风袭来,将虞姬环抱。 嫣然一笑,未有丝毫惊慌:“公子,你不是要去见龙且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放眼天下。 敢这么抱她虞姬,而不被守在外面那数百铁骑阻拦的,唯有大秦公子高! 嗅了下虞姬那清香的秀发,公子高落座:“早去晚了。” “虞姬,今天,我要送你个礼物!” “礼物?” 明媚的大眼中闪出一抹期待。 旋即,摇头:“公子不必为虞姬耗费心思的。” “不!”抓住对方的双手,公子高正色道:“这份礼物,只能送给你,也只有你能收!” 眨了眨大眼,虞姬更感好奇。 片刻的功夫。 奉命离去的曹参,就将阎乐押了过来。 通过守卫在院外的铁骑盘查,阎乐一脸献媚:“公子,您找小得?” 并未理会舔狗状的阎乐。 公子高扭头,看向虞姬:“虞姬,你可知,他是何人?” 摇头:“虞姬不知。” “他叫阎乐。” “正是当初屠杀你族人的主要元凶!” “啊!”以素手捂住大张的檀口,虞姬眼中写满震惊。 噗通。 另一边,阎乐却已瘫软在地,磕头如捣蒜。 “公子!饶命啊公子!” “您答应过我,只要交代了一切,您就饶我一命的!” 虞姬是谁,阎乐不知道。 但在这会稽一地,说他是灭人一族的元凶……这事,他阎乐没少干! 无视阎乐,公子高看向虞姬:“虞姬,此人你想如何处置。” 看眼哀求的阎乐。 再看看身旁的公子高。 虞姬芳心大乱:“虞姬不知……” 缓缓低头,虞姬呢喃道:“此事,但凭公子做主。” “好!”亲吻了一下对方额头:“那此事,就让夫君来为你做主!” 知道虞姬是怕因她的缘故,影响到自己布局,公子高对其喜爱更甚。 起身,踹了一脚趴在地上求饶的家伙:“阎乐,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小得想活!” “想活……那就随曹参去,将一切与楚人有关的豪绅,官吏都给我挑出来!” “啊?” 阎乐懵了。 怎么看,这情况不应该都是让他卖队友么。 为何,摆明车马,要找那些与楚人有关的? “别说你不知道!” “知道!小得知道!” “知道还不快去!” 一声呵斥。 阎乐连滚带爬的离去。 抱了一下面色苍白的虞姬,公子高安慰:“虞姬,你放心。” “你的仇人,一个都不会少。” “最迟明日,我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嗯!虞姬相信公子。” 朦胧的泪眼,亦难掩激动。 从别院离去。 刚巧,小栓子率队返回。 “公子,所有豪强,都被控制住了!” “做的不错!” “公子,小栓子有一事不解。” “说。” 看了眼此前阎乐远去的方向,小栓子开口:“公子您如此大动干戈,应不光是为虞姬小姐复仇。” “没错,值此机会,正好能肃清楚地那些心存歹意的隐患,掘了项羽等反贼起事根基。” “但……公子您不已让殷郡守去将那些与楚人有关的豪绅、官吏都指认出来了吗?” “为何又……” “为何又让阎乐去?” 小栓子连连点头,眼中满是不解。 “稳妥一点,总无坏处。” “阎乐也好,殷通也罢,虽然他们与楚地豪绅多有往来,但彼此之间的社交圈,多少会有些不同。” “唯有多方指认,才能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小栓子大感叹服。 即便胜券在握,公子行事依旧如此稳妥! 会稽,吴中两地官吏、豪绅,本就受郡守殷通之邀,前来赴宴。 被堵在殷府院内,一个走脱的都没有。 不过短短半天的功夫。 两份名单,就依次送到公子高手中。 查看了下两份明天,公子高感叹:“连同官吏、郡守在内,共一百二十三人。” “与楚人有关联,或本就是楚人的,竟占了七成?” 这,还真是触目惊心。 无怪,项羽启事的时候,得到会稽、吴中两地豪绅相助,轻而易举就凑出了八千子弟兵。 小栓子上前:“公子,如若算上他们的家人,人数当要过万!” “过万又如何?”眉头一挑,公子高淡然一笑。 “会稽人,都当本公子乃一跋扈纨绔。” “为了心爱之人,那我就跋扈一次。” “小栓子,带上人,就按照这份名单,将所有相关人等,都给我杀了!” “子期那边……你派个人过去,吴中的豪绅,凡在名单之上的,同样一个不留!” 公子高说的轻描淡写。 伺候在他身旁的曹参、钟离昧却是眼皮狂跳。 就这么一句话。 原本,与他素不相识的上万人,就将为此而人头落地! 不愧……是始皇帝的亲儿子。 这行事方法,当真有青出于蓝之势! 对视一眼,二人心中更感庆幸。 还好他们二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否则……一阵寒风吹过,二人不住颤抖。 彼时。 咸阳,阿房宫。 再三确认,嬴政确已午睡,一旁伺候的赵高缓步离去。 才一从偏殿中走出,赵高面上恭敬就一扫而空。 傲然的摆了摆手,两名内侍上前:“府令。” “咱家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府令您放心,小得亲去卢先生处求来此物。” “据卢先生所言。” “只要喝上一口,定会肠穿肚烂,毙命当场!” “好!”将这精致的小瓶把玩片刻,赵高双眼一凝:“去吧!” “怎么做,怎么说,不用咱家教你们吧?” “府令放心,小得明白!” 看着接过药瓶,快步离去的两名侍从,赵高抬首,看向天边不断飘荡的云朵。 脸上,忽明忽暗。 半晌。 摇了摇头,冷笑:“壮士尚能断腕。” “区区一胡亥,又如何舍之不下?” 旋即,转首看向南方,呢喃道:“待高公子回来。” “咱家,倒是要找个机会,与他好生亲近亲近了……” 第115章 撒泼打滚,胡亥好手段 咸阳。 阿房宫大牢。 靠在冰冷的墙垛旁。 胡亥呆呆的凝视着斜上方铁窗。 透过铁窗,隐约可见。 外面晴空万里。 偶有雀鸟飞过,引得胡亥连连惊叹。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些小东西,竟如此美丽?” 百里奕:“……” 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关了好几天。 见个耗子你都激动,何况雀鸟乎! “百里大人。” “你说,父皇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啊?” “这个……可能要等到高公子回来之后吧。” “嬴高?又是这贱种!可恶,等我出去,非要找他……” 嘎吱。 突兀的开门声,打断了胡亥的咒骂。 连忙将目光转向那漆黑的通道,胡亥的耳朵不断扇动。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胡亥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当胡亥隐约看到,出现在视野尽头的两名宦官以后,更是一把拽住身旁的老百里:“百里大人!” “父皇,是父皇!他终于派人来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胡亥喜极而泣。 百里奕同样激动,连连点头。 可随着两名宦官越来越近。 百里奕眼皮狂跳。 赶来二人。 一人手持托盘,托盘上摆放两个青铜容器。 另一人,冷冷的扫了胡亥一眼,展开手中竹简:“陛下赐酒。” “请公子胡亥。” “治粟内史百里奕,满饮!” 噗通! 刚刚起身的百里奕,目光呆滞,瘫坐原地。 一旁胡亥毫无所觉。 兴奋的从牢门开启处,接过酒杯,口中抱怨道:“父皇直接放我出去就是了,没事赐什么酒?” “就算赐酒,怎么不说添两个菜?” 宦官嘴角抽搐。 “请公子满饮。” “别废话,你不说我也要喝,这几天可馋死我了!” 在两名宦官殷切的目光下。 胡亥端起酒杯。 正放到嘴边的同时,余光突然发现百里奕的异样。 “百里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父皇赐酒啊!你不喝?”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喝,一会我可全喝了!” 宦官:“……” 这个蠢货,哪来这么多废话? 被胡亥唤醒。 百里奕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嘀咕:“鸩!这是鸩酒!陛下……陛下要鸩杀老臣……” 哐当。 酒杯落地,胡亥愕然。 连滚带爬的冲到百里奕身边,抓着他的衣领就是一顿乱摇:“百里大人!你说什么!” “牢房内,陛下单赐酒一杯,只可能是鸩杀!” “陛下,要鸩杀老臣,要鸩杀老臣啊……” 苦笑自语,百里奕生无可恋。 片刻的愕然,胡亥直接癫狂。 “不!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我是大秦公子胡亥!父皇怎么可能会鸩杀我!” “假的!都是假的!” “这酒我不喝!” 宦官:“……” 看着那撒泼打滚,顺带将酒杯打翻的胡亥,两个宦官无语了。 恨恨的看了多嘴的百里奕一眼。 终究不敢久留。 也不对胡亥安慰什么,两名宦官快步离去。 探着脑袋趴在牢房边缘,直至确定两名宦官离去,百里奕这才长舒一口大气。 旋即。 转身,钦佩的看向胡亥:“公子好手段!” “老臣在这里,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眨了眨眼睛。 看着那诚恳跪拜的百里奕,胡亥有点发懵。 “我做什么了?” 迷茫的自语了一句,胡亥突然反应过来,激动的抓住百里奕:“百里大人,咱们不用死了?” 翻了个白眼,知道自己刚刚高估了胡亥,百里奕也不气恼。 “暂时不用。” “暂时?” “那就是说,父皇可能还会继续赐咱们鸩酒?”胡亥炸毛。 “这倒也未必……”看了眼地上被胡亥打翻的酒杯,百里奕摇头。 “下次,很有可能是其他方式。” “那不行啊!” “百里大人,你快想个办法,咱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百里奕:“……” 你当初要不卖我。 留我在外面跑动,好歹也比现在强吧! 都蹲在一个坑里了,你还能让我想出个啥! 百里奕低头不语。 胡亥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突然! 灵光一闪,激动的拍了下手掌:“老师!” “等下次再有人来,咱们就让他去找我老师!” “只要能见到老师,就一定能有出去的办法!” 说罢。 胡亥转首,期待的看向了那仅能投射出微弱光亮的铁窗。 另一边,赵高府。 两名太监一脸丧气的来到了赵高面前:“府令大人,我们失败了!” “失败了?” “怎么会失败?” “咱家不是让你们以陛下名义下令吗?” “这个……”对视一眼。 一名宦官无奈上前:“胡亥公子他……” 一番解释。 赵高越听,面色越是潮红。 直至眼中都差点喷出火来。 这名宦官才见势不妙,连连后退。 砰! 一脚踹翻了身前矮桌,赵高气到狂喘。 “府令大人……” “可恶!可恶啊!” “你们!马上去安排人,给我收集胡亥,还有百里奕那老狗的各种罪证!” “不想死?咱家,偏要你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自古以来。 被赐鸩者,纵使心中再是不甘,也只能点头认命。 所有人都清楚。 这,算是最体面的死法,且不会牵连家人。 可偏偏! 出了胡亥这么个奇葩。 撒泼打滚,就是不喝…… 赵高,也很无奈。 彼时。 江东会稽。 一天之内。 上万颗人头落地。 血流成河,戾气冲天。 所有的会稽百姓,都紧闭门窗,生恐灾难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郡守殷通,同样面色苍白。 这万人里。 最少有一半,他都相识。 其中一部分,不久前还与他把酒言欢。 “殷郡守不必如此!” “这些人,胆敢藐视王法,肆意妄为,不过是死有余辜。” 矮了矮身子,配合公子高的拍打,殷通挤出一丝苦笑。 “公子。” “接下来,您还要臣做些什么?” 卖了这一次队友。 他殷通在会稽的名声,算是彻底臭大街。 唯有紧抱公子高大粗腿,才是他唯一出路。 “先稳定一下地方吧。” “待咸阳来的候补官员抵达,你继续清剿乱匪。” “切记!绝不可给他们丝毫喘息的机会!” 点头应诺:“臣记住了!” 旋即,殷通试探询问:“公子,您是要回咸阳了吗?” “不错。” “出来也有一段日子。” “现在……是回去的时候了!” 第116章 赵高,才是国贼 彭城。 城门外。 以代理郡守萧何为首。 一干官吏,均耸立在此,翘首以盼。 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尘土飞扬。 一众焦躁的官吏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纷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迎了上去。 萧何:“……” 我才是带头的吧?你们这样真的好么。 一方快步相迎。 一方正常行进。 很快,两支人马就相遇在了一处。 顾不得那些严阵以待的骑兵,官吏们纷纷献媚的对车驾大喊:“小得拜见公子!” “欢迎公子凯旋归来!” “公子一路辛苦,下官特意着人准备了薄酒……” 彭城一役。 以除叛之名,杀的血流成河。 会稽一行,公子高为妻复仇,更是人头滚滚。 面对这位看似儒雅,实则喜怒无常,跋扈嗜杀的大秦公子。 谁人不惊。 谁人不惧。 再众人的期盼下。 缓缓,车帘掀开。 众官吏皆傻眼。 “虞都尉?” “公子何在?” 车驾内,哪有什么公子? 唯有虞子期一人! “咳!”假咳一声,虞子期起身,展开一副竹简,正色道:“公子有令!” “特令曹参,为代郡守,接替萧何之职,待咸阳陛下令至,再行安置!” “其余人等,各司其职,不得懈怠!” 一众官吏虽愕然,却不敢怠慢,纷纷躬身唱喏。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 曹参带着激动的心,举着颤抖的手,与其旧友萧何,做出了一番庄重又不失简洁的交接。 感慨的看着曹参,萧何拍了拍对方肩膀:“老曹,你好好干,莫要让公子失望!” “老萧!你就放心吧!” “就是每天累到头拱地,我也定然完成好公子交代给我的任务!” 摸了摸怀中竹简,曹参自信道。 这卷分别前,公子特意交给他的竹简,里面所书写的内容,正是让他成为郡守之后,所要做的事情。 曹参知道。 只要按照竹简上的要求行事,那他的位置,就无比稳固! 寒暄几句。 见已无人关注自己,萧何隐晦的对曹参询问:“公子为何没与你同来?他人去哪了?” 抬首,眺望远方,曹参目光深邃:“一路逆流而上。” “你我对话之时,公子怕不是已至南郡。” “南郡?公子要从水陆回咸阳?” “不错。” “公子留言,说让你随队,与虞都尉一道回去。” 疑惑的看向西方,萧何不解。 公子,为何要走水路?这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长江之上,碧波荡漾。 一艘足有五米长、两米宽,上下两层的舽艭,行驶在江面上,乘风破浪。 公子高与虞姬二人,依偎在船头,享受着落日余晖。 一旁。 小栓子拎着一串殷红的荔枝,细心的将表皮一枚枚剥去,等待公子自取。 后方不远处。 看着小栓子恭顺的样子,钟离昧神情恍惚。 同为侍从。 一路上,他自是要与小栓子多加亲近。 结果这一亲近可好。 各种被血虐之。 可偏偏!在钟离昧眼中,实力惊人的小栓子,到了公子面前,却温顺的犹如家猫。 一时间。 钟离昧对公子高,越发敬畏。 船头。 将一枚荔枝塞入娇羞的虞姬口中,公子高舒展了一下身体:“小栓子,咱们到哪了?” “按照现在的速度,如无意外,今夜可至南郡。” “公子,您是要下船休息?” “不必!” “夜长梦多,咸阳那边……怕是拖不起了!” “公子,小栓子有一事不解。” “有话直说。” “您着急回去,应当是担忧胡亥公子吧?” 点了点头,公子高赞扬的看了小栓子一眼:“不错,越来越聪明了。” 小栓子:“……” 您这话说的,竟让我无言以对。 “公子。” “胡亥与您,本就是敌对关系。” “这一次,您以身为饵,特意布下此局,不就是为了一举将他铲除吗?” “可为何,您又……” “又要着急回去救他性命?” 小栓子连连点头,求知的看向公子高。 “简单!” “胡亥这小子,虽有野心,但无谋且少智。” “说的通俗点,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又菜又爱跳的战五渣渣。” “留下他,不光能全我们兄弟情义,更可让他帮我吸引旁人注意,何乐而不为?” 就冲陛下那摆明车马的态度。 满朝上下,哪还有一个敢对您不敬? 这样,都要留下对方,以分散旁人注意? 稳!果真是稳如老狗啊! 小栓子还在感叹,公子高已继续开口:“说到底。” “胡亥不过小疾,真正危险的,还是站在他身后的赵高!” “今次,我所有的布局,都不是为了胡亥,而那是那个阉狗!” 赵高,才是真正的国贼! 当他发现,赵高竟然胆大包天,胆敢谋害嬴政的那一刻。 对任何事素来都淡然处之的公子高,这一次是真怒了。 此次回去。 定要让这老狗人头落地! 咸阳。 阿房宫,嬴政书房。 批阅完手上的奏折,嬴政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赵高连忙上前:“陛下,老奴扶您去休息会?” “休息什么?还有这么多事没处理完呢!” 摆了摆手,嬴政突然想到什么,将毛笔放下:“高儿那边可曾来信?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高公子已遣人来信,说他的车队已至彭城。” “最多再有十日,当可抵达咸阳!” “自从这孩子从封地回来,还没离开过这么久呢吧?” 感叹了一句,嬴政又问:“高儿的来信中可有提到。” “他在会稽所办之事,到底为何?” “别说什么跋扈一词。” “朕的儿子,朕自己知道。” 因为一心爱女子复仇,血洗会稽、吴中? 嬴政自问。 这种事,他能做得出来。 但这个稳重的儿子,绝对做不出! 说他没有其他缘由,打死嬴政都不信。 “未曾。” “未曾?” 苦笑了一下:“罢了!等这小子回来,朕亲自问他!” 见嬴政眉宇间,尽是对公子高的思念,赵高抓住机会:“陛下,不若,让老奴带人出关,去迎一迎公子?” “你要去迎高儿?” 赵高点头。 “好!那就代朕去迎一迎吧!” 第117章 险些气晕的赵高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路逆流而上。 公子高一行,终于抵达了位于秦国大后方的巴郡! 才一下船。 一队劲装护卫就迎了上来,恭敬道:“奉清夫人之命,特来迎接高公子!” “有劳各位了!” 公子高神色淡然。 伺候在左右的小栓子、钟离昧一脸震惊。 对视一眼。 趁着公子高登车的机会,小栓子凑上前来:“公子……” “你是想问,清姑姑为何会派人到此相迎?” 小栓子连连点头。 于会稽登船,明明公子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 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寡妇清,会知道他们由此处抵达巴郡,还特意派人相迎? 这要是不问个清楚。 小栓子怕自己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好觉。 摇了摇头,公子高叹息:“若是钟离相问,还可理解。” “你……应该能猜到的。” 小栓子:“……” 要是能猜到,我还会问您嘛! 奈何。 丢下这句话,公子高就已进入车内。 钟离昧快步迎上:“如何?” 摇头,叹息:“公子说,我应该能猜到……” 钟离昧皱眉,沉思。 “英布兄,你仔细想想,公子与清夫人之间,可有什么联系?” “联系?除了虞姬小姐,也没什么联系……”恍然间,小栓子惊呼:”啊!胭脂!是胭脂店!” 从会稽临行前,公子特意带虞姬去了一趟那边新开的胭脂店! 钟离昧点头:“这就是了!” “钟离,还是你聪明啊,我竟然都没想到!” “英布兄客气了,你这是当局者迷。” “不!不!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虽然跟在公子身边日久,但许多时候,我仍旧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回有了你,我终于是有个商量的人了!” 虞子期的当初,就是小栓子的过往。 在虞子期面前,小栓子还可摆出一副高人状,对其指点一二。 但如今。 随着公子不再低调,小栓子是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说到底。 他更适合提起那杆长枪,冲锋陷阵。 感慨万千,小栓子突然又想到什么,再问:“钟离。” “你能不能猜出,公子为何要与大队分开,特意从巴蜀返回?” 去的时候是为了钓鱼。 回来……应该无鱼可钓了吧。 小栓子对此,深感费解。 “公子思虑之深远,绝非常人能及。” “我,也同样很费解啊!” 看着马车中忽隐忽现的身影,钟离昧由衷崇拜。 三川郡。 故地重游。 虞子期感慨万千。 还未来得及一舒胸中情怀。 虞子期就险些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跌落马下。 一驾奢华的马车停靠路边。 前方。 赵高为首。 千名禁卫紧随其后。 左右。 更有数十名咸阳大小官吏。 所有人,都摆出了一副翘首以盼的姿态。 嘶————陛下来了? 想到这里。 虞子期不敢大意。 连忙翻身,下马。 一路小跑,到车驾前,跪地:“蓝田都尉,虞子期!” “参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高:“……” 这,让咱家很难办啊! 换做从前。 即便陛下不在。 对虞子期的大礼,赵高亦会坦然受之。 不过现在么…… 赵高快步相迎,搀住虞子期双臂:“都尉请起!” “陛下并不在车内!” “此次,只是由咱家代陛下迎接公子凯旋!” “啊!这……” 陛下不在,属实尴尬。 老脸挤成了菊花的赵高,更是让虞子期背脊发寒。 “都尉,公子何在?” “公子不在。” “哈?都尉,咱家年岁大了,有点没听清。” “公子确实不在。” 眨了眨眼睛。 赵高呆滞当场。 片刻,舒缓过来,急切的抓住虞子期手臂:“公子他人呢!” “下官不知。” 白眼一翻。 赵高只感天旋地转。 不论彼此关系如何,到底赵高身份摆在这里。 眼见对方要倒,虞子期连忙上前,猿臂一展,拦腰将几欲跌倒的赵高搂住:“府令大人,稳住!您稳住!” 偏偏,这么一搂,赵高那瘦小的身躯,直接贴在了虞子期宽厚的胸膛上。 微风。 忽然间,就禁止了。 迎接的车队。 虞子期身后大军。 同样鸦雀无声。 此情此景,属实……不堪入目。 赵高咬牙切齿:“都尉!” “快将咱家放开!” “抱歉,府令大人,是下官唐突了。” 噗通! 赵高:“……” 虞子期!咱家即便投了高公子,也定要取你狗命!! 揉着屁股。 赵高哀怨的看向虞子期。 这一次。 真是颜面扫地,威信全无。 愤恨起身,赵高面若冰霜:“高公子何在,你当真不知?” “下官确实不知。” “哼!”瞪了虞子期一眼。 媚眼抛给瞎子看的赵高转身,大步返回车队。 在几名宦官的伺候下,登上了原本给公子高准备的马车。 “收队!回咸阳!” 一声令下。 迎接车队悻悻而去。 眨了眨眼睛,手足无措的虞子期,愕然的杵在了原地。 这都哪跟哪啊? 另一边。 巴郡。 透过车窗,看着窗外别有不同的风景,公子高感叹:“一切的隐患,都已消除。” “这一次,终于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手持羽扇,为公子高扇风的虞姬掩嘴偷笑:“公子你是轻松了。” “我大哥他,怕就难受啦~” “怎么?心疼大哥了?” 虞姬摇头。 抓住对方滑嫩的小手,公子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直接躺在虞姬跪坐的大腿上,解释道:“此次出行,一直让子期独领一军,就是对他的历练。” “这一次,就当是结业之行吧!” “公子,你如何判定,赵高会去相迎?” “简单!胡亥被我父皇打入大牢,赵高定要另寻依靠。” “大哥扶苏远在漠北,且为人迂腐,和他赵高完全不是一路人。” “其他的兄弟姐妹……”摇了摇头:“最适合赵高的,眼下就只有我一人尔!” “稳重一点。” “我特意改道巴蜀,其一,就是为了避开赵高,与他划清界限。” 眨了眨眼睛,虞姬好奇道:“那其二呢?” “其二?其二只是一种可能,还未发生,不提也罢。” 看着说完这句,就闭眼假寐的公子高。 虞姬感叹。 自己的男人,真是太稳重了! 第118章 胡亥的救星 咸阳,阿房宫。 嬴政端坐龙椅。 聆听着下首群臣依次汇报国事。 忽然。 一名宦官由后侧跑来,恭敬的走到嬴政身边,附耳:“府令车队已回咸阳。” 眉头一挑,嬴政放下手中竹简:“高儿回来了?” “走!你们都随朕去接高儿!” 说话的同时,嬴政就已起身,迈开大步,直奔殿前台阶走去。 一旁宦官愕然,神色惶恐。 他,可没说高公子会来啊! 片刻迟疑。 宦官反应过来,小跑几步,搀扶住嬴政的同时,惶恐解释:“陛下,高公子并未随府令一道返回。” 停下脚步,嬴政皱眉:“高儿没回来?” “他人呢?” “不知。” “不知?” “陛下,小得确实不知。” “赵高有说,高儿为何没回吗?” “小得也也不知……” 宦官快哭了。 这叫什么事。 不劝阻那就是欺君之罪。 劝阻了一问三不知。 嬴政虎目圆睁,简直要吓掉他的魂。 “陛下,若无他事,那小得就先行……” “给朕站住!” “朕,让你走了吗?” 宦官双腿一软,直接跪地,磕头如捣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嬴政:“……” 咱也没说什么啊?饶命个屁! 这没卵的东西,果然不中用! “去!将胡亥,百里奕给朕带来!” “小得这就去,这就去!” 不敢多想,宦官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离开大殿。 转首,嬴政看向群臣:“接着刚才的事情,继续说!” 上卿蒙毅出列:“陛下!” “廷尉府现已调查清楚!” “围攻薛县剑客,皆为六国士大夫所遗余孽。” “其中……大部分人,与胡亥公子门下食客,都有所瓜葛!” 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嬴政再问:“别人呢?都说说吧!” “还有多少事,是与胡亥有关的!” 短短几天时间。 有关胡亥的情报,就一件接一件的被人呈上。 如果说。 之前彭城一事,乃胡亥所为,使他被定残害手足之罪。 那么。 当这几天被披露的事情相加。 十个胡亥,都不够死! 片刻沉默。 群臣对视,无人上前。 “没了吗?” “蒙毅!那你就将胡亥所犯之事,全部罗列出来!” “待那逆子来……” 话还未说完。 一阵脚步声,就已从殿外传来。 “父皇!父皇!”人还未至! 阵阵哭嚎就已从殿外传来。 众人转首。 正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公子胡亥。 “给朕跪下!” 噗通! 嬴政怒斥的同时,刚奔入殿内的胡亥,就直接跪地。 “父皇!儿臣冤枉!冤枉啊!” “冤枉?” 冷笑,嬴政大步返回书案前,将上面罗列着胡亥重重罪证的竹简,对着他就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被砸哀嚎不断。 胡亥却不敢躲闪。 终于是将这一轮狂风暴雨熬了过去。 不等喘息。 嬴政的怒斥就再度传来:“你这逆子!” “自己看看!冤枉?你还有脸说冤枉?” “私募重兵!” “残害兄长!” “勾结匈奴!” “买官卖官!” “哪一样?不可置你于死地?冤枉!” 声声怒斥,宛如诛心。 将胡亥直接钉在了原地,一脸呆滞。 残害兄长?这他认了! 私募重兵?如若招募门客也算的话。 买官卖官?笑话!他堂堂公子胡亥,有这功夫? 还有那个什么勾结匈奴! 父皇,您可真看得起儿臣!儿臣连匈奴长啥样,这辈子也没见过啊! “没话说了?” 胡亥仍旧愕然在刚刚的一系列罪责中,不可自拔。 “哼!既然没话说……”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来人!” “将此逆子,给朕拖下去!” 几名禁卫入殿。 架起懵逼的胡亥,就往殿外拖去。 被磕绊了两下。 胡亥终于恢复了神志,疯狂挣扎:“父皇!冤枉!儿臣冤枉!这些事,不是儿臣做的啊!” 踢踹的同时,更是不小心蹬到了一旁看热闹的尉缭。 砰。 一个站立不稳,尉缭被踹了出来。 “尉缭?” “怎么,你要为这逆子求情吗?” 尉缭:“……” 我求个毛啊!我是被这死崽子给踹出来的! “陛下!老臣只是……” 话未说完。 站在尉缭身后的王阜,就隐晦的拽了他衣袖两下。 扭头。 看对方连连摇头、眨眼的样子,尉缭恍然:“回陛下!” “老臣并非求情!” “老臣以为!胡亥所为,十恶不赦,当以具五刑之罚处之!” 胡亥闻言更惊,直接被吓尿当场。 王阜白眼狂翻,险些被气晕在原地。 待尉缭回班,连忙询问:“你搞什么?” “搞胡亥啊?” “你……” “放心!老夫老当益壮,搞个胡亥小儿,还不是信手拈来!” 王阜彻底无语。 这老不羞。 与他为伍,纯属自己脑袋有泡。 鄙视的看了尉缭一眼。 王阜苦着脸,走出队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还在为儿子那不堪入目的表现感到丢人。 见太仆王阜在这个时候出来,嬴政直接问道:“有事就说!” 从衣袖中掏出一卷竹简:“臣以为!” “公子胡亥之罪,有待商榷!” “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嬴政阴冷的目光,如有实质,瞪的王阜背脊生寒。 硬着头皮,王阜参照竹简上的内容开口:“公子胡亥!年不过十六,一生都未离开咸阳。” “说他广募门客,确是无误。” “但说他勾结匈奴……实属无稽之谈!” “公子胡亥得蒙陛下厚待,名下良田万顷,马场无数,从来不会为钱财而苦恼,又岂会因区区阿堵物,私售官职?” 话音落地。 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王阜。 胡亥遭难。 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或是痛打落水狗。 可偏偏! 这王阜……竟会在此时,出言相救! 已被拖拽至殿门口,正扒着门边奋力挣扎的胡亥热泪盈眶:“王阜!救我王阜!” 自己人! 这,才是自己人啊! 曾几何时!他胡亥还认为,王阜这家伙不听话、拿身份,不足以为其重用。 现在看来。 王阜!才是真正值得他胡亥倚靠的自己人! 一旁尉缭。 却是满脸震惊。 别人不知道。 在王阜身旁的尉缭可是看的清楚。 那竹简上的字迹,分明就是公子所书! 闹了半天,他刚刚会错了王阜之意? 第119章 公子高的竹简 嬴政面色阴晴不定。 虎目直勾勾的盯着王阜,不言不语。 没人知道,这位至尊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大殿内落针可闻。 王阜额头上的汗水,亦不断凝聚。 扭头,埋怨的看了尉缭一眼,王阜心中叫苦连连。 都是这个老六! 这么给你使眼色都看不出,最终还得他亲自出马。 公子交代这任务,不好办啊! 嬴政开口:“王阜!” “你说胡亥未曾与匈奴人勾结,且并未参与买官卖官?” 看了眼手中竹简,王阜连连点头:“正是。” “那就拿出证据来!” “喏!” 唱喏同时,王阜躬身,在衣袖里翻找起来。 见到这一幕。 嬴政眉头一挑。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啊! 片刻。 找出一卷竹简,王阜连忙将之展开。 定睛一看,尴尬道:“不好意思,带的有点多,拿错了。” 群臣:“……” 嬴政不以为意,反倒来了兴致。 “王阜!你也别找了,都拿上来,朕亲自看!” “喏!” 如蒙大赦。 王阜连忙上前,将此前公子高遣人送来的竹简,一一掏出。 一卷、两卷、三卷…… 嬴政:“……” 默默的看着王阜,直至他掏出最后一卷。 数了一下。 好家伙,整整五卷! “没了?” “没了。” 得到确认,嬴政摆了摆手,将王阜屏退的同时,随手拿起一卷。 才一展开,双眼顿时一亮。 不再言语,嬴政目光牢牢的被竹简上内容吸引。 看完一卷,连忙又拿起下一卷。 一时间。 大殿上,仅剩嬴政翻阅竹简的声音。 群臣皆好奇观望。 尉缭趁机凑上前来:“王阜,公子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摇了摇头,王阜并未回话,只是送了尉缭一个潇洒的后脑勺。 不等尉缭再问。 “好!”嬴政激动的拍了下桌子。 “知朕心意者,果然唯有高儿也!” 群臣愕然。 竹简不是王阜呈上的吗? 高公子? 难道……李斯出列:“敢问陛下!” “此竹简,莫非乃高公子所为?” “不错!” “这些,都是高儿让王阜代为转呈的!” 点了点头,嬴政随手将一卷竹简甩给李斯:“自己拿去看!” 恭敬接过。 李斯也不客气,连忙将嬴政甩下的竹简展开。 一旁。 右相冯去疾,上卿蒙毅等大员,连忙凑到一旁抻起脖子,翘足观望。 被拖拽到门口的胡亥眨了眨眼睛,有点发懵。 嬴高?怎么扯上他了? 不是王阜在救自己吗?怎么嬴高那贱种的奏折,会让王阜转呈? 这王阜,可是他胡亥的人啊! 片刻的功夫。 李斯等几位大员,就已查阅完了全部竹简。 躬身,叩拜:“陛下!” “臣,李斯以为!” “高公子所言在理!” “除去与匈奴勾结等虚无缥缈之事。” “旁罪,亦多有商榷。” “堂堂大秦公子。” “在无确凿证据下,实不应就此定罪!” 右相冯去疾亦出班:“臣也认为!” “应按高公子所言。” “胡亥一事,兹事体大,不宜妄下结论!” 此刻。 几人心中不由感叹。 不愧是号称大秦最稳重的高公子。 即便作为被袭杀的当事人,都能如此冷静,客观的去处理问题。 反观他们。 人云亦云,见胡亥倒台,就无人再去深究各种细节,只想赶紧结案,以甩脱自身的嫌疑,免受牵连。 蒙毅一脸羞愧:“臣审查不明,听信风言风语,贸然上奏,有失公允,请陛下降罪!” 以各种事实,列举出了胡亥绝不可能与匈奴之间有所瓜葛的同时。 更是在时间、地点、动机、乃至人员调配、能力等方面。 全方位对胡亥进行了总结。 说他纨绔没毛病。 偶尔缺心眼……熟悉他秉性的蒙毅,双手赞同。 但要说这小子。 能在始皇嬴政的眼皮子底下。 掌控这么多的力量,乃至可以让彭城这种大郡的一郡之守,甘冒杀头风险,去袭杀一位大秦公子……打死都不信! 反观他蒙毅! 枉为大秦廷尉令,竟如此草率结案。 实在有愧! 点了点头,并未回复蒙毅。 嬴政转首看向挂在殿门口的幼子,说道:“将胡亥带回大牢,着后再审!” 几名候命的禁卫恭敬一拜。 转首,对胡亥的态度和善许多:“公子,请回吧。” 眨了眨眼睛,胡亥愕然询问:“我这是没事了?” 众禁卫对视,苦笑着点了点头。 胡亥狂喜。 “走!走!回去!快回去!” 阿房宫大牢! 胡亥从未感觉,这个冰冷的地方,是如此的亲切! 就仿佛……温暖的港湾。 看着胡亥那兴奋离去的背影,嬴政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再次抬首,才发现与胡亥同来的百里奕,还恭敬的跪伏在殿内。 “蒙毅!” “臣在!” “将百里奕带回廷尉府,仔细审讯!” “喏!” 待蒙毅领命。 嬴政起身,神色疲倦:“没事,就散了吧!” 说罢。 在两名宦官的搀扶下,嬴政缓步离开大殿。 看着嬴政那明显已佝偻的背影。 殿内众人,心思各异。 趁着群臣鱼贯离去的机会,尉缭再次凑到王阜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公子为何要保胡亥?” “我也不清楚!”摇了摇头,王阜费解道:“此前,陛下命我由各地马场,调派三千匹骏马南下,以帮公子遮掩铁骑数量一事。” “这些竹简,也是那时公子遣人送来的。” 眺目,看向远方,王阜敬佩道:“不管如何。” “公子计谋之深远,远非你我二人可比。” “既然公子有此打算,咱们配合就好!” 尉缭点头。 说别的,他还要与王阜分辨一二。 但对公子的评价……没毛病! 同时。 咸阳郊外,一栋奢华的别院内。 在躺椅上的公子高,打了几个喷嚏。 虞姬连忙上前,眼中写满关切。 “没事!”摆了摆手,公子高苦笑:“估计又有谁在念叨我呢!” 说罢。 转首,看向虞姬:“怎么样?这里你还住的惯吗?” 看了眼前方的花园,虞姬点头:“这里很美。” “远离咸阳闹市,还非常的僻静,虞姬很喜欢。” 旋即,转首,不解询问:“公子,你不打算回咸阳吗?” 将美人拥入怀中,公子高看向天边云朵:“不急,还不到时候……” 第120章 欲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炊烟袅袅,香气逼人。 直至此刻。 钟离昧这才相信,一路上走来,小栓子和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相比于谋略,布局等等。 公子最擅长,还属这烹饪一道! 看着鼎炉上那香喷喷,滋滋冒油的烤肉。 钟离昧险些将舌头连着口水一起吞下。 终于! 良久之后,待公子高与虞姬二人各自撸了几串。 望眼欲穿的钟离昧,等到了捡剩的这一刻。 不吃嗟来之食?扯淡!那是没见过此等美味! 对此,钟离昧在品尝了一口后,无比笃定。 “如何?好吃吗?” “凹吃!凹吃!”肉含在口中,久久不舍得下咽,使得钟离昧口齿不清。 “好吃就行,多吃点。” “下次再想吃到,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钟离昧一惊,险些将手中肉串掉落到地上。 赶忙将口中肉块咽下,钟离昧试探询问:“公子,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就是打算让你去办点事情。” “公子您说!” “算算时间,赵高应该是回来了!” “我打算,让你去投他。” “投赵高?” “正是投他!” “公子,钟离不太懂您的意思……” “有一句话说的好。” “欲使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赵高跟随我父皇日久,深得信任,且势力根深蒂固。” “依靠现有的证据,我尚无万全把握,可将他直接扳倒。” 钟离昧灵光一现,激动道:“所以!您打算让我这个他不熟悉的生面孔去,混入他的内部,帮您收集证据!” 默默的看了一眼钟离昧,公子高摇了摇头。 旋即。 起身,在虞姬的陪同下,缓步走入屋内。 钟离昧:“……” 这是说对了?还是错了? 茫然的看着公子高背影,钟离昧有点懵。 转首。 见小栓子竟是一副似曾相识的感慨模样,钟离昧连忙上前:“栓子兄,我是哪里说错了吗?” 拍了拍钟离昧的肩膀:“公子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使其疯狂!” “你自己想想,要如何,使赵高疯狂?” 眨了眨大眼,钟离昧依旧茫然不解。 “刚刚,你算是说对了一半。” “生面孔!这是你的优势!” “但你自己想想,就凭你这么一个生面孔,如何取信赵高,得到他的重用,乃至获取其机密罪证?” “栓子兄!你的意思是说……” “想要得到对方的信任,就必须得拿出让对方足够重视的资本!” “无论这个资本是你个人的能力,还是其它什么……” “用公子的话来说,这叫投名状!” 说罢。 将鼎炉上仅剩的几个肉串拿走一半,小栓子晃晃悠悠离去。 看着小栓子离去的背影。 钟离昧越发感慨。 公子,当真是高深莫测。 连小栓子这么一个武艺高强之人,跟在公子身边久了,在别的方面,都让他生出了仰视之感。 就在此时。 虞姬不知何时来到了钟离昧的身旁:“钟离先生,这是公子让我交给你的。” “有劳!” 连忙起身,恭敬的接过竹简。 待虞姬离去,钟离昧这才将其展开。 一看。 “公子,不愧是公子。” “钟离,拜服!” 对着紧闭的屋舍深深一拜,钟离昧昂首挺胸,大步离开别院。 彼时。 赵高府。 回宫与嬴政复命。 仍旧揣了一肚子的气。 才一返回府中,赵高就大发雷霆。 “可恶!虞子期小儿,竟敢辱我!” “若不杀你,我赵高誓不为人!” 还在咒骂。 两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宦官,怯怯的来到大堂门口。 抬眼一扫,赵高掩去怒意,冷声询问:“今日朝会,陛下治胡亥何罪?” 对视一眼。 两名宦官你推我、我推你。 终究一名身形较为瘦弱的,被推到了堂内。 颤抖跪地,恭敬道:“回府令大人!” “今日朝会,陛下并未对胡亥做出任何惩戒。” “嗯!不错,不……”本能的点头。 话说一半,猛然间,赵高反应了过来,骤然起身,惊讶道:“陛下未治胡亥之罪?” “咱家明明做好了各种布置!还特意安排他们在咱家离开咸阳的时候发难。” “这……怎么可能没治罪?” 为了一举钉死胡亥。 赵高做了诸多布置。 还特意选了他一个不在场的时间发难。 结果……就这? 看着赵高那要吃人的眼神。 宦官胆怯的咽了咽口水:“是太仆王阜。” “王阜?” “说!到底怎么回事!” “朝会上,都发生了什么!你们,必须要一个字不落的与我说清!” “今日朝会……” 一番讲述。 赵高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待宦官话音落地。 砰!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赵高杀气腾腾:“王阜小儿!竟敢坏咱家的好事!” “府令,我们……” “下去吧!记住,你们没来过咱家府邸!今天发生的一切,咱家也都不知道!” 摆了摆手,将两名如蒙大赦的宦官屏退。 赵高怒容消散,阴冷自语:“这王阜……莫不是嬴高的人?” “这个公子高,他的手中,到底还有多少老夫所不知道的力量!” 本以为公子高只是突然冒起,并没有多少底蕴,极易掌控的一颗朝廷新星。 现在看来…… “咱家,还是小看了这位公子啊!” 感叹了一句。 赵高再次落座,摆弄起了桌面上的酒杯。 从他主动示好迎接,却未见公子高,到如今王阜突然跳出,保下胡亥一事。 赵高心中已然知晓。 公子高,与他绝不是一路人。 想要如同掌控胡亥那般,去掌控这位,根本就不可能。 而他所具有的能力,还有他那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更是让赵高为之心颤。 先是八百骑兵。 转首,又弄出好几千! 说是嬴政特意从北地郡给他调过去的? 别人信,赵高,绝对不信! 之后,更是冒出了一个本应是胡亥势力下的王阜。 “三公九卿!除了尉缭,王阜!嬴高隐藏在暗处的,还有多少?” 说到这里,才刚落座的赵高再次起身。 焦躁的转悠起来:“不光是朝堂!” “地方!许多咱家没掌控,甚至是咱家掌控的郡县!乃至南北军团……” 越想,越是惊惧! 越想,越感觉这公子高深不可测!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擦拭了一下不知从何时冒出的汗水,赵高杀气腾腾::“此子,绝不能留!” 刚做下决断。 一名侍从就来到堂外,恭敬道:“老爷!” “门外有一大汉,自称楚地而来,说有要事求见。” 第121章 当局者迷 公子高所展现出的敌意,还有他那让人惊惧的暗藏实力,使得赵高心神不宁。 楚地而来的钟离昧,顿时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让两名侍从将钟离昧引入大堂。 赵高翘着腿,品茶的同时,以一副不经意的态度,对钟离昧询问道:“你从楚地来?” 钟离昧连忙跪地,神色恭敬:“草民钟离昧,见过中车府令大人!” 摆了摆手:“免了,你有要事求见咱家?” “说说吧,什么事!” 看了一眼左右,钟离昧露出为难的神色。 “哼!”赵高阴冷一笑:“这里,是咱家的府邸,都是咱家信得过的自己人!” “要是你没什么可说的,就给咱家滚!” 两名护卫在一旁的侍从,连忙挺胸抬头。 钟离昧苦笑:“回府令大人!” “草民有关于薛县的情报,要向您禀报。” 眉头一挑:“薛县?” “薛县能有什么情报?” “莫不是!你是那乱匪中的一员?” 慌张叩首:“大人冤枉!草民乃是良民!” “草民此来,只为告知大人,当初高公子莅临薛县之时。” “南门的那场爆炸,并非天灾……” “什么?”骤然从座位上站起,赵高再也顾不得矜持。 “你说,那并非是旱雷所致?” 薛县数千剑客,被公子高团灭。 赵高就是想了解情况,也无从得知。 此前。 蒙毅派廷尉府的署吏前去调查。 给出的回复中就有提到,薛县南门,有浓郁的硝石味。 赵高对此早已怀疑,只是苦无实证。 今! 听钟离昧一说,顿时激动:“你所言,可真?” “草民当时恰好在薛县访友,亲眼目睹此事。” “好!好!”兴奋的拍了拍手,赵高大步上前,拉着钟离昧的手臂,将他引到一旁坐下:“还请壮士与咱家详细说说。” 惶恐的让了两下,钟离昧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状:“草民诚心投效府令,定知无不言!” 一番长谈,赵高面色忽明忽暗。 最终。 待钟离昧话音落地,赵高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钟离壮士远来辛苦!” “还请先去休息。” “待咱家忙完了要务,定会好好犒劳壮士一番!” “钟离昧,愿为府令效死!” 宾主尽欢,钟离昧大步离去。 赵高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唯剩阴冷:“嬴高啊,嬴高!” “想不到,你的杀手锏,竟是这个!” 拿起一封日前才由人从楚地寄来的竹简,赵高杀气腾腾:“这一次,就算是陛下,也保不住你!” 说罢,起身,对着门外大喊:“来人!” “更衣,咱家要入宫面圣!” 就在赵高与钟离昧会面的同时。 公子高的别院,迎来了两位客人。 “子期见过公子!” “萧何拜见公子!” 看着风尘仆仆的二人,公子高点头:“都累了吧?” “子期不累!” 小妹虞姬,已成公子高未婚妻。 虞子期虽是身份水涨船高,压力同样倍增。 才一返回咸阳。 接到公子高遣人传来的消息,虞子期马不停蹄赶来,就是想看看公子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 “不累的话……那就直接带队入城吧!” “相信,父皇那边,也是急于见到这支铁骑,同时有很多疑问想要从你口中得到解答的。” “公子,您是说,让子期现在带队入城?” “有什么问题吗?” “那您找子期来,就没其他吩咐了?” “我要找的是萧何。” “考虑到他初来乍到,怕不认识路。” “稳重一点,才让你带他过来。” 虞子期:“……” 看着在一旁掩嘴偷笑的小妹虞姬。 虞子期只感遭受到了十万点暴击伤害。 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阵阵头晕目眩感袭来,虞子期挥泪拜别。 “对了,你等下!” “公子,您还有什么交代的!” 仅仅一句话,虞子期就满血复活,一脸寄望的看向公子高。 “走的时候,别忘把门带上。” …… …… 萧何汗颜。 待虞子期的身影彻底离去,这才怯怯上前:“公子,您找萧何?” “不错,有点事情,要找你参详一下。” 萧何临危正坐:“公子请说。” 从拜入公子高门下。 萧何自认。 他唯一的功绩,就是做了一阵子谁上都可以的代理郡守。 眼下。 终于是来到公子高府邸,二人面对面相谈。 参详?这根本就是对他能力的考核! 想到这一点,萧何连忙将精气神调整到最佳状态。 长子出生,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先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一番介绍。 公子高将其布局,尽数告知给萧何。 在公子高的注视下。 萧何脑中思绪急转:“公子您特意暴露王阜,应是要引起赵高的警惕,因他露出破绽。” “派遣钟离昧混入赵高身边,更是为了诱使他率先出手。” “不错!”赞赏的点了点头,公子高问道:“虽然做了这些,但我认为还不够。” “找你过来,就是想探讨一下,在这个基础上,还有什么可以补充的!” 萧何:“……” 您这都面面俱到,稳到不能再稳了。 他萧何只是一介凡人,比公子都差了甚远! 短时间内,哪里能想到什么补充? 默默的感叹了一句,萧何颓败道:“公子,萧何智谋有限,实是再想不出任何补充。” 本想好好表现一番。 结果。 除了通过公子高的描述,分析出了他的意图,其他的什么都没做成。 巨大的挫败感,涌上萧何心头。 摇了摇头,公子高否决道:“当局者迷!许多事情,即便准备的再充分,也总会出现疏漏。” “萧何,你将自己放到旁观者的角度,再去想想。” 胡亥只是一个又菜又爱跳的蠢货,公子高可随意拿捏。 但赵高……伺候了始皇嬴政数十年。 麾下党羽密布。 仅动他一人,倒也不难。 不过公子高想要的,却是打算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唯有如此。 才能彻底清除大秦内部的不稳定因素,以最佳的状态,去迎接那即将掀起的乱世风雨! 第122章 乃是人为 沉思良久。 萧何突然灵光一现,试探道:“公子!” “萧何斗胆相问!” “当初薛县爆炸,可是您人为所致?” 定定的看了萧何一眼,公子高点头默认。 嘶———— 得到回答,萧何倒吸了一口冷气。 薛县一炸,震惊天下。 世人皆道那些胆敢围攻郡县的剑客胆大包天,最终遭受天谴之祸。 不想……果真是人为! 一时间。 萧何对公子高的敬畏更甚。 “公子,如若您当真想以此事,诱引赵高入瓮。” “以萧何见,咱们不若就将之彻底掀开!” “彻底掀开吗?”自语一句,公子高点了点头:“你的提议不错!” “以到了这一步,确实不用太过保守。” “掀开……也好!” 咸阳,阿房宫。 书房内,嬴政翻阅着一卷卷有关公子高于楚地行事的奏折。 忽然。 一名宦官走入:“陛下,博士淳于越求见。” “淳于越?让他进来。” 片刻功夫,身形枯瘦的淳于越,就在宦官的引领下,走入书房。 跪地,拱手:“臣,淳于越,参见陛下。” “你有什么事?” “回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要事?之前朝会你怎么不说?” 被震的微微一愣,淳于越连忙解释:“此事,关乎高公子……” “高儿?” 嬴政来了兴致,问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臣参公子高,私设郡守,无故屠杀氏族、官吏,实乃狼子野心,意欲谋反!” 啪嗒。 手中竹简落地,嬴政骤然起身。 “淳于越!” “你可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臣知!” “证据何在?” “陛下!此证据至关重要,臣并未带在身上。” 说罢,淳于越躬身一拜:“臣斗胆!请陛下即刻召集群臣议事。” “届时,臣自会将证据公之于众!” “如若臣有半句虚言,愿以死为高公子赔罪!” 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无比笃定的淳于越,嬴政表情忽明忽暗。 沉默半晌,嬴政咬着牙,缓缓开口:“来人!” “传朕旨意。” “召李斯、冯去疾、尉缭、蒙毅等人上殿,议事!” 朝会刚刚结束,就再次召集群臣议事。 除了当初攻灭六国之时。 十余年来,大秦就从未发生过! 一时间。 阿房宫钟鼓长鸣。 一众朝臣人心惶惶。 步入大殿。 彼此仍旧疑惑询问,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 赵高手持拂尘,由后殿走出,尖着嗓子喊道:“陛下到!” 群臣连忙各归其位。 嬴政面色阴沉,一步步走出。 来到龙椅前,也不落座,直接开口:“刚刚,博士淳于越来找朕,参高儿意欲谋反!” “朕!特召你们前来,都听听淳于越怎么说!” 轰!! 平地炸雷。 本就一脸懵逼的群臣,顿时一惊。 寂静的大殿,再次乱一锅粥。 所有人不可思议的对视、议论着。 “都给朕闭嘴!” 一声怒斥。 喧闹的大殿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旋即。 淳于越上殿,在众人注视下,展开一卷竹简:“臣参公子高!” “于彭城故意宣扬匪祸一事,借此铲除异己,大量任用亲信。” “乃至连郡守一职,都由一不入流的区区沛县狱掾担任!” 群臣面面相觑,不可思议的看向淳于越。 尉缭怒而上前:“淳于越!你是不是疯了?” “彭城一事,乃是公认。” “曹参代理郡守,陛下亦早已知晓。” “就凭这个,你竟敢诬蔑大秦公子造反?” “信不信,老夫我直接参你全家!” 看都没看尉缭一眼,淳于越老神在在,再次掏出一卷竹简:“臣参公子高。” “于会稽以替婢女复仇为由,大肆屠杀官吏、氏族,实则借此暗中培植势力。” “今!会稽、吴中各地,均慑公子高淫威,不敢妄言。” “当地楚人被大量屠杀,民怨沸腾。” 尉缭再次将之打断:“淳于越!” “说话,得讲究证据!” “你要再敢信口胡言,老夫我……” “你待怎样?上来咬我?”蔑视的扫了尉缭一眼,淳于越转首。 在众人眼皮狂跳之下,又一次掏出一卷竹简:“陛下!” “臣有楚地百姓万民血书为证!” 嬴政眉头一挑:“拿上来!” 待赵高取来竹简,展开一看。 嬴政面色越发阴冷。 见状,尉缭吃惊的同时,大叫不妙:“陛下!” “即便高公子于楚地行事不妥,也不足以证明他有谋反之心!” 王阜上前:“臣也认为,淳于越所言,太过武断!” “高公子乃我大秦皇子,深得陛下喜爱,岂能做那谋反之事?” “此,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二人的话,引得群臣连连点头。 公子高是什么人? 当朝第一红人! 傻子都知道,陛下已有立储之心。 堂堂大秦未来的储君。 脑子得被驴踢了多少脚,能做出谋反的事情来? 就在此时。 三公当中,从来都有如透明人一般的御史大夫廖砺,缓缓出列。 “陛下!” “老臣,有事启奏!” “说!” “老臣以为,博士淳于越所言,句句属实。” “高公子,确有不臣之心!” 轰!! 又是一声炸雷,震得群臣一脸懵逼。 尉缭吃惊的看向廖砺:“老东西!你也疯了?” 无视尉缭的质问。 廖砺展开一卷竹简:“陛下!” “经御史台调查。” “我们发现,此前薛县南门一事,并非旱雷天灾,实乃人祸所至!” 嬴政大惊。 骤然起身,厉声斥问:“你说什么?” “薛县南门一事,乃人祸?” “确为人祸!” “可有证据?” “臣!有证据,可证明此事,实为高公子一手操办!” 尉缭冷笑:“老东西!你今天是不是忘吃药了?” “薛县南门那一场爆炸,岂能是人力所为?” “如若高公子真能操控天雷,那他……” 不等尉缭说完。 左相李斯上前:“那他,就有了不臣之心!” 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斯。 尉缭懵逼当场。 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素从来都不吱声,甘当咸鱼的淳于越、廖砺分别跳了出来。 就连一直保持中立的李斯。 也在证据未明的情况下。 突然跳出,说公子要造反? 恍然间。 尉缭察觉。 此次朝会,怕是有人要对公子高下手了! 第123章 误伤友军的尉缭 薛县南门,近千剑客被旱雷炸成肉沫,惨状骇人听闻,震惊天下。 今! 突闻此事,乃公子高一手所为。 殿内群臣皆大惊失色。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光注视下,钟离昧在几名御史陪同中,步入大殿。 胆怯的看着左右大员,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行。 来到殿前,惶恐跪地:“草民钟离昧,参见陛下!” 嬴政面色阴沉:“说!你有何证据,可证明薛县一事,乃人为所致!” 一旁尉缭连忙上前补充:“钟离昧,你可想好!” “圣上面前,但有半句假话,当叫你抄家灭祖!” 哆嗦了一下,钟离昧连忙叩首:“草民不敢!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薛县一事,乃草民亲眼所见!” “当时……” 一番讲述,嬴政眉头紧皱,不言不语,无人知其心中所思。 殿内群臣虽惊愕,却不敢发出只言片语,生恐将他惹恼。 不知过了多久。 钟离昧额头汗水已流淌成河,嬴政这才开口,语气冰冷:“你确认!” “点火那人,是高儿身边侍从,小栓子?” “草民后在薛县亲眼所见,此人护卫在高公子身边。” “得旁人介绍,方才知晓其名讳!” 廖砺上前,补充道:“陛下!” “御史台经得此人汇报,特意派人前往薛县打探。” 扭头,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蒙毅:“相信上卿的廷尉府,同样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吧?” “薛县南门,存有大量硝石之味!” 蒙毅点头:“不错!” “臣派廷尉府署吏调查,得到的汇报,确是如此!” 尉缭不忿:“也许,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讥讽的看了尉缭一眼,廖砺质问:“国尉!” “你可知晓!” “方士炼丹,常有炸炉之事发生?” 眨了眨眼,尉缭不解:“那又如何?” 转首,躬身一拜:“陛下!还请您召方士卢生入殿!” “相信,得卢生证实,就可真相大白!” 点了点头,嬴政不置可否。 一旁赵高见状,连忙扯着嗓子高喊:“宣,方士卢生,入殿!” 话音才刚落地。 一名禁卫就已走入大殿:“陛下!虞都尉求见!” 眉头一挑,嬴政开口:“让他进来!” 大步走入殿内。 看着左右皆对自己投来注视目光的群臣,虞子期有点懵逼。 稳住心神,扫了一眼跪地的钟离昧,虞子期拱手参拜:“臣!虞子期,参见陛下!” “免礼!” “高儿何在,你可知否?” “臣不知。” “那高儿让你回来,可有何嘱咐?” “未有任何嘱咐。” 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嬴政摆手:“虞都尉远来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臣告……” “且慢!”不等虞子期说完,廖砺就已将其打断。 “陛下!” “臣!有几个问题,想问询虞都尉。” “问!” “多谢陛下!” 转首,看向茫然的虞子期,廖砺开口:“虞都尉!” “老夫想问。” “你可知,薛县爆炸一事?” 心中一惊,虞子期故作镇定:“薛县?那不是旱雷所至吗?” 点了点头,廖砺不置可否,再问:“高公子于彭城诛逆,除其郡守,共杀多少官吏?” “不知!” 大殿内,群臣诡异的状态。 还有上首嬴政那犹如冰霜般的面容。 再加上这突然跳出的御史大夫廖砺。 搞不清楚状况,虞子期不敢多言。 “高公子在会稽、吴中,以为汝妹复仇为名,共杀几人?” “不知!” 点了点头。 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虞子期,廖砺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陛下!臣问完了。” 虞子期:“……” 什么情况?这么好糊弄?这老家伙没事抽风呢? 不等虞子期反应。 廖砺就已再次开口:“陛下!” “虞都尉身为高公子随行护卫统帅。” “亲历薛县、彭城乃至会稽、吴中各事!” “今,却一问三不知。” “其心中定然有鬼!” “臣以为,陛下当将虞子期下狱,由御史台审查!” “此人,定知高公子所谋!” 虞子期大惊。 尉缭连忙跳出:“放屁!” “你们御史台仅有监察百官之职,何来审讯之权!” 廖砺挑眉:“好!那就交由廷尉府。” 蒙毅出列:“臣!当亲自审讯!” 尉缭:“……” 尼玛!你跳出来干屁! 点了点头,嬴政依旧不置可否。 见状,尉缭一口老血喷出。 看着那一脸懵逼,被几名禁卫押走的虞子期,尉缭满是歉然。 子期啊!老夫可不是故意坑你! 就在此时。 方士卢生入殿。 “卢生,参见陛下!” 廖砺上前,“卢先生!” “老夫有一问题,想问先生。” “廖大人请问。” “炼丹途中,若出现爆炸事故。” “待爆炸结束,现场可会有大量硝石之味?” “不错!” “那敢问先生。” “如若并非是在丹炉内,是否会出现类似此等情况的爆炸?” 沉思片刻,卢生摇头:“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卢生不敢妄言。” 点头,廖砺转首看向嬴政:“陛下!” “今!” “人证,物证俱在!” “足以证明。” “公子高于彭城、会稽、吴中等地,以平叛、复仇等名义,大肆排除异己,实乃心怀叵测!” “还请陛下……” 此前一直都沉默的嬴政,不等廖砺说完,就直接起身。 打了一个哈欠:“朕倦了,都散了吧。” 看都不看愕然的廖砺一眼。 嬴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赵高面色阴冷。 对廖砺隐晦的使了一个眼神,快步追上远去的嬴政。 见状。 群臣相继离去。 尉缭满是焦急的来到王阜身边:“这下麻烦了!” “他们摆明是针对,且蓄谋已久!” “王阜,你说,咱们要怎么办?” 看了一眼尉缭,王阜连忙抽身,与其保持着一米开外的距离,防备道:“你这老货,休想将我也给坑进去!” 尉缭:“……”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最基本的信任了? 第124章 天下人,皆是棋子 咸阳城外别院。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几只彩蝶,绕着梁柱不断飞舞。 小栓子手持一把蒲扇,卖力扇动。 一旁,虞姬细心的将一枚枚浸泡在冰水中的荔枝壳剥掉,送到正在与萧何对弈的公子高口中。 羡慕的看了一眼,萧何将手中黑子落盘。 “公子,您输了。” “在棋艺一道上,我不如你。” “公子谦虚了!” “萧何眼中所看,仅是这面前的棋盘。” “而在您的眼中,天下人,皆是棋子!” “没那么夸张!”将散落的棋子整理好,交给一旁虞姬,公子高抬首看向天边云朵:“子期,现在应该已被他们给拿下了吧!” 萧何点头:“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虞姬身子一颤,刚刚剥好的荔枝差点掉落。 握住虞姬羊脂般的玉手,公子高安慰:“放心,你兄长没事,最多也就是在里面休息两天。” “父皇……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不理不睬!” 萧何连忙附和:“不错!还请小姐放心。” “公子已将一切都给算到。” “虞都尉被抓,只是为了麻痹对方,迫使他们露出更多的破绽。” 虞姬颔首,轻声细语:“虞姬相信公子。” “只是……”看向身边的情郎,迟疑道:“虞姬担心,公子您的安危。” “放心吧!” 拍了拍虞姬的手背,公子高起身,傲然道:“以爆炸为饵,再加上钟离昧的证言。” “赵高,乃至与他为伍的各方势力,都会忍不住出手!” “只要再等上几天,待他们将底牌全部亮出,就是咱们反击的时候!” “况且……我父皇,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 咸阳。 阿房宫,嬴政书房。 看着此前由淳于越呈上的楚地万民血书,嬴政的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自语道:“一群蠢货。” “真当朕已经老糊涂了?竟然还弄出这种无用的东西来!” 说罢,将竹简甩落,嬴政起身,对着门外问道:“如何?查到高儿目前所在了吗?” 一道黑影出现。 黑卫跪地,拱手汇报道:“回陛下,尚无高公子下落。”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二十出头的人了,还要朕来为他擦屁股不成!” 不满的抱怨了两句,嬴政再问:“爆炸一事呢?调查清楚了吗?” “高儿,当真有能力操控那种程度的爆炸?” “目前所能确认,唯有这几次爆炸事件,确都与硝石痕迹,与方士炼丹之丹炉爆炸极为相似。” “这个混小子!” “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朕!” 第一次自卫,炸大虫。 第二次更干脆,直接炸人! 此前,嬴政对这件事就多有怀疑,特意派遣黑卫调查。 如今,与廖砺那边的供词两相佐证。 嬴政已可断定。 他那宝贝儿子,果真有掌控旱雷的能力! 连连咒骂的同时。 嬴政心中不由感叹。 自己的这个儿子,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了。 想他们大秦。 历代君王,奋六世余烈,到了他这一代,方才一统天下。 出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已是不易。 原本,嬴政并未奢求子孙后代能达到他的高度,所以才一心想在死前,将天下一切隐患都清除,为儿女铺路。 不过现在么……他的儿子嬴高,以为他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就是这个稳重的性格,着实让人恼火!” 再次咒骂了一句。 言语间,却充满了宠溺的味道。 黑卫汗颜。 试探询问:“陛下,属下之后来要怎么做?” “去!安排人,告诉蒙毅一声,让他好生款待虞子期,别真把他当成犯人!” “胡亥公子那边,是否要叮嘱一番?” “胡亥?” 听到这个名字,嬴政眉头一皱。 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叹息道:“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他的安危就好!” “还有那个百里奕,也从廷尉府提出来,让他去陪着胡亥,免得那傻小子再做出点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来!” 说到这里,嬴政微微一顿。 旋即。 面色逐渐变的阴郁起来:“至于说其他……今天大殿内!” “所有出班参与弹劾高儿的朝臣,全都给朕监视起来!” “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之间是否有联系!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陛下!丞相与御史中丞他们也……” “丞相?御史?哼!李斯、廖砺这两个人,着重监视!” “他们若只是落井下石那还好。” “倘若,让朕得知,他们果真早有预谋,想要对高儿下手……”双眼一凝,杀气如有实质:“朕!可不会念什么旧情!” 彼时。 赵高府。 博士淳于越,正焦急的在堂中等待。 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坐卧不安际。 府邸的主人,赵高终于返回。 淳于越连忙上前:“府令大人!” “咱家不是告诉过你!” “没事,不要来找咱家吗?” 看着赵高一脸怒容的样子,淳于琼怯怯回道:“府令,下官这不也是心急嘛!” “陛下会回护公子高,这都是必然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心急的?” “下官担心,夜长梦多啊!” “哼!”傲然一笑,赵高自信道:“你就放心吧!” “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天下。” “届时!根本就不用咱们再去出面,旁人,也一样会对嬴高出手!” 淳于越试探道:“府令,您是指……爆炸一事?” “不错!” “此事虽未得到证实,但就仅凭目前证据,就足以引起旁人重视!” “但凡是有心之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插手,分一杯羹!” “而他们想要分一杯,那就只能与咱家齐心合力,将嬴高拉下马来!” “唯有如此!方能从他的口中,套出咱们想知道的答案!” “府令,您认为,这件事,有几成的可信度?” “可信不可信又如何?” “只要能以此拿下嬴高,即便它是假的!” “咱家,也要让它变成真的!” “府令高谋!下官拜服!” 二人相视一笑。 突然。 茶水喝多的淳于越小腹翻江倒海,只感阵阵黄河之水,汹涌袭来,川流不息。 捂着肚子:“府令您忙,下官告退!” 说罢,快速离去。 看着淳于越离去的背影,赵高满意点头。 这老货。 除了胆子小点,还算知道进退,可以重用! 第125章 廷尉府钟响 咸阳,廷尉府衙门。 坐在一间门窗紧锁的房间内。 杵着下巴,看着窗边缝隙处,忽隐忽现的月光,虞子期一脸茫然。 好好的。 不过就是回来复命。 结果话都没说上两句,莫名其妙,就被抓到了廷尉府。 虽然蒙毅并未审讯他,生活上也没有丝毫苛责。 但被限行的虞子期,仍旧忐忑难安。 “也不知……公子到底有什么安排!” 跟随公子日久,且不是第一次被推出来当炮灰。 对此。 虞子期倒是非常有经验心得。 要说公子没有什么安排,他第一个不信! 不过……这一次,还是太突然了! 甚至,公子都没给他任何的交代、提示! 忽然。 窗外传来一阵响动。 不等虞子期做出什么反应,紧闭的窗户,就已被破开。 一道人影窜入。 虞子期大惊,连忙起身。 手臂才刚刚抬起,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要紧张,是我。”拉下掩在脸上的面纱,小栓子的声音传来。 “栓子兄?” “我来给你传个话。” “公子有何交代?” “明日,你主动……” 越说。 虞子期双眼就瞪得越大。 直至小栓子说完。 虞子期的下巴因受惊大张,直接脱臼,无法合拢。 “放心吧!”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小栓子宽慰道:“公子自有安排!” “明日只要你按公子的要求去做就好!” 说罢。 顺手将虞子期脱臼的下巴按好,小栓子从大开的窗户离去。 摸了摸酸疼的下巴,虞子期一脸愕然。 冥思苦想半晌。 最终,一声叹息:“公子啊!您,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不能提前告诉子期一声吗?” 想不出所以然的虞子期倒头就睡。 爱咋咋地吧! 反正,他就是个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翌日。 刚刚上值。 连屁股都还没坐热。 一名廷尉府署吏,就来到了蒙毅面前。 “上卿!虞都尉求见。” “虞子期?”微微一愣,蒙毅挥手:“让他进来。” 陛下让厚待,不必审讯。 但如果虞子期主动来见……看着署吏离去的背影,蒙毅眼中闪过一抹期待。 他,也同样很好奇。 想知道薛县的爆炸,与公子高,是否真有关联! 以期待的心情,等来了虞子期。 可当听完他所讲述的内容以后,蒙毅不淡定了。 骤然起身。 一张板砖脸,都因紧张而变的扭曲,大声对堂外喊道:“快!敲廷钟!” 几名守在门口的役卒大惊。 廷钟! 乃是悬挂在廷尉府正院中的一口古铜大钟。 非惊天大案,不可敲。 一旦廷钟起,所有身在咸阳城内的官吏。 无论高低贵贱,皆要在一个时辰内,集合至宫门外。 就是始皇帝嬴政,亦要放下身边所有事情,开朝审案! 此!乃孝公时期,商君所立之规! 百年间。 除武安君白起一案,廷钟就从未响起过。 “我说的话……”冷眼看向门口的几名役卒,蒙毅怒斥:“你们没听到吗!” 不敢耽搁。 役卒连滚带爬的奔着前院跑去。 片刻! 噹!噹!噹! 古朴、苍劲的钟声响起。 从廷尉府,传至咸阳大街小巷。 无数朝臣。 皆放下手边事,惊慌的换上朝服,大步奔宫门赶去。 虽疑惑。 但所有人清楚。 廷钟一响。 看似宁静的咸阳,将掀起腥风血雨! 廷尉府钟响。 消息扩散的极快。 半个时辰后,留在咸阳城内打探的小栓子,就回到了城外别院。 快步来到摇椅上乘凉的公子高身边:“廷尉府钟响了!” “这就响了?” “子期做的不错!” 小栓子担忧道:“公子,您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敌人狡猾,时不待我!”长叹一声,公子高起身:“父皇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赵高潜在的党羽全部逼出,就唯有如此方法。” “不过……”微微一笑,公子高自信道:“我已将全部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 “此役,咱们当有九成胜算!” 九成?小栓子一咧嘴。 公子您也太稳重了! 我担心冒险,是怕对您的声誉受到影响。 旁的?在小栓子看来。 按照公子高的布置。 此次,赵高那奸贼,绝对十死无生! “好了!别在那咧嘴了,收拾一下,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咸阳了。” “现在就回去?” “当然!” “今日事发,赵高定会行破釜沉舟之举。” “现在不回去,我怕到时候城内外,皆有赵高党羽拦截,想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应该不会吧?陛下不是还健在?” 公子高长叹:“父皇……他已经老了。” “他每天最少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有限的精力,大多也都放在南、北两路大军的身上。” “况且!他对赵高,太过于信任,甚至是达到了毫无防备的程度。” “稳重一点,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 “公子,那我现在就入城,去提前布置一下?” “没那个必要!”摆手同时,公子高向着屋内走去。 “我已让虞姬先入城了。” “咱们只要准备好,直接去与她汇合即可。” “届时,城内自有人会接应咱们!” 不愧是公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看着公子高的背影,小栓子由衷感叹。 就在此时。 咸阳,阿房宫大殿。 被人从睡梦中唤醒的嬴政,坐在龙椅上,闭目沉思。 赵高由后殿走来,关切道:“陛下,距朝会,尚有半个时辰,不若您再休息一会?” “休息什么?天天睡,人都睡傻了!” 伸了伸胳膊,嬴政转首,对赵高问道:“你说,蒙毅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老奴不知!” “朕知道你不清楚,这不是让你猜吗?” “随便说,朕恕你无罪!” “老奴想。” “是不是,虞子期,或是百里奕那边,有什么突破了?” “虞子期不可能!”摇了摇头,嬴政否决。 “百里奕……也不可能!” “别说朕已命人将他带回阿房宫大牢,陪伴胡亥。” “就算没有,他也交代不出任何值得让蒙毅敲廷钟的事情来!” 扫了一眼殿外,赵高掩住阴冷之气,恭敬回复:“也许,是别的事情吧……” 第126章 虞子期招供 阿房宫大殿准时开启。 群臣带着疑惑的心情,鱼贯而入。 凑到王阜身边,尉缭抱怨道:“这几天是怎么了?莫不是犯太岁?” 斜眼看了下尉缭,王阜连忙与其错开身位,快步入殿。 尉缭:“……” 老夫又不是太岁,这都几天了,你怎么还躲! 还在哀叹此前不小心坑了虞子期,导致王阜避他如避瘟神。 台阶上,手持拂尘的赵高,就已扯着嗓子高唱:“百官至,开朝!” 百官凛然入位。 假寐的嬴政睁开双眼:“蒙毅!” “说吧,到底为何事,敲响廷钟。” 话音落地。 在场文武皆隐晦的看向蒙毅。 大步上前,蒙毅拱手参拜:“回陛下!” “经廷尉府审讯,虞子期现已招供!” 嘶———— 不仅仅是殿下群臣。 就连上首嬴政,同样倒吸一口冷气。 惊愕的撑起身子,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虞子期,招供了?” “虞子期,确已招供!” 定定的看向蒙毅,嬴政面色阴晴不定。 片刻。 沉声道:“说!” “虞子期都招什么了?” 群臣目光皆投注到了蒙毅身上。 或震惊。 或期待。 各有不一。 蒙毅淡然摆手。 一廷尉府官吏上前,手中捧着一卷竹简。 将之接过,展开,蒙毅大声道:“现!” “罪臣虞子期已招。” “大秦公子高,于彭城、会稽、吴中等地屠杀官吏、豪绅,乃故意为之。” “其目地,只为清除异己,便于掌控江东之地!” 尉缭怒而上前:“蒙毅,你不要信口开河!” “虞子期会这么说公子?我不信!” 撇了一眼尉缭,蒙毅将竹简摊到他的面前,不言不语。 抻着脖子,尉缭好奇的凑上前来:“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此乃虞子期所书。” “上面,亦有他亲笔画押!” 翻了个白眼,尉缭反驳:“光听你在说!” “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咬了咬牙,尉缭冷声道:“除非!” “你能让虞子期亲自上殿,我才相信!” 作为公子高麾下第一狗腿! 尉缭说什么也不相信。 第二狗腿兼大舅哥虞子期,会背叛他。 让其本人上殿对峙。 就是尉缭最后的倔强! 冷眼扫了下尉缭,蒙毅并未多做理会。 转首,面向嬴政,再次开口:“薛县一事,经虞子期供词所言。” “确公子高所为!” 轰!! 平地一声雷。 本还乐得看尉缭,蒙毅二人撕逼的群臣,顿时就发出了惊呼。 寂静的大殿,瞬间就变成了乱哄哄的菜市场。 嬴政双眼一凝,正欲开口。 尉缭就已再次上前:“放屁!” “蒙毅!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竟敢如此诬蔑公子!” 不比此前。 这一刻,尉缭已摆出了吃人的架势。 漠然的扫了一眼尉缭,蒙毅仍未理会。 摆手。 几名廷尉府官吏连忙走出殿外。 片刻的功夫。 一脸颓废的虞子期,就在官吏的押解下,步入大殿。 见状。 众人目光皆投注到虞子期的身上。 尉缭震惊:“这……这……虞子期!你是不是疯了!” 歉意的看了一眼尉缭,虞子期侧身避让。 旋即。 快走几步,来到台阶前,跪地:“罪臣虞子期,参见陛下!” “蒙毅所言,是否属实?” “回陛下!” “此!确为罪臣所供。” 啪!拍了一下龙案,嬴政骤然起身,杀气腾腾:“那为何!” “前几日,你不说!” “今日!你又招了!” 虞子期连连叩首:“只因罪臣日前惶恐,故将之隐瞒!” “几日下来,罪臣已幡然醒悟,还请陛下恕罪!” “恕罪?”冷笑一声:“你要朕,如何恕你之罪!” 虞子期磕头如捣蒜。 却再也发不出只言片语。 “滚!”狠狠的将书案上的竹简砸落,嬴政怒斥:“给朕滚!” “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如蒙大赦。 虞子期狼狈的离开大殿,回到守在门外的几位廷尉府官吏身边,身形渐渐远去。 “说!” “蒙毅!继续说!” “薛县,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轰死千人的旱雷,高儿他是如何掌控的!” 闻言。 殿内群臣,再次将目光投注到了蒙毅的身上。 无论是伴随在嬴政身边,假寐看戏的赵高。 还是位于前列,统帅百官的李斯、冯去疾。 眼中,皆布满渴望。 “据虞子期所供。” “公子高之所以可掌控此法,是因其通过丹炉爆炸,所寻到的灵感。” “以一种位于海边的贝类物质,聚合丹石之力,可引动旱雷!” 不明觉厉! 虽然听不懂具体原理。 但群臣均是一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不少人,还似模似样的点头。 左相李斯出班:“陛下!” “臣以为!” “此,正是公子高特意布局,屠杀江东官吏、豪绅,以便其掌控的缘由所在!” 御史大夫廖砺上前:“臣也这么认为!” 三公中。 两位大佬均已出列。 下首群臣连声附和。 一时间。 除尉缭、王阜等少数人。 声讨声公子高之声,遍及殿内各处。 嬴政面色阴沉,冷声道:“除此供词,虞子期可还提供其他证物?” “据虞子期所供!” “公子高府邸内,尚有此引动旱雷的贝类存在!” 赵高双眼一亮,目射精光。 以极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情,赵高谨慎的凑前一步,对嬴政试探询问:“陛下!” “可要老奴遣人,将之取来?” “不必!”摆了摆手,嬴政大步走向台阶:“朕,要亲自去看看!” 阴冷的扫了一眼嬴政迟缓的背影,赵高尖声高唱:“陛下出宫,百官随行,起驾!” 说完。 快步上前,搀扶着嬴政的同时,以隐晦的目光,对路过的一名名文武示意。 尚未从震惊中舒缓过来的百官,随着嬴政的身影鱼贯离去。 期间。 陆续有人离队,不知去向…… 第127章 公子高,实乃天人 咸阳闹市。 混杂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小栓子疑惑询问:“公子,他们会上当吗?” “人性中的贪婪,一旦被激发,就将无穷无尽!” “现在,咱们只要等这些人彻底暴露,让父皇亲自看到真相就好。” 说罢。 公子高仿佛对那规模宏大的车队失去了兴趣,转身离开人群。 小栓子快步跟上,费解道:“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说!” “既然您知晓,这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都是什么人。” “为何……” “为何我不直接与父皇说?” 小栓子连连点头。 “没那么简单!” “无论是赵高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 “他们都跟随父皇日久,深得信任。” “仅凭言语……不够稳妥!” 小栓子叹服。 公子!不愧是公子。 这个稳妥的性格,从未改变! 二人从拥挤的人流中离去。 嬴政銮驾,由数千禁卫开道,来到公子高府邸大门前。 在赵高的搀扶下,从銮驾里走出,嬴政面色阴沉。 定定的看了眼这往昔经常光顾的府邸,嬴政开口:“赵高!” “老奴在!” “将此地给朕围了!搜!” “老奴遵旨。” 一声令下。 千余禁卫鱼贯而入,将公子高府团团包围。 片刻的功夫。 几名禁卫就捧着一个木箱走了出来。 见状,众人连忙上前。 掀开木箱。 阵阵惊呼响起。 拿起一块巴掌大小的贝壳,嬴政皱眉道:“就是这东西?” 一旁赵高双眼放光,强忍贪念:“陛下,小心。” “区区一个贝壳,有什么小心的?” 随手将贝壳抛到箱中,不理一旁抻着脖子,大感肉痛的赵高,嬴政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其它东西吗?” 禁卫摇头。 冷哼一声,嬴政抬步转身:“既然没有,那就回宫!” 赵高连忙上前,搀扶的同时询问:“陛下!那这些东西……” “带回宫去!” “拿出一部分,交给卢生,让他研究,看看是否有虞子期所言那般功效!” 赵高大喜:“老奴遵旨!”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终于等到了卢生出关,守在门外的赵高连忙凑了上去:“卢先生!” “陛下让我问你,可曾弄清各种原理?” 摇了摇头,卢生萎靡不振:“老道我联合一众同门,日夜不休,整整研习了百次。” “数名同门都因此,被失控的丹炉炸死、炸伤,却始终摸不清其中门道。” 说到这里,卢生扬天长叹:“高公子!实乃天人也!” “若有机会,卢生愿拜他门下。” “但能修习此仙法之一二,此生无憾!” 赵高白眼狂翻。 忍着口吐莲花的冲动,拍了拍卢生肩膀:“卢先生辛苦,好生休息吧。” 转身,奔嬴政书房赶去的同时,赵高面色阴晴不定。 不一会。 来到嬴政书房,将卢生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呈上去,赵高诺诺的立在了一旁。 把玩着一块特意留在书房的贝壳,嬴政玩味道:“卢生说,此乃仙术?” 赵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畏:“老奴以为,高公子以凡人之力,可引动旱雷,确为仙术!” “赵高!” “那你说说!” “倘若高儿果真通此仙术,还有造反的必要吗?” “难道!他就不清楚,朕的心意?” 赵高面色一僵。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仔细考虑过要如何应对。 心念急转。 一道灵光闪过,赵高连忙开口:“回陛下!” “高公子性情素来稳重!” “老奴料想,他这么做,应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 “倒也说的通!” “行了,赵高,你也跟着忙乎好几天了,回去休息吧!” “老奴告退!” 看着赵高离去的背影,嬴政再次陷入沉思。 “防患于未然吗?” “高儿!” “你性情虽是稳重,但素来知晓进退,从未让朕失望……” 骤然起身!嬴政来到窗边,看着随风飘荡的云朵自语:“朕!不相信!” 转首,对殿外大喝:“来人!” 几名拱卫在殿外的禁卫连忙入内,跪地:“陛下!” “去!” “将李泰给朕找来!” 不削片刻。 九卿之一,负责拱卫阿房宫皇城的尉卫,大秦宿将李信三子李泰,就已来到殿内。 “臣,李泰,叩见陛下!” “李泰!” “朕命你即刻调拨三千卫士令,去城外等待!” “待高儿返回,定要第一时间护卫他的周全,将他平安给朕带回来!” 李泰心中一凛。 叩首:“臣,领命!” 李泰大步离去。 旋即。 嬴政对着空旷的大殿说道:“去!” “将城外各处要道,都给朕监视起来!” “但发现有任何行踪诡异,欲对高儿不利者,格杀勿论!” 话音落地,几名黑影抽身闪去。 转首,回到窗边,看着天边云朵,嬴政杀气腾腾:“高儿,乃是朕的儿子!” “无论是谁,想动高儿,朕定叫你悔而为人!” 彼时。 咸阳城内,一栋幽静的院落内。 公子高老神神在在,在院落中与萧何对弈。 放下手中棋子,淡然一笑:“萧何,这一次,是你输了!” “公子布局精妙,环环相扣,让人于不自觉间,就已落入局中而不可自拔,萧何拜服!” “棋手布局,是为稳妥。” “但在对弈途中,关键因素,还是人心一道!” “他们都以为,父皇性多疑,会因此而对我产生猜疑。” “但!他们却忽略了最基本的父母之心!” “旁人会因此起猜疑之心。” “父皇……”公子高自信道:“绝对不会!” 整理好棋盘,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现在!” “已到收网的时候了!” “小栓子,去吧,联系小李子,让他按计划行事!” 一旁伺候的小栓子迟疑:“公子,我若走了,您的安危要怎么办?” “慌什么?” “你真当清姑姑麾下家将,都是吃干饭的?” “钟离那边,在关键时刻,也同样可算作一奇兵!” “况且!现在的情况,除了你之外,旁人很难保护虞姬平安离开咸阳。” “只有你在她身边,我才能安心。” 看着自信的公子高,小栓子坚定道:“公子放心!” “小栓子一定会尽快返回!” 第128章 山雨欲来 咸阳,赵高府。 激烈的争执声,不断从其府内传出。 “赵高!你是不是疯了?” “现在还不动手,那才真是疯了!” “李斯!你怕个什么?” “难道你不清楚,一旦让公子高平安回城,咱们将会如何吗?” “如何?还能如何?” 看着李斯那满不在乎的表情,赵高面色阴冷。 “你当真以为,保持中立,就能稳如泰山了?” “告诉你!” “胡亥倒了!如果我赵高再倒了!那你李斯,也同样跑不掉!” “到时候……一旦事情败露,咱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得被诛九族!” “你!真想等到那一步,才去后悔吗!” 声声叱问,将李斯逼的连连后退。 后怕的看了一眼阿房宫方向,李斯迟疑道:“陛下尚在,你就胆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事,这可是造反啊!” “一旦被陛下知晓……” “造反又如何!”将李斯打断,赵高傲然道:“李斯!陛下的身体情况,你不是不知道吧?” “就算没有这事,你认为,他还能活几年?” “况且……”阴冷一笑:“宫内宫外,都是咱们的人!” “只待拿下了公子高,从他口中逼问出此仙法。” “这天下,还不是你我二人的?” 李斯仍旧犹豫不决。 “你当真有把握?” “放心吧!”上前一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赵高自信的对门外摆手示意。 一名身披鳞甲的大汉走入。 李斯大吃一惊,指着来人不可思议道:“这……这……” 大汉拱手:“尉卫李泰,见过左相!” “如何?”得意上前,赵高炫耀道:“可笑陛下,还以为李家仍旧忠心于他!” “他却不知,从他处死李升的那天起!” “李家,就再也不是他们嬴氏的走狗了!” “可就算是有卫士令拦截,那陛下呢?” “你可别忘了!” “陛下手中,还有黑兵!” “黑兵?” 阴冷一笑,赵高自信摆手:“你就放心吧!” “我既然敢动手,那就是有万全把握!” “这一次!陛下肯配合咱们,万事大吉。” “若他想弄出点什么幺蛾子,就休怪咱家不念旧情了!” 李斯沉默。 良久,踌躇道:“那你想好,找何人继位了吗?” “现在,咸阳并无其他公子!” “当然是找个傀儡!” “是哪个公子不重要,只要他能听咱们的摆控就好!” “好!我知道了。” “那这件事,就由我来安排!” 李斯神色复杂的离去。 赵高看向一旁等候的李泰:“黑兵那边,你不必担心。” “只要记住,一旦发现公子高踪迹,马上将之拿下!” “府令放心!那狗贼害我侄儿性命,使我李家蒙羞,李泰定不会让他平安入城!” 一晃。 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 咸阳城内苦等的众人,终于收到了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阿房宫,后花园。 赵高来到午睡的嬴政身边,兴奋道:“高公子回来了!” 骤然起身,嬴政连忙询问:“高儿现在何处?已入城了吗?” “还没!” “高公子遣人来报,说他的车驾已过潼关,不日就可抵达咸阳!” “好!”激动的拍了下手掌,嬴政连忙下令:“告知群臣!” “都好做准备!” “待高儿回城,与朕去亲自迎接!” “陛下,廖砺他们那边……” “哼!不过就是弹劾而已。” “全是妄自猜测,又无实证!” “朕,难道还真会按他们所说,仅因一个猜测,就治高儿之罪?” “虞子期不是已经招供?” “虞子期是虞子期!高儿是高儿!” “朕的儿子,朕自有决断!” “可是……” 冷哼一声,嬴政摆手:“休要多言!” “这大秦,是朕的天下,还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掩住眼中的阴霾,赵高躬身:“老奴遵旨!” 城外。 揪着身上的文士长袍,小李子忐忑道:“小栓子!” “我的年龄,比公子要长了许多。” “就算寻常人,不识得公子相貌,也可从中发现破绽!” “还是……你来假扮公子吧?” “不妥!不妥!” “许多人都认得我。” 拍了下小李子肩膀:“你就不同!” “就算这段时间经常入城,也只是与国尉大人学习兵法,那些卫士令根本就没见过。” “况且!还有虞姬小姐在。” “只要你乖乖的躺在车内,装作感染风寒,就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哀叹一声,看了看端坐在车内的虞姬,小李子苦笑:“虞姬小姐,属下冒犯了。” 虞姬回礼:“李先生太客气了。” 拉上车帘。 小栓子翻身上马,挥手:“出发!” 一声令下。 停靠多时的车队,缓缓启程,直奔前方视野尽头,在夕阳余晖照耀下的咸阳城走去。 彼时。 听闻始皇传讯,正在家中翘首以盼的尉缭,突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公子?”看着由家人引入,掀开斗笠而露出真容的青年,尉缭瞪大了双眼。 “您不是还在城外吗?” “怎么会……”指了指公子身边的两名大汉,尉缭不解。 “姑姑的家将,只是帮我打个掩护。” 解释了一句,公子高掏出一名令牌:“尉缭,你马上出城,去蓝田大营,将停驻在那里的骑兵全都给我召集过来,让他们即刻入城,护驾!” “护驾!!” 惊呼一声,尉缭懵上加懵。 “没错,就是护驾!” “公子,到底是何人……” “你不用操心这个!记住,天黑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引骑兵入城!” “如果城门关闭……那就强攻!”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尉缭不敢多言,连忙拽上一件外衣,就要出门。 “等会!” “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你就这么出去,不怕被拦?” “那要怎么办?” 在尉缭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缓步上前。 伸出右手,对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就狠狠来了几下。 “嘶!”血痕浮现,尉缭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高满意点头:“这就行了!” “若有人拦,就与他们说,和你家婆娘抄家,被轰出家门即可。” 尉缭:“……” 这办法真好,我谢谢你啊! 第129章 赵高发动 咸阳城外。 公子高车队快速临近。 得到消息,翘首以盼的李泰连忙带人上前。 大手一挥:“陛下有命!” “将车内之人拿下!” 千名卫士令,将车队牢牢围困。 公子果然神算! 心中感叹同时,小栓子引马上前,怒斥:“大胆!” “此乃大秦公子高!你们是要造反吗?” “造反?”狞笑一声,李泰直言:“造反之人,正是嬴高!” 旋即,再次对左右大喝。 “敢有阻拦者,格杀勿论!” 一把推开不可置信的小栓子,李泰得意的走到车驾前。 正要掀开车帘,虞姬探头:“公子感染风寒!” “风寒?” “不错!” “否则,你当公子为何没随大队回城,耽搁了如此多的时日。” 抬起的手臂悬空,李泰凝视虞姬。 良久,冷笑:“想必!” “姑娘就是罪臣虞子期亲妹,虞姬吧?” 虞姬点头,不语。 纤弱的身躯,死死挡在车驾前,目光坚毅。 “小姐所言,的确合情合理。” “不过……”面色一变,李泰右臂骤然用力,将车帘掀开:“为谨慎起见,本官必要亲眼探之!” “咳……咳咳……”车帘才刚掀开。 李泰就见一不断咳嗽,面色苍白的男子,正勉力的想要撑起身子。 “这……” “父皇……我要见父皇……”车内人,声音虚弱,语气显得极为焦急。 一旁虞姬,仿若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挡在车内人身前:“李大人!公子病体严重!” 抽身从车驾处撤离,李泰面色沉重:“虞姬小姐!” “李泰乃奉命行事!” “公子患病不假,但他依旧是钦犯!” “来人!将车驾押走!” “李泰大人!虞姬可否随行,照顾公子?” 凝视了门帘紧闭的车驾一眼,李泰点头:“可!” 咸阳,阿房宫。 端坐在书房内。 素来沉稳的嬴政,竟少有的焦躁起来。 翻了一卷又一卷有关于各地的奏章,始终无法稳定心神,嬴政烦躁的将其丢开。 抬首,看向窗外:“会稽的屠杀。” “薛县的爆炸。” “高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朕!” 忽然。 一道黑影出现,踉跄的来到嬴政面前。 看到来人,嬴政大惊:“怎么回事?” 黑卫语气焦急:“有叛徒!” “兄弟们被偷袭,死伤惨重。” 说话同时,捂着胸口的手臂处,渗出森森血迹。 “叛徒?黑兵里出现了叛徒?”嬴政骤然起身,杀气腾腾:“到底发生了什么!” “属下奉命,暗中保护高公子车队。” “不想,在城外……” 话才说了一半。 殿外,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旋即,赵高出现,得意道:“陛下!” “还是让老奴来与您说吧!” “赵高?”眉头一皱,嬴政露出了一丝恍然之色。 “暗中对高儿下手的人,是你?” “陛下圣明!” “朕若猜的不错,宫门内外,也都被你掌控了吧?” “不愧是陛下,老奴叹服!” 冷哼一声,嬴政语气阴沉:“怎么?” “现在,你是想取朕而代之了吗?” “老奴不敢!” “老奴只是打算让陛下多多休息。” “国事,自有老奴等臣子,为陛下代劳!” “哈哈哈!”突兀,嬴政大笑:“赵高!” “你跟了朕一辈子。” “朕,信了你一辈子。” “不想……临了临了,背叛朕的,竟会是你!” 惊惧的后退了两步。 赵高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胆怯,阴冷道:“陛下累了,就好生休息吧!” 话音落地。 书房大门,紧紧关闭。 原本拱卫大秦皇室的禁卫。 此刻,却成了囚禁嬴政的看守。 黑卫愤而上前:“陛下!让我护您杀出去!” “不必!”摆了摆手,嬴政看着紧闭的门窗,语气阴冷:“赵高既然敢动手,他定然就做好万全准备。” “放心,他!还不敢动朕分毫!”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赵高他以为他胜券在握?他!太小看朕,小看咱们老秦人了!” “控制了尉卫所属卫士令,控制了咸阳令麾下郡尉署吏,往朕的黑兵当中参水?”说到这里,嬴政冷哼一声。 “如果靠这就能控制咸阳,我嬴政凭什么扫灭六国!” 认可的点了点头,黑卫敬佩的看向嬴政。 旁人不知道,黑卫如何不清楚。 在这些明面力量的基础上,嬴政手中,确实还掌控着一支从未显露在人前的恐怖军队! 旋即。 又担心起来:“陛下,高公子他怎么办?” “他现在已被李泰那叛贼所捕,恐有危险!” “高儿?”眉头一挑,嬴政淡然一笑:“此前,朕很多事情都没想通,一直都等这混小子来给朕一个答案。” “不过……”面色一变,嬴政杀气腾腾:“赵高的出现,倒是让朕看透了一切!” “你放心吧!” “若是朕所料不错。” “这一切,恐怕都是高儿故意设下的局,为的就是让朕看清,赵高此奸贼的真面目!” “现在……高儿,怕是早已准备好了后手!” “咱们只要等待即可!” 嬴政的言语间,对公子高充满了无比的信任。 他! 是嬴政最为骄傲的儿子! 很多时候。 就连嬴政都不得不承认。 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儿子,比他,都要优秀了许多。 嬴政绝不相信。 凡事都极为稳重,步步为营的宝贝儿子,对这件事会没有丝毫的应对之策! 彼时。 阿房宫后宫的一处偏殿内。 公子高,披上了一件长衫,来到寡妇清面前:“这几日,高儿多谢姑姑照料。” 端坐上首,寡妇清淡然的挥了挥手:“高儿客气了。” “你能来陪老身,老身开心的紧。” 回想一下,这几天绞尽脑汁为寡妇清讲故事的画面,公子高苦笑。 “姑姑,那高儿就先告辞了。” “待来日,高儿再来拜访。” 颔首点头:“正事要紧!” 再次叩拜,公子高转身,带着寡妇清尚未遣散,被她一并带入宫中的百名家将,大步离去。 第130章 指鹿为马 咸阳,阿房宫大殿。 素来沉稳的李斯,再一次被吓到惊慌失措,怒吼连连:“赵高!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 “不!咱家好的很!从未如此好过!” 气到白眼连翻,李斯质问:“这是何地,你不知道?” “难道!你还打算在这里审讯公子高?” “不然呢?”撇了李斯一眼,赵高傲然道:“咱家不光是要在此地审讯嬴高那贱种。” “咱家,更是要将满朝文武统统召集过来!”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摆了摆手,两名守在殿门外的禁卫,牵着一头梅花鹿走入。 李斯发懵。 赵高伸手一指:“左相可知,这是何物?” “鹿!” “错!” “它,是一匹马!” 李斯懵上加懵。 “赵高,你管这东西,叫马?” “不错!” 点了点头,赵高神色倨傲:“咱家说它是马,它就是马!” 愕然的看了赵高一眼,李斯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左相放心!” “咸阳内外,均已被咱家所控。” “嬴政父子,更是被分别拿下!” “咱家只要召集群臣于殿内,以此马相问。” “不就可知,谁能用,谁当杀了么!” 强忍心头寒意,李斯试探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召集群臣?” 看了眼殿外:“已经召集了。” “算算时间,应该能比李泰那边还要早上一时半刻。” “正好,先以此马相问,后再去审那嬴高!” 片刻的功夫。 接到命令的朝臣,就相继来到大殿。 抬眼一看,众人皆惊。 殿内,龙椅之上,空无一人。 龙椅左右,李斯、赵高二人分站两侧。 如若仅此,朝臣还不会质疑。 可当他们看到。 大殿台阶上,被一名禁卫牵着的梅花鹿以后,均懵逼当场。 “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呢?” “急急忙忙的将咱们召集过来,是要做什么?” “为何要弄一头鹿放到殿上?” 群臣交头接耳,一时间殿内嘈杂声四起。 赵高踏前,尖着嗓子:“肃静!” 待殿内杂音消去,赵高这才阴森森的开口说道:“此,乃旁人进献予陛下的一匹宝马!” “今,咱家特代陛下邀请诸位,来此品鉴。” 嘶———— 殿内群臣,皆倒吸一口冷气。 傻子都看的出,此物为鹿。 赵高,竟说是马! 况且! 赵高口口声声说,这是旁人进献于陛下,可偏偏龙椅之上,空无一人。 一时间。 下首朝臣心念急转。 一股难言的阴霾,笼罩在大殿之上。 再次踏前一步,赵高阴冷的扫视:“诸位!” “说说吧!” “此马,如何啊?” 一愣头青上前:“此物明明是鹿,府令,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说完,还得意的对左右大笑。 点了点头,赵高并未多做理会,再问:“还有人,认为此物是鹿吗?” 对视一眼。 见愣头青说完无事,陆续,更多的愣头青站了出来。 片刻的功夫。 百名朝臣,就站出了十之三四。 赵高双眼一立,杀气腾腾:“大胆!” “此!” “明明为马,尔等竟说是鹿。” “大殿之上!百官面前,胆敢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尔等,是何居心!” 尖锐的叱问声,于殿内不断环绕。 无论是站出来的愣头青,还是立在原地的朝臣,均不可置信的看向赵高。 “来人!” “将这些奸妄之臣,给咱家押下去!” 殿外百十名禁卫突然闯入。 在赵高的命令下,对着一众愣头青就大步走去。 “赵高!你要做什么?” “陛下!陛下在哪里?” “我要见陛下!” 突然的变故,引得众人大为惊慌。 质问连连。 换来的却只是禁卫无情抓捕。 见状。 余下群臣更感惊恐,纷纷低头,数起了本不存在的蚂蚁。 赵高得意大笑。 蒙毅突然上前,看也不看身后哀嚎的一众愣头青,沉声叱问:“陛下何在?” “陛下身体不适!” “待陛下康复前。” “朝政皆由咱家与左相主持。” 冷眼一瞪,阴狠道:“怎么?上卿,你有意见?” 默默的注视了赵高一眼。 蒙毅也不废话。 转身,径直奔着殿外走去。 几名禁卫迟疑的看向赵高。 见他只是阴着脸,并未给出指令,这才各自散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待蒙毅离去。 赵高语气越发阴冷:“诸位若无意见。” “那,就随咱家一并等罪臣嬴高吧!” 说罢,赵高返回原位,闭目假寐。 殿内。 一时间落针可闻。 下首群臣,无人敢发出只言片语。 彼时。 阿房宫后宫,嬴政书房外。 一足有千人的卫士令,正将面前百名从后宫深处走出的家将队伍,团团围困。 卫士统领上前:“来者止步!” 家将散开。 公子高缓缓走出:“如果,我不止步呢?” “你……” 突见公子高。 卫士统领被吓的连连后退。 一众卫士令,更纷纷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片刻的惊疑。 卫士统领拔出腰刀,叱问:“公子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淡然一笑,公子高无视刀锋,踏前两步:“外人不是相传,我会仙术么?” “那么……你以为呢?” “……” 虽人数占优。 且公子高不过就一文弱书生。 但在对方淡然的压迫下,卫士统领不住后退,眼中惊疑不定。 突然! 公子高厉声大喝:“尔等!皆为我老秦人!为我大秦兵!” “难道!你们就不知,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吗!” 众卫士皆羞愧低头,不言不语。 卫士统领大急:“休要听他多言!” “此人乃钦犯,速速将他拿下!” 说话同时。 卫士统领扬起手中战刀,大步上前。 轰! 突兀。 平地惊雷。 一声炸响,抬步上前的卫士统领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仙术!!” 阵阵惊呼,由一众惊恐的卫士令口中传出。 尚未起身的统领,更是被吓的直接趴在地上,瑟瑟颤抖。 “将他给我拿下!” 对左右家将下令同时,公子高大步上前:“尔等若弃暗投明。” “本公子,可保你们无罪!” 纷纷对视。 千名卫士令,有一个算一个,皆跪地叩拜。 惊恐的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丝对未知存在的膜拜、虔诚。 第131章 府令可是找我? 殿门开启。 公子高大步入内。 抬眼。 见嬴政端坐在书房内,神情淡然的审阅着竹简,这才长出一口大气。 虽然,他已将一切算到。 但人心,最不可测! 嬴政这一环,始终都让他无法安下心来。 万幸,无事! 九成的把握,亦可化作九成九! 上前,跪地:“请父皇恕罪,儿臣救驾来迟!” 放下竹简。 嬴政目光中尽是欣慰。 旋即。 面色一变,起身怒斥:“逆子!” “你还有脸来见朕!” 公子高:“……” “说说吧!你都安排了些什么?” 不愧是始皇帝! 以余光看了一眼仍旧满脸怒容的嬴政,公子高心下赞叹。 本都做好全篇解释的准备。 现在看来。 这位至尊,显然已勘破一切! “儿臣此举,实属无奈,还请父皇见谅。” 冷哼一声,嬴政上前,语气严厉:“见谅?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皇!” “什么都不父皇说!” “难道,你真当朕是老糊涂了不成!” 说到此处,上去就踹了公子高一脚。 龇牙咧嘴的揉了揉痛处,公子高苦笑:“父皇,您气消了?” 嬴政:“……” 连鞋印都没踹实,你小子敢再演点! 抱怨归抱怨。 怨气倒是因这一脚,消除不少。 将儿子扶起,拉倒一旁台阶处做下,嬴政同样做到旁边:“说说吧!” “除了赵高,还有何人参与此事。” “你……打算怎么办?” 略作沉思,公子高答道:“尽诛首恶,其余人等,留待后观!” 说罢,扭头试探:“父皇,是否会认为儿臣太过心软?” “心软?”嬴政又一次愤然起身,指着公子高的鼻子怒斥:“你还心软?” “彭城一役,杀的血流成河。” “会稽、吴中,更是人头滚滚!” “朕没找你麻烦,你还有脸说自己心软!” 公子高:“……” 这不是怕在您老心中,落得个和大哥扶苏一样的评价么! 稳妥一点,问上一句,怎么还急眼了。 “行了!” “别在那扮可怜。” “朕知道,你是怕杀的太多,导致出现大乱!” “除掉首恶……剩下的,看他们表现再说!” 说罢,起身。 拍了拍身子上的浮灰,嬴政将无语的公子高拽起:“走吧!朕想要亲自看看,你如何来收拾赵高他们!” 说罢,直奔殿门外走去。 看着大步离去的嬴政,公子高摇头。 这老爷子,还真是难伺候啊! 另一边。 满头大汗的尉缭,正疯狂的抽打着胯下坐骑,不断回头吆喝:“快!大家都快点!” 不走不知道。 一走吓一跳。 此前还抱怨公子高,给他那这不算俊俏的老脸,又添加了几道血痕。 来到城门处,尉缭这才知晓,情况已严峻到了什么程度。 要不是咸阳外紧内松,对出城人员没有过多阻拦。 别说是媳妇挠的,猫挠的也不让你出去! 一路火花带闪电,终于是汇合了重甲骑兵,尉缭心急如焚! 忽然! 一名骑士,拦在了正疾驰的尉缭等人面前。 见到来人,尉缭不喜反惊。 勒住战马,连声询问:“小栓子?怎么是你!” “你不在城内保护公子,跑这来做什么!” “国尉不必惊慌。” “公子早有安排,特让我来助你!” 虞姬和小李子被李泰带走。 他区区一个侍从,无人在意。 于这半路,小栓子等候多时! “公子让你来的?” “不错!” “公子可还有什么交代?” “交代?”回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小栓子扬起手中精钢长枪:“杀就是了!” “谁敢拦路,就杀了谁!” 尉缭:“……” 你丫确定,这是公子的交代! 带着一肚子的抱怨。 疾驰的队伍中,加上了一个兴致勃勃的小栓子。 很快。 尉缭就发现。 有些事情。 如同小栓子这般,简单粗暴一点,确实没坏处。 “胆敢阻扰我等入城者,杀!” 一声令下。 万马奔腾。 在铁骑那强劲的冲势下。 拱卫在咸阳城外的卫士令、咸阳郡尉,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人数虽占优势。 但却连还手都难以做到。 不过顷刻之间。 阵型溃散,哀嚎遍野。 咸阳城大门! 仅仅关闭了一半,就被铁骑冲开。 一时间。 咸阳城内,大地颤动。 百姓争相躲避,惊惧的看着那支直扑阿房宫而去的铁骑,猜疑四起! 尉缭才不由感叹。 难怪公子不做任何交代。 铁骑对上卫士令,根本就是降维碾压! 忽然间,想到了楚地那些胆敢对公子出手的剑客。 尉缭更是连连摇头,默哀不断。 一众铁骑,冲入咸阳外城,对着内城疾驰而去。 内城。 阿房宫大殿。 一阵脚步声,骤然从外响起,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寂静。 睁开双眼,赵高询问:“李泰!” “逆贼嬴高何在?” “回府令!” “嬴高病重,现其车驾,正停靠在殿外。” 眉头一挑,赵高惊疑:“病重?” 李泰点头:“下官已辨认过,确实病重。” 赵高面色阴晴不定。 看了一眼李斯,略作示意,扭身就奔着台阶下小跑过去:“走!带咱家去看看!” 见赵高急匆匆的随李泰离去。 殿内群臣,皆以余光扫向仍在龙椅旁,老神在在的李斯。 感受到众人目光,李斯上前一步,双手虚压:“诸位不必惊慌。” “耐心等待即可。” 说罢。 再次反身退回原位,闭目养神。 然而。 殿内却并未因他的安抚,就寂静下来,反而是传来了阵阵惊呼。 旋即,就是阵阵叩拜之声。 李斯大感不解。 睁眼一看! 噗通。 “臣!李斯,见过陛下!” 声音颤抖。 周身战栗。 若不是定力足够,李斯险些被吓尿当场。 “哼!”冷眼看了下李斯,嬴政不言不语。 在公子高的搀扶下,来到龙椅,落座。 还不等开口说些什么。 殿外。 就传来了赵高愤怒的咒骂声:“废物东西!” “嬴高那贱种长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马车里的人,是嬴高吗?” 一边怒斥,赵高一边与低眉顺眼的李泰步入大殿。 就在此时。 上首,公子高突然开口:“府令大人,可是找我?” “我……妈呀!!” 话没说完,赵高就被吓的瘫倒在地。 一旁李泰,更是不敢置信的揉着双眼,生怕自己此刻是在梦中…… 第132章 好家伙!掌心雷啊 短暂的惊愕。 赵高终于回过神来。 狼狈的撑起身子,神情狰狞:“李泰!” “快将这对父子拿下!” 殿内群臣,不敢置信的看向赵高。 一旁李泰神色犹豫,迟疑不语。 赵高大急:“还等什么?” “他们不死,就是你死!” 李泰纠结。 挣扎片刻,逐渐坚定,挥手:“上!” 众卫士令皆惊。 “看什么?”抽出腰刀,李泰怒斥:“我让你们上!” 一些忠于他的卫士令,迟疑的拔出了武器。 旋即。 越来越多的人,抽出腰间佩刀。 “都给朕跪下!” 突兀,一声大喝,由殿内炸响。 噗通!噗通! 刚刚鼓起勇气的众卫士令,齐刷刷跪了一地。 赵高大急:“起来!你们这群蠢货,快起来!” 奈何。 任凭赵高如何拉拽,众卫士令皆不为所动,只是颤抖的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看到这一幕。 公子高不由感叹。 不愧为始皇帝! 仅凭其威势,就足以喝令三军,震慑天下。 可笑赵高。 竟以为收买了各部将领,就可以翻手为云。 殊不知。 始皇之威,能抵万军! 还在感叹。 见局面失控的李泰,就已大步上前,面色狰狞:“嬴狗!” “还我侄儿命来!” 呆滞半晌的群臣大惊,纷纷惊呼。 “李泰!住手!” “保护陛下!” “护驾!快,护驾!” 然。 叫嚷者不剩凡己。 仓促间,却无一人上前。 千钧一发。 公子高挥臂一甩。 啪! 突兀,一道清脆的声音,于殿内炸响。 众人一愣。 啪!啪! 又是两声。 直接炸响在李泰身前,将他吓的原地跳起。 “大家都说,我会仙术,可引动旱雷。” 施施然的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公子高手中把玩着几枚褐色圆珠。 “那么……”双眼一凝,面色一变:“这个呢!” 一把圆珠甩出,目标直指李泰。 啪!啪! 圆珠于李泰眼前炸裂。 “啊!眼睛!我的眼睛!” 李泰顿时就丢弃了手中战刀,翻倒在地,以双手掩面连连哀嚎。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再度从殿内外响起。 群臣皆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 眼中,闪过了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上首嬴政,同样直起了身子,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的宝贝儿子。 这一幕。 嬴政,同样没有料到! “来人!” “将此叛逆拿下!” 此前李泰喝令。 众卫士令无人理会。 如今公子高一声令下。 惊恐的卫士令们连滚带爬的起身,将还在翻滚、哀嚎的李泰牢牢按住。 “妖!妖法!嬴高!你不是人!你会妖法!!” 赵高面色苍白,连连后退。 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仍旧惊恐的指着公子高,喃喃自语。 “仙也好。” “妖也罢!” “既然!你都已知晓,本公子有此能力……为何,还有勇气行此造反之事?”步步逼近,公子高语气虽平淡,听在众人耳中,却显得无比阴冷。 “我……我……” 赵高木然。 知晓?知晓个屁! 他只当公子高可用那贝壳为凭,设下什么阵法,或是其他的什么特定条件,才能引来此旱雷。 谁能想到。 好家伙!掌心雷啊! 只见李泰的惨状。 赵高,就已失去了大半信心。 扭头,看了一眼殿外,在仅存的底气支撑下,赵高嘶吼道:“你们不能杀我!” “咸阳!已被我掌控!” “若我出事,咸阳百姓,都将陪葬!” “放屁!”一直看戏的嬴政骤然起身。 怒斥:“只要朕尚在,你以为,谁会听你摆弄!” 殿内群臣皆点头。 刚刚始皇一怒,喝令千军的景象,历历在目啊! “嬴政!”情绪激动,赵高面目已逐渐扭曲:“你太天真了!” “咸阳郡尉,可不是时刻陪伴在你身边的卫士令!” “他们!认令而不认人!” “即便你嬴政亲自来到他们面前,又有几人识得?” “待你出宫去稳定大局,一切!都来不及了!” “赵高!你该死!” 嬴政的怒斥,反倒让赵高得意大笑:“放了我!” “虎符在我手中!” “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出现在大秦境内!” “你当真!会被你威胁吗?”怒斥同时。 嬴政大步上前。 甩开架势,就要上去猛踹赵高。 见状,公子高连忙上前:“父皇,您不必为此担忧。” 踹赵高倒无妨,可您这身子骨也不利索。 再给自己踹个好歹,岂不血亏。 “高儿?”扭头,嬴政惊喜道:“莫不是!你已拿到虎符?” “这个……倒是未曾。” “那你?”看着一脸尴尬的儿子,嬴政不解。 就在此时。 阵阵马蹄声,突兀由殿外炸响。 秦宫,都隐隐开始晃动。 被声音吸引,众人扭头观望。 尉缭在前,小栓子护卫左右。 身后。 数千铁骑,犹如一道可摧毁万物的钢铁洪流,汹涌而来! 定睛一看,嬴政大喜:“来人!” “将赵高给朕拿下!” “押往刑场,车裂!” 噗通。 刚刚起身的赵高。 再次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旋即,阵阵刺鼻的腥臭气息传来。 等赵高被几名禁卫拖走以后,众人这才发现。 此前他所待的地方,已一片潮湿。 仔细看,还有一块粘稠物。 臭气,正是由此散发而来。 几个因好事,凑得比较靠前的官员,当场呕吐。 皱着眉头从一地狼藉的现场走过,尉缭肉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靴子。 “臣!尉缭,救驾来迟!” 还未等嬴政开口。 后殿。 卢生,带着一大群方士急急忙忙赶来。 敬畏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噗通一声,卢生跪地。 以膝盖挪动的方式, 扑到嬴政面前,抱住他的小腿,哭嚎道:“卢生护驾不利,让陛下您受惊了!” 尉缭:“……” 尼玛,抢戏还带这么抢的,敢再要点脸嘛! 看着正哭爹喊娘的卢生。 公子高冷笑,上前:“卢先生,果真是忠义之士啊……” 第133章 第133章 李斯,愿做牛马 “公子您太客气了!” “卢生虽为方士,但也是大秦的一员。” “陛下罹难,卢生却后知后觉,甚是羞愧!” “我倒不这么认为。” 还在叹息的卢生闻言大惊:“公子!卢生不明白您的意思。” 伸手入怀。 掏出了两枚圆珠,公子高将之抛起又接住,不断把玩。 殿内群臣面色大变,纷纷后退。 一瞬间。 公子高所在之处,就空出了一大片。 卢生离的太近,且还趴在地上。 等他想后撤找个安全地方,却尴尬发现。 大殿边缘两侧,已站满了人,根本没他容身的地方。 嘴唇哆嗦了两下,卢生强掩恐惧,试探道:“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玩味一笑,公子高逼近两步,俯下身子:“卢先生,当真不识得此物?” 说话同时,更是作势欲丢。 “妈呀!!” 再也装不下去了。 被吓惨的卢生,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旁懵逼的尉缭身后。 眨了眨眼睛,尉缭对卢生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父皇!”躬身一拜:“现在,您可看出,谁人是当真救驾,谁人是早就到来,却躲在一旁看戏了吧。” 嬴政面色阴沉,不语。 一旁卢生尴尬:“陛下,请您听臣解释……” “解释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卢先生。” 将卢生打断的同时。 公子高热情的来到对方身边,将其拉起。 卢生大为惶恐:“公子您请说!” “乌头,乃是何物?” 卢生面色大变。 惊恐的以余光扫了眼嬴政,见对方面色虽阴沉,却并未显露什么怒容,这才连忙调整:“乌头乃一剧毒之物。” “既然乌头乃剧毒之物……”掐住卢生肩膀,公子高冷声道:“你为何!” “要给我父皇食用此物!” 嘶———— 殿内顿时就传来了一阵倒吸冷气之声。 始皇求长生,多用丹石。 此事,天下皆知。 但! 丹石的配方具体是什么。 除了卢生等方士,无人知晓。 惊闻公子高之言,众人大惊。 几个同样效仿始皇,使用丹石的朝臣,更是被吓到面色苍白,嘴唇打颤。 卢生镇定自若:“公子您有所不知。” “乌头虽剧毒,但综合其它药物,可达以毒攻毒之效,实则并无害处。” “此事,卢生早已对陛下禀报过。” 嬴政不置可否。 众朝臣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几个刚刚还打算抠嗓子的,更是露出了羞愧的表情。 忽然! 公子高对着卢生猛踹一脚:“有胆!你再说一遍!” 众人懵逼。 卢生大惊。 不等被踹翻的卢生起身,公子高随手一抛。 啪! 一声脆响。 殿内众人更是一个激灵。 伸手入怀。 几枚圆珠,在众人狂跳的眼皮下,又一次被公子高掏出。 “再不说实话。” “下次再炸哪,本公子就无法保证了!” 卢生彻底被吓瘫。 磕头如捣蒜:“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让开一个身位:“你要求的人,并非是我!” 卢生连忙转身,对着嬴政疯狂磕头:“陛下,饶命啊!” 直至此刻。 嬴政,终于恍然大悟。 怒而上前,抽出佩剑,对着卢生的心口就是一下。 厌恶的将宝剑拔出,嬴政转首,怒吼:“来人!将所有的方士,都给朕押下去,活埋!” 一众被吓到瘫软的方士,顿时就如同没魂一般。 被禁卫们一个个拖出大殿。 “父皇不必动怒。” “乌头虽毒性猛烈,但经过他们以旁物综合,却不足以致命。” “只要父皇停此丹石,调养一段时日,体内毒素自可排出!” 欣慰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嬴政并未多言。 转首。 看向一直都在龙椅旁跪着,迟迟不敢起身的李斯:“李斯!” “你,就没什么想和朕交代的吗?” “罪臣李斯,自知罪该万死!” “但!此过,与家人无关。” “罪臣臣只求,陛下赐李斯一死!” “好!” “既如此……”将手中宝剑丢到李斯旁边,嬴政还不等下令,公子高,突然上前。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说。” “能勘破赵高、卢生等人奸计,全赖左相派人通风报信。” “故!儿臣以为,左相虽有罪,但不致死!” 眼中已无生机的李斯闻言,震惊的抬头看向公子高。 一抹生的希望,重新闪现。 “李斯派人,给你通风报信?” “不错!所以儿臣恳请父皇,饶左相死罪!” 定定的看了一眼公子高,还有台阶上满脸渴望的李斯,嬴政点了点头:“好!” “既然是高儿求情……”略作沉吟:“罚俸三年,罚作一旬!” “臣!叩谢陛下!” 三年俸禄,毛毛雨! 堂堂左相,被罚劳作一旬,虽重。 但相比于丢掉性命,李斯已心满意足。 叩谢完毕。 抬首,看向公子高的目光中,尽是感激。 “高儿!” “你还打算保谁,一并说了吧!” “只要你开口,朕无不允!” 公子高苦笑:“回父皇,没了!” 嬴政能看破他的小心思,公子高并不奇怪,毕竟这个说辞牵强了一些。 不过。 没办法。 李由是他的人。 不为李斯,为李由,这一次公子高也必须要出手。 否则,只会寒了手下的心! “没了?”意味深长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点头:“好!” 转首,直奔殿外走。 一边走,一边下令:“所有人,都跟朕来。” “朕要你们,亲眼看赵高那奸狗,被车裂!” 众朝臣心头一冷,却不敢有丝毫耽搁,随嬴政鱼贯而出。 得此机会,李斯连忙凑到了公子高身边,诚恳道:“李斯,叩谢公子救命之恩!” “今后公子但有差遣,臣李斯,绝无二话!” 尉缭见状大急,连忙上前:“公子!老臣刚刚已救下虞姬小姐,请您放心!” 李斯的地位,比他还高了半头。 眼见头号狗腿子的位置不保,尉缭自要上前表功。 “公子!李斯知晓,赵高一切同党名录!” 尉缭白眼狂翻,就要再次开口。 “这些回头再说。” 摆了摆手,公子高并未理会这两个争宠的老头。 他知道。 就凭嬴政最后意味深长的那个眼神。 在事后,需要他解释的事情,多了去了…… 第134章 赵高?车裂 阿房宫正门外,广场。 嬴政在前。 百官随侍左右。 广场中央。 五匹骏马分列,依次面向五个方位。 骏马身体上,各自捆绑着一根女子胳膊粗细的麻绳。 麻绳另一端,分别拴在横躺在中央的赵高四肢、脖颈之间。 烈日暴晒。 不过片刻,赵高就已嘴唇干裂。 以余光见嬴政到来,赵高哀求:“求陛下看在老奴伺候您多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 嬴政冷笑:“饶命?” “如若!” “此时躺在这里的是朕,是朕的高儿!” “你,会饶否?” 一抹绝望在赵高眼中闪过。 旋即,狰狞咒骂:“暴君!你不用得意!” “今日,死的是我赵高。” “来日,就是你这暴君!” 嬴政大怒。 上前,对着无法反抗的赵高就是狠命的几脚。 待将对方踹到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这才罢休。 以双手撑着膝盖,同样累到气喘吁吁。 见到这一幕。 将口中淤血吐出,缓过劲来的赵高得意大笑:“暴君!看到了吗?” “要不了多久!你就得来陪我!” 嬴政又要动怒,公子高连忙上前:“父皇,您何必与此将死之人一般计较。” 劝阻了嬴政,公子高转首:“赵高!” “卢生已被问罪,与一干方士即将被活埋。” “父皇的身体,就不劳你继续操心了!” 嗬!嗬! 双眼圆睁,粗气狂喘。 面色血红的赵高,已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既然府令再无所求,那就安心上路吧!” 公子高说的平淡。 赵高却只感一股寒气由丹田袭来。 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狂妄不再,赵高又一次哀求道:“不!不!” “陛下!公子!你们不杀我!” “我还有用!” “我知道海外仙山在哪,我可以带陛下您去找仙山!” “只要找到仙山,陛下您就可获永生!” 本还一脸怒容的嬴政闻言一愣。 不可置信的看向赵高。 公子高再次上前:“府令说的,应该是徐福吧?” “这一点,同样不劳您操心。” “现!徐福替身,徐市已在我手中。” “海外仙山?不过就是东瀛海岛,何来仙之一说?” 白眼一翻。 希望彻底断绝的赵高,直接被气晕在原地。 诧异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嬴政沉默不语。 片刻,挥手,语气冰冷:“行刑!” 一声令下。 五马齐头狂奔。 “啊!!” 还在昏迷状态的赵高,顿时就被剧烈的疼痛惊醒。 不等如何。 噗呲一声。 血浆飞溅,肉沫横飞。 一众随行朝臣,被吓的面色惨白。 几个胆小之人,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周围,渗出一团腥臭的不明液体,引得左右朝臣连连避让。 朝臣的骚动,引起了嬴政注意。 冷哼一声,挥动衣袖:“来人!” “将这奸狗的余党,都给朕揪出来!” 赵高事败。 除留在宫门外拦截,被铁骑击溃的余党。 朝堂中,同样有不少! 嬴政一声令下。 千名禁卫上前。 一时间。 哀嚎四起,哭求遍地。 根本都不需要仔细筛查。 仅看个人表情。 禁卫,就可辨认出余党都是何人。 就算偶有心理素质好者。 在李斯的带头指认下,也纷纷落网。 怒骂声。 哭嚎声。 偶尔响起的挣扎打斗声。 充斥广场各处。 片刻的功夫。 朝臣队列,人数就少了三分之一,空出整整一大片。 被禁军抓捕的赵高余党,要么不断磕头求饶,要么双眼无神的瘫坐原地。 要么,干脆就口吐白沫的晕阙当场。 厌恶的看了一眼,嬴政扭头问道:“高儿!” “还有何人,你想留之?” 一句话。 引起来了无数赵高余党关注。 “高公子,救命啊!” “公子,小人愿做牛做马!” “公子,求您救我一命,我愿将全部家财奉上!” “小女年方十八……” 广场中央,赵高横飞的碎肉仍遍地都是。 如此惨状历历在目,谁人不惧。 况且! 世人皆知。 嬴政生性暴虐,残忍好杀。 仅杀赵高一人,绝不能平息他的怒气。 可偏偏! 大家更清楚,嬴政一定做下命令,无人可劝其更改。 唯独! 大秦公子,高! 先有李斯在前。 后,嬴政亲自询问。 态度和善。 众人岂能不激动万分。 略作回忆。 确认哀求的朝臣中无一名人,公子高摇头:“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好!”双眼一凝,嬴政下令:“将这些人,全都给朕押下去,交由廷尉府审查!” “当杀者……一个不留!” 不再理会哭嚎求饶的赵高余党。 嬴政摆手:“除高儿。” “其余不相干的,都退下吧!” 说罢。 转身,大步奔着宫内走去。 公子高苦笑,该来的躲不掉。 他知道,嬴政心中,有太多的疑问,都需要他来一一解答。 返回后宫。 在公子高的搀扶下,嬴政疲惫的躺倒在床榻上。 默默的看了一眼,嬴政问道:“高儿!” “胡亥,你打算怎么办?” “回父皇!” “高儿曾在房母碑前对您保证,绝不手足相残!” 嬴政大为满意:“好!父皇果然没看错你!” 慈爱的拍了拍儿子肩膀,嬴政闭目:“朕倦了。” “高儿,来,陪朕躺会。” “儿臣遵命!” 嬴政不问。 公子高当然不会主动提及。 寝宫内。 唯有其父子二人。 一个闭目假寐。 一个默默守护。 没有半点声息,显得极为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嬴政的声音突然传来:“高儿。” “是不是父皇我不问,你就打算永远都不说了?” “儿臣不知父皇有何事,自是不敢乱说。” 嬴政:“……” “你这个稳重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吗?” “你我父子之间!” “无论高儿你说什么,父皇我还会怪罪不成!” 公子高小声嘀咕:“这可没准……” 只看赵高提起仙山之时,嬴政那突然明亮的双眼,公子高就清楚。 他的父皇,心中还惦记着永生一事! “嗯?你说什么?” “没!父皇您想知道什么,高儿知无不言!” 第135章 回父皇,这叫摔炮 “赵高之前所言,可真?” “徐福……当真发现了一处名为东瀛的岛屿?” 果然。 嬴政最在乎的,依旧是这个问题! 心下感叹同时,公子高口中答道:“确有其事!” 嬴政骤然起身,语气激动:“高儿!” “你知晓那东瀛所在?” “儿臣确知!” “不过……” 见公子高欲言又止,嬴政大手一挥:“说!无论如何,父皇绝不怪你!” “所谓东瀛,其就是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 “儿臣此前在东海郡恰巧遇到了方士徐福!其本乃徐福派往我大秦的替身,为他采买物资。” “经徐市之口,儿臣已可确认。” “徐福在骗了父皇您大量童男、童女与财富后,已于东瀛建国!” “那里……并无任何长生之术!” 啪!狠狠的拍了一下床头,嬴政未有丝毫失落,反而是无比的愤怒:“可恶的狗贼,竟敢骗朕!” “待来日,朕定要派军扫灭此贼!” 恼怒的咒骂了两声,嬴政再问:“那仙术呢?你在大殿内,用出的仙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那只是小把戏。” 嬴政大惊。 顾不得气恼,连忙起身,抓住公子高双肩:“小把戏?可引动旱雷天威,你管这叫小把戏!” 激动的情绪。 远要超过此前听闻长生一事落空,还要更甚几分。 苦笑着从怀中掏出两枚圆珠,拿到嬴政面前。 嬴政眼皮一跳,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死崽子!这东西多危险,咱爷俩要一起被旱雷炸死,大秦怎么办! “父皇不必紧张。” 嬴政:“……” 不紧张?说的轻松! 怎么可能不紧张! “父皇,其实,此物并非是什么仙法,仅仅只是你平时所使用的丹石。” 嬴政大惊:“丹石?” “不错!虽与普通丹石有所区别,但本质上并无太大不同。” 所谓丹石! 在公子高看来,根本就是致人命的铅药丸子。 就算没有乌头一物混杂,常人使用多了,也得一命呜呼。 而这个圆珠么……“父皇,儿臣管这东西,叫摔炮!” 先是震惊,后干脆懵逼:“摔炮?” “相信父皇,应该知晓,丹炉一旦操作不当,就会产生爆炸!” “实际上,正是因为其丹炉内,有几种可引起爆炸的物质。” “儿臣偶然间发现此物,多经研究,方才可以稳定使用。” “当初的大虫,还有薛县南门一事……不过是剂量大些,实际上并无太大区别。” 眨了眨眼睛,嬴政不明觉厉。 听不懂! 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见嬴政已不再紧张,公子高上前:“父皇,您可要试试此物?” 嬴政:“……” 本能的后退了两步。 后,看着儿子那自信的样子,嬴政大笑:“好!” “既然高儿说无事,朕自当试试!” 从公子高手中接过摔炮,嬴政如获至宝。 把玩片刻。 在公子高的指引下,将之投出。 啪!啪!两声脆响。 门外禁卫连忙紧张的冲了进来。 “哈哈哈!” “没事!没事!”兴奋的大笑两声,嬴政连连摆手:“什么事都没有,给朕出去!” 将禁卫斥退,嬴政再一次将目光转向公子高。 苦笑,公子高连忙从怀中又掏出几枚。 还好,当初为防万一,这没多大威力,仅能唬人的摔炮,他准备了不少。 “好!这东西好!有点意思!” 接过摔炮,嬴政开心的像个孩子。 旋即。 啪!啪!之声。 再次与殿内环绕。 玩闹片刻,嬴政终于心满意足,拍了拍公子高肩膀,欣慰道:“高儿!” “你不错!非常不错!” “朕,果然没看错你!” “父皇谬赞!” 公子高清楚。 嬴政说的这句话,是因为他并未有任何隐瞒。 连这种可装神弄鬼,唬天下万民的秘法,都如实告知。 但对公子高而言。 这,确实就是小把戏! 欣慰的点了点头,嬴政突然正色,语气严肃:“高儿!” “这一秘法,你是打算留作私用,还是公之于众?” “但凭父皇做主!儿臣并无意见。” “放屁!” 嬴政双眼一瞪:“此乃高儿你研究出的秘法。” “要如何处置,即便是朕,也无权干涉!” “父皇,您是想让儿臣,将其公之于众?” “还要看你自己的心意,不用管朕!” “既父皇有此想法,儿臣自当遵从!” 嬴政一愣。 不敢置信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又一眼:“你不心疼?不后悔?” “区区小道,何来心疼、后悔一说?” “只要将此制造法门,掌握在咱们嬴氏手中,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虽说隐瞒,可制造神秘感。 不过公子高更清楚。 神秘感这东西,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 与其让天下人因神秘感恐惧自己,继而让旁人与他离心离德。 莫不如,学习他的父皇嬴政。 以绝对的权威,来掌控天下! 即便公之于众。 天下人,只能更加慑于他老秦嬴氏手中所掌控的力量,而不会产生任何不可预测的隐患。 “好!好!” 嬴政大喜。 看向公子高的的目光,越发慈祥、欣慰。 “来人!” “召集群臣,议事!” “朕!要给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长长见识!” 公子高:“……” 好么,您这是自己玩够了,准备调理旁人啊。 旋即。 又想到了什么:“父皇!” “关于彭城、会稽等地情况,是否还需儿臣为您解释一番?” “解释个屁!” “你是朕的儿子!信不过别人,朕还信不过你?” “更何况!不过就是区区一群泥腿子,杀就杀了,又能如何?” “别说是杀了那么万把人。” “你就是把整个江东屠了,朕也给你兜着!” 好么,不愧是亲爹,果然够霸气。 看着那走在前方,龙行虎步的嬴政,公子高不由感叹。 可就在此时。 公子高突然发现。 嬴政所去的方向,并非是阿房宫大殿…… 第136章 一顿暴揍 阿房宫,大牢。 透过缝隙,看着窗外微弱的阳光,还有偶尔一闪而过的雀鸟脆鸣。 胡亥眼中,露出了一丝渴望。 “百里大人,你说,咱们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算个头啊?” “这怎么也没个消息!” 算算时间。 被抓进来也有些时日。 从最初的惶恐,到如今的麻木。 胡亥,倒是变的沉稳许多。 询问,也不过就是每日例行的公事。 “等着吧。”靠在一处墙角,百里奕老神在在:“没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咱们安心等待即可。” “相信,府令一定会搭救咱们的!” 被带到廷尉府。 他百里奕意志坚定,生生抗住了蒙毅那令人惊惧的拷问。 最终! 牺牲得到了回报。 确认拷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他又被重新送归阿房宫大牢,与胡亥相伴。 百里奕坚信,在这其中,赵高一定是出了大力来保他二人。 现在,时间不断流逝,却无任何消息,那也定然是赵高在从中凯旋。 要不了多久。 待嬴政怒意消尽,他们自可安然离去! 还在给胡亥灌输自己的信念。 忽然。 牢房外。 传来阵阵脚步声。 二人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趴在牢房边缘,侧目以余光观望。 待见牢房守卫皆跪地,胡亥兴奋道:“百里大人!” “你说的对!师傅他来了,我就知道,师傅他一定会救我的!” 百里奕点头:“府令确为可信赖之人!” “府令?” 人来为至,一道冰冷的质问,就已传入二人耳中。 旋即。 嬴政带着满脸的阴郁,来到二人面前。 “父皇?怎么是您?” “师傅呢!我师傅呢!” 嬴政大怒:“怎得?你还不愿意见到朕?” 怒斥声。 于大牢内回荡,慑人心肺。 百里奕连忙隐晦的拉拽胡亥,让他赶紧回复。 “不!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儿臣,只是更想见到师父!” 啪! 拍了下脑门,百里奕无语了。 你这虎逼玩意,实话也不能实说啊! “哼!”虎目一瞪,嬴政被胡亥气的不断颤抖:“给朕跪下!” 噗通! 这一次,胡亥反应的倒是很快,直接被吓跪当场。 “父皇,儿臣不是……” “闭嘴!”怒瞪了一眼胡亥,嬴政疲惫挥手:“将牢门给朕打开!” 几名狱卒连忙上前,将牢门开启。 “高儿,过来!” 看了半天胡亥的精彩表演。 被嬴政点名,公子高连忙上前:“父皇,儿臣在!” “去!”指了下跪地的胡亥:“替朕,狠狠的抽他!” !! 话音落地。 牢内、牢外。 几人皆傻眼。 “父皇?您让他抽我?我是您亲儿子啊!!” “放屁!他还是你亲哥呢!”踹了一脚诧异的胡亥,嬴政对公子高怒吼:“朕让你上去抽他,听到没?” “儿臣……遵命!” 嬴政,显然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帮他出气! 猜出嬴政已打算宽赦胡亥。 公子高在感叹嬴政足够宠溺这小儿子的同时,当然不会犹豫。 “小弟,三哥我,不客气了!” 捏了下拳头,公子高侧身走入牢内。 “你!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你别过来!” 胡亥惊骇欲绝,以手撑地,连连后退。 “父皇有命!” “为人臣,为人子,岂能不从?” “小弟……看拳!” 公子高毫不手软。 一拳,就将胡亥爆头,敲趴在地。 “我的眼睛!” “啊!疼!疼!不要打了!” “救命,父皇!百里大人!救命啊!!” 一时间。 空旷的牢房内。 胡亥的惨叫声,经久不衰。 看着胡亥的惨状。 百里奕鹌鹑一般,龟缩在了墙角,不敢言语。 救命? 公子高凶残如斯。 等会,谁来救他老百里啊! 一顿老拳。 胡亥鼻青脸肿,挺尸抽搐。 打完收工,转首看向嬴政:“父皇。” “嗯!辛苦你了。” 胡亥:“……” 被打到松动的牙齿,直接脱落,一口老血喷出。 爹啊!你是我亲爹吗? 让我三哥揍我。 揍完了,不问问我这边如何,还说三哥辛苦了? 他辛苦,我不辛苦嘛! 还在哀叹命运的不公。 嬴政就已再次开口:“胡亥!” 鼻血横流的胡亥委屈抬头:“儿……儿臣在。” “给朕起来!”皱眉,嬴政怒斥:“我们嬴氏男儿,怎能如同死狗一般!” 强忍疼痛,胡亥唯唯诺诺的撑着墙角,缓缓站起。 “跪下!” 胡亥懵逼。 爹!我才刚起来啊! “朕让你跪下!” 噗通! 跪地速度,远比起身要快了许多。 “向你三哥道歉!” “啊?父皇,您让儿臣向他道歉?” 起来又跪下。 这些尚能接受。 但! 挨揍的是他胡亥啊! 都给揍成姥姥都不认了,还得对施暴者道歉? 胡亥只感,满满恶意袭来。 “让你道歉,听到没?” 胡亥的迟疑,引来嬴政一脚怒踹。 胡亥:“……” 道歉就道歉么,您急个什么眼! 抱怨连连,不甘不愿。 在嬴政的威逼下。 胡亥到底还是低头认错。 “三哥,对不起。” 看着胡亥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恨意,公子高冷笑。 这个又菜又爱跳的小可爱啊! 嬴政满意点头。 转首,直奔牢房外走去。 胡亥愕然。 拽了下正欲转身的公子高,指向大开的牢门:“三哥,父皇怎么没关门就走了?” 公子高:“……” 你不光菜,还蠢! “怎得,你想一辈子都住这?” 胡亥摇头。 “不想,那还不快走!” 说罢,公子高同样转身离去。 “百里大人。” “我怎么有点没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百里奕长叹:“公子!咱们可以离开了!” “离开?”听闻此言,胡亥连滚带爬的来到百里奕身边,抓住他的双肩:“你是说!父皇原谅我了?” “不错,陛下已经原谅你了。” 这顿暴揍,揍完还让你赔罪。 这!不明摆的嘛。 “哈哈!好!好啊!” “我就知道!这顿打,我胡亥绝对没白挨!” 激动的拍了拍手掌。 用力过度,胡亥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擦拭了一下流到嘴角的鼻血:“嬴高!你这混蛋!” “你给我记着!” “这顿毒打,我胡亥早晚都要还回来的!” 捏了捏双拳,胡亥立誓。 旋即,又因激动抻到了伤口,龇牙咧嘴。 在百里奕的搀扶下,胡亥终于重见天日。 还不等缅怀。 两名禁卫,就已迎面走来…… 第137章 制器府 才刚刚重见天日。 还不更缅怀一下当初的狱中生活。 忽然!两名禁卫就走了过来。 胡亥心中狂骂。 定是嬴高这个贱种,他故意陷害自己。 分明!父皇就没让他出来啊! 还不等转身。 两名禁卫,就恭敬下拜:“胡亥公子,百里大人。” “陛下让卑职转告您二位,直接去阿房宫大殿议事!” 胡亥:“……” 议事?不是抓我的? 那你弄的这么吓人干啥! 在心中抱怨了两句。 胡亥与百里奕二人,直奔皇宫大殿。 终于! 又可以上殿议事了。 久违啊! 彼时。 嬴政以带着公子高,来到了大殿内。 早已等候多时的群臣见状,连忙参拜。 “平身!” “你们都很好奇,朕为何又突然将你们找来吧?” 群臣皆点头。 上午才五马分尸了赵高,下狱其大批同党。 都没等大家将此事消化,就再次召集群臣议事。 不少人都认为这一次,嬴政是要带着他们去活埋卢生等方士的现场,继续以此来威慑群臣。 谁知。 上首嬴政突然就坏笑起来。 伸手入怀。 不等群臣反应,嬴政对着大殿前方就挥手一甩。 啪! 一声脆响。 群臣大惊失色,本能后退。 “哈哈哈!”对群臣的反应极为满意,嬴政狂喜。 炫耀一般,又掏出了两枚圆珠,在手中抛动,引的左右群臣眼皮狂跳。 “朕的手段,如何?” 看清了嬴政手中圆珠乃是何物,群臣更感震惊。 尉缭激动上前,叩拜:“陛下神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有样学样。 齐刷刷,大殿内跪倒一片,山呼万岁。 公子高才会的仙术,嬴政竟然也会了! 群臣岂能不惊! 这嬴氏,不愧为天子! 果真是非常人所不能! 一时间。 众人对嬴政父子的敬畏,又添了几分。 “你们都认为,此乃召唤旱雷的仙术?” 群臣点头,不解嬴政为何如此询问。 “如果朕告诉你们,这只是一个谁都能办到的小把戏呢?” 轰!! 平地惊雷。 惊闻此言,群臣皆不可置信的看向嬴政。 “怎得?你们不信?” 李斯、冯去疾、尉缭等前排重臣,皆不言不语。 目光中,却已表明一切。 恰好。 胡亥,百里奕二人入殿。 嬴政招手:“胡亥,过来!” “遵命,父皇!” 才刚摆脱牢狱之灾,就在群臣面前,得蒙嬴政召唤。 胡亥顿感大喜。 顾不左右群臣那诧异的目光,更不在乎自己鼻青脸肿的样子,胡亥屁颠屁颠的凑了上去。 待胡亥来到身边,嬴政递过一枚圆珠:“将这东西,随手丢出去试试。” “好!” 只要父皇喜欢,胡亥哪会考虑其他。 二话不说,接过圆珠就随手一丢。 啪! 直接于胡亥脚边炸响。 “妈呀!!” 突兀的爆炸,吓了胡亥一跳。 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胡亥指着前方渐渐飘散的尘烟,结结巴巴:“父……父皇……” 对胡亥狼狈的样子视而不见。 嬴政得意道:“如何?这回,你们可信了?”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嬴政扭头,看向公子高,目光中充满了慈爱、骄傲:“高儿!去,给他们解释一下!” “儿臣遵命!” 从瘫倒在地的胡亥身边走过,公子高淡然道:“其实,世间并无仙法一说。” “此物,不过是我偶然间研究出的一个小玩意,不足挂齿。” 嬴政上前,拉起公子高手臂:“朕让高儿将此事告知你们,只因不想由此,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高儿!并非是什么妖邪!” “他!是朕的儿子!是大秦的皇子!” 群臣皆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 这近乎于仙术的手段! 竟然,只是他偶然间研究出的一个小玩意? 此法! 虽不是仙术,但胜过仙术! 最起码。 公子高此法,可让任何人随意使用。 这就足以证明。 此法,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甚至可以说。 它,将改变众人现有所认知的一切! 尉缭激动上前:“臣恭喜陛下,得此麟子!” “我大秦,必千秋万代!” 说罢,连忙下跪:“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 好歹!你也是三公。 就算无实权,也不至于如此吧。 感叹归感叹。 众人不敢怠慢。 有样学样。 一时间。 大殿内又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万岁!千岁!之声,不绝于耳! 仍旧瘫在地上的胡亥愕然。 看看自己的手掌,看看此前爆炸的地方,再看看被嬴政拉起手臂的公子高。 胡亥突然感觉。 牢内的时光,竟如此让他留恋。 待群臣叩拜结束,嬴政再度开口:“朕!” “决定新设一制器府!” “此府,专门负责制造钢锭,还有这个……” 公子高补充:“火药。” “对!就是火药!” “制器府所生产钢锭,炸药,皆由其府统一调配。” “但有干系到制器府生产所需,所有府衙,均无要无条件配合!” “任何人,不得在未经制器府调配下,私自使用!” “违令者,诛九族!” 群臣叩拜。 胡亥双眼一亮。 制器府! 虽然,这个新成立的府衙,并不归属三公九卿之列。 但其所拥有的权势,却超越了一切。 乃至! 按照嬴政的说词。 就是李斯、冯去疾这左右二相,在干系到制器府一事上,那也必须要矮上一头。 “父皇!儿臣请命,统管此制器府!” 诚然。 他胡亥才刚刚出狱,算是戴罪之身。 但! 在胡亥看来。 既然已挨了这顿暴揍,那就是没事了。 刚巧,他才出狱,还没个事做,岂能不争取一下。 “你想统管制器府?” 在嬴政的注视下,胡亥激动点头。 “你统管个屁!” “你懂钢锭怎么制造吗?” “你懂火药如何配比吗?” “什么都不懂,出来嘚瑟什么?” 胡亥:“……” 爹!我是你亲儿子吗? 就这么怼我,一点颜面都不留的嘛! 胡亥还在哀叹。 嬴政就已转首。 环顾左右。 被嬴政目光扫过的臣子,均激动不已。 哪怕是戴罪的李斯,位高权重的右相冯去疾。 他们,也无法拒绝统管制器府这一巨大诱惑! 第138章 儿臣表奏,萧何 “高儿!” “上前听封!” “朕,命你总管制器府,统筹府内大小事物。” “无论内部人员委任,还是一应用度、损耗,皆由你一手操办!”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始皇有多喜爱公子高,满朝文武,无人不知。 制器府所制器物,皆由公子高研究所出,众人更加清楚。 但! 是人就有贪念。 更何况公子高本就贵为大秦公子,随时可被立为皇储。 如此身份。 众人想来。 即便嬴政要赏。 不直接立为皇储,最起码也得是那悬而未决的雍王之位。 结果……一时间,众人大失所望。 相比于失落的群臣。 公子高反倒非常淡然。 早有所料般走上前去,公子高伸手入怀。 见状,嬴政眼皮一跳,不自然道:“高儿,你做什么?” 掏出一卷早已准备多时的竹简,公子高答:“回父皇!” “此,乃儿臣属下,萧何履历与其所立功勋。” “萧何?” 点头确认,公子高再次开口:“萧何,沛县人丰邑人。” “其虽是楚人,但却为我大秦效力多年。” “精明强干,办事能力极强。” “于彭城代理郡守,安抚地方,镇压祸乱,方使之以极快速度,趋于稳定!” “故!儿臣表奏,萧何为制器府总管一职!” 群臣大惊。 萧何是谁,在此前无人得知。 但随着彭城事起,萧何的大名,传遍朝野。 可即便是如此。 在众人看,萧何的资历也远远不够。 能够让三公九卿,都无条件配合。 掌握钢锭,火药这种足以改变战争模式的制器府! 萧何,何德何能。 右相冯去疾不满上前:“公子,萧何并未于我朝中任职。” “其能力如何,有待考量。” “如若是您亲自统筹,老臣无话可说。” “但这个萧何……”摇了摇头,冯去疾态度鲜明。 随着冯去疾出班。 与其关系密切的朝臣纷纷附和。 一时间。 朝堂内外,反对声四起。 胡亥狂喜:“父皇!儿臣荐治粟内史百里奕!” “百里奕为我大秦九卿,统管钱粮用度多年,兢兢业业,且能力卓越!” 自己没希望了,那就帮老百里争取。 没道理! 堂堂九卿之一的百里奕,还不如区区一个小吏萧何吧! 骄傲的扬起了脖颈,胡亥看向冯去疾等人。 你们不是反对萧何身份吗? 那就支持老百里吧! 众人以看待傻瓜的目光,扫了得意的胡亥一眼。 冯去疾再次开口:“陛下!” “制器府总管一职,干系重大,乃我秦之命脉所在!” “既高公子不愿就任此职……” 看了一眼左右,冯去疾在胡亥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老臣举荐,左相李斯,与九卿各部,共担此职!” “唯有如此,方能保证制器府运转,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希望的目光,转变为愕然,胡亥大急。 这该死的冯去疾,说的什么鬼话? 你不是应该支持百里奕的吗? 为何!让李斯与九卿共同担任! 当真是一个老糊涂! 嬴政不语。 转首,看向公子高。 定定的看了冯去疾一眼,公子高赞叹。 果真,是老狐狸! 眼见自己不愿,马上就要见缝插针。 以反对萧何资历不够为由,举荐李斯与九卿共同担任。 如此。 钢锭,火药这两种足以颠覆世界的秘密,就将从嬴氏一族独享,变为权贵阶层共享的红利。 还真是……当我们爷俩,都是胡亥那种没脑子的蠢货? 猜出了冯去疾的打算,公子高淡然一笑,上前询问:“用一句父皇刚刚说过的话,问问右相。” “左相李斯,或是九卿。” “他们,谁懂钢锭的冶炼方法?” “他们,谁懂火药如何配比?” “啊!这……”冯去疾大惊,仓皇后退了一步。 刚刚只想着公子高不愿,有希望将此红利揽到贵族阶级手中,再利用他们冯家乃陇西豪族代表的身份,最终将其囊获到自己手中。 却忘记了最核心的一点,技术产权! 一旁胡亥再度跳起:“这有什么为难的?” “到时候,只要三哥你将此技法,传授给大家不就好了!” 得不到,就毁掉! 更何况,好歹百里奕也算九卿,也算能分上一杯羹。 胡亥,倒是彻底想开。 只不过。 当胡亥得意洋洋的说完,环顾左右。 他才惊觉。 为何,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这么怪异? 不等发问,嬴政就已开口:“此事!就这么定了!” “按照高儿所言。” “萧何,为制器府总管!” “今后各部,必须无条件配合制器府一应调配!” 语速虽不快,语气却不容置疑。 冯去疾叹息:“臣,遵旨!”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有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阴冷。 皇储是谁,他不在乎。 但这种足以颠覆战争模式的大杀器……谁,不动心! 朝会结束。 满朝文武,各怀心思,三三两两凑对离去。 与嬴政告别。 才一走出皇宫大殿,公子高就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臣李斯,为谢公子日前相助之恩,特于府中设宴!” “臣……” “……” 李斯还算有合理的理由。 其他的这群家伙……苦笑摇头,公子高正想寻个推脱的借口。 忽然。 看到胡亥这倒霉孩子,远远的站在一旁,一脸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自己。 来了灵感,公子高挤开人群。 来到胡亥身边,一把拉起了对方的手臂,来到众人面前:“我小弟才刚刚出狱,当兄长的,理应为其接风洗尘。” “然!父皇交代的任务要紧,嬴高不但耽误。” “正巧,诸位大人有心。” “就请诸位代劳,替嬴高好好为小弟胡亥接风洗尘了!” 说罢。 直接就将胡亥这一片懵逼的倒霉孩子,推到了众人身前。 “我这……”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 胡亥突然感觉,内心中一道暖流划过。 到底,是亲兄弟! 揍!是真揍他! 但疼,也是真疼他!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自己接风洗尘呢! 然而。 无论是已转身离去的公子高。 还是在感动中的胡亥,都未曾发现。 人群中,几名陇西一脉的官员,窃窃私语的快速转身,直奔右相冯去疾府邸赶去。 第139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咸阳。 右相冯去疾府。 品着手中清茶,冯去疾默默不语。 忽然。 一名美妇由后堂走来。 雪白的大腿一展,跨坐在冯去疾身上,媚笑道:“老爷,今天奴家新买了一盒胭脂,您要不要试试?” 眉头一皱,冯去疾本能的就想将小妾推开。 可当他一抬手,碰巧触摸到了一片软绵后,冯去疾不舍的犹豫了。 贪婪的咽了咽口水,稳定了一下心神。 冯去疾扭头:“别胡闹,本相有正事!” “老爷~~!”小妾藕臂一拦,将冯去疾抱在胸前,撒娇:“你我本为一体。” “您有什么事,不妨和奴家说说。” “也许,奴家可以帮您想办法呢?” “你?”鄙夷的看了一眼,冯去疾摇头。 虽说,此小妾乃陇西贵族出身,比一般女人有见识,但冯去疾仍不认为她能帮到自己。 没摇两下。 小妾藕臂一用力,直接就变成了摩擦。 阵阵窒息感传来,冯去疾头晕目眩。 终于! 在即将昏迷前,冯去疾挣扎出来。 狂喘两口粗气,擦拭掉额头上的汗水,还有脸颊上的胭脂,冯去疾告饶:“别勒了,我说!我说!” 小妾这才满意点头。 一番讲述。 冯去疾将日前,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小妾。 旋即。 趁着小妾沉思,冯去疾连忙喝了几口清茶,稳定心神。 对小妾。 冯去疾本并无多大期待,都准备再度凝思。 不想。 沉默了半晌的小妾突然开口:“其实,这件事并没有多难啊!” “不难?” “确实不难!” 在冯去疾质疑的目光下,小妾坚定点头:“老爷,您无非就是想从那制器府分一杯羹,获悉那两种秘术的制造工艺吧?” “不错!”冯去疾点头:“此两种秘术,将彻底颠覆现有的战争模式!” “虽说我陇西一脉,素来支持大秦、嬴氏一族。” “但……”摇头,叹息:“今时我陇西与赢氏,关系密切,尚且无碍。” “可谁能保证以后呢?” “此等利器!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方能安心。” “本相,也是为了整个陇西一族的命脉所考量,不得不以此为之!” 嫣然一笑,小妾抱住愁苦的冯去疾:“老爷~!您都说了,您是为了陇西一脉。” “那!赢氏父子,岂能看不出您的心思?” “以奴家见,此事,还得由他们赢家人出面,才能减少陛下与高公子的防备之心!” “嗯?”冯去疾大惊,骤然起身。 “你是说,胡亥?” 眨了眨眼,小妾默认。 “对!对!”激动的拍了拍手掌,冯去疾兴奋自语:“我怎么将这个蠢货给忘了?” “犯了滔天大罪,被关上一阵就可无罪释放,足见陛下对其宠爱。” “正巧!” “赵高倒台,胡亥失去了依靠!” “利用冯无择兄弟的关系……” 自信一笑,冯去疾捋了捋山羊胡:“老夫,倒是与他有着天然的纽带啊!” 见冯去疾心情大好,小妾连忙凑到他身边,长裙一撩。 旋即。 变戏法般,拿出一盒胭脂,由小腿开始,沿着雪白的弧线,一直涂抹到了大腿根部。 美颜一抛:“老爷~~!” 冯去疾双手背负,以审视的目光点了点头。 感叹道:“旁的不说。” “在奇淫巧技方面,高公子确有独到之处!” 说罢,走到门边,将书房大门紧闭。 看了一眼搔首弄姿的小妾,冯去疾一脸严肃:“本相!” “这就与你好好探讨一番,此新胭脂的成色如何!” 冯府书房,春光四溢。 彼时。 公子高府院内。 热气升腾,烟雾缭绕。 看着争抢肉串的尉缭、王阜几人,萧何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 他还羡慕曹参一步登天。 不想。 文吏没当几天。 竟成了连尉缭、王阜这种大员都要巴结的重臣! 感叹几句,趁着无人注意,萧何来到摇椅上假寐的公子高身边,恭敬道:“萧何!” “叩谢公子大恩!” 没有多余的废话,更不需说什么做牛做马。 仅凭语气。 萧何就可笃定,公子已知他心意。 “要谢你也需谢我父皇。” “虽说,我已猜到,父皇定会将钢锭、火药这等国之重器,整合到一处,但还真就没想到,他会这么急。” 举荐萧何的奏折确实早就准备多时。 不过正如公子高所言。 嬴政会在此时,就决定这件事,还真就小小超乎了他的预料。 “公子!” “您荐臣此举,虽可起到千金买马骨之效。” “但……”略作犹豫,萧何开口:“臣恐,会为您树敌!” “无妨!” 摆了摆手,公子高毫不在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树敌?这是好事!” “以区区制器府,将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全部引出,然后在事态严重前,将之一一解决,总好过凑到一起突然爆发。” 起身。 拍了拍萧何的肩膀:“你只要做好分内之事,旁的不用操心!” “对付他们?” 自信一笑,公子高说道:“我早就准备!” 说罢。 缓步走向书房。 展开一卷竹简,奋笔疾书。 片刻的功夫,公子高收笔。 招收,将小栓子唤到身前:“去一趟阿房宫,将此物呈给父皇!” 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小栓子眼皮一跳! “公子,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顺道回来,去看看子期。” “给他传句话,莫在乎旁人如何议论,他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办事。” “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我这就去!” 点头,快步离去,小栓子不由感叹。 虞子期这家伙,虽是老被当做炮灰来使用。 但……他的命,也是真好啊! 而就在此时。 公子高的奏折尚未送到。 一封由南方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就已呈于嬴政面前。 几乎是以抢的速度,将奏折从宦官手中夺过,嬴政一把展开。 粗略一扫,狂喜:“传令!速速召集群臣,上殿议事!” 下首宦官苦笑:“陛下,现已至酉时,即将天黑……” 抬首,看了看窗外太色,嬴政放下竹简。 “罢了!折腾一天,让他们先休息吧。” “朕,也乏了。” “什么事,待明日再说……” 第140章 朕好的很 凌晨。 雀鸟尚在安睡,万物亦未苏醒。 嬴政就已早早来到了阿房宫大殿。 脑海中。 仍旧回忆着昨天接连收到的两卷奏折。 其一,圆了嬴政心中一件大事,让已数年未曾如此兴奋的他,彻夜未眠。 其二,更是让他老怀大慰。 前所未有。 嬴政对早朝,竟无比的期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雄鸡初鸣,万物复苏。 朝钟响,百官至。 沿着大开的阿房宫宫门,文武百官,皆带着不一样的心情,走入大殿。 才一入内。 跟在后方的官员就发现。 引头的几人,竟是停下了脚步。 喝了一整夜。 急着赶紧敷衍一番,好返回自己那久违的府邸休息,落在后面的胡亥大急。 “你们赶紧走啊?在这站着做什么?” 催促的同时,胡亥奋力向前挤去。 才将脑袋挤入大殿,定睛一看:“妈呀!!” 一声尖叫。 若不是前后都有人,胡亥定会瘫坐在地。 父皇! 竟端坐在龙椅之上,一动不动。 左右,更是无人伺候! 就好像……想到了什么,胡亥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恐:“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 “父皇!你可不能有事啊!!” 直至昨夜。 胡亥方才得知,赵高如今已变做一地碎肉。 失去了依靠,方才得知父皇的宝贵。 要是这最后的靠山,再出点什么意外……想到此处,胡亥越发惊恐。 从呆滞的人群中挤出,胡亥扑倒,呼天抢地:“父皇!父皇啊!!” “您睁开眼看看!我是您最喜爱的亥儿啊!!” 声泪俱下,鼻涕与唾液齐飞。 后排一众不明所以的朝臣,惊闻此言,顿时乱做一团。 一时间! 整个阿房宫内,都被哭喊声所填满。 清晨的朝阳,不再让人感觉温暖。 无数人,只感如坠冰窟! 忽然。 等了不知多久,困到睡着的嬴政被胡亥的狼嚎吵醒,烦躁道:“鬼叫个什么?朕好的很!” 胡亥:“……” 正悲痛欲绝。 突然惊闻上首嬴政所言,胡亥不敢置信的揉了揉双眼。 “父皇?” “您没事?” 嬴政被气到白眼连翻,骤然从龙椅上坐起,怒斥:“你有事,朕都不会有事!” “太好了!父皇,您吓死我了!!” 连滚带爬的冲到台阶前,胡亥满眼欢喜。 看着真情流露的儿子,嬴政怒意渐消:“起来吧,像个什么样子?” 旋即。 看向杵在门口,脸上既懵逼,又尴尬的朝臣,摆手:“都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闻言。 众朝臣如蒙大赦,鱼贯而入。 位于后排。 公子高看着这场闹剧,深感无语。 一群蠢货。 如若始皇帝真有什么事情,会让胡亥这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先发现吗? 尉缭找到机会上前:“公子遇事,稳如泰山,臣拜服!” 刚刚! 就连他,都被吓了个半死。 结果一看。 还得是公子,就是稳重! 撇了一眼尉缭,公子高默默的在蠢货这一栏中,又添加一位。 这老东西。 果然是除了兵法卓著,其他的都拿不出手。 还在感叹。 文武就已皆各自归位。 上首嬴政看了一圈,开口:“今日!有两件大事!” “其一!” “昨日,朕接到南疆加急。” “任嚣,已大破雒越,克其国都,灭其王室苗裔,今已率大军返回,不日就可抵达咸阳!” 话音落地,满朝文武皆跪地叩拜,大唱赞歌。 瞬息之间。 本因胡亥引起的误会,而略显沉闷的阿房宫大殿,就被喜悦的气氛填满。 大笑几声,嬴政挥动衣袖:“尔等皆做好准备!” “待任嚣大军凯旋之日,皆与朕出宫相迎!” “臣遵命!” “陛下万岁!大秦万岁!” 又是一阵欢庆。 待众人情绪逐渐平复,嬴政再次开口说道:“除了这件事,还有一件喜事!” 朝臣皆惊。 南方军团大捷,任嚣所部凯旋而归,这一件就足够震惊朝野。 还有? 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嬴政看向下首公子高:“高儿!” “这件事,还是由你来,亲自告知大家吧!” 胡亥大奇,拽了拽一旁的百里奕:“百里大人。” “这什么情况?” “喜事,怎么父皇还让嬴高来宣布?” 说到这里,一道灵光闪现。 胡亥面色大变:“莫不是!” “父皇!瞒着咱们,背地里赏赐了嬴高这贱种什么?” 通过昨夜的酒席。 胡亥倒是将这段时间他于牢内的空白,全部填补了回来。 知道自己被算计,嬴高更是利用此事坑了他师父,从而立下大功。 胡亥对公子高刚刚升起的好感,瞬间就消散于无。 之后。 百里奕更是推测。 制器府绝不是嬴政唯一的赏赐。 在这之后,定然还有重赏! 如今看来……“可千万不要是雍王之位啊!!” 看着急切自语的胡亥,百里奕叹息。 到底,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安慰:“公子且放心!” “如若是雍王之位,陛下定会请出玺印,昭告天下。” “今,毫无动作,定然不是此事!” 胡亥这才安心,拍了拍胸口:“只要不是这件事,那就无所谓了!” 另一端。 公子高出班:“昨日!” “嬴高已对父皇表奏。” “欲迎娶都尉虞子期之妹,虞姬为妻!” 轰!! 惊闻此言。 殿内群臣皆大惊失色。 放在从前。 公子高不过一条无人问津的咸鱼,是否娶妻根本无人理会。 多与赢氏联姻的陇西豪族,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 风水轮流转。 而今的嬴高,可不是当初的那条咸鱼。 他要成婚…… 这!确实是足以和南方军团凯旋大捷,相提并论的大事! 不过……喜事?这就未必了! 一时间。 无数家中有适龄女子的朝臣深感懊恼,后悔当初未曾提前发现这块璞玉,早早投资。 右相冯去疾见状。 双眼一眯。 一道戾芒,从其眼中一闪而逝。 第141章 冯府密谈 夜。 咸阳,右相冯去疾府。 前厅会客大堂。 几名在白日,深感后悔没早点出手,将自家女儿嫁给公子高的朝臣,不解的对视着。 “你们说,右相特意找咱们,到底所为何事?” “不清楚啊,许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莫不是,与南方军团有关?” “白日里陛下才说,让咱们多做准备,待任嚣归来,与他一同迎接,右相应该不至于这么急吧?” 讨论连连,却始终未论出一个结果。 众人更是懵上加懵。 忽然。 右相冯去疾,一身便服的从内堂走来。 “右相!” “下官参见右相。” 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诸位!”扶了扶手,冯去疾一脸笑意:“老夫深夜召集各位来此,实是为一件有关我大秦国运之大事!” “哦?右相您说!” “想必诸位也都清楚。” “今,我大秦诸位皇子当中,最有望继承陛下大统者,当属长公子扶苏,与三公子高二人!” “长公子牧守塞外,且有家室,暂且不论。” “但,三公子高!今尚未有妻室,孑然一身。” 众人不解:“今日,高公子不已表奏陛下,欲迎娶虞都尉之妹为妻吗?” “不错!右相,此女与高公子相识日久,此前去江东都一路同行。” “之后,更是于会稽宣布,此女乃其未婚妻。” “这……怎能说公子尚无妻室?” 不说还好。 一说这个,众人就感懊悔不已。 倘若自己有尉缭那眼光,早点在公子高身上下本钱,现在是要直接起飞! 观察着众人表情,冯去疾满意一笑:“今时今日,公子,是否已成婚?” “这个……那倒没有。” “右相,即便如此,这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不!”摇头,摆手,冯去疾面色一变:“区别很大!” “诸位当真认为。” “虞姬此女,配得上高公子的身份?” “莫要忘记!” “此女,乃是婢女出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 堂内众人,先是诧异,旋即狂喜! “不错!公子乃我大秦皇子,日后更是极有可能位登九五!如此尊贵,焉能娶一婢女?” “莫说是妻!即便是妾,亦有损公子声望!” “何止是公子的声望,我们整个大秦,都将为此蒙羞!” 众人义愤填膺,皆痛心疾首,为公子高大感惋惜。 “老夫身为大秦右相。” “但凡关乎国事,无论大小,自是责无旁贷!” “今!公子年幼,陛下宠溺。” “稍有不慎,大秦威望就将毁于一旦!” “更有甚者,千年后,被人评说,此事也将成为我大秦国,抹不去的污点!” 几句话。 将众人的情绪都带动了起来。 眼见时机已到,冯去疾严肃开口:“故!” “老夫欲上书陛下,奏请他收回此令。” “再不济!” “虞姬此女,也绝不可为高公子正妻!” 众人点头,激动不已:“右相的意思,下官明白了!” “还请您放心!届时,下官必与右相联名上疏!” “下官亦会为我大秦荣耀,竭尽全力!” “一切,都是为了大秦!” 正妻的位置闲出来。 众人岂不都有了机会。 一想到此处。 原本还哀叹眼光不如尉缭的一众朝臣,皆亢奋不已,斗志昂扬! “诸位!”冯去疾扶手,安抚了一下激动的众人:“此事,关乎我大秦声誉,绝对容不得半点大意。” “切!任嚣的南方军团回归在即。” “我等,更需在其归回之前,将此事办妥,否则一旦耽搁,后患无穷!” “故此,老夫欲邀诸位,再多找些好友、同僚,我等百官联名上书,方可让陛下回心转意!” “此言大善!” “右相您放心,我这就回去找人!” “我族中七舅姥爷任太祝,与奉常府麾下其他官吏关系皆不错,回去我就找他出面帮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旦关乎切身利益,众朝臣根本就不需动员,皆斗志爆棚! 彼时,公子高府。 将最新调配好比例的火药球丢给一旁的钟离昧,公子高淡然道:“试试威力。” “喏!” 接过火药,钟离昧不做他想,对着墙角就是一丢。 轰!! 公子高:“……” 钟离昧大惊,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此物威力如此巨大,还请公子恕罪!” 好家伙! 此前钟离昧仅仅只是听人说过这东西,但绝对没亲眼见过此物威力。 谁曾想。 就这一下,半堵墙,都给轰开了! “罢了!罢了!这墙本就打算翻修,无妨!”摆了摆手,公子高无语。 让你试试,没让你往自家门墙上试啊! 还好,这是内院的矮墙。 要是外墙,来上这一下子,回头他不得被那群苍蝇烦死? 才刚回来,公子高还不打算搬家! 钟离昧仍旧一脸歉然:“公子,属下没用……” “都说了没事。” 钟离昧:“……” “公子,属下说的是赵高一事。” 此前公子高让钟离昧打入赵高身边。 结果,除了最开始引他出手,后又带回了一部分赵高同党名册,就再无任何建树。 灰溜溜的回来,钟离昧只感自己无用。 “让你去赵高那里,只为防范于未然。” “能不出手,自是更好,你也不必纠结。” 钟离昧仍旧羞愧不已。 眼见钟离昧如此,公子高沉思。 片刻。 起身,拍了拍对方肩膀:“你现在的身份,应是赵高余党吧?” 赵高失势,余党皆逐步落网。 也就因钟离昧刚刚投效,这才得以保全,安然返回公子高府。 不过。 身份上,却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有着赵高的痕迹。 “公子,您是要?” “我要你继续以此身份行事,去接近即将归来的南方军团!” “南方军团?” “没错!任嚣得胜而归!此前被派去南方,施以离间计的冯无择,定然在其队列当中!” “其弟,冯无宣,因我而死……” “且,冯无择兄弟二人,乃陇西贵族,与其代表,右相冯去疾亦有亲属关系。” “稳妥一些。” “你以此身份,打入他们内部,我才能安心!” 钟离昧感叹。 人家还没回来呢,公子您这就全都计划好了。 果然是稳得一批! 第142章 还真就不是 南方军团凯旋在即。 嬴政心情大好。 早早,就来到大殿。 待群臣陆续抵达。 嬴政摆手,身旁一接替赵高宣旨的宦官连忙上前:“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落地。 殿内一片寂静。 哈气连天的嬴政满意点头。 正准备起身离去,好好补个回笼觉。 忽然。 负责太庙祭祀的太祝薛让上前:“臣,有事启奏!” 嬴政眉头一挑:“说!” 九卿当中。 为掌管宗庙礼仪祭祀的奉常府一脉人数最多,事物最少。 今!公子高要大婚。 这一系署官上前,倒也无可厚非。 “臣,奏请陛下收回赐婚成命!” “嗯……”本能的点头。 旋即,突然反应过来,嬴政虎目一瞪:“你说什么?” 薛让面色一白,咬牙:“臣!奏请陛下,收回赐婚成命!” 话音落地。 尉缭义愤填膺。 可还不等上前反驳。 一众奉常府官吏,就已纷纷出班。 “臣!附议!” “臣,附议!” 陆续。 不仅是奉常府官吏,越来越多的朝臣出班。 片刻功夫,人数就已过半。 嬴政表情越发阴郁。 “还有没有谁,也是这么想的?” 殿内空气顿时一滞。 出班朝臣,皆以隐晦的目光,看向前列。 众人注视下。 右相冯去疾缓缓出班:“臣!亦如此认为!” “高公子!乃我大秦皇子,血脉尊贵。” “其婚姻大事,不仅是一人之事,更关乎大秦国运,岂能儿戏视之!” “反观虞都尉之妹,区区一婢女出身,焉能配我大秦皇子?” “更何况!是高公子乎!” “故!老臣请陛下,谨慎待之!” 位列后排的虞子期双眼血红。 前排的尉缭,更是直接大步上前:“你特么放屁!” “姓冯的!你是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被门挤了脑袋?” “公子婚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轮得上你们这群家伙叽叽歪歪?” 撇了尉缭一眼,冯去疾冷笑:“如若高公子,仅为普通人,迎娶何人,自无干系!” “但!”浑浊的老眼突然射出一道精光:“尉缭,你认为,身为皇子的高公子,一言一行,果真与我大秦国运无关吗?” “这……” 在冯去疾突然暴起的气势下,尉缭准备不足,生生被逼退了一步。 一旁李斯,惊愕的看了眼冯去疾:“右相所言在理!” 尉缭大惊:“李斯!你疯了?” 日前,李斯还特意上门,巴巴的和公子高示好,更是腆个老脸,与他争夺烤肉。 这一到关键时刻。 不帮忙就罢了,反水? 近乎是瞬间,尉缭胸中的怒气,就尽数转移到了李斯身上。 不等李斯答话。 一旁胡亥,就兴奋跳起:“父皇!” “儿臣也认为,右相所言在理!” “三哥是什么身份?” “那婢女又是什么身份?” “凭她,如何配得上三哥?” “这件事真要是成了!就连儿臣,在外面都抬不起头来!” 众人为何反对此事。 胡亥不知。 但胡亥清楚一件事。 只要是让嬴高难受的,那就是让他愉快的。 哪管那么多,先插一脚再说! 撇了一眼胡亥,李斯继续道:“臣以为。” “高公子婚事,事关重大,切不可等闲。” “故!臣奏请陛下,多做思量,容后再议!” 嬴政沉默,面色阴沉。 正窃喜的胡亥却不干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次坑嬴高的机会,哪能容后? 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区区一女奴,哪里还需再议?” “儿臣以为,如果三哥当真中意此女,父皇您大可将她赐做三哥的贴身婢女!” “届时,无论三哥是想要她暖床,或是用来招待友人,都可任由其心意行之,岂不简单!” 虞子期忍无可忍,额头青筋暴起:“臣之妹,并非女奴!” 胡亥藐视一笑:“在清姑姑身边,当了那么久的婢女。” “不是女奴,又是什么?” 不等被气到狂喘的虞子期反驳,默默观察了半晌的公子高,缓步走出:“还,真就不是!” “不是?” “三哥!” “此女在清姑姑身边当婢女,这件事大家都清楚。” “你就算中意此女,也不能信口雌黄吧?” 胡亥得意洋洋。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梦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果然! 否极泰来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在牢狱中被困了良久。 一出来! 先是冯去疾主动示好,让他重新找到了组织。 后! 更是找到了怒怼公子高的机会,让他吃瘪。 这个酸爽,简直比同时找上四五个貌美婢女一起健身,还要愉快百倍! 在胡亥那一副你来咬我的欠揍表情下。 公子高淡然一笑。 转身,对着随身携带的布袋翻找。 胡亥眼珠凸起,大惊:“三哥……你……你要做什么?” 这个动作。 为何,如此的似曾相识! “没什么,东西有点多……” “找到了。” 掏出一卷竹简,公子高将之展开:“刚刚,列位大人,还有小弟,都质疑虞姬的身份,与我不匹对吧?” 胡亥木然点头。 冯去疾等人眼皮狂跳。 “小弟还说。” “虞姬,是清姑姑身边婢女,此人尽皆知?” 胡亥继续点头,面色以逐渐苍白。 “那……” “还请列位大人、小弟,你们看看这个。” 一脸懵逼的从公子高手中接过竹简,胡亥傻傻问道:“这是什么?” “也没什么。” “就是清姑姑亲笔所书的一卷证词。” “虞姬,并非是姑姑的婢女,而是她的养女!” “身为养女,伺候在清姑姑左右,这也很正常吧?” “养女?” 胡亥大惊。 连忙将竹简展开。 一看,眼前一黑。 要不是百里奕眼疾手快,在后面搀了一把,胡亥必然栽倒。 “如此……”“列位大人,可还有什么意见?” 李斯惊叹的看着公子高,眼中写满钦佩。 冯去疾等朝臣,面面相觑,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上首。 嬴政大喜,叱问道:“现在?高儿的婚事,你们还要继续插手吗?” 第143章 这笔迹,你熟悉 措手不及! 谁也没料到。 原本最大的破绽!虞姬的身份问题,竟然在不知不觉间,被公子高如此轻易的化解。 日前,公子高才刚刚上奏,欲娶虞姬为妻。 结果在众人发难的档口,他就能马上做出强而有力的反击! 细极思恐。 以冯去疾为首,一众老成持重的朝臣,冷汗大冒,纷纷闭口不言。 这位公子办事,实在是稳重到令人胆寒! 最先启奏的太祝薛让不服:“士农工商!” “寡妇清,本就为商。” “她的养女,身份又如何能与堂堂大秦公子所匹之!” “放屁!”不等公子高反驳,上首嬴政就已大怒。 随手拽起龙案上的一块砚台,对着薛让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啊!”毫无准备,额头中招的薛让血流如注。 嬴政还不解恨,起身,大步从台阶上走下,来到薛让身边,拎起他的衣领:“商又如何!” “清夫人!乃是朕的家姐!” “自朕兴兵讨六国起!家姐就倾囊相助!” “后!修筑郑渠,长城,阿房宫,骊山等地,更是全赖家姐资助!” “我大秦能有今天,家姐居功至伟!” “瞧不起家姐?”恶狠狠的瞪了薛让一眼,嬴政用力将他甩出:“你算个什么东西!” 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口,被甩飞的薛让大惊,连忙爬起,磕头如捣蒜:“陛下赎罪!陛下恕罪!” 在朝堂上常年潜水的奉常恒郇出列:“陛下息怒。” “清夫人于我大秦之功,世人皆知。” “薛让此言,并非贬低请夫人。” “哼!”发泄一番的嬴政怒气渐消。 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让,恒郇摇头。 旋即,躬身:“陛下!” “薛让之言,虽有不妥,但却有实处!” “如若高公子,仅为我大秦普通皇子,虞姬小姐确无不妥。” “但……”浑浊的老眼骤然间射出一道精光:“高公子实为我大秦未来的希望!” “如此尊贵的身份,需一贵女,方可配之!” 尉缭上前,怒斥:“放屁!” “恒郇,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真以为掌管礼仪宗庙,你就能随便上来乱说一气!” “先不说高公子婚事,乃他私人事情。” “就说这身份!” “帝太后赵姬……”双手摇拱,以示尊敬,尉缭继续说道:“其身份如何?” “不一样是为帝母!” 恒郇冷笑:“国尉,你可知什么叫此一时、彼一时?” 问了一句,直接自语:“料想,你也不知!” 尉缭:“……” 你特么给我说话机会了吗! “陛下!” “今,我大秦一扫六国,春秋鼎盛!” “诸王皆灭,唯帝独尊。” “高公子不仅代表他个人,更代表了我大秦荣耀。” “百年前后,记载我大秦高公子,所迎娶正妻,不过一身份低贱之人,岂不惹人耻笑!” “此,与当初的秦庄襄王时期,截然不同。” “为我大秦千秋之计,还望陛下谨慎以待!” 堂堂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赤臂上阵,引经据典。 顿时就将原本因公子高一言,弄至士气低落的奉常府众臣,重新激励。 以薛让为首,一众隶属于奉常府的官吏,纷纷上前。 “臣附议!” “还望陛下为我大秦声誉考虑!” 一时间,群情鼎沸。 此次虽无右相冯去疾等大员出班。 但仅靠奉常府之势,就已让人心生畏。 嬴政面色阴沉,不言不语。 尉缭气势一泄。 想要反击,可又因对方咬死,公子高不是一般的皇子,而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 胡亥大喜,躲在一旁偷乐:“这次,看你嬴高还能怎么办!” 百里奕老神在在:“公子,咱们不必出面!” “有奉常府这一干官员,就足以压下公子高。” “此事,连陛下,也帮不了他!” 奉常府本就主管宗庙礼仪。 更是提出了现今大秦,与当初秦庄襄王时期的不同。 咬死了公子高不是一般的皇子。 只要嬴政还有心立他为储,就无法反驳此言! 胡亥点头:“百里大人说的不错!” “嬴高这次,完……咦?他要做什么?该不会是……” 在胡亥惊愕的目光下。 公子高淡然上前。 低头,对着背包翻找。 看到这一幕的朝臣,均眼皮狂跳。 他……又要做什么! 翻找半晌,又一卷竹简被掏出:“抱歉,有点多。” 众人汗颜。 您这天天上朝,都背个布包,里面到底是放了多少竹简! “刚刚,奉常大人有提到我祖父,秦庄襄王?” “不错!” “那请问奉常,襄王时期,您任何职?” “当初老臣资历尚浅,仅为太史治下一普通官员。” “太史所管何事?” “自是负责管理巫医!” 点头:“既如此……”公子高原本还十分淡然的语气,骤然凌厉:“想必赵高府中,所搜出的那些丹石,奉常也都认识了?” 恒郇眼角不自然的抽动:“丹石乃方士之物,老臣如何认得?” “不见得吧!” 将手中竹简展开,公子高念道:“始皇三年,于恒郇处得乌头。” “始皇四年六月,于恒郇处,习得配方。” “始皇八年三月,与桓郇共游,将配方改良,使剂量变小,却更不易被人察觉。” “始皇……” 断断续续,念了半天。 大殿内众人鸦雀无声,均一脸懵逼。 大家根本不知道,公子高念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唯独! 被点名的恒郇,却是面色苍白,汗流如注。 胡亥不解:“三哥。” “你这好好的,说些什么鬼话?” “父皇三年?那根本就没你呢吧!” 嬴政称帝,年号以始皇计。 但此年号,却是按照他八岁继位开始算起。 “小弟你说的没错。” “当时父皇才十一岁,自是没有你三哥我。” “不过……你又怎知,我念的东西,是谁所书?” “是谁啊?” “这个笔迹,你应该非常熟悉!” 说罢,公子高走到胡亥身边,将竹简交给这好奇宝宝。 “我熟悉?我怎么可……可……师……赵高?” 第144章 犀利的反击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赵高! 这个名字,曾经是人人趋之若鹜,恨不能跪舔的始皇近臣,中车府令。 但! 现在,它就是一个禁忌。 尤其,这个名字,还是以这种方式被胡亥说出。 一时间。 众人皆惊疑的看向恒郇。 “不!不!假的!这是假的!”狼狈的后退了几步。 口中虽在辩解,但明眼人都可看出,此刻恒郇究竟有多么紧张! 嬴政面如寒霜:“朕,要一个解释!” 噗通! 恒郇跪地,语气仓皇:“陛下!” “老臣冤枉!冤枉啊!” “老臣根本不知道什么配方,老臣与赵高绝无丝毫联系!” 公子高笑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罢。 伸手入怀,又一卷竹简,在殿内众人狂跳的眼皮下,被公子高掏出。 “我想,奉常一定非常好奇,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恒郇瘫坐在地,疯狂摇头的同时,以双手撑地,连连后退:“不!我不好奇!我不想知道!” “那个……”胡亥上前:“三哥,我挺好奇。” 在恒郇要吃人的目光下。 公子高淡然一笑,将竹简交给胡亥。 展开,一看。 胡亥懵逼:“这上面写的都是个啥?” “百里大人,你能看懂吗?” 百里奕闻言上前,探头:“啊!” 一声惊呼,引得众人侧目。 嬴政问道:“百里奕,高儿的竹简上,所书何事?” “回陛下!” “此竹简乃是一卷账目!” “所记载,皆是从始皇三年至今,所收受的贿赂往来。” “其中,与赵高之间往来,同高公子此前所言时间吻合无误!” 说到这里,百里奕惊惧的看了眼公子高。 咽口吐沫,继续道:“除与赵高之间往来,多数都是奉常府内部官职买卖。” “此账目……出自恒郇府邸!” 公子高摇头补充:“不止!” “这卷账目,皆出自恒郇亲笔所书。” “父皇,您可遣人与平素恒郇笔迹进行比对。” 噗通! 又是一声。 众人扭头,恒郇已直接晕阙当场。 赵高谋反,诛连九族。 但与他有关联者,除胡亥、百里奕二人侥幸逃脱,其余皆被判入狱。 轻则贬为庶民,受以黥刑。 重则直接抄家杀头。 百官唯恐与之发生关系。 今,恒郇此行……众人皆摇头,后退,与他拉开距离。 找死,莫要带上旁人! 嬴政大怒:“来人!” “将此撩给朕拖下去,严加拷问!” “其账目上,所干连者,一并带走!” 除晕阙的恒郇十分配合。 殿内顿时哀嚎一片,求饶四起。 一阵骚乱过后。 足有数十人的奉常府所部,被清空大半,仅剩大猫、小猫三两只。 关于劝阻嬴政,不予公子高迎娶虞姬一事,再无人提及半句。 一时间。 众人皆惊恐的看向公子高。 这位公子。 不光是稳健到令人发指,凡事都准备的极为充分。 一旦有必要。 反击,更是犀利到让人无法承受! 大家都清楚。 跳出来找事的恒郇、薛让,不光是坑了自己。 九卿所部之一,奉常府,这下子怕要被连根拔起! 冷冰冰的扫视了地一眼殿下群臣,嬴政开口道:“高儿婚事已定!” “下月初一,朕将亲自为高儿主持大婚!” “若无它事,就都散了吧!” 群臣不敢废话,纷纷拱手拜别,依次走出大殿。 唯独,公子高岿然不动,好似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 一名宦官走来:“公子,陛下有请。” 在宦官的引领下。 兜兜转转,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后花园。 “父皇!” 抬眼看了看公子高。 斜靠在凉亭内的嬴政毫不意外:“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初,朕就好奇,你的情报都是从何处而来。” “现在……能和朕说了吗?” 这个儿子,实在是太稳重了! 许多时候,甚至稳重到嬴政都感觉恐惧。 几乎! 世间万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嬴政清楚。 这一切,定然都是建立在了一个强大的情报网上! 甚至!超越了他麾下已残缺不全的黑兵。 “父皇,儿臣其实并无任何专职的情报人员。” “嗯?没有?”嬴政大惊,直起身子:“那当初南方百越的情报。” “还有现在,恒郇他们这群混蛋……都是怎么一回事?” “回父皇!” “有一句老话说的好。” “有钱,可使鬼推磨!” “儿臣所得情报,不过就是以钱财收买他人,再经过多方考证、详细分析,以获取最终的确认。” “例如当初百越,儿臣以钱财,收买了大量贩夫走卒等,从他们口中获取情报。” “那恒郇一事,你是怎么做到的?” “恒郇就更简单了。” “好歹也是我大秦老臣,其家族底蕴深厚。” “府内,仆役自是不少。” “儿臣不过以重金,收买了他府中管事,拿出一个平素并不被他留意的账目,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嬴政长叹:“钱帛动人心啊!” 旋即。 看向公子高:“高儿!” “今,奉常府空虚,你有什么人选推荐没有?” “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少跟我整那些虚的!” “既然出手,那就肯定有所打算!” “此前勘破赵高阴谋,朕还未正式封赏你。” “奉常府……就当做是朕对你的赏赐吧!” “萧何可统制器府,已是父皇赏赐,儿臣别无所求。” 定定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说道:“左右尉缭无事!” “奉常府,就让他先代管吧!” “等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朕再行安排。” “儿臣代尉缭,叩谢父皇。” “你我父子,谢什么谢?” 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嬴政语重心长:“朕知道!” “以你稳重的性格,在无万全准备之前,断然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 “前些年,朕并未发现你的优秀,亦对你多有忽略。” “既然……你认为自己底蕴不足,那朕就多撑两年,帮你打好底子!” 说罢。 嬴政转身,摆手:“没事就回去吧,朕倦了。” “儿臣……告退!” 对着嬴政那佝偻的背影深深一拜,公子高心中闪过一道暖流。 第145章 为嬴政续命的方法 夜。 公子高府。 查阅了几卷有关于方士的竹简,公子高眉头紧皱。 伺候在一旁的虞姬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轻柔道:“公子,您有什么烦心事吗?” “父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我担心……他撑不了太久!” “公子可是担心,一旦陛下驾崩,您无法掌控大局?” “不!”摇头,公子高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虽南北两路大军,尚未被我所得,但朝堂中已控过半。” “这些,都只是次要的。” “我真正担忧的,唯有父皇的身体。” “既如此,公子何不遍寻名医。” “兴许,有人可治陛下之疾?” “治不了!”摇头:“父皇所患之顽疾,乃长年累月,服食混有乌头等毒物的丹石所致。” “乌头本就要人性命,再综合了丹石内本就含有的毒素。” “父皇……病入膏肓。” “那怎么办?” “我查遍了典籍。” “以上所述,想要为父皇续命,就必须得以毒攻毒!” “唯有如此,方能综合掉父皇体内毒素,让他多撑几年。” “但……”再次摇头叹息:“医者,大多不识此道。” 虞姬抱住公子高,宽慰:“公子不必多虑,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天相?那不过就是唬人的说辞!” “我欲寻方士,想看看他们,对此道是否有什么了解!” 被扣押的徐市,只是一个骗子,根本指望不上。 咸阳城内。 因赵高叛乱,方士已尽数被始皇活埋。 一时间内,公子高想找个靠谱的方士,竟是无从下手。 “方士?”虞姬眨动大眼,不解道:“他们不都是害人的吗?” “害人与救人,实际上不过就一线之隔!” “关键!还要看怎么去用!” 诚然。 方士的丹石,完全就是要人性命的铅药丸子。 但。 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资源不足的时代。 方士的很多秘术,也同样有着惊人的效果。 否则,他们也不会流传千年,深得百姓信赖。 为了嬴政的身体。 公子高,也只能稳重一些,寻遍一切的可能之法! 眼见公子高为此事愁苦,虞姬大感心疼。 “公子。” “虞姬虽是一介女流,亦无任何能力。” “但,只要能帮到公子,无论任何事,虞姬都在所不惜!” 看着面前的人儿,公子高捧起虞姬的俏脸:“办法,倒也有一个。” “只是……可能会委屈了你。” 摇头,虞姬表情坚定:“无论任何事,虞姬都不觉委屈!” “好!” “虞姬,你且放心,我对你的心意,不会改变。” “我对你的承诺,同样不变。” “无论发生任何事,你只需记得,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我根本就不会让它成真!” “嗯!”扑倒在公子高怀中,虞姬小鸟依人:“虞姬相信公子。” 翌日。 一大清早。 鸟雀尚未鸣叫。 收到消息,得知自己被嬴政委以重任,暂代奉常府的尉缭,就精神抖擞出门。 “老爷,咱们去哪?” 大手一摆,对车夫命令道:“高公子府,老夫要亲自道谢!” 大秦国尉,三公之一! 听起来,位极人臣。 但只有知情者才知晓。 国尉虽总管天下兵马,但因始皇分设南北军团,各郡自治,蓝田大营又直接归属皇族管辖。 尉缭的国尉,根本就是个空头司令,手底下一个兵都没有。 莫说三公九卿。 随便一个郡守,实权都比他大了许多。 多年媳妇熬成婆,一朝翻身把歌唱,尉缭只想抱住公子高大腿跪舔。 兴致勃勃的来到公子高府门外。 才一下车,尉缭就愣在原地。 旋即,大怒:“李斯!你这老狗,还有脸来!” “口口声声说要为公子做牛做马。” “才一出点事,你这老狗就反戈!” “老夫……老夫我打死你!” 越说越气。 尉缭撸起袖子,就直奔愕然的李斯冲去。 “尉缭!你这老货,听我解释!” 一边狼狈抵挡,李斯一边辩解。 “解释你祖宗!吃我一拳!” “啊!!” 寂静的清晨。 骤然就从府门外传来一声凄凉的惨叫。 才刚刚起床,脸都没来得及洗,公子高就被吸引。 “小栓子,去,看看是谁在外面鬼叫呢。” 小栓子走到门口,微微将大门推开一条缝。 看了一眼。 咧嘴汇报:“公子,是尉缭和李斯。” “他们两个在门口锻炼身体呢!” “没事跑我家门口锻炼,真是闲的……”抱怨一句,公子高洗了一把脸。 “让他们进来吧,在门口吵吵嚷嚷的算个什么。” 大门开启。 尉缭、李斯二人,仍旧扭打在一处。 “咳咳。” 听到公子高的声音,这才住手。 大占上风,尉缭得意洋洋:“公子!” “这个反复无常的老狗,我已替你教训了!” 两个眼眶都被打青,擦拭了一下鼻血,李斯恶狠狠的瞪了尉缭一眼。 转首,对公子高叩拜:“昨日!李斯不知公子早有准备。” “故!自作主张,险些坏了公子大事。” “臣,李斯,特来请罪!” “无妨,你稳重一些是对的。” “今后相处久了,自懂我意。” 李斯激动,深鞠躬:“臣!李斯,叩谢公子!” 尉缭:“……” 这什么情况?打错人了? 看了看自己那因打人,被擦破皮的拳头,尉缭汗颜。 无视一旁瞪眼懵逼的尉缭,公子高摆手:“起来吧!” “你来的正好。” “我这里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公子但请吩咐,李斯定竭尽全力!” 昨日一事,再次将李斯深深震撼。 此刻。 对公子高,李斯不光是感激,更有着深深的畏惧之情。 拿出昨夜写好的一卷竹简,公子高交给李斯:“你回去,按照这上面所书去办,最好能让陇西的那群人,也都参与进来。” 展开竹简,李斯定睛一看。 “啊!这……”懵逼! “去吧。” “切记,对外人,不可说是我授意与你,只说是凑巧听闻即可。” “公子放心,李斯知道怎么办了!” 第146章 公子高要求长生? 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尉缭愕然。 “公子,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李斯本就无错。” “之前会如此,只因他不熟悉我的行事风格。” “况且……”深深的看了尉缭一眼:“你不也教训他了么?” 尉缭:“……” 这顿好打。 回头那老东西,指不定要怎么报复我呢! 不过……话说回来。 堂堂大秦左相李斯,竟被他一顿老拳,打到鼻青脸肿。 想想,就觉得酸爽。 “你是进来,还是继续留在门口暗爽?” “啊?公子,您看出来了?” “爽字你都写脸上了,我又不瞎。” 讪讪的走到院内,尉缭一改此前的嬉皮笑脸,严肃道:“臣!尉缭,叩谢公子大恩!” “公子大婚,臣定当亲自筹备,确保万无一失!” 公子高不咸不淡:“那就回去好好准备吧。” “这几天没事,就不要过来了。” “公子?臣不理解您的意思。” “等明日,或是今天下午,你再来附近转转,就明白了!” 说罢,公子高转身回屋。 这一早上,连口热乎饭,还没吃上呢! 尉缭不解离去。 返回家中,百思不解、食不下咽。 终于是熬到了下午,尉缭火急火燎的走出家门,直奔公子高府邸赶去。 才一到附近。 尉缭,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这……什么情况?” 车夫摇头,不知。 同样懵逼。 平素,极为幽静,门可罗雀的公子高府外,竟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一改往昔之风。 还在惊愕。 突然发现,围堵在公子高府门外的众人,纷纷后撤。 尉缭连忙爬上马车,踮脚观望。 门房与小李子二人,正抬着一张大桌,从府门处走出。 后面,小栓子捧着书卷竹简。 待桌子放好,将竹简摆上,小栓子高声吆喝:“排队!都排队!” “公子说了!” “今次,他欲娶一侧妻,并不分各家到来的先后。” “五日内,无论你何时抵达,只要如实完成这卷答卷,就有机会将自家女儿,嫁予公子为侧!” 小栓子声音极大。 别说那些围拢在一旁的 “公子要娶一侧妻?” “还有这答卷,又是什么玩意?” 扶着尉缭的车夫一脸茫然:“老爷,这我哪知道。” “我在自语,没问你。” 车夫:“……” 就咱们二人在这远处杵着。 您这么大声,谁知道是不是问我。 “去,把小李子给老夫找来,具体情况我问他。” 挤入人群,将靠在一旁的小李子喊出,车夫满头大汗。 “师尊,您找我?” 与尉缭学习兵法。 名义上,二人正以师徒相称。 指了指挤在桌前排队,依次领取竹简的人群,尉缭大感不解:“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公子让左相放出风声,说他欲再娶一侧妻。” “这些人?”撇了撇嘴:“都是最先收到风声,赶过来的。” “据公子说。” “过两日,人会更多!” “那他们填写的答卷又是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师尊如想知答卷内容,徒儿去给您取上一卷?” “不!不!”尉缭连连摆手:“我就是个老光棍,家中又无子嗣,要这东西何用?” “那徒儿带你从后面进去,当面找公子问问?” “也不用!” “想必,公子此举,必有深意!” 确认了公子高此前所言不虚,尉缭倒也不纠结于此。 反正,他又没李斯那些鬼心眼。 遇到点什么事,七想八想。 尉缭总结出的经验。 凡事,听公子的,那就准没错! 不再纠结于此的尉缭打道回府。 开始研究起如何利用奉常府一干人等,操办公子高的大婚。 看着尉缭远去的背影,小李子不由感叹:“师尊,不愧是师尊,果然是了解公子,知道他根本就无意迎娶侧妻,只是想以此手段来钓鱼啊!” 说罢,小李子晃晃悠悠的挤入人群,帮着小栓子发放答卷。 与此同时。 正将胡亥邀入府中联络感情的右相冯去疾,收到了下属官员的汇报。 “侧妻?答卷?” “咱们这位高公子,这又是要做什么?” 一旁胡亥酸酸的举起酒杯:“右相不必在意。” “许是嬴高那家伙,之前见大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所以动心了!” “不!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高公子为人,极为稳重,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 “他既然有此打算,那就不可能是因为贪恋女色。” “不是?” “不是为了女色,他还能为了什么?” 冯去疾摇头,表情严肃。 “老臣得先看看那答卷,方能定夺!” “这有何难?让人去排队,领上一卷不就好了?” 冯去疾点头。 正要安排,百里奕姗姗来迟:“抱歉!抱歉!” “有事耽搁了。” “无妨无妨!百里大人你来得正好!” “我刚刚还在与右相讨论,嬴高打算迎娶一侧妻的事情。” “右相说,嬴高此举定有深意,打算找人去排队取上一卷答卷,来查看一……咦?百里大人,你手中所持何物?” “咳,咳咳。”尴尬的假咳两声,百里奕将来不及隐藏的竹简拿出。 “此,正是公子刚刚所言的答卷。” “答卷?” “百里大人!” “此答卷,乃是欲将家中女子,嫁予嬴高当侧妻方能获得,你怎么会有这个?” 百里奕:“……” 有必要这么刨根问底吗? 难道,我还要直接和你说。 即便这公子高弄死了我儿子,为了家族大计,老臣也打算舔个逼脸,与他拉近一下关系。 “无妨!无妨!” “无论是怎么来的,这不重要!” “让老臣看看,这上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就可得知高公子欲行此事,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了!” 冯去疾打圆场,从尴尬的百里奕手中接过竹简。 将之展开,笑容渐失,一脸懵逼。 胡亥好奇上前:“这上面写了什……嗯?方士?” “嬴高他要做什么?” “他是打算以此,来继续深挖我师……赵高,卢生等人的余党不成?” “没那么简单!” “这竹简上,写的分明。” “要求的方士,并非是卢生一伙,而是一些散修之士。” “不行!仅此一份,老臣还无法确认高公子的打算,还得再去弄上几份……” 片刻的功夫。 应右相冯去疾所求。 几名排队领取到了答卷的官员,来到其府邸。 将答卷一一展开,冯去疾眉头紧锁:“问题都是一样的?” “难不成……高公子,也想找方士,去求那长生之术?” 听到冯去疾的自语,胡亥激动拍手:“哈!他竟然敢背地里做这个,那就是找死!” “右相!等明天,咱们联名参他一本!” 第147章 嬴政:去,蒙毅,添一把火 阿房宫,偏殿书房。 看着由胡亥呈上的奏折,嬴政陷入沉思。 “高儿,这又要做什么?” 自语一句,嬴政抬首,将奏折递给一旁候命的蒙毅:“你认为,高儿此举,有何深意?” 为了娶虞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甚至连半个奉常府都搭进去了。 才刚消停,就要娶侧妻? 虽说大户人家都讲究三妻四妾,但嬴政却绝对不信,自己的宝贝儿子,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 略作查探,蒙毅断言:“高公子所图,应是方士!” “朕知道是方士!” “但朕弄不清楚,他找方士做什么!” “朕,绝不相信,高儿会如同胡亥等人所言,想求那长生之道!” 连他都放弃了。 素来稳重的儿子,会偏信那些方士的鬼话?嬴政,打死不信! “陛下若有疑惑,何不亲自召公子一问?” 嬴政冷哼:“问他?” “这混小子,无论什么事!” “除非他主动和朕说,否则能问出个屁!” 虽在抱怨。 眉宇间,却满是宠溺。 蒙毅后退到一旁,不语。 “罢了!不管这混小子,他爱干嘛干嘛。”甩了甩头,嬴政在问:“任嚣他们到哪了?” “回陛下。” “日前收到的消息。” “任嚣将军所部,已至长沙,最多再有二十日,就可至咸阳。” “二十日?好!” “蒙毅!在任嚣所部返回之前,你们廷尉府,务必要将一切案卷,全部审理完毕!” “那些可恶的混蛋……”双眼一凝:“该杀就杀,一个不留!” 蒙毅躬身领命。 不等离去,嬴政突然想到什么,再度开口吩咐:“搜捕方士的事情,暂时就放下吧!” “既然高儿特意弄出这么一个侧妻的引子,想钓方士,朕就配合他一下!” “不光是方士!” “你回去,可放出风来。” “就说朕也很支持高儿迎娶侧妻,且会亲自赐婚,与其正妻一般无二!” “可以的话……”看了蒙毅一眼:“你们蒙家,不也有适龄女子吗?你也去添一份答卷!” 蒙毅:“……” 您都已猜出,公子此举根本就是在钓鱼,而不是真的要娶侧妻,结果还让我去? 好歹!我蒙毅也一把老骨头了。 到时候选完了,高公子说他根本不娶,弄个白玩,岂不是要被族中那些失望的小辈给折磨死! 公子高欲要在迎娶正妻虞姬的同时,从各大世家中,再择一女为侧妻! 此事。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传遍咸阳内外。 最初。 前去排队,领取答卷的,还仅仅只是一些所属各部的中层官员,与一些家世普通的家族。 九卿当中,唯有百里奕一人前去。 对外,还是以宣称打探情报为由。 直至! 第二天。 九卿之首,上卿蒙毅,竟是极为高调,携大批家人登门拜访公子高。 整个咸阳,彻底被引爆! 趴在自家府邸门边,看着陆续走过的马车,涌动的人流,胡亥语气酸楚:“至于吗?这群家伙,还都是我老秦贵族,一个个的也不嫌丢人!” 早早就将答卷填写完毕,交予小栓子手中,百里奕老神在在:“都只是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公子不必介怀。” 胡亥点头:“不错!除了蒙毅那老不死的,根本就没有一家大族去捧嬴高的臭脚!” “就算嬴高最后找了个侧妻,也定是某小族女子!” 话音才刚落地。 一列足有百人,男女混杂的车队,从胡亥府门前经过。 揉了揉眼睛,胡亥不敢置信:“这是右相家的车队?” 百里奕确认:“还真是!” “看他们这前进方向……也要去高公子府吗?” 胡亥大急:“不!绝对不可能!右相是咱们的人!他支持的是我胡亥,怎么可能会让族中子女,与嬴高那个贱种联姻!” 说话的同时,胡亥不断摇头。 旋即,拉住一旁的百里奕,拔腿就走:“去看看!我绝对不相信,右相会去嬴高的府邸!” “他们……一定是要出游,凑巧路过!” 越说越坚定,越走步伐越快。 胡亥全然没注意,被他拽着狂奔的百里奕,到底有多么的尴尬。 直至! 一路跟到了公子高府。 亲眼见到,从马车内下来的冯去疾,走入其府邸大门。 胡亥心碎一地:“怎么……怎么……怎么连右相都去了?他不是支持我的吗?他不是与嬴高那贱种敌对的吗?” 百里奕皱眉,凝思。 以猜测的口吻道:“也许,右相只是想借此机会,从高公子手中,窃取到钢锭、火药的制造方法!” “那他也应该通知我一声啊!” “冯去疾这老混蛋!他都不考虑我感受的?” 百里奕不语。 这事,通知你了,难道人家就不去了? 老臣我,不也在第一天的时候,就悄悄的领了一份答卷。 还在感叹。 双手突然被胡亥抓住,百里奕一惊。 不等反应,胡亥就已激动开口,语气诚恳:“现在来看!” “还是唯有百里大人您,才与我一条心啊!” 百里奕:“……” 老臣,我承受不起啊! 另一边。 公子高府内,冯去疾一脸笑意,连连拱手:“高公子,老臣叨扰了!” “右相客气。” “您能来,却使我这小院,蓬荜生辉!” “哈哈哈!”公子高的态度,更使冯去疾大喜:“高公子。” “今次,老臣亲来,只为与你引荐几位族中子女。” “她们都……” 不等介绍完毕,公子高就已摆手:“右相不必如此!” “您大可拿上几份答卷,让他们回去填写即可。” “届时,我自会根据答卷,来选定中意之人!” 冯去疾菊花般的老脸一僵。 “公子,您当真不见一下?” “我既设此法,为的就是公平公正,右相您身份虽尊贵,但若我在此时见了您族中子女……”摇了摇头,一副为对方担忧状:“怕是对右相的声誉有损!” “这……”红润的老脸,逐渐转至青白,冯去疾拂袖:“那,老臣就告辞了!” “不送!” 看着一脸不爽的冯去疾,拿上了几份答卷就离去的背影,公子高淡然一笑。 就在此时。 虞姬,却是一脸担忧的走了过来…… 第148章 这些人,至于吗 由后侧揽住公子高的双肩,虞姬轻声道:“公子,不若,您就真娶一个吧。” “虞姬,并不是那种善妒之人,不介意的!” “为何突然这么说?” “你是看,来的人越来越多,且身份越发尊贵,担心我最后若是不娶,会引得旁人不满?” 虞姬点头。 感受着那不断碰触自己肩膀的下巴,公子高淡然一笑:“傻丫头。” 旋即。 转身,将趴在背上的虞姬揽入怀中:“放心吧!” “既然我敢设此法,自然是有应对之策。” “莫说是上卿、右相。” “即便是全天下的贵人,将其族中子女皆送来,我也不可能因为他们,而负了你!” “公子~!” 身在公子高怀中的虞姬扬起雪白的脖颈,双眼迷离。 面色更是一片潮红。 看着那似合似闭,娇艳欲滴的小嘴,公子高心神一颤。 无愧! 能让堂堂霸王,都为之着迷的女子,一颦一笑,果然是足以动人心魄。 捧起双眼紧闭,睫毛不断颤抖的俏脸,公子高缓缓俯下身子。 二人越来越近。 彼此之间,已可感受到对方呼出那微弱的空气。 睫毛颤抖的频率,亦越来越快。 终于! 唇齿相依,一股舍人心扉的香甜感,袭到公子高味蕾。 情到深处。 公子高双手更是不断游走。 可就当裙摆撩起的同时。 负责统计答卷的小李子兴奋闯入院内:“公子!” “统计出来了,有发……额,打扰了!” 话都还没说完。 撞破这香艳的一幕,小李子连忙尴尬的放下一捧竹简,抬步欲走。 虞姬娇羞的从公子高怀中挣脱,躲到一旁。 公子高无语。 “给我站住!” “公子,您还有何事?” “把话说完再走!” 小李子“……” 看着公子高那一脸的冰霜,心中暗暗叫苦。 我这犯的哪门子贱,主动来报喜! “公子,刚刚属下与栓子哥统计。” “发现答卷中,有几家确认,可联系到那些游散的方士!” “有多少?” “总共有六家。” “这其中……”说到这里,小李子微微一顿。 “有话直说。” “其余五家,都是一般官吏。” “唯有一家……署名是百里!” “百里?百里奕?” 小李子确认。 “有点意思……”摸着下巴,公子高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你去转告小栓子,让他安排人,联系这六家。” “就和他们说,他们已过了第一轮考核!” “至于这第二轮考核么……让他们将各自相识的方士给我找来!” “届时,在与方士交谈后,我自会给出结论!” “公子,那今天来的上卿、右相等人呢?” “也是一样!” “等他们交上答卷,但凡确认有识方士者,就让他们领人来参加第二轮考核!” “好!” 交代完毕,小李子一刻都不想在这尴尬的地方多留。 还不等转身,公子高的声音就再度响起:“你与尉缭那老货学习兵法,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感觉如何?有什么收获吗?” 小李子精神一震,以感动的语气道:“师尊兵法精妙,属下受益良多。” “许多……当初祖父遗留,属下无法领悟的战术,经师尊点拨,都已一一领会!” “不错!不错!”公子高点头:“既如此。” “想不想去实践下?” “实践?公子,我大秦可有战事?” 与小栓子那种上阵杀敌的猛将不同。 小李子并不精通个人搏击之术。 受家族影响。 常年熏陶,小李子在兵法指挥一道,有着极深的造诣。 今。 得到尉缭点拨,更有拨云见雾之感。 惊闻有实践胸中所学的机会,小李子激动万分。 “战事倒没有,不过机会从来都是由人创造的。” “我只问你,想是不想?” “属下想!” 转身,拿起一卷竹简,交给小李子的同时,公子高交代道:“那你就将手头的工作,与小栓子交接下吧!” “交接完毕,直接去河套大营!” “河套大营?” “不错,正是河套!” “你将这卷竹简带去,到了那里,自会有人招呼你!” “这……属下领命!” 带着疑惑的心情离去。 越想,小李子的面色越白。 来到小栓子身前,更是大吐苦水:“栓子哥!” “你说,公子是不是因我坏他好事,生气了?” “放心吧,公子没那么小气!” 拍了拍小李子肩膀,小栓子宽慰道:“让你去漠北,这是公子打算重用你!” “你好歹也是出自名家,难道甘愿一辈子碌碌无为,当这个小李子不成?” “我当然不想!” “既如此,那就安心上路!家里一切都有我!” 小李子“……” 安心上路?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怪呢! “栓子哥,距离公子给出的答卷期限,还有几天。” “我担心人手不够。” “要不要,我去城外,再帮你调集过来几个兄弟?” “不必!”小栓子神色傲然:“跟在公子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些,都是小场面!” “再不济,虞子期那家伙最近也很闲,我可以找他!” “如此……那左车就先行离去了!” 做好交接,办好公子交代的任务。 在小栓子的相送下。 二人来到府门处。 紧闭的大门才一开启。 轰!! 无数候在门外多时的朝臣、豪族,就蜂拥而至,对着大门挤来。 “让开!让开!是我先来的!” “本官乃御史丞!小心我去陛下面前,弹劾你……哎呦,哎呦,谁踩我!” “滚你大爷的御史,我家世代侍奉大秦,百十年来,立功无数,还会怕你!” “陇西来的兄弟们,咱们要团结起来,绝不能让咸阳的这群家伙,抢了先!” “放屁!知道什么叫排队吗?今日我必要优先拿到答卷!” 小栓子。 小李子。 二人面面相觑。 这……至于吗? “至于吗!” “不就是给嬴高那贱种找个侧妻!” “怎么连陇西各大豪族都来人了?”站在街对面,看着那些平素衣冠楚楚,如今却不要形象的朝廷大员、豪门望族,胡亥酸水大冒。 百里奕附和:“确实!” “至于么?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心中,却是在盘算着。 要如何将那个与他相熟的方士请来。 毕竟。 此时的咸阳,可没多少方士敢来…… 第149章 三轮面试 一晃。 几天过去。 公子高府门外的喧闹不再。 唯独。 一个又一个,行迹诡异,遮掩住面容的方士,在各家带领下,依次由后门步入公子高府内。 一连几天。 见了不知多少方士,希望却越来越低。 眼见公子高情绪日渐低落,却始终埋首案前,翻阅着一卷又一卷的竹简,虞姬心疼道:“公子,您先歇歇吧。” “歇不得。” “别看父皇平素与常人无异。” “但他的精力已越发不足,每日大半时间都在睡眠。” “若再寻不到良方,父皇坚持不了多久!” 公子高清楚,这一切都是蝴蝶效应。 倘若不是他。 嬴政最少还可撑个一两年,最终病逝于沙丘。 但……世间没有如果。 他能做的,唯有尽力补救! 轻锤着公子高双肩,虞姬试探道:“公子,若是方士无用,您何不再寻一些其他的方法?” “也不能说是全然无用。” “这几日,我倒是从他们的口中,找到了一些灵感,只是还欠缺一些关键。” “至于说其他方法……还要等任嚣将军的南方军团回来,才能做出定论。” 说到这里,公子高起身,长叹:“到底,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冯去疾,百里奕等大员,虽填写了答卷,却无一人领方士前来,明显就是心有顾虑,不敢相信于我。”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公子,那您让他们相信不就好了?” 苦笑,摇头:“这样,太委屈你了。” “虞姬不怕委屈!” “只要能帮到公子,莫说这点委屈……”说到此处,眼神越发坚定:“即便公子当真娶了一个侧妻,虞姬也绝无怨言!” 握住素白的小手,公子高点头:“虞姬,你放心。” “此生,我嬴高绝不负你!” 最初。 公子高对虞姬,只因她乃秦末闻名的美女,自身姿色也的确实让人为之惊艳。 后。 交往不断加深。 由最初好奇,逐渐演变成了欣赏。 好感加深,对虞姬越发了解,爱意亦越深。 来到这个世界已近三年。 不适,习惯。 感受到了嬴政那浓浓的父爱。 还有虞姬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依赖。 公子高知道。 他,已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无论思想,还是心态。 紧紧的抱住公子高,虞姬埋首对方胸膛:“虞姬,相信公子!” 翌日。 咸阳大街小巷,出现了最新一期的传闻。 “听说了吗?有一批通过二轮考核的候选者,已可带子女去参加终审面试了!” “听说?你是没看到!公子高府门外的长龙!都排到街口了!” “怎会如此夸张?” “通过的候选者确实不多,但人家都是什么身份?哪家不都是几百上千人,否则哪有面子!” “啧啧,不愧是我大秦公子,选个侧妃,都这么大排场!” “那也得看是哪位公子!高公子是什么人?如果是其他的公子……例如胡亥?呵呵!” 人群中。 吃瓜的胡亥牙齿咬到咯咯作响。 若不因他是偷偷前来,身边并未上护卫,定要将这群贱民全部活埋,方能解心头之恨! 面色铁青,从人群中挤出,胡亥直奔百里奕府。 到了之后,才从下人口中得知,百里奕已去往右相府邸。 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胡亥悲愤怒吼:“嬴高!你这贱种!今日羞辱,我胡亥记下了!” “阿嚏!” 一声喷嚏,引得虞姬大是心疼:“公子,您还是休息一天。” “明日,再与这些人相见吧?” “无妨!” “人红是非多,被人惦记都是在所难免。” 摆了摆手,在虞姬迷茫的目光下,公子高问道:“如何,那些此前带方士来的家伙,都到了?” “都在大门外等候公子您的消息。” “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反正,也就是走个过场。” 哑然一笑,虞姬快步离去。 片刻。 紧闭的公子府大门,缓缓开启。 轰! 候在门外的众人,顿时就一阵骚乱,蜂拥对打开的门房冲来。 小栓子眼皮一跳,连忙窜到高墙上大喊:“站住!都给我站住!” “谁再乱挤,马上取消资格!” 一声怒斥。 还在疯挤的众人顿时就被施了定身术,场面一片寂静。 满意点头,小栓子再喊:“公子有令!” “此次面试,不看家室,不问门第,仅让候选女子入府。” “闲杂人等……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皆叹服。 不愧,是高公子。 门第家室这些最基本的都不在乎,常人谁能比之! 片刻的功夫。 十几名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小姐,就依次步入府门。 看着院落内比自家都要相差了许多,极为简约的布置,众小姐们却是连连惊叹,赞不绝口。 饶过前院。 一姿色远在众人之上,素颜淡妆的女子迎面而来。 众小姐眼中闪过一抹妒忌:“见过虞姬姐姐。” “诸位姐妹客气了。” “敢问姐姐,公子何在?” “是啊,最后一轮面试,难道不应是公子亲来吗?” 在众人连声追问下,虞姬仍旧神色淡然。 “诸位姐妹,公子已有交代。” “面试,就在此院中进行。” “诸位姐妹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在此品茶、闲聊即可。” “届时,公子自会将结果,告知诸位姐妹的家长。” 众人愕然,懵逼。 “姐姐,您这是……” 根本不给众人反应时间,虞姬就转身离去。 诚然。 虞姬生性淡然,对公子高极为依赖,亦不是善妒之人。 不过。 刚刚,这些女人眼中的那抹浓郁的敌意,她可是看的分明。 谁说,好人就没脾气了! “哼!等就等,神气什么!” “就是,姐妹们,咱们就在这等着!高公子既然说是此地,那他一定是躲在某处偷偷观察!” 虞姬离去,众小姐恭敬不再。 怒斥几句,纷纷反应过来,更是各自摆出了最为自信的姿态,也不管累是不累,就保持着这么一个造型苦等结果…… 另一边。 右相冯去疾府邸。 百里奕面色愁苦:“右相,咱们不能再等了啊!” 第150章 侯生 喝着手中清茶,却感索然无味,百里奕大急:“现在,那些通过二轮的,都已带各家子女去三轮面试。” “若是再拖,一旦高公子选定了中意之人,那咱们……” 摇头,叹息,一口将杯中清茶饮尽。 “老夫去取答卷,只为一探高公子虚实。” “今,既已探明,又何苦多生波折?” 与想要跪舔的百里奕不同。 冯去疾会,只因当时蒙毅突然出手,一时激动所致。 能通过此法,与公子高结下善缘,以迂回的方式获取钢锭、火药制造之术,那是最好。 即便不能。 冯去疾也有另有他法,自是不急。 不过……百里奕等不下去了。 “右相!” “下官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匆匆忙忙的丢下一句话,百里奕快步离去。 前脚赶走。 不消片刻。 满头大汗的胡亥,就在门房的引领下,来到右相府内。 “右相,百里大人可在?” 淡然的品了一口杯中清茶,冯去疾老神在在:“百里大人家中有事,已先行离去。” 胡亥:“……” 就是遛傻小子,你们也应该有个度吧?差不多得了! “若公子找百里大人有事,老臣可遣家人去追。” “您,先在此休息一下?” 胡亥大喜:“甚好!甚好!这死天气,热的要命,可累坏我了!” 看着拿起茶壶,对嘴牛饮的胡亥,冯去疾眼珠一转,不经意的说道:“再有半月,任嚣将军,他们就该得胜归来了!” “任嚣?” “他们回与不回,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嚣与公子却无干系,但奉命南下的武信侯……他,也在归途当中!” “冯无择?”胡亥惊呼,大喜:“太好了!” “冯无择终于回来了!” 赵高倒台。 胡亥顿时就体会到了什么叫树倒猢狲散。 当初一呼百应的场面早已不在。 别说王阜这种九卿大佬,就连小鱼小虾,都同他保持距离。 最让胡亥接受不了。 蒙毅! 这段时间,竟然也不派人催他上课了! 这,不是赤果果的鄙视! 仅有百里奕一人,胡亥深感身手不够。 万幸,冯无择这个自家人,要回来了! 冯去疾盯着手中清茶,自语:“武信侯亲弟冯无宣,因蓝田贪污案,被斩。” “老臣与他们虽有亲属,但国法面前,不容私情。” “待武信侯回归……与高公子间,怕是会有一番恶斗啊!” “这有什么?”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就算没有冯无择,我不也一直在与嬴高那贱种相斗?” “这次,是我大意,才会让他占得先机。” “不过下次么……”狠狠的捏了下拳头,胡亥期待的看向冯去疾:“冯无择归回,我又有了右相相助,区区嬴高,不在话下!” 冯去疾淡然一笑,点头,不语。 酉时。 斜阳西下。 公子高府院内。 几名手脚酸软的小姐,抱怨连连。 “天啊!公子到底什么时候来看看人家?” “就算公子不出面,考核也应结束了吧?为何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个声息?” “呜~!人家的妆都花了,这天,真是晒死个人。” 院外,小栓子尴尬:“……” 光顾着忙乎了,竟然把这几个娇滴滴的小姐给忘在脑后! 还好! 公子对她们根本没兴趣。 心下感叹,小栓子加快脚步:“诸位小姐。” “面试考核已结束,你们可以回家等消息了。” “终于可以走了!” “回家,我要回家!” 几名小姐如蒙大赦。 再也顾不得矜持,拎起被汗水浸透的长裙,大步冲出门外。 在门口翘首以盼,等着面试完毕的百里奕见到这一幕,大惊,以手掩面:“非礼勿视!” 透过指尖缝隙,看着那白花花的大一片,更是摇头感叹:“世风日下啊!” 终于! 待人群散去。 百里奕鬼祟的来到门外,递上名帖。 “戌时再来!” 由门内得到一句肯定的回复,百里奕心满意足离去。 夜晚。 繁星点点。 偶尔还有清脆的虫鸣响起。 大多数劳作了一天的百姓,都已安睡。 公子高府,却灯火通明。 看着埋首在书案前的公子高,虞姬心疼道:“公子,您先去歇歇吧。” “待百里大人来了,虞姬再去找您?” “不必!”摆了摆手,公子高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今天这鱼饵放下,唯独百里奕一人上钩。” “料想,冯去疾那老狐狸,是肯定不会来了!” “既如此,不见上百里奕所带方士一面,我怎能安心。” 虞姬眨眼:“公子,不是还有上卿吗?” 苦笑,摇头:“蒙毅?他就是个凑数的!” 蒙毅是什么人,公子高岂能不知。 都不用想,就可断定,这定然是他老爹的授意。 现在! 准备了这么多,公子高也等着最后一条大鱼上钩,看看是否有收获了! 忽然,小栓子走来:“公子,百里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才一入府,百里奕就做主臣子之礼,摇拜道:“臣!百里奕,见过高公子。” 其身旁一须发皆白的老者,同样躬身:“侯生,参见高公子!” “侯生?”眉头一挑,公子高来了兴致:“你可是当初,与徐福一道为我父皇遍寻仙药而不得,隐姓埋名的侯生?” 侯生瞳孔瞬间放大,惊慌的看向一旁百里奕。 略作安抚,百里奕苦笑:“不想,公子倒是好记性,竟还记得此陈年旧事。” “不是记性好。”随手拿起一卷摆放在桌案上的竹简:“这上面都有记录而已。” 百里奕:“……” 这位公子,果然比胡亥要难伺候许多! “公子,此次臣带侯生前来,只为与您结一善缘,并无它意……” “不用慌。” “你都说了,一些陈年往事,何必再提。” 二人长出一口大气。 侯生上前:“公子。” “侯生自问,遍寻天下方士,学识能比肩我的绝不超五人。” “无论您有任何疑惑,侯生定当竭尽全力!” 满意点头。 公子高转首,看向一旁百里奕:“正巧,小栓子在准备火锅,百里大人可至院内浅尝一下。” 百里奕秒懂:“公子您忙着,臣就不打扰了!” 待百里奕离去,公子高表情一变,严肃道:“乌头、丹石之毒,何物可解?” 嘶———— 倒吸一口冷气,侯生惊恐的后退了几步。 第151章 百里老狗,吃我一拳 “公子……”侯生面色苍白,连连后退:“侯生,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必如此!” “此次找你,与赵高、卢生一案无关!” “你,只要将所知的一切,尽数告知于我。” “但有用处,我必重酬!” 看了眼前淡然的公子高。 又扭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侯生面色阴晴不定。 一时间。 书房内落针可闻。 公子高也不急。 只是端坐在原位,品尝着手中清茶。 汗水沿着脸颊不住流淌。 终于! 侯生长叹一声:“罢了!” “既然侯生已至,自当相信公子!” 说完这句,释怀一般,公子语气逐渐平复:“公子您问此事,当是与陛下所患之疾有关吧?” “不错!” “我欲寻一良方,治父皇之疾。” “若你能助我,无论有何要求,我自当满足!” 侯生双眼一亮:“侯生此前听闻,北方草原有一奇物。” “将此物以烟石熏之,味虽难忍,却有祛毒奇效……” 公子高骤然起身,激动问道:“你说的,可是艾草!” 惊讶的看了公子高一眼,侯生叹服:“公子果然大才!” “你可确认,草原上,有此物?” 艾草! 烟石熏之,那不就是艾灸的雏形! 艾灸!确有祛毒之功效。 虽然公子高不确认,此法对嬴政的病症是否有效,但总好过毫无头绪! “侯生在早些年,于草原见过此物。” “好!” 拍了一下桌子,公子高激动道:“侯生!” “你,可愿助我去草原遍寻此物!” “只要寻到,无论最终是否有效,我定厚报!” “侯生愿意!” 相比于公子高,侯生更加激动。 对他而言,这就是一场改变人生的赌博。 若是能助公子高治好嬴政。 他!将成为大秦第一功臣。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又何必过这东躲西藏,坑蒙拐骗的事情。 屋内。 公子高二人,相谈甚欢。 院落中。 百里奕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青铜锅中,沸腾的肉食,惊呼:“薄薄的一块肉食。” “只是在此锅中稍作烹煮,再蘸上这个……” 小栓子补充:“蘸料。” “对!蘸料!” “再蘸上这个蘸料,简直就是世间绝味也!” “我百里奕,妄活五十载,竟第一次得此肉食!” 说到这里,夹着一块肉,久久无法下咽的百里奕老泪纵横。 小栓子拍了拍老百里肩膀:“不必如此!” “在公子这里,都是最基本的日常吃食!” 百里奕:“……” 最基本的都是这种档次。 那再高端点……回想当初,他和胡亥吃的,简直就是猪食! “若有机会,百里愿永世都留在公子处。” “不为其他,只为这一口吃食!” 以美食为由,表达自己想要投奔公子高之心。 百里奕在心中,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就在此时。 一声怒斥,从院门出传来:“吃食?你这老狗,只配吃屎!” “尉缭?” “不错!正是老夫!” 苦等了多少天。 好不容易,公子高府门外没那么多人了,找到一个借口的尉缭,这才巴巴跑了过来,想要混口晚饭。 不想,才一入院,就见到这一幕。 来个李斯,尚情有可原。 百里奕?这不是胡亥的死党嘛! 尉缭笃定,这老狗定是来帮胡亥打探消息的! “尉缭,你来的正好,这火锅当真美味至极,咱们一起……”想着就要加入公子高阵营,尉缭这种老臣当然是要加以笼络,百里奕倒是极为热情。 奈何。 话都没等说完。 脾气火爆的尉缭,就已一路小跑,带着一记重拳杀来:“你这可恶的老狗,吃我一拳!” “啊!” 本就不是尉缭对手,又是被偷袭。 百里奕,当场惨叫连连。 “啧啧……”小栓子摇头感叹:“凶残啊!” 院内的喧闹,引起了公子高注意。 带着已拜入门下侯生走来,公子高一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救星出现。 被尉缭压在身下,眼眶乌青的百里奕哭嚎:“公子,救命啊!!” “救你老母!” 对哭嚎的百里奕又补一拳,尉缭兴奋道:“公子!” “这老狗不安好心,我已帮您将他制服!” 公子高:“……” 尉缭这老货,最近怎么越来越暴躁了? 先是李斯,后又百里奕。 下个,是谁? 苦笑着摇了摇头:“百里大人是来进行二轮考核的。” 眨了眨眼,尉缭起身:“抱歉,打错了。” 百里奕:“……” “好了,百里大人,考核现已结束。” “您,回府等候消息即可。” 狼狈起身,百里奕不解:“等候消息?” “公子,难道不用老夫将小女带来,与您一见?” 公子高淡笑,摇头。 “这……好吧,那老臣就先行告辞了!” 叹息一声,百里奕来到侯生身边,准备带对方离去。 谁曾想。 侯生,竟是后退了一步,装作看不到他。 愕然的看了侯生一眼,百里奕扭头,面向公子道:“公子,您这是?” “百里大人,您,可以走了!” 一股寒意由心头升起,百里奕瞪了侯生一眼:“老臣,告辞!” 悲凉的从府门内走出,百里奕仰天长叹:“悔不听右相之言,老夫被耍了啊!” “什么被耍了?” 突然一声询问,由漆黑的街口传来,百里奕被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竟是胡亥。 “公子,您为何在此?” “睡不着,遛弯!” 胡亥才不会说,自己是因为找不到百里奕,心神不宁,才一直徘徊于此! 他,可就剩下这么一个知心人了! “对了,百里大人,您还没说,您怎么就被耍了?” 尴尬的掩饰了一下,百里奕解释:“老臣此前为探高公子此举深意,不是特意领了一份答卷么。” “今次,老臣随便寻了一方士,欲继续打探。” “不想,高公子早有防备,老臣无功而返……” “百里大人,您辛苦了!” 摆了摆摇头叹息的百里奕,胡亥感动不已。 这!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自己人啊! 与此同时。 院落内。 吃了一口涮肉,公子高抬首,对尉缭问道:“说吧,这么晚过来,到底何事?” 第152章 不愧,是父皇 赶紧捞了两口涮肉,补充下因打人消耗掉的体力,尉缭含糊不清的开口:“任嚣要回来了。” “这又如何?” “他回来不是好事吗?” “冯无择也在!” “老臣听先行返回的同僚说,此次拿下,冯无择施离间计,助任嚣所部大破百越。” “今!南方军团上下,皆感念冯无择之恩,对他极为推崇!” 眉头一挑,公子高淡笑:“你是担心。” “冯无择回来后,会挟大胜之威,找我麻烦?” 又捞了一片肉,嘴被堵住的尉缭连连点头。 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不忿。 明明! 离间计乃公子所设。 冯无择就是一个执行者。 最后,却是被他收尽南方军团之心。 这群遇事只懂靠拳头说话的蠢货,当真愚不可及! “无妨!” 缓缓起身。 公子高转首,看向阿房宫方向:“他,没报复的机会!” 翌日一早。 但凡领取答卷者,皆收到一封来自公子高送出的竹简。 “并无钟意者?”看着竹简上的内容,百里奕眉头紧皱。 “这高公子,他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戏耍了大家啊!” 感叹同时,百里奕憋屈了一宿的心情,倒是平复不少。 好歹,被耍的不止他一人! 一旁赖在百里府的胡亥激动道:“百里大人!” “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啊!” “嬴高那贱种,以此事戏耍群臣,定会引起众人不忿。” “只要咱们从旁煽风点火,保准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摸了下依旧青紫的眼眶,百里奕有些后怕:“公子。” “武信侯即将归朝。” “不若,咱们稳妥点,待武信侯返回,联合他再……” “没那个必要!”自信的摆了摆手,胡亥面色不忿:“嬴高贱种,竟放任尉缭那老狗咬人,将百里大人伤的如此之重!” “此仇此恨,我岂能不报?” “老臣……叩谢公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至此刻,百里奕终于意识到。 唯有胡亥,对他才是真心! 悔恨、愧疚、激动等情绪,相继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百里奕,被泪水浸透的双眼越发坚定。 士,为知己者死! 阿房宫大殿。 嬴政端坐上首。 群臣就位,分列两侧。 简单的批阅了一道奏折,疲惫的嬴政哈气连天。 一旁宦官见状,正要上前以宣散朝。 胡亥出班:“父皇,儿臣有事起奏!” “胡亥?”眉头一皱:“说!” “儿臣参三哥,以选侧妻为名,戏耍群臣,实则却只为招募方士!” 胡亥的性子。 既要为百里奕出头,那就绝不会考虑太多。 抓住你的把柄,唯有一参到底! “老臣百里奕可证,胡亥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二人的参奏。 引起一阵哗然。 许多收到此消息,心怀不满的朝臣,或是还没留意此事者,皆惊呼不断。 旋即。 几名回想起女儿昨日回家哭诉一幕的朝臣,不忿出班。 “请陛下严查!” “臣,附议!” 一时间,从者云集。 只看身后盛况。 恍惚之间,胡亥竟升起一众回到往昔之感,更是得意洋洋。 精神一震,嬴政直起腰板:“高儿!” “对此,你作何解释?” 早就知道这一结果,嬴政毫不意外。 他好奇的,唯有这公子高找方士,到底想做什么! 出班,公子高神色淡然:“回父皇!” “小弟所言,确有其事!” “儿臣,的确是以选妻为名,戏耍了大家。” 轰!! 平地惊雷。 “高儿!你说什么?” 知道归知道。 哪怕是嬴政,也绝想不到,公子高竟会毫不犹豫的承认此事! “儿臣说!” “我的确没想选妻!” “目地,只为从大家口中,获知方士踪迹罢了!” 但凡领取了答卷者。 在这一刻,心头皆升起了浓浓的羞辱感。 不约而同。 十几名朝臣相继出班,悲愤叩首:“请陛下为我等做主!” 胡亥见状,得意的对百里奕一笑:“百里大人,现在根本不用咱们出面了。” “嬴高这次,终于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百里奕激动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 上首嬴政不语,默默的看向公子高。 新近上任,刚有机会步入大殿的萧何上前:“陛下!” “臣,有一事不解。” “问!” 得到允诺,萧何恭敬一拜。 旋即,转首,看向群臣:“萧何乃新人,对许多朝中规矩尚一知半解。” “故!对列位大人斗胆相问。” 萧何恭顺的态度,让心怀不满的众人情绪平复不少。 一个个,更是摆出了一副请君直言的姿态。 “萧何敢问!” “依我大秦律,高公子所犯何罪?” 群臣:“……” 欺骗他们感情?大秦律中无此罪。 私下招募方士?虽说现如今没哪个方士轻易敢来咸阳,众人更知陛下深恨此道。 但……貌似,陛下从未颁布过什么命令! 群臣大急。 慌乱下,皆看向上卿蒙毅。 好歹! 你掌管大秦廷尉府,精通律法,且同样领了答卷。 这一次,您得为大家做主啊! 众人期待的目光下,蒙毅缓缓出班:“高公子,却未触犯犯任何律法!” 群臣无语。 满怀期待,结果就这? 一旁胡亥更是大急:“百里大人,怎么办?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嬴高!” 百里奕淡定道:“公子不必焦急。” “高公子虽未触犯刑法,但却失了人心。” “即便,此次陛下不惩,他在朝中,亦难做也!” 双眼一亮,胡亥激动道:“对!这一次下来,嬴高这贱种人心大失,咱们就可以复起了!” 还在激动。 公子高,就已淡然出班。 “父皇!” “上卿所言,确实无误!” “然!儿臣此为,虽不触犯国法,但却不近人情。” “为息列位大人不满,儿臣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眉头一挑,嬴政灵光一现:“怎得!你又想去哪?” 公子高:“……” 不愧是父皇! “儿臣,愿北上戎边,以息列位大人胸中怨气!” 嬴政冷笑:“朕……不准!” 第153章 公子,咱们成婚吧 散朝。 群臣各怀心思,相继离去。 “陛下!实在太宠溺这位高公子了!” “以老夫见,要不了多久,陛下就将册高公子为我大秦储君!” “即便不是,雍王之位,也八九不离十!” “我等,需谨言慎行!今次这等小事,不需再提!” “不错,不过是儿女家的事情,何须介怀!” 对公子高的怨气,减轻不少。 敬畏,更添几分。 胡亥牙齿咬到咯咯作响:“可恶!可恶啊!!” “为什么?这也可以!这群家伙,都是傻子吗?他们被羞辱了呀!!” 百里奕叹息:“高公子行事,果真稳妥。” “料想,这一步,他最开始就已预算到了!” “不对啊!”忽然间,胡亥惊觉:“咱们好像被糊弄了!” “公子这话从何说起?” “嬴高那贱种,从头到尾,也没提过他要找方士的目地!” “他根本,就是在避重就轻!” 越说越激动,胡亥拉住百里奕,就要转身:“走!百里大人!” “咱们现在就去找父皇!绝不能轻易便宜了嬴高!” 彼时。 阿房宫后花园。 看着被自己特意留下,一脸郁闷的儿子,嬴政漫步的同时,得意道:“说吧!” “你小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先是方士,后又要去漠北。” “千万别和朕说,这是突然升起的想法!” “还真是!” 随口一句,引得嬴政虎目圆睁。 公子高苦笑:“父皇!” “儿臣欲去漠北,确有要事,还望父皇成全!” 人算不如天算。 尽管以足够稳妥,算到了一切。 偏偏!没想到,嬴政竟会突然这种态度,死卡着不让他去。 公子高,倍感无奈。 “想去也可以……”眼珠一转,嬴政竟是露出了不符合年龄的顽皮笑意:“把你为何要找方士的原因,告诉朕!” “朕,就放你去!” 公子高:“……” 八字都还没一撇,这事能乱说? 父子对视,相继沉默 半晌。 嬴政冷哼,面露不悦:“不想说,就回去吧!” “等你什么时候肯说了,朕就放你走!” 说罢。 在宦官的搀扶下,转身返回寝宫。 才刚刚躺下,闭目假寐。 忽然。 门外宦官焦急走入。 闻声,嬴政翻身而起,激动道:“可是高儿改变了心意?” 略作踌躇,宦官躬身:“回陛下。” “高公子已离去。” 兴奋消失,眉头紧皱:“那你进来做什么?” “难道!不知道朕要休息了吗?” “是……”看了眼殿外方向:“胡亥公子,他说有要事求见。” “胡亥?” 难掩心中失望之情:“不见!” “除了高儿,朕谁都不见!” 宦官离去,如实相告。 翘首以盼的胡亥愕然:“父皇,就是这么说的?” 在宦官确认的点头下,宫门外的胡亥悲愤:“苍天啊!” “同样都是儿子,我比嬴高差哪了?” 回到家中。 公子高愁眉不展。 虞姬心疼上前,接过朝服:“公子,今日可是不顺?” “倒也没什么不顺!” “只是……这漠北,短时间去不成了!” “去不成了?” 苦笑摇头:“父皇这次要死,不说清楚找方士的原因,就不让我动。” “想去漠北,就只能另寻他法!” 虞姬眨了眨大眼,若有所思。 渐渐。 俏脸越发红润。 以喃喃之声,羞怯道:“公子,咱们成婚吧?” “成婚?现在?” “以成婚为借口,公子可带虞姬去漠北拜会长兄扶苏。” “相信!这样一来,陛下就不好阻拦您前去了!” “不妥!”坚定摇头,公子高否决:“这样太委屈你了!” 按照计划。 公子高是想为虞姬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 尉缭那边刚刚开始筹备,最起码还需几个月的时间! 如此仓促,虽借口十足,但实非公子高所愿。 “公子!”由身后环抱住公子高,虞姬激动道:“您对虞姬的心意,虞姬清楚。” “虞姬实是不想见公子每日为陛下身体担忧!” “况且……”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温柔:“只要能与公子相伴,虞姬就已知足。” “旁事……别无所求!” 握住虞姬素白的双手,一股暖流从公子高心头划过:“好!”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为你送上一场毕生难忘的婚礼!” 咸阳乱了! 大街小巷,坊间古里。 百姓们都因一则消息,而陷入了沸腾当中! “外面的野花,公子高要重金收购?” “听说!谁若是能采摘到大量颜色鲜红,样式一致的鲜花,更可得一份订制胭脂?” “天啊!赚钱的机会来了!这可是大秦公子,而且还是高公子!他断然不会欺骗咱们的!” “走走!出城,去采花!” 无论男女,不分老幼。 皆兴奋的冲出咸阳城外。 两天! 仅有两天! 以野花换钱,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傻子才不去! 更何况,还有神秘大奖,订制胭脂! 这东西,现在可是千金难求,各大豪门小姐趋之如鹜。 趴在门边,看着那疯狂的人群,胡亥不解感叹:“疯了!都疯了!” “这些没见过钱的泥腿子疯了!” “嬴高那有俩臭钱的土鳖,也疯了!” 忽然。 院内传来阵阵响动,引得胡亥扭头观望。 一看,大急,快跑几步,拦住一名仆役:“你们这群家伙,要去做什么!” 被拦住仆役面色尴尬:“回公子,小得去组团采花……” “你们!”胡亥面色铁青,双拳紧握。 不等爆发。 仆役拔腿就跑:“公子您放心!” “府内的的活我们已经做完了……” 一阵微风袭来。 看着那远去的仆役。 胡亥只感,内心无尽凄凉。 另一边。 制器府内。 萧何愁眉不展:“需要大量丹石?” “现在方士杀的杀,跑的跑,根本无人炼丹。” “公子……这真是难为我老萧了啊!” 还在感叹。 几名署吏跑来:“大人!” “库房清点完毕了!” “距高公子所需丹石,还差大半。” 白眼一翻,萧何抬步就走:“这活没法干!我得去找公子!” 第154章 美人糕 公子高府。 将一应需求写到竹简上,递给虞子期的同时,公子高交代:“去吧!记得,所有的骏马,都要统一花色,统一体型!” 拿过竹简,躬身一拜:“喏!属下告退!”虞子期大步离去。 砰! 走了没两步,就与迎面赶来的萧何对撞。 “老萧,你急吼吼的做什么?” 愤恨的回怼一句:“还不都是因为你!”险些被撞到的萧何转身就奔院内走去。 虞子期:“……” 我招谁惹谁了? 才一入院,不爽就被愁苦取代,萧何哭诉:“公子!这活,萧何我干不下去了!” 抬眼,瞥了下哭嚎的萧何,公子高淡然:“你来的正好!” “尝尝,这东西如何?” 木然的从公子高手中,接过一巴掌大小,形状甚美,上白下黄的物体,萧何懵逼:“这是何物?” 捏了捏,竟是异常松软,还有弹性! “先尝尝再说!” “好!” 萧何试探着将手中食物,托举到面前。 闻了闻,一阵香甜袭来。 浅尝一口。 顿时!双眼一亮,尽数塞入口中,狼吞虎咽。 即便被噎的双眼翻白,也不舍得吐掉哪怕丁点。 终于。 将最后一点都尽数吞咽,萧何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拍了拍胸口,回味无穷:“此物软糯异常,入口即化,且带有浓郁的奶香,还有甘蔗的甜腻,实乃人间绝味!” “此物,名曰美人糕。” 萧何的反应,让公子高非常满意。 不枉,他忙乎了几天,又是收购鸡蛋,又是捣腾面粉。 “美人糕?” “果然是好名……”还在感叹,萧何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脸一拉,哭嚎:“公子!臣这次找您来,不是为了品尝美人糕,实是……” 不等萧何说完,公子高就已将其打断。 转首,对小栓子招呼:“去!上厨房,将那些美人糕都拿出来,给萧大人带走!” 萧何有点懵。 不一会。 小栓子捧着一摆放着数十块美人糕的托盘,来到萧何面前:“你可拿住了!” “这些,都是公子辛苦了两天的成果!” 愣愣的接过托盘,萧何全神贯注,生怕弄掉了半块。 “既然东西都拿好了,就回去吧。” 萧何:“……” “臣……” 根本不给萧何说话的机会,公子高一面打着哈欠,一边走回屋内:“回去吧,我倦了!” “栓子兄,我这……” “回吧!” “若无事,代公子去看看左相,之前他被国尉打伤,于情于理都要慰问一番。” 真的,好无语! 眨巴着小眼,皱着老脸,萧何苦涩的捧着托盘,一路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返回家中。 总算到家。 放下托盘,舒缓双臂的萧何唉声叹气。 被他由沛县接来的夫人上前,关切道:“老爷何故如此?” “哎!你是不知道啊……” 可算找到一个倾诉者,萧何狂吐苦水。 拿起一块美人糕,萧夫人浅尝,双眼一亮:“此物,果真美味无比!” “相信,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拒绝此物!” “那又有什么用?” “我缺的是丹石,不是美人糕!” 外人不知这几天发生了何事。 作为自己人,萧何焉能不知。 没见,为了待嫁,虞姬都特意入宫,陪伴寡妇清了么。 他萧何,可不敢在自己的环节出错,坏了公子高大事! “老爷,公子既赐您如此多的美人糕,必有深意,您不妨仔细想想?” “想?我想个屁!” “卢生一倒,天下皆知陛下深恨方士,无人敢开炉炼丹。” “这丹石,除了各家可能会有所私存,根本无迹可觅……”抱怨到此处,萧何双眼顿时一亮。 “哈!有了!” 激动的大吼一声,萧何连连拍手:“此前,我离去的时候,小栓子特意叮嘱,让我去看左相!” 说到这里,萧何的目光转移到了托盘中的美人糕上,如视珍宝。 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萧夫人手臂:“蠢妇!给我住口!不能再吃了!再吃,真不够了!!” 左相,李斯府。 面上淤青未退。 因面子,这段时间的朝会,李斯都借故没去,只是窝在家中品鉴公子高当初所赋诗词。 一门房上前:“老爷,萧何大人来访。” “萧何?”放下手中竹简,李斯惊讶道:“快,快快有请!” 旋即。 起身,直奔大门:“还是我亲自去迎!” 萧何! 公子高心腹,制器府总管! 纵使他李斯是堂堂左相。 作为公子帐下萌新,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推开府门,李斯老脸挤出了一朵菊花:“萧大人怎不提前让人通知,李斯好准备一番!” 萧何尴尬:“这个……” “左相,下官不是来拜访您的。” “不是来找我?那你这是?” 越发尴尬。 萧何只感愧对李斯的这股子热情。 “下官是来拜会您夫人的……”越说,声越小。 头,亦埋入颈间。 李斯懵逼:“我夫人?” “的确,是您夫人……” 疑惑的点了点头,李斯将夫人请出。 “下官,见过李夫人!” 瞥了眼门边偷瞄的李斯,李夫人同样懵逼:“萧大人来此,到底为何?” “这个……”来到李夫人身前,萧何伸手入怀。 见到这一幕,李斯顿时大怒。 不等他踏入屋内,萧何就已掏出了一个木盒。 掀开,一块美人糕赫然呈现。 “这是?” “李夫人,还请您浅尝一下。” 迷茫的以指尖轻点,入口,李夫人双眼一亮,骤然起身:“此乃何物!” 对李夫人的反应毫不意外,萧何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李夫人!” “下官欲以此物,换取您府内所余丹石。” “换丹石?” “不错!若是左相家中不足,劳烦夫人出面,与其他大人交换也可!” 眨了眨眼睛,贪恋的看了下美人糕:“这东西,你有多少?” “如此大小,还有近三十块。” “好!”猛地一拍桌子,李夫人对着门外激动道:“老头子!” “听到了吗?丹石!” “赶紧去找你的那些同僚,有多少丹石,咱们全都要了!” 李斯:“……” 看着被夫人一句话就给使唤走的李斯,萧何不由感叹。 公子,果然稳重,竟连这一步,都早早算到了。 还好,他萧何不笨,通过了公子的考验! 第155章 引爆贵妇圈 继当初风靡一时的胭脂后。 咸阳贵妇圈,又一次沸腾。 美人糕! 这种平素闻所未闻的食物,几乎是成了所有贵妇趋之若鹜的东西。 你若说。 没吃上过一块美人糕,真心就没脸在这个圈子里混! 平素闲人免入的左相府门槛,已被彻底踏烂。 无论是豪门贵妇,还是巨擘朝臣,均疯了一般,冲入李斯府邸。 堵在院子门口,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李斯连连摆手:“诸位!冷静!冷静!” “美人糕并非是我家所出,李斯只是受人所托,代为交易!” 心中狂喷萧何。 面对这疯狂的人群,李斯脑瓜子嗡嗡作响。 “左相,您就别骗我们了!放眼咸阳,除了您家,谁还有美人糕!” “是啊左相,您就分下官一块吧!下官虽是没有丹石,但却可用旁物交换!” “帮帮忙吧,此次若下官换不得一块美人糕,怕是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对李斯的话,根本无人相信。 哀求之声,响彻丞相府内外。 府内后宅。 被一众莺莺燕燕包围,李夫人春光满面。 “美人糕这东西,可真是神奇。” “看起来不打紧,品上一口,真是神仙也不换。” “若不是我家老爷与萧大人关系好,当真没机会品尝到如此美味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简单的一句话,引得一众贵妇眼中精光大冒。 略作敷衍,贵妇们就相继告辞。 顺便,还带走了在院内围攻李斯的各家男人。 李斯有点懵逼。 赶忙拽住送人离去的李夫人,询问道:“夫人,你都和她们说什么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眨了眨眼,李夫人茫然道:“没说什么啊?只说老爷您与萧大人关系好,咱们才能得到这份美差。” 李斯:“……” 聪明反被聪明误。 慌乱下,他竟是忘记了甩锅这种事情! 相比于手忙脚乱的李斯。 面对这群因美人糕而陷入疯狂的家伙,萧何就要从容许多。 府门紧闭。 门外张贴一告示:“美人糕乃为高公子所制,若有所求,还请自便。” 一时间。 众人皆惊叹。 钢锭!重甲铁骑!火药!胭脂! 现在,又来一个美人糕! 高公子,当真是无所不能吗? 惊叹过后。 无数贵妇,撩起裙子,大长腿一甩,直奔公子高府邸狂奔而去。 巨擘朝臣,却各个愁眉苦脸,不知要如何面对家中女儿。 公子高! 这,又为自己增添了一个必嫁的理由啊! 公子高府门外。 接到命令,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小栓子,待见到远处尘烟滚滚,连忙窜入院内,将府门紧闭。 快步来到正在作画的公子高身边:“公子,果然不出您所料,那群疯子来了!” “来就来吧!” 将手中画作勾勒出最后一笔,公子高满意点头:“终于完事了!” 探头观望,小栓子不解:“公子,您为何要在白绸上作画?” “当然是有我的用意。” “来看看,此画如何?” 摇头:“看不懂,这是什么?龙吗?” “还有这个?凤凰?” “为什么它们都是反过来的?” 说话同时,小栓子拿起白绸,左右摆弄。 “不是这么看的。” “那要怎么看?” 将白绸收起,公子高淡然一笑:“还不到时候!” “等时机到来,你自然就看到了!” 点头,似懂非懂。 忽然! 传来阵阵叩门声,小栓子这才想起:“公子,外面的那群疯子,要怎么办?” “简单!” 整理好书案上的笔墨,公子高拍了拍浮灰:“告诉他们。” “想以丹石交换,就去找萧何。” “若无丹石,或美人糕已被换空,那就让他们等。” “待本公子大婚那天,凡到场相贺者,皆可得此糕一块!” “好,我这就去。” 原话转达,人群立即散去。 小栓子叹服。 不愧是公子。 不光是将麻烦全都甩了出去,更是为几天后的大婚,又宣传了一波。 果然,一如既往的稳健! 胡亥府。 看着桌面上,百里奕特意送来的半块美人糕,胡亥不满道:“嬴高这贱种,当真会收买人心。” “不过就是区区一块面食,有什么好稀奇的,竟然让那些无知的妇人,发了疯一样!” 百里奕点头:“不错!” “我家那婆子也是如此,完全着魔了,还特意让我拿这半块,说来给您品尝。” 胡亥大为感动:“此美人糕虽不甚稀奇。” “但!百里夫人的心意,我胡亥收到了!” 百里奕:“……” 公子,您好歹让我把话说完。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百里奕继续:“我家婆子的意思,是想让您通过与高公子间的兄弟关系,帮她再要上几块……” 胡亥:“……” 一脸不爽:“百里大人,您应当知道我与嬴高的关系!” “这件事,我可办不了!” 百里奕赔笑:“臣当然知道。” “臣将此物拿来,也只是为了敷衍我家那婆子。” “顺便,让公子您品鉴一番!” 胡亥这才满意点头:“既如此……那我就浅尝一下。” 说罢,以手指轻沾了点美人糕上层,乳白色的奶油,满不在乎的放入口中。 眼前一亮,惊愕道:“这……这……” “公子!您怎么了?是否有什么不妥!” 美人糕放了整整一夜。 若是给胡亥吃出什么毛病……百里奕不敢想象! 一把将半块美人糕拿起,囫囵个塞入口中,胡亥双眼放光。 “我活了这么久,竟从未吃过如此美味之物!” 眼泪,不自觉的流淌而下,胡亥仍不自知,只顾着细细的回味,刚刚口中的软糯香甜。 百里奕担忧道:“公子,您现在如何?” 这反应!怎么比他家老婆子还夸张? 隐隐间,百里奕有些后悔。 早知道,他先尝上那么一尝,也好过干瞪眼。 “好?” “不好!我现在非常不好!” 顾不得后悔,百里奕慌神:“公子,您哪里不适?老臣这就去给您找医!” “如此美味!” “却只有这么点!” “一想到今后吃不到,让我如何是好!” 悲愤的怒吼了两句,也不顾百里奕如何懵逼。 拽着对方,胡亥拔腿就走:“走!进宫,我要和父皇说,让他帮我找嬴高要美人糕!” 第156章 大婚场地?阿房宫 阿房宫。 嬴政书房。 看着下首儿子,嬴政疑惑:“美人糕?” “对!父皇,就是美人糕!” “儿臣与三哥关系不睦,求父皇您出面,帮儿臣索要美人糕!” 嬴政:“……” 这倒霉儿子,一天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朕知道了。”摆了摆手,嬴政不耐道:“你回去吧!” “父皇!” 胡亥不甘,被百里奕隐晦的拉拽了两下,这才放弃。 一步三回头:“父皇,您可别忘了,帮我要美人糕!” 终于将胡亥打发走,嬴政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询问:“高儿最近都在忙乎些什么?” “这个美……美人糕,又是何物?” 黑卫出现。 跪地,拱手:“高公子最近正筹备与虞姬小姐的大婚。” “据属下听闻,高公子已让萧何以此物,从各家手中换取丹石。” “丹石?”精神一震,嬴政连忙上前:“怎得?高儿准备让制器府制造火药了?” “属下不知。”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另,高公子还让虞都尉,在蓝田大营内筛选毛色统一,体格雄壮的战马。” “战马?这也是为了大婚?” “属下不知。” 嬴政无奈:“罢了!” “反正也就最后这两天!” “朕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嬴政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场地呢?高儿有决定在哪么?” “属下不知……” “废物!”一连三个不知,终于将嬴政激怒:“你还知道点什么!” 黑卫羞愧低头。 怒视半晌,嬴政疲惫摆手:“退下吧!” “代朕去和高儿说,朕的阿房宫,给他做大婚的场地!” 大秦律。 非储君,成年皇子,不得擅用宫中任何事物。 嬴政的话,使得黑卫心头一颤:“属下遵命!” 高价购花,引爆咸阳百姓。 美人糕,牵动整个贵妇圈,使之疯狂。 这些。 胡亥都忍了。 唯独,当他接到来自公子高府送出的请帖,传达了准确婚礼现场位置以后,彻底癫狂。 “阿房宫大婚?” “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 惊呼一句,还不够。 胡亥拽上这两天与他黏糊在一起的百里奕,就大步走出府门:“找右相,快去找右相!” 匆匆忙忙来到冯去疾府邸。 连茶都顾不上喝一口,胡亥惊慌道:“右相!” “您收到嬴高的请柬了吗?” “他……他……” 冯去疾老神在在:“公子稍安勿躁!” “我怎么安?我怎么勿!” 胡亥非常暴躁:“右相!父皇让嬴高,他在阿房宫举办大婚!” “当年,我长兄扶苏大婚,也未能如此啊!” 冯去疾淡然一笑:“陛下,可立高公子为储君?” 眨了眨眼:“这个倒是没有!” 旋即,胡亥再次焦急道:“但他获得了只有储君才能获得殊荣!” “公子当真认为,此乃好事?” “这还不是好事?” “父皇若让我在阿房宫大婚,我能笑一晚上!” 摇头,解释:“公子,您只看到了表面。” “此,实非好事也!” “怎么说?” “高公子非储君,却享储君之遇。” “虽可彰显陛下对其宠爱,但也易遭人嫉恨啊!” 胡亥一愣。 随即狂喜,兴奋击掌:“对!右相说的对!” “嬴高这一次,除了张扬,就只能隐忍嫉恨!” “哈哈哈,我看他怎么死!” 焦躁的心情终于平复。 胡亥这才有闲暇将目光转移到桌面上。 拿起茶盏,还不等喝,眼前顿时一亮。 “不愧是右相!” “找遍咸阳,怕也只有在您府上,才能见到这美人糕了!” 说罢,也不客气,拿起那仅剩的一小块美人糕,就塞入口中,一副享受状。 冯去疾眼皮狂跳,嘴唇颤抖:“……” 这败家娘们,竟然忘记将此物收回去。 就这么一小块,现在可是万金难求啊! 公子高府。 一阵奶香扑鼻而来。 旋即,就是小栓子大声吆喝:“美人糕出炉了!” 一番忙碌。 待指挥众人将美人糕装入木箱,小栓子走入屋内汇报:“公子。” “最后一批美人糕烹好了。” “数量应当够您明日大婚所用。” “那就安排人,提前送过去吧。” “还有这几天收到的鲜花,今晚也要提前布置好。” 接到命令,小栓子并未离去,踌躇道:“公子,我有一事不解。” “可是认为,我同意父皇之邀,在阿房宫举办大婚,太过张扬,不够稳妥?” 小栓子连连点头。 “确实!” “在阿房宫举办大婚,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但!常人一生,只此一次。” “就算我不在乎,虞姬呢?总不能因为这些可能存在的问题,就亏待了虞姬。” “况且……”缓缓起身,看向阿房宫方向:“阿房宫已寂静了太久。” “父皇,也很寂寞吧……” 小栓子对着公子高的背影深深一拜,眼中满是钦佩。 可随即,就发现公子高的身影越来越远。 “公子,天色已暗,您这是要去哪?” “萧何那边,稳妥起见,我还需要亲自去看看,以确保明日大婚不会出现纰漏!” 丢下一句话,公子高飘然而去。 “公子!不愧是公子!” 感叹一声,转首,对身后一众从荒村召来的劳力吆喝道:“大家都麻利点!” “可不能耽误了公子明日大婚!” 彼时。 潼关外。 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正快马加鞭。 为首骑士,疯狂抽打着战马,脸上写满焦急:“快点!都加快速度!” “一定要在明日,公子高大婚前,返回咸阳!” “武信侯,您就放心吧,兄弟们都是任大帅身边的精锐,绝对耽误不了您的大事!” “相信,高公子若知,侯爷您为参加他的大婚而疾行千里,定会非常的感动!” 附和的骑兵并未发现。 他们口中的武信侯冯无择!疲惫的面庞上,布满了杀气…… 第157章 有凤,求凰 初晨,朝阳升起。 将沉睡的咸阳唤醒。 雀鸟脆鸣,孩童嬉闹。 生机勃勃,随处可见。 往昔。 值此休沐日,不需早起上朝的百官。 要么闷头大睡,要么邀上一两个知交好友,寻一茶楼酒肆感悟人生。 唯独今日。 百官却比往昔,还要忙碌了几分。 国尉府。 尉缭红光满面:“快,快点!将本官的朝服拿来!” 管家迟疑:“老爷,今日乃公子大婚,您穿朝服,不合适吧?” 尉缭眨眼不解:“不穿朝服穿什么?” “这……老仆以为,穿一套吉服比较合适。” “吉服?本官我有吗?” 管家:“……” “老爷,您还是穿朝服吧,老仆这就给您取来。” 大街上。 一架奢华的马车,正奔宫门方向急速行驶,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马车内,胡亥傲娇道:“百里大人!” “你是知道的,若非美人糕,我决计不会去参加嬴高这贱种的大婚!” 百里奕点头,认可。 “百里大人,嬴高此前是不是说,每位来宾,都可获赠一块美人糕?” “老臣若没记错,确是如此!” 胡亥眼前一亮:“百里大人!我待你,如何?” “公子待老臣,自是无话可说!” 满意点头:“好!” “如此的话……百里大人那份美人糕,就分予我吧!” “上次,实在是太少,没品出滋味。” 百里奕:“……” 好歹您还吃了半块,老臣我这没吃到的,找谁说去! 阿房宫。 后宫偏殿。 嬴政一身华服,端坐主位,精神头十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殿外。 一旁,同样是一席华丽服饰的寡妇清,苦笑劝解:“陛下。” “按照时辰,高公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抵达,您先回去歇息一下吧?” “不!”大手一摆,嬴政情绪激动:“这是高儿的大婚,朕岂能不在?” 无奈的扫了一眼嬴政。 寡妇清求助的看向了下首,身穿红裙吉服的虞姬。 虞姬试探上前:“陛下,您还是……” 虎目一瞪:“你叫朕什么?” 虞姬胆怯,后退:“陛下……” “还叫陛下?”身子往前一探,怒气不在,嬴政和声细语道:“今日起!你就将是高儿妻子!” “对朕,要叫父皇!” 虞姬愕然的看了眼寡妇清,不知所措。 得到对方的鼓励,这才怯怯开口:“父皇。” “好!哈哈哈!好啊!”嬴政满意大笑。 正欲再说些什么。 忽然。 一名宦官,急急忙忙的跑来。 跪地,叩首:“陛下!” “高公子的迎亲车队,已至午门外!” “哦?”骤然起身,嬴政兴奋大步前行:“家姐,你和虞姬留在此地等高儿。” “朕!要亲自去迎他!” 看着嬴政大步离去的背影,寡妇清感叹:“陛下对公子高的宠爱,清前所未见,属实让人惊叹!” 彼时。 阿房宫外。 无数百姓,蜂拥而至。 只为一睹街道中央,盛大的迎亲车队。 两旁。 千名黑甲禁卫分列,将百姓隔开。 街道正中。 整整五百匹,毛发黝黑锃亮,体态神俊的战马,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前进。 马队前方。 公子高身披红袍,骑乘在一匹比黑马还要高大了几分,毛发雪白,唯有四蹄乌黑,每一步都仿若于云端踏行的骏马之上。 围观百姓,无不惊叹,皆知此乃万里无一的宝马良驹! 后方。 以李斯、冯去疾为首。 百官随行,虽面色不一,但每一步却都极为小心谨慎,生怕行将踏错,引人耻笑。 队伍中段,胡亥不爽道:“嬴高不过就是皇子,与我身份相当。” “他凭什么……让百官随行?” 百里奕不语,一旁的尉缭冷笑:“你若不爽,大可自行离去!” “或者。”讥讽的看了胡亥一眼:“你先一步入宫,也没人拦你!” 胡亥:“……” 我要是敢先进去,有病才在这排队,给人当小弟! 胡亥一脸便秘,百里奕不忿:“尉缭,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关你毛事?” “你!”百里奕大怒:“尉缭!你可想好,若咱们在此地争执,丢人的可是你家主子!” 尉缭一愣,不语。 百里奕,胡亥二人对视,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就在此时。 百里奕却突感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嗷!!” 再也顾不得场合,直接倒地,抱着要害就是一顿翻滚。 一边招呼禁卫将他抬走,尉缭一边得意道:“料想,百里大人昨夜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回去休息吧。” 看着被抬走的百里奕,胡亥愕然,眼中尽是不舍:“我的美人糕……” 队伍继续行进。 终于,进入宫门。 左右百名侍女,手捧花篮。 马队行走的一路,皆有花瓣飘落。 众臣见状,啧啧称奇。 队伍末尾,无数贵妇、小姐,更是双眼放光,恨不能嫁。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钟响。 于宫内早已准备多时的乐师纷纷屏气凝神。 以高渐离为首。 阵阵琴乐奏响,古朴、苍劲,隐隐间,还带有一丝欢快。 突兀! 曲风一转。 左右伴奏停歇,唯有高渐离一人,身穿灰白长袍,盘膝而坐。 指尖跳跃,面前的古琴,传来阵阵清脆的乐章。 高山流水,扣人心弦。 队伍前方,公子高开口,声音洪亮:“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 …… 群臣皆惊叹,左右询问:“此乃何曲?此乃何赋?” “此曲婉转优美,动人心弦!” “此赋意境深远,与当下颇为契合!” “能做出此曲此赋者,实乃当世大才也!” 一番惊叹。 有好信者,终于忍受不住,来到已奏完的高渐离身边:“高君,此曲赋,可为你所写?” 摇头,以敬佩的目光看向公子高:“此曲赋,乃高公子所书。” “渐离比之,远不如也!” 嘶———— 当初,就有一曲十面埋伏,震惊世人。 不想……公子高的才学,深不可测! 群臣还在惊呼。 忽然。 队伍前方,一驾龙辇出现…… 第158章 公子高,大婚 百官注视。 龙辇停靠,嬴政大步从中走出。 人还未至,就已兴奋大吼:“好!好一曲凤求凰!” “朕在后宫,就已听的真切!” “高儿,你赋的好啊!” 公子高连忙下马:“儿臣,参见父皇!” 嬴政不悦,上前,拽着公子高就往骏马上推:“今日乃你大婚,未至终点,岂能下马?” 苦笑,上马:“儿臣遵命!” “这才对!”满意的点了点头,嬴政并未离去,而是牵起了骏马的缰绳。 见状,公子高大惊:“父皇,您这……” “少废话!” “今,乃你大婚之日!” “你我只有父子,没有君臣!” “当爹的,帮儿子牵马,又能如何!” 轰!! 平地惊雷,群臣震惊。 胡亥惊呼:“这……这……这算什么?” 冯去疾挑眉,面色阴晴不定。 李斯更是快步上前,劝阻:“陛下,使不得!” “滚!” “喏……” 熟知嬴政脾气,李斯败退。 公子高再次下马,挽住嬴政:“父亲!” “现,已至阿房宫内,可算做抵达终点。” “接下来的路,你我父子步行如何?” “好!”一把拦住公子高的肩膀,嬴政大步向前:“那咱们父子,就步行!” 李斯,尉缭等人,皆擦了一下额头虚汗。 其余群臣,惊疑不定。 看着前方与嬴政并行的公子高,眼中充满敬畏。 终于! 抵达偏殿。 早已准备多时的花轿被抬出。 礼官上前:“请,虞夫人!” 话音落地。 头盖红绸的虞姬,在寡妇清亲自搀扶下,缓步登上花轿。 八名身材魁梧,身穿吉服的蓝田将士上前,分别抬起一角。 后方贵妇、小姐皆惊呼不断:“这是什么?” “好漂亮!” “天那!从未听说,新娘子还要乘坐此物!” “娘!我嫁人的时候,也要有搭乘此物,绝不骑马抛头露面!” 胡亥大感不爽:“偏殿、正殿,不过几步的路,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 说罢,转首,拽住身旁一人道:“百里大人,你说,嬴高他到底什么时候分发美人糕啊?” 被拽住的朝臣:“……” “公子,您认错人了!” 胡亥这才恍然:“百里大人不在!我的美人糕啊……” 婚礼继续。 片刻功夫。 车队抵达正殿。 公子高上前,将花轿内的虞姬搀扶下来。 二人双双步入正殿。 殿内。 皆由鲜红的花朵,铺满整个辅道。 嬴政端坐主位。 一旁,寡妇清合身而坐。 群臣分列左右。 尉缭上前,高声唱道:“吉时已至!” “新郎、新娘上前。” 公子高,虞姬二人携手。 “一拜天地!” 转首,对着大殿外,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面向嬴政、寡妇清,二人深躬。 上首嬴政大笑不止,寡妇清眼眶含泪。 “夫妻对拜!” 再度转首,二人对视。 虽有轻纱掩面,但也难阻虞姬清秀的容颜。 在公子高炙热的目光下,虞姬娇羞,颔首。 对拜,礼成。 至此。 二人结为一体,白首同心,永不相离。 胡亥踮脚询问:“怎么说?怎么说?什么时候分发美人糕?” 左右皆无言。 胡亥正自焦急。 忽然。 上首嬴政开口:“高儿!” “父皇,儿臣在!” “今日,乃你大婚!” “当父皇的,没什么准备!” “此物……”说话同时,从腰间解下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就当做父皇赠予你的新婚贺礼。” “父皇,此乃您心爱之物,万万不可!” “少废话!”拽住公子高,一把塞入其怀中:“朕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这……”看了眼面露不满的嬴政,公子高叩首:“儿臣,谢父皇!” 一旁虞姬连忙道福:“儿臣谢过父皇。” 嬴政这才满意大笑:“好!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好儿媳!” 见状,群臣皆倒吸冷气。 下首。 站在群臣后排,几名贵妇不解:“不就是一块玉佩,推来让去做什么?” 闻声,胡亥悲愤转头:“你懂个屁!” 双目血红:“这,可是我父皇戴了一辈子的玉佩!比传国玉玺都要重要!” 几名贵妇掩嘴惊呼。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越发火热。 尉缭上前,高唱:“开席!” 话音落地。 百名宦官、宫女鱼贯而入,将早已准备好的席案,按照官职高低,依次摆放。 旋即。 种种百官闻所未闻的菜品,流水一般呈上。 独占一桌,胡亥拽住一名宫女,不满道:“美人糕呢?我要吃美人糕!” 宫女连忙跪地:“奴婢不知。” “废物!” 屏退宫女,胡亥随手拽起一个猪蹄,发泄般一咬,双眼顿时一亮。 顾不得什么美人糕。 对着席案上的美食,就狼吞虎咽。 不光胡亥。 殿内。 群臣在浅尝一口后,均发疯般,风卷残云。 虽尽力掩饰,但阵阵细微的咀嚼声,仍旧不断在殿内回荡。 看着下首群臣那失态的样子,嬴政得意一笑。 转首,对身旁的公子高道:“看看!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朕,真替他们丢人!” 说罢,拿起一块自己也从未吃过的肉食。 才一入口,嬴政就惊呼道:“高儿!此乃何物?” “回父皇,这叫腊肠。” “腊肠?好!”狠狠的咬了一口:“回头把你做腊肠这个厨子,给朕送宫里来!” 公子高:“……” 一旁虞姬掩嘴偷笑。 群臣父子,其乐融融。 忽然。 殿门外,一阵骚动。 手上还拿着腊肠的嬴政询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片刻。 一名宦官上前,轻声道:“回陛下!” “武信侯,正在殿外求见!” “冯无择?”嬴政一愣,不解道:“他不是应该与任嚣的大军在一起,还得十余天,才能抵达咸阳吗?” “老奴不知。” “罢了!”摆了摆手,嬴政吩咐:“让他进来,加张桌子!” “正好,来给朕的高儿贺喜!” “喏!” 看着一路小跑离去的宦官,公子高举着酒杯,淡然一笑。 片刻。 冯无择入殿。 身后,更有百名风尘仆仆的骑兵将士。 还在大快朵颐的群臣,皆被此异状吸引。 嬴政不满:“冯无择,朕让你来给高儿贺喜,你这是做什么?” 冯无择面无惧色,单膝跪地,叩首:“臣!叩请陛下,撤此宴席!” “高公子并非储君,无权于阿房宫成婚!” “此!与我秦法不符!” “臣,不服!” “三十万南征将士,不服!” 第159章 龙飞,凤舞 大殿内!落针可闻。 本以为冯无择来,是为恭祝公子高大婚。 不曾想。 在这大喜之日,冯无择疾行千里,竟只为捣乱! 上首嬴政笑容消退,面如冰霜:“冯无择!” “你!再说一遍!” 冯无择凌然不惧:“请陛下撤此宴席!” “否则!臣与三十万南征将士,无法心服!” 啪!将手中酒杯狠狠砸落,嬴政骤然起身。 “父皇息怒!” “息怒?”嬴政冷笑:“区区一个臣子,胆敢在高儿你大婚之日,来威胁朕!” “你……叫朕息怒?” 忽然。 嬴政转身,杀气腾腾:“冯无择!”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微微一滞,冯无择扫了一眼身后骑兵,昂起脖子:“陛下可杀臣一人,又能杀三十万南征将士否?” 说到这里,冯无择话锋一转:“臣日夜兼程,疾行千里,只为劝陛下莫因一时冲动,引天下生怨也!” 嬴政被气笑了。 笑的很大声,很畅快。 殿内群臣无人敢发一言,皆低头,以余光观望。 胡亥狂忍笑意,暗自为冯无择喝彩。 忽然。 嬴政开口:“照你的意思说!” “高儿在阿房宫大婚,于理不合对吧?” 冯无择点头。 “好!”嬴政大喝:“那朕!现在就册封高儿为我大秦储君!”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再度传来。 虽然。 许多人对这一幕早有预料,可真当他以如此突然的形式来临以后,众人仍旧忍不住惊呼出声。 李斯、尉缭、王阜等大员,皆狂喜,看向冯无择的目光,也由此前的愤恨,转为感激。 胡亥惊骇欲绝。 不敢置信的看向嬴政,再回头看看冯无择,险些直接气晕。 冯去疾、蒙毅等人,眼皮狂跳。 后排贵妇、小姐,眼中精光大冒,恨不能将公子高生吞活剥。 嬴政冷哼,叱问:“冯无择!” “现在,你还不服吗?” 冯无择:“……” 必杀一击,成了超级助攻,他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眼见冯无择闭口不言。 右相冯去疾叹息,上前:“陛下!” “长公子扶苏尚在。” “自商周起,立嫡就需立长。” “立高公子为储,于理不合。” 众人皆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冯去疾。 胡亥狂喜,起身:“父皇!” “儿臣也认为!您这样,会寒了长兄之心!” 旋即。 数十名朝臣,纷纷出班,叩首:“还请陛下三思!” 嬴政大怒。 正要发飙,公子高起身:“父皇!” “儿臣也以为,右相所言甚是!” 不可置信的回头,嬴政迟疑道:“高儿!你……” “父皇,能否让儿臣,与武信侯说上几句?” 眨了眨眼,怒气渐消,疑惑顿生。 想到自己这宝贝儿子,此前的几次回绝,还有他那稳重的性格。 终于,嬴政点头:“说!” 对嬴政叩首道谢,公子起身,看向冯无择:“武信侯刚刚说,因嬴高身份。” “故!在此阿房宫举办大婚,难以让三十万南征将士心服?” 冯无择脖子一梗:“不错!” 淡然一笑,公子高回道:“嬴高也认为,武信侯所言在理。” 全场懵逼。 本以为公子高会说出什么惊世之言,怒怼冯无择。 谁想……这到底什么情况。 胡亥嬉笑连连:“三哥,你莫不是被刺激到,傻了?” 无视胡亥。 公子高再度开口:“若!” “天意,让嬴高在此成婚。” “武信侯,你又有何话可言?” 冯无择:“……” 天意?这话怎么如此熟悉? 胡亥连忙插嘴:“三哥!” “当初你不是说过,天意一说,不过无稽之谈吗?怎么现在又将此事提起?” “天意,也是要分人、分事!”略作解释,公子高再问:“如若此乃天意。” “武信侯与三十万南征将士,可会心服?” 面面相觑,与众大头兵对视了一眼,冯无择木然点头:“如若真是天意。” “我等南征将士,自心服口服!” “好!”拍了下手掌,公子高转首,看向嬴政:“父皇!” “儿臣恳请,将殿内门、窗,全部关闭!” 闻言,嬴政一愣。 疑惑的看了公子高一眼,猜不出各中缘由,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好!” “来人,将殿内门窗,都给朕关上!” 话音落地。 左右伺候的宦官分别行动。 片刻功夫。 殿内门窗皆紧闭。 一时间,大殿陷入一片昏暗当中。 就当群臣大感不适,隐隐出现骚动之际。 突兀! 一道烛光亮起。 不等众人反应。 阵阵虚影,就忽隐忽现的出现在殿内。 群臣大惊,紧张的巡视着左右。 “妈呀!” 突然之间,一道惨叫传来,更是将惊恐的群臣吓了一跳。 扭头。 发现惨叫是由胡亥发出。 见他瘫倒在地,不断以手指点着宏鼎,众人本能抬头望去。 这一看…… “天!天那!” “凤!那是凤凰!!” “我的天!龙!是龙!真的是龙!” “这世间……竟当真有龙凤这等神兽!” “快看!你们快看!龙、凤在嬉戏!” “不是嬉戏!它们……它们是在恭贺,恭贺高公子大婚啊!” 即便。 殿内群臣,在外皆为一方大佬。 但此刻,他们却表现的,比那些没见识的市井小民都有不如。 惊呼连连。 叹息不断。 顺着龙、凤的虚影,众人最终发现,它们只是不断的绕着上首嬴政父子盘旋,状如恭贺。 此刻。 即便是嬴政,也同样一脸懵逼,只是目光呆滞的随着龙、凤虚影移动。 不知是谁。 突然激动高呼:“天佑大秦!”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仿佛是开启了什么开关。 殿内群臣、贵妇,皆恭敬叩拜,山呼万岁。 冯去疾双目圆睁,不可置信。 冯无择更是如同胡亥一般,瘫坐当场,面色苍白。 他身后的骑兵,却激动无比,狂热的看向嬴政父子。 一旁伺候的小栓子不由感叹。 原来……这,才是当初公子所做之画,正确的打开方式! 第160章 再等上一个时辰 翩若惊鸿,宛如游龙。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在满朝文武狂热的目光下。 龙,凤! 二者虚影,缓缓消散。 群臣于震撼中,久久不能平复。 殿内。 山呼的万岁声,不断回荡。 殿外。 无数禁卫,皆好奇张望,想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上首。 寡妇清杏眼圆睁,樱唇大张,尽是不可置信状。 虞姬。 同样眨动着明媚的大眼,震惊的看向自己身旁,那个虽消瘦,却异常伟岸的男子! 片刻的惊愕,嬴政狂喜。 起身,高贺:“好!哈哈哈!好!” “都看到了没?” “龙!是龙!” “还有凤!” “这些神兽,都来为我大秦,为朕的高儿恭贺!” “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一时间。 嬴政竟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许多,身子都轻便了不少。 横扫六国,唯我独尊之气,犹如实质一般,从其身上隐隐浮现。 “大秦,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嬴政话音落地,群臣再次叩拜。 山呼万岁,久久回荡。 尉缭狂喜:“龙凤呈祥!” “此乃大吉之兆!” “高公子得蒙上天眷顾,实乃大秦之幸,天下之幸也!” “有陛下,高公子两代得苍天之助的明君。” “我大秦,必将千秋万载!” 嬴政大笑不止。 群臣皆尽附和。 冯去疾面色煞白,眼皮狂跳。 胡亥惊骇欲绝,喃喃自语:“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做梦!” 扭头,对着身后的贵妇道:“掐我一下!” “啊?” “让你掐我!” 片刻的懵逼,贵妇也不客气,对着胡亥就是一下狠的。 “嗷!”痛呼传来,引得左右侧目。 胡亥眼角含泪:“不是梦!这不是梦……” 心情大好,嬴政也不理会下首胡闹的胡亥。 转首,看向冯无择,目露凶光:“冯无择,现在!你还有何可说?” 龙凤虚影出现的那一刻,冯无择就已懵逼当场。 被嬴政点名,这才恍然。 惊惧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冯无择气势全无。 跪地,叩首:“臣不知天命,冒犯陛下,冒犯公子!” “还请陛下恕罪!” “哼!”衣袖一甩,嬴政怒斥:“给朕滚!” “今日,乃高儿大喜,朕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若有下次……” 不需多言。 浓郁的杀气,仿若实质。 如芒刺背,冯无择一个激灵,再次跪地。 磕头如捣蒜:“谢陛下,谢陛下!” 颤颤巍巍,在骑兵的搀扶下狼狈离去。 众人这才发现。 冯无择所在之处,早已湿了一大片。 “晦气!”再度冷哼,嬴政连忙命人,将那碍人的水质清理干净,这才开口:“宴会继续!” 得闻此言,群臣如蒙大赦。 只不过。 这一次,哪怕桌案上的食物再美味,众人却也不敢如同此前那般,不顾及形象的大快朵颐。 即便如此。 不少人在品尝美食的同时,仍旧止不住的以余光,偷瞄着上首嬴政父子。 目光中,更是充满了难言的敬畏。 抓起一个鸡腿,两口消灭,嬴政满意的点了点头。 旋即。 转首,不言不语,直勾勾的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公子高,目光复杂难明。 被盯着看了半天,公子高苦笑:“父皇,您有何事,直说就好。” 嬴政冷哼:“直说?” “我若直说,你会老实回答吗?” “这个……”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要看什么事。” “哼!”拍了公子高一脑勺,嬴政不忿道:“朕就知道,想从你小子口中问出点什么,比登天还难!” 自家男人被打,虞姬却只是掩嘴偷笑。 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暖意。 人常说。 天家无情。 但在这对父子身上,虞姬却看到,寻常人都难以比拟的父子亲情。 即便。 他们二人,一个比一个倔,心里再是想着对方的好,口中也不说出半句。 揉了揉被打的脑袋,公子高再度开口:“父皇您想问何事,尽请直言。” 虽说。 为了今天,公子高早已做出了充足的准备工作。 但! 嬴政的所作所为,仍旧让他感动不已。 有些事。 在尘埃落定之前,确实不易告知,免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不过有一些事。 公子高却并不介意,满足一下老人家的好奇心。 嬴政双眼一亮,激动的抓住公子高:“高儿!” “和朕说说,刚刚那龙……凤……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地。 寡妇清、虞姬二女亦相继侧目,期待的看向公子高。 “其实,只是一个小戏法。” 嬴政不解:“戏法?” 从怀中掏出一卷白绸,展现在嬴政面前:“儿臣让父皇门窗,就只为利用烛光,将此物虚影,投射到大殿内……” 一把抢过白绸,嬴政左右摆弄,好奇的像个孩子。 “有趣!当真有趣!” 旋即,转首,稀奇的看向公子高:“你这小子,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竟然比朕还聪明!” “还是父皇基因好!” “基因?”疑惑自语,嬴政拿起桌面上的一块美人糕,再问:“这东西,也是你弄出来的?” “确是!” 摆弄了一下,嬴政不解:“此物,为何要叫美人糕?” 闻言,公子高扭头,看了下虞姬,眼中满是深情:“儿臣在做此物之际,心中只想一人。” “故,称其名曰美人糕!” 嬴政大笑。 虞姬娇羞颔首,眼中春波流露。 “那为何,你要以此物,让萧何从那群家伙的手中,换置丹石?” “可是……”说到此处,嬴政语气越发激动:“打算再生产一批火药?” “回父皇。” “生产火药,需大量硝石。” “儿臣当初在薛县,已将这两年所囤积硝石,消耗一空。” “就是摔炮……也仅剩最后这几个用来傍身。” 嬴政皱眉:“那你换置丹石是为了什么?” 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公子高卖起了关子:“再等上一个时辰,父皇您就知道了……” “一个时辰?”嬴政挑眉:“好!” “那朕,就等你一个时辰!” 第161章 新玩意,烟花 婚宴继续。 满朝文武,皆沉浸在此前的震撼与面前美食,全然不知时间流失。 苦等良久。 待一个时辰过去,嬴政起身:“高儿!” “现在,你可以和朕说了吧?” 换做旁人,敢这么和他卖关子,嬴政早就一脚踹上去了。 唯独! 公子高。 隐隐间,嬴政竟是感觉到了一丝激动与欣慰。 到底,是他的亲儿子,知道体谅老爹。 “可以了!”点了点,公子高同样起身:“还请父皇移驾。” “这东西……需要在外面展示!” “好!”也不废话,嬴政甩动衣袖:“都别吃了!” “和朕出来!” “朕的高儿,要给你们看点新玩意!” 嬴政不笨,只因公子高弄出的东西,都太过匪夷所思。 今。 见公子高让自己移步殿外,再一联想那火药的威力。 嬴政就兴奋不已。 嬴政父子一动。 群臣皆放下手中食物。 匆忙擦拭了一下油腻的嘴角,以李斯、冯去疾为首,群臣鱼贯而出。 唯有胡亥,拉住了一名宫女,焦急询问:“美人糕到底什么时候发放?” 百里奕中途离去,胡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龙凤呈祥,更是魂都差点给他吓飞。 好不容易结束。 面对桌案上的美食,胡亥却只感食不下咽。 若不是心心念念的美人糕还未发放,胡亥早就回家,闷头大睡。 “奴婢不知!” “不知?”胡亥大怒,发飙:“你现在,马上就给我去问!” “不管你问谁,必须肯定的回复我,这美人糕到底何时发放!” 斥走了眼眶含泪的小宫女,胡亥只感舒服不少。 忽然。 殿外,阵阵惊呼传来。 顾不得等待宫女,胡亥快步赶去。 才一跑到殿外广场,胡亥就一脸懵逼的呆立在了原地。 “这么多木箱子?嬴高他要做什么?” 一旁朝臣回道:“不清楚,许是什么为了大婚而特意准备的新玩意!” “新玩意?”忽然,胡亥眼前一亮:“美人糕!” “这里面放的,绝对是美人糕!” 激动下,浑然不顾左右投来的异样眼神。 前方,公子高抬眼,看了看昏暗的天色。 稍待片刻。 终于,最后一抹夕阳落下。 “可以了!” 一声令下。 早已准备多时的小栓子,连忙点燃火石,对着箱子边缘的引线点去。 滋滋。 火花跳跃,引线快速燃烧。 众人皆惊奇观望。 心心念念美人糕,胡亥焦急的凑上前来:“不过就是分发美人糕,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 轰! 不等胡亥说完,一声巨响,骤然炸裂。 “妈呀!” 突兀的巨响,直接将胡亥吓翻在地。 众人,却无暇理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阵阵轰鸣声所吸引。 抬头仰望。 黝黑的夜空,闪烁着无数璀璨的花火。 黑夜,化作白昼。 花火照耀,映射在众人的面庞上。 眼中,更是反射出点点星光。 “天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叹,将呆滞的众人唤醒。 群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惊呼出声。 不少人。 直接跪地。 对着那仍在喷射出火焰的木箱,连连叩首,口中念念有词。 贵妇、小姐,更是彻底沉迷其中,彻底沦陷。 全然不顾在人群拥挤下,自己是否被旁人占去了多少便宜。 “这……这也是高公子弄出来的吗?” “太美了!如果谁能为我点燃这一束可照亮星空的花火,我宁愿侍奉他一生一世!” “母亲!求求您了!一定让父亲再去找高公子说说。哪怕……哪怕仅做一妾……不!做一通房丫鬟,也要将我送到公子身边!” 守卫在阿房宫内的禁军,均一脸震惊,抬头仰望,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宦官、宫女,同样放下了手中工作,一边狂热的跪拜,一边敬畏的看向大殿方向。 咸阳百姓。 亦发现了阿房宫上空的异变。 万民叩首,举城沸腾! 火光照射下,嬴政难掩兴奋,大力的拍着公子高肩膀:“高儿!高儿!” “快!告诉朕!这是什么!” 被拍的生疼,公子高咧嘴:“回父皇!” “此物,为烟花,专做节日欢庆之用!” “烟花?节日欢庆?”嬴政一愣,马上又想到了身,激动的抓住公子高双肩:“这烟花,并非只是婚庆所用?” “任何节日都可以!” “好!好!”又拍了公子高一下,嬴政命令道:“高儿!” “从今往后,无论任何节日。” “朕!都要你提供此物,用作欢庆!” 公子高苦笑:“父皇!此物,也是需要硝石才能制造出来的。” “硝石?高儿,你是说,此物与火药的用料一样?” “比例虽不相同,但大致上差不太多!” 嬴政一愣。 沉默半晌:“那就在重要节日,为朕提供此物!” “其余的硝石,还是要制造火药!” 深知嬴政北伐之心未变,公子高连忙点头应允。 旋即,开口道:“父皇!” “因卢生一案,天下已无方士敢公开炼丹。” “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赐儿臣专治之权,募天下方士,以便于大量生产硝石!” 丹药确实坑人。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在公子高看来。 这些方士,完全就是科技的先驱者。 稳妥起见。 必须要将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嬴政不做犹豫,大手一挥:“准了!” “这件事,你大胆去做!” “谁敢阻挠,回来和朕说!” “儿臣叩谢父皇!” “少扯没用的!去吧,陪你媳妇去!” “朕,还要再看一会这个什么烟花!” 一把推开公子高,嬴政抬首,目光迷离:“阿房……如果你能在朕身边,陪朕一起欣赏这美丽的烟花,该有多高……” 深深的看了嬴政背影一眼,公子高抬步,来到虞姬身旁,一把搂入怀中,对着她的额头一吻:“此生,你我永不相离!” 虞姬眼眶含泪,不断点头,与公子高相拥。 胡亥牙根痒痒:“磨磨唧唧,赶紧发美人糕,我要回家睡觉!” 冯去疾凝视烟花,眼光流转。 转首,看看相拥的二人,嘴角竟是挂起一丝隐晦难言的笑意…… 第162章 老臣打算双管齐下 烟花散尽。 群臣皆立于原地,口中啧啧称奇,流连忘返。 忽然。 百名宫女,手挎礼盒,鱼贯而来。 礼盒开启,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块块香气扑鼻的美人糕。 凡到场来宾,不分男女老幼,均人手一块。 上至朝臣高官,下至贵妇小姐,凡接到者,无不欢喜。 此物! 短短几天,已成大秦贵族圈子里的奢侈品。 宴请宾客,能拿出哪怕半块,那也极有面子! 唯独。 胡亥不喜:“为什么就给我一块?” “回公子,按高公子要求,每人均分一块。” “放屁!” “我要代治粟内史百里奕取一块!” “还有,还有武信侯冯无择!刚刚他也来了,同样要取走一块!” 宫女:“……” 求助的看向左右,却无人敢管这闲事。 见状,胡亥更是激动,几次欲直接上手抢夺食盒。 喧闹,引起了嬴政注意。 扭头一看,皱眉:“胡亥!” “堂堂皇子,与一宫女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父皇!儿臣只是……” “给朕闭嘴!” 胡亥极委屈,却不敢继续多言。 公子高上前:“父皇,小弟年幼,您不必与他计较。” 劝阻了一句,心知胡亥惦记多捞几块美人糕。 心情大好,公子高也不介意:“小弟,既然你喜欢此物,那这位宫女手中的,就都赠予你吧!” 胡亥狂喜:“三哥,你认真的?” 得到确认,胡亥激动,一把就从宫女手中夺过礼盒。 心中一阵感动。 三哥!虽然在某些时候很可恶。 但在有的时候,还是能让他体会到哥哥的温暖。 看着手捧食盒,如获至宝的胡亥。 再看看一旁云淡风轻的公子高,嬴政摇头。 同样都是儿子。 彼此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美人糕发放完毕,宾客纷纷与嬴政告辞离去。 兴奋的捧着食盒,才一走出宫门,胡亥就被几人拦住,紧张道:“你们要做什么?” 冯去疾由后方走出:“公子不必惊慌,是老臣。” 抱住食盒,胡亥面上惊恐丝毫未退:“离我远点!” 冯去疾“……” 无奈苦笑:“公子放心,老臣并非为美人糕而来。” “那你要做什么?” “还请公子移步。” 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胡亥随着冯去疾一路离去。 才一步入冯去疾府邸,胡亥就再度紧张起来:“百里大人?武信侯?你们怎会在这?” 百里奕,冯无择二人连忙躬身。 不等说话,胡亥就已抱住食盒道:“这是三哥送我的,你们谁也别惦记!” “……” 无语对视。 终于,还是右相冯去疾开口解释:“公子。” “老臣特召诸位大人与您前来,只为商议有关烟花一事!” “烟花?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公子您想!” “此烟花,由丹石所制,与火药材料一般无二。” “若我们能得此物……”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冯去疾再道:“还惧他公子高被陛下宠信吗?” 胡亥恍然。 大笑:“妙!妙啊!” “右相此言有理!” “那嬴高,凭什被父皇宠爱?还不就是他捣鼓出了这些常人难得一见的玩意。” “若我们也掌握了此物,最起码父皇就不会偏爱他一人了!” 众人皆点头。 冯去疾再道:“故!老臣打算双管齐下!” “一面,以庆贺南征大军为由,奏请陛下,让高公子提供大量烟花。” “另一面……”扫了一眼冯无择:“就,需我们多方出力,以促成此事了!” 一番介绍。 胡亥双眼越发明亮。 待右相冯去疾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胡亥激动的连连拍手:“不愧是右相!” “胡亥得蒙诸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一时间。 冯府内外,满是得意的欢笑声。 阿房宫。 偏殿。 明亮的烛火,将空旷的大殿照到灯火通明。 公子高、虞姬对坐床头,彼此双手紧握。 定定的看着公子高,虞姬双眼迷离:“虞姬此生,何其幸,竟得遇公子。” “今日的一切,犹如梦幻,虞姬永世不敢相忘。” “虞姬真怕……”说到这里,情绪更是激动:“真怕一觉醒来,发现它只是一场梦。” “傻瓜!”将虞姬揽入怀中,梳理着她清香的秀发,公子高坚定道:“今后,你只会见到比今天,还要更加梦幻的事情!” 重重点头:“虞姬相信公子!” 旋即,又想到什么,连忙抬头:“公子,您是打算明日就与父皇说,去漠北的事情吗?” “不!”摇了摇头,公子高回道:“如若冯无择未归,那咱们直接去漠北还无妨。” “现在……”目光深邃的看了一下远方:“咱们若直接走,恐会出事!” 虞姬不解:“今日,公子不是已驳回了武信侯吗?” “冯无择只是小疾。” “真正的大头,还在右相身上。” “右相本就为陇西豪族之首,其平素看起来虽是与世无争,但若为陇西利益,却也可做出许多极端之事。” “今日!烟花的出现,定然会让右相动心,以此谋划。” 虞姬大急,紧张的抓住公子高:“公子,那您要怎么办?” “不若,咱们去和父皇说吧!” “相信,父皇一定会支持您的!” “不必!” “今日我已和父皇提及,获得了招募天下方士之权。” “只要留上几日,挫败对方的阴谋,那就诸事无忧也。” “况且,这样,也比直接去漠北来的稳妥。” 虞姬点头,似懂非懂:“只要公子有防备就好!” 公子高抬起虞姬的俏脸,傲然一笑:“放心吧!” “你家男人,可不是那些魑魅魍魉所能对付的!” 说罢。 低头。 对着那娇艳欲滴的樱唇,深深吻去。 嘤~! 一声轻吟,虞姬身子微微一颤。 旋即,彻底放松下来,与公子高相拥在床榻之间。 春光无限,大被蒙头,哪管明日狂风暴雨。 此刻。 公子高眼中,唯有这娇艳欲滴的可人儿…… 第163章 百里奕自荐 一大清早。 阿房宫外,等待上殿的朝臣就分别以各自关系亲疏远近,聚拢成了一堆堆,议论纷纷。 尽管已过去了一夜。 昨日的大婚,仍被他们津津乐道。 虞子期! 更是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无数原本不屑理会他的朝臣,均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凑到跟前,只为与他说上一句。 胡亥不忿:“典型的小人得志!” 尉缭从一旁路过:“好歹,虞都尉那都是有志可得,不像某位,因区区美人糕,竟还为难小小一宫女。” 胡亥气炸了肺,就要上前与之拼命,百里奕连忙劝阻:“公子,您何必与这趋炎附势的老狗一般见识!” 尉缭冷笑,反驳:“总好过某些人,想趋,还没的趋,最终落得一顿胖揍!” 百里奕:“……” 我顶你个肺! 若不是因为蛋蛋还在忧伤,自己又属实不是尉缭的对手,百里奕何尝不想与之拼命。 怀揣着悲愤的心情,百里奕死死拉住胡亥,反驳:“老狗,你休要张狂!” “等一会开朝,有你哭的时候!” 傲然,冷笑,尉缭毫不在意。 终于! 古钟长鸣,百官觐见。 群臣鱼贯而入,分列左右。 趁着始皇未至的当口。 尉缭、百里奕二人化身斗鸡,彼此间眼神不断交锋,战况激烈。 不一会。 阵阵脚步声由后殿传来,百里奕更是得意:“老狗,一会我看你还怎么笑!” 说罢,扭头看向上首龙椅处。 得意尽消,只剩愕然:“这……这……” 胡亥大惊:“嬴高!” “这贱种,为何会从后殿走出来!” 不光是胡亥二人。 殿内群臣,皆发出阵阵惊呼。 历来! 朝会百官都是由正门而入。 唯独始皇嬴政,会从独属于他的后殿,直接走上龙椅。 突然间。 发现走出的并非是嬴政,而是昨日刚刚大婚的公子高。 这……“这不可能!父皇!我父皇呢?”胡亥难以置信,大声质问。 不等公子高答话,后殿就传来一声怒斥:“鬼叫个什么?” 话音落地。 嬴政大步走出,一把揽住公子高:“昨日!” “高儿大婚,朕特准在他偏殿过夜。” “今,与朕吃了早饭,一道过来,你们有意见?” 群臣低头,不敢多言,眼中敬畏更甚。 现在这情况。 基本明牌了呀! 胡亥委屈:“父皇怎能这样?” “我从八岁以后,就没和他一起吃过早饭了啊!” 百里奕:“……” 公子,你现在要关注的是这个嘛! 群臣不语,嬴政满意点头,在公子高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旋即。 公子高转身,由台阶走下,在左右群臣敬畏的目光中,归于原位。 一旁宦官踏前,扯着嗓子高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挑衅的看了尉缭一眼,百里奕大步上前:“臣!有事启奏!” 嬴政摆手:“说!” “陛下!” “任嚣南征大军为我大秦开疆扩土,劳苦功高。” “今,其所部即将凯旋。” “臣以为,我朝廷应当用最高礼仪迎接,以示陛下宽仁之心!” 嬴政点头:“说的不错!” “任嚣他们这次做的很好,朕当重赏!” 百里奕微微一笑,再道:“陛下!” “臣奏请!” “以昨日烟花,作为迎接之用!” “烟花?”眉头一挑,沉思,点头:“以烟花作为迎接南征将士凯旋之物,确实不错!” “百里奕,你这个提议,朕很满意!” 百里奕大喜,再接再厉:“陛下!” “臣身为治粟内史,负责我大秦后勤国事。” “故!臣自荐,总管烟花筹备一事,以待任嚣所部返回,予以迎接!” 尉缭连忙上前:“陛下!” “臣分管奉常府!” “迎接一事,理当由臣代之!” 百里奕冷嘲:“你才管了几天?” “莫要说奉常府内大小事务流程。” “就是府内人员,你还没认齐全吧!” “你!!” 尉缭大怒,无言以对,胡亥连忙在一旁凑趣:“百里大人说的对。” “迎接南征大军凯旋,可是我大秦当下第一要务。” “其重要程度,甚至要远超昨日三哥大婚。” “但凡出现半点纰漏,必会寒了将士之心,突遭天下人耻笑。” “岂能由你这个,还不熟悉奉常府事务的代理奉常负责?” 说罢,转首看向嬴政:“父皇!” “百里大人兢兢业业,凡国事,无论大小,必亲力亲为,事无巨细。” “统筹迎接一事,非百里大人莫属!” 冯去疾出班:“臣,也认为,此事唯百里大人方可担任!” 随即。 更多的朝臣,相继出班附和。 一时间。 附和的朝臣,竟占了殿内整整一半。 嬴政皱眉,不语。 片刻,抬首询问:“高儿,你意下如何?” “回父皇!”出班,扫了一眼胡亥等人,公子高神色淡然:“儿臣对此,并无意见。” “嗯?”嬴政大惊,身子往前一探,不解道:“高儿,你无意见?” “小弟说的很对。” “国尉现虽分管奉常府,但与府内事物并不精通。” “此事,唯有百里大人负责,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定定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点头:“好!” “既如此。” “那就这么办。” “百里奕,你负责全权统筹迎接南征大军一事,不得有任何纰漏!” 百里奕狂喜:“臣!遵旨!!” 再次疑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嬴政打了个哈气:“若是在无他事,就退……” 话,还未等说完。 右相冯去疾就再次出班:“陛下!” “臣,有事启奏!” 眉头一皱,嬴政语气中露出一丝不悦:“你又有什么事?” “武信侯冯无择,昨日虽冲撞陛下。” “然!他毕竟甘冒风险,亲赴百越,行离间之计。” “这,才促成了我南征军团得以大胜,凯旋一事!” “臣认为。” “武信侯此行,有大功于社稷,理当重赏之!” 嬴政点头,自语:“冯无择确实当赏。” “右相。” “以你之见。” “朕,当如何赏之?” 第164章 结个婚,你都不安稳 嬴政话音落地。 冯去疾一脉,彼此对视,皆露狂喜之色。 略作沉吟,稳定心神,冯去疾语气淡然:“今,百越已平,我大秦并无战事。” “臣以为,陛下可令武信侯广召天下方士,开府建牙,将之统一管理。” “此!不但可止方士所造乱象,更可加大丹石的生产力,以供制器府所需!” 闻言。 嬴政眼中精光一闪。 面色,渐渐阴沉,不语。 殿内群臣皆翘首,不敢发出只言片语,生怕打扰至尊沉思。 队列内。 尉缭大急,不断与李斯、王阜互打眼色,示意彼此出列。 一番纠葛。 新人李斯被围攻,败下阵来。 苦笑,出班:“陛下!” “臣以为,此事不妥!” 嬴政挑眉:“为何不妥?” “回陛下!”李斯躬身一拜,开口:“右相所言统筹天下方士,却为良策。” “此法,不但可将方士集中于一处,免生祸乱,更能为我大秦提供源源不绝的丹石。” “但!”话锋一转:“武信侯,却不足以担任此职!” 冯去疾不满:“左相,你这话,说的太过于武断了吧?” “武信侯乃我大秦贵卿,世代侍奉,忠心耿耿。” “今,由立下此等功勋,如何不足担此职位?” 冯去疾的话,引得众人连连点头。 队列内的冯无择,更是高傲的扬起了脖子。 不知情者,还当他凭一己之力,扫灭百越各国! “不!”连连摇头,李斯再道:“武信侯乃武将,统管方士,却并非军职可胜任之。” “方士丹石,于我大秦千秋社稷,有着无法比拟的影响。” “国之重器,焉能交托于一武人乎?” 冯无择大急,亲自上场:“左相!” “武断的,是你吧?” “本侯尚未尝试,你又怎知不行?” “若出差错,你能负责?” “我!”面色涨红,可偏偏,这一句话,怼的冯无择无论如何不敢随便接过。 眼见冯无择落于下风,胡亥连忙上前。 可还未等开口,嬴政就已不耐:“都给朕闭嘴!” 一声怒斥,殿内落针可闻。 凝视了两帮对峙的朝臣一眼,嬴政缓缓开口:“右相所言,确实在理。” 胡亥等人狂喜。 嬴政再道:“但!就在昨日,朕已决定,将此事全权交托给高儿负责。” “尔等,不必再争了!” “臣叩谢陛……”本能的想要叩谢,说了一半,冯无择恍然,惊呼:“高公子?” “陛下!” “公子刚刚大婚,且并未有从事经验……此,恐怕不妥!” 胡亥连忙附和:“父皇!” “还请您三思啊!” 嬴政不语,扭头,看向公子高:“高儿,你怎么说?” 抬步,出班,公子高伸手入怀,一卷竹简掏出:“关于招募天下方士一案,儿臣已有计划。” “儿臣欲建摘星阁,意寓以此,招揽天下繁星。” “以摘星阁为基,广招方士,皆厚赏之。” “此!不但可以消除方士心中忧患,更可确保丹石产能!” 冯无择不忿:“公子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卢生一案,即便臣远在南疆百越,亦有耳闻。” “今!天下方士避我大秦如洪水猛兽。” “区区钱财,如何确保可尽数招募?” “关于这一点,我也早有准备。”说话同时,再次翻找。 嬴政眼皮狂跳,不解。 这小子昨夜不是在洞房吗?这些东西,他哪来的? 胡亥等更是面色苍白,牙齿打颤。 来了!又来了! 这特么,简直噩梦啊! 片刻翻找。 一卷竹简掏出,展开:“此卷内,有始皇元年,至始皇始皇三十四年,天下各地户籍中,所统计出的全部方士信息。” “纵有疏漏,也绝不超过一成之数。” “按此户籍寻找,即便无法找到他本人,亦可通过其亲族好友,获知其具体去向。” 胡亥急到发狂,却苦无应对之策,求助般拽了拽百里奕:“百里大人,上啊,绝不能让嬴高继续下去了!” 百里奕低头沉思。 片刻,精神抖擞,上前:“臣以为,公子此法,不妥!” “以户籍寻找,虽稳妥有余,但却变通不足。” “正如武信侯所言,今天下方士避我大秦如洪水猛兽。” “公子又焉知,这些方士,会乖乖就范?” 公子高点头:“不错!” “百里大人所言在理。” “仅凭此点,确实还不够稳妥。” 百里奕得意洋洋,胡亥激动窃喜。 忽然。 公子高再次低头,对着怀内翻找。 胡亥大惊:“三哥!你还有?” “你昨日不是大婚吗?这些东西都是昨天晚上弄出来的?” “洞房呢?难道你没洞房吗?” 翻找同时,公子高随口回道:“这些东西,早在大婚之前,我就早已准备好了。” 胡亥:“……” 结个婚,你都不安稳,要不要这么过分!! 终于,在群臣侧目,嬴政白眼狂翻之下。 公子高整整从怀中又掏出了三卷竹简,这才拿起其中一卷:“没带背包,找的有点费劲……” “让大家久等,抱歉,抱歉。” 群臣:“……” 你胸口塞这么多卷竹简,当真就不嫌膈人吗? 竹简展开,公子高继续:“自始皇十五年始。” “天下方士,就以三家为首,各成一派。” “徐福!卢生!侯生!” “今,徐福寻仙山不归,其门人古旧,皆以之代言人徐市为首。” “凑巧,徐市先下正在我府中做客。” “以他为引,可招徐福一系方士。” 胡亥不以为然:“那也不过才三分之一。” “卢生那边暂且不提,被父皇杀差不多了。” “侯生呢?若是没有他,不还是连半数都不足?” 百里奕闻言,大惊。 面色苍白。 以祈求的目光,看向公子高。 公子高不置可否,胡亥见状更是得意。 可就在此时。 尉缭眼前一亮,出班:“侯生?” “我知道他在哪!” 噗通。 百里奕直接瘫坐在地,双眼翻白…… 第165章 细极,思恐啊 正值对峙的关键时期,百里奕突然晕倒,胡亥顿时大惊:“百里大人,您怎么了?” 这……胜负未分,他们这边,怎么就折损了一员大将? 莫不是,这老百里的当真是年纪大了! 尉缭冷笑,:“侯生,同样在咱们高公子府邸!” 顾不得百里奕,胡亥大惊:“放屁!” “这怎么可能?” “我三哥他此前见过的那几个方士,都回来了啊!” 公子高以选侧妃为由,忽悠了一大波,确实见了不少方士。 但! 那些人,不都已被打发回来了吗? 为了今天,冯去疾高度发扬稳妥精神,可是里里外外,都打探了个仔细! 鄙夷的扫了一眼晕阙的百里奕,尉缭继续:“那你就要问老百里了!” 胡亥:“……” 人都晕了,这我还问个屁! 上首嬴政询问:“高儿!” “有这么回事吗?” “回父皇!”公子高上前:“国尉所言,确有其事!” “侯生,的确在儿臣府中做客!” 说罢,不等嬴政再问,公子高就低头,翻找起地上的竹简。 嬴政眼皮狂跳。 这小子! 最近不都在筹备大婚吗? 他到底什么准备的?稳!也没这么个稳法吧! 一旁胡亥,更显惊慌,颤抖道:“三哥,你……还要找什么?” “找到了!”拿起一卷竹简,公子高起身:“这里,是有关于侯生的全部资料。” “下面,还有一些他的门人故旧!” 解释了一句,公子高看向嬴政,躬身:“父皇!” “儿臣欲以摘星阁为凭,任侯生为正阁主,徐市为副。” “如此,当可安天下方士之心,将之尽数收录。” 话音落地,全场震惊。 公子高性格稳重,大家都清楚。 但! 这一次,众人的三观,再次被彻底刷新。 遥想当初,公子高以选侧妻为名,以各家之力探寻方士。 大家只道公子高与嬴政一般,同样迷恋那长生之术。 谁料! 那么久之前,他就已开始着手此事。 细极,思恐啊! 尉缭上前,激动道:“陛下!” “高公子之策,稳妥、持重,包涵了方方面面。” “咱们不光可以通过户籍,遍寻到大量散落于各地的方士。” “以侯生,徐市二人为主,更可起到千金买马骨之效!” “不愁,天下方士不主动投奔!” 李斯上前:“公子所虑周密,不留半点破绽,李斯拜服!” 上卿蒙毅:“臣也认为,高公子此计大善,可行之!” 王阜,萧何,虞子期…… 越来越多的朝臣出班,赞叹。 胡亥愕然,慌乱的茫然四顾。 冯无择懵逼,同样哑口无言。 右相冯去疾,深深的扫了公子高一眼。 摇头,叹息:“老臣也赞同。” “唯有高公子,方最为适合,统管天下方士!” “好!”拍了下龙案,嬴政大喝:“高儿!” “就按你说的办!” “朕命你组建摘星阁,征募方士,为我大秦炼制丹石!” 说罢,起身,大步离去。 朝会散去。 百官思绪万千,皆在连连感叹中散去。 安置好晕阙的百里奕,胡亥直奔右相府。 才一进门,就焦急道:“右相!” “统管方士一职,被嬴高占去,这可如何是好!” 屋内,冯去疾老神在在。 对着手中茶盏吹了又吹,淡然一笑:“公子何必焦急?” “怎能不急!”翻了个白眼,胡亥无语:“这!可是将咱们的计划,全盘打乱了呀!” “不!”摇头,冯去疾得意笑道:“咱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成功了?”揉了揉耳朵,胡亥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无错!”点头,冯去疾语气中带有一丝傲然:“老臣早就料定。” “以高公子的性格,对此他定会有所准备。” “此役,咱们虽未全胜,但也相差不大。” “只要得到了烟花的管治之职,咱们大可通过此物,研究出火药的制造方法。” “届时……”将手中清茶一饮而尽。 起身,看向窗外,冷笑:“方士炼丹,又不算什么不传的秘术。” “只要能得此法,何患无丹石可用!” 胡亥双眼一亮,兴奋击掌:“妙!妙啊!” “右相果然老成持重!” “可笑那嬴高,还自以为足够稳妥。” “结果只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说到这里,突然又是一愣。 愁苦道:“那武信侯要怎办?” “原本,咱们计划好,是让武信侯来操持此事的啊?” 失去才懂得珍惜。 如今的胡亥,对身边每一位支持者都极为关切,生怕寒了对方的心。 冯去疾淡然依旧:“朝会时,李斯不是说,武信侯乃武将,不宜任此文职么?” 冷笑一声,冯去疾再道:“那!咱们就按照李斯所言,去陛下处,为武信侯请一武职!” “武职?” “现在我国内根本就没有战事,哪里还有武职可任?” 抬首,眺望北方,冯去疾喃喃自语:“国内没有。” “但……北方有啊!” 公子高府。 又打发走了一批名为恭贺,实为荐女的朝臣,公子高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这些家伙,疯子么?” 看着公子高那无语的样子,虞姬掩嘴偷笑:“还不是公子您的魅力太大,让那些小姐念念不忘?” 一把揽过嬉笑的虞姬,对着她丰腻的部位用力一拍。 引得虞姬连连惊呼的同时,公子高调笑道:“还敢调皮不?” 虞姬眼波流转,吐气如兰:“不敢了~!” 一夜鞭挞。 已为人妇的虞姬,倒是放开了不少。 趴在公子高怀中,感受着彼此间胸膛传来的温度,虞姬喃喃道:“公子,虞姬真的很庆幸,此生能遇到您。” 抱住怀中美人,公子高点头。 自己,又何尝不是! 忽然。 又传来阵阵叩门声,将院落内,刚刚升起的一丝暧昧气氛,破坏殆尽。 皱眉,无语:“这些家伙,当真没完了?” 抱怨的同时,公子高直奔大门走去。 边走,边自语:“不能继续这样了!” “回头,我就得和父皇说,趁早去漠北,离这些苍蝇远点。” 门房开启。 尉缭懵逼:“苍蝇?” “公子,您需要找人除蝇吗?” 公子高:“……” 抬头看了看上方高挂的明月,不爽道:“你来做什么?” 第166章 这次,玩大了 扫了一眼返回堂内的虞姬。 再看看面如冰霜的公子高。 尉缭隐隐察觉不妙。 “公子,老臣此来,只为告知您一事。”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新婚燕尔。 彼此情绪更已培养到位。 公子高心中暗定。 若尉缭这货过来,只是说一些闲事,绝对踹死丫! 缩了缩脖子,尉缭紧张道:“回公子,刚刚老臣闻知,右相又上呈了一封折子……” “右相?可是有关于冯无择任命一事?” 尉缭大惊,赞叹:“公子料事如神!” 摇头:“右相此前为冯无择求官失败,定不甘心。” “这件事,不需要料,自然而然罢了。” 尉缭:“……” 身为国尉,总管大秦兵事。 今,虽被架空,但好歹有关武职任命的折子,他还是会收到风声。 惊闻此事。 连夜宵都顾不得吃,尉缭就火急火燎的杀了过来。 谁料……稳!公子,果真是稳! 感叹过后,尉缭再问:“公子,对此事,您可有何应对之策?” “应对?”挑眉,公子高不解。 “公子!难道您就不急吗?冯无择,可是胡亥一党的骨干!” “人家立功,被封官,你急个什么劲?” 眨了眨眼睛,尉缭懵逼。 细细品味,好像还真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看着稳如泰山的公子。 尉缭不由感叹。 对比公子,他真是枉活了这么多年! 感叹完毕,尉缭再问:“公子!” “任嚣大军即将折返。” “右相更以冯无择为棋,将目光放在了北方。” “咱们,要如何应对?” 公子高反问:“如何应对?” 尉缭连连点头,翘首以待。 “回家,睡觉!” 眨了眨眼睛,尉缭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说的不够明白吗?”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睡觉,等着我留你吃宵夜?” 说了两句,见尉缭还是迟疑,公子高无奈。 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放心吧!” “右相的想法确实不错,但时机不对!” “诚然!父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北方,但也要分时候。” “眼下,即将秋收,任嚣大军亦马上凯旋。” “父皇纵使再急,也不会在此刻出兵北伐!” 尉缭大惊,拜服:“老臣惭愧!” 堂堂鬼谷弟子。 自喻为兵法无双。 偏偏!一叶障目,光想着宫斗,却忘了大局。 被公子高一语点醒,尉缭是既羞愧,又敬佩。 公子!果然有乃父之风,明君之相! 翌日。 阿房宫殿外,百官齐聚。 看着胡亥几人得意洋洋,一副期待的样子,尉缭冷笑:“别盼了!”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百里奕不忿:“老狗!你是不是犯贱?” 袖子一撸,尉缭挑衅道:“是又如何,你来削我?” 百里奕:“……” 你还能当个人吗! 见百里奕吃瘪,尉缭更是得意。 就在此时,冯无择挤了过来,不怀好意的双拳互捏:“若国尉想。” “本侯,到是可陪国尉练练!” 翻了个白眼,尉缭不屑:“老夫,才不与这你空爵之人一般见识!” 冯无择爵位世袭。 自身却并无任何官职在身。 尉缭瞧不上,倒也不算稀奇。 “哼!”不怒反笑,讥讽的看了尉缭一眼,冯无择再道:“若本候有了职位,国尉就有兴趣与本候练上一练了?” “当我是吓大的?”尉缭凛然不惧:“今天!就不怕告诉你!” “职位?你只能是做梦!” “冯无择!” “你,永远都只能是一个依靠祖辈蒙阴的空头侯爷!” “好!”冯无择大怒:“那就说定!” “若今天本侯得蒙陛下委任,国尉就与我练上一场!” “怕你不成?” 二人顶牛,众人吃瓜。 就在此时。 钟声起,百官入殿。 尉缭,冯无择二人相互鄙视,各自冷哼。 待百官齐至。 上首,嬴政从龙案上拿起一卷竹简:“冯无择!” 冯无择一个激灵,连忙出班:“臣在!” 看了一眼,嬴政缓缓开口:“昨夜!” “右相上折,为你请官。” “你认为……” “朕!当如何赏你?” 强忍激动。 冯无择得意的扫了尉缭一眼。 转首,恭敬道:“为陛下效命,乃臣之本分!” “臣,但求我大秦兴盛,陛下宽心,不求分毫赏赐!” 嬴政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满意:“武信侯,不愧为我秦之栋梁!” 冯无择更是连连躬身,脸上直接笑出了一朵花。 嬴政声音再度传来:“既武信侯一心为国,不求赏赐……” 沉吟。 冯无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朕!就如了武信侯所愿!” “今次,就不予封赏了!” “臣,叩谢陛……”激动大吼,三跪没等叩。 冯无择,傻眼! 胡亥大急,上前分辩:“父皇!” “武信侯在百越,有大功于我秦啊!” 百里奕同样出班:“有功不赏,于理不合!还请陛下三思!” 嬴政不悦:“是武信侯自己说,不要封赏,而并非朕不赏。” “难道!”语气骤然一变:“你们,是在戏弄朕吗?” “臣不敢!” “儿臣不敢!” 对视一眼。 胡亥,百里奕皆缩了缩脖子,退回原位。 唯有冯无择,依旧跪在地上,双肩颤抖,眼中一片血红。 “蠢货!”就在此时,尉缭的声音从其身后传来。 扭头,怒视。 尉缭挑衅道:“此前高公子大婚,你敢来逼宫,陛下没惩戒你就不错了,还想求职?” 说道这里,更是得意:“尤其!” “你求的,还是北伐之职!” “这个蠢驴,难道不知,马上就要秋收了吗?” “粮食都没收上来,你拿脑袋去北伐?” 冯无择呕血三升,险些气晕。 越想,越悲愤。 终于! 咚!咚!咚!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冯无择看向嬴政:“陛下!” “臣,一心为国,实不愿于家中空度光阴。” “但能为我大秦效力。” “哪怕!”一咬牙:“军中一小吏,臣也甘之若饴!” 嬴政闻言,挑眉:“好!” “朕,允了!” 话音落地。 冯无择转首,看向尉缭的眼中,满是杀气。 笑了一半的尉缭,如被人掐住了脖子,双眼翻白,头晕目眩。 这次! 玩大了啊! 第167章 约战 殿内。 群臣依次上奏。 嬴政有条不紊。 一切,都显得与往昔无异。 唯有二人,神情激动,度日如年。 终于,苦捱到朝会散去,尉缭紧张的扑到公子高身前:“公子,救我!” 公子高摇头不语,尉缭更是绝望。 胡亥凑上前来,讥讽:“国尉,你可准备好了。” “最迟明日,武信侯的战帖就会送来。” “届时……”难掩兴奋:“我们大家,都等着领略一番鬼谷门徒的风采呢!” 说罢。 与百里奕几人大笑离去。 冯无择更是挑衅一般,对着尉缭连连展现肌肉。 眼圈一黑,尉缭站立不稳,晃悠了两下。 被公子高一把扶住,这才激动哀嚎:“公子,您看到了吧?他们太欺负人了!” “这一次,您一定要救救老臣啊!” 再度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摔坏身子,无法接此战帖。” 拍了拍尉缭肩膀,公子高语重心长道:“放下负担,轻装上阵即可!” “我……也很期待,看到国尉您的风采呢!” 活该! 让你当初跳出来,使我无法继续咸鱼! 让你天天撩闲惹事,欺负老幼! 终于是被正义的光,给制裁了吧! 感叹一番,公子高在尉缭呆滞的目光下,公子高飘然离去。 身后。 王阜、萧何、虞子期等,相继漠然上前,拍肩安慰。 待从尉缭的视野中离去,萧何这才担忧上前,对公子高问道:“公子。” “国尉……”扭头瞥了一眼风中凌乱的身影:“咱们当真不管吗?” “公平决斗,如何去管?” 自周起。 贵族阶级产生矛盾,就有下战帖、决斗一说。 虽说之后礼崩乐坏,但此规矩却并未被人遗忘。 萧何:“……”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实在是有点……“公子,国尉年迈。” “反观那武信侯却年轻力壮。” “如若咱们当真不管,我怕……”摇了摇头,萧何嘴角一咧。 “放心吧!” “尉缭没你想的那么弱。” “冯无择,也没你看的那么强。” “他俩对上,绝不会一边倒。” “况且……”说到这里,公子高眺望北方:“有了这件事,他们才不会把精力放在旁处。” “对我们而言,这是好事!” 萧何似懂非懂点头,一旁王阜凑趣:“你就少操心了。” “公子说的对!” “让尉缭那老货挨顿揍,对咱们来说算好事!” 右相,冯去疾府。 胡亥兴奋的叫嚷,响彻府邸内外:“好事!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这一次,未曾给武信侯争取到相符的职位。” “但只要能灭一灭尉缭那老狗的威风,就是天大的好事!” 百里奕点头:“不错!” “那老狗仗势欺人,平素嚣张惯了,是该教训一下。” “况且……这也可以进而打击高公子一脉的士气,实乃一举两得也!” 被二人奉承,冯无择得意无比:“公子且放心。” “今次!我冯无择定会打的尉缭连他亲娘都不认得!” 互相吹捧。 府内欢声笑语一片,其乐融融。 唯有此间主人,右相冯去疾。 不言不语,眉头紧皱,只是不断的摇晃着手中茶盏,默默凝视。 很快。 冯无择的对尉缭下战帖一事,就传遍咸阳内外。 百官侧目。 万名沸腾。 都多久了!咸阳没出现这么热闹的事情。 吃瓜群众,均备好了自己的桌椅板凳。 阿房宫。 看着面前半跪在地的黑卫,嬴政玩味道:“冯无择给尉缭下战帖?” 黑卫点头:“此事,咸阳已人尽皆知。” “尉缭呢?”嬴政更是兴致勃勃:“那老东西,什么反应。” 黑卫汗颜,不语。 见状,嬴政自语:“也是,人尽皆知,尉缭除非弃官不做,否则他再不要脸,也得接下。” 旋即,再问:“高儿呢?” “他那边,有什么反应?” “高公子并无任何反应。” 嬴政一愣,身子微微前倾:“没有反应?” “那高儿,他现在正做些什么?” “高公子近期除筹备摘星阁、督制迎南征大军的烟花外,就只在收购茶叶。” “收购茶叶?”嬴政懵逼:“好好的,他收那东西做什?” “属下不知……” 点了点头,嬴政也不恼怒,只是低头沉思。 片刻:“距尉缭他们决斗,还有几日?” “距约定之期,尚有三日!” “三日?”眉毛一挑:“好!” “去,吩咐下去,此决斗,设在蓝田大营校场。” “届时,朕将亲自观战!” “喏!” 大秦武信侯与国尉尉缭约战,本就闹的满城风雨。 今! 始皇亲令。 将约战地点定为蓝田大营校场,更是会亲自莅临观战。 咸阳,被彻底引爆! 无数百姓,奔走相告,将它当做了一场盛事。 满朝文武,更是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就在咸阳内外,都为此沸腾之际。 一间名曰翠苑,平素用来让男子发泄多余精力的健身会所中,突然就增添了一个铺子。 此铺,并不提供任何健身活动,只是单独为此次约战,开放了一个盘口。 尉缭胜,一赔十。 武信侯胜,一赔一。 惊闻此讯。 在家哀叹的尉缭一口老血喷出:“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胡亥这小贼!竟然敢拿老夫当赌注!欺人太甚啊!” 悲愤的怒吼了两声,尉缭起身,大步由房内走出:“管家!” “老爷,您要出去?” “不错!” “给我备马!” “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将府内,全部的半两都给我备好!” “老爷,我要去下注!” 在管家哀叹的目光下。 尉缭义无反顾的来到了翠苑。 全服身家拍上,在旁人侧目中,悲愤道:“我买……武信侯胜!” 夜间。 公子高府。 帮忙统账的虞姬看着账本发愣,一双大眼瞪到溜圆:“公子……” “今天,翠苑那边接了一个大单……” 第168章 小栓子的叹息 “尉缭?”看着虞姬拿过来的账目,公子高哑然失笑:“这老东西,挺有钱啊!” “八千多半两,他这是攒了半辈子吧!” 虞姬苦笑:“公子,咱们要不要退给国尉?” “这样……”略作迟疑:“好像不太好。” “怎么不好?”将账目放下,揽住虞姬,公子高正色道:“亲兄弟,都要明算账。” “咱们开门做生意。” “既然有人要送,为何不接?” 虞姬:“……” 这,可是你的第一狗腿子尉缭呀!! “放心!”拍了拍虞姬的香肩,公子高劝慰:“这只是给尉缭那老东西一个教训。” “八千半两虽是不少,但对我而言,也不过杯水车薪。” “他……不是大头!” 说罢。 起身,拿起书案上另一卷竹简:“现在,咱们已收售了整整五万半两的赌资。” “其中大半,都是买武信侯胜。” “尤其是胡亥那边,更是直接下注三万半两,占了大头。” “只待此次比武结束,资金回笼。” “咱们,就可将清姑姑帮忙备下的茶叶,尽数吃尽。” “届时……去漠北,就高枕无忧了!” 点了点头,虞姬似懂非懂。 旋即,又担忧起来:“公子。” “若此次国尉战败,那您府库内所存余额,怕是不够赔付的呀!” 大笑,公子高自信道:“放心吧!” “这件事,我早有准备!” “别说是身手还算不错的尉缭。” “随便找个老汉出战,此战也必将大获全胜!” 见公子高如此自信,虞姬淡然一笑。 依偎在对方的胸口,不再多言。 身为公子高的女人,虞姬比谁都清楚。 自家男人,究竟有多么的稳重。 为了北上,做了诸多准备,可谓万无一失。 尉缭一战?既然他说必胜,那就绝对必胜! 大比之日临近。 咸阳各地,对此越发期待。 每日。 但凡有人遇到武信侯,皆热情无比,连连恭维。 自己都押了五千半两,冯无择也不在乎他们将自己当做财神爷。 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也不知是哪个傻子,竟敢拿他当做赌注,还摆出了价值近乎十万半两的房契地产,来做凭证! 这次!定要让他赔个血本无归! 还在暗暗立誓。 不知不觉间,冯无择猛然发现,自己已来到蓝天大营。 昂首,阔步,对守在门外的兵士询问:“虞都尉呢?今日,他来了吗?” 兵士拱手:“回侯爷!” “都尉今日也未曾到岗。” 冯无择皱眉,不悦自语:“陛下让本侯来此暂任军侯一职,结果这接连几日,虞子期都避而不见,不予任命。” “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见兵士不答,冯无择冷哼,拂袖离去。 走了还没多远。 一贼眉鼠眼的百将就追了上来,气喘吁吁:“侯爷!侯爷留步!” 冯无择挑眉:“怎得?虞子期来了?” 百将摇头。 冯无择大怒:“既没来,你留本侯作甚?” 百将惶恐,连连告罪。 待冯无择怒气渐消,这才开口言道:“侯爷,卑职是雫琮!” “我管你是哪根葱!”怼了一句,冯无择转身就走。 区区百将,军中随处可见。 他,才不屑与之浪费口舌。 百将:“……” 见冯无择抬步欲走,百将大急:“侯爷,卑职是冯无宣,冯将军门下!” “无宣?你是他门下?” “正是!正是!”见冯无择终于停下脚步,百将激动点头。 然。 不待百将多言,冯无择就已再度皱眉:“无宣人都没了,你是否为他门下,与本侯又有何干?” 说了一句,再度转身。 “侯爷!” “卑职知虞都尉现下身在何处!” “你知?”冯无择激动,转身,抓住百将急切道:“快!快告诉本侯,虞子期那混蛋到底在哪!” 大秦律。 主帅不予任命,那冯无择就只能是个空头军侯,无兵无权。 苍蝇腿也是肉。 为了这点肉,冯无择军营,家中,找了虞子期无数次。 甚至。 半夜都去堵过门。 奈何,偏偏找不到他人! “回侯爷。” “虞都尉,这几日都在赤市!” “赤市?”冯无择一愣,不解:“他好好的跑赤市去做什么?” 赤市,位于咸阳南巷的最深处。 一个专门买卖奴隶,提供隐性服务,藏污纳垢的所在。 平素,这些自喻为上等人的权贵,根本不屑一顾。 纵有所需,也是让下人前去操办。 惊叹一句,冯无择冷笑,鄙夷:“到底是出身下贱之辈。” “即便借其妹,提升了身份,依旧改不掉这一身贱骨头!” 百将奉承的赔笑了两声,表情暧昧道:“虞都尉这几日流连赤市,实是因为赤楼,来了几个好货色!” “好货色?”冯无择眼前一亮。 点头,确认,百将继续:“卑职听闻。” “赤楼老板,今日于匈奴人手中……” “匈奴女子?”不等百将说完,冯无择就将之打断,再次鄙夷道:“这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不!不是匈奴女子!” “卑职听人说,是比匈奴更远的西方,几名碧瞳女子!” “哦?”听到这个,冯无择终于走不动了。 “快!带本候去看看那女……不!带本候,去找虞都尉!” “耽搁了这么久,本侯也该赴任了。” “否则,陛下怪罪,谁都吃罪不起!” 百将连连点头,一路小跑,为冯无择引路。 待冯无择二人离去不久。 蓝田大营内,两匹快马疾驰而出。 片刻后。 公子高府。 听着小栓子传递过来的信息,公子高满意点头:“不错!” “小栓子。” “去,将此物带给那些姐妹儿,让她们今日辛苦一些。” 拿着公子高递过来的铜瓶,小栓子咧嘴:“公子!” “侯生配的这玩意,药性太猛烈了。” “若是给那冯无择吃出些毛病,岂不是不美?” “没办法啊!”公子高长叹:“尉缭毕竟年岁大了。” “稳妥一点。” “还是让她们加上吧!” “最起码,这样可再加上一层保险!” 小栓子愕然。 心中,不由为冯无择叹息起来。 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公子! 第169章 冯无择,失踪了 翌日。 一大早。 百官就齐聚在咸阳北门,翘首以待。 不知多久。 终于! 嬴政的銮驾,由内城缓缓驶来。 百官纷纷让开道路。 待銮驾驶出北门,连忙自发的跟在身后。 在百官的后面。 更是有无数凑热闹的百姓,皆兴致勃勃,议论纷纷。 众人焦点,皆集中在他们此行的尽头。 蓝田大营校场! 队伍中。 扭头看了看身后数之不清的咸阳百姓,胡亥冷笑:“这次!” “尉缭的老脸,还不直接丢光!” 说罢。 又愁苦起来:“百里大人,可曾找到武信侯?” 百里奕摇头:“臣已遣人去侯爷家中询问。” “其家人言,自昨日侯爷离府,就未曾返回!” “那可怎么办?”胡亥大急,连忙抓住百里奕肩膀:“百里大人,不若,咱们去找父皇说,将约战推迟吧?” 百里奕低头,不言。 扫了一眼左右,激动到犹如过节的百官,胡亥哀叹:“也是。” “咱们大秦多少年没出现贵族约战了,父皇不会同意改期的。” 摇了摇头,将负面情绪扫尽。 抬首,看了眼天色,胡亥急切道:“百里大人,你赶紧再安排人手。” “距约战还一个时辰,定要找到武信侯!” 百里奕连连点头:“公子放心,臣当亲自前去。” 话音落地,百里奕脱离队伍,带着一众家仆,混入身后滚滚人流。 看着百里奕渐行渐远的背影,胡亥感叹:“果然!我的身边,唯有百里大人,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队伍行进。 不一会。 蓝田大营,就已呈现在众人眼前。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嬴政銮驾出现,虞子期连忙率众迎接。 五千蓝田将士,衣甲齐备,军容肃穆。 来到銮驾前。 半跪,行军礼,动作整齐,令人精神一震。 “臣!” “虞子期!” “率蓝田众将,参见陛下!” 以虞子期为首。 五千蓝田将士,齐声大吼:“参见陛下!” 铿锵有力,震慑人心。 銮驾停靠,一席黑金龙纹袍的嬴政在公子高搀扶下,由内缓缓走出。 以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面前军容整备,坚毅似铁的五千黑甲军。 嬴政右手虚抬,满意道:“好!” “虞子期!” “你干的非常好,朕很满意!” 虞子期语气略显激动:“臣,叩谢陛下!” “让将士们都起来吧!” “朕,要带子民,入校场,观战!” 虞子期扫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人流,迟疑道:“陛下。” “此人数过多,臣唯恐有失。” “是不是……” “放屁!”一声怒斥,打断了虞子期,更是引得身后群臣纷纷侧目。 嬴政大手一挥,衣袍甩动:“在朕身后的!” “都世代居于咸阳,皆为我老秦子民!” “他们,谁会害朕?” 声声叱问,回荡在天地之间。 身后。 万民皆跪地,叩拜,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秦,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直抵云霄,震撼苍穹。 所有百姓的眉宇间,皆写满了骄傲,自傲与激动。 见状,嬴政大笑:“虞子期,还不速速给朕的子民,让路!” 虞子期深跪:“臣,遵旨!” 起身。 手臂挥动。 五千蓝田黑甲军,整齐的分列左右,持枪鹄立! “好!”大喝一声,嬴政抬步:“高儿,与朕进去!” “儿臣,遵旨!” 搀着意气风发的嬴政,公子高心念微动。 无愧。 是一扫六合八荒的始皇帝。 无论何时何地。 只要他在。 天下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很快。 嬴政,百官,万名咸阳百姓,皆进入大营内部。 端坐上首。 嬴政询问左右:“国尉,武信侯二人,何在?” 默默跟在队伍中,愁苦了一路的尉缭闻讯,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臣在!” 嬴政点头,不语,目光转向胡亥一方。 胡亥急到跳脚:“怎么办?怎么办!” “百里大人还没回来,怎么办!” 慌乱的自语几句,胡亥突然看到前列的冯去疾,连忙凑了上去:“右相,武信侯丢了!” 眼皮一跳,冯去疾愕然:“公子,您说什么?” “武信侯丢了!” “今日一早,我们就派人去找,结果他家人说,从昨日午时,他就一直未曾回府!” 冯去疾大急:“公子可曾派人,去附近寻找?” “都找了!”胡亥急的连连拍腿:“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百里大人,刚刚又带人去寻找,未曾返回!” “右相,怎么办啊?” 冯去疾:“……” 这你问我,我问谁去! 见冯去疾不语,胡亥焦躁的扫了一眼上首。 待看到伺候在嬴政身边的公子高,心中大恨:“右相,你说……” “会不会,是嬴高这贱种怕输,所以让人提前偷袭了武信侯?” 无言的看了一眼胡亥,冯去疾不语。 蠢成啥样,会因为这点事,就出手偷袭堂堂一个世袭的侯爷! 这事! 胡亥兴许没准,公子高决计不可能! 上首。 等了半晌,也不见冯无择出列,嬴政面色越发不耐。 扭头,见胡亥竟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嬴政厉声道:“胡亥!” 一个激灵。 胡亥连忙上前,哭诉:“父皇!” “武信侯,他失踪了!” 闻言,嬴政皱眉:“你说什么?” “父皇!” “从今日一早……” 对着嬴政又叙述了一番,胡亥哀求道:“父皇,不若,让比武暂时推迟吧?” “放屁!”虎目一瞪,嬴政怒斥:“你是打算,让朕,还有这万万子民,都在这陪你干等着吗?” “父皇……” “不必再说!”大手一挥,嬴政冷声:“约战时辰一到。” “若冯无择不来,那就算他输!” 闻言,胡亥只感一阵天旋地转。 为了此次约战,他可是连老婆本都拿出去赌了! 忽然。 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嘈杂声。 扭头观望。 冯无择在几名小厮的搀扶下,缓缓出现。 见状,胡亥大急,连忙挤入人群:“武信侯,你怎么才来?” 冯无择咧嘴,大笑:“公子放心!” “这时辰不还没到么?” “等一会,臣就把尉缭那老骨头给拆了!” 胡亥激动,连连点头。 全然没在意,冯无择那苍白的脸色,虚浮的脚步…… 第170章 比武开始 秋霜烈日,晴空万里。 数万咸阳百姓,皆兴奋不已,交头接耳的对着校场正中指指点点。 百官。 亦全神贯注,满怀期待的看向校场。 校场内。 左! 冯无择一席皮衣短款劲装,坚实的臂膀暴露在外,肌肉线条明显,极为惹眼。 眉宇间,满是得意,不断对左右百姓示意,抽空还挑衅一下自己的对手。 右! 老迈的尉缭全副武装。 头戴铜盔,身披锁甲。 虽身形凌然不动。 但若仔细观察就可发现,其暴露在铠甲外的双膝,不断颤抖。 冯无择目露鄙夷,讥讽道:“国尉!” “你若年老体衰,大可直接认输。” “本侯,也并非不知尊老之人!” “放屁!”尉缭不忿,反驳:“冯无择!就凭你这个废物,老夫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你!” 说话同时,大步上前,想以气势压倒对方。 奈何。 盔甲太沉,头重脚轻。 一个不稳,险些直接栽倒。 见状,冯无择更是肆无忌惮的大声耻笑。 观战台上。 小栓子略显担忧:“公子,这冯无择看起来并无大碍,国尉恐不是对手啊!” 摇头,公子高淡然道:“鲁人曹刿曾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今!” “冯无择全凭一腔热血,情绪激愤,这才不露疲态。” “待他此间情绪过去,自会原形毕露。” 小栓子恍然:“难怪,公子你一定要国尉穿戴全幅铠甲!” 扫了一眼场中摇摇欲坠的尉缭。 小栓子咧嘴。 公子果然是稳啊! 宁可让尉缭当沙包,也要确保万无失一! 台上另一端。 胡亥得意洋洋,与才刚返回的百里奕谈笑风生:“百里大人。” “你说,这场战斗,几回合可出结果?” 百里奕做凝思状:“以老臣见。” “或许,一回合都不用。” “再待上少许,尉缭怕是自己就要坚持不住!” 胡亥更是大笑:“也不知!” “到底是哪路财神,竟敢在此事上开局设赌,这不就是给咱们送钱花么!” 百里奕连连点头。 一旁。 冯去疾闻言,皱眉:“公子,待比武结束,你当马上去将票据兑换!” “我始终认为,这个开局之人,大有问题!” 胡亥毫不在意,摆了摆手:“右相多虑了!” “对方既然敢开设此局,那自然不是一般人!” “况且,我也提前派人调查过。” “对方拿出的那些房产地契,全部属实。” “而且……”说到这里,胡亥更是得意:“那些地契,还都统属一人,巴蜀寡妇清!” 百里奕大惊:“清夫人?” “不想!此局,原来是她所设!” “这……就难怪了!” 寡妇清虽已入宫,被始皇奉为家姐。 但本质上,仍为商人。 说是她开设此局。 于情于理,都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 感叹一番,百里奕连忙躬身:“公子行事稳重,面面俱到。” “老臣,拜服!” 胡亥骄傲的扬起了脖颈,对百里奕的奉承,全盘受之! 一旁冯去疾,已露出了恍然的神色,默默点头。 看向胡亥的目光,多了一抹嘉许,一丝欣慰。 一阵微风袭来。 场内外众人精神一振。 时刻盯着日头的宦官上前,躬身:“陛下,时辰到了。” “好!”拍了下座椅扶手,昏昏欲睡的嬴政双眼一亮:“那就让他们开始吧!” 宦官领命,大步上前,来到边缘地带高唱:“时辰到!” “陛下有令,比武开始!” 话音落地。 场内顿时就一片寂静。 百姓、朝臣,皆停止了交谈。 屏气凝神,关注着场上局势。 冯无择大嘴一咧,双拳对握,捏的嘎嘎作响:“国尉!” “今次,可就不要怪本侯手下无情了!” 尉缭虽气喘吁吁,面上却毫不示弱:“废话少说!” 一声怒斥。 尉缭吃力的迈动脚步,抬臂欲强攻。 盔甲太沉,身子太虚。 这一拳。 毫无气势,好似动作慢放。 无有意外。 冯无择轻易避开,讥讽:“国尉!” “你这一击,还真是吓破了本侯的胆!” 场内外,皆放声大笑。 嬴政无语,摇头。 疑惑的看向身旁公子高,不解为何他仍旧如此淡定。 甚至! 还带了不少瓜果,自顾自的在那吃上了! 感受到嬴政炙热的目光,公子高抬头:“父皇,您也来点?” 嬴政:“……” 无语的看了儿子一眼,嬴政挪动了一下位置,凑到公子高身边。 指了指场内被戏耍的尉缭,轻声耳语:“高儿,你就不担心?” 吃了一口瓜,公子高不解:“上场的又不是我,担心什么?” 嬴政白眼一翻,对着公子高的后脑就是一下:“给朕严肃点!” 揉了揉被爆头的后脑,公子高苦笑:“父皇。” “此又不是殊死搏斗,最多就是失些面子。” “既然尉缭主动挑衅,让他吃些教训,也是好的。” 嬴政点头,满意道:“这还像句人话。” 旋即,又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扭头:“不对!” “高儿,那赌局呢?”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假借朕家姐的名义,开设此赌局!” “朕听闻……”双眼一眯,嬴政冷笑:“这赌资,你可是收了不少!” “父皇果然圣明,儿臣的这点小动作,都瞒不过您!” “少废话!” “给朕老实交代!” “收了那么多的赌资,还都是买冯无择赢,你到底有什么把握?” 对这个宝贝儿子知之甚详。 打死嬴政都不相信。 他这个儿子,会做那些吃亏的事情! 况且! 嬴政还深深的怀疑。 这件事,与近来公子高大肆收购茶叶,也有着直接关系! 不弄清楚,寝食难安! “这个……父皇,您大可继续看下去。” “目前战斗才刚刚开启,乾坤未定。” “儿臣相信,尉缭,他一定有逆转乾坤之力!” 嬴政一愣。 扭头。 见尉缭早已累到横躺在校场中央,一副逆来顺受的死狗样,彻底懵逼。 这! 还拿什么逆转乾坤? 第171章 的尉缭 蓝田大营,校场。 千名黑甲秦军,神情肃穆,持枪鹄立。 观战台上。 嬴政端坐主位,百官陪护在旁。 无数咸阳百姓,列于两侧。 耀阳当空,却难挡百姓热情。 堂堂国尉,与武信侯约战比武,更是被累成死狗,横躺在地。 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亲眼目睹的! 捏动着嘎嘎作响的双拳,冯无择一脸狞笑:“尉缭!” “让了你这么多招,再无人会说什么闲话。” “现在,本侯可要出手了!” 横躺在地,仰面朝天,尉缭白眼狂翻,却连反驳的力气都不剩分毫。 不由哀叹。 公子啊!为何,您一定要让老臣披上这身铠甲呢? 这!这连跑,老臣都没得跑啊! 阴影袭来,掩住了日光。 心知冯无择已来到身前,尉缭闭目待揍。 心想。 好歹,他全付身家,都买了自己输,这顿揍也不算白挨。 冯无择兴奋大吼,神色狰狞:“尉缭,看拳!” 砰!一记重拳,打的盔甲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闭目的尉缭睁眼,大奇。 竟!是一点都不疼! 反观冯无择,却是捂着自己的拳头,龇牙咧嘴。 尉缭笑了:“哈哈!冯无择!你这蠢材!” “老夫就是躺在这里不还手,你又能如何!” 直到此时,尉缭方才感念。 无愧是公子,就是稳重,提前让自己穿戴了全副盔甲,武装全身。 虽不雅,且影响行动,将自己累个半死。 但好歹!挨揍他不疼啊! “尉缭!你这老狗!”看着那得意的尉缭,冯无择大怒,举拳再打。 这一次,到是学聪明了不少,目标直至尉缭那暴露在外的面门。 砰!又是沉闷的一声,冯无择眼眶含泪:“老狗!” “有能耐,你就别挡!” “放屁!”双臂紧紧护住面门,尉缭以缝隙观望的同时,嘴上毫不示弱:“老夫今天就躺平在此地,你能奈我何!” 冯无择:“……” 躺平,你都说的如此光明正大,还是当着陛下与数万百姓的面。 这,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旋即,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叹服的时候,冯无择愤而怒骂:“老狗,那你就给我躺好了!” “今天,不干死你,我冯无择跟你改姓尉!” 怒火涌上心头,顾不得反震的力度疼与不疼,冯无择只顾玩命输出。 一时间。 沉闷的砰,砰声,不断于校场内传来,看着众人为之侧目。 “啧啧。”摇了摇头,胡亥感叹:“凶残啊!” “好歹,尉缭也是父皇老臣,于我大秦有功,武信侯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呀!” 说是这么说,幸灾乐祸的表情,瞎子都看得出。 百里奕凑趣:“孙子曾云:久守必失,久攻必破。” “尉缭虽全副武装,看似安全,实则已毫无还手之力。” “落败,也不过早晚而已。” 胡亥点头:“百里大人说的不错!” “就算这尉缭防护严密。” “以武信侯的拳力,也定会让他承受内伤!” “要不了多久,他就将坚持不住!” 上首。 嬴政指着躺平,被暴揍的尉缭无语:“高儿!” “这,就是你说的乾坤未定?” “父皇您别急啊!” “不急?”眼睛一瞪:“尉缭这老东西!简直将咱们大秦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你还让朕不急?” “过程不重要。” “若想以弱胜强,必要的手段,还是可以接受的!” 摇头,嬴政不满:“朕接受不了!” “高儿!” “若是尉缭继续如此,那朕可就要判定他输了!” 吃瓜不假。 但好歹,嬴政也是要脸面的。 堂堂大秦三公,竟泼皮无赖一般,躺平在地上,任人抽打。 扭头。 看了看场内情况,公子高哑然失笑。 这尉缭……确实有点放飞自我了。 转首,看向嬴政,安慰道:“父皇!” “您再稍待片刻!” “片刻之后,必然会有转机。” “转机?”嬴政左手边的胡亥凑了上来:“三哥!” “尉缭都躺平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转机?” “难不成,你还指望武信侯自己累到无力不成?” 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次机会。 猛怼两句,自以为说的风趣,胡亥得意大笑。 诧异的看了胡亥一眼,公子高赞叹:“小弟,不想这次你竟难得聪明了一回!” “那是!”胡亥想都不想,接过话题就直接继续:“我什么时候不聪……” 说了两句,终于是反应过来不对。 “咦?” “三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不是!你真这么认为吧?” 点头,确认。 公子高以手指向校场中央:“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胡亥嗤笑:“我再怎么看,那也只能是武信侯他在……在……” 说话的同时,顺着公子高的指引,将视线调转,胡亥顿时就犹如被掐住了脖子,死活无法继续讥讽。 “嗯?”嬴政挑眉,不满怒斥:“才这么几下,就没力气了?” “就这,也敢自称武将?” “这冯无择,竟比朕所料想,还要废物!” 此前。 冯无择对着躺平的尉缭,还是一顿沉稳有力的重拳出击。 虽显无脑,只知道攻击上半身,但嬴政也不认为尉缭能撑得住。 可现在呢! 就闲聊了这么几句。 再扭头观望。 冯无择的重拳,竟变的乱绵无力。 看那慢动作,连个三岁幼童都可轻易躲避。 打到盔甲上,更是连个撞击声都未传来。 与其说在出拳攻击,莫不如说是在擦灰! 双臂护头,尉缭同样感受出了对方的进攻越发无力。 以余光一看,冯无择竟是累到气喘如牛。 尉缭大喜:“冯无择!” “老夫看你是后辈,所以刚刚才让了你几招。” “现在,老夫可要反击了!” 依旧以躺平的姿势,尉缭试探性的做出还击。 右腿轻轻抬起,对着冯无择要害就是一脚。 本没抱多大希望。 谁想,冯无择竟是无力闪避,直接被一脚踹中要害,捂着丹田三分,就发出了阵阵公鸡打鸣般的哀嚎。 尉缭双眼一亮,起身,挥拳,大喝:“冯无择,吃我一拳!” 砰! 一记重拳,直击下颚。 不知是唾液还是其它什么东西,冯无择喷了无数,仰面倒地。 看着冯无择栽倒的身影。 尉缭先是得意大笑。 旋即,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急,连忙扑了上去,对着晕阙的冯无择就是一顿乱摇:“起来!你不能输!你快起来啊!!” 这…… 如此一幕,全场震惊。 胡亥嘴巴大张,久久不能合拢:“这样也行?” 第172章 得!又白玩 鄙夷的看了眼,被一拳解决的冯无择,嬴政连连摇头。 旋即。 又察觉不对,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公子高:“高儿,一会,你和朕一道回宫!” “儿臣遵命!” 父子的对话。 终是将震惊中的胡亥唤醒,大急,连忙上前,抓住嬴政的衣袖哀求:“父皇!” “父皇您看到了!” “尉缭他耍赖!这一场不能算!” “胡闹!”振臂一挥,将胡亥甩飞的同时,嬴政怒斥:“胜负已分,岂能不算?” 被嬴政怒甩震退了好几步,多亏后面百里奕扶住,胡亥这才没直接栽倒。 扭头。 再看了看那挺尸在校场的冯无择,胡亥心如刀割:“父皇!” “不是这样的!” “尉缭……尉缭他攻击武信侯的下阴!” “他,他这是作弊!” 嬴政冷哼,转身:“高儿,朕倦了,扶朕回宫!” 胡亥再次上前,公子高连忙挡在二者身前:“小弟。”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武信侯虽败,但也是一件好事,你要往好的方面去想。” 眨了眨眼睛,驻足的胡亥不解:“我全付身家都输光了,哪里还有好事?” 抬眼,扫了下准备离去的右相冯去疾,公子高再道:“日前。” “右相不是欲为武信侯请功么?” “在三哥看来,这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好机会!” “好机会?”胡亥大奇:“什么好机会!” “奸贼赵高霍乱,被处以车裂。” “现如今,父皇身边,正缺这么一个称心之人。” 淡然的留下一句话,公子高连忙搀扶着嬴政,缓缓离去。 比武结束。 始皇离去,群臣、百姓,亦纷纷跟随,相继从蓝田大营内撤出。 人群议论纷纷,众口纷纭。 皆对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武,表示难以忘怀。 得亏。 这并非是军中大比。 众人只当成一场儿戏看待。 否则……咸阳百姓的口水,都能将此地填满。 待人群逐渐散去,喧闹不再。 一阵微风袭来,呆滞的胡亥这才猛然惊醒。 左右观望,胡亥连忙看向守护在一旁的百里奕:“百里大人,他们人都走了?” 百里奕点头。 “武信侯呢?”指了指空无一人的校场中央,胡亥再问:“还有尉缭,他们人呢?” “刚刚,虞都尉已让人将武信侯抬走。” “尉缭……”摇了摇头,叹息:“也被接走了。” 说罢,百里奕上前:“公子,咱们也走吧?” “走!当然要走!”点了点头,胡亥突然又想起什么:“百里大人!” “刚刚,嬴高说的那句话,我怎么没听懂?” “这个……”胯下一凉,百里奕苦笑着解释起来。 一番解释,胡亥越听越怒:“嬴高!你这贱种!竟敢调戏我!你给我等着!!” 看着愤怒的胡亥,百里奕心中凄苦。 报复?要去您自己去吧。 他老百里,现在只惦记,在输光了家财以后,下顿饭吃个什么! 返回阿房宫的銮驾内。 掀开帘子,扫了眼窗外,沉默不语的嬴政突然开口:“说说吧!” “冯无择,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是个无用的废物,但体力也不至如此不济。” “你……”定睛,看向公子高:“是怎么操控的?” “父皇玩笑了。” “比武的过程,您亲眼所见,儿臣可一直就在您身边。” “废话!”眉头一挑:“少跟朕在这打马虎眼!” “你若不说!” “朕,就告诉胡亥,是你假借家姐之名,开设的赌局,坑了他一笔!” 公子高:“……” 要不要这么狠! 无奈,苦笑:“父皇圣明。” “儿臣,确实动了一些手脚……” 解释过后,嬴政神色古怪,指着公子高,手臂颤抖:“你……你……” 找了几个胡女,榨了冯无择整整一夜。 这哪里是体力不好。 能走到校场,打出那么几拳,都得说冯无择的体力远超一般常人! “实因国尉老迈,儿臣不忍见他受辱,才出此下策。” “还望父皇恕罪!” 翻了个白眼,嬴政叹息:“罢了!罢了!” “说吧!你因何,要购买大量的茶叶?” “别以为朕不知道!” “这两件事,必然大有干连。” 公子高上前,讨好的为嬴政捶腿:“儿臣还正想和父皇说这件事。” “哦?”挑眉,目视,嬴政大感好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有事主动找朕?” 公子高的性格,稳如老狗。 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历来,想问些什么,嬴政都要绞尽脑汁,再如这次一般,抓其弱点。 今天,竟还要主动开口! “其实,这件事,儿臣与父皇说过。” “儿臣成婚,已有些时日。” “于情于理,都应去拜会长兄。” “故……儿臣收购大量茶叶,打算顺道去漠北的时候,为将士们改善一下。” “改善?茶叶能改善什么?” 公子高不语。 伸手入怀。 在嬴政狂跳的眼皮下,掏出一卷竹简:“北地少菜,多以牛羊为食,油腻不堪。” “将士们因此,多有水土不服,痢疾腹泻等事发生。” “据古书记载,茶叶有清除肠道,祛毒、止泻等功效,恰是可为我大秦将士缓解将士此症。” “什么?”嬴政来了精神,连忙起身,一把将竹简夺过,逐字查看。 半晌,这才点头,感叹:“不想!茶叶对我北方将士,竟还有如此大用!” 转首,满意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高儿!你这次做的不错!朕,很满意!” “谢父皇!” 连忙叩谢,公子高满是期待:“父皇,那儿臣可以去看望大哥了?” “不准!”大手一挥。 在公子高愕然下,嬴政怒斥:“你平时不是很稳重的吗?这次为何如此着急?” 旋即,又语重心长道:“任嚣大军即将凯旋!” “待与朕迎他之后,要走你再走!” 得!又白玩。 心知嬴政这一番话不是戏言,公子高无奈感叹。 急的,并非是他,而是父皇您的身体啊! 公子高是真的不确定。 嬴政,到底还能拖多久…… 第173章 养老低保 斜阳西下,仅剩的一点余晖,为咸阳城带来了最后的一丝光明。 不过。 胡亥,却只感如坠冰窟,世界一片黑暗。 “不!不要拿走!给我留点,留点啊!”堵在府门处。 看着那些不知从哪冒出,拿着赌契,上自家催缴赌资的大汉,胡亥连连哀求。 一大汉走上前来,礼貌的将胡亥推到一边:“我们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公子不要让我等为难!” 一个踉跄,胡亥险些跌倒,大怒:“放肆!” “你们既知我是大秦公子,还敢如此任意妄为!” “信不信……”眼中杀意一现:“我诛你们九族!” 几名大汉闻声,动作微微一滞。 见状,胡亥大喜:“你们回去,只要说我府内已无值钱物件,不就可奉命交差?” “放心,我保证,绝不会说出去的!” 木然的看了胡亥一眼,大汉摇头。 旋即,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将之展开,与那些被搬出的物件一一比对。 胡亥大奇:“你在做什么?” 把竹简拿到胡亥面前,大汉解释:“公子,您府上一应值钱的物件,这上面都有记录。” 抻着脖子一看。 胡亥:“……” 尼玛!要不要这么绝! 寡妇清,怎么也学会嬴高臭不要脸的那一套了! “还请公子让开。” “一会,我们还得去百里大人府。” 又被温柔的推了一下,胡亥从愕然中惊醒,大怒:“都给我放下!” “今天,我倒要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敢从我家里搬走一砖一瓦!” “公子,您这样,我们很难办啊!” “难办?”胡亥冷笑:“那就别办!” 话音落地,几名大汉纷纷将手中物件放下。 胡亥见状,得意大笑。 为首大汉来到胡亥面前,躬身:“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行离去了。” “慢走不送!”傲然而立,胡亥小手一挥,尽显潇洒。 “届时,主家问起,我等只能如实相告。” “若主家去找陛下,还望公子莫要怪罪我等。” 说了两句,众大汉就欲离去。 眨了眨眼。 默默计算了一下家被搬空,与自己赖账,闹到嬴政那里的后果,胡亥大急:“慢!” “慢着!” 叫住几名大汉,胡亥吃力的捧起一个铜壶:“我帮你们搬……” 面上,强挤笑容。 心中,已将寡妇清列为平生最恨之人。 这个恶毒的老女人!竟然比嬴高那贱种,还狠! 暗暗发誓。 若有一天可掌大权,定要生吞活剥了那个可恶的老女人! 阿房宫,偏殿。 正与公子高夫妇二人闲聊。 突然间,寡妇清就连连打起了喷嚏。 虞姬心疼:“姑姑,您这几天是不是没注意休息?” 安抚了一下上前的虞姬,寡妇清淡然一笑:“没事。” “许是,被什么人念叨了吧?” 说着,还嫖了下眼神躲闪的公子高。 “咳,咳咳。”假咳两声,掩饰尴尬,公子高开口:“今次,高儿还要多谢姑姑大力相助!” “若无姑姑帮忙,短时间内,高儿定然无法收购到这么多的清茶。” 摇了摇头,寡妇清淡然回复:“你买我卖,不过是生意罢了,并无帮忙一说。” 说到这里,寡妇清看向虞姬,摸了摸她的秀发问道:“虞姬,你不会怪姑姑,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赚高儿的钱吧?” 虞姬苦笑:“姑姑,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们当然知道,姑姑您要为家族考虑。” 点头,寡妇清欣慰道:“你们能体谅就好。” 旋即。 又想到什么,寡妇清好奇的看向公子高:“我听家人说,你让人,将国尉府邸的东西也给搬走了?” “这个……”尴尬的气氛,再次将这间偏殿填满。 “姑姑也应知道,做戏做全套。” “国尉那边,我会给他补偿的……” 解释的同时,公子高连连感叹。 到底!还是人手不足,从寡妇清这边调用了一些。 否则,哪至于被她抓住小辫子。 当然。 公子高也并未欺骗寡妇清。 尉缭那边,他确实是给予了补偿…… 尉缭府。 “不……不要啊……” 看着被一件件搬空的家具,尉缭心碎一地,悔不当初。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就要激动呢! 都这么大岁数了,跟了公子还那么久的时间,咋就没学会稳重呢! 但凡! 当时留个心眼,不去补那一拳,主动认输……他这不钱也赚了,面子也有了? 现在……哎! 扬天长叹,尉缭并未注意,管家已来到身后。 一转身,险些撞上。 哭丧个脸,尉缭询问:“怎么?又被人搬走了什么物件?” 管家苦笑:“老爷,是公子府来人了。” “公子?”尉缭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一把推开府内仆人散尽,也依旧留守,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尉缭大步冲向府门。 “小栓子?”见到来人,尉缭狂喜:“公子是不是派你来,帮老臣还债了?” 胡亥也好。 尉缭也罢。 乃至,咸阳城内无数贵胄、士大夫,都认为冯无择必胜。 现金掏空不算。 抵押各种财物,都是基本操作。 眼见即将家徒四壁。 小栓子的到来,让尉缭昏暗的下半生,重见曙光! 在尉缭期待的目光下,小栓子摇了摇头,不语。 老脸一垮:“公子不准备帮老夫还债吗?” 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公子说了,好歹你也是自己人,不能让你老无所依。” “所以。” “今后,每个月,除了朝廷的俸禄,公子会再给你二十半钱。” “用公子的话,这叫养老低保!” “养老低保?”接过布袋,看了一眼,尉缭老泪纵横。 将装有半两的布袋紧紧攥在手中,尉缭激动,对公子高府方向大吼:“公子!臣,尉缭,定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愕然的看了尉缭一眼,小栓子倍感羞愧,转身就走。 攥着钱袋子,看着小栓子离去的背影,尉缭不住的摇头感叹。 忽然。 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大腿:“哎呀!还有一要事,我竟忘对公子禀报了!” 说罢,顾不得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管家,大步奔公子高府赶去。 第174章 今夜,咸阳无眠 阿房宫外。 接上与寡妇清拜别离去的公子高夫妇,赶车的小栓子好奇询问:“公子。” “咱们这样对国尉,是不是太过分了?”说话同时,脑海中还不断回显着尉缭激动痛哭的画面。 小栓子不断摇头。 惨!太惨了! “过分么?”一边吃着虞姬递过来的瓜果,公子高反问。 小栓子连连点头。 淡然一笑:“其实,我这是为了尉缭好!” “公子是为了国尉好?” “不错!” 在小栓子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缓缓开口:“正所谓修身、养性。” “若是身边阿堵物太多,心如何宁静?” “心若不静,又如何修身养性?” “尉缭年纪大了,若想长寿,他就必须有所取舍。” “每月,刨去俸禄,我再填补他二十半钱,足矣!” 小栓子愕然,无言以对。 公子说的。 貌似很有道理。 可为何……这么怪呢? “嗯?”瞥了眼小栓子,公子高质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公子您说的对!” 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只感大事不妙的小栓子连忙找了个借口:“公子,我突然想起,家中的火还没关,我先回去关火!” 说罢。 小栓子竟是直接从奔驰的马上跳下,快步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 公子高:“……” 无言的看了小栓子一眼,公子高上前,抓住缰绳:“我有这么恐怖吗?” 掩嘴、轻笑,虞姬大眼弯成了明月:“许是他担心,公子也让他‘修身养性’吧?” 着重强调了这几个字,虞姬更是顽皮的吐了吐小香舌。 “调皮!”猿臂一展,就将后面的虞姬揽了过来。 美人在怀,微风徐徐。 公子高倒是突然感觉。 没了小栓子这个电灯泡,貌似还真就不坏! 一路小跑,马车很快会返回了公子高府。 停车,翻身,下马,一气呵成。 “来,虞姬,小心些。” 伸出双臂,将面色早已羞红,衣衫凌乱的虞姬搀扶下马车。 还不等转身。 突兀间。 一声满是悲切的问候,就从二人身后炸响。 “公子!您可回来了!” 近乎是本能,公子高抬腿就踹。 砰! “哎呦,公子,您踹老臣做什么。” 看着那瘫倒在地的尉缭,公子高无语:“大半夜的,你跑我家门外来做什么?” “这个……老臣,是有事禀报。”揉着屁股,尉缭狼狈起身。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 一路上,干柴烈火,就差回府燃烧。 公子高只感,自己刚刚那一脚踹的还是轻了。 夜色昏暗,但有月光。 隐约看到公子高面上的不耐,尉缭心中一颤。 可旋即。 又想到此事事关重大。 若不是因为家被搬空,早一个时辰,他就应该赶来,终究还是坚定了信念:“不能!” “既如此……”无奈的叹息了一下,公子高回头:“虞姬,你先回去吧。” 淡然一笑,虞姬点头,转身返回府内。 “现在,有什么事,可以说了吧?” 扫了一眼返回堂内的虞姬。 再看看面如冰霜的公子高。 尉缭隐隐察觉不妙。 “公子,老臣此来,只为告知您一事。”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新婚燕尔。 彼此情绪更已培养到位。 公子高心中暗定。 若尉缭这货过来,只是说一些闲事,绝对踹死丫! 缩了缩脖子,尉缭紧张道:“刚刚老臣接到北方军团传来的加急。” “匈奴冒顿,欲夺河套!” “现,已在狼居山,集二十五万大军!” “终于来了么?” 公子高的平淡,引得尉缭大惊:“公子!您已知晓此事?” 河套八百里加急。 整整累死了两匹骏马。 身为国尉的尉缭,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此消息。 之前是哀叹即将家徒四壁,安排了门下署吏将此消息上呈始皇,尉缭就给忘了。 可没过多大一会,小栓子送来的的养老金,倒是让他想起了这一要事! 谁料!公子的语气,竟是早已知晓! 想一想。 平素公子为人,尉缭不由咂舌。 稳重!太稳重了! 这,定然是在北方安排了大量的探子,以便于获取第一手消息啊! “尉缭,你先回去吧。” “若我所料不错,要不了多久,父皇就得召见你。” 躬身,尉缭试探道:“公子,若陛下召见,老臣要如何应答?” 翻了个白眼:“你在我父皇身边为官多久了?” “已有二十载!” “二十年前,父皇召见,要如何应答,你去问谁?” 尉缭:“……” 咱这不也想跟着公子您,学得稳重一点嘛! 看着尉缭离去的背影,公子高叹息摇头。 这老家伙,依赖心理越来越强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得治! 感叹完毕,对着院内大喊:“小栓子!出来,我知道你回来了!” 话音落地。 躲在屋内避嫌的小栓子连忙赶来:“公子,您有何吩咐?” “把朝服拿来,准备一下,我也得直接入宫!” 匈奴历来都是嬴政的心头大患。 刚刚入秋,匈奴就兴兵来犯。 今夜! 咸阳必将无眠! 交代完毕,公子高直奔里屋。 走了两步,才发现,小栓子竟然还杵在原地。 皱眉:“你在等什么?” 快步来到公子高身边,小栓子愁眉不展:“公子,属下有一事不明。” “说!” “属下身为公子您的贴身管事,各地消息,皆由属下为您禀报。” “但……北方,并无消息传来。” “您,是如何得知匈奴来犯的?” “我不知道!” “啊?” 一句话,小栓子就懵逼当场。 “不知道为何您还一副成竹在胸的表现?” “我确实不知!”推开房门,公子高淡然回复:“不过……匈奴人,窥探河套已久,早晚都会来犯。” “对此,我并不意外!” “甚至,我还感觉,他们来的有些迟了!” 小栓子:“……” 不愧是公子。 早有准备,自是天塌不惊。 稳!一如既往的稳! 咚!咚!咚! 突兀间。 阵阵苍劲的钟声敲响,于夜空中,响彻咸阳各地。 听闻钟声。 还未安睡的百姓,纷纷探头张望。 百官。 更是大为紧张。 无论此刻已就寝酣睡。 或是与友人秉烛夜谈。 乃至与红颜长谈理想,研究哲学。 文武百官,纷纷放下了手中事宜,慌乱的命令家人帮自己更换朝服,备车备马。 一时间。 寂静的咸阳街道上,车流滚滚,马蹄阵阵。 第175章 匈奴欲犯 揉着惺忪的睡眼,身在马车内的胡亥不满:“大晚上的,搞什么啊?” 抱怨了一句。 转首,看向身旁蹭车的百里奕:“百里大人。” “你说,父皇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咱们做什么?” 凝思。 摇头,百里奕迟疑道:“臣也不确定。” “但!必然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否则陛下断然不会命人敲响朝钟。” “而且!还是一连三声!” 秦制。 非关乎国家存亡之要事,不得敲朝钟。 一声为惕。 二声则急。 三声……十万火急之大事! “连个觉都睡不安稳……”胡亥愁苦的看着窗外星空:“父皇,他就不困吗?” 说到这里,胡亥又回答自己一般点了点头:“也是。” “父皇整日都在睡觉,没准到了晚上就精神,折腾人找乐子。” 百里奕大惊,连忙张望左右:“公子慎言!” “怕什么!”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胡亥自信道:“这是在我的车驾内,谁还敢过来偷听?” 说话同时,对着另一侧的车窗指去。 旋即。 手指悬浮于半空,好似被施了定身术:“老……老师?” 看着窗外,恰巧骑马与车驾并行的蒙毅,胡亥愕然。 点了点头,蒙毅欣慰道:“公子还未忘记,蒙毅身份。” “近期,蒙毅公事繁重,倒是耽误了公子学业。” “待明日,蒙毅将继续为公子授课。” “不要!!” 凄凉的惨叫,响彻咸阳上空,引得无数人为之侧目。 很快。 陆续有朝臣抵达阿房宫。 快步下车、下马,直入大开的宫门。 虽已临近亥时。 但在无数灯烛的点缀下,阿房宫大殿灯火通明。 上首。 嬴政一席黑金龙纹袍,手持一卷尚未展开的竹简,端坐龙椅,面色阴沉。 左右。 李斯、冯去疾、尉缭等,早已各自就位,神情恭顺,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待群臣相继入班。 嬴政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刚刚!” “朕接到消息。” “蒙恬遣人以八百里加急,匈奴头曼单于长子冒顿,于狼居山集二十五万大军,欲南下侵我河套。” “你们,有何对策!” 嘶———— 沉闷的声音,不断在殿内回荡。 大多对此毫不知情的朝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一时间。 彼此对视,眼中尽显惊惧,却无一人敢言。 啪! 气恼的将手中竹简甩落,嬴政怒斥:“废物!” “朕养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一遇到事情,就屁也放不出半个!” 群臣更是纷纷低头。 殿内落针可闻。 见状,嬴政表情越发愠怒。 就在此时,拖着病体上朝的冯无择出班:“陛下!” “今!” “南方军团即将凯旋。” “匈奴人选此时侵犯我大秦,无异于自寻死路!” “臣虽不才,但与南方军团合作多时。” “故!臣特请命,待南方军团凯旋,亲率一军,增援河套蒙恬将军!” “你?”嬴政皱眉。 本就对冯无择无半点好印象。 日前一战,更是将嬴政对他最后的期待,消耗殆尽。 先不提这个体力上的问题,毕竟冯无择是被公子高给坑了。 就只说他这个头脑! 原本,嬴政还只当冯无择蠢如猪。 现在! 嬴政只感觉,对他如此形容,那真是侮辱了猪这种可爱的生物! 哪怕被暗算! 尉缭躺平的时候,也只保护了面部,下半身全无防护。 偏偏! 无脑一般,就对着人家的脑袋怼,你咋想的! 让这种人统兵…… 想了又想,嬴政摇头不语。 见嬴政不说话。 冯无择大急,拱手,慷慨激昂道:“陛下!” “臣愿以人头担保!” “此战若不胜,提头来见!” 一番话。 说的殿内众人纷纷侧目。 不少人。 看着面容坚毅的冯无择,均暗自点头。 好歹。 这也算是一员参加过当年剿灭六国的沙场宿将。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又与南方军团关系密切。 保不准,真就是当下最为切合的人选。 短暂的惊愕,胡亥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出班,欲助冯无择一臂之力。 不等说话。 嬴政就已怒斥:“放屁!” “朕要你的人头,又有何用!” 一句话,怼的冯无择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出班一半的胡亥,同样呆滞原地,尴尬不已。 百里奕连忙上前:“陛下!臣以为!” “武信侯虽能力有限,不足以担当大任……” 话没说完,胡亥就已惊呼:“百里大人!你哪边的?” 被打断,百里奕无奈,白眼狂翻。 “公子,还请您稍安勿躁。”隐晦的安抚了一句,转首,继续对嬴政说道:“但!” “武信侯对陛下,对大秦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且!今匈奴来势汹汹,更趁秋收时节,其定是想以奇袭之策,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故此!于当下,武信侯却为最佳的统兵人选!” 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嬴政,等待对方的回应。 嬴政挑眉:“继续!” 得到允诺,百里奕彻底放心:“臣以为,陛下可急召南方军团。” “让任嚣将军派一强军,火速赶往咸阳。” “以武信侯为首,统帅此军,以先锋之势,先行开拔河套。” “后!待南方军团休整完毕,陛下自可令任嚣将军率大军直扑漠北。” “届时,莫说是击退来犯的匈奴,就是直捣黄龙,灭其王庭也未可知也!” 听到这里,嬴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点头赞许:“有点意思!” 一旁胡亥,更是揉了揉满是眼屎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奕。 曾几何时! 胡亥将百里奕奉做军师,凡事都向他请教。 奈何,连番受挫,胡亥对百里奕都已失去了信心。 不想! 这一次。 毫无准备之下,百里奕竟是展现出了自己的机智,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还在感叹,冯无择就已激动叩首:“陛下!” “臣,愿为先锋,救援河套!” 右相冯去疾出班:“臣认为,百里大人此计,可行!” “臣附议!” “臣也赞同,让武信侯为先锋,先行赶往河套增援!” 一时间,从者云集,颇有当初胡亥一呼百应之盛况。 环首四顾,嬴政不语。 目光,看向了一旁靠在立柱上,哈气连天的公子高:“高儿!” “你呢?你认为,让冯无择为先锋一事,是否可行?” 第176章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么 嬴政的询问,将殿内众人目光,纷纷吸引了过去。 是啊!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可不是一年前。 当初的公子高,不过是一受人唾弃的咸鱼,纵使趴在大殿上睡觉,也无人理会。 如今! 短短一年时间,公子高不光是潜龙升渊、一飞冲天。 在朝中,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虽百里奕分析句句在理。 让冯无择统帅前锋,即便有意外也无关痛痒。 但! 最终如何,还是要看公子高怎么说! 众人瞩目下。 公子高慢悠悠的伸了一个懒腰,还不小心抽到了一旁的胡亥。 也不理会这倒霉孩子要吃人的眼神,公子高拱手:“父皇。” “儿臣认为,百里大人所言甚是!” “武信侯虽无统帅大军之能。” “但凭他与南方军团,于近期培养出的默契,率一前锋增援,却可起到震慑匈奴,为我大军争取时间之功效!” 眨了眨眼睛。 胡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扭头。 看向殿外……好吧,现在是黑天。 虽无法确认,但胡亥仍旧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奇,出声询问:“三哥。” “你当真,这么认为?” “没错!”点头,公子高确认:“我确实认为,百里大人此策,于当下而言,恰是极为合适!” 胡亥狂喜,上前:“父皇!” “既然我三哥都这么认为,那就绝对没问题了!” “儿臣叩请父皇,封武信侯为前锋,增援我河套,抵御匈奴!” 不知何时。 于一件事上,公子高赞同与否,在胡亥的心中,亦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嬴政点头:“好!” “既如此!那……” 话还未说完,嬴政就突然顿住。 愣愣的看着下首公子高,嬴政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见状。 群臣纷纷扭头望去。 一看。 好家伙! 之前没注意,公子高竟是又背着那个布包上的朝。 此刻,他正在低头翻找。 期待下,忘记了对冯无择的任命,嬴政连连询问:“高儿!你可是还有什么要说的?” “确实还有话要说。”点头的同时,公子高终于从布袋内翻找出了一卷竹简:“抱歉,出来的太过匆忙,带的有点多。” …… …… 群臣无语,嬴政哑然。 将竹简展开,公子高道:“虽然,儿臣认为百里大人所言,并无不妥。” “但!” “在儿臣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 正等着听封的冯无择闻言大急:“高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你不也赞同本侯以前锋之身,去增援河套的吗?” 公子高淡然回复:“我只是赞同百里大人的计策,什么时候说赞同你去了?” 冯无择:“……” 这,有区别吗? “高公子,本侯我……” 还不甘心,打算再争辩两句,嬴政先没了耐心:“给朕闭嘴!” “高儿话没说完,你插什么嘴?” “再多说一句,就给朕滚出去!” “喏!”灰溜溜的退回原位,冯无择委屈到眼眶含泪。 明明,你都赞同了,这咋片刻不到,就反悔呢!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么! 斥退了冯无择,嬴政挥手:“高儿!有什么就继续说,不用理会那些苍蝇!” 正欲出班整编的胡亥傻眼:“……” 父皇,您这话说的,儿臣心凉啊! “回父皇!”公子高躬身,继续:“以儿臣见!” “此次,匈奴虽集结大军,但其定然不会真的进攻河套!” 听到这话,胡亥终于还是忍不住,甘当苍蝇:“三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二十五万人!这可是整整二十五万人!” “如此多的人马,吃喝拉撒,一天所耗多少,你算过吗?” “他们不打,难道还要组团来我大秦边陲看风景不成!” 胡亥的话,得到不少人赞同。 被先赞后驳的百里奕,同样出班:“高公子,虽然平素遇事,你都极为稳重。” “但!” “此次匈奴来犯,事发突然,我朝上下毫无半点准备。” “你就这么笃定,匈奴人不会真打,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一些?” 一旁冯无择连连点头。 若不是刚刚才被怒斥,他何尝不想出来反驳几句。 看了不忿的几人一眼,公子高不语,低头,再度翻找起来。 见状。 众人均倒吸一口冷气。 我去!这架势…… 嬴政大奇:“高儿,莫不是,你对此事真有准备?” 别说百里奕他们不信。 就是嬴政,又何尝不是如此! “的确是有些准备!”说话同时,公子高又抽出一卷竹简。 在众人侧目下,将之展开:“我之所以判定,匈奴人只是虚张声势,其原因共有三点!” 直起身子,嬴政语气急切:“快说,都是哪三点!” “其一!” “现下,正是秋收时节!” “匈奴人即便来犯,也绝不可能在此时节!” 胡亥不忿,冷笑:“三哥,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先不说匈奴人已集结了大军,咱们就只论,你凭什么断定匈奴人不会在这个时节来犯?” “如果我是匈奴人的主帅,那么趁着咱们大秦各地都准备秋收之际来犯,恰恰就是抓住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小弟,你先把眼角的眼屎擦干净。” 一句话,怼的胡亥懵逼,公子高继续:“秋收之际,我大秦各地确都忙于收获。” “匈奴草场,又何尝不是最肥美的时节?” “于当下!” “匈奴人的牲畜,都需大量进食,以囤积足够多的脂肪,来度过寒冬。” “若是趁此时间进攻。” “能确保在一月之内取胜尚可。” “若是不能……”摇了摇头,叹息的看向胡亥:“你当匈奴人都与你一样,因为一场冲动,连日子都不打算过了?” “你!”捂着胸口,感念今夜睡觉,连个暖和被子都没有的胡亥连连后退。 这话说的,能再诛心点不! “继续!”嬴政才不管胡亥如何,满是期待的对公子高问道:“还有两点,都是什么?” 第177章 公子高所说的第二点 扭头,看向胡亥,公子高开口说道:“刚刚,小弟问我,是否计算过匈奴大军一天的吃喝用度。” 胡亥眨眼:“不错,我是问了!” 旋即,冷笑,讽刺道:“三哥!你千万别告诉我,你还真就计算了!” 若说公子高遇事稳重,凡事准备的都非常充分,这些胡亥相信。 但! 匈奴人的吃喝拉撒……人家又不是你的小弟,凭什么配合你? 对此,胡亥打死都不信! 在胡亥讥讽的目光下,公子高淡然点头。 “不错!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说话同时。 公子高再度低头,对着布包翻找起来。 一卷,两卷,三卷。 在满朝文武愕然的注视下。 公子高竟是一卷、又一卷,接连往外掏着竹简。 “三……三哥……”眼皮一跳,一股寒意冲上心头,胡亥慌乱道:“你这又要找什么?” 头都没抬,公子高一边翻找,一边回道:“关于匈奴人每日所需消耗的干粮,还有他们所携带的牛羊、战马每日的损耗!” 眨了眨眼,胡亥嘴巴大张,不敢置信:“三哥,你……真计算出来了?” “当然没有。” 胡亥长出一口大气,连忙拍着胸口。 就是说! 细致到每个匈奴人,他们的牛羊、战马每日损耗都能计算出来?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光是胡亥一人。 满朝文武,乃至上首嬴政,同样是不顾形象的拍着胸口,连连感叹。 这要是也能计算出来,那也太吓人了一点吧! 甚至,都得让人怀疑,公子高与匈奴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极为亲密的往来。 否则的话,根本解释不通! 众人还在感叹。 又翻找出两卷的公子高,继续开口:“如果是毫无实据的揣测,那肯定是计算不出。” “不过……”将一卷尺寸超大的竹简展开:“若是根据其草场的茂盛程度,还有他们每日所迁移的距离,大致就可计算出牛羊、战马每日所需消耗的草料。” “只要计算出这一点,那么就可得知,匈奴人每日需宰杀多少牛羊,来维持日常用度。” 众人无言,不明觉厉。 胡亥仍旧不忿:“三哥,这都是你自己在空口白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百里奕上前附和:“不错!” “胡亥公子说的对。” “高公子刚刚所言,仅凭其一面之词,妄加揣测,根本无有实证。” “这,未免太过于武断了一些!” 二人的质疑,引得殿内群臣议论纷纷。 一时间。 硕大的阿房宫内,乱如市场。 “都给朕闭嘴!”猛拍了一下龙椅,嬴政起身,怒斥:“你们这群废物!” “朕让你们想个办法,一个、两个全在那缩着!” “别人提出了什么想法,你们又质疑不断!” “朕养你们,难道就是让你们在这天天给别人挑毛病、找茬的?” “陛下息怒!” “臣不敢!” 殿内一阵告罪声,议论纷纷的群臣皆后退,低头。 胡亥:“……” 爹!你直接点名道姓不好么?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怼我啊! 待殿内归于安静,嬴政转首,看向公子高:“高儿!” “你刚刚说,通过他们草场的茂盛程度,与其每日的迁移距离,可推断出匈奴大军的日常损耗?” “回父皇,正是!” “虽然……”摇了摇头,公子高叹息:“这种计算方式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就现有的情况而言,也只能如此了。” 嬴政嘴角一抽,无语道:“那,你又是如何判定出,他们草场茂盛程度的?” 殿内群臣皆转首。 虽不敢议论,但眼中的好奇却是难以掩饰。 所有人都清楚。 公子高刚刚所言的一切,都要架设在这个基础之上! 否则,就只能是空谈阔论。 躬身,将那卷最大的竹简在地上铺开:“父皇!” “此卷竹简中,记录了上至河套平原,下至山阴一带的草场分布情况。” 伸手,指向临近山阴边缘的一片山脉:“根据蒙恬将军信中所书。” “匈奴人,现正集结于此!” “哦?”惊疑一声,嬴政连忙抬步,从台阶上走下。 速度之快,一旁的宦官都没来得及靠前。 走到公子高展开的竹简前,嬴政仔细查探,越看越是惊喜。 忽然,挥动手臂:“来人!” “将河套、山阴一带的地图,给朕拿来!” 几名宦官连忙返回后殿。 左右群臣,亦是忍不住上前,凑到一旁踮脚观望。 胡亥个矮,之前又被嬴政猛怼,心有余悸,落在后面急到直跳脚:“写了什么?” “那上面,都写了什么?” 被生生从前排拽了回来,百里奕无奈:“公子。” “这上面,都是一些地形、山川、河流、草场的分布记录。” 胡亥不懂:“这有什么用?” 深深的叹息了一下,强忍着凑前观望的念头,百里奕解释道:“公子!” “倘若,那上面所记载的一切情况属实,就可证明,刚刚高公子的推断,完全合理,且极为正确!” 胡亥仍是不解。 百里奕再道:“公子您想。” “二十五万匈奴人,他们所要携带多少战马,还有用作补给的牛羊?” “一片草场再大,也不足以支撑他们的日常消耗。” “故!只要得知了草场的分布情况,确认了他们每日的迁移距离,自然而然,就可判定出匈奴人的用度消耗了!” 眨了眨眼,胡亥再问:“可就算是判定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啊?” “匈奴人该来,不还是要来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还在震惊公子高竟然连河套至山阴的地形,都完全记录的百里奕大惊。 旋即! 狂喜,对着人群就挤了进去:“让开!快给我让开!” “我有要事启奏陛下,你们快让开……” 第178章 臣等证实,公子所书却比大秦地图详细 百里奕还在卖力的往前挤。 嬴政所要的地图,就已被几名宦官拿来。 数张硕大的牛皮依次展开,上面所呈现的赫然就是南起河套,北至山阴的详细地图。 “李斯,冯去疾,尉缭,蒙毅。”嬴政点名,指向地图:“你们几个,给朕好好对比,看看与高儿的记录,有无偏差!” “喏!” “臣遵旨!” 几人领命,不顾形象的人手一张地图,与公子高所书竹简比对起来。 就在此时,百里奕终于是挤到了前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说!” 百里奕信心满满:“陛下!暂且不论,高公子此书精确与否。” “在臣看来,这完全就是无用功!” “无用?”一挑眉,嬴政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怎么说?” “陛下您想!” “匈奴头曼单于长子冒顿,亲率二十五万控弦之士来犯。” “即便知晓他们每日所需损耗粮草用度,又能如何?” “难不成!咱们还要帮他计算一番,然后告诉这些匈奴人,你们吃的太多,进攻不划算?” 得意一笑:“故!” “臣以为,高公子此言,完全就是空耗时间、精力,全无大用也!” 闻言,嬴政一愣,扭头看向公子高。 虽不语,但询问的意味却非常明显。 淡然一笑,公子高从地上,拿起一卷此前摆好的竹简:“这,正是刚刚我说的第二点!” “匈奴人虽落后,愚昧,但他们并不是蠢货。” “百里大人能想到进攻咱们不合适,匈奴人又何尝想不到?” 一句话,说的百里奕眼皮狂翻,公子高继续道:“故而!” “在计算出他们每日所需迁移距离以后,就可判定,匈奴人到底携带了多少后勤辎重,乃至是为这些牛羊、马匹准备了多少干草。” “若!他们准备充分,那尚有可能,是真的要孤注一掷,进攻我河套地区。” “可若不是,岂不证明,匈奴人就是在虚张声势!” “这……”百里奕哑口无言。 一旁嬴政,更是大喜:“说得好!” “高儿,那按照你这种计算方式,你认为,最终精确性,当有多少?” 摇了摇头,公子高叹息:“最多只有七成。” “也正因如此,儿臣才不敢仅凭此点,就断定匈奴人此役乃是虚张声势。” 嬴政大步上前,狠狠的拍了公子高一下:“够了!” “朕不是和你说过吗?” “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就要和朕说!” “七成……”嘴角一抽,嬴政无奈。 这小子的性格,真是稳到让人恨不能猛踹他几脚。 懒得再看被自己拍到呲牙的公子高。 嬴政转首,问道:“如何?” “比对出来了吗?” “高儿所书写的记录,与咱们的地图,是否一致?” 几个蹲在地上的大员依次起身。 彼此对视,表情怪异,却无一人言。 见状,嬴政眉头一皱:“怎得?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几人仍旧不语。 刚刚凑到前排的胡亥大喜,得意上前:“父皇!您不必问了。” “看几位大人的意思,我三哥写那东西明显就不对!” 撇了一眼胡亥,嬴政面色越发深沉,再问:“蒙毅!” “你出来,说,到底如何?” 蒙毅上前,叩首:“胡亥公子所言不错!” 仅这一句话。 殿内就传来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众人,更是复杂难明的看向公子高。 素来稳重,从不无的放矢的公子高,这一次难道真的说错了! 嬴政更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 胡亥、百里奕、冯无择几人对视,狂喜。 可还不等几人开口,蒙毅的声音就再度响起:“高公子所书,与咱们的地图,有许多偏差之处。” “不过!” “经过我与左相、右相、国尉几人的一致认定。” “高公子所书地形,远要比咱们地图上所描绘的,要精确、清晰许多!” “其上面,不光是详细记录了山川、河流、草场的面积。 “更是记录了近几年里,河套地区每年、每片草场的详尽产量,以及可供牛羊牲畜食用的比例。” 嘶————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群臣眼中的质疑,随着蒙毅的介绍,彻底转变成了震惊。 比他们大秦地图所描绘的,还要精确? 而且! 还计算出了草场的产量,牛羊食用比例? 这……夸张了吧! 胡亥不可置信,惊呼:“不……这不可能!” “老师!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还是说……”说到这里,胡亥激动起来:“你们被我三哥给骗了?” “他只是照着地图上的一切来描述,后面的全是自行添加的?” 摇头,蒙毅面色不变:“河套地区,臣每年看望家兄的时候都要去上一次。” “对那片地形,虽不止了如指掌,但亦可断言,高公子所书不错!” 李斯上前:“前年,臣奉旨去查看长城进度,也曾去往河套、山阴等地。” “上面有关于河流、山川的记载,与高公子说书一般无二!” 冯去疾、尉缭亦相继上前:“臣亦可作证。” “高公子所书,远要比咱们地图上描绘的一切,要详尽许多!” 说罢。 几人更是敬畏的看向公子高。 连河套至山阴这段地图,都能记录的如此详细…… 莫不是,整个大秦的山川河流,他都有详尽记载! 连自家人冯去疾都帮着公子高,胡亥快哭了。 后退几步,拽着百里奕的衣袖,小声道:“百里大人,快,想想办法啊!” 百里奕苦笑,一筹莫展。 公子高记录的地图,详尽程度都超越了他们集大秦全国之力,所测绘出的地图,这还想个屁的办法! 百里奕可不敢保证,自己要是再乱跳,一会公子高又会拿出点什么东西来! 得到众人证实,嬴政狂喜:“好!好!” “高儿!这次你做的非常好,朕很满意!” “谢父皇。” 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嬴政眼中满是宽慰:“这卷竹简,朕就留下了!” “回头,朕找人,你去配合他们,将咱们的地图再完善一番!” 说到这里,更是不住抱怨:“这群废物东西!” “几年的时间,连个地图都测绘不好!” 公子高苦笑:“儿臣遵旨!” 看着面前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场景,胡亥心如刀割。 百里奕龟缩不出,愤怒的胡亥只得亲自上阵:“三哥!” “你刚刚不是说,共有三点吗?” “那现在……这才仅仅两点吧!” 第179章 第三点,冒顿 胡亥的话,顿时就引起了大家注意。 公子高所言第一点,众人皆非常认同。 赶在秋收时节出兵打仗,除非日子不想过了,否则没谁这么脑抽。 第二点。 更是引得众人为之侧目。 甚至! 当李斯、蒙毅等人相继确认后,不少人更是心神剧颤,不寒而栗。 集大秦全国之力,数年之工。 所制出的地图,竟还不如公子高一人所书详细。 细极,思恐! 可即便是如此,按照公子高的说法,这依旧没有十成的把握。 那么,谁又不想知道。 真正能让他做下此断言的缘由,这个第三点,到底是什么! 在众人注视下,公子高缓缓开口:“关于第三点。” “就要从匈奴人的统帅身上说起了!” 见公子高这一次并未翻出什么竹简,胡亥悬着的心,落地一半。 “三哥!” “你要说其它,我不和你犟。” “但如果是这个,我就必须要提出质疑了!” 一句话,打断了公子高,胡亥上前,表情嘚瑟:“大家都知道,此次匈奴人的主帅,乃是他们头曼单于的长子冒顿!” “这,还不足以证明,匈奴人南下,夺取河套的决心吗?” “你……”狞笑着,胡亥质问:“说第三点,在他们的统帅?” “这未免就有点不切实际了吧!” 众人皆点头,沉默了良久冯无择更是大步上前:“世人皆知,匈奴人残忍、好战。” “其单于长子冒顿,更是首当其冲。” “若是别人统帅此军,高公子说他们不会来犯,尚有可能。” “但冒顿的话……”摇了摇头,冯无择语气突然一变:“若仅因高公子一面之词,使得我大秦错失增援良机。” “届时!河套失守,此责谁能负之!” 撇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胡亥、冯无择二人,公子高淡然点头:“有一点,你们俩说的很对。” 胡亥闻言大喜。 可还不等他继续插嘴,公子高就已再次开口:“此次匈奴人的统帅,是他们头曼单于的长子,冒顿!” “恰恰!” “如果是别人,那么我也不敢保证,对方不会进攻。” “但若是这个冒顿……”学着冯无择刚刚的样子,摇了摇头:“他们,就一定不会来犯我河套!” 冯无择表情不屑:“高公子此话从何说起?” “莫不是……”怪笑了两声,以揶揄的口吻道:“这冒顿,与高公子找有联系,人家提前告知你了不成?” “放屁!”话音才刚刚落地,嬴政就已怒斥:“高儿乃我大秦皇子,身在咸阳,岂能与那些蛮人有联系?” “冯无择,你再敢胡言乱语,朕现在就命人将你拖出去!” 被嬴政的怒斥吓了一个激灵,冯无择慌忙跪地,磕头不止:“陛下恕罪,臣口误、口误……” 眼角余光,却依旧死死的盯着公子高,等待回复。 冷声一声,嬴政转首:“高儿,继续说!” “回父皇!” “儿臣虽与冒顿没有联系,但儿臣对他的为人,乃至对匈奴目前现状,却有所了解。” 说罢。 低头,对着那几乎被掏空的布袋又翻找起来。 眼皮狂跳,嘴角一抽,嬴政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布袋:“你老翻个什么劲!全都给朕倒出来!” “把上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说给朕,还有这群废物听!” 看着被夺走,内里竹简不断被嬴政抖出的布袋,公子高苦笑:“真要全说,怕是会说到天明。” “天明就天明!” “正好,当上早朝了,他们也不用再折腾一趟。” …… 殿内群臣皆无言。 胡亥脑瓜子嗡嗡作响:“父皇!您还是让三哥挑重要的说吧。” 好家伙,直接说到早朝? 他胡亥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一熬夜猝死了,岂不憋屈! 抬步上前,捡起一卷有特别标注的竹简,公子高继续:“冒顿此人,虽为头曼单于长子,但因其父偏宠弟弟,所以并不得宠。” “早些年,头曼单于甚至将冒顿为质月氏,而后率军进攻,欲行那借刀杀人一事……” 听到这,嬴政转首,看向李斯:“有这么回事吗?” 李斯连忙上前:“回陛下,确有其事!”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更添了一份敬佩。 连这种偏门消息都知道。 这位公子……想一想,李斯更是为自己效命公子高的决定,感到庆幸。 胡亥再度上前:“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不管冒顿是否受到头曼单于的宠爱,他率二十五万大军,囤聚在狼居山,意欲南下,这不是假的吧?” “没准!冒顿正是想以此战,来让他父亲看看自己的本事呢!” 说完,胡亥更是挑衅的看向公子高,为他这一番言论自鸣得意。 “小弟,你又怎知,这支二十五万的匈奴大军,是头曼单于派出来的呢?” 胡亥一愣,反问:“那你又怎知,不是呢?” 点了点头,公子高淡然道:“我还真就能肯定的告诉你,绝对不是!” “哈!”胡亥咧嘴大笑:“三哥,你绝对是没睡醒,说胡话呢!” “人家头曼单于派多少人马,派谁统兵,难不成还要提前写封信,知会你一声?” “的确不会!”点头确认,在胡亥的得意目光下,公子高又一次上前,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一卷竹简:“但!” “我这里面,有整个匈奴的兵员、人口数量记载!” “按照目前匈奴的人口数量来计算。” “二十五万控弦之士?”公子高直视胡亥:“那!将是他们的全部人马!” “试问!” “一个妄图以借刀杀人的手段,来害死长子,给幼子让位的领袖,怎么可能会将族内全部的人马,都交托给对方!” “这……”在公子高如电般的目光下,胡亥连连后退。 直至,撞倒了身后的老百里。 对自己的行为倍感羞愧,胡亥不忿,反驳:“这不可能!” “匈奴人远在咱们的极北之地。” “其地域多少,人口几何,根本无人知晓。” “你怎么就知,他们的人口数量是多少,兵员人数又是多少!” 第180章 冯无择,必须要给加个鸡腿 胡亥虽被公子高以气势所压,显得颇为狼狈。 不过他的这一番质疑,却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抬眼一扫,发现近半数的朝臣,都点头支持自己,胡亥又一次得意了起来。 双手背负,晃晃悠悠,胡亥上前几步:“三哥。” “莫不是,你欺我们大家都不知匈奴人的情况,所以是信口胡言的吧?” 说到这里,更是以余光扫了下散落一地的竹简,坏笑道:“如若三哥你真这么干。” “那之前的调查,是不是也要咱们商榷一下了?” 见胡亥以急智,又一次抓住了公子高的破绽,冯无择心中大赞的同时,快步上前,拱手:“陛下!” “臣也以为,高公子此言,太过武断!” “匈奴历来都是我秦之大敌,实力强横。” “以北方军团之势,蒙恬将军之勇,尚只能困守河套,不得而出。” “如此强大的部族,人口、兵士不知凡几。” “高公子仅凭推测,就妄下结论,与当年赵之赵括无异,断不可取!” “那只是你们俩孤陋寡闻!”瞥了一眼冯无择,公子高淡然道。 说罢。 无视胡亥二人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公子高俯首,从地上拾起一卷竹简,将之展开:“匈奴!” “夏后之苗裔也,其先祖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北蛮,随牧而迁。” “戎于幽王时,攻掠镐京,迫使平王东迁,后化作林胡、楼烦,对我边疆对有侵扰。” “赵武灵王先以胡服骑射破之,后李牧更将其逼退千里,十年不敢来犯。” “终,各部衰败,融为一族,名匈。” “其所占领土,不过就是山阴以北,贝加尔以南,东至赤塔、西抵阿尔泰山脉。” “地域虽辽阔,但大多不适合居住,故匈奴几夺河套,只为在此生息。” 说到这里,公子高转首,对嬴政一拜:“父皇,也正是看出河套对匈奴之重。” “这才派蒙恬领三十万大军抢夺河套,以此为基来遏制匈奴人的发展!” 嬴政点头:“不错,是这么回事。” 旋即,转首看向李斯:“高儿所言匈奴的起源,丞相府内是否有此资料?” 眨了眨眼,李斯愕然。 虽说丞相府总管天下大小事务,但这么偏门的东西……他不知啊! 李斯还在懵逼。 一旁的冯去疾已摇头,叹息,缓步走到前排:“回陛下!” “此事,老臣到是有所印象。” “根据周时所留资料记载,确与高公子所言相符。” “只是……”带着一抹敬畏的目光,看了眼公子高,再道:“远没高公子所言,这么详细!” “哦?”听闻此言,嬴政同样是惊疑的看向公子高。 “如此说来,高儿所言匈奴所拥地域,亦无问题?” 冯去疾点头:“虽边界地带无法考证,但听往来商贩之言,匈奴疆域,确为高公子所说。” “切!山阴以北的绝大多数地区,气候寒冷,不易生存。” 胡亥要哭了。 同样都是皇子。 不过就比自己大那么几岁。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公子高继续:“匈奴乃游牧民族,大多临河而居,随畜迁移,聚百人就可为一部。” 看向嬴政,再拜:“因而,儿臣经几番考证,方才确认出了匈奴部族人数与其所拥兵力!” 嬴政沉默。 片即,对公子高问道:“高儿!” “你调查匈奴情况,用了多少年的时间?” “回父皇,自儿臣被往外历练始,就已着手对匈奴展开调查!” “那就是将近三年?” “差不多吧。” 嬴政愕然。 一个还未获得任何封职的皇子,连生计都需靠自己的努力。 结果!他这儿子倒好,宁愿活不下去,穷困潦倒的滚回咸阳啃老,也要下大力气去调查匈奴人的情况。 一时间,嬴政感慨万千。 殿内群臣皆无言,以看待怪物的目光看向公子高。 三年前就已开始调查匈奴,而且还是这种无人在意的旁枝末节。 这位的稳! 又一次刷新了众人三观。 此刻,唯有冯无择仍旧不服:“就算高公子所言属实。” “那,冒顿所率领这二十五万是从何而来,总不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闻言。 殿内群臣再度将目光集中在了公子高的身上。 这一次,倒是没有多少质疑。 放到是充满了期待,渴望他能继续为大家答疑解惑。 看着左右朝臣,都犹如好奇宝宝那般,甚至连百里奕都是如此,胡亥险些当场被气到晕厥。 此前那么多的质疑,都被嬴高这贱种轻而易举的化解。 这一次。 对冯无择的质疑,胡亥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 赞许的看了一眼冯无择,公子高恨不能当场赏他一个鸡腿。 放下竹简,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公子高露出一丝为难:“武信侯所言,正是问题的关键!” “虽然,通过以上三点,我已有九成的把握,断定此次匈奴人不会真的南下。” “但……”偷瞄了一眼嬴政,见对方还在咧嘴,公子高继续:“稳妥起见。” “关于冒顿所携之军,我认为必须还是要亲自到阴山前线查探一番,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说罢。 不等众人反应,公子高对着嬴政深深一拜:“儿臣请命,赴前线打探敌情!” “如此,不但可确保儿臣之推测的准确性,更可让任嚣将军他们,获得一定的休整时间。” “若有意外,以北方军团之力,亦足可抵挡匈奴人一段时间,以待南军北上!” 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宝贝儿子,嬴政眼皮狂跳,面色忽明忽暗。 好么! 之前说了那么多,最后都在这等着我呢? 翻了个白眼,嬴政强忍着上去踹这小子一脚的冲动。 “此事……”说了半句,嬴政沉默。 看着儿子那期待的目光,终究就是心里一软,叹息道:“容后再议!” 噗! 一口老血喷出,公子高也险些与胡亥一般,直接晕阙。 怎么看,嬴政的表情都已动摇。 本道十拿九稳,结果就这? 看着说完这句话,就欲转身离去的嬴政,公子高苦笑。 朝会散去,最终也没个结论。 见嬴政要走,朝臣亦是纷纷做好了回家补觉的打算。 可就在此时。 嬴政突然停下脚步,转首,直勾勾的看向公子高…… 第181章 终于让走了 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下,嬴政略显疲惫的摆了摆手:“高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喏!” 群臣如蒙大赦。 纳拜后,潮水一般散去。 直至。 殿内仅剩嬴政、公子高父子二人。 因群臣离去,殿门被开启。 一阵寒风袭来,摆放在各处的灯烛被吹至不断晃动。 忽明忽暗等灯光下,嬴政凝视着公子高,不言不语。 父子对视,不知多久。 嬴政摇头,苦涩一笑:“高儿!” “你老实告诉父皇。” “北地,你是不是非去不可?” “而且!还一定要赶在任嚣大军回归之前就去?” “不敢相瞒!”公子高连忙躬身,叩拜:“儿臣十分想去,而且是越早越好!” 嬴政再次沉默。 目光复杂的看向公子高。 突然。 嬴政沿着台阶做下,拍了拍旁边:“又不是上朝。” “就你我父子,没必要那么拘谨!” 领会到嬴政的意思,公子高连忙走了过去,在嬴政的身边落座。 才一坐下,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嬴政突然变脸。 啪! 对着公子高的脑袋就是一下狠的,然后怒斥:“高儿!” “你别告诉朕,你不明白朕让你等任嚣大军回来再走的原因!” 揉了揉脑袋,公子高呲牙,苦笑:“父皇,儿臣当然明白!” 不就是想让他趁机与任嚣,还有南方军团拉近关系么! 这点事情,公子高岂能不知。 然而。 嬴政越这么做,公子高在感动的同时,快速前往漠北的信念,就越发坚定。 父皇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心中感念一番,公子高解释:“父皇,儿臣保证,速去速回,待返回之后,就与任嚣将军好好亲近!” 听到这话,嬴政气的又一次抬起手臂,作势欲打。 终究。 看着闭目待揍的公子高,还是没下得去手。 改打为抚,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嬴政语气缓和不少:“那你总得告诉父皇,为何一定要去吧?” “这个……真不能说。” 啪!又是一下,嬴政怒斥:“不说不说!朕问你几次,你都不说是吗?” 公子高低头,不语。 嬴政无奈长叹:“罢了!那就说点别的!” “今天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晓了?” “儿臣不知。” “放屁!”虎目一瞪,嬴政的大手又一次抬起:“你真当父皇是傻的?” “若你不知,怎么可能会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父皇,儿臣又不是匈奴人肚子里的蛔虫,岂能知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挑衅?” “做的这些,不过就是提前预防罢了!” “也就是时间有限,要是再给儿臣两年,绝对调查的更加详细!” 嬴政:“……” 还要调查?你是不是非得将头曼单于他媳妇的底裤颜色,都给调查出来才甘心! “那和朕说说,匈奴的地域、人口分布,乃至河套到阴山的地形、草场等,你都是怎么调查的?” “这个简单!”快步起身,捡起一卷竹简,公子高将其展开的同时,开口说道:“儿臣不过是以重金,收买了沿途商贩。” “无论是我国商贩,还是匈奴,月氏等西域诸国,但凡有所往来者,每次都会为儿臣提供一份他们的沿途记录。” “例如……”又是一卷竹简被展开:“河套等地的草场长势。” “儿臣就分别规划、记录了这几年的情况。” “最后,再通过今年的雨水、气候,还有其往年长势,就可推断出现如今,哪片草场更加茂盛,哪里比较荒芜。” 嬴政嘴角抽搐。 这儿子……真是他的种吗? 若不是当年亲眼看他出生,且知其母不过是自己身边的婢女,旁人断然没机会接触。 嬴政,还真就要深深自我怀疑一番! 无语,叹息,将大手搭在了公子高的肩膀上:“高儿!” “稳重是好事。” “但父皇不是和你说过吗?凡事,过犹不及!” “你明明都调查出了这么多,为何不早点与朕说?” “难道,就非等到你所言的十成把握,你才肯说!” 公子高点头,不语。 看到这一幕,嬴政又是被气到白眼一翻:“这一次!” “若不是你计划着去漠北,是不是还不打算说?” “父皇圣明!” 啪! “朕圣你……”被气到粗气狂喘,嬴政彻底无奈。 “想去漠北是吧?” “想去!” “好!”奋力一撑,嬴政起身:“明日!” “若你在明日午时之前,能将迎接南方军团所需烟花,全部给朕备齐。” “那朕……就放你走!” 公子高双眼一亮:“父皇,你此言当真!” 嬴政:“……” 为啥,有点后悔呢! 本打算,用此计来为难一下这小子。 可现在看来……大意!大意了! 回想了一下公子高的性格,嬴政懊恼不已。 看着嬴政那懊悔到连连跺脚的样子,公子高强忍笑意,试探道:“父皇,若无事,那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又是被气到一哆嗦,嬴政疲惫摆手:“回吧,回吧!” “明日早朝……你也不用来了,回去睡个好觉!” “儿臣多谢父皇!” 嬴政的关心,让公子高心头泛起一阵暖流。 从大殿内离去。 一阵微风袭来,精神一震,公子高更是暗道:“稳妥一些,回去也不睡了。” “这要是一觉睡了过头,耽搁了烟花的交接,岂不是不美!” 默默的站在大殿边缘。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嬴政揉了揉太阳穴:“来人!” “搀朕回去,朕头疼,要睡觉……” 第182章 最后的准备,交付烟花 早朝刚刚结束。 萧何就被等在阿房宫门外的小栓子堵住。 自信一笑,萧何主动上前:“栓子兄,你可回去告诉公子。” “烟花,萧何早已备好,随时可与百里大人交接!” 早朝上,嬴政特意点了自己几句。 作为一个明白人,萧何自是知晓,小栓子来的目地。 可就当萧何自信满满,打算回府补觉的时候,小栓子摇了摇头:“公子让我来找你,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萧何愕然:“那公子要臣做什么?”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带着一脸的懵逼,萧何愣愣随着小栓子,一道来到了公子高府。 才一进门,就见到公子高在院落中忙乎着什么。 不解,上前询问:“公子,您这是……” “来了?”看了一眼萧何,公子高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指了指身前的木箱:“你看这东西如何?” 萧何懵逼:“臣看不懂。” “伸手进去,感受一下!” 迷茫的看了眼公子高,萧何也不迟疑,连忙将右手伸了进去。 左右摸了摸,萧何大奇:“公子,这周遭,好像都是皮革?” “而且!”细细感受了一下,萧何再道:“这皮革里面,好像还包裹着什么软软的东西……有点凉!” 赞叹的看了一眼萧何,公子高确认道:“不错!” “这里面,确实有一层皮革!” “皮革里面,装的全是水!” “水?” “对!就是水!”点头,公子高继续:“之前!这种箱子我共制了六十几个,昨夜又都加固了一番。” “等一会,你找人将它们都抬回去,然后再对外表妆点一番,将烟花放入其中,密封……” 愣愣的听着公子高的解释,萧何逐渐由懵逼,转为惊叹:“公子妙计!” “如此一来,对方定然不知,此中奥妙!” “若百里奕他们妄想以暴力破除,必然是什么都得不到!” “这样,咱们也就可高枕无忧了!” 越说,萧何眼中的光芒就越发明亮。 来之前。 萧何也是冥思苦想了一路,却始终想不到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来阻止胡亥、百里奕他们研究烟花的配比。 甚至! 萧何都打算,特意对嬴政进言,以统计数量的方式,来确保在迎接那天,他们不会悄悄的给你弄没一部分。 想不到! 公子这边,竟是早有准备。 而且比他的那个蠢办法,要稳妥了许多! “去吧!”疲惫的摆了摆手,公子高伸了一个懒腰:“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 “午时之前,送到父皇那里,与百里奕交接。” “切记,别耽误了时辰!” 说完,公子高打了一个哈欠,转身对着屋内走去。 忙乎了一宿,他也困啊! “喏!臣告退!” 对着公子高的背影深深一拜,萧何眼中,闪过了一丝虔诚般的光芒。 心中,更是深为自己当初英明的决定而感叹。 若不是跟随了这么一位智近乎妖,且身份高贵的主子。 他萧何? 要么,还在沛县当那个小小的主吏掾,被沛令驱使。 要么,干脆就跑到深山老林里,与刘邦那家伙去玩泥巴了! 位比九卿的制器府总管?做梦去吧! 午时。 按照公子高的要求。 萧何指挥着制器府署吏,将六十几口半人高的木箱,抬到了阿房宫正门前。 愣愣的看了一眼,外表被涂抹到五彩缤纷的木箱,百里奕愕然:“这是什么?” “烟花!” “烟花?”百里奕冷笑:“萧大人,你莫要欺我!” “当初,高公子大婚,老夫不是没见过烟花。” “你管这东西……”又瞥了下那花花绿绿的木箱,百里奕嘴角一抽:“叫烟花?” 鄙视的扫了眼百里奕,萧何淡然回复:“百里大人。” “请不要拿你的无知,来挑战我们的专业!” “萧何!你!” 想他百里奕,好歹也是大秦九卿,治粟内史,常人提到他,哪个不赞一句学富五车。 今! 竟被萧何这么一个后辈怒怼无知,百里奕大怒。 “烟花就这些,你若不验货,那本官就将它们拉走了。” 无视愤怒的百里奕,萧何依旧淡然。 百里奕:“……” 好汉不吃眼前亏! 憋屈的安慰一番,百里奕面色阴沉:“如何验货?” “简单!”拍了拍木箱,萧何开口:“百里大人可随意挑选一箱,直接将之点燃。” “点燃?”眨了眨眼,百里奕不解:“点燃一箱,岂不是不够了?” 看着百里奕的反应,萧何心中暗赞。 一切! 都被公子预料到了啊! 想着此前公子的交代,萧何强忍坏笑,严肃道:“若如此,那本官手中就仅有两支以剩余材料,所制的小型烟花……” “这个!就用你说的这个小型烟花检验!” 不等萧何说完,百里奕就连忙将之打断。 “好!” 点头,摆手示意。 几名门下署吏上前,拿出了一酷似长棍的物体,将之前段点燃,随后高举。 看着制器府署吏的一应操作,百里奕不明觉厉。 然而。 等了半晌,也没见个动静。 大奇,快步走到署吏身边,指着棍状烟花询问:“这个,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官员一咧嘴,将棍状烟花直接交到百里奕手中:“大人您若认为不妥,可自行查看。” “查看?”疑惑自语,百里奕拿起被点燃的那一面,就打算对着内里查看一番。 嗖! 就在此时,一声脆响。 百里奕只感手中一震,烟花拿捏不稳,直接落地。 嗖!嗖! 落地的烟花,不受控制一般,对着百里奕就是一顿弹射。 火光四溅,哀嚎连天。 不知过了多久。 烟花的声音终于消失,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这才怯怯的露出半边脑袋,颤抖道:“完事了?” 萧何点头:“完事了!” “不知,百里大人对此烟花,可还满意?” 百里奕:“……” 老夫除了险些被吓死,毛都没看到,你有脸问我这个? 奈何。 面子要紧! 起身,拍掉身上的浮灰,百里奕顾不得狼狈:“满意,非常满意……” 第183章 听我说,谢谢你 当着数名宦官的面,萧何、百里奕二人完成交接。 原地杵了半晌。 待确认萧何,监督的宦官全部离去,百里奕连忙对门下招呼:“快!全都给我运到胡亥公子府去!” 众人协力。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已抵胡亥府门前。 远远望见车队,翘首以盼的胡亥连忙上前:“百里大人,如何?” 百里奕拱手,矜持道:“臣,幸不辱命!” “好!好!”激动的拍了两下大腿,胡亥狂喜:“可笑那嬴高,竟如此迂腐,父皇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就是个无脑的蠢货!” 感慨完毕。 兴奋的胡亥一把将盖在车上的帘布掀开。 “这……”指着面前花花绿绿的木箱,胡亥傻眼:“这是什么玩意?” “烟花!” “这是烟花?” 看着胡亥与自己当初一般无二的反应,百里奕得意道:“这正是烟花!” 点了点头,胡亥不曾多想:“应该是为了迎接任嚣,特意妆点了一番?” 摇头,鄙夷:“嬴高那贱种,就爱做这些表面功夫!” “公子说的不错!”瞥了眼木箱,始终看不上的百里奕附和道:“华而不实,浮于表面!” 说罢,想起了什么,百里奕连忙将那根还未测试的长棍状烟花拿了出来。 “公子,可要提前检验一番?” 此前被一顿炸,根本就没看出个数。 现在,借着让胡亥检验的机会,他百里奕正好可以确认一下。 不由得,百里奕为自己的机智喝彩。 “检验?”双眼一亮,胡亥更是激动:“快!快,现在就检验!” 说话同时,一把夺过长棍就摆弄起来:“这个要怎么弄?” “公子,这东西要如何燃放……” 有了一次经验,百里奕驾轻就熟。 以火折将之点燃。 即便那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只道这东西得半天才能喷射出烟花的百里奕,也丝毫不慌。 胡亥,更是不知其中奥妙。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一个拿棍,一个淡然的彼此对视起来。 突兀! 嗖!嗖!之声,不断炸响。 无数烟火,笔直的对百里奕打去。 烟花喷射,太过猛烈,且还非常突然。 仓促间,准备不足的胡亥只能将之勉强拿捏,根本无法转向。 “啊!救命!!” 哀嚎声,相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又从百里奕的口中响起。 直至烟花燃尽。 被惊住的胡亥,仍旧愣愣的拿着长棍,不知所措。 “哎呦,哎呦呦……” 直至。 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不断传来呻吟声,胡亥这才反应过来。 快步上前,将百里奕搀起:“百里大人,你没事吧?” 百里奕感动,摆手:“没,老臣没事。” 旋即,想起正事。 “公子,这烟花如何,您可看到了?” “看到了!确实不假!”确认的同时,搀扶着百里奕的胡亥由衷赞叹道:“不愧是百里大人!” “发现烟花失控,竟能在第一时间,以如此熟练的方式进行规避,果然是老成持重啊!” 百里奕:“……”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臣心底! 狼狈起身,扫了一眼自己那堪比难民的朝服,百里奕苦笑:“公子,可否容老臣去换件衣衫?” “这是当然!” “我府内就有便服,百里大人快去换上一件吧。” 扭头,看向远处,胡亥关切道:“一会右相就来了!” “若是给他看到你这个样子,怕要误会!” 百里奕:“……” 你一青年,我一老叟。 即便老臣的衣衫破烂不堪,他能误会个什么! 心中感叹连连。 无语的百里奕,在胡亥殷切的目光下,掩面入府。 片刻的功夫。 百里奕才刚刚换了一套并不合身的便服从内堂走出,右相冯去疾、武信侯冯无择二人,就已连袖赶来。 趁着右相与胡亥研究烟花的当口,冯无择戏谑的来到百里奕面前。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口中,更是啧啧称奇。 被冯无择暧昧的目光看到头皮发麻,百里奕连连后退:“武信侯,你这是做甚?” “没事,没事!”连连摆手,冯无择以一副同道中人的口吻说道:“本侯只是没想到,百里大人,竟也喜好这一口。” “难怪!难怪百里大人,每日都与公子赖在一起……” 说着,更是以余光瞥了一眼,正翘着屁股捣鼓的胡亥。 “武信侯,你!!” 名誉大过天。 听到这话,百里奕顿时大怒。 可还不等上前争辩。 右相冯去疾就已起身,奔着二人走来。 “百里大人,交接之时,可曾统计数量?” 听闻此言。 感念着正事要紧,百里奕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冯无择,转首答道:“陛下派来的几位大人,确已对此统计。” 闻言,冯去疾皱眉:“若是如此……” “就算以损耗上报,咱们最多,也只能动一到两箱。” “两箱就足够了!”百里奕上前,自信道:“右相,此前我已计算过。” “这每一箱,都足有百斤之重,可见其内分量如何!” 冯去疾点头,赞叹道:“百里大人果然稳重!” 拍着木箱,几人相视一笑。 同一时间,阿房宫,后花园,一处凉亭内。 公子高,正与嬴政拜别。 “父皇,儿臣不在,还请您保重身体!” 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儿子,嬴政眼中闪过一抹不舍。 旋即,转为愤怒。 啪! 对着公子高的后脑就是一拍,嬴政怒斥:“朕身体好的很,还用你来嘱托?” 见公子高一脸委屈,嬴政苦涩一笑:“老了,老了,竟然还变的伤感了。” “父皇您这叫老当益壮!” “少扯淡!”被公子高气笑,嬴政缓缓落座。 拍了拍旁边,示意公子高过来的同时,开口问道:“你那些烟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坐到嬴政身边,一边为其捶腿,公子高一边自信回答:“父皇请放心。” “莫说烟花的配比本就与火药不同。” “儿臣,对那些烟花更是做了一番保险措施,断然万无一失!” “哦?”惊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嬴政感叹:“能让你这混小子如此自信,那看来朕确实是多虑了。” 说到这里,嬴政释怀道:“朕本不欲你走,其中一点,也是担心烟花外泄。” “为此,朕还特意将黑卫都派了出去,监督此事。” “既然你已有所准备……” 拍了拍公子高肩膀:“想走,那就走吧!” “记得,到了漠北,替朕看看你大哥,这些年,他也受了不少的苦……” 第184章 烟花不燃 日落西山。 仅存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在咸阳城下。 城门外。 嬴政銮驾在前。 左右,百官随侍。 周围,更是有整整五千蓝田将士,持枪持枪鹄立。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架并不算奢华的马车上。 马车前。 嬴政拍着公子高的肩膀:“高儿,路上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父皇放心!儿臣待到了北地,第一时间就让人传信。” 得到保证,嬴政这才满意点头。 一时间,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后排,胡亥酸溜溜的道:“不就是出个门?磨磨唧唧,没完没了!” 说完,更是不忿的看向车驾。 “还说什么为了公事,打探敌情?根本就是狗屁!” “带上三嫂,嬴高他这分明就是假公济私!” 百里奕附和:“公子说的没错!” “先不说此次匈奴人,是否会如高公子所料,只是虚张声势。” “只看其行为,就可断定,在得到陛下宠信后,高公子已忘乎所以!” 一旁冯无择更是冷笑连连:“走了更好!” “右相已命人拆卸烟花。” “等咱们回去,应该就有结果了!” 胡亥大喜,对着前方的公子高讥讽道:“可笑嬴高这个蠢货,将别人都当做白痴!” “只待咱们研究透了这个火药,看他还有什么资本在父皇面前得意!” 几人相视一笑,目光中皆露出一丝对未来的向往。 终于! 拜别结束,公子高的车驾,在嬴政与群臣的注视下,缓缓奔着北方离去。 胡亥几人对视,点头,不约而同的对着城内赶去。 驾驭着马车的小栓子回首,看向咸阳城:“公子,烟花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吃了一口虞姬递过来的葡萄,顺便在她那白腻的小手上留下不少口水,引得对方娇羞的同时。 公子高自信说道:“此前,我特意让萧何当着父皇派去的监官面,与百里奕对接,就是要确定烟花的数量。” “就算百里奕他们有心,也决计不敢拆卸太多。” “况且……”傲然一笑:“就算拆了,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小栓子仍感不安:“若是他们将那些火药都晒干呢?” “晒干?”公子高哑然失笑:“小栓子。” “你说的这种假设,经过特殊的手法过滤,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不过他们么……”摇了摇头,公子高自信不语。 化学!哪怕只是常识基础。 对胡亥那群人而言……貌似,让他们修仙更靠谱些! 就在公子高的车驾,在二人交谈中不断远去的同时。 胡亥几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是赶回了咸阳。 冯去疾别院。 慌慌张张的从战马上跳下,胡亥快步奔入。 人还未至,声已先到:“如何?是不是研究出来了?” 庭院内。 几名方士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怎么回事?”眉头一皱,胡亥走到被拆卸的木箱前。 这才发现,地上竟已布满水迹。 “公子,我们失败了。” “失败?”小心的避开水迹,胡亥倒是比较淡然:“没事!” “失败就失败吧,咱们不是还有一箱么!” 火药这东西。 若不是公子高给拿了出来,换个旁人,说它是仙术也没人不信。 仅拆卸一箱,就勘破其中秘密,胡亥还真就没奢求过! 回话的方士苦笑,指向后方:“公子,另外一箱,也拆掉了!” 顺着方士所指,胡亥一看,还真就是。 从后方赶来的百里奕闻着,连忙上前,对方士问道:“东西呢?” “烟花里的东西可还在?” 一同赶来的冯无择点头:“对!那些东西呢?” “就算你们现在研究不出,只要东西还在,早晚咱们都能勘破其中秘密!” 哭丧着脸,方士羞愧道:“那些东西……都在地上。” “地上?” 听到这话,几人终于不再淡定。 离得最近的胡亥,更是被吓到直接跳起。 就在此时,方才赶来的右相冯去疾入内,眉头紧锁:“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右相。” 方士不敢怠慢,连忙躬身,愧疚的解释起来。 一番解释。 冯去疾大惊:“你是谁!” “只要一将此箱拆卸,其内就会流出大量冰水?” 点头,众方士不语。 “这……”蹲下身子,冯去疾仔细的查探起了被拆卸的木箱。 “好手段!”赞叹一声。 冯去疾懊恼的摇了摇头:“老夫还是太过小看高公子了!” “想不到……”从木箱内将皮革拽出,冯去疾苦笑:“他,对咱们是早有防备啊!” 愣愣的看着冯去疾手中,那还滴着水珠的皮革,胡亥大是不忿:“嬴高这贱种,实在是太缺德了!” 骂了两句。 忽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现,胡亥由怒转喜:“右相!” “你说,会不会这些烟花,都被水浸泡了?” “我记得,嬴高说过!” “烟花这东西,绝对不能碰水,否则就无用了!” 惊闻此言。 冯去疾顿时一愣。 转首,与几人对视,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如若这么说的话……”掂量着手中的皮革,冯去疾说道:“咱们,就有借口,让萧何再提供一批烟花了!” 武信侯冯无择上前,狞笑:“不止!” “咱们还可以借此,参他一本!” 越说。 几人越是兴奋,甚至已开始讨论起,参倒公子高以后,要借此从他手中夺取点什么。 制器府,那都是必须的! “几位……”看着面前兴奋的几人,百里奕迟疑道:“烟花数量有限。” “以损耗为由,咱们拆卸两箱已是极限。” “若再拆……” “怕个什么!”不等说完,百里奕就被胡亥打断:“反正都是被水浸泡过的废品,多一箱、少一箱又能如何!” 说罢。 胡亥径直奔着院落深处,堆放着烟花的车架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拿出了火折:“我再点它一箱,最后确认一次!” “若是果真不燃,咱们就以此弄死嬴高那贱种!” 第185章 照亮咸阳 晃晃悠悠来到装载着烟花的车驾旁。 尝试了几次。 胡亥这才尴尬发现。 百斤重的木箱,远不是他这小体格,单人就能搬动的。 一旁。 右相冯去疾、百里奕二人,还在研究如何以此来参公子高一本。 唯独身为武夫的冯无择,无事可做。 眼见胡亥正落入尴尬的境地,冯无择连忙上前:“公子,这种粗活,交给本侯就好!” 说话同时,双臂青筋一起。 那让胡亥束手无策的木箱,竟是被冯无择直接扛起。 见状,胡亥连连叫好。 冯无择更是得意昂头,感叹自己有眼力劲。 扛了几步,手臂一酸,冯无择暗骂这玩意太沉的同时,连忙寻了一空地将之放下。 想着既然表现,就不能半途而废。 放下木箱的同时,冯无择亦从怀中掏出一火折,对胡亥说道:“公子,您看着就好,让我来点它!” 胡亥点头:“那就有劳武信侯了。” 呲呲。 火折点燃,引线上火花跳跃。 二人本能退后。 等了半晌。 表体的引线都已燃尽,木箱仍旧毫无半点反应。 胡亥失望的同时,咒骂道:“果然!嬴高这贱种,他就是在故意坑咱们!” 说罢。 心中气愤不过,胡亥直接上前,对着木箱就是猛力一脚。 “嗷!!” 木箱未动分毫,胡亥抱脚哀嚎。 “可恶!区区破箱,也敢伤害公子!”又是一波表忠心的机会,冯无择连忙上前。 怒斥同时,抬起右脚,对着木箱就是一下狠的。 哐当! 在冯无择的怒踹下,木箱应声栽倒。 还不等冯无择吹嘘。 突兀。 木箱竟是隐隐抖动起来。 嗖!嗖! 旋即。 一道,又一道的火光,从引线燃尽的方向射出。 “咦?”看到这一幕,胡亥大惊:“这东西,好使的?” 被烟花声吸引。 右相冯去疾、百里奕二人,亦是放下商议,快步凑到跟前。 盯着那不断喷发出阵阵璀璨火焰的烟花。 在感叹烟花美丽的同时,百里奕心中一紧:“这……已是第三箱了啊!” “无妨!”拍了拍脸都纠到一处的百里奕,冯去疾安慰:“仅是三箱,还可掩盖!” 百里奕苦涩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心中,不由感叹。 万幸,这一次萧何交付的烟花足够多…… 轰!轰!! 就在此时。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突然炸响。 还在感叹,突然就来这么一下,险些吓晕的百里奕神情慌乱,对左右询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嘶———— 定睛一看,百里奕才发现。 身边的冯去疾,拍着自己肩膀的右手悬浮在半空,表情呆滞。 胡亥、冯无择二人,更是不堪,直接瘫倒在地。 前方。 火光冲天。 一车的烟花,都在对着天际愤怒咆哮着。 无数火焰,直飞冲天。 引动咸阳全城。 百信纷纷驻足观望,啧啧称奇。 不少见过烟花之人,更是以炫耀的口吻,对左右同伴解释着。 恰巧。 此时天色已暗。 哪怕是在阿房宫内,不断冲上星空的烟花,亦清晰可见。 被宫人们兴奋的交谈声吵醒。 假寐的嬴政不悦,大步走出寝宫。 还不等开口质问。 就被那照亮半个咸阳城的火光吸引。 先是一惊。 随后就是露出了迷醉的表情。 可不过片刻。 嬴政,就已一脸怒容:“大胆!” “百里奕好大的胆子!” “朕让他看守烟花,是对他的信任。” “他竟敢……”越说,越气,直至身体都不断颤抖起来。 一旁宦官见状,连忙上前:“陛下,小心龙体。” “滚!” 一把将宦官掀飞,嬴政还不解气,大声对左右领命:“来人!” “速速将百里奕,给朕抓来!” 说罢。 面色阴沉无比,大步返回寝宫。 不到一个时辰。 寝宫外,就传来了宦官的汇报声。 “进!”冰冷的命令,由寝宫内传来。 一股寒意,骤然浮现在宫外的众人心头。 带着忐忑的心情。 胡亥、百里奕、冯去疾、冯无择四人,小心翼翼的步入寝宫。 尽管! 这地方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可如今。 看着左右,无有一盏烛火,黑洞洞一片的寝宫,几人胆寒。 互相搀扶着。 一步一挪。 不知走了多久。 忽然! “给朕跪下!” 嬴政的怒斥在几人耳边炸响。 噗通、噗通。 四人接连跪地。 “百里奕!” 怒斥声再度传来,冰冷如狱。 百里奕一个哆嗦,连忙趴在地上:“臣……臣在。” “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日你要不说清楚,朕亲自砍了你!” 惊闻此言,百里奕磕头如捣蒜。 偏偏。 不知要怎么解释。 听着那沉闷的磕头声。 黑幕中的嬴政越发恼怒:“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呛! 话音落地的同时。 一道清脆的剑刃出鞘声响起,于寝宫内久久回荡。 “饶命!陛下饶命!” 虽未看到嬴政,但只听此声,百里奕就已被吓到亡魂大冒。 连连求饶的同时,更是瞥了一眼冯无择。 口中喃喃自语:“老冯,这次我百里就对不住你了。” 不等懵逼的冯无择询问。 百里奕就连忙开口,对着前方黑暗处解释起来:“陛下!此事与臣无关,是武信侯!” “是他点燃了烟花,臣是无辜的!” 眨巴着大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百里奕,冯无择懵逼。 一旁胡亥,更是大惊:“百里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百里奕苦涩道:“公子,今陛下震怒,若不找人顶罪,那咱们……” 隐晦的话语并未说完,但胡亥却已明白。 颤抖了一下,胡亥低头不语。 几人本就在一起。 百里奕这一番话,胡亥能听到,冯无择当然也听了一个分明。 本还震惊、不解。 可当听到这句话以后,冯无择顿时双目充血,怒而暴起:“百里老贼,你敢害我!” 奈何。 身子才撑起了一半。 一股巨力,骤然袭来,将重心不稳的冯无择直接踹翻。 不等冯无择起身。 一柄冰冷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冯无择。” “你,想怎么死?” 第186章 公士冯无择 以精钢铸就的剑刃,冰冷如狱。 嬴政毫无感情的话语,更是让人如坠深渊。 冯无择心头一颤,丹田一紧。 噗呲一声。 飞流直下,三千尺。 尽管一泄如注,但冯无择却未有丝毫的轻松。 头不不敢挪动一下,冯无择颤颤巍巍的求饶道:“陛下,饶命,饶命啊!” “饶命?”冷笑一声,嬴政怒斥:“你将朕用以迎接南方军团凯旋的烟花,付之一炬。” “你,还有脸求活命?” 脖颈上的剑刃又重了几分,一阵刺痛感袭来,冯无择更是亡魂大冒:“陛下!” “臣知罪!” “求您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命吧!” 一旁沉默半晌的冯去疾连忙接上:“陛下!” “冯无宣已论罪处斩。” “若冯无择死,武信侯一脉将就此绝嗣。” “还请陛下看在冯无择与百越一战,有大功于我大秦,网开一面,饶他死罪!” 原本,见百里奕卖队友,且得到了那么一番不卖全倒霉的解释,胡亥还不敢多言,只是悄咪咪的缩在一旁。 谁料!历来甚少出声的冯去疾,竟是主动为武信侯求饶。 不忍再失去一大将的胡亥咬了咬牙:“父皇!” “武信侯罪不至死……” “都给朕闭嘴!” 一声怒斥。 将胡亥刚刚上来的情绪,直接踹回肚子里,嬴政再度怒视冯无择:“至多还有十天!” “十天,任嚣所部就抵咸阳。” “朕!就给你五天的时间!” “五天之内,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能筹集到数量的烟花,那朕就饶你一条狗命。” “若是不能……” 唰! 剑锋一抹。 狂喜中的冯无择只感脖颈一凉。 旋即,就是一阵剧痛袭来。 心下一紧,双眼一翻,嗝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甩动着佩剑上的鲜血,嬴政厌恶道:“废物东西!” 看着冯无择直挺挺,瘫倒在地上的躯体,胡亥险些被吓到直接跳起。 还是一旁百里奕反应比较快,拉住了胡亥。 可正是因为这一动作,百里奕成功吸引到了嬴政的目光。 哐!哐! 无声的寝宫内,阵阵沉闷的脚步声响起,如一记重锤,敲击在几人心头。 脚步越来越近。 百里奕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 经受不住,百里奕连连对着阴影中的嬴政磕头。 咚!咚! 一下,又一下,头痛欲裂,血流如注。 “臣有失察之责,甘愿受罚!” “甘愿受罚?”嬴政语气冰冷,不带点感情:“好!” “那朕,就罚你俸禄一年,以观后效!” 噗通! 又是一声,百里奕同样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又是厌恶的咒骂了一句,嬴政开口:“你们两个,将他们抬回去!” “告诉冯无择,五天内,若能集齐烟花,朕可饶他不死,但其武信侯封爵,将不再保留,让他重新从公士做起!” 咯噔一下,冯去疾苦涩跪地:“臣,代冯无择,叩谢陛下!” 秦制。 二十级军功爵位。 彻侯最高,其次关内侯。 武信,恰是关内侯之列,于大秦都属顶级贵胄。 这下好。 一脚踹下去,烟花燃尽,更是直接将他的关内侯,踹到了最底端的公士,甚至还不如蓝田大营内,许多普通兵卒的封爵。 可谓是一撸到底! 隐隐间,冯去疾不由后悔。 若早知这冯无择会被贬为公士,他又何苦出这个头呢! 奈何,奈何! 摇了摇头,强撑着身子。 冯去疾与胡亥二人,连拉带拽,将这两个晕厥的家伙拖出了嬴政寝宫。 过程中。 胡亥嘀咕的:“不就被扣点钱,百里大人晕个什么,难道是年岁太大了?”这番话。 更是激的冯去疾血气上涌。 这倒霉孩子! 你怕是忘了。 别说百里奕,就是你胡亥自己,现在不也输的就剩几块兜裆布了? 罚俸一年…… 换他冯去疾,那也得晕! 翌日。 朝阳的余光刚刚洒下。 折腾了半宿的胡亥,就被阵阵鬼叫声吵醒。 “一大早的,能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了?”打着哈欠,胡亥睡眼朦胧,一路抱怨着走入内堂。 才一走入,就见到冯无择满眼惊喜,不断抽打着自己的脸颊。 啪!啪!声不断传来,胡亥不由的心头一颤。 这家伙,别不是吓傻了吧! “没死!我没死!”又猛抽了几下,冯无择终于激动出声。 转首,看到呆立在门口的胡亥,冯无择更是热泪盈眶,只感遇到了家人:“公子!” “臣,还没死!” 翻了个白眼,胡亥无语:“你当然没死!” “昨夜,父皇不过就是在你的脖颈间轻轻一划罢了!” 隐隐间,回想起昨夜,胡亥出言为求饶的那一幕,冯无择更是热泪盈眶。 叩首:“公子大恩,臣没齿难忘!” “今!臣武信侯一脉,必为公子效死力也!” 纠结的看了冯无择一眼,胡亥叹息:“不必了!” “不!”冯无择大急。 起身,上前,激动的抓住胡亥双手:“公子昨夜为臣求情,此乃活命大恩,臣岂能不报!” “我是说……”费力的将双手挣脱,胡亥解释道:“报恩可以,但这个武信侯一脉,就不必提了!” 眨了眨眼,冯无择不解。 “公子,您这是何意?” “昨夜……” 一番解释,冯无择的面容逐渐扭曲。 终于。 带胡亥离去,冯无择一口老血喷出,扬天怒吼:“百里狗贼!” “我冯无择,与你势不两立!!” 右相,冯去疾府。 看着喷嚏连天的百里奕,冯去疾摇头:“喝点姜汤吧。” “等好了,咱们还要想想,以什么办法,帮冯无择擦屁股。” 百里奕苦笑:“烟花都被燃尽,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摇了摇头,冯去疾抓住一捧黑泥,满怀期待道:“也许,咱们还有办法……” 第187章 冯去疾,为官之道 看着冯去疾手中那一团黑乎乎、软绵绵,奇形怪状的物品,百里奕是本能的反胃。 强压下心头的不适,百里奕试探道:“右相,这是何物?” 又捏了两下,冯去疾得意道:“饶是高公子千般算计。” “但!他还是忽略了一样!” 将手中的黑泥高高举起,送到不断躲闪的百里奕面前,冯去疾语气越发激动:“百里大人!” “此物,乃是之前方士们将火药拆卸,溶于水中的粉末!” “如若我所料不错,待此物彻底晾干以后,其应该还能具有一定的功效!” 愕然的看了冯去疾手中的黑泥一眼。 旋即,百里奕狂喜:“右相说的对!” “它本身就是遇水方溶!” “只要晾干,就定然会恢复其原本的效用!” 然而。 欢喜了不过几分钟。 百里奕又愁苦了起来。 “不对啊!” “右相,咱们现在的难点,是在于烟花的数量。” “就算这一点烟花晾干后可使用,但仍旧比陛下要求的相差甚远啊!” 以隐晦的眼神,鄙夷了百里奕一秒,冯去疾再道:“百里大人,莫不是忘了咱们的初衷?” 眨了眨眼,百里奕沉思。 “那……”舔舐了一下嘴唇,百里奕语气迟疑:“武信侯怎么办?” 冷笑,冯去疾语气轻蔑道:“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武信侯?” “况且!” 阴冷的看着百里奕,冯去疾继续:“百里大人,当真还在乎冯无择怎么想吗?” “这……”迟疑片刻,百里奕目光逐渐坚定:“好!就依右相您的意思!” 冯去疾这才满意点头。 拍了拍百里奕的肩膀:“你放心就好!” “陛下那边,老夫早有准备!” “只要,咱们去找萧何求助即可!” “找萧何?这有用吗?” 淡然一笑,冯去疾继续:“有没有用不重要。” “重要的!是咱们要做出这么一个态度!” “最起码,不能让胡亥公子夹在中间为难才是!” “妙!妙啊!” 百里奕激动,叩首:“右相果然是老成持重!” “下官……拜服!”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彼时,咸阳北郊,泾水河畔。 微风徐徐。 雀鸟脆鸣。 打了一盆清水,小栓子来到车驾前:“公子,天明了。” 接过清水,将之交给虞姬洗漱的同时,公子高起身,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伸展了一下筋骨,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公子高只感神清气爽。 “侯生他们,到哪了?” “回公子,侯生他们早两天出发。” “按照脚程来计算,他们差不多应至北地郡了。” 公子高看向北方:“那咱们就直接去河套吧!” “于情于理,都要先看望大哥一番,再做其他打算。” 顺着公子高的目光看了两眼,小栓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公子!” “胡亥那群蠢货,不会将烟花全给祸害了吧?” “真是如此,怕会耽搁了迎接任嚣将军他们一事,引得陛下震怒!” “无妨!” “若果真如此,对咱们而言,反还算是一件好事!”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更是惊疑:“难道,公子您早有准备?” 颔首,点头,公子高自语:“虽然这种可能性比较低。” “不过,我还真就希望,他们能蠢到那一地步……” 制器府。 看着连袖而来的冯去疾、百里奕二人,萧何不由感叹。 说他们可能会来找自己,还真就来了! 公子,简直就是神了! 感叹同时,萧何不敢怠慢。 躬身,开口:“两位大人,你们的困难下官已经知晓。” “但……”略作停顿,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萧何继续:“也请你们体谅体谅下官。” “此前,高公子大婚,已耗尽了咸阳库存的丹石。” “后陛下有令,命下官督制迎接任嚣将军所部的烟花,更是耗尽了关中所能收集到的全部。” “现在……”摇了摇头,萧何一脸苦涩。 “萧大人尽力就好!” “这……”犹豫片刻。 在冯去疾恳切的目光下,萧何点头:“好吧!” “既然右相亲自来求,萧某定会竭尽全力。” “好!”冯去疾大喜:“萧大人不愧为我辈楷模!” 说话同时,大步上前。 拍了下萧何的肩膀,冯去疾言辞恳切:“萧大人尽管放心去做!” “陛下那里,老夫自会去分说。” “相信!” “陛下得知萧大人在此危急情况下,还愿一力承担此事。” “无论最终萧大人是否能准备出足够数量的烟花,都不会太过怪罪!” 低垂的脑袋骤然抬起。 萧何愕然的看着冯去疾:“……” 这话说的,特么好有水平啊! “右相!” “下官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又拍了一下萧何,冯去疾开口:“日前!” “老夫与百里大人不自量力,妄想接下次迎接之职,不想一时失察,却耽误了大事。” “今……”摇了摇头,冯去疾羞愧道:“我们已无颜继续再承担此任。” “万幸!” 又是激动的拍了拍萧何:“还好有萧大人,公忠体国,迎难而上!” 说罢,缓缓后退。 拉上一旁懵逼的百里奕,对着萧何就是深深一拜。 “萧大人只管安心督制烟花。” “其余杂事,老夫自当一力承担,绝不让萧大人这等肱骨之臣,为琐事烦心!” 萧何:“……”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看着冯去疾、百里奕二人远去的背影,萧何连连感叹。 对比这些老狐狸。 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一点啊! 就在此时,一名在旁边伺候的署吏凑了上来,愁苦道:“萧大人,咱们制器府内,一丁点的丹石都没有了,如何制造烟花?” “无妨!”摆了摆手,萧何淡然转身:“一切如常即可。” “烟花,我来想办法!” 说完。 心中更是感叹。 对比高公子,这俩老狐狸,也实在是有那么一点稚嫩啊! 另一边。 从制器府离去,懵逼了半晌的百里奕方才如梦初醒。 停下脚步。 对着冯去疾就是一拜:“右相果然是老成持重,下官拜服!” 冯去疾矜持一笑,不语。 百里奕继续:“将此事全盘都甩到萧何身上,咱们不光是再无责任。” “届时,待任嚣大军返回,萧何拿不出烟花,陛下震怒……” 二人,更是相视一笑。 第188章 这萧何,竟如此敷衍 短短几天,冯无择就变的憔悴了不少。 好好的世袭武信侯,直接被一撸到底,成了连通军卒都有所不如的公士,更是有嬴政所规定的期限,这么一座大山压在头顶。 看着那潮水般,对着阿房宫大殿涌入,等待上朝的文武。 冯无择双腿打颤:“公子,不然,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拍了拍冯无择的肩膀,胡亥自信道:“武信……你放心!” “百里大人日前派人传信,说此事已经解决,你只要安心上朝即可!” 冯无择:“……” 我能放心,就有鬼了! 哀叹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冯无择只能硬着头皮,随人流缓缓移动。 看到前方凑在一处的百里奕、冯去疾,更是恨到牙痒痒。 被冯无择怒视。 百里奕倒是毫不在意。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百里奕一脸的愁苦,小声道:“右相。” “您说,高公子所弄的配方,到底是什么啊?” “为何,那黑泥在晒干以后,竟是毫无用处?” 一想到前几日,他与冯去疾兴致勃勃的晾晒黑泥。 可最终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 黑泥,依旧是黑泥,自己更是因太过凑前,不小心被糊了一脸。 如此景象,实在是让百里奕无法接受。 这,可是他们手中最后能与火药二字所挂钩的物品了! 冯去疾摇头:“料想,还是咱们不清楚其中关键。” 说到这里,更是长叹:“老夫,还是太小看高公子了!” “右相,那依您的意思,咱们就此作罢?” 冷哼一声,冯去疾语气坚定:“火药这东西,你不是不清楚它的威力!” “如此足以改变整个天下的重器,岂能就留在嬴氏父子手中?” “老夫我身为陇西一脉的代表。” “就算不为利益,只求安稳。” “如此重器,咱们也必须要将它掌握手中!” “唯有如此,老夫在九泉之下,方能瞑目啊!” 百里奕长拜:“右相高义!” 拍了拍百里奕的肩膀:“虽然!” “如此做,很有可能会触怒龙颜。” “但,人活一世,岂能只为自己?” “纵使因此,被陛下问罪,老夫亦必要为我陇西一脉,寻得此法。” “这样!才可确保,我陇西一脉不会皇位,乃至王朝的更替,出现任何的衰败。” “才可让我陇西一脉,长盛不衰!” 情绪激动的说完这番话,冯去疾再次拍打了一下百里奕的肩膀:“百里大人!” “咱们,必须互勉之!” 百里奕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了一抹坚毅。 旋即。 又愁苦了起来:“右相,可咱们现在已再无借口获取烟花了啊!” 火药被嬴政父子牢牢把控,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唯有这个与火药同样都需丹石制造的烟花,才是唯一的突破口。 奈何。 现在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摇头,冯去疾淡然一笑:“之前!” “咱们都太过钻牛角尖,而忽略了本质!” “百里大人,你仔细想想。” “烟花也好,火药也罢!” “它们,都是以何物制造而成?” 眨了眨眼,百里奕若有所思。 片刻! 待他们二人已从回序列,逐渐步入阿房宫正殿之际,百里奕突然大喜。 在旁人不解的目光下,激动大吼:“我知道了!” “方士!是方士他们所炼出的丹石!” 众人! 皆将百里奕当成了傻子。 唯冯去疾一人,点头,含笑,眼中更是闪烁着阵阵精光。 很快。 群臣入殿。 上首嬴政,面色阴沉。 “冯无择!” 一个激灵,冯无择连忙出班:“臣在!” “朕,给你的期限已至。” “你……”定定的看着冯无择,嬴政语气冰冷:“给朕的答复呢?” 噗通! 没有丝毫的犹豫。 以极其熟练的姿态,冯无择跪地。 面色苍白,周身颤栗。 可还不等冯无择开口。 前排。 右相冯去疾出班:“陛下!” “臣有事启奏!” “说!” “关于烟花一事,臣在日前已与百里大人一道,特意去了趟制器府与萧何大人交涉……” 说到这里。 冯去疾突然转身。 对着后方的萧何一拜:“萧大人高义!” “当他得知此事后,毫不犹豫的将之揽过!” “故!” “陛下大可放心。” “以制器府之力,萧大人之能,断然不会耽搁了迎接大典!” 对着嬴政一拜:“当然!” “老臣等,也将全力配合萧大人,以确保迎接大典可顺利进行!” 嬴政转首,看向萧何:“可有此事?” 萧何:“……” 退路都堵死了,我能说不嘛! 苦涩上前,萧何拱手:“确有此事!” 嬴政眉头一挑。 沉思、不语。 半晌,嬴政再问:“你,怎么说?” 话音落地。 殿内群臣皆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萧何。 队列中,胡亥小声道:“百里大人,之前,你说的并不详细,这萧何他能不能同意应下此事啊?” 期盼的看了一眼萧何,百里奕不确定道:“臣不知。” “洗望吧……” “希望?”翻了个白眼,胡亥无语:“这萧何又不是蠢货!” “明知道应下此事,就要全盘担责,他怎么可能见坑还跳呢?” “公子放心!”百里奕安抚:“就算萧何不完全应他,有了今日一事,他也于此脱不了干系。” “届时,由不得他不去想办法!” “就算事后,烟花实在不足,或是干脆没有,陛下也必不会因此太过责怪。” “此,法不责众也!” “妙!妙啊!”胡亥双眼一亮,激动赞叹:“这下,我总算是不用担心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 萧何躬身,叩首:“臣曾有幸听高公子说过一句话。”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何惧哉!” “今,我萧何为大秦之臣,自当为陛下分忧!” “此事,萧何虽不敢保万无一失,但亦愿尽力一试。” 嘶———— 听闻此言。 殿内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之前怎么就没发现。 这萧何,竟如此迂腐! 他难道就不清楚。 应下了此事,意味着什么么…… 第189章 提前预防的公子高 朝会结束。 胡亥完全不知道,这一场朝会,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胡亥不可置信的拽了拽一旁的百里奕:“百里大人,你掐我下!” “这……臣遵命!” 驾轻就熟。 百里奕毫不手软,对着胡亥就是一下狠的。 “嗷!”惨叫伴随着眼泪,胡亥终于确认,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百里大人,这萧何他是傻子吗?” “他……”左右看了看,胡亥这才发现,殿内就剩他与百里奕二人。 胡亥再问:“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个坑?” 摊了摊手,百里奕无所谓道:“管他呢!” “反正,只要咱们的麻烦被摘掉就好!” 胡亥连连点头。 阿房宫外。 急切的赶上了萧何马车,穷到只能步行的尉缭满脸羡慕。 旋即。 又想起了正事。 挥手。 拦住车夫,尉缭以不符其年龄的身手窜了上去。 突然窜上个人,萧何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摇头,苦笑:“国尉大人这是何故?” “若您想借车,与萧何直说即可。” 翻了个白眼,尉缭怒斥:“萧何!你是不是疯了?” “难道你就不知,今日冯去疾那不要脸的东西,根本就是在给你挖坑?” “萧何当然知晓。” 淡然的态度,镇定的语气,更是将尉缭气得胡子翘起。 再度狂翻了几个白眼,尉缭语气焦急:“知道你还往里跳?” “你可是制器府的总管,乃是公子麾下的要害部门!” “若你出事,公子又不在……” “国尉大人敬请安心!”凑前,拍了下尉缭的肩膀,萧何宽慰道:“此事,公子早有准备。” “故,萧何才敢直接应下!” 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尉缭惊愕:“公子早有准备?” 一把抓住萧何的肩膀:“你小子可别忽悠老夫!” “我承认,公子谋略惊人,老夫亦非常的叹服。” “但!这件事……怎么可能啊?” 公子高走了之后才发生的事情! 而且,还要架设在那群蠢货,将烟花全部点燃的基础上…… 摇了摇头,尉缭眼神坚定,他不信! 开什么玩笑。 虽说公子高智近似妖,但他毕竟是人,不是什么鬼神妖魔! 未卜先知……想到这里,尉缭更是打了一个冷颤。 苦笑一声,萧何开口:“其实,我也不信!” 一句话,说的尉缭连连拍打胸脯。 可还不等他气喘匀,萧何就已继续:“但问题是!” “公子,真就准备了!” “真准备了?”惊呼一声,尉缭懵逼:“公子……他怎么可能料到这些的?” 摇头,赞叹:“萧何也不知。” “不过按公子当初的原话,他这只算提前做个预防。” “若那群家伙当真那么蠢,自是最好不过。” “若是无事发生,有此准备,待南方军团回归,亦可做锦上添花之效!” “这……不愧是公子!”尉缭惊叹。 想到公子往昔的性格,尉缭恍然。 确实,未卜先知的本事,就是他的师尊鬼谷子都没有。 但若凡事都 多做几手准备……稳!公子实在是太稳了! 惊叹完毕,尉缭好奇询问:“萧老弟。” “公子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准备啊?” 闻言。 萧何摇头,不语。 尉缭更是大急:“萧老弟!” “你当我尉缭是外人不成?” 苦笑:“萧何岂敢如此!” “实在是……我也不知啊!” “你也不知?” “对!”在尉缭惊愕的目光下,萧何点了点头,再以敬佩的语气道:“萧何只知。” “只待此事发生,公子就让萧何依计行事!” “总之!” “为了此事,公子是早已提前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扭头。 看向北方,尉缭再次感叹:“这,果然是公子的性格啊!” 北地,官道。 一阵寒风骤然袭来。 引得车驾帘子掀开。 阿嚏!阿嚏! 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公子高无语。 拿起一件雪白色的裘衣,虞姬心疼道:“公子,您还是把它披上吧?” “没事!” “许是咸阳有谁,又惦记上我了!” “公子可是担心咸阳有事?” “那倒不至于。” “有尉缭、萧何他们在,况且我还提前做了准备。” “咸阳那边,倒是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虞姬不解:“那为何,公子这一路,都闷闷不乐?” 将虞姬揽入怀中。 公子高长叹:“我还是担心父皇的身体!” “诚然,侯生那边所言的艾草,确实有解毒功效。” “但,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查阅各种古籍。” “父皇所中之毒,已深入骨髓。” “仅靠艾草,怕是只能缓解,而无法根除。” “如此……”摇头,苦涩:“至多。” “也就是为父皇续多续个一年、半年罢了!” 虞姬大惊:“陛……父皇他的身体,有那么糟糕吗?” “平素,去拜访姑姑,几次见父皇,我看他的身体都非常硬朗呀!” “那只因父皇太要强了……” 闭目。 回想着临走之前,单独与嬴政在一起之时,对方露出那一抹难以掩饰的疲态,甚至许多时候连走路都吃力的样子。 公子高再度摇头:“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虚弱而已!” 看着公子高脸上难掩的愁苦,虞姬大为心头。 抚摸着爱人宽厚的胸膛,小鸟依人的虞姬劝慰道:“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 “父皇他……这一辈子,应该是没什么遗憾了。” “公子,您也不必太过伤感。” 紧紧的搂住虞姬,公子高自信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哪怕只是依靠艾草,先为父皇吊住性命。” “我依旧会遍寻良方。” “即便……是让他再多活几年,看到匈奴被灭,那也是好的!” 说罢。 公子高转首,默默的看向了车窗外,寒风凛冽的北方草原。 就在此时。 驾车的小栓子回首:“公子!” “前面就是河套了!” 第190章 碣石山下的蒙恬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突兀的耸立在旷野之上。 车驾来到山峰前。 小栓子啧啧称奇:“活了这么久,头一次看到,造型如此奇特的山峰!” 如紧握的拳头一般,唯独中间凸起,就像是手指,偏偏还是在这塞外边陲,直面匈奴的地方。 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公子高点头附和:“确实,很奇特!” 身后虞姬好奇询问:“公子,这座山叫什么呀?” “碣石山!” “这里,叫做碣石山!” 看着面前,那神色淡然的公子高,小栓子大为震惊:“公子,您知道这山叫什么?” 从未来过此地。 见到一座荒山,就能说出名字? 想到有关北地的情报,都是自己亲手处理,却从未提及此事,小栓子摇头不解。 这,太假了! 面对小栓子的质疑。 不等公子高回话。 几人身后,传来了一声豪迈的大笑:“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 “此山,确为碣石山,乃是咱们抵御匈奴人入侵的前哨之地!” 快速回头,小栓子护在车驾前,谨慎道:“你是何人?” 一个身穿兽皮,须发花白的老汉。 竟能在在他毫无警觉的情况下,来到几人身后两米外! 即便,之前被碣石山吸引了注意力,小栓子心中同样大为警惕。 将小栓子推开,公子高躬身一拜:“嬴高,见过蒙恬蒙老将军!” 嘶———— 话音落地。 身后的小栓子、身前的老汉,皆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迟疑的看着公子高,蒙恬试探道:“认识老夫?” 从一统六国后,就被始皇帝嬴政派往北方戍边。 一晃,就是十年的时间。 十年前,公子高才多大?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子,连上殿的资格都没有。 正式场合,二人根本就未曾见过。 即便! 在私下某些场合偶有得见。 十年的时间。 物是人非。 在漠北塞外的风沙下,蒙恬亦早变了样子。 能认出公子高,那还是因为蒙恬早得消息,且根据对方的衣着车架判断而出。 但对方能认出自己……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猎户打扮,蒙恬大为不解。 淡然一笑,公子高解释道:“嬴高虽未见过蒙恬将军,但与么上卿却非常的熟稔。” 蒙恬恍然,拱手叩拜:“人都说,高公子才智过人。”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将军客气了!” 连忙回礼,公子高再度开口:“老将军孤身来此,可是为查探匈奴军情?” 赞叹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蒙恬点头:“不错!” “匈奴冒顿,阴险狡诈,实乃我秦之大敌。” “今,冒顿亲率二十五万大军来犯,老夫寝食难安。” “不亲来,实在放心不下啊!” 扭头,看了眼北方,公子高试探询问:“此地,距离狼居山,应该不远了吧?” “至多两日的路程,的确不远。” “老夫本打算趁着尚未秋收,将士们都驻班在岗,先去打探一番。” “不想,竟是在此地遇到了公子。” “嬴高亦本打算直接去马邑城,只是凑巧绕路至此观望一番。” “能遇到老将军,实属缘分。” 蒙恬大笑。 上前,扶住礼敬的公子高:“老夫又不是什么外人。” “高公子继续这样,老夫可要不悦了!” 在蒙恬的巨力下,公子高被一把拽起。 苦笑的同时,公子高突发奇想。 “老将军既打算越过碣石山,去北地打探敌情。” “不若……”略作停顿,公子高期待道:“嬴高与老将军一道,去那狼居山看看?” 亲来北地。 主要目地,自然是寻找艾草,以缓解嬴政之疾。 但! 狼居山的匈奴人,公子高同样不敢大意。 整整二十五万匈奴大军! 即便此前在朝会上,公子高就已断言,其不会轻易南侵。 不过……总是要亲自看看,才更加稳妥! “这……”蒙恬一愣,目光看向公子高身后,不语。 见状,公子高淡然一笑:“老将军请放心。” “唯有嬴高一人,与您去狼居山。” “嬴高的家人,他们会直接赶往马邑。” 蒙恬仍旧皱眉:“匈奴人凶狠残暴,且皆擅骑术,于大草原上来去如风。” “公子若去……” 话未说完,但其意图却已明了。 “老将军应当听说过,嬴高会一些粗浅的仙术吧?” “仙术?”蒙恬大笑:“高公子莫要欺老夫远在塞北,就不知天下事!” “高公子所说的,应当是火药吧?” “老将军明见!” 面上淡然。 心中,公子高却不由感叹。 不愧!是他老爹嬴政最为信赖的臣子。 即便是远在漠北。 火药这种大事,嬴政对蒙恬竟也丝毫都不隐瞒。 见公子高承认。 蒙恬不语。 定定的看了对方半晌:“既然高公子想去,那老夫自当舍命相护,以确保公子周全!” “老将军言重了!” 客道一番。 公子高转首,回到车驾前:“虞姬,你与小栓子继续东进,直接去马邑城,先替我拜会大哥。” “等我与老将军打探完敌情,自会返回。” 虞姬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关切:“公子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抚摸了一下虞姬的俏脸,公子高趁着二人拉近距离的机会,小声道:“等到了马邑,马上就联系侯生,让他直接北上,去狼居山与我汇合!” 虞姬瞪大了双眼:“公子,您不是……” 拍了拍对方的香肩,公子高宽慰:“只是一种可能!” “若一切如我所料,那自无问题。” “若不是,最多让侯生白跑一趟。” “稳妥一些,总是好的!”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方才点头:“公子,您放心,虞姬知道了。” “虞姬……会在马邑一直等着公子您平安归来!” 第191章 匈奴人的异常 北地。 狼居山下。 在此已盘桓了两日,蒙恬的眉头却始终紧锁。 “奇怪,奇怪。” 这已经是咱们查探的第三处营地了!” “为何……” “老将军可是奇怪,为何不见青壮?” 看着不远处,无数匈奴老人牧马、放羊。 妇女辛勤劳作,孩童肆意玩耍的景象,公子高若有所思。 “不错!” “虽说匈奴全民皆兵,连十岁孩童都可驭马上阵。” “但真正作战的主力,还是青壮。” “这冒顿,到底是在做什么……” 摇了摇头,蒙恬缓缓从土坡起身。 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高公子,咱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如若匈奴各部,都没有多少青壮……”说到这里,蒙恬的语气越发严峻:“这冒顿,怕是有什么大计划!” 扭头看了一眼马邑方向,公子高点头,不语。 现在……还不到时候! 又是两日。 几乎将狼居山外围转了一个遍。 蒙恬紧锁的眉头始终都未打开。 终于。 将外围最后的一个匈奴人营盘查探完毕,蒙恬表情严肃:“高公子!” “一路下来,咱们最少都见到了十万以上的匈奴人。” “其中,壮年不超万人,多为老者、妇女、孩童!” “我怀疑……冒顿,连同他麾下的匈奴人主力,都已从此地离去。” 略作停顿。 蒙恬继续:“咱们必须要马上回去!” “告知长城各哨所,小心防范!” “这冒顿,怕是进攻河套为虚,趁机掠我边境为实!” 看了一眼蒙恬,公子高不由赞叹。 不愧!是大秦柱国一般的名将。 仅仅通过这有限的情报,就能做出如此推断。 不过…… “老将军,我倒是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哦?”挑眉,蒙恬好奇道:“高公子有何想法,直言即可。” “老将军。” “日前,在朝会上,嬴高曾对父皇呈过一封奏折。” “在里面,有这几年通过商贩、牧民、当地百姓等给予的资料,所统计出的匈奴全族人数。” “匈奴全族人数?”惊呼一声,蒙恬若有所思:“公子,你是要说……” 点头,确认:“嬴高认为。” “这狼居山的匈奴人,很有可能并非是真正的匈奴人。” “或者说,并非是匈奴人的部族主力!” “他们……也许只是一些游散在外,本就没有多少青壮的小部族,被冒顿整合到一处罢了。” “这……”迟疑片刻,蒙恬谨慎道:“公子可有证据?” “确凿的证据目前倒是没有。” “不过……”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相信老将军,曾听闻过冒顿与其父,头曼单于之间不睦的事情吧?” 眨了眨眼。 猛然间,蒙恬对着自己的额头猛拍了一下。 啪声响起的同时,蒙恬感叹:“老夫怎么就忘了这一层关系!” 说罢,对着公子高深深一拜:“多谢高公子提醒。” “否则,老夫这一回去点燃狼烟,怕是会引得边塞各地都非常紧张,从而错过了今年的秋收!” 老秦以耕战为本。 许多兵户。 战时为军,闲时为农。 就是驻守在河套的北方军团,此刻大多也都忙于秋收前的准备工作。 狼烟一旦点燃。 风声鹤唳。 各军只能放弃秋收,而驻守边塞。 这个损失,蒙恬承受不起! “老将军言重了!” “现下,这也只是我的一种推测。” “若想验证,咱们就必须亲自去狼居山内部,看上一看。” “最好……”一道精光从公子高眼中闪过:“能见到冒顿本人!” “去狼居山内部?”愕然起身,蒙恬不可置信道:“公子,在外围,老夫尚能护你周全。” “若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匈奴人营地,蒙恬摇头不语。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中,更是闪过了一丝不悦。 淡然一笑,公子高毫不介意:“老将军误会了!” “要去,当然不是咱们两个人去。” 蒙恬不解:“不是咱们两人?” 扭头。 再度看向马邑方向,公子高解释道:“日前,让内人离去之时,嬴高曾嘱托,让她代为传信。” “相信,最多再有一两日的光景。” “就有一支商队由南而来。” “公子!”蒙恬大惊:“你是说,那商队……” “不错,那商队都是我的人!” 虎躯一震。 蒙恬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人常说,高公子心思缜密,行事稳重,凡事都做多手准备。” “老夫本还不信。” “今……”又是一拜,蒙恬陈恳道:“老夫,算是真见识到了!” 无法表明身份,偷偷潜入匈奴人密布的狼居山深处,那就是找死。 可若是商队……匈奴人,历来都是非常欢迎的! “那,老将军就与嬴高在此多盘桓几日?” 开怀一笑,蒙恬点头:“好!老夫,就陪高公子等上几日!” 彼时。 咸阳城外。 一匹快马疾驰而过,直奔阿房宫方向疾驰。 大街上,看着引起阵阵骚乱的快马,胡亥期待道:“武……冯军候,这可是南方军团的战士?” 听闻武字,冯无择心中哀叹,面上倒是连连点头确认:“不错,看其装束,确是南方军团的兄弟。” 胡亥大喜:“太好了!” “昨日,说任嚣大军已至武关。” “按照路程算,此人定是来提前传信,告知父皇南方军团准确归期的!” 说道这里,更是兴奋:“冯军候,快,咱们分头,去找右相、百里大人。” “这一次,看那萧何还不死!” 说罢。 胡亥想都不想,转头就奔着一处繁华的深巷里跑去。 “公子……” 看着胡亥远去的背影,冯无择心碎一地。 “您去的方向,是右相家啊!!” 若以前,让他去找百里奕那还无妨。 现在…… 第192章 南方军团,即将凯旋 噹!! 阿房宫钟响。 百官入殿。 上首,嬴政眉宇间带有一抹喜悦。 环顾左右。 待朝臣齐至,缓缓开口:“任嚣遣人来报。” “明日申时,他们就可抵达咸阳近郊。” “朕,欲在灞上设宴,迎接将士凯旋!” “陛下圣明!” 话音落地,群臣皆拜,殿内一片欢喜。 待殿内逐渐安静。 嬴政抬首:“虞子期!” “臣在!” “待明日,你率蓝天大营将士,负责治安!” “臣遵旨!” 满意点头,嬴政再道:“尉缭!” “老臣在!” “奉常府各部,做好一应迎接示意,不得有误!” “陛下放心!老臣定会亲自监管,绝不会出任何纰漏。” 看着上首兴奋的嬴政,胡亥眼中充满期待。 拽了下身边的百里奕:“先是虞子期,后是尉缭。” “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萧何了?” “不错!”扫了一眼不远处,低头不语的萧何,百里奕附和:“任嚣大军凯旋,陛下甚为欢喜。” “烟花一物,必不可少。” “接下来,定然就是萧何无疑!” 胡亥奸笑着点头。 上首。 嬴政再次开口:“萧何!” 话音落地。 殿内群臣皆目光复杂的看向了这位缓缓出班的制器府总管。 同样目光复杂。 嬴政略作迟疑,开口询问:“烟花……是否已准备完毕?” 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等待着萧何的回复。 躬身,叩首:“回陛下。” “烟花,臣仅能备出此前要求数量的一半!” 嘶———— 听闻萧何所言,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尉缭大急,上前:“陛下!” “萧大人原本已备出足够的烟花,全因冯无择愚蠢,这才导致其付之一炬。” “而今,能在短短五天,就备齐一半的数量,足可见其之用心!” 百里奕上前:“国尉这番话,未免不妥!” “诚然!此前因冯公士之故,烟花被毁。” “但!冯公士也因此受到了相应的惩戒。” 冯无择:“……” 后悔啊! 之前,为何就听信了百里老狗的鬼话! 早知道,这老狗竟会当众揭自己的伤疤,说什么他也得一顿老拳送! 冷笑着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萧何,百里奕继续:“萧大人这边,与冯公士可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了!” “五日前,萧大人可是当着满朝同僚的面,承诺于陛下,可确保烟花完备。” “任嚣将军,与南征将士们,在明日就将抵达。” “萧大人却说,仅备出一半的数量。” “这!岂不是渎职?” 对着嬴政深深一拜,百里奕慷慨激昂:“陛下!” “萧大人明明无力完成,却偏要逞强,致使迎接凯旋大军的烟花数量不足。” “此!不光是犯了欺君之罪,更是影响了整个的迎接仪式。” “臣在此恳请陛下,治罪萧何!” 萧何不言不语,依旧面无表情。 尉缭却已大怒。 可还不等反驳,冯去疾就已率先出班:“臣也认为,萧大人此举,有失妥帖。” “放屁!”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尉缭怒而上前:“姓冯的!” “还有百里老头!” “你们两个,要不要脸?” “当初!可是你们主动抢下的这一门差事!” “自己做不好,出了差错,推给旁人,现在还有脸责怪?” 无视跳脚的尉缭,冯去疾再道:“陛下!” “我大秦,以法立国!” “今,萧何有错,若是不惩,恐难服众!” 面上喜意渐渐消退,嬴政沉默,不语。 半晌。 待殿内气氛越发沉重,嬴政开口:“蒙毅!” “你认为,如何?” 板着一张板砖脸,蒙毅面无表情:“以大秦律,萧何确是有错!” 胡亥狂喜。 “以前怎么就没感觉,蒙毅这家伙,还有顺眼的时候呢!” 感叹了一句。 胡亥再次奸笑着看向萧何。 逞强?那就要承受逞强的代价! 就在此时。 萧何缓缓踏前,神色淡然:“如若萧何仅准备了一半的烟花,那纵使被陛下治罪,亦毫无怨言。” “但!” 扭头,看向身旁的百里奕、冯去疾,萧何话锋一转:“如若,萧何所准备的物品,足以应对此次凯旋大典呢?” 对视一眼。 百里奕、冯去疾皆惊。 不等二人说话,胡亥率先出列:“萧大人!” “你是不是没睡醒,说胡话呢?” “刚刚!可是你亲口承认,只筹备出一半数量的烟花。” “这怎么才说完,就要反悔吗?” 淡然一笑,萧何回道:“公子说的没错,烟花臣筹备的确实不足。” “可若是臣手中筹备出了其他,足以媲美烟花,可用于迎接之物呢?” “不可能!”摆了下手,胡亥想都不想:“烟花这东西,已是咱们前所未见之物。” “我还真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技能捣鼓出什么可堪比烟花的东西!” 群臣皆点头。 烟花! 若不是公子高大婚,他们就算到死,也绝不知世间竟还有如此绚烂、神奇之物。 今! 公子高人都不在咸阳。 就凭区区一个萧何? 不是看不起他,真心就没人相信他有这能耐。 看了一眼左右,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萧何再道:“若是,臣手中真有,公子当如何?” “我当如何?”微微一愣,胡亥大笑:“你这是要和我赌斗吗?” “好!” “若是萧大人你果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捣鼓出足以媲美烟花之物,我胡亥任凭你处置!” “公子言重了!” “若臣侥幸得胜,公子帮臣一个小忙即可。” 眨了眨眼,怎么算自己都不会亏,胡亥点头:“好!” “那你要是拿不出足以堪比烟花之物,就要认罪受罚!” “自当如此!” 除了胡亥。 殿内群臣皆侧目,以一副惊疑的目光看向萧何。 敢应下此事。 莫非……萧何真就有什么准备不成! 第193章 木牛流马 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何,嬴政眼中闪过一道惊疑。 沉吟。 抬首,嬴政开口:“萧何。” “朕,现在就要看你所言的准备!” 下方胡亥连连点头:“父皇说的对!” “若等明日,南方军团凯旋再看,萧大人你拿不出,岂不是要误了大。” “还是提前确认,才最稳妥!” “臣!谨遵陛下之令!”无视胡亥,对着嬴政恭敬一拜,萧何略有不自然的说道:“臣所准备之物,体积略有庞大,不适合于殿内展示。” “若陛下有兴致,还请随臣移驾一观。” “哦?”眉头一挑,嬴政从龙骑上撑起身体:“走!” 摆了摆手,嬴政大步向前:“现在,就带朕去看看!” 抬步同时,更是招呼左右:“你们也随朕一起去,看看萧何到底准备了什么!” 几名宦官连忙上前,搀扶着嬴政走出大殿。 群臣见状,亦倍感好奇,争相追随。 一会的功夫。 嬴政的銮驾,就来到了制器府大门。 吃力的走下銮驾,嬴政兴致勃勃:“萧何!” “你准备的东西,到底在何处?” 躬身,萧何上前:“回陛下,臣所备之物,就在院内!” “好!带朕去看!” 看着嬴政蹒跚的背影,胡亥撇嘴:“我父皇也真是的!” “身子虚,就好好的在宫里待着呗,让我出来帮他看上一眼不就好了!” 说罢,胡亥抓住身旁百里奕:“百里大人,你说萧何这家伙准备了什么?” “他不会……真能准备出什么堪比烟花的事物吧!” 是否会影响对南方军团的迎接大典,胡亥不在乎。 但要是加上他自己的赌约……堂堂公子,让一个臣子随意摆布,他胡亥哪还有脸见人! “公子放心!”安抚了一句,百里奕自信道:“区区萧何,本不过就是一不入流的小吏。” “也就是他运气好,擅长阿谀奉承,这才傍上了高公子,得以一步登天。” “若此刻高公子尚在咸阳,老臣也敢保证,此事不会出现意外。” “不过……”摇了摇头,以鄙视的口吻说道:“就凭萧何,他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弄出看表烟花之物!” 一旁冯去疾凑上,点头附和:“若是高公子,尚有意外发生的可能。” “一个萧何,断无此能也!” 眨了眨眼,胡亥若有所思。 旋即,又摇头:“那不对啊!” “如果是这样,萧何哪来的自信,他还主动带我父皇去看?” 百里奕冷笑:“许是捣鼓出了什么小物件,他自以为可堪比烟花吧!” “公子,咱们这么多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 “若不如,单凭他萧何一张嘴,还能辩过天下不成!” 胡亥激动,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这一次,我看萧何他还不……咦?那是个什么玩意?是牛吗?还是马?怎么还是木头的?” 交谈同时,位于前列的几人,就已随着嬴政的身影步入制器府后院。 才一进院。 映入眼帘的,就是整齐摆放了一排,以木头所制,似牛似马的奇怪物品。 看到这一步,胡亥放下了讥讽,好奇询问。 左右皆疑惑,无人应答。 前列。 绕着牛马转了一圈,嬴政不解道:“萧何,这就是你所言,可堪比烟花之物?” “回陛下,正是此物!” 不待嬴政再说。 反应过来的胡亥就已大步上前,讥讽道:“萧大人,你莫不是当我们都为三岁孩童?” “这是个什么玩意?” “需要木匠活,我们需要特意来你这制器府吗?” “更何况!这东西,要如何迎接凯旋的南方军团?” “难道!就只是将它们整齐的摆放在道路两侧,当个风景?” 一连五问,引得众人皆点头。 嬴政更是面色阴沉,不语。 “胡亥公子有一句话没说错。” “此物,确实是要摆放在道路两侧,以迎任将军所部之用!” 萧何的回答,更是引得众人大惊。 不待旁人询问。 萧何上前,对着木质牛马捣鼓了一下。 嘎吱!嘎吱! 阵阵机械的摩擦声由萧何身前的牛马传来。 旋即。 被萧何捣鼓过的牛马,竟是缓缓活动了起来。 嘶———— 院内皆为倒吸冷气之声。 全场傻眼。 “这……这……”胡亥茫然上前,小心的摸了一下活动的牛马。 后又被吓的直接跳起,惊呼:“妖法!这是妖法!大家快跑,萧何是一妖人!!” 以木制而成的牛马,竟会自如移动。 胡亥的惊呼,顿时就引得群臣一阵骚动。 可还不等人群转身狂奔,嬴政就已怒叱:“都给朕闭嘴!” “胡亥,你再敢上前捣乱,朕现在就抽死你!” 胡亥:“……” 父皇!我这可是帮您探雷啊! 待骚乱的人群逐渐安静,嬴政惊疑的看了一眼牛马。 转首,看向萧何:“此乃何物?为何会自如移动?” “回陛下!” “此物,为木牛流马,乃是一种机关制造术。” “此物材料,多为实木,仅关节连接处,运用了钢锭以进行加固。” 得到萧何的解释,嬴政啧啧称奇。 又绕着牛马转了两圈,嬴政再问:“你就打算,以此物来迎接凯旋的将士?” 听到嬴政的质疑。 刚刚才被呵退的胡亥连忙上前:“对! 萧大人,这东西虽然看起来挺新奇的,但比烟花还是要差远了吧?” “你就以此物来迎接凯旋的将士,是不是太过敷衍了一些?” 淡然一笑,萧何上前。 对着牛马又是一顿捣鼓。 被他捣鼓的牛马后背上的木板,竟是直接被拿下。 内里,空空如也! 指着牛马空旷的腹部,萧何解释:“陛下!” “此物不仅可用作观赏,更可负载辎重粮草,用以运输。” “虽速度不比真正的牛马,但只需一队人马沿途守卫,就可运抵万里之外,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好!” 听闻萧何的解释,嬴政双眼一亮,激动上前:“若此物,果真有这般用处,朕当重赏!” 萧何连忙叩首。 胡亥傻眼,这玩意,还能运送粮草的? 就在此时。 百里奕上前…… 第194章 又是公子高的杰作 撇了一眼还在缓缓移动,看似笨拙不堪的牛马,百里奕眼中闪过一抹鄙夷。 “此物虽看似新奇,实则移动缓慢。” “且……”大步上前,来到牛马旁边,百里奕再道:“若本官没看错。” “此物每次移动前,都需人力为之驱动。” “如此的话,岂不是耗时耗力,多此一举?” 说道这里,更是得意:“这还仅仅只是它的功效。” “若用来迎接。” “以它们这迟缓的速度,怕是连大队都跟不上吧?” “此!岂不是突惹人笑?” 众人皆目视萧何。 神情或严峻,或期待,或戏谑。 萧何躬身:“百里大人问的好!” “不过!” “在回答百里大人之前,萧何想反问您一句。” 百里奕挑眉,傲然抬首。 萧何继续:“敢问大人!” “依您所见。” “此物,耗时耗力?” “不错!每次使用,都需以人力进行驱动,莫不如直接就让徭役运送,更为便捷!” 淡然一笑,萧何回问:“若驱动一次,就可供此物负重五百、行百里,又如何?” 听闻萧何这么说,名字中同样带有百里二字的百里奕第一个不服。 “萧何大人,你莫要信口雌黄!” “就凭你刚刚驱动那么一下,它就能负重五百,行走百里?”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尉缭上前,鄙视:“你没见过的东西,就代表不存在?” “那之前的烟花呢?” “若无高公子大婚,就凭你这土鳖,听说过?” 怒视,百里奕不忿:“这怎么能一概而论?” “高公子之才,老夫钦佩。” “但……”瞥了下萧何,百里奕摇头,不语,其意尽在不言中。 “倘若……”坏笑了一下,萧何开口:“此物,乃是由高公子所制呢?” 闻言,百里奕一愣。 一旁胡亥讥笑道:“萧大人!” “你这是怕人质疑,故意往我三哥身上靠吗?” “也是!”点了点头:“我三哥人都不在,随你怎么说都好!” 看着讥讽的胡亥,萧何不语,只是将目光看向了群臣所在之处。 后排。 一个中年人狼狈的向前挤去:“让下,麻烦让让!” 汗流浃背,终于在这群吃瓜群众中,挤出了一条通路。 一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中年一边对嬴政叩首:“臣,大匠公输恒,叩见陛下!” 公输恒虽为大匠,平素也可上朝,但就凭他的身份,基本上是连个发言的权利都没有,只能落在后方打酱油。 突然这么来到人群正中。 叩拜的公输恒,身子不由的微微颤抖。 见状,胡亥更是冷笑连连:“你个小小工匠,凑上来做什么?” “闭嘴!” 一声冷哼,吓了胡亥一个激灵,嬴政怒叱:“公输恒在参见朕,跟你有什么关系?” 胡亥:“……” 儿臣不是想帮您分忧,驱赶苍蝇么。 斥退了胡亥,嬴政转首:“公输恒,你有什么要说的?” 畏惧的看了嬴政一眼,公输恒强自镇定:“臣,可证萧大人之言!” “此物,早在半年前,高公子就已着手设计。” “历经半年时间,匠人府这才将其按照高公子要求,将其制成。” “比之我墨家历代钜子所造之物,有过之而不及!” 嬴政大喜:“此物,当真是高儿所制?” “而且……他,还是在半年前就开始研究制造了?” 公输恒连连点头,确认。 “这小子……” 看着那仍旧在缓缓移动的牛马,嬴政感叹。 这是第几次了? 当真是不出什么成果,打死也不说上一句啊! 看着木牛流马,公输恒感叹:“虽然。” “按照高公子所言,此物还有所欠缺,需进一步调控。” “但以臣之见,此木牛流马,已可堪称神迹。” “欠缺?”嬴政一愣,连忙询问:“此物,还有何欠缺?” “若按公子要求。” “此物,速度应再快上一倍,可比普通牛车,且负重、里程同样要增加一倍以上,才可堪一用。” 嬴政:“……” 果然,是他那宝贝儿子的性格! “公输恒!” “此物,当真如萧何所言。” “每驱动一次,就可负重五百,行百里之路?” “在这其中,完全不需要任何人力帮助?” “确实如此!” 点头确认的同时,公输恒上前,来到木牛流马的身旁,蹲下,指向它带有滑轮的关节处:“此牛马不但可走平地。” “即便是崎岖山路,已不影响分毫。” 正巧。 公输恒刚刚介绍完。 那头还在行进的木牛流马,就走到通往制器府堂内的台阶处。 嘎吱,嘎吱。 看着木牛流马,的四蹄,在遇到障碍后,竟可自如弯曲,攀上台阶,众人又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够了!这就够了!”双眼一亮,嬴政大喜:“哪里还需要完善?” “一个不需要休息,不要任何草料,就可负重五百,驱动一次行百里的牛马,这就足够了!” 激动的大吼了两声,嬴政拍了一下刚刚起身的公输恒。 毫不在意险些将对方直接拍倒,嬴政再问:“此物,你们现在共有多少?” 萧何连忙介绍:“此物,为迎接南军凯旋,制器府调走了百架。” “匠人府的话……” 公输恒接话,说道:“匠人府尚有五百。” “这么多?” 公输恒苦笑:“臣唯恐达不到高公子的要求,所以私下制造了许多……” 嬴政无语。 这怎么? 他儿子带出来的人,一个两个,也都这么稳! 看着兴奋的嬴政,胡亥银牙咬碎。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嬴高那个贱种都走了,怎么还来恶心他! 百里奕同样不忿:“萧大人!你莫要避重就轻。” “刚刚,你只介绍了此物的实用性,却未曾提及,它如何当做迎接凯旋之物!” “这!” “你又要如何解释呢?” 第195章 公子高的计划,英烈碑 看着咄咄逼人的百里奕,尉缭上前:“老百里!” “你真应该改一个名字!” 迷茫,不解:“为何?” “百里奕?我呸!”狠狠的对地上吐了一口陈年老痰,尉缭鄙夷:“你就应该叫百里贱!” “当初你巴巴的冲上来,抢了迎接大任。” “结果烟花没了,又跟个孙子似的去求人家萧何。” “现在,看到萧何弄出东西了,你又挑这挑那!” 转身,对一旁沉默不语的嬴政躬身:“陛下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叽叽歪歪?” “你?”再次扭头,上下审视了百里奕一番:“算个什么东西!” “尉缭!!” 反驳公子高,或是反驳一切与公子高有关的人、事,都成了百里奕的习惯。 突然就被尉缭一顿无情猛怼。 偏偏,还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言辞,百里奕气到胡子飞起,周身战栗。 胡亥上前,强辩:“我们也只是为父皇分忧,担心萧大人误了大事,这不对吗?” 得到胡亥的声援,百里奕连忙点头,表情极委屈:“陛下!” “老臣一心为国,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冷哼一声。 无视了哀怨的百里奕,嬴政看向萧何:“说说吧!” “既然,此物乃高儿所制,他对你一定是有吩咐的吧?” “陛下圣明!” 转身,萧何对着后方,几名待命的制器府署吏摆了摆手。 片刻的功夫。 一辆推车,被署吏们从后院推出。 推车上方,更是盖着一层厚厚的绢布,让人看不清内里情况。 看了一眼,嬴政不解:“此为何物?” 上前,接过绢布一角,配合署吏将之展开。 赫然。 一架外形丑陋、残缺不全的木牛流马呈现在众人面前。 眨了眨眼,胡亥嗤笑:“萧大人!” “你弄这么一个破烂出来做甚?” “莫不是,打算拿此物来迎接任嚣将军?” 定定的看了胡亥半晌。 直至将对方看毛,萧何这才惊叹:“胡亥公子果然聪颖非常!” “臣,正是有此打算!” “哈?”虽被夸赞,胡亥却丝毫不感觉高兴,只是迷茫、不解:“这玩意,你要怎么迎接?” “此物,乃高公子亲手做制。” “虽有所欠缺,但可称之为普天下,第一架木牛流马。” “臣受公子所托,将此物转赠任嚣将军,以做纪念!” “就这?”讥讽的冷笑几声,胡亥鄙视:“你当任嚣将军是收破烂的?” “给朕闭嘴!” 又是一道怒叱,胡亥懵逼。 大步上前,爱抚一般,抚摸了一下车架上残破的木牛流马,嬴政转首,怒视胡亥:“你懂个屁!” “此物,乃是高儿的一片心意,更是任嚣的无上荣耀!” 训斥完毕,也不看胡亥那煞白的小脸,嬴政看向萧何,满意点头:“此物不错!” “高儿,有心了!” “臣代公子,谢过陛下!” 躬身,叩谢,萧何再道:“高公子此前曾言。” “欲建一座巨型石碑,将所有为我老秦在外征战,阵亡将士的名字、籍贯、事迹都记录其中,以便于供后人铭记。” “此碑,名曰英烈碑。” “英烈碑?”嬴政大急,上前:“此石碑现在是否已建好?” 萧何苦笑:“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地点,在高公子临行前,尚未动工。” 挑眉,嬴政怒骂:“这个混蛋小子!” “有什么事,就不和朕说!” 旋即,看向萧何:“若有合适地点,以制器府之能,需耗时多久才能完工?” “所有的材料,公子都已准备完毕。” “若有地点,至多一月即可完工!” “好!”激动的拍了下手掌,嬴政下令:“李斯!” “你马上带人,去城中张贴告示。” “咸阳中心广场,朕征用了!” “此地,用来建造英烈碑!” “待此碑铸成,让所有的南征将士,都将他们回不来的袍泽姓名,给朕留在上面!” “臣,遵旨!” 看着李斯带人离去的背影,嬴政眼中闪过一抹期待,自语:“以牛马获任嚣之义。” “以英烈碑收天下军心。” “高儿……”摇了摇头,嬴政突然长叹一声。 “朕,已经老了啊!” 前面的话,声音太小,即便站在嬴政身边的胡亥也没听清。 但这最后一句话么……:“父皇,您这叫老当益壮!” “滚!” 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幼子,难得的好心情,破坏殆尽。 胡亥:“……” 父皇这到底是咋了?我咋说啥都挨骂呢! “萧何!你做的很好!” “朕今天,非常的满意!” 勉励一番,嬴政缓缓抬步:“朕倦了,回宫!” 嬴政离去。 百官带着阵阵惊叹之声,相继撤离制器府。 唯独胡亥,风中凌乱。 待萧何等人都相继撤离,百里奕看了看左右,上前劝道:“公子,咱们也先回去吧?” 被百里奕唤醒,胡亥不解询问:“百里大人。” “你说,我比嬴高,到底差哪了?” …… 看着迷茫的胡亥,百里奕摇头,叹息。 老夫,比尉缭、萧何他们,又差哪了? 不就是站错了队,没机会选择了嘛! 清晨。 朝阳初升。 咸阳城,古朴的城门,就已缓缓开启。 嬴政的銮驾在前。 百官紧随其后。 蓝田将士开道。 禁军拱卫左右。 跟在队伍中段,胡亥哈气连天:“任嚣他们,不是中午才到吗?” “父皇自己睡不着,非得折腾大家做什么?” 百里奕:“……” 这话,跟你爹说去,别跟我说! 相比这明显睡眠不足的二人,一旁的冯无择倒是春风满面。 “公子,许是陛下着急见到南征的将士们,这才特意让大家早早出门!” “有什么好见的?” “武……军侯你不就是南征的一员吗?” “天天看,还没看腻歪?” 冯无择:“……” 我没事犯贱干什么! 毫不在意败退的冯无择,战马上的胡亥翘首观望。 片刻的功夫。 视野尽头。 一座各处都插着大秦黑龙旗,数千黑甲秦军持枪鹄立的山头,缓缓出现。 胡亥不由激动感叹:“终于是到了!” 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连马都输出去的百里奕连连点头。 “终于!是到了啊。” 第196章 南征,凯旋 端坐在由尉缭负责,奉常府上下妆点完毕的露天棚席内,嬴政兴致勃勃。 “虞子期!” “任嚣所部,何时会到?” 与左右确认,虞子期连忙躬身,答复:“回陛下!” “任嚣将军所部已过内史……”抬首,看了眼天色:“以其大军速度,至多还有半个时辰!” “好!”拍了下座椅扶手,嬴政起身:“李斯!尉缭!冯去疾!” “你们所有人,都随朕去迎一迎这些为我大秦征战的将士!” 几名宦官连忙上前,搀扶着嬴政,踱步来到山边。 李斯、尉缭等连忙跟上。 翘首等待。 日头越发强烈。 睡眠不足的胡亥摇摇欲坠:“我的天,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百里奕安慰:“公子还且稍待,刚刚与虞子期不都说了,半个时辰,相信是快了!” 胡亥依旧不满:“父皇也真是的!” “大早上拉人出来不算。” “太阳这么烈,还非得出来等!” 扭头,渴望的看了一眼棚子,抱怨了两句的胡亥突然想到了什么。 “冯军侯,你回来,也有两个来月了吧?” 冯无择不解,点头确认:“恰是两月整。” “那就奇怪了!” “按说。” “任嚣他们走的再慢,这么久的时间,也足够回来了呀!”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刚刚返回?” 一旁。 百里奕、冯去疾二人,以惊讶的目光看了胡亥一眼。 旋即。 齐刷刷的看向冯无择。 其中,冯去疾更是感叹:“公子果然聪颖!” “此等细节,老夫竟然是一直未曾留意!” 百里奕附和:“确实!” “按说,即便任嚣大军速度再慢。” “两个月的时间,也早该返回。” “我等……光想着迎接一事,竟是忽略这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被二人赞同,胡亥更是得意,期待的看向冯无择。 “具体如何,臣也不知。” 不待失望的胡亥开口,冯无择继续:“但……” “臣曾听人言,任大帅在百越所中的瘴毒,一直都未曾痊愈。” “许是因为这个,所以在臣从长沙郡与任大帅分别之后,他们的行动,才会如此缓慢。” “瘴毒?”听闻竟是因为这种原因,胡亥的兴致顿时大减。 反之。 一旁的冯去疾,却是双眼一亮。 就在此时。 阵阵军号声突兀从远方响起。 顺着声音,众人皆举目眺望。 尘土飞扬。 旌旗招展。 先是一面面迎风飘展的大秦黑龙旗,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紧随其后。 一列,又一列,步伐整齐,军容鼎盛的黑甲秦军出现。 见状,嬴政大喜:“任嚣回来了!” “朕的将士们,回来了!” 群臣皆叩拜:“陛下万年!” 甩开搀扶自己的宦官,嬴政挥手:“快!” “尉缭!” “萧何!” “准备迎接将士们!” “喏!” 尉缭领命离去。 唯独萧何,却是略有踌躇,杵在原地。 嬴政皱眉:“怎的?有什么问题?” 苦笑,拱手:“陛下!” “烟花一物,唯有在夜间释放,才可见其璀璨光火。” “现在……”抬眼看了看高挂的烈日,萧何无奈。 “这有什么?” “先安排那些木牛流马上去,给他们涨涨见识!” “待太阳下山,再释放烟花!” “臣遵旨!” 得到命令,萧何迟疑不再。 连连挥手。 道路两旁,早已准备多时,被涂抹成五颜六色的木牛流马立时启动。 嘎吱,嘎吱! 百架木牛流马,以极为整齐的步伐,对着凯旋的南征大军缓步走去。 牛马上方。 更是插着一面面象征着大秦荣耀的黑龙旗,随之摆动。 即将抵达灞上。 且视野尽头,已见到翘首以盼的始皇帝嬴政与满朝文武。 凯旋大军无不激动万分。 谁想。 忽然间,就出现了许多他们见所未见的奇怪生物。 见到这一幕,凯旋大军顿时就紧张起来。 可随着几名眼尖的兵士,发现了牛马上方的黑龙旗,顿时就吆喝起来:“不要慌!” “这是咱们大秦的东西!” “是陛下!一定是陛下派遣此物来迎接咱们!” 得到提示。 紧张的凯旋大军顿时就轻松下来。 越来越近。 终于来到牛马身前。 看着那根本不需人去操控,自行前进的木质牛马,凯旋大军啧啧称奇:“这是什么?” “是牛?还是马?” “我的天!它们全都是木头制成的!” “这……这简直就是神迹!” “陛下!是陛下!一定是陛下!陛下他得知我们凯旋,所以特意将上天的神兽请了下来!” 惊呼不断。 不少认为此乃神兽的凯旋将士,更是直接跪拜在地,对着左右仍在行进的牛马,连连叩首。 甚至! 队列中央,一身明光甲,面容英伟的主帅任嚣,同样是神情激动。 宽厚的双臂,隐隐颤抖。 上方。 看到凯旋将士被牛马所震的一幕,嬴政大笑不止。 胡亥撇嘴,小声嘀咕:“一群土鳖,竟然对着朽木跪拜,当真是愚蠢透顶!” 尉缭上前:“陛下!” “宴席已安排完毕。” “二十万南征将士,皆可在灞上饮宴!” 扭头。 看了一下后方,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之不尽的长桌,嬴政满意点头。 “好!” “尉缭!虞子期!” “你们代朕,去把将士们都接过来!” “今日,朕要与这些南征的将士,共饮!” “喏!” 二人领命,分别带各部人手离去。 听闻终于可入席就坐,胡亥连忙寻了一个靠前的位置,盘膝坐下,招呼道:“右相,百里大人,咱们来这里!” 百里奕快步赶来。 没被点名的冯无择风中凌乱。 唯独。 右相冯去疾,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缓步,对着嬴政走去…… 第197章 任嚣 凑到嬴政身边,冯去疾躬身:“陛下!” “老臣刚刚听闻一事。” “思虑再三,还是认为应对您禀报。” “右相有事,大可直说!” 扭头,看了一眼在尉缭等人相迎下,缓步接近的南征大军。 冯去疾以迟疑的语气说道:“老臣闻,任嚣将军于南征之际,身中瘴毒。” “故!南征大军,这才会一拖再拖,足足耗时两个多月方才返回咸阳。” “嗯?”眉头一挑,嬴政紧张询问:“任嚣中了瘴毒?” “你是听谁说的?” “老臣亦是刚刚从冯无择口中听闻,这才特来禀报。” “冯无择?”嬴政大怒:“让他滚过来见朕!” 任嚣整整两月才归,嬴政不是没调查。 可黑卫给出的结果,只是因其大军远征,太过劳累,故行军速度缓慢。 对此,嬴政并未多想。 而任嚣的身体……其奏折中,从未提及。 调查的黑卫亦未曾汇报。 嬴政,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他身中瘴毒一事! 片刻的功夫。 冯无择赶到,叩首:“臣,冯无择,叩见陛……” “朕问你!” “任嚣的瘴毒,是怎么回事?” “为何!之前你不曾提及此事?” 难得被召见,激动的冯无择连叩拜山呼都没说完,就被打断。 楞了一愣,冯无择本能道:“陛下您也没问过啊……” 白眼一翻,嬴政抬脚就踹。 “滚!给朕滚!” 几脚就踹跑了懵逼的冯无择,嬴政仍不解气,对着他的背影连连咒骂。 待嬴政气消,闪在一旁的冯去疾,这才敢凑上前来:“陛下!” “任嚣将军虽强健,但瘴毒诡异,纵无大碍,亦要小心。” “老臣以为,应当让任将军多做休息。” “这些不必要的……” “放屁!” 打断了冯去疾的进言,嬴政怒斥:“你们的那些龌龊事情,朕懒得操心。” “但!”语气越发阴冷:“你要是敢将那些龌龊,掺和到国之大事当中。” “右相?哼!朕能给你,就能拿回去!” 冯去疾胆寒,面色苍白,连连叩拜:“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滚!” 斥退了冯去疾。 转首,看向越来越近的任嚣,嬴政眼中,隐隐闪过一抹担忧。 直至。 任嚣来到了山坡下方,率领大军叩拜。 “臣!任嚣,叩见陛下!” “叩见陛下!” 忧愁不再,嬴政大笑,抬首:“起来!都给朕起来!” “你们,皆是为我大秦开疆扩土的功臣,不需跪拜!” “臣,谢陛下!” 待任嚣起身,嬴政挥手,将其招呼到身旁,询问:“任嚣!” “刚刚那木牛流马,你感觉如何?” 扭头看了下后方整齐排列的牛马,任嚣惊叹:“木牛流马?” “此牛马,不需人力操控,以木质身躯就可自如行走,当称之为神迹!” 说到这里,一张国字脸,面容坚毅的任嚣更是激动,叩拜:“此神物,为陛下方能驭之!” 嬴政大笑:“这东西,可不是什么神物!” 拍了拍任嚣的肩膀,嬴政竟是露出了一丝与其年龄、身份不符的顽皮:“你猜猜。” “此物,除了可自如行走,还有什么其它功用?” 冥思,苦想,摇头叹息:“臣猜不出。” “此物,只需简单的驱动,就可行进百里而不需休息。” “且!此物,更可在行进时,负重五百!” 以炫耀的语气,介绍了一番,嬴政得意的看向任嚣。 “啊!这……” 任嚣那嘴巴大张,胡子都险些扎到脖颈的样子,更是让嬴政哈哈大笑。 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嬴政再问:“你可知,此物乃何人所制?” “臣愚钝。” “高儿!”骄傲的扬起了脖颈,嬴政目视北方:“是朕的三子,嬴高!” “高公子?” 任嚣的反应,让嬴政更为满意。 “这几年你不在咸阳,是没见到高儿的变化!” “莫说这牛马。” “就是你们这南征大军,当初也同样得利于高儿,这才能如此顺利的征服百越各族!” “这……”又是一阵惊叹,任嚣自语:“臣,一直都以为,此事乃陛下安排,由武信侯亲自置信,方才助我军大胜百越。” “听他放屁!” “这一切,都是高儿的功劳!” 又对着冯无择远去的背影怒骂了两句,嬴政缓缓开口,将前因后果,尽数解释了一遍。 遥望北方,任嚣深深一拜。 “不想!” “这一切,竟都是高公子之功!” “待公子返回,臣定要代万千南征将士,亲自与高公子道谢!” 嬴政点头。 “你,确实要好好的感谢一番高儿!” 说罢,摆手。 几名待命的禁卫,连忙推着一个板车走了上来。 看着那被绢布盖住的板车,任嚣不解:“陛下,您这是?” 一把将绢布掀开,嬴政指向板车内造型丑陋的牛马:“此物,乃高儿亲手所制的第一架木牛流马!” “虽不甚美观,且无法使用,但在朕看来,它的意义却要远超一般!” 任嚣连连点头。 嬴政再道:“高儿临去北地前,特意嘱托,要朕亲手将此物,转赠于你,以表任将军南征之功!” 任嚣大惊:“陛下!这……” 激动的看了看车中牛马,扭头又看了眼北方,任嚣再拜:“任嚣,谢过高公子厚义!” “不仅是这些!”待任嚣起身,嬴政继续:“高儿,还特意叩请朕,于咸阳中心广场,建一座英烈碑。” “届时!” “所有为我大秦征战,而无法返回故乡的战士,都可将其名讳、籍贯留存于上,以供后人世代瞻仰!” 拍了拍任嚣的肩膀:“任嚣,待明日,你就安排人去统计一下。” “将咱们那些为我大秦,而留在南方的将士,全部统计出来!” “待英烈碑完工,朕亲自为他们提名!” 噗通! 任嚣跪地,神情无比激动,眼眶含泪。 先是对着嬴政三拜。 旋即,转身,对着北方又是三拜。 “任嚣!” “代我大秦千千万万的将士,感谢高公子!” 语气颤抖,泪水更是在叩首的同时,滚落在地。 看着眼前的任嚣,嬴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目视北方。 不远处。 落座的冯去疾却是连连摇头,长叹不已。 见状,胡亥不解:“右相,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坐在地上不舒服?” 冯去疾:“……” 看了眼一脸关切,却对任嚣情况毫无所觉的胡亥。 又是一声长叹。 叹息中,充满了无奈…… 第198章 秦风 灞上。 山坡高地。 以嬴政为首,南征大帅任嚣为辅。 百官齐聚,均席地而坐,酒席之间,觥筹交错。 下方。 无数席位分列,绵延数里。 二十万南征将士。 以屯为单位,聚拢成了一堆又一堆。 倾举国之力。 内府宦官倾巢出动,禁军齐至。 甚至! 奉常府,丞相府,廷尉府等各府衙,亦调拨了大量人手。 无数美味、酒水被一一呈上。 万千南征将士。 疲惫不再。 仅剩喜悦与自豪。 时间飞逝。 转瞬,就已至日落时分。 抬眼看了看天色,萧何从席间起身。 面向嬴政,躬身:“陛下,时辰到了!” 一口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鸡腿吞掉,嬴政含糊着点头:“好!那就开始吧!” 待萧何离去。 嬴政毫不在意形象,以衣袖擦拭了一下油腻的嘴角,看向身旁任嚣:“接下来,朕给你看个好东西!” 连忙将口中美味咽下,任嚣大奇:“陛下,又是何物?” 眨了眨眼,嬴政顽皮道:“你等下就知道了!” “朕只能告诉你。” “此物,同样乃是高儿所制!” “啊!”酒杯落地,任嚣仍不自知,惊叹:“又是高公子?” 低头,看了看席间前所未见,让他险些将舌头都吞下的美味,更是喃喃自语:“远在咸阳,就可判定臣于前线情况。” “以离间之计,决胜千里,助臣大破百越群贼。” “可研发出钢锭、木牛流马等神物,又能烹出此等无上美味。” “不想,高公子他……” 嗖!嗖! 感叹的话语还未说完。 突兀间。 漆黑的星空,就被无数璀璨的光火照亮。 尽数聚于灞上的二十万南征将士,均停下了欢庆,忘记了美食,呆滞一般抬头观望。 不少人,连手中酒水洒了一身,仍不自知。 无数位于左右的咸阳官吏、禁卫,均自豪的介绍着。 “这些,与之前的木牛流马一样,都是咱们的高公子研制出来的!” 若有人问。 那更是炫耀一般,将他们所知,有关于公子高的一切,尽数告知于对方,引来阵阵惊叹。 上首。 在绚烂的烟花照耀下,任嚣眼光迷离。 放下酒杯,对嬴政告罪。 任嚣大步离席,来到山边高呼:“将士们!” “今天!” “这一切,都是陛下,是三公子高,为我们所准备的!” “之后!” “陛下更是应高公子所请,欲为我们万千将士,于咸阳广场,铸英烈碑,以纪念我们那些无法回家的袍泽!” 说到这里,任嚣更是激动,双臂高举:“我提议!” “我们万千将士,在此,敬陛下,敬高公子!” 话音落地。 无数距离灞上山边较近的南征将士,纷纷起身,高举手中酒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阵阵秦风起。 一时间。 无论身在灞上的达官贵族。 还是在下方伺候宴席的宦官、侍卫。 皆神情激动,与之共唱。 直至,传递到了数里之外。 秦风之声,响彻天地。 见身边人均起身高唱,胡亥不情不愿:“至于吗?” “一群土鳖,大惊小怪!” 怼了怼身旁跟着吟唱的百里奕:“百里大人!” “你说这群家伙,是不是有病?” “感谢父皇也就算了,感谢嬴高?他听的到吗?” 百里奕:“……” 这事,需要当事人听到吗? 重要的!是这群南征将士的心啊!! 时光荏苒。 一晃,几日的时间过去。 南征大军凯旋,咸阳万民欢庆。 正式动工的英烈碑,更是引得万千老秦子弟,纷纷前往驻足观望。 得闻此碑,乃公子高提议。 无数百姓,更是争相膜拜。 走在街头,胡亥银牙咬碎:“这群蠢货!” “嬴高那贱种,有什么好膜拜的!” 咸阳宫内。 书房。 嬴政,任嚣对坐。 经由任嚣的一番讲述,嬴政点头:“这几年,倒是辛苦你了!” 任嚣连忙叩首:“为陛下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看着面前的任嚣,嬴政不语。 半晌。 突兀发问:“你的身体,现在如何?” “臣好的很!” “陛下若需臣出征,臣现在可就披挂上阵!” “为何……朕听那冯无择说,你身患瘴毒之症呢?” “大军会返回的如此缓慢,同样与此症有关?” “这……”激动的任嚣顿时一愣,沉默不语。 长叹,起身:“任嚣!” “你没必要瞒朕!” “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低头,苦涩的笑了一下,任嚣答道:“不敢欺瞒陛下。” “臣,于百越,确是不小心,中了瘴毒,此症虽不致命,但却每每折磨臣的身躯……”说到这里,又是一顿,任嚣突然变的激动起来。 “陛下!” “臣的身体不要紧!” “只要您下令,臣依旧可为我大秦征战四方!” 踏前两步,拍了拍任嚣的肩膀:“不用急!” “朕的高儿,现正在北方打探情况。” “只待高儿返回……”双眼一凝:“即便今年不出兵。” “来年开春,朕必兴大军,讨灭匈奴!” 听闻此言,任嚣激动道:“陛下!臣请命,为我大秦北征!” “哈哈哈!好!”大笑几声,嬴政又拍了拍任嚣的肩膀:“想要出征,你现在就乖乖的留在咸阳,给朕养好身体!” “臣,遵命!” 扭头。 看向北方。 嬴政,任嚣。 君臣二人,眼中尽是浓浓的战意。 彼时。 北地,狼居山下。 一阵寒冷袭来,引得公子高喷嚏连天。 蒙恬见状,顿时大笑:“高公子,你这身体,还是缺乏锻炼啊!” 撇了一眼蒙恬身上,那在寒冬时节都不会让人感到丝毫凉意的兽皮短袄,公子高无语。 “嬴高怎能与老将军相比。” 一句话,更是引得蒙恬大笑。 忽然。 阵阵车马声,由二人身后传来。 听闻此声,蒙恬连忙回头,眼中尽是警惕。 “公子小心,来人数量非常之多!” 第199章 公子高的商队 话音才刚落地。 视野尽头,一列列车架就已出现。 看着那连成一排,绵延数里,让人看不到尽头的车队,原本还紧张万分的蒙恬,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指向前方:“这……这……” “高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商队?” 淡然一笑,公子高点头:“不错!正是我准备的商队!” “有了他们的掩护,咱们进入狼居山内部,当再无任何阻碍!” 咕噜。 吞了一口口水,蒙恬无语。 常年镇守塞外,商队他见了无数。 但这……好家伙! 光各式车辆,就达数百乃至更多。 沿途护卫近千。 推送车辆的奴隶,更是数不胜数。 你管这……叫商队? 还在感叹。 位于商队前列的两名骑士,就已对着二人疾驰而来。 待到近前。 翻身,下马。 背负着一杆精钢长枪的小栓子拱手参拜:“公子!” 后方。 另一名骑士稍显狼狈:“侯生见过公子,见过蒙大帅!” 点头,上前,公子高询问:“如何,都备齐了吗?” “公子放心!” “侯生已按您要求,备齐了全部的货物。” “其中,共有车辆百架,清茶五万,护卫一千!” 咕噜。 又是一口口水吞咽而下,蒙恬忍不住了:“高公子。” “你这……清茶五万?” “不错,老将军有什么意见吗?” 蒙恬:“……” 五万斤清茶! 好家伙,你这是将大秦整个南方,一年的产量全给搬运过来了吧? “公子,为何要准备如此多的清茶?” “以老夫在河套这十几年的经验……”略作犹豫,蒙恬开口:“貌似,从未有商人,去匈奴人的地方贩卖过茶叶。” “老将军多虑了!” 淡然一笑,公子高对此不以为意。 确实。 蒙恬说的没错。 在此时,茶叶一物,还未曾流通到塞外之地,那些游牧民族也不清楚,此物对他们所能带来的好处。 说出无人贩卖,这都是看他的身份,相对客气的说法。 不过么……“老将军。” 见蒙恬仍旧迟疑,公子高解释:“咱们去狼居山的目地,并非是为了经商。” “只要,有这么一个借口不就可以了?” 猛然一愣,蒙恬拍了下脑门,苦笑:“是老夫糊涂了!” “老将军说笑了。” 得到蒙恬首肯,公子高挥手示意。 二人汇入商队。 公子高为商队少东,蒙恬混入护卫群众,装作普通护卫。 绵延数里的商队,再次启程,直奔前方不远处的狼居山赶去。 不到半个时辰。 分散在狼居山外围的部族,就已发现了这支规模庞大的商队。 无数人紧张万分。 各自上马,围绕在商队的外围,摆出了一副随时战斗、或逃跑的架势。 扫了一眼左右。 待见有数十骑直奔狼居山内部奔去,公子高对身旁一人吩咐:“侯生,去,和他们交涉一下。” “喏!” 躬身,领命。 一套管家服饰的侯生连忙引马上前:“我们是来自大秦的商队!” “听闻此地有大量的匈奴勇士聚集,特来与你们交易!” 说话同时,更是连连示意,告知对方自己确无威胁。 听闻此言。 围拢在左右两侧的匈奴人紧张大减,对着商队后方,由绢布覆盖的车马指指点点起来。 一老者上前:“你们要交易的商品是什么?” “茶!全是今年上好的清茶!” “茶?” 老者一愣。 回首,与身后的族人对视,众人皆一脸懵逼。 旋即。 摇头:“我们对你的商品没兴趣。” “除了茶,你们还有其他的东西吗?任何青铜器皿都可以,我们用牛羊与你们交换!” 匈奴人的反应,让临时客串商人的侯生无所适从。 茫然回头,求助的看向了公子高。 驭马,踏前:“敢问老丈,您是此地管事之人么?” 老者点头,又摇头:“你若只找我们部族交易,那我可以做主。” “不过……” “老丈!” “如若你们对清茶没兴趣,能否劳烦,去通报一声,让我们商队进入咱们狼居山内部?” “这个……”看了一眼面前神色淡然的公子高,老者迟疑。 就在此时。 身后,传来阵阵马匹奔驰之声。 片刻的功夫。 几名身形魁梧的骑士,来到了老者身旁。 略作询问。 一带头的骑士策马上前:“此乃我匈奴重地,不欢迎任何商队。” “尔等若不速速离去,可休要怪我们匈奴人,不讲道理!” 说话的同时,大汉更是握住了弯刀的刀柄,威胁意味十足。 见状。 小栓子连忙上前。 挥手,拦住小栓子,公子高镇定道:“我们既然来此,自是对你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茶叶这东西,你们不需要,那是因为你们孤陋寡闻,不知晓它的用途。” “但……”戏谑的看了对方一眼,公子高继续:“你们的头人呢?” “我们,乃是大秦巴蜀清,清夫人家的商队,并非第一次来草原与贵族交易。” “既然我们此次前来,携带了数量如此之多的茶叶,自是因为知晓,你们的头人需要此物。” “倘若……”又是一顿,公子高话锋一转,以威胁的语气说道:“你们拦截我等,最终耽误了交易。” “此事,你们是否承担的起呢?” “这……” 几名匈奴人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轻易做下结论。 “好!那你们就过去吧!” “我谅你们,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片刻迟疑,为首大汉点了点头。 拦截在公子高众人身前的匈奴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本以为免不了大战一场。 谁料,几句话,就说通了对方,蒙恬一脸懵逼。 找到一个机会,凑到公子高身前,蒙恬询问:“高公子,这是……” “商人逐利。” “匈奴人同样知晓这一点。” “只要咱们表现的足够自信,且让他们认为咱们是真正的商队。” “即便,茶叶他们不需要……” “他们又如何断定,那个冒顿也不需要呢?” 蒙恬愕然,叹服:“高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第200章 狼居山,冒顿 狼居山,内部。 匈奴人部族的密度,显然是要比外围高了许多。 但。 无论是多大的部族,其与外围毫无差别的,仍旧是各个部族的人口比例。 青壮。 少之又少。 多半,都是老者,妇女,孩童。 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部族。 看着其族内情况,蒙恬眉头紧锁。 “这些匈奴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惊疑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蒙恬默然不语。 早在之前。 公子高断言。 说这些匈奴人,很有可能并非是真正的匈奴人。 蒙恬虽未辩驳,但心中却不尽信。 谁料。 真当他与公子高,借着商队的掩护,进入狼居山内部以后,所看到的竟会是一个如此情况。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匈奴军队! 分明。 就如公子高所言那般,是一个个没有多少青壮,游散在外的边缘部族! 还在惊叹。 商队就已逐渐来到了狼居山核心地带。 好奇围观的部族逐渐少去。 越来越多的精锐骑士,出现在了商队前方。 见状,蒙恬连忙凑到公子高身前:“公子,情况已打探差不多了……” 还未等公子高答话。 一队骑兵,就迎面冲了过来。 “站住!” “前方乃重地,尔等不得入内!” 引马,上前,公子高镇定回复:“我乃大秦巴蜀清,清夫人的家人,特受大王子冒顿之邀,与之交易!” 嘶———— 话音落地。 不光是拦截的匈奴骑士侧目。 就是被公子高留在原地的蒙恬,同样傻眼。 可还不等蒙恬多想。 几名惊愕的骑士,在彼此对视了一番之后,就恭敬的让开了道路:“既是受大王子相邀,自是贵客。” “不过……”迟疑的看了眼后方庞大的车队与护卫,几名匈奴人不语。 “阁下放心,规矩我懂!” 点头,淡笑。 公子高挥手。 仅带上小栓子、侯生,与那惊愕的蒙恬,连同数十名护卫,就走入了由层层匈奴骑士驻守的腹地。 找到机会,蒙恬连忙小声询问:“公子,你这是要……” “老将军稍安勿躁。” “既然来了,岂能半途而废?” 摇头,蒙恬长叹:“公子,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虽说外围的这些匈奴人,在不辨真假的情况下,未曾阻拦于你。” “可真要是见到了冒顿……” “老将军放心!” 扫了一眼前方,连成一片的匈奴人营地,公子高自信道:“即便谎言被戳穿,对方也不会如何。” 无可奈何,蒙恬再度长叹。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多了一抹失望。 很快。 公子高一行,来到了匈奴人的核心地带。 一名魁梧的大汉,在左右护卫的陪同下,来到公子高面前。 单手扶住腰间刀柄,大汉以审视的目光看向面前几人。 突然。 大汉面色一变:“大胆奸细,竟敢妄言与我有约?” “来人!将他们都给我拿下!” 呵斥同时,大汉抽出腰间弯刀。 左右护卫,更是纷纷上前。 外围,无数匈奴人,搭起了长弓。 一瞬间。 公子高几人,就陷入了天罗地网之境。 蒙恬长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就欲拔剑拼命。 小栓子等几名护卫,更是纷纷将公子高围拢其中,严阵以待。 被丢在一旁的侯生,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剑拔弩张。 唯独。 公子高一人,依旧从容不迫。 对峙半晌。 冒顿皱眉:“你为何不惧?” “既知大王子不会伤我,何惧之有?” “嗯?”眼中闪过一抹惊疑,冒顿大笑:“狂妄的秦人,你怎知,我不会伤你?” “我们匈奴人,可从来都不是你们那群虚伪的家伙!” “即便,将你们全杀了,掠走这些货物,又能如何!” 左右匈奴骑士,更是发出阵阵怪叫。 “若想动手,大王子何须与我等废话?”反问了一句,公子高翻身,下马。 目光直视冒顿:“大王子冒顿。” “自幼丧母,为父头曼单于所不喜。” “三年前,被送往月氏为质,却因匈奴大军进犯,险些丧命。” “依靠自身武勇,夺得一匹良马,单骑逃回匈奴营地。” “头曼单于为此,认可了大王子的武勇,特赐骑兵一万,部族数百。” “而后!” “大王子励精图治,努力发展部族,且率部南下迁移。” “狼居山……”看了看左右:“应该只是大王子与您收拢的部族,一个暂时的落脚地点。” 略作停顿。 看了眼阴晴不定的冒顿,公子高浅笑:“大王子。” “不知,在下说的可对?” 惊疑的凝视着公子高,冒顿不语。 沉默片刻,面色一变:“哼!还说你不是奸细!” 怒斥同时,手中弯刀,已高高扬起。 见状,小栓子连忙上前。 不等小栓子有所动作,公子高就将其拦住,再度开口:“商人逐利。” “既然我们想与大王子做成这笔生意,自然要率先了解大王子的过往。” “这!” “也是我料定,大王子不会伤我等的原因所在!” 话音落地,二人对视。 半晌。 仍不见公子高有丝毫的退缩,冒顿大笑:“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就算,你说的都对……”狰狞一笑:“我又何必与你们交易?” “直接抢了,岂不更好!” “若大王子只愿保持现状,那抢夺我等自是无妨。” “可如若……”踏步上前:“大王子您有心,更进一步……” “竭泽而渔的事情,相信大王子是不会做的!” 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冒顿大喝:“好!” 踏前。 越过众人,来到公子高的身边,对其肩膀重重的拍了两下:“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喜欢你!” “说吧!” “你们带来的商品都是什么?” “只要是我匈奴人需要的,我全都按照市价,与你交易!” 咧了咧嘴,公子高揉着被拍到生疼的肩膀,介绍道:“我们带来的,均是当年新下的清茶!” “清茶?”愕然的反问了一句,冒顿不解:“你们除了这东西,真就没带点其他货物?” 第201章 奶茶 再三确认。 得到的结果,依旧只是清茶二字,冒顿无奈了。 “我确实很有兴趣与你们交易。” “不过……”遗憾的摇了摇头,冒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武器!” “你们的武器,我非常有兴趣!” “如果你们肯将这些武器出售给我……”贪婪的看了眼小栓子手中长枪,冒顿继续:“我愿给予高价!” “无论是牛羊,还是战马,任你挑选。” 摇头,公子高语气坚决:“在下奉清夫人之命,前来贩卖茶叶。” “除清茶,其他物品都不属于交易之列。” 无言的看了下公子高。 失望的神色从冒顿眼中一闪而过。 “既如此,那你们就自行去找我的族人交易吧!”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冒顿转身,带着一众匈奴精锐,大步返回了高地营帐。 注视着冒顿远去的背影,蒙恬上前,叹服道:“公子好手段!” “老将军太客气了!” 摇头,蒙恬一脸正色:“公子久居咸阳,却是将这千里之外的匈奴大王子冒顿,调查的如此详尽。” “更是以此,推断出了他南迁狼居山,只为收拢附近游散部族,以壮大自身,而无继续南下之意。” “此!” “不但是解了我大秦边陲之警,更让这渴望发展的冒顿,对咱们商队不再有任何怀疑……” 说到这里,蒙恬更是赞叹:“此前,老夫就多有听闻,说公子行事稳重,足智多谋。” “今,老夫终是亲眼得见!” 对着公子高微微一躬。 蒙恬起身,就要对着来路走去。 “老将军要去哪?” “去哪?” “狼居山内部情况已打探完毕……”扫视了一下远处好奇围观,却无人上前的匈奴牧民,蒙恬不解:“咱们还留在此地做什么?” 指了指落在后方的车队,公子高开口:“当然是交易商品啊!” “不然,我特意收了这么多的清茶,岂不要血本无归。” “哈?”看着那一脸理所当然的公子高,蒙恬彻底懵逼。 刚刚!匈奴首领冒顿已很明确的表出了态度。 茶!这种对匈奴人而言,完全无用的东西,他们根本就没兴趣! 结果,这公子高竟然还要与之交易? 一时间,蒙恬自我怀疑。 莫不是,他高估了公子高? “小栓子!” “公子,属下在。” 从怀中掏出一捆蚕丝,公子高说道:“去,拿这个,找牧民换些羊奶。” “然后,推一辆车过来,卸点清茶,烹煮上。” “喏!” 小栓子领命离去,蒙恬越发懵逼。 “公子,你这是要……” 淡然一笑,公子高回复的同时,寻了一块合适的原石落座:“老将军,您稍等一会就知道了!” 片刻的功夫。 几桶羊奶就被小栓子拎了过来。 清茶,亦在几名奴隶的烹煮下,散发出了阵阵香气。 周围牧民更是好奇。 纷纷围拢在公子高一行左右,却无一人上前。 营盘内。 计算着人口、兵力等数目的冒顿问得闻此讯,不由一愣:“那些秦人,在煮茶?” “王子,是否让我将他们赶走?” 闭目,凝思。 冒顿摆手:“不必!” 下首匈奴大汉再问:“王子。” “您明明看重那些秦人的武器、车驾,咱们为何不直接动手给抢了?” 起身,走到帐门处,凝视着公子高等人所在方向,冒顿喃喃自语:“这一次我私自出来收拢部族,被父汗知晓,定会引其大怒。” “这些秦人……” “我们部族现在缺兵少粮,武器装备更是大为不足。” “抢了他们容易,但在这之后呢?” 看着身旁的匈奴勇士,冒顿苦笑:“你可别忘了。” “他们!是大秦寡妇清门下的商人。” “若将这些人抢了,但有风声走漏,今后将再无秦人敢与咱们交易。” “这……对我的大业,全无半点好处!” 说到这里,冒顿更是深深一叹:“这个商队的头领,很有意思!” “他竟然能将我的底细调查的如此详尽。” “我不相信,他们会不清楚,咱们匈奴人需要的是什么!” “等着吧!”转身,返回营帐,冒顿落座的同时,对左右吩咐:“这些秦人,定是在试探咱们。” “只要这一次,咱们不对他们做出任何伤害之举,那么等下一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所带来的货物,一定会非常的丰盛!” “王子高见!” “这些狡猾的秦人,竟然还不相信咱们!” 得到了冒顿的解释。 帐内的几名匈奴勇士恍然,更是纷纷开口咒骂。 忽然。 帐外,阵阵骚乱声传来。 眉头一皱,冒顿示意左右:“去,看看外面在吵什么。” 不一会。 几名匈奴勇士神情怪异的返回。 “怎么了?” “王子,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见属下这么说,冒顿来了兴致。 起身,再次奔着营帐大门走去,眼中写满了好奇。 片刻的功夫。 冒顿从人群让开的道路,走入了喧闹的核心。 定睛一看,懵逼。 “这是在做什么?” 一旁牧民连忙回复:“王子,那些秦人在烹煮奶茶!” “奶茶?” 又是一愣,冒顿询问左右:“奶茶是何物?” 左右勇士也一脸茫然。 见状,冒顿再度上前。 才走到公子高几人身前,就被锅中沸腾的茶香所吸引。 “这……”看都不看身旁的公子高,冒顿大步来到锅边。 深深的嗅了一下,双眼一亮:“这是你们带来的清茶?” 点头,又摇头。 公子高指了指一旁的空桶:“这是混合了羊奶,所烹煮出的奶茶。” 说罢,拿起了一个木碗:“大王子若感兴趣,不妨品尝一下?” “好!” 接过木碗,对着沸腾的锅中就是一舀,冒顿也不在乎是否烫嘴,直接灌入口中。 “香!真香!”激动的大吼了一声,冒顿再舀一碗。 连喝了三四碗,这才心满意足:“秦人!” “我现在,对你们这些清茶,有兴趣了!” 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牛羊,冒顿伸出大手:“千头羊,外加三百黄牛,五千张兽皮,换你们全部的清茶!” “我不卖!” 第202章 你这是在资敌 愕然的看着公子高,冒顿皱眉。 “之前!” “不是你说,要来找我们做生意的吗?” “怎得!”话锋一转,冒顿语气严肃:“你,是嫌我出假低了?” 在冒顿满是杀气的注视下。 公子高点头:“不错!太低了!” “秦人,你大胆!” “太过分了!王子给出的价格非常合理,你是当我们匈奴人都不懂得算账吗?” “不过就是一些茶叶,王子给你们这种价格,你竟然还不满意!” 冒顿还未说话。 众匈奴勇士,就已义愤填膺,将公子高围拢在中心斥责起来。 小栓子连忙上前。 侯生手足无措。 待一众匈奴勇士发泄完毕,冒顿冷笑开口:“秦人!” “虽然,茶叶这种东西,我们从未交易过。” “但!你也不要妄想以此,来欺我大匈奴。” “我给出的价格,已非常合理了!” 定定的看着冒顿,公子高摇头:“清茶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用来熬制奶茶!” 冒顿一愣:“除了这个,清茶还有何用?” “大王子若是不急,可与众位兄弟先喝上两天。” “待两天之后,咱们再进一步商讨如何交易。” 眨了眨眼,冒顿凝视公子高。 半晌。 点头:“好!那我就等上两天!” 见冒顿同意,公子高转首,对小栓子吩咐道:“去,将这些熬制好的奶茶,都给大王子送过去!” 众人离去。 蒙恬不解上前:“高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最初! 蒙恬只当公子高要以此为借口,打探狼居山内的匈奴人虚实。 之后。 竟是赖着不走,非要以茶叶进行交易。 对此,蒙恬在奉劝无效后,完全就是本着看戏的心态,等着公子高栽一个大跟头。 谁料,这微苦的清茶,在与羊奶混合后,竟会变得如此醇香。 这,就已让蒙恬大为震惊。 可在这之后……冒顿都同意交易,且开出了不低的价格。 公子高,竟然反悔了! 看着面前这个此前与之从未有任何交集,异常淡然的大秦三公子。 蒙恬眼中,闪过了浓浓的疑虑。 看了一眼逐渐散去的牧民,公子高回道:“老将军。” “茶叶的用途,相信您也清楚吧。” “那你认为……这可消除油腻,帮助那些以肉为食的匈奴人,大大增加消化、排泄功能的茶叶,其价值究竟如何?” 楞了半晌。 蒙恬突然面色大变,急切道:“公子!你这是资敌啊!” “老将军这话从何说起?” 白眼一翻,蒙恬强忍着直接与公子高动手的冲动:“清茶有祛毒,助消化,清除油腻的功效。” “匈奴人常年以肉为食,其身体大多不好,能活过五十者少之又少。” “可若……”看了一眼身旁推车上残余的清茶:“这些清茶大量流入草原,匈奴人以此为食,岂不是可极大增强他们的体质、寿命?” “这!还不是资敌吗!” 公子高赞叹:“不愧是老将军,果然是远见卓识,博闻强记!” 蒙恬被气到吐血。 急切上前,抓住公子高的双肩:“高公子!” “咱们必须马上离开此地!” “不,交易还未完成,不能走。” “公子高!!” 素来沉稳的蒙恬,终于暴怒。 双眼血红,青筋凸显。 蒙恬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 话还未说完。 一阵劲风,突兀从蒙恬脑后袭来。 甚至都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啪的一声。 大秦的柱国之臣,就晕倒在了公子高怀中。 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小栓子迟疑:“公子,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苦笑:“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希望……”看了眼怀中被手刀击晕的蒙恬,公子高叹息:“老将军醒来,不会太过愤怒吧!” 帮着公子高将晕倒的蒙恬搀扶到一旁,小栓子不解道:“公子,我认为蒙将军说的对。” “如果清茶真有这种功效,那对匈奴人的作用可就太大了。” “您这样……” 话未说完,意思却已表达的非常明确。 “资敌吗?”摇头,公子高解释:“从长远来看,这种方法,对改善匈奴人的体质,确实是有着显著的功效。” “冒顿,更是一个雄才大略之人,得此物功用后,定不会轻易放过!” “不过……”起身。 看了一眼平躺在推车上的蒙恬,又看了看游散在各处,放牧、嬉戏的匈奴人,公子高语气一变:“他们,没多少改善的机会了!” 一阵寒风袭来。 小栓子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一晃。 两天的时间过去。 当夜就苏醒,却发现被捆绑的蒙恬自是暴怒。 任凭公子高这两日如何劝解,依旧是冷眼相向,此前的好感一朝丧尽。 反之。 匈奴大王子冒顿,这两天却是经历了人生当中,仅次于大婚,甚至是由有过之的舒爽感。 山坡后方,冒顿半蹲在地,一阵排山倒海后。 冒顿畅爽道:“舒服!!” 起身,提上裤子,冒顿对左右道:“这奶茶,当真是个好东西!” “就这么两天的功夫,我竟是感觉,身子都轻便了不少!” 众匈奴勇士皆点头。 一人感叹:“此物确实是宝贝。” “我已整整积食一周了,喝了两天,竟然全都排出来了!” “不错!大王子,你是不知道,我从大记事开始,排泄就从未这么顺畅过,真是太舒服了!” 众匈奴勇士争相赞叹,丝毫不介意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否有任何让人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冒顿点头,赞叹:“难怪,那个秦人会嫌咱们给的价格低了!” 众匈奴勇士更是连连点头。 扫了一眼公子高等人临时驻扎的地点,冒顿突然对左右问道:“如何?” “巫医们,对这奶茶怎么说?” 左右对视。 一匈奴勇士上前:“巫医们说,奶茶一物,对咱们匈奴人,确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双眼一亮,冒顿兴奋的拍了下手掌:“走!” “咱们去找那些秦人!” “这些清茶,我冒顿,无论如何都要定了!” 第203章 稳妥些,继续捆着吧 微风徐徐,阳光明媚。 一切,都显得那么惬意,让人身心舒畅。 直至。 一群匈奴大汉,带着阵阵风声,来到了公子高的面前。 越众而出,冒顿一把抓住了公子高的双肩:“清茶!” “这些清茶,按照之前价格的三倍,我全要了!” 摇头,不语。 冒顿眉头紧皱:“怎得?这还嫌少?” 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奔腾而过的马群,冒顿肉痛道:“我再给你加五百匹骏马!” 公子高依旧摇头。 “可恶的秦人……”冒顿彻底暴怒,怒斥:“你不要得寸进尺!” “大王子玩笑了。” “想必,大王子已知晓了清茶真正的功效。” “那么……”戏谑的看着面前,暴跳如雷的冒顿,公子高淡然询问:“大王子难道真的认为。” “如此多的清茶,就只能换来这么点物品吗?” “或者说……大王子拿不出这么多的货物,打算强抢?” 冒顿闻言,顿时一愣。 旋即。 沉默不语,面色忽明忽暗,眼中更是隐隐有杀气闪现。 二者对视。 半晌,冒顿终于是泄气一般,长叹,语气哀怨:“你到底要怎样?” 冒顿的反应,让公子高长出了一口大气。 虽说料定这心怀大志的冒顿不会如此短视,做那杀鸡取卵的事情。 但匈奴人喜怒难料,谁也不敢保证,他真就不会突然脑抽,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奈何。 时间有限,人手有限,偏偏草原太过于辽阔。 想要快速寻得艾草,公子高就必须要借助这些来去如风的匈奴人帮助。 万幸。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终究不算无用功。 看着在一番心理博弈后,点头认输的冒顿,公子高强忍心中激动:“除了上述大王子所说的那一切,我还需要一种草!” “草?”木然,懵逼。 看了眼牛羊骏马,再低头看看脚下青草,冒顿开始怀疑人生。 “对!就是草!” 点头确认的同时,公子高弯腰,薅起一把青草,继续道:“不过,我要的并不是这种随处可见的杂草,而是一种名曰艾的草。” “艾?”又是一愣,冒顿沉思。 “那你可知,这种艾草究竟什么模样?” “我当然知道。” “你需要多少?” “多多益善。” “好!”大喝一声,冒顿坚定道:“一周!” “最多一周的时间,我定会找到你所要的这种艾草!” “到时候,这些清茶,全都是我的!” “没问题!” 交易达成,冒顿心满意足离去。 艾草一事终于是有了眉目,公子高同样非常的满意。 可当他一脸轻松的转过了身子,打算寻一安逸的地方休息之际。 小栓子愁苦的凑了上来:“公子,那老爷子太暴躁了。” “蒙老将军?”反问了一句,公子高苦笑:“老将军又怎么了?” 小栓子大吐苦水:“这几日的功夫,那老爷子就撞伤了咱们好几个兄弟。” “就是给他送饭的伙计,只要被抓住,那也是上嘴就咬啊!” 公子高:“……” 好家伙。 这老爷子的脾气,真不是一般的暴躁! 无奈的扶了下额头:“我亲自去看看。” 说罢。 公子高抬步,直奔营地核心处走去。 才刚刚来到帐外。 阵阵怒骂声,就已传入了公子高的耳中。 再度苦笑。 掀开营帐,公子高抬步欲走。 小栓子连忙上前:“公子小心!” “无妨。” 推开小栓子,走入帐内,映入眼帘的,正是被捆绑在床头,一脸不忿的蒙恬。 见到来人,蒙恬情绪更是激动,奋力起身,挣扎着:“高公子!” “你如此对待老夫,难道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怕!” 蒙恬:“……” 怕你还特么捆着我,一捆就好几天!! “嬴高虽怕,但为我大秦,只能出此下策,还望老将军见谅。” 蒙恬被气笑。 不语,怒视。 公子高继续解释:“嬴高知,老将军不理解。” “但!” “请老将军相信。” “嬴高对父皇,对大秦,乃至对老将军,绝无半分歹意!” “嬴高此举,亦全无半点私心!” 又是一声冷哼,蒙恬干脆将脑袋扭到一边,看都不看公子高一眼。 对此毫不在意,公子高恭敬躬身:“老将军身份特殊。” “且有许多事情,嬴高不便与老将军讲述。” “故!只能再委屈老将军几天。” “待嬴高处理好一切,老将军自会知晓各种缘由。” “届时,无论老将军如何责罚,嬴高甘受之!” 蒙恬依旧不语。 再度对着蒙恬鞠了一躬,公子高缓缓离去。 小栓子连忙凑上:“公子,这就好了?” “没好!” 小栓子懵逼。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公子高解释道:“蒙恬老将军征战一生,乃我大秦柱石。” “他,自然不是那种不辨是非之人。” “今次,虽未与老将军详细解释,但我相信,老将军一定可以理解我的苦衷。” “这……”扭头,看了一眼安静的营帐:“也是老将军为何不继续怒斥的原因。” “只待一周过后,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小栓子似懂非懂:“公子,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把老将军给松开了?” 牧守北境十年的堂堂大秦战神,竟被他们主仆当做奴隶一般,给拴在了营帐内。 想一想,小栓子都感觉一阵恶寒。 停下脚步。 公子高凝神注视营帐。 半晌,摇了摇头:“稳妥一点,还是继续捆着吧!” 不待无语的小栓子再问。 公子高率先开口:“之前,我让你给小李子送的信,你送过去了吗?” “已经送出去了。” “那就好!” “蒙老将军在咱们手中。” “大哥有虞姬拖着。” “只待小李子那边接到信,配合上咱们这边的行动。” “此计,就成了!” 看着兴奋的公子高,小栓子迟疑道:“公子。” “小李子那边当无问题。” “但……”看了一眼远处的匈奴人:“这些家伙,能配合咱们吗?” “放心吧!” “他们的那个大王子,可不是什么自甘堕落之人。” “他的野心……大到超乎你想象!” 第204章 计划进行中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河套,马邑城。 驿馆别院内。 看着恭敬离去的小李子,虞姬忧心忡忡。 深吸了几口气,略作调整。 对着铜镜,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妆容。 从屋内走出之时,虞姬就已恢复如初。 “去大公子府。”淡然的交代了一句,虞姬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马车行进。 短短片刻,就来到了一栋并不算奢华的府邸前。 才刚下车,一妙龄女子,就从府内走出。 女子见到虞姬,连忙亲热的凑上前去,搀住对方的手臂:“三婶,你怎么来了?” 淡然一笑,虞姬回道:“晨曦,你母亲呢?” “母亲?当然是在府内,三婶找她?” 点头,又摇头:“我还想找大哥。” “我父亲?” “对!他在吗?” “在的!三婶,走我带你去!” 欢快的回答了两句,热情的晨曦拉着虞姬就往府内走去。 根本就没留意到,虞姬眼角的那一抹紧张。 在晨曦的带领下,绕过了一个不大的前院,虞姬就来到了扶苏公子府的后堂。 推门的同时,晨曦嚷嚷道:“父亲,我三婶来了,说想见你!” 话音落地。 屋内,一翻越竹简的中年男子闻声起身:“虞姬来了?” 快步走入屋内,微微一福,虞姬客气道:“大哥。” “晨曦,去给你三婶斟茶!” 对着女儿吩咐一声,公子扶苏热情的将虞姬让进屋内。 “虞姬你有什么需要,让人传信就好。” “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你亲自过来?” 款款落座,虞姬客气道:“大哥太客气了。” “此次,虞姬过来……”略作沉吟,虞姬开口:“是想求大哥一件事。” “哦?”扶苏好奇:“虞姬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虞姬刚刚接到夫君传信。” “说他已由北境返回,现正在榆林一代。” “虞姬……”略带歉然,以羞涩的语气说道:“想求大哥您带我去榆林,与夫君会面。” 扶苏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虞姬,你这是想我三弟了呀!” 虞姬更是面色羞红的低下了俏脸。 “好!”拍了一下桌面,扶苏起身:“这算什么难事?” “正巧,我也许久未与三弟见面,这次到是要好好的聚聚!” 恰好,就在此时。 晨曦端着茶壶走来。 好奇的凑前询问了两句,顿时欢呼雀跃:“太好了!可以出去打猎了!我这就去找母亲!” 看着花蝴蝶一样欢快离去的晨曦,扶苏苦笑。 眼中,满是溺爱。 同时。 马邑城外,大营。 一列列黑甲秦兵,井然有序的从小李子面前走过。 笔直穿行,直至抵达大营核心。 小李子走入一间大帐。 对着帐内一面容英伟,身披甲胄的男子恭敬拱手:“将军!” “哦?”放下早些时日,由小李子送来,让他爱不释手的精钢战刀,男子扭头:“如何,告知夫人了?” “夫人已去往扶苏公子府。” “如无意外,扶苏公子今日就会离去。” “好!”拍了下手掌,男子激动道:“今,蒙大帅不再。” “只要扶苏公子离开马邑,此地就将由我做主。” “届时……”看了一眼帐外:“公子的大计,就成了!” 北地,狼居山。 眺望着远方的云朵,公子高喃喃自语:“现在,就等最后一步,计划就可实施了啊!” 小栓子走来:“公子,冒顿他们的人又来了。” “怎样?” “侯生都检查了吗?这次,他们是否找到艾草?” 当初,侯生发现艾草,是在草原深部。 公子高也不确定,阴山一代,是否有艾草的存在。 再加上。 冒顿这伙人,竟是无一人识得艾草到底乃是何物,又苦于没有实物参照…… 七天的时间。 冒顿麾下部族,简直是跑遍了阴山各处。 公子高大帐外,堆起的各种草木,足以垒成一座小山。 “侯生还未检查完毕。” “走吧!”起身,奔着帐外走去:“咱们也去看看。” “这……算是眼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艾草关乎着嬴政的生死,容不得公子高有半点大意。 此次北行。 实施他的计划,是一方面。 真正的目地,依旧是艾草。 一周时间,冒顿等人采来了草木无数,侯生看到眼睛发麻。 而这最后一天……公子高清楚。 若是再没有,那他就只能继续北上,去草原深处寻找。 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辕帐大门外。 阵阵兴奋的叫嚷声,就已传入公子高耳中。 “艾草!是艾草!” 抓着一把略有枯黄,叶片呈塔行的野草,双眼血红的侯生,兴奋的扑到了公子高面前:“公子!找到了,就是这个!” “你确认,这就是艾草?” “绝对没错!” “属下刚刚亲尝了一番,这就是艾草!” “好!”激动的将艾草拿在手中,愁苦多日的公子高,露出了一抹笑意。 拍了拍侯生的肩膀,公子高勉励道:“侯生,这一次,你辛苦了!” “能为公子效劳,是属下的荣耀!” 一个穷困潦倒,只能靠坑蒙拐骗的方士。 再拜入公子高门下后,摇身一变,竟成了可统管天下方士的摘星阁阁主。 不做点什么成绩出来。 侯生,忐忑啊! 安抚好了侯生,公子高拿着艾草走出大营。 来到一名等候回信的匈奴勇士面前:“你可回去告知大王子。” “我要的,正是此物。” “只要你们能为我采够一车……不,采够五车的量,那么咱们这次的交易就成了!” “届时,我还有一份大礼,送给王子。” 从公子高手中接过艾草,匈奴勇士瞧了瞧,大笑:“你放心吧!” “这事,包在我身上就行!” “最迟日落,你要的这个什么草,我们匈奴勇士就如数给你送来!” 豪迈的承诺了一番。 匈奴勇士大步离去。 转身,来到小栓子身前,公子高吩咐:“去吧,可以派人传信了。” “让小李子他们就配合行事!” “喏!” 恭敬转身。 离去的同时,小栓子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驾马狂奔的匈奴勇士。 心中不由感叹。 这群被卖了,还要帮着数钱的可怜人啊…… 第205章 口味够重的啊 斜阳西下。 雀鸟归巢。 狼居山内,万马奔腾,一片嘈杂。 守在山头。 待骑士们皆拖着一捆捆的艾草返回,冒顿大步上前:“如何,采够了吗?” 一勇士下马,兴奋道:“王子,按照您的要求,全都采回来了!” “不光是够秦人所用,更是多采了一倍的数量!” “好!”激动的拍了一下手掌,冒顿吩咐道:“将那些秦人所需的艾草,都给他们送过去。” “剩下的……”狞笑:“都带回去!” “将它们与羊奶、清茶混到一处,一起烹煮!” 左右匈奴勇士皆放声大笑:“王子高见!” “那些愚蠢的秦人,真当咱们匈奴人都是傻的!” “清茶这种好东西,给他们牛羊匹马都不知足,偏偏要这么一个艾草?” “这玩意……”随手抓起一捧艾草,匈奴勇士道:“肯定是堪比清茶的宝贝!” 一番忙碌。 双方交割完毕。 看着装满了十辆大车的艾草,公子高满意点头。 “公子。”小栓子上前,看着车驾上的艾草不解道:“这东西……咱们需要这么多吗?” “一车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过……” “稳妥起见,多要一点总是好的。” 小栓子汗颜。 果然,是公子的性格! “小栓子,让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好了!公子,你现在就用?” “夜长梦多,还是早点将这边的事情解决为妙。” “那我这就去给你取来。” 拿上精心准备的礼盒。 公子高二人直奔狼居山核心,冒顿大营。 彼时。 冒顿大营内部。 一群匈奴大汉围坐在一起,均眉头紧皱。 看着锅中沸腾的液体,冒顿皱眉:“这东西的味道……为何如此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形容词,冒顿皱起的眉头越发紧皱。 “王子,这东西秦人当做宝贝,必然是对身体大有好处。” “就算是味道不好,想来喝起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 “好!那你先喝。”端起大碗,冒顿直接递给了发言的匈奴勇士。 咕噜。 咽了一口口水,匈奴勇士捏住鼻子,以一副上刑场就义的表情,将眼前着咕噜噜,翻滚着水泡的不明液体吞下。 帐内众人皆关切瞩目。 “如何?有什么感觉?” 品了又品,匈奴勇士回道:“回王子!” “除了味道没之前醇香,其他一切都好!” “好!”冒顿点头,放心的舀了一碗:“大家都尝尝,不要浪费!” 一时间,帐内众匈奴人,纷纷上前,一人舀了一碗,大快朵颐。 恰好,就在此时,公子高主仆二人赶到。 才一走入帐内,就被那刺鼻的意味,外加热火朝天的景象吸引。 众匈奴人先是一愣,本能的就想要隐藏手中事物。 可当他们看到那翻滚着热气的铜锅以后,尴尬当场。 帐内气氛,逐渐凝重。 直至。 为首冒顿,慨然大笑,招手:“你们来的正好!” “过来一起尝尝?” 撇了一眼锅中偶尔浮现的艾草,公子高双眼一翻,连连摆手:“大王子客气了!” 好家伙! 艾草煮奶茶?口味够重的啊! 不待冒顿再说,公子高就已转身,将小栓子所捧锦盒奉上:“在下此来,只为与王子辞行,顺便为您送上这一份小小心意。” “嗯?”被锦盒吸引,冒顿放下手中艾草奶茶。 接过,打开一看,懵逼:“这是?” “清茶!” “稀有的清茶吗?有意思!” “不!它只是普通的清茶、” “普通的?”冒顿一愣,旋即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不认为。” “有此礼盒,此物就显得高档了许多吗?” 看了一眼,冒顿点头,依旧不解:“那又如何?” “此物,王子知它是普通清茶,但若送给旁人呢?” 听闻此言,冒顿眼皮一跳。 沉默,不语。 直勾勾的盯着公子高看了半晌,语气骤然一变:“你到底是什么人!” 公子高淡然,不卑不亢:“清夫人门下,商人刘季。” 又是一番沉思。 帐内气氛越发凝重,落针可闻。 半晌。 冒顿大笑:“商人刘季?有意思!” 大笑同时,摆手,将所有的匈奴勇士都遣走。 待见到公子高让随从小栓子同样离去之后,冒顿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的同时,以不经意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商人逐利!” “刘季乃新近投靠清夫人门下客商,初次前往北地。” “今后,刘季亦要将重心放在此地。” “头曼单于身份高贵,刘季初来乍到,根本接触不上。” “大王子……” “你,想投资我?”直接将公子高的话语打断,冒顿冷笑:“好个秦人刘季,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突兀。 冒顿面色一冷,拔出了腰间弯刀:“你,当我不敢杀你吗?” 公子高依旧淡然:“大王子欲杀在下,随时可动手。” “不过……” “杀在下容易,杀旁人,大王子不正是缺这么一个机会么?” “刘季!恰是为大王子,送来了这么一个机会。” 继续冷笑,冒顿藐视道:“就凭这么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 “是,也不是!”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冒顿手持弯刀,面色阴晴不定。 半晌。 冒顿开口:“说吧!” “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半句假话,那可就不要怪我刀下无情!” 说罢,冒顿将手中弯刀扬起,明晃晃的刀刃,不断在公子高眼前闪过。 “刘季,虽为客商,但于马邑城内,亦有着一定的关系。” “故此!” “刘季,可配合大王子,为北方的那位,演上一出大戏!” 无视闪烁着寒芒的锋刃。 公子高回话的同时,默默将蓄势待发的袖箭收起。 眉头一挑,冒顿好奇询问:“演戏?演什么戏?” 指了指二人面前的锦盒,公子高开口:“以此物为关键,演一出让大王子,有孤身接近那位的戏!” 周身一顿。 一抹杀气,从冒顿眼中一闪而逝:“有意思!” “详细说说吧,我开始感兴趣了!” 第206章 冒顿的兄弟 在冒顿的注视下,公子高侃侃而谈:“头曼单于独宠幼子。” “故,在几年前施计陷害大王子,欲以借刀杀人的手段将您除掉。” “大王子不会认为,再那一次之后,头曼单于就会绝了此念,与您和好如初吧?” 冷哼一声,冒顿咒骂:“那老东西,他恨不能我现在就死于非命!” 淡然一笑:“既如此,大王子您会束手待毙么?”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以刘季调查的结果得知。” “大王子来狼居山,一则是为避开头曼单于,收拢部族,扩充实力。” “二则……”略作停顿,公子高继续:“当是为挑选心腹,以备不时之需吧!” 噹! 弯刀斩落,与公子高的身躯不过咫尺之间,冒顿杀气腾腾:“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若我和大王子说,这只是刘季的推测,你是否相信?” 又是一阵沉默。 冒顿面色越发阴郁:“继续!” “以刘季在马邑的关系,可让其驻地守军,暂时由边境撤离。” “届时,大王子可带领一众勇士,在边境徘徊。” “后!大可以此为借口,对头曼单于汇报,说您于边境劫掠,夺得此宝。” “奶茶一物,已传遍大王子麾下各族,传到北地亦不过时间而已。” 打断公子高,冒顿挑眉:“你的意思是说!” “让我谎称夺此宝贝,拿它进贡给头曼?” “不错!”点头,公子高继续:“如此,大王子,不也就有了与头曼单于单独接触的借口。”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冒顿放下弯刀,拿着锦盒不断摆弄。 突兀,询问:“这么帮我,你想得到什么?” 躬身,以满是贪婪的语气说道:“刘季,自是想成为大王子您身边最亲密的伙伴,北地最大的客商!” “好!”起身,重重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冒顿允诺:“只要,边境那边,如你所言。” “那么……你刘季,就是我冒顿的兄弟!” 扭头,看了一下南方,公子高自语:“大王子很快就能见到了……” 边境。 一骑快马疾驰而来。 令旗摇摆:“将军有令!” “所有人,即刻整编,往河南地集训!” 令旗摇摆。 边境驻军纷纷听令,拔营离去。 这一消息,亦是在第一时间,传入了翘首以盼的冒顿耳中。 听闻此讯。 冒顿狂喜。 来到公子高面前,直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刘季!从今以后。” “你!就是我冒顿最好的兄弟!” “大王子客气了!” “不!”揽住想要挣脱的公子高,冒顿正色道:“我冒顿,说一不二!” “这一次,兄弟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也绝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兄弟!” 转首,示意。 不过片刻的功夫。 一众匈奴勇士,就赶来了千匹良驹。 牵着一匹为首,周身火红,神俊无比的战马,冒顿眼中流露出看向情人般的目光。 爱抚的摸了两下,将其牵到公子高身前:“此马,乃是我的坐骑。” “从今以后,它就属于你了!” 将战马的缰绳递给公子高,继续道:“不光是它!” “还有后面那一千匹良驹,都是我冒顿送给自己兄弟的礼物!” “这……”看着面色诚恳的冒顿,公子高汗颜:“那刘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大笑,冒顿激动道:“这才对!” “我们匈奴汉子,可不喜欢那些婆婆妈妈的娘们架势!” 说罢。 也不管公子高如何,冒顿带人转身离去。 看着冒顿等一众匈奴骑士的背影,公子高摇头:“小栓子。” “去,找点人,将这些战马都带走。” “咱们……”看了一眼南方:“也是该回去了!” 小栓子上前:“公子,我有一事不解。” “说。” “您布此局,应是为了让匈奴陷入混乱。” “既如此……那何不直接弄死冒顿?” “弄死冒顿容易,但头曼呢?” “冒顿此人,素有野心,来狼居山的主要目地,亦是为了训练死士,以便于在一个恰当的时机,行弑父之举。” “我帮他一把,但又让他因准备不足,仓促行事。” “唯有如此,才能让匈奴彻底分裂,陷入内乱当中!” 小栓子恍然:“所以,公子你才安排人去北地,给头曼送信?” 点头,不语,公子高直奔蒙恬所在的营帐。 这老爷子,他还得好好安抚一番,哪有功夫与小栓子废话。 “不愧是公子啊!” 看着公子高飘然离去的背影,小栓子感叹。 旋即。 转首,看向冒顿等人离去的方向,又摇头叹息:“可怜人啊!” 战马疾驰。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 冒顿一行千名匈奴勇士,就来到了河套边境地带。 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防御工事,冒顿大喜:“我的兄弟,果然没骗我!” 转首,对左右询问:“如何,头曼的人,都跟上来了吗?” “王子放心,兄弟们盯着呢!” “他们的人,大约在咱们身后三十里外一直吊着。” “好!” “传令,让兄弟们去秦人的驻地绕上两圈,尽量将尘土弄的大一些,做出战斗的假象!” 匈奴勇士纷纷领命离去,唯有一人,留在原地,不解询问:“王子。” “秦人放弃驻地,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啊!” “莫不如,咱们直接趁势南下,真就抢上他一番?” “愚蠢!” 看着身旁的骑士,冒顿怒斥:“劫掠一番又能如何?” “这,岂不是坑了我兄弟?” 匈奴勇士撇嘴:“不过就是一个市侩的秦人罢了。” 冷哼:“市侩又如何?他越市侩,我越高兴!” “你想想。” “这个秦人,竟有如此大的能量,可调查出咱们的目地不说,更是能短暂的调走秦军。” “这种人……”一抹阴狠之色,挂在了冒顿的嘴角:“利用好了,今后于我匈奴亦有大用。” “咱们,不能光看重眼前的小利。” “目光……必须要长远一些!” 匈奴勇士似懂非懂:“王子……可汗高见!” 冒顿闻言,狂笑。 彼时。 已由狼居山离去,满载而归的车队内。 听闻公子高说出了眼下情况,蒙恬大怒:“高公子!” “你,这是叛国!!” 第207章 无语的蒙恬 看着怒发冲冠的蒙恬,公子高苦笑:“老将军,还请您听我解释。” “这还听个什么?” “你……你……”指着公子高,蒙恬气到手臂、声音皆颤抖。 “堂堂大秦公子,你竟然勾结匈奴蛮夷,掠我边境!” “今天!” “你若不直接杀了老夫。” “老夫定要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翻了个白眼,公子高彻底无奈了。 见过火爆的。 就没见过这么大岁数,依旧如此火爆的。 话都不给他说全,直接爆炸,丫属炮仗的啊! 心中抱怨连连,面上只能赔笑。 调整了一下情绪,公子高继续开口:“老将军说笑了。” “嬴高素来敬重老将军,岂能行那不义之事?” 蒙恬:“……”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被麻绳勒出,极为明显的印记,不由自我怀疑。 义这个字,还可以这么解释? “老将军,还请您稍安勿躁,听嬴高为您解释一二。” 扭头,不语,一脸傲娇。 公子高不以为意,连忙开口:“此前,嬴高在最初与冒顿交涉之际,曾言,对他有过一番调查,这一点相信老将军也清楚。” 蒙恬依旧不语。 公子高继续自语:“除了上述那些,曾对冒顿言过的调查,嬴高其实还有更深一层的调查结果。” 说罢。 转身,在一个布袋中略作翻找,一卷竹简被公子高掏出。 以余光瞥了一眼,蒙恬依旧不语。 将竹简展开:“自月氏一事后,冒顿的武勇,得到了一众匈奴贵族的认可。” “其父头曼,不得已,赐予冒顿一万精骑,让他自成一族。” “借此机会,冒顿四处劫掠,吞并周遭不属于匈奴的部族,以扩大自身。” “今,狼居山所囤聚的二十五万匈奴人,正是这几年冒顿所获成果。” “那又如何?” 本能的反问了一句,蒙恬突然发现不妥,再度扭头。 对着蒙恬的后脑勺摇了摇头,公子高又掏出一卷竹简。 “冒顿来狼居山。” “其一,为收编周遭部族,且以此避开头曼的匈奴主力,便于壮大自身。” “其二!”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公子高默默的盯着蒙恬后脑勺,不语。 等了半晌,也不见公子高继续,蒙恬终于止不住心中好奇。 扭头,面如冰霜:“继续说啊!” 忍住笑意,公子高正色道:“冒顿素有谋反之心,只是苦于头曼早有防备,且其无论何时,身边都有匈奴勇士护卫。” “故此!冒顿一直都缺少一个单独接近头曼的机会。” 蒙恬冷哼:“然后,你就给他创造这么一个机会!” 无言苦笑。 公子高转身,再度翻找起来。 看着被丢在面前的两卷竹简,还有公子高继续翻找的动作,蒙恬眼皮一跳。 恍惚间,想到了当初弟弟蒙毅送来的书信,里面所提到那些朝堂过往。 这位公子……旁的不说,掏竹简的动作,还真是熟练啊! 蒙恬还在感叹。 公子高就已掏出了第三卷竹简,展开:“根据嬴高的调查。” “近期,冒顿正在以一种鸣镝之法,训练其麾下死士。” “只要是他响箭所指之地,那些死士就会毫不犹豫,对其所在齐射之。” “根据调查报告。” “为训练这些死士,冒顿甚至将响箭射向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而确保死士可达到令行禁止之效!” 蒙恬侧目,怒斥:“这冒顿,简直就是一个禽兽!” 旋即,又反应过来什么,拉开身为,冷哼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若无高公子相助,那冒顿不还是没有接近头曼的机会!”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若正常情况。” “冒顿确实没有接近头曼的机会,更别提他手下的那群死士。” “不过……”说到这里,公子高再度转身,继续翻找。 蒙恬:“……” 这……什么情况?有完没完了! 心中更是感叹。 就公子高这架势……显然!蒙毅描述的,太过于保守了! 蒙恬汗颜的同时。 第四卷竹简,已被公子高展开:“根据情报显示。” “匈奴人每年都会举行冬捕围猎。” “纵使,其单于贵族也不例外。” “冒顿囤于狼居山,正是在此地训练死士的同时,以等待冬捕。” “若如此,待冬捕到来,冒顿必然会施以鸣镝弑父之行。” “以嬴高见。” “与其让冒顿久居狼居山,对我边陲构成威胁,莫不如在他准备不足之际,促使他提前行动。” “唯此,不但是解了我边陲之警,更可使得冒顿无法快速整合匈奴各部,从而让之陷入内乱当中!” 眨了眨眼,蒙恬惊愕的看了看公子高。 沉思。 良久,以沉闷的语气问道:“若冒顿借此机会,快速整合了匈奴又如何?” “毕竟,高公子你这也算是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 “这个冒顿……”扭头,看向北方,蒙恬严肃道:“比头曼,要危险了许多!” “老将军放心!” “关于这点,嬴高同样早有准备。” 说罢,再度转身。 嘴角一抽,蒙恬连忙上前,抓住公子高的肩膀:“高公子有什么,就直接说吧!” 看着才被拽出一半的竹简,公子高无奈:“我这不也是怕有遗漏,想要稳妥一些么。” 蒙恬:“……” 就陛下那火爆脾气,怎么就能忍得了这小子? 见蒙恬一脸无语,公子高也知道不能太过于刺激这位老人家。 遗憾的摇了摇头头,转过身子:“清姑姑与我关系甚密,且是虞姬的义母。” “所以,我已利用清姑姑的关系,遣人快马去往北地,提醒头曼单于……” “你还派人提醒了头曼?” 不待公子高说完,蒙恬就将之打断。 惊愕的询问了一声,进而狂喜:“好!好啊!” “这一下,匈奴必将大乱!” “这可真是老夫今年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 “不行!待回马邑,老夫马上就要上奏陛下,进攻匈奴!” “只要指挥得当,咱们大秦完全有机会,一战将其灭……” 还在兴奋的自语。 突然间,蒙恬又想到了什么。 扭头,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公子高:“没有老夫军令。” “高公子,是如何将边境守军调走的?” 第208章 扶苏,晨曦 “这个……”在蒙恬犹如鹰隼的目光下,公子高尴尬。 “好歹,嬴高也是大秦公子。” “老将军不在,大哥亦随同虞姬去往榆林狩猎。” “假传一下军令……” “胡闹!”蒙恬大怒。 根本不顾及公子高的身份,怒斥道:“我大秦以法立国,以律治军!” “高公子,岂能以身份之便,私自调派边防驻军!” 越说越气,虎目圆睁。 刚刚才平复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 “高公子,你就等着,老夫参你的奏折,送往咸阳吧!”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蒙恬转身就走。 “哎!”看着蒙恬愤然离去的背影,公子高无奈叹息。 小栓子凑上前来,比划着手刀:“公子,要不要属下……” “别瞎说!” 呵止了小栓子那不靠谱的行为,公子高翻了个白眼:“一次尚情有可原,老将军亦不会太过介怀。” “你要是再来……”嘴角一抽,公子高以想到嬴政暴怒的那个画面。 “公子,若是让蒙恬上奏,于陛下那边,怕是对你不利啊!” “无妨!父皇会理解我的。” “可是……”略带迟疑,小栓子问道:“您为何要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不然呢?” “告诉老将军,北方军团的副帅王离,偏将苏角、涉间,都是我的人?” 小栓子:“……” 这个,好像确实不能说。 “公子,苏角、涉间两位将军,您已收服日久,自是信得过。” “但……王离,他能信吗?” 王离! 大秦军神王翦之孙,王贲之子,可谓是根正苗红的军三代。 被称之为大秦军方的未来。 公子高与其接触,也不过就一年多的光景。 确认效力,更是在小李子去往北地之后。 这么短的时间。 小栓子丝毫不认为。 这个大秦军界的风云人物,会在陛下尚未立储,乾坤未定之时,选择站队。 “信任是相互的。” “感情同样需要培养。” “这一次,我帮王离扛下了所有,就是表明一个态度。” “今后么……”看向南方,公子高幽幽自语:“时间长着呢!” 二人还在交谈。 忽然,侯生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公子!不好了!” “刚刚,蒙恬老将军夺了一匹快马,单骑离去!” “走了?”挑眉,公子高询问。 满头大汗的侯生连连点头,眼中尽是焦虑。 “走就走吧。” 侯生大惊:“公子,咱们不追?” “追他做什么?” “侯生,你继续带队,按照原计划……”沉吟片刻,公子高摇头:“不!” “马邑也不用去了。” “你直接带队,将这些艾草给我送回咸阳。” “公子,那您呢?”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公子高开口回道:“我当然是要去榆林,和大哥扶苏见上一面。” “否则……无论如何,也不叫那么回事!” 榆林。 茂密的原始丛林内。 一支利箭射出,笔直的将前方野兔钉入地下。 旋即。 一道欢快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跑了上去。 捡起地上仍在抽搐的野兔,晨曦赞叹:“还是父亲厉害!” 收起长弓,扶苏淡然一笑。 转首,看向北方,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进而被一抹焦虑取代。 “咱们到榆林已是几日了?” 凑到扶苏身前的晨曦不解。 眨了眨眼,回道:“算上从马邑离去的时间,有五天了吧?” “五天?”眉头越发紧皱,扶苏调转马头:“不行!” “咱们不能继续再这赶等着了!” 说罢,就欲驾马离去。 晨曦大急:“父亲,您这是要去哪?” 头都不回,一边催动胯下战马,扶苏一边交代:“晨曦,你去告诉母亲,还有你三婶。” “我放心不下你三叔,带人去北地寻他!” 话音落地的同时。 扶苏就已带着左右护卫策马离去。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晨曦撇了撇嘴。 无奈。 只能拎着手中唯一的猎物,带几名护卫折返。 不一会的功夫。 垂头丧气的晨曦就已返回营地。 走入虞姬帐内,随手丢下野兔,也不管主人在是不在,晨曦无精打采的趴在了床铺之上。 恰巧。 闻讯晨曦返回的虞姬,在此时回帐。 嫣然一笑,虞姬缓步走入营帐:“小公主这是怎么了?又谁惹你不开心了?”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 虞姬倒是与这个和她年龄上差不了几岁的晨曦,成了闺中密友。 “三婶!”抬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虞姬,晨曦委屈道:“我父亲走了!” “走了?” “对!”点头,晨曦继续:“父亲放心不下三叔,带人去北地寻他……” 简单的叙述了一下过程,晨曦直接扑倒在虞姬怀中,抱怨道:“我都好久没和父亲一道出来狩猎了!” “这个……”看着那扑在自己怀中,犹如小狗般不断扭头摩擦的晨曦,虞姬无语。 俏脸微红。 略作沉吟:“大哥这也是担心你三叔。” “相信,过不了多久,大哥、还有你三叔,他们就都会回来的!” “那这几天不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哀叹一声,晨曦突然将俏脸从虞姬的怀中抬起,满是怨怒:“都怪三叔!” “如果不是三叔,父亲就不会提前离去!” 说罢。 根本不给虞姬反应的时间,晨曦就上下其手,对着虞姬展开了进攻。 嘶啦! 少女嬉闹,哪有分寸可言。 一个不注意,虞姬领口就被撕开,春光乍泄。 “呀!” 突然走光,虞姬羞怒。 “晨曦,你这坏丫头,今天我就代嫂嫂教训你!” 虞姬也不过就二十左右,同样有着一颗少女心。 被晨曦阻拽破了衣衫,到也不恼,只是对其发起了反击。 一时间。 闺中,充满了香艳之气。 彼时。 两匹快马,抵达了这处坐落在榆林深处的营盘。 “公子,您回来了!” 扶苏的护卫,不认识公子高。 但虞姬的护卫,却是将其一眼认出。 快步上前,连忙牵住了公子高的战马,护卫激动道:“夫人正在营中,我带您去……” “不必!” 翻身,下马。 公子高淡然一笑:“我自己去找她就好!” 第209章 只是确保虞姬不吃亏 问明了虞姬的营帐。 思念爱妻心切的公子高根本连拜会嫂嫂这些都懒得去做,直奔主题。 一把掀开帐帘:“虞姬,我回来……” 话还未说完。 公子高,就懵逼当场。 好家伙! 放眼间,床铺之上,一片凌乱。 被褥垂到了地面,破烂的衣衫碎片随处可见。 四条白花花的大腿纠缠到了一起,八爪鱼一般,让人根本分不清彼此。 顺着一片雪白向上看去。 一粉、一红,两件仅能遮掩部分体位的小衫,同样是缠绕到了一处,彼此难以分开。 直至看到二女的脖颈上方。 进行了最终的确认,公子高这才放下心来。 好歹! 虽面色潮红,但彼此的表情,却均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且!还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看了半天,厮闹的二女都未曾发现自己,公子高只能尴尬提醒:“咳咳。” 假咳两声。 鏖战正酣的二女,依旧毫无所觉,公子高彻底无奈。 随处找了个地方落座。 直接摆烂……不,是盯着点,确保虞姬别吃亏! 想到这里,公子高确信的点了点头。 时光流逝,绸缎漫天。 一番嬉闹,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被虞姬压在身下挣扎的晨曦,发觉了不对。 “三婶,你等等!” 叫住虞姬,晨曦勉力扭头,定睛一看……“呀!!” 尖叫声,突兀炸裂,震到公子高脑瓜子嗡嗡作响。 不待公子高有所反应。 晨曦就已对着帐外大喊起来:“来人!快来人!有淫贼!” 这还得了! 公子高夫人,虞姬的帐内出现淫贼! 听闻此声。 一众在左右巡逻的护卫想都不想,就抽出佩刀,冲入帐内。 唯独。 那两个为公子高领路的护卫,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电光火石间。 先是尖叫,后是呼喊,乃至一众护卫以极快的速度赶来。 虞姬是彻底懵逼。 直至众护卫闯入,将公子高团团围困,虞姬这才反应过来。 “晨曦,不要!”拉起被褥掩住春光的同时,劝阻晨曦。 旋即。 面色一沉,虞姬对着一众来自马邑的护卫呵斥道:“放肆!” “这是大秦公子高!” 嘶———— 听闻此言,众护卫大惊。 彼此对视,确认无人听错。 噗通,噗通。 “公子恕罪!” 齐刷刷,跪了一片。 “无妨,都起来吧!”尴尬的摆了摆手,将众护卫屏退,公子高看向虞姬二女,试探道:“晨曦?” 床榻之上。 以被褥掩住玉体的晨曦眨了眨眼:“三叔?” 点头,苦笑:“不错,是我!” 公子高心中不由感叹,这……大姑娘了呀! 来到大秦几年,公子高连扶苏都未曾见过,自是从未见过这个大秦三代长公主晨曦。 记忆中,关于晨曦的印象,貌似还停留在抹鼻涕的小丫头上面。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啊! 再次看了一眼连被褥都难以完全遮掩的山峦,公子高再叹。 一时间。 彼此对视,帐内气氛不由得暧昧起来。 “公子……”冰雪聪明,虞姬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起身,挡住二人那尴尬对视的视线,虞姬来到公子高身边,埋怨道:“您回来,怎么都不派人通知一声?” “我这不想着给你一个惊喜么。” 明媚的大眼一翻,虞姬无言。 惊喜?险些就是惊吓! 就在此时。 一阵微风袭来,吹的帘帐不断摆动。 猿臂一展,将虞姬揽入怀中,以自己的衣袍盖住春光乍泄的芊芊玉体,公子高问道:“我大哥呢?” “此次北行,一切顺利。” “我去与大哥见上一面。” “若无事,休整两天,咱们就能回家了!” 按常理。 公子高无论如何,都要在北地与扶苏多聚上一段时间,以述兄弟情义。 奈何! 嬴政的身体,拖不得。 若不是碍于情面。 公子高甚至一刻都不想停留,直接返回咸阳。 唯有眼前盯着嬴政,确认他的身体依旧康健,公子高方能安心。 “大哥?公子,你没碰到大哥吗?”眨了眨眼,虞姬反问。 “没,我直接寻到了营地。” “这……”愕然无语,虞姬苦笑起来。 这兄弟俩,还错开了! 就在此时。 趁着虞姬遮掩,抓住机会整理好衣袖的晨曦开口:“三叔,我父亲带人去北方寻你了。” 公子高:“……” 越是着急,越是有事,这不要命了么! “大哥走了多久?”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晨曦回忆道:“大概,几个时辰了吧?” “几个时辰?”听闻此言,公子高激动起身。 将长袍脱下,披在虞姬身上,捧住美人俏脸,对着其额头深深一吻:“虞姬,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大哥!” 说罢。 根本不待虞姬回话,公子高就急匆匆的走出了营帐。 看着公子高风风火火的背影,晨曦撇嘴:“父亲不是常说,三叔性格最是稳重吗?” “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由身后一把将晨曦抱住,虞姬目光中满是温柔:“许是,公子他担心大哥的安危吧……” 晨曦小嘴越撇越高:“我父亲带着百十名护卫,况且这里还是咱们秦境,再外都有边军驻守,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虞姬淡笑,不语。 公子高急着回咸阳为嬴政治病。 这种事情。 未经公子高允许,虞姬不会对任何人说。 哪怕,是她的亲大哥,虞子期! 彼时。 咸阳,阿房宫,后花园。 站在凉亭边缘,眺望着夕阳下,天边缓缓飘散的云朵,嬴政不语。 身后。 李斯,冯去疾,任嚣,尉缭等几位重臣,恭敬的立于左右。 “晚霞,真美啊!” “朕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感叹了两句。 嬴政转身,语气一变:“任嚣,这些时日,你恢复的如何?” “臣随时都可为陛下,为大秦上阵杀敌!” 满意点头,再问:“南征将士们呢?” “他们,是否已做好出征准备?” “将士们时刻待命!” “好!”兴奋的大吼了一声,嬴政挥动衣袖。 “朕,本计划待来年开春,再行征讨匈奴。” “不过……”略作停顿,嬴政再道:“朕改主意了!” “朕决定……” 忽然间。 一阵天旋地转。 话都还未等说完,嬴政就对着身后栽倒下去。 恍惚中,只看到几名重臣紧张的神色,还有阵阵惊呼…… 第210章 阴霾罩咸阳 嬴政突然晕倒,咸阳震动。 原本计划的北伐无疾而终。 各部府衙皆停摆。 满朝文武,都守在阿房宫外,忐忑不安。 看着紧闭的宫门。 胡亥眼皮一阵眨动。 拽了下身旁的百里奕:“百里大人,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百里奕一愣,神色大变。 胡亥继续:“父皇病重。” “大哥扶苏不在。” “嬴高那贱种同样不在!” “只要我现在能入得宫门,伺候在父皇左右,他定然会为此而感动。” “这样一来……”语气逐渐激动:“父皇定然会知晓,谁才是他身边最贴心的儿子!” 百里奕:“……” 突然整这么一句,还以为你要趁机玩一把大的! 拍了拍自己因胡亥这突然的一句话,而急速跳动的胸口,百里奕无言:“陛下现生死不知,公子您即便入殿,怕也无用啊!” “生死不知!”一声惊呼,引得左右侧目,胡亥不管不顾,抓住百里奕就是一顿无情乱摇:“不就说我父皇晕倒了吗?” “怎么生死不知了?” 被胡亥摇的头晕脑胀,百里奕心中大吐苦水。 见左右群臣都将注意力放到此处,更是为自己的失言深感懊恼,连忙认错:“臣口误,口误!” “放屁!” 一把甩开百里奕,胡亥冲出人群。 几名拱卫在宫门前的宦官连忙上前:“公子……” “给我滚开!” 双眼血红,胡亥状若疯虎,对着阻拦他的宦官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这种行为,引来了更多的宦官,乃至禁卫。 面对宦官,胡亥尚能比划两下,且对方不敢还击。 但禁卫么……“公子,请自重!” 两名魁梧的禁卫上前。 一人一边。 抓小鸡一般,就将胡亥架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快放开我!” 情绪激动,热血上头。 哪怕身在半空,胡亥依旧奋力挣扎,小腿乱踹。 众朝臣侧目。 或无语,或触动,或鄙夷。 尉缭见状,不忿:“这胡亥倒是会找时机,竟妄想趁着公子不在的当口,装什么孝子!” 李斯摇头,劝说道:“不用急!” “陛下尚在昏迷。” “任他如何表现,也不过就是无用功罢了。” 尉缭点头,冷笑:“左相说的不错!” “这个蠢货,连表现,都不会找一个好点的时机!” 哐当! 话音才刚落地。 嬴政寝宫的大门就由内自外,被狠狠推开。 面色虽苍白,精神却很足。 冷颜看了下被禁卫架起,走塌孔步的胡亥,嬴政怒斥:“胡闹什么!” 众禁卫大惊。 连忙将胡亥放下,跪地,叩首:“惊扰陛下,我等万死!” 终于从禁卫的禁锢下解脱,胡亥倒是非常激动。 连滚带爬,跑到了嬴政的脚边,一把抱住:“父皇!”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胡亥,嬴政怒气渐消,眼中闪过了一抹暖意:“起来吧,像个什么样子。” 起身,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胡亥抽啼道:“父皇,我还以为您驾崩了!” 嬴政:“……” 这倒霉玩意,说的可是人话! 刚刚舒缓的面色,再次变至一片冰冷,嬴政不再理会还拽着自己衣袖擦鼻涕的胡亥。 转首,看向群臣:“朕无事,你们都散了吧!” 群臣不语,眼中皆是关切。 见状,嬴政面色一沉,大吼:“朕说话,你们都没听见吗?” “滚!都给朕滚!” “臣告辞!” 一声怒斥,将守在殿外的群臣吓了一个激灵。 不敢继续废话。 以李斯、冯去疾为首。 群臣皆躬身叩拜,相继离去。 看了眼离去的群臣,又看了看嬴政,胡亥迟疑道:“父皇,您真没事?” “朕没事,你先回去吧!”慈爱的摸了胡亥一下,嬴政略有疲惫的回道。 “好!父皇,那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平时没事,想吃啥就多吃点,别以后没机会……” “给朕滚!” 对着胡亥狼狈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嬴政无奈叹息:“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旋即,转首,对左右询问:“朕这一次……昏迷了多久?” 宦官上前:“陛下,您此次,共昏迷了一夜。” “一夜?” 苦涩一笑,自语:“一次,比一次严重啊!” “也不知……朕,能否撑到匈奴被灭的那一天……” 阿房宫外。 李斯,尉缭,王阜,萧何乃至虞子期。 一系隶属于公子高门下大员,齐聚一堂,皆愁眉不展。 扭头,看了一眼阿房宫方向,尉缭长叹:“不想。” “陛下的身体,竟会恶化的如此之快。” “高公子这走了才不过一月,就已昏迷了数次,且一次时间久过一次……” 众人皆叹息。 萧何眉头紧锁:“众位大人。” “以下官之见,咱们必须要早做打算了!” “嗯?萧何,你这是什么意思?”尉缭大惊,侧目:“公子尚在北地,咱们能做什么打算?” “难不成,你还打算……”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了一抹惊恐。 “国尉说笑了!” 在尉缭的注视下,萧何苦笑,连连摆手,解释道:“陛下尚在,萧何岂敢有不臣之心。” “此,不是陷公子于不义?” “萧何的意思是说。” “咱们是不是应该遣人去北地,告知公子,让他速速返回!” 见萧何这么说。 尉缭紧张的表情稍有缓解。 可就在此时。 一旁沉默不语的李斯,突然站了出来。 “我认为,萧大人说的对!” “咱们,的确要早做准备!” 一句话,说的众人一愣。 不待众人反应,李斯就已面色阴沉的安排起来:“尉缭,王阜!” “你们二位,马上联系公子散落在各地的部属,让他们各自做好准备!” “萧何,你即刻返回制器府,将内里一切资料封存,所有成品,能转移的转移,不能就销毁!” “虞子期!” “你马上召集蓝田各部,让他们做好备战的准备!” 嘶———— 看着严肃的李斯。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老头,要疯啊! 第211章 蝴蝶的翅膀 看着面色严肃的李斯,尉缭大惊。 以右手扶住狂跳的心口,警惕的张望左右。 确认无人。 尉缭这才长出一口大气,恶狠狠的看向:“李斯,你究竟要做什么!” “难道,你忘了当初赵高是怎么死的吗?” “还是说!你这老狗,忘记了公子对你的恩情!” 李斯神色淡然,恭敬的对着北方一躬:“公子于李斯有再造之恩,李斯岂能相忘!” “既如此,那你为何要陷公子于不义!” “国尉这话从何说起?” “你!”看着表情都未曾有半点变化的李斯,尉缭强忍着按下了蠢蠢欲动的老拳。 “你还说没有?” “陛下近来身体确实欠佳,但也不至于失去意识。” “你让萧何封闭制器府,虞子期的蓝田军备战……”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要兵变,还是什么!” 眨了眨满是皱纹的老眼,李斯以一副才认识尉缭的表情,对他左看右看。 直至。 看到尉缭发毛,即将暴起,李斯这才长叹:“你我二人,相识了这么久。” “李斯还是第一次知晓。” “原来,国尉的想象力,竟是如此的丰富!” 尉缭:“……”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不待尉缭发飙,李斯再道:“国尉想的实在太多了。” “李斯,只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防患于未然?”皱眉,不解,尉缭追问:“你说的明白点!” “现在咸阳,除了胡亥那个不成器的小子,无人可对公子构成威胁。” “你,到底在防谁?” 摇头,不语。 李斯转首,看向西方。 顺着李斯的目光。 尉缭,萧何等人纷纷望去。 恍然间,想到了什么。 进而转首,惊骇的看向李斯:“你是说陇西……” 点头,又摇头,李斯缓缓对着停靠在一旁的车驾走去:“我可什么都没说。” 看着李斯远去的背影。 穷到只能曾车的尉缭,一边登上萧何的马车,一边感叹:“公子什么时候给他开小灶了?” 萧何懵逼:“国尉这话从何说起?” “否则的话……这老东西,怎么会这么稳重?” 萧何:“……” 人家好歹也是陛下最信赖的左相,这不都基本操作么。 突然间,又想到什么,萧何连忙询问:“国尉。” “左相只交代了下官,虞都尉等人所做之事,却未曾提及是否遣人告知公子。” “您以为……” 话没说完。 在尉缭那一脸疑惑的目光下,萧何恍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下官愚钝了!” 派人告知公子,这都是必须的事情。 他堂堂萧何,竟然还会问这个! 这还真是……隐晦的看了一眼尉缭,萧何心中长叹。 和这群大佬待在一起,压力实在太大了! 不由得! 对公子高越发崇拜。 能从一个区区不被重视的咸鱼公子高,发展到今天这一步,驾驭这么一群牛人,让他们甘心用命…… 又一次,萧何暗自赞叹起了他当初的明智选择。 彼时。 北地,榆林边境。 驻马,眺望来路,公子高眉头紧锁。 小栓子引马上前:“公子,再往前,就要进入阴山地界了。” “料想,扶苏公子当不会越过边境。” “咱们……是不是与他走岔了?” “不会!”摇头,公子高语气坚定:“榆林虽大,但可供战马奔驰的道路却不多。” “咱们由狼居山返回之时,走的是西路,未曾撞见我大哥。” “今,咱们走的是北路……” 调转马头,继续向北,公子高说道:“只能说,大哥他已越过了边境!” 见公子高继续前进,小栓子连忙跟上。 撇嘴,抱怨:“这扶苏公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休息一下吗?” “咱们……这也是跑了足有一夜了呀!” “一夜?” 听到小栓子的抱怨,公子高连忙勒住战马。 闭目,沉思。 公子高突然又调转了马头:“不对!” “我大哥他肯定没离开榆林!” 说罢。 对着来路就狂奔而去。 小栓子彻底傻眼。 “这一会离开了,一会又没离开,到底什么情况?” 带着疑惑的心情,小栓子策马跟随。 很快。 就发现公子高改变了路线,竟是笔直的奔着一处岔口的东南方赶去,连忙提醒:“公子,这个方向,是去马邑城!” 头也不回,公子高随口答道:“我知道!” 驾驭战马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 冒顿赠予的坐骑,无愧是一匹宝马。 一夜狂奔,亦不见丝毫疲态。 今。 在公子高的驾驭下,更是风驰电掣。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 公子高,就已由东南路,离开了榆林方向。 才走出榆林不远。 迎面,就赶来了数十名黑甲骑士。 “站住!你是什么人?” “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速速表明身份!” 原本还士气低落的骑士,突然见到林中窜出一驾驭着如烈火般战马之人,顿时大惊,连忙抽刀询问。 伸手入怀,掏出一枚古朴的令牌,公子高大声道:“我乃大秦公子高!” 闻言。 众骑士一愣。 仔细观望。 令牌两旁,皆盘着一条飞龙。 龙口呈上下相对。 正中,恰是印有一个苍劲的高字。 确认无误,同样见过扶苏公子令的骑士连忙下马:“请高公子恕罪!” “无妨!” 扶手,虚抬,公子高皱眉:“你们可是由马邑而来?” 几人摇头。 公子高眉头越发紧皱:“那……你们是我大哥的护卫?” “他现在人呢?” 一名骑士上前,拱手:“扶苏公子本欲去寻高公子。” “不想,在边境一带,我们遭遇了一支匈奴游骑。” “与之作战,扶苏公子不慎中箭,现已送往马邑。” “卑下……卑下几人,是打算返回榆林,告知夫人。” 果然! 听到骑士的汇报,公子高心中苦笑。 蝴蝶的翅膀,到底还是带来了一些控制之外的变故。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走!你们马上带我去找大哥!” “喏!” 得公子高令,几名骑士不敢犹豫,拱手唱喏。 后方。 堪堪赶来的小栓子见到这一幕,彻底傻眼。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12章 说到底,都怪尉缭 旷野间,十数匹战马急速奔驰。 队伍前列。 是领路的十几名扶苏护卫。 后方,公子高、小栓子策马并行。 抬首,看了眼前方奔行的骑士,小栓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您是怎么知道扶苏公子出事的?”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小栓子大为愕然。 不解:“公子,您若不知,为何会……” “为何会突然改道南下?” 小栓子连连点头,眼中写满求知欲。 “一路狂奔,即便比大哥晚了几个时辰,以咱们的马速,按说也当追上。” “之前,我也认为,大哥只可能是一直都在咱们的前方,乃至是离开了榆林范围。” “直至!” 扭头,看了一下来路,公子高继续:“你说了一句话。” “我说了一句话?” “对!” “一夜!一夜的时间,纵使大哥再急,其马队也不可能不做丝毫停歇。” “偏偏,咱们未曾发现其队列中的哪怕一人。” “当时我就在想。” “根据咱们早前调查所获知的情报显示,我大哥并非是一个性格急躁,冲动莽撞的人。” “这样一个行事稳重的人,岂能在离开边境的时候,不派人折返告知。” “故此!” “我就判定,大哥一定是因为什么突发情况,改变了前进路线。” 小栓子:“……” 连自己的亲大哥,都派人做了一番详细的调查,甚至连性格都查探的如此仔细…… 论稳重,谁能比的上您啊! 感叹完毕,扭头看了一眼前方急速奔驰的骑士,小栓子迟疑道:“公子,你说扶苏公子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凝视了一眼前方,公子高摇头:“没见亲眼见到大哥,我也不敢保证。” 眼中精光一闪,小栓子以仅有他们二人可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如果扶苏公子直接死了,那可就太好了!” “瞎说!”皱眉,公子高怒斥:“这种话,岂能乱说!” 小栓子委屈道:“这怎么是乱说?” “如果扶苏公子出事,对公子您来说,岂不是好事一件!” “这算什么好事?” “你当真以为,大哥他会对我构成威胁?” 连连点头,小栓子以不忿的语气说道:“难道不是吗?” “扶苏公子乃是陛下长子,朝中本就有不少人支持,其牧守北地多年,更是深得北方军团信赖,蒙恬、蒙毅两位大人皆以尊其为主。” “陛下迟迟不立储君,不就是因为扶苏公子吗?” 摇头,苦笑:“你当我父皇,会是这种优柔寡断之人么?” “此前,他不立储,只是因为我们这些儿子里面,没有一人达到他的要求,符合他心意罢了!” “现在么……”说到这里,公子高苦笑:“那是因为我还不想!” 心中,更是暗恨。 要不是尉缭这个老东西,一切都不会改变。 他还可以继续安稳发育,缓步的扩充实力。 嬴政也不会因自己这蝴蝶所扇动的翅膀,被赵高提前下手。 乃至……如今生死未知的扶苏! 想到恨处,公子高更是直接出声:“等回咸阳,还得教训教训尉缭这老家伙!” 听着公子高的自语。 小栓子嘴角一抽。 好家伙。 这老爷子现在穷到连早饭都要靠混,还教训? 一路疾行。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公子高等人,就已来到了马邑城周遭。 远远望去。 前方,恰是有一支车队,正在急速前行。 带路的骑士激动道:“高公子,追上了!” “前面就是扶苏公子的车队!” “好!” 听闻此言,公子高也不废话。 双腿一夹。 胯下战马人立而起,长鸣的同时,电射而出。 仿若一道火红的闪电。 不过短短顷刻间,公子高就已来到车队前。 早就见到公子高是与同伴一并赶来。 虽不知晓此乃何人,护卫在车队左右的众骑士倒也没出面拦截。 越过一众骑士,公子高直接来到车驾前,对左右询问:“我大哥他伤势如何?” 惊闻此言,众骑士一愣。 旋即。 纷纷拱手参拜:“卑下见过高公子!” 点头,算做回礼。 公子高在赞叹这群骑士足够机敏,仅从他询问称呼中就猜出自己身份的同时,再次询问:“我大哥的伤情到底如何?” 一名骑士上前:“昨夜,我们于边境地带找寻高公子。” “不想……遭遇了一支匈奴游骑。” “因准备不足,扶苏公子不幸被流矢射中,伤到的小腹。” “虽不致命,但……”摇头,长叹,骑士满脸自责。 “伤到了小腹?不致命?” 听到这话,公子高只感心口悬着的大石瞬间落地。 素来。 对任何事情,公子高都因其稳重的性格,都不会出现慌乱的情况。 唯独! 这一次,公子高是真的慌了。 蝴蝶的翅膀,逐渐扇动。 已有太多的事情,超乎了他的控制。 这! 绝不是公子高所期望的。 嬴政中毒已深。 为人臣、为人子,公子高都只能竭尽全力去救治。 扶苏……从来,公子高都不将这位仁厚的长兄,当做自己的对手。 甚至可以说。 扶苏若真因这一次的意外而出事。 公子高的许多布置,更是会被彻底打乱。 一切,都将超脱他的控制,而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数。 万幸……不由得,公子高长叹,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咳,咳咳。”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从车驾内传来。 被声音吸引。 扭头一看。 一个面色苍白、虚弱的中年男子,正吃力的探出头来…… 第213章 天气转凉了 四目相对。 二人眼中皆充满温情。 脑海中的影像,逐渐与面前之人重叠,公子高淡然一笑:“大哥!” “三弟,大哥让你看笑话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说来……这件事,还是怪我。” 若不是他让人调走了边防驻军,无论如何,扶苏也不至于在榆林边境遭遇匈奴人的游骑。 “瞎说!”面色虽苍白,扶苏语气却极为强硬:“是大哥自己不小心,与你何干!” “……” 果然,是为人宽厚的兄长啊! 公子高知道。 扶苏如此,是要将责任揽于自身,免得他日后因此受人口舌。 苦笑着摇了摇头,公子高并未多做解释。 一切,唯记在心就好。 兄弟相见,却因扶苏有伤在身,二人并未多言。 一路无话。 很快。 车队就返回了马邑城。 还未等公子高将扶苏搀下马车。 一阵劲风,就从二人身后袭来:“扶苏公子怎么了?” 怒视左右,已由猎户重新变作将军的蒙恬双眼血红。 “老将军,我大哥他……” “你闭嘴!” 怒斥,打断了公子的同时,蒙恬大步上前,更是直接将他挤到一边,亲自将扶苏搀在怀中:“公子,到底发生了何事?” “老将军,此事与我三弟无关,是扶苏自己不小心……” 一番解释。 本欲为公子高开脱。 谁料,说完,蒙恬更是气到虎须乱颤。 恶狠狠的瞪了公子高一眼,蒙恬搀着扶苏就大步离去:“公子,老夫这就为您安排医者!” 看着蒙恬风风火火的背影,小栓子不忿:“这老东西太过分了!” “公子,要不要我再教训教训他?” 询问同时,指骨被捏的嘎嘎作响,小栓子一脸杀气。 “胡闹!” 公子高呵斥道:“老将军只是关心我大哥身体。” “再说,也无怪他会如此……” “那也不行啊!”小栓子仍旧不服:“公子!” “这老东西又臭又硬,根本就不分辨是非。” “明明,你的计划,对我大秦而言乃是百年大计。” “可他却偏偏咬死了调走驻军那点小事。” “现在……”看了一眼蒙恬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小栓子再道:“因扶苏公子一事,他更是恨你入骨。” “不若……咱们直接把他给做了!让王离上位,这样,北方军团不就尽入您手了?” 公子高:“……” 这小子,什么时候黑化了? 翻了一个白眼,公子高是彻底懒得理会。 又不是打游戏,兵士更非毫无感情的NPC。 蒙恬驻守河套十年,在北方军团心中所拥有的威望,根本就不是笔墨可形容的。 做了他? 公子高自认,他没胡亥那么蠢! 咸阳。 胡亥府。 一阵秋风袭来,引得倒霉孩子喷嚏连天:“可恶!太可恶了!” “连老天爷都和我作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胡亥愁苦的看向一旁百里奕:“百里大人。” “你算了吗?还要多久,才能发俸?” 想他堂堂大秦公子。 从来都是呼风唤雨,心想事成。 结果现在! 不就穿的少了点吗?秋天而已,他就被冻到瑟瑟发抖了! 擦了一下鼻涕,百里奕默算:“当就这几天吧?” “就这几天?那还等什么!” “百里大人,你赶紧去找李斯,让他拨款!” “这大冷天的,再不添几件衣物,咱们要怎么过啊!” 看了看抱怨连天的胡亥,百里奕无奈摇头:“陛下病重,除了一应要事,其他各部皆停摆。” “俸钱,根本就发不出!” “哎……”闻言,胡亥长叹:“也不知父皇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此处。 胡亥骤然起身:“不行!我不能就这么干待着!” 说罢,起身就走。 百里奕懵逼:“公子,您这是要去哪?” “入宫!看父皇!” “这天都转凉了,也不知父皇身体如何,我得去看看!” 闻言,百里奕大为感动。 胡亥公子别的不说。 但孝心这一块,确实让人无可挑剔。 就在此时,走到门口的胡亥再道:“顺便,和父皇说下,让他赶紧让李斯干活,他儿子也快被冻死了。” 百里奕:“……” 好家伙! 公子,您这竟让老臣无言以对啊! 感叹归感叹,跟上还是必须的。 真要能求得嬴政点头,将这个月的俸钱发下来。 多少,家里能喝上几顿不那么稀的粥! 怀揣希望之火。 百里奕一路小跑,随着胡亥就杀奔阿房宫。 奈何! 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公子请回吧!” 几名禁军手持战戈,以交叉状,拦在宫门外。 “陛下有令。” “无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宫。” “否则……”在胡亥那不忿的目光下,禁军语气冰冷:“以刺客论处!” “刺客?” “放屁!我是胡亥!是父皇的儿子!我难道还会刺杀……” 话都没说完。 情绪激动的胡亥就被百里奕拖回。 摇了摇头,百里奕苦涩道:“公子,咱们还是回吧!” 胡亥大怒。 不等训斥,又是一阵秋风刮过。 “阿嚏!”苦逼的擦了一下险些入嘴的鼻涕,胡亥冷静了下来。 “眼瞅变天了,这个月不发俸钱……” 扬天,哀叹:“难道我堂堂大秦公子,会被冻死在自家皇城里面吗?” 路人纷纷侧目。 百里奕深感丢人,拉着胡亥就走。 “百里大人,咱们这是去哪?” “去右相府!” “右相?对啊!李斯那混球不办事,咱们让右相点头,俸钱不一样也能发下来?” 看着兴奋的胡亥,百里奕愕然。 旋即,以喃喃的语气说道:“臣,只是想去找右相先借点……” 又一次满怀希望。 改变了行程的二人,这次好歹没失望而归。 一人揣着从冯去疾处借来的一百半两,胡亥一步三回头:“关键时刻,还得是看自己人啊!” 百里奕连连点头,心中谋划着一会回家是不是添点肉食。 胡亥再叹:“只是有一点奇怪。” “明明,咱们这都入不了宫,右相为何还提议,让我每天都去宫门口候着呢?” “还说,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知会于他?” “百里大人,你说,右相他既然这么关心我父皇的身体,为何不自己去宫门那杵着呢?” 正惦记是买鱼还是买鸡呢,百里奕哪有功夫操心这个。 想都不想,随口敷衍:“臣不知。” 紧了紧衣领,胡亥踌躇:“这大冷天的……” 突然,看向身旁百里奕,目光一亮:“百里大人,左右最近你治粟府无事……” “不若,你每天去宫门外候着吧?” “有什么消息了,来通知我一声!” 百里奕:“……” 第214章 山雨欲来 朝阳初升。 咸阳却因嬴政昏迷,各府衙停摆,笼罩在了一阵难言的阴暗当中。 左相府。 尉缭、王阜、萧何、虞子期等大员齐至。 彼此对视,皆哀叹。 尉缭摇头:“三天了!” “除此前,陛下清醒了那么一回,这两日咱们根本进不去宫闱。” “也不知……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 一番话。 更是让围坐在一起的众人,越发沉闷。 转着手中的茶杯,李斯开口:“列位大人。” “此前,李斯让你们做的事,都如何了?” 萧何率先表态:“制器府一应事物皆已封存!” 虞子期跟上:“蓝田各营,均已进入备战状态!” “唯独……”略有迟疑,再道:“驻扎在灞上的南方军团,下官不敢保证。” “无妨!” 摆了摆手,李斯毫不在意:“无军令,外军不得入城。” “有任将军坐镇……”突然,李斯想到了什么,皱眉:“虞都尉。” “你最好以私人关系,去一趟灞上,只说拜会任将军!” “左相,您这是?” “早在之前,冯无择不就有言,任将军身患瘴毒之疾,这才使得南征大军凯旋缓慢。” “故……”双眼一凝:“老夫担心,南征大军内部有变。” “此事,都尉必须盯紧,以确保任将军身体为重!” 虞子期严肃道:“右相放心,下官这去灞上!” 说罢。 大步离去。 对虞子期的背影点了点头,李斯转首,看向一旁尉缭、王阜:“两位大人,你们那边如何?” “……” “……” 对视,无言。 尴尬的气氛,越发浓重。 终于。 一番以目光相搏的对峙下来,王阜完败,苦笑:“左相,不是我和国尉不尽力。” “实在是……我们没办法啊!” 李斯挑眉,不解:“没办法?” 两手一摊,王阜直接摆烂:“就是没办法!” 一旁尉缭连连点头:“公子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让我们哥俩去联络他在外面的旧部……”白眼一翻:“我们上哪知道,谁是谁不是?” “总之!” “除了彭城的曹参我们已派人去信以外。 “也就另外一地,还是在虞都尉的确认下,我们才确信那是咱们自己人。” 先是点头,深感尉缭这番话说的有道理。 公子的稳重,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说是不知公子在外究竟有多少势力,这一点李斯坚信。 不过……更让李斯好奇的,还是这个另外一地! “尉缭,你说的这地方,是哪?郡守何人?” 以怪异的目光扫视了李斯一圈又一圈。 直至将对方看到发毛,尉缭这才幽幽开口:“三川郡郡守,李由。” “哦,原来是李郡……”话还没说完。 李斯就好似被人掐住了嗓子。 眼珠暴起,满脸懵逼。 一把。 抓住了尉缭的双肩,以迟疑的语气问道:“刚刚……你说,是李由?” “不错,正是李由。” “经查证,他绝对是你的亲生儿子。” 李斯:“……” 李由那小子是不是老夫亲生的,用你来查证吗! 老夫真正关心的……想到这里,李斯不由摇头。 想他一个当爹的。 亲生儿子在不知何时倒向了公子高。 而他,竟是半点不知! 不由得。 李斯心中更是感叹。 公子稳的,实在是让人措不及防啊! 还在感叹,尉缭就已再次开口:“李斯,公子那边我们也已传信了。” “咱们现在,就这么干等着?” 从无言中回过了神。 撇了一眼尉缭,李斯点头:“等着吧!” “公子性格稳重,行事缜密。” “咱们身为臣子,只需将分内的事情做好,不给公子添乱即可。” 说到这里。 转首,看向北方:“如果我所料不错……” “应对陇西的那群家伙,公子当早有布局!” 李由的事情,让李斯大为触动。 本还打算趁着公子不在表现一番的决心,亦消退了不少。 连他儿子都能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公子挖了墙角。 鬼知道。 公子到底还有多少后手。 深蕴为官之道。 李斯,可不想傻乎乎的去做那些画蛇添足的事情。 彼时。 右相,冯去疾府。 端坐在书房主位。 冯去疾品着手中清茶,自语:“从陛下昏迷那天算起,这是第几天了?” 身旁一人小心答复:“已五日。” “五日了吗?” 眉头一挑,冯去疾放下茶盏:“五日来,陛下露面次数,当不超三次吧?” 下首再答:“不错!” “从第二日陛下苏醒算起,这五日来,陛下共露面三次。” 起身。 走到窗边。 看着天边缓缓飘动的云朵,冯去疾喃喃道:“风雨欲来啊!” 旋即。 转首,吩咐道:“让冯无择来见我!” “喏!” 不过片刻。 公士冯无择,就快步来到冯去疾府。 恭敬道:“右相,您有事?” “武信侯,近来可好?” 冯无择:“……” 你这是在骂我? 悠然一笑,冯去疾缓步上前,来到冯无择身边,拍了拍对方肩膀:“陛下虽免武信侯之爵。” “但!” “在老夫看来,您仍旧为我大秦武信侯。” 冯无择大为感动:“右相说笑了!” 摇头,冯去疾认真道:“老夫可从来不说笑!” “武信侯!” “你我,本同出一脉。” “今,老夫倒是有一法,可助武信侯从获封爵,乃至更进一步!” 一愣。 冯无择惊愕的看向冯去疾。 再三确认。 见对方的老脸上绝无半点戏谑,冯无择激动上前:“右相!” “您但有吩咐,冯某当无不允!” “好!”满意点头,冯去疾来到冯无择身边,耳语:“武信侯,您当……” 越听。 冯无择的双眼瞪的就越大。 直至,被惊讶与恐惧填满。 “右相!您这……若被陛下知晓,怕是……” 摇头,冯去疾劝说道:“陛下尚在昏迷。” “切!武信侯如此行事,也是为保我大秦社稷。” “纵使陛下康复,亦不会有太多苛责。” “这……”冯无择踌躇。 见状,冯去疾继续:“刚刚,咱们想的,是最坏的一面。” “如今陛下身体,你不是不知。” “若此事成,保得公子成功登基,武信侯还担心日后的荣华么?” 眼中的犹豫逐渐散去。 恐惧亦被权欲取代。 冯无择重重的点了点头:“右相说的不错!” “陛下昏迷,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保咸阳安危,为大秦社稷着想……” 第215章 左相,右相,博弈起 咸阳城郊,灞上。 南方军团临时军营。 带着三五侍卫,虞子期快马而至。 身为蓝田大营总指挥,进来多与南方军团接触。 拱卫在辕门的守军,自不会多加阻拦。 “虞都尉!” 辕门大开。 守卫分别上前参拜。 “任大帅呢?” “回都尉,大帅不在。” “不在?”眉头一皱,虞子期再问:“你们可知,大帅现在何处?” 几名守卫对视一眼,摇头。 “大帅自三日前进宫面圣,就再未返回,只是遣人告知,让我等继续在此候命。” “三日前?” 听到这话,虞子期更是吃了一惊。 按照时间计算。 嬴政自昏迷至今,整整五日。 第一次苏醒,乃是一夜之后,斥退群臣。 第二次苏醒,相隔不过一个头午,召见了李斯、冯去疾等重臣,安排朝中要务。 第三次苏醒……正是三日之前。 除了任嚣,旁人谁都没见! 只是不想。 在见完嬴政后,任嚣竟也一直未曾返回灞上。 “都尉可还有事?” 被守卫唤醒,虞子期摇头:“无事。” “兄弟们辛苦了!” 对着守军勉励一句。 眉头紧皱的虞子期掉头就走。 不一会。 灞上大营的辕门外,就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侯爷!” “小得参见侯爷!” 相比虞子期。 守卫在见到冯无择后,就要热情了许多。 诚然。 经嬴政亲口证实。 主帅任嚣已得知,冯无择不过就是一个牵线木偶,真正有大功于南征的,乃是大秦公子高。 但! 这些最底层的兵卒,并不知晓。 即便此刻冯无择被贬。 但在称呼上,大多南方军团兵卒,依旧尊其为武信侯。 又是几声悦耳的问候,冯无择心满意足。 点头,询问:“大帅何在?” 得到的回答,倒是与虞子期非常一致。 要说和虞子期不同的。 当属冯无择离去的时候,那更显急切的背影。 “伍长!你说,他们为何都要找大帅?” “不知啊,听说这几天咸阳城内好像出了大事……” “噤声!这种事情,岂是咱们可以议论的?总之,要么是陛下、大帅亲自下令,要么就见到虎符。” “除了这些,咱们谁的令也不听,就肯定不会出错!” 兵卒们议论纷纷。 咸阳城内,风云涌动。 无论是虞子期,还是冯无择。 再一路快马狂飙,赶回咸阳。 于任嚣府邸又吃了一个闭门羹后,均是各自返回了左右丞相府。 左相,李斯府。 听着虞子期的汇报,李斯面色越发阴沉。 “任嚣不在军营,不在家中……”喃喃自语,原地踱步。 声音,越发严峻:“那就只可能,是留在宫中一直都未离去!” “左相,您是说,任大帅一直都在宫中?” “不错!” “三日前,陛下苏醒,召见任嚣。” “后,虽是遣使告知我等无事,但却未曾多言。” “本来老夫也没多想。”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走到桌边,李斯道:“任嚣,必然是被陛下留在了宫中!” 虞子期不解:“陛下为何要留任大帅于宫内?” 扭头,看向阿房宫方向,李斯长叹:“陛下他,这是在防患于未然啊!” 微微一愣,虞子期若有所觉,再问:“左相,那下官现当如何?” 缓缓落座。 以手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闭目,沉思。 半晌。 李斯幽幽开口:“都尉。” “你即刻召集蓝田各部,皆选心腹之人。” “让他们以各种借口,分别入城,守卫在制器府左近。” “切记!此事,不可惊动旁人!” 心下一紧,虞子期大惊:“左相!” “无军令,私自让兵卒入城,乃是谋逆之罪!” “我知道!”点头,李斯面色越发沉重:“但……公子不在,陛下更是久不露面。” “咱们,必须要防患于未然。” “其他各部尚无大事。” “制器府,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否则!你、我,将愧于公子厚恩!” 惊骇的看着李斯,虞子期不语。 渐渐的,眼神逐渐坚定。 重重的点了点:“下官知道怎么做了!” 另一边。 右相府。 端着手中茶盏,冯去疾做出了与李斯一样的分析。 “不愧是陛下啊!” 感叹一句,起身。 顺着窗边,看向视野尽头那忽隐忽现的阿房宫,冯去疾再道:“即便已到此弥留之际,仍旧不留丝毫破绽。” “宫门紧闭,无召不得入内。” “软禁任大帅,二十万南征大军无令不动。” “即便真出了什么意外……”摇头,长叹:“咸阳,也绝不会乱!” 冯无择连忙上前,焦急道:“右相。” “那现在的情况,您看,下官要如何?” 转首。 以复杂难明的目光直视冯无择,冯去疾不语。 对视半晌。 仍旧不说上半句,冯无择被看到发毛:“右相,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武信侯,可愿为老夫牺牲一二?” 菊花一紧。 一股凉气,直冲冯无择脑门。 “右……右相……”声音颤抖,背手扶着墙壁,冯无择缓步后撤:“下官……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抬步,来到冯无择身边。 伸出双手,拍打着对方肩膀,冯去疾以满是神情的目光注视同时,缓缓开口:“老夫,有一不情之请。” 冯无择:“……” 完了! 紧守了几十年高地,难不成今日就要失守! 一时间。 冯无择哀莫大于心死。 可偏偏。 爵位被贬,尝尽人情冷暖,冯无择又舍不下这唯一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 冯无择慌乱的眼神逐渐坚定。 直起身子,挺起胸膛。 转身,将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臀肌之上,以便于让其更加饱满。 冯无择以一副慷慨的语气说道:“右相,你来吧!” “下官,准备好了!” 冯去疾:“……” 老夫家中小妾不香吗?你这是在侮辱老夫! 强忍着爆踹一脚的冲动,冯去疾恶寒:“侯爷误会了……” “误会?” “没有误会!” “右相您大可放心,下官保证,此事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砰! 到底,还是没忍住。 抬起老腿,一脚正中红心。 冯去疾面色阴沉,对着那跌倒在地的冯无择,冰冷道:“老夫,要让你伪造虎符!” 第216章 不破,不立 “伪造虎符?”顾不得狼狈。 冯无择起身,惊呼:“伪造虎符,乃是诛九族之大罪!” “右相!您这……” “那又如何?” “侯爷你认为,以陛下目前的状况,他还有为你降罪的可能吗?” 冯无择一愣,不语。 见状,冯去疾再道:“今,陛下已连续两日未曾露面,宫内亦无半点消息传来。” “如若老夫所料不错。” “上次陛下苏醒,以召见之名软禁任嚣,当就是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现在……”摇了摇头,冯去疾不再言语。 咕噜! 吞了一大口口水,冯无择上前,试探:“右相,您的意思是说,陛下他已……” “老夫什么也没说。” “对!对!右相自是什么都没说。” “这些,都是下官自己的猜测!” 满意,点头,冯去疾再度走到冯无择身前:“眼下。” “时局不稳。” “高公子,扶苏公子均在北地。” “陛下其余诸子,或无大能,或远在外……” “只要武信侯能率军入城,保得胡亥公子顺利登基,那就是从龙之首功也!” “届时,莫说恢复封爵。” “就是再进一步,又有何难?” “武信侯可不要忘记,陛下已改其诏令,欲立雍王之位……” 语气虽平缓,但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击在冯无择的心口。 尤其! 当雍王二字被说出以后,冯无择更是兴奋到双眼红光大冒。 鼻孔大张,粗气狂喘,冯无择双目血红:“任大帅的虎符,我在百越曾亲眼得见。” “虽不敢保万无一失,但亦可确保做到八九不离十……” 说到这里,冯无择扭头,问道:“右相。” “届时,是否要下官率军直入阿房宫,拥胡亥公子登基?” 以白痴的目光看向冯无择,冯去疾无语。 “陛下是否归天,武信侯知晓?” “下官不知。” “不知……武信侯率军直入阿房宫,是要谋反?” “啊!这……”大惊,连连后退,冷汗瞬间就沿着脸颊狂流:“下官哪敢!” 前不久。 才有赵高谋逆一事。 其被五马分尸的景象,仍历历在目,杀了他冯无择,也没这个勇气。 可旋即,冯无择又是不解:“不入阿房宫,那下官即便带兵入城,又有何用?” “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 “只要武信侯率军,控制住制器府,国尉府,匠人府等要害部门……”双眼一凝,冯去疾继续:“大事,可成!” “好!就按右相说的办!” 双眼一亮,冯无择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心中,更是连连感叹。 相比老辣的右相,他还是太稚嫩了。 这多好。 带兵入城,仅把控要害部门。 陛下若有事,可保得胡亥公子顺利登基。 陛下若无事,他也可推脱,此举仅仅只是为确保咸阳不乱,一切都是为了大秦社稷。 稳!果然是稳如泰山啊! 还在感叹。 冯去疾的声音就已再度响起:“武信侯切记,此事,必须要快!” “快?” “对!必须要快!” “哪怕……无法将虎符伪造至以假乱真,仅能统帅部分军队入城,也绝不能拖延的太久。” 扭头,顺着窗口,看向北方:“老夫担心……” “北地那边,在得知了此事以后,会有动作!” “右相是说,扶苏、嬴高两位公子?” 点头,继续:“虽然,老夫已派人,于各路要道设卡,拦截一切可能出现的信使。” “但……”摇了摇头:“稳妥起见,咱们必须得率先控制住咸阳局势,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好!下官这就去做!” 不等转身,冯去疾突然再道:“武信侯谨记。” “今日,老夫未曾与你会面。” “老夫,也从未说过任何话……” 彼时。 北地,马邑城。 几日的时间。 经过医者照顾,本就仅伤到皮肉的扶苏,身体逐渐康复。 虽不能自如行走,但亦无大碍。 同时。 虞姬、晨曦等人,亦被从榆林接回。 行辕,庭院内。 公子高负手而立,看向天边云朵:“是时候该回去了……” 小栓子上前:“公子,咱们现在就回吗?” “大哥的身体已无大碍,继续留在此地亦是无用。” “我担心……咸阳那边,有事发生。” 小栓子不解:“咸阳那边一直都毫无半点音讯传来,想来应是无事吧?” “就是无讯,才是有事发生。” 小栓子不解,疑惑的看向公子高。 缓步,走到庭院中的石墩旁,落座,公子高继续:“咱们从咸阳离去之际,我曾特意安排,每过五日,就会有人来送一封书信。” “近期……你可曾收到有关于咸阳的书信?” 小栓子一愣,大惊:“公子,您是说……” “不错!” “若真如我所料,咸阳必有大事发生!” 小栓子仍旧迟疑:“有李斯、尉缭几位大人在,蓝田还有虞子期,应当不会出事吧?” 摇头,公子高继续:“不得不防啊!” “那……” “公子,我现在就去准备,咱们马上动身?” 幽幽的看着南方。 公子高不语。 在小栓子的耐心等待下。 突然起身,缓步走到房内。 拿起一卷竹简,对着上面书写起来。 片刻,写好,将竹简合拢,交给小栓子:“你骑我的快马,先行南下,回咸阳。” 接过竹简,小栓子不解反问:“公子,那您呢?” “我?” 回首,看了一眼内屋,公子高淡然一笑:“我的车队速度定然不快。” “而且……我也不打算就这么回去!” 眨了眨眼,小栓子仍旧百思不解。 起身,拍了下小栓子的肩膀:“你不用管我!” “只要记住,待返回咸阳以后,谁都不要惊动,直接带着此竹简去找黑卫!” “黑卫?” “对!就是黑卫!” “本来,我还以为,发动这件事,尚需一段时间。” “不过就现在来看……有些事情,需要提前了。” 以凝重的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竹简,小栓子迟疑道:“公子,除了黑卫,是否需要属下召集他们?” “不用!” “他们……当做后手吧!” “这一次,顺利的话,当可除掉陇西这颗毒瘤!” “即便不能,也能让其元气大伤。” “只要除此祸患,父皇的北征大业,可成!” “甚至……”转首,看向东南方:“就算天下大乱,咱们的后方,亦不会出现任何的动乱,从而能让我大秦彻底放开手脚!” 一股寒气,从小栓子的头顶升起:“公子,这样做的话……是不是动作太大了一些?” “属下怕一个不好,会让咱们大秦生乱啊!” 扶手,看向天边云朵,公子高以坚定的语气说道:“不破不立!” “我大秦奋六世之余烈,直至父皇,方成此不世之功。” “然!天下诸国延续时间日久,人心不定。” “陇西各族,仰仗六世从龙之功,更是自成一体。” “想让天下真正安定。” “纵使因此剜下一块血肉,又能如何!” 对着公子高深深一拜,小栓子神情凝重:“公子,属下知道了。” “请您放心,属下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咸阳!” 待看着小栓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庭院当中,公子高这才起身,直奔内堂走去:“虞姬。” “收拾一下,咱们出门,去见大哥!” 第217章 启程,回咸阳 马邑,扶苏公子府。 看着由侍从引入的公子高夫妇。 半靠在床榻上的扶苏,连忙放下了手中竹简,热情道:“三弟来了?怎么不让人通知一声。” “不是大哥说,咱们一家人,不需那些繁文缛节的客道吗?” 闻言,扶苏大笑:“三弟说的对!” 更是撑起身子,作势欲起。 公子高连忙上前:“大哥你慢点。” 笑两下还要,这要一个激动用力过猛,抻到了伤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在公子高的搀扶下,扶苏起身:“今日,三弟你就留在兄长这里,咱们哥俩好好的喝点。” 公子高:“……” 才说怕你伤到身子,你这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呀! “大哥说笑了,你的身体,可还未曾康复!” 一愣,扶苏摇头,苦笑。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三弟此来,当是与兄长我辞行的吧?” “大哥明鉴,确是如此!” “嬴高来北地也有一段时日,实在担忧父皇身体……” 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扶苏以宽厚的语气道:“三弟有孝心,这是好事。” “待回去以后……”语气逐渐变的踌躇起来:“替我向父皇问好。” 在扶苏的注视下。 公子高摇了摇头。 不等疑惑的扶苏询问,公子高开口:“大哥,这次我来,不光是向你辞行,我更是打算,邀大哥你一道返回咸阳。” “回咸阳?”一愣,扶苏苦涩道:“无父皇令,扶苏岂能擅回咸阳?” “事有从急。” “大哥受伤,于北地本就不好调养。” “今,父皇身体更是不适。” “于情于理,大哥身为父皇长子,也当回咸阳拜见。” “我相信,即便父皇知晓,亦不会怪罪!” 看着不断劝说的公子高,扶苏心头一颤。 嘴角微启,几次欲言,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踌躇半晌,摇了摇头,犹豫的眼神逐渐坚定:“还是不妥!” “父皇有令,让扶苏恪守北境。” “扶苏,岂能因个人原因,就枉顾父皇之令?” 看着目光坚定的扶苏,公子高长叹。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当这最终的结果到来,仍旧不免让人失望。 若是能将扶苏带回咸阳……他的计划,也能多添几分胜算! 奈何。 扶苏,到底还是扶苏。 各种事情个能发生改变,但一个人的性格,却很难因此而发生转变。 还在感叹,扶苏就已再次开口:“三弟,你若回咸阳,就把晨曦带回去吧。” “让她代我参拜父皇,也算是以表扶苏一颗拳拳之心!” “晨曦?” 眨了眨眼,公子高若有所思。 旋即,点头:“好!” “既如此,那嬴高就带晨曦一道回去。” “正好,让父皇见见孙女!” 一番小聚,宾主尽欢。 其中。 最兴奋的,当属得闻可回咸阳的晨曦。 本就是花季一般的少女,更是幼年就离开咸阳,来此塞外苦寒之地。 晨曦自是兴奋到一头扎入屋内,收拾起来。 趁此时机。 已在府外马车上等候的虞姬问道:“公子,仅晨曦一人回去,怕是无法掌控大局吧?” “不错!” “若大哥肯回,有他出面,陇西那边必然不会生乱。” “不过……”苦笑着看了一眼扶苏府,公子高无奈摇头。 旋即,抓过虞姬素白的小手,轻柔的扶着对方手背,公子高自信道:“其实,这样也好。” “大哥威望虽高,能压住一切宵小,但亦难免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变数。” “晨曦的话……她与少府章邯本有婚约在身。” “再加上大哥这层关系,纵使无法全盘压制,也可使其陇西内部无法形成统一之势。” “如此,就足以让我一举踏破此局!” 虞姬点头,俏脸上写满了不忍:“晨曦还这么小,她与章邯又素未谋面。” “虞姬担心……” “放心吧!” “晨曦是我的亲侄女,我岂能勉强她做任何不喜之事?” 说到这里,公子高抬首,看着车外,自信道:“我们赢氏,可从来没有因什么利益问题,而牺牲自家人的习惯!” 恰在此时。 大包小包的晨曦,在两名婢女的帮扶下,来到马车旁。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好奇询问:“三叔,牺牲什么?” 公子高不语,虞姬嫣然一笑,以调侃的语气说道:“你三叔说,如果咱们回去的路上遇到匪徒,就把你推出去牺牲掉!” “好啊!三叔,你太过分了!” 闻言,晨曦丢下包裹,直冲车内。 几日相处。 有虞姬从中千针引线。 本就自来熟的晨曦,倒是与公子高之间的关系,亦变的越发亲密。 最起码。 打打闹闹,这丫头是毫不避讳。 就在公子高车马启程的同时。 骑乘在火红宝马背脊上,一路狂飙的小栓子,亦是以惊人的速度,用了短短半日的功夫,就生生从马邑,奔行到了北地郡附近。 说此马可日行千里,绝不夸张! 随意在附近村落补充了一下补给,小栓子就打算再次上路。 然而。 不曾想。 才刚刚翻身上马。 一人,就狼狈的来到了小栓子面前。 “侯生?怎么是你?” 确认来人,小栓子大惊失色。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这怎么……前前后后,也快十天过去了,这货非但没到咸阳,更是弄的如此狼狈? 甚至! 那破烂的衣衫,说他是难民,都不为过。 以看到亲人的目光,注视着小栓子,侯生激动哭嚎:“侯生,愧对公子啊!!” 下马。 大步来到侯生身前,将这哭了几声,就干脆趴在地上刨土的家伙搀起,小栓子焦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按照时间来计算,你们不是应已返回咸阳了吗?” 侯生羞愧低头,不语。 在小栓子越发急躁的注视下,喃喃询问:“公子呢?” “公子还在马邑,放心不下咸阳,让我先回去。” 拍了拍胸脯,仿若放下了心头大石,侯生这才缓缓开口。 对急切的小栓子解释起来:“此事,说来话长,实在是一言难尽啊……” 第218章 风浪再大,我嬴高也会护你一生 看着那一言难尽,犹如便秘的侯生,小栓子只能强忍着上去狠踹他一脚的冲动。 眉头紧皱,抓住侯生双肩,猛摇了两下:“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是被一顿无情猛摇唤醒,侯生喃喃道:“我们按照公子的命令,直接由狼居山返回咸阳。” “本是一路无事。” “谁料,刚过北地郡,就遇到了一群劫匪……” 说到这里,侯生更是一脸后怕:“护卫都被杀了,艾草也被抢了,唯侯生命大,侥幸逃过一劫!” “劫匪?”虎目圆睁,小栓子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我大秦治下,会有如此劫匪?” 车队的护卫不多,但也绝对不少。 况且,其大多还是由小栓子亲自操练出来的精锐之士。 放在军队行伍之间,也可算做精兵。 结果! 千人护卫,被团灭? 还是在北地郡以南,绝对的大秦治下! 扭头,看向南方,又是一阵后怕浮于侯生脸上:“对方人数非常多,且装备精良。” “我们毫无防备,被敌伏击,这才……” “装备精良?”再次打断了侯生,小栓子神色严肃:“是什么样的装备?” “大多……大多都是一些青铜剑。” “我们最初被突袭的时候,侯生曾听王统领喊,说是什么弩……” “弩!”惊吼一声,小栓子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再问:“你确定,当真是弩!” 在小栓子的注视下,侯生怯怯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侯生记得非常清楚。” “当初,王统领确实是有喊到弩。” 旋即,好奇道:“栓子兄,这弩,怎么……” “怎么?”焦急不再,面上唯剩冷笑:“侯生,你不识军务,所以不了解。” “但!我可告诉你!” “咱们大秦,除南北两路大军各有弓弩配备,就是虞子期的蓝田大营,也无一弩可用!” “这……”一抹杀气从眼中一闪而过:“可算仅次于火药的军中重器!” 先是一愣。 进而,反应过来什么,侯生同样大惊:“栓子兄!你是说……” 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侯生面色苍白:“袭击我们的,是北方军团!” 小栓子:“……” 这蠢货,还是炼丹这种不需要耗费脑力的活计,才真的适合他! 无语的看了侯生一眼,小栓子长叹。 伸手入怀,掏出一袋半两:“这个你先拿着,暂且于北地郡安顿。” “这件事……”双眼一凝,小栓子杀气腾腾:“交给我就好!” 愣愣的接过半两,侯生再次大哭。 心中,只感组的大家庭,属实温暖! 告别哭丧一般的侯生,小栓子再度上马。 扭头,看向北方,喃喃自语:“公子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你不想动他们……但这一次,属下,就只能擅自做主了!” 话音落地。 小栓子调转马头,直奔北地郡以西的旷野之间狂奔而去。 彼时。 已由马邑离去的公子高车驾内。 晨曦正不满的捏着鼻子,不断扇呼:“三叔,你这车里都放了些什么呀?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艾草!” “艾草?那是什么?” 在晨曦疑惑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掏出一柄匕首,撬开了一截车板。 车板掀开,下方却并非是空地,而是有着一个夹层。 夹层当中,铺了厚厚的一层已渐渐枯黄的艾草。 拿起一根艾草,公子高递到晨曦面前:“这就是艾草!” “咦!”厌恶的扭头,晨曦不解:“三叔,你弄一车的野草做什么?” “而且,这草还一股怪味!” 一旁虞姬同样好奇,上前询问:“公子,艾草您不是已让侯生全都运送回去了吗?” “艾草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 “稳妥起见,在与侯生分别之际,我就特意留了一些艾草随身携带。” 虞姬汗颜。 难怪,在马邑行辕的那几天,总是看公子高一个人在马车上忙乎呢! 旋即,又紧张起来:“公子,您是担心,侯生他们出事?” 幽幽的看向南方,公子高自语:“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有千人护卫,且于我大秦境内,当无事发生。” “不过……”摇了摇头:“咱们离去的时候,父皇的病疾就已越发严重。” “有些事,不得不小心一些。” 闻言,虞姬更是紧张。 身子前倾,靠在了公子高的肩膀上。 抬首,满是担忧的询问:“倘若侯生他们真的出了意外。” “公子您带的这些艾草,还够吗?” “足够了!”拍了拍虞姬的脸颊,公子高宽慰道:“有这些艾草,最少都可供父皇一月之用。” “届时,再派人去北地搜寻,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况且……”略作停顿,公子高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侯生他们,本就是我故意留下的一个诱饵。” “即便他的车队真出了意外,对方会伤人,夺物,却不至于对那些无用的枯草如何。” “只待咱们返回,将事件平息,这些艾草自会失而复得。” 虞姬似懂非懂,点头。 一边抚摸着怀中美人的秀发,公子高继续说道:“其实,就是小栓子这边,我同样留了一个后手。” “无事发生,那他自可平安返回咸阳。” “若侯生车队出事,小栓子定然也会受到拦截。” “跟随我多年,这小子的能力不差。” “确认前方有敌拦截,小栓子自会做下决断,去将他们带来。” “到时候……”双眼一凝:“即便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咸阳!也必将血流成河了!” 感受到公子高那凛冽的杀气,虞姬娇躯一颤。 又是向前挪动了几分,将额头埋入公子高怀中,紧紧抱住对方:“虞姬只求,公子可平安无事。” “放心吧!”端起虞姬的俏脸,公子高自信一笑:“虽说略有仓促。” “不过,这些情况,我早有预料,只是发动时间提前一些罢了。” “一些魑魅魍魉而已!” “还难不倒我!” 虞姬点头,水汪汪的大眼中写满了依赖、崇拜。 一旁看得云山雾绕的晨曦终于反应了过来。 连忙捂住双眼:“三叔,三婶,你们太过分了!” 看着晨曦从马车上狼狈跳下的身影,公子高、虞姬二人相视一笑。 对着虞姬的额头深深一吻,公子高以坚定的语气说道:“虞姬,你放心吧。” “即便,前路风浪再大。” “这一世,我嬴高,也会永远都守护在你的身前……” 第219章 异动 咸阳。 右相府。 端坐在书案前,以食指不断敲击着桌面的同时,冯去疾面色阴沉道:“截杀了一支由北地返回的车队?” “你们确认,此车队,乃是公子高所属?” 下首。 一名魁梧大汉上前,点头,憨声道:“车队当中,有摘星阁阁主侯生,属下确认其定是公子高的车队。” 点头,不语。 沉吟片刻,冯去疾再道:“除了侯生一人,余下皆击杀了?” 大汉略有羞愧:“那群护卫实力不弱,且拼死保护,属下实在追之不及,让侯生逃入了林间,寻而不见……” “跑就跑了,区区一个侯生,无关痛痒。”摆了摆手,冯去疾毫不在意。 旋即,再问:“车队里面,除了一匹优良战马,就只有一些无用的干草?” “没错!” “战马我们都已牵回!” “那干草呢?” 看着紧张的冯去疾,大汉一愣,撇了撇嘴:“那些干草有股异味,马都不爱吃,我们直接就给丢弃到林间了。” “糊涂!”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冯去疾怒而起身:“这,可是公子高特意去北地带回来的干草!” “而且!还是有异味的干草,特意由重兵保护……”越说越气。 冯去疾冷言道:“你们这群蠢货,难道就不会动动脑子?” 大汉一惊,紧张道:“右相,您的意思是说……” 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冯去疾面色阴沉:“我认为,这些干草,极有可能才是公子高去北地的真正目地!” “也许……”双眼一凝:“它们,亦是制造火药的重要材料!” 身子一颤,大汉顿时慌到一批:“属下这就带人,去将那些干草取回!” 说罢,大汉转身就要奔着门外跑去。 还不等抬步,冯去疾就已将其呵止:“站住!” “这么急做什么?” 缓步,从书案前挪动到大汉身边,冯去疾阴沉道:“此次北上,你们不光是要将那些干草全都运回来,更是要设置更多的哨所。” “如若发现公子高的车队……”一道凌厉的寒芒,从冯去疾眼中一闪而过:“怎么做,不用老夫教你们了吧?” 大汉虎躯又是一颤,紧张的环视左右。 旋即,凑到冯去疾耳边,小声道:“右相,这可是……” “可是什么?”冰冷的看了大汉一眼,冯去疾冷笑:“陛下昏迷不醒,公子高于北地遭遇盗匪,不幸罹难,此乃我大秦之哀。” “届时,老夫自当亲率百官,为公子高送行,且行丞相令,击杀天下盗匪,以泄我秦之怒也!” “这些……与你们,又有何干?” 眨了眨眼,大汉恍然,叩首:“右相高见!” 默默注视着大汉远去的背影,冯去疾不言不语。 直至,大汉彻底从他的视野见消失,这才转首,看向阿房宫方向,喃喃自语:“陛下。” “老臣,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如此,也只为我陇西一脉,可世代为大秦效命尔。” 彼时,左相府。 凝视着下首的虞子期,李斯长叹:“老夫,本以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想……情况,竟是比老夫所预料的,还要严峻了几分啊!” 说罢。 起身,踱步走到门边:“都尉。” “你确认,灞上的南方军团,有异动?” “此事我已特意派人调查。” “灞上的南征军团,在昨日确有些许异动,说是接到了任大帅的军令。” 说到这里,虞子期略有迟疑:“只是……” “具体是什么情况,下官就不清楚了。” “任大帅的军令?”冷笑,李斯反问:“都尉,你认为,这是真的吗?” 看着李斯的背影,虞子期不语。 也不待虞子期回复。 李斯继续:“算算时间,距陛下上次苏醒,扣任大帅于宫内,已足足七天。” “七天的时间,都毫无任何音讯传来,突然间就说有军令?” 冷哼一声,李斯骤然转首,满是杀气说道:“如若老夫所料不错。” “有人……怕是忍不住了!” 说罢。 快步来到虞子期身边,拍了下对方的肩膀,李斯沉重道:“都尉。” “公子不在,陛下昏迷,我等却不能因此而自乱阵脚。” “这几日,劳烦都尉紧守制器府。” “只要保得制器府不失,任其风浪如何之大,也绝无法撼动公子根基分毫!” 虞子期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坚毅:“右相放心。” “下官这就回去。” “待公子抵返咸阳之前,下官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卫制器府,以保其周全!” “好!” “那就有劳都尉了!” 目送虞子期离去,李斯同样是大步走向门外,对左右吩咐:“备车!” “老夫,要去一趟上卿府!” 同一时间。 李斯目的地,上卿府内。 胡亥正苦逼的看着蒙毅:“老师!我今天的功课算完成了吧?” 恰如前段时间蒙毅所言。 之前。 因为赵高一党祸乱,廷尉府忙到脚不沾地,蒙毅没工夫理会胡亥,让这倒霉孩子愉快的摸鱼多日。 现在么……拿起胡亥递过来的竹简,蒙毅仔细观察:“公子近来学业倒也没荒废,毅心甚慰。” 一句话,说的胡亥眉开眼笑。 可还不等胡亥起身,蒙毅就已再度开口:“不过……” “因毅之缘故,导致公子缺课多日,毅深感不安。” “故!毅决定,由今日起,为公子加课!” 胡亥:“……” 你还能当个人吗! “老师!” “父皇近来病重,学生深感不安。” “每日,都要于宫门前苦候数个时辰,实在是无暇继续加课了呀!” 嘴上哀求,心中怒骂。 这老狗蒙毅,咸阳各府衙停摆,大家都忙着摸鱼。 偏偏!就你,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抓我过来干屁! 扭头,看了一眼阿房宫方向,蒙毅语气淡然:“公子一番孝心,毅自知晓。” “为人臣者,毅同样不能阻公子尽孝……” 胡亥狂喜:“老师,那你是同意不加课了?” 漠然的看着胡亥。 蒙毅不语。 待这小子激动得跑到门口,即将一脚踏出之际,蒙毅突然开口:“毅决定。” “每日,待公子于宫门前返回后,再为您加设晚课。” “上课时间,就定在亥时起,子时止吧。” “这样,也不会耽搁了公子休息。” 哐当。 一个没站稳,胡亥重重的跌倒在了门口,心中怒骂。 那么晚,你不怕猝死吗! 而就在胡亥哭嚎着逃离上卿府的同时。 一架马车,恰好来到了府门前。 掀开车帘,看着一路哭嚎的胡亥,李斯不断摇头,长叹。 不想。 胡亥这孩子,竟如此孝顺…… 第220章 恐怖的他们 在侍从的引领下,来到上卿府内堂。 看着忙于整理书卷的蒙毅,李斯皱眉:“蒙毅。” “你现在还有时间给胡亥公子授课?” “不然呢?”拿着一卷竹签,起身的蒙毅反问:“陛下身体抱恙,各部皆停摆。” “不为胡亥公子授课,难道要蒙毅尸位素餐不成?” 李斯:“……” 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竟让老夫无言以对! 感叹一句,突然又想起自己的目地,李斯无语的拍了一下额头,再道:“蒙毅!” “陛下久病,宫门紧锁,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又如何?”依旧是那张板砖脸,蒙毅表情不变:“难不成,左相还打算让蒙毅直闯宫门?” 彻底无语。 恍惚间,李斯突然感觉胡亥说的有一句话非常正确。 蒙毅这老东西,是真的欠揍! 深呼吸。 大喘气。 几番调整,李斯这才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再道:“根据老夫这几日的观察,发现咸阳各地多有异动……” 撇了李斯一眼,直接将其打断:“左相是担心,有宵小趁机生乱?” 见蒙毅终于上道,李斯连忙点头:“不错!” “我等皆为朝中重臣,陛下抱恙,公子不在,我等理当……” 奈何。 话没说完,收拾好了竹简的蒙毅就已起身,再次将他打断:“若有宵小生事,自归咸阳令管。” “廷尉府只负责查案、审案,不负责治安整备。” “左相……”深深的看了李斯一眼,蒙毅语气依旧平淡到让人抓狂:“找错人了!” “蒙毅,你!!”喉咙一甜,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李斯终于克制不住,怒吼:“你当真要不管不顾吗?” “蒙毅乃陛下亲赐上卿,总管廷尉府。” “分内之事,自当义不容辞。” “但与廷尉府职责无关之事……”冰冷的看了李斯一眼,蒙毅转身:“蒙毅绝不会越俎代庖!” “好!好!”被蒙毅气笑,李斯也不废话。 冷着一张老脸,大步离去。 才一离开蒙毅的府门。 李斯脸上原本的怒容就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嘴角上扬,淡笑。 登上马车的同时,回首,看向大门紧闭的上卿府,喃喃自语:“大公子一系,当不会参与此事。” “那么……”扭头,看向冯去疾府,李斯幽幽道:“这一役,当是老夫与你之间的博弈了!” 说罢。 挥手,示意车夫启程。 彼时,北地郡以西,一处并未被大秦登记在册的荒村。 一匹周身火红的骏马,带着阵阵残影,直掠而入。 才一入村。 骏马就突兀的人立而起,发出了阵阵嘶鸣。 感受着周遭那浓郁的杀气,小栓子苦笑。 安抚骏马的同时,连声高呼:“你们这群混蛋,别吓到了老子的宝贝!” 不骑不知道。 一骑吓一跳。 虽说小栓子原本的坐骑,也可算作是一匹宝马。 但与之一对比,小栓子这才发觉。 此前在榆林赶路,公子高完全是故意放慢了马速,一直都等着他! 身为一个好武之人,如此神驹,对小栓子而言,堪比其身家性命。 随着小栓子话音落地。 原本空无一人的荒村,走出了一名名高达两米,肩能跑马,拳可站人的大汉。 为首一大汉上前,闷声道:“是要出发了吗?” 小栓子一愣:“出发?你们怎么知道的?” “公子在一月前就有交代,让我们随时做好准备。” “只要见公子本人,或英布大人,就立刻出发!” 小栓子:“……” 愣愣的看了为首大汉一眼,小栓子汗颜。 一个月前? 好家伙!当时,他们还在咸阳呢吧! 自己这临时决定,去找这群恐怖的家伙,都认为有点小题大做了。 结果! 公子竟是早有吩咐……稳!实在是稳到令人头皮发麻! 心中略作感叹,大汉的目光已渐渐不耐。 看到这一幕,小栓子一个激灵,连忙点头:“不错!” “既然你们都准备好了,那就随我出发吧!” 诚然。 以他小栓子的实力,单对单,对上这里任何一个大汉,都可轻易碾压。 不过! 小栓子可是非常的清楚。 一旦让这些大汉装备上战甲,排列好阵势。 虽然仅寥寥五百,却足以抵挡万军! 就是他。 若身陷这群大汉的包围,也绝落不得好。 “好!”为首大汉点了点头,依旧以那沉闷的语气,对左右招呼:“兄弟们!” “将家伙都拿出来,出发!” 一声令下。 众大汉皆兴奋的嚎叫起来。 不过短短片刻。 一架架在春秋之时盛行,现今已逐渐被淘汰的战车,就让他们从村落内推出。 随之。 一匹匹周身皆铺满鳞甲,仅露出双眼,体型比之小栓子坐骑也不差上多少的高头大马,被一一牵出。 在将战车栓到马匹上的同时,大汉们更是扛着一捆捆长达一米五左右,尖头锋利的长矛,堆放到了战车后方,特意设计出的卡槽上面。 旋即。 大汉们快速的更换自身装备。 眨眼的功夫。 这些本就如同巨人般的大汉,在换上了一副全身的板甲后,更是生生拔高了几寸。 看着那群钢铁巨兽一般的大汉,依次扛着一面堪比其身高的大盾登上战车,发出那一声声沉重的闷响。 小栓子嘴角一抽。 坦克!这个名词,曾经在公子口中提起过,但他并不知晓各种含义。 不过……用公子的话来说,这些堪比坦克的重甲战车兵,绝对是战场怪兽。 这一点,小栓子深感认同! 转尔。 又想到,公子为了装备这五百重甲战车兵,竟是耗费了足以组建上万铁骑的钱粮物资以后,心头更是一阵剧颤。 也不知。 那群胆敢拦路设伏的敌人,见到这群家伙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隐隐间,小栓子竟是期待了起来。 而就在同一时间。 接到了右相冯去疾之令。 大量手持兵刃,装备弓弩的战士,由陇西各地,对着北地郡方向疾驰而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即将迎来的杀戮盛宴,抱有的那份期待…… 第221章 万事俱备 时光飞逝。 一晃。 两天的时间过去。 阿房宫大门依旧紧闭,无人知晓宫内情况,嬴政身体如何,众人更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 无形的阴霾,笼罩在了咸阳城上空,久久不能飘散。 右相府。 看着端坐上首,品味手中清茶,一脸惬意的冯去疾。 下首冯无择,急到跳脚:“右相!” “下官已成功制好虎符,更是调集了一万兵马。” “为何,您迟迟不动!” “急什么?”对着茶盏轻吹了一口,冯去疾依旧淡然:“那些兵马,你确认,会完全听令于你,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吗?” “右相您放心!” “为了稳妥,我并未在大军面前出示虎符,仅是找了几个与我关系不错的军侯。” 说到这里,冯无择更是一脸得意:“我以陛下之令,告诉他们,说要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他们对此皆深信不疑!” 满意的点了点头,冯去疾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手中茶盏之上,不言不语。 见状,冯无择隐晦的翻了一个白眼,苦求道:“右相!” “如果再不动手,我怕时间久了,会……” “会什么?”悠悠的将冯无择打断,冯去疾淡然一笑:“武信侯放心吧!” “北地那边……”语气,突然变的阴冷起来:“谁,也回不来!” 嘶———— 惊闻此言,冯无择倒吸了一口冷气,试探:“右相,您难道……” “老夫乃大秦右相,久沐皇恩,断不会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但!” 起身,缓步走到窗边,喃喃自语:“陛下昏迷多时,咸阳各地人心不稳。” “身为大秦右相,老夫理当挺身而出,确保我大秦稳定。” “奈何,时局不靖。” “在外,多有盗匪滋扰地方,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啊!” 看着摇头叹息的冯去疾,冯无择只感股间一阵凉气,直冲脑门。 还不等多想。 冯去疾就已抬步,来到冯无择身边:“武信侯不必忧心。” “老夫已算好。” “明日子时,正是咸阳令史换岗之时。” “届时,当有一个时辰,城内无人巡视。” “武信侯大可趁此时机,带兵入城,以陛下之名,控下制器府。” “夺此地,公子高既大事去矣!” “到时候……”以手轻扶,拍掉冯无择肩头并不存在的浮尘,冯去疾蛊惑道:“还怕,胡亥公子无法上位吗?” 眨了眨眼,冯无择激动道:“右相放心,下官知道怎么办了!” “去吧!” “武信侯谨记,为确保我咸阳稳定。” “一切胆敢阻挠者,不论身份,杀无赦!” 听着冯去疾冰冷的话语,冯无择周身一颤。 旋即。 步伐坚定的转身离去。 再度转首,看向窗外不断飘动的云朵,冯去疾自语:“万事俱备。” “只欠……北方的好消息了!” 同时。 北地郡以南,三十里外,泾水河畔。 一支装备精良,人数过万的军队,驻扎在此。 营盘深处。 一座规模远超其它的营帐内。 一身披甲胄的中年,神情不耐,对左右询问:“咱们到底还要在这鬼地方窝多久?” 此前于右相府领命的大汉上前,苦笑:“冯劫将军,右相的命令,是让我等在此设卡,以拦截北方来客。” “今……”扭头,看了一下南方,大汉再道:“右相并无新命令传来,我等自不敢妄动。” “叔父也真是的!”闻言,冯劫抱怨:“早知道,我就不跟着过来了!” 下首几人见状,更是苦笑连连,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 帘帐被掀开。 一名穿皮甲,身材精壮的男子闯入。 单膝跪地,拱手:“前线哨所有消息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侧目。 此前还在抱怨的冯劫大步上前,抓住汇报的男子,急切道:“什么消息?说,快说!” “回冯将军。” “前线哨所,发现一骑,正由北地郡奔我方驶来!” “一骑?”皱眉,冯劫不满:“你们是不是有病?” “一骑说他做什么?” 男子无语,只能诺诺的解释:“根据我们得知的情报。” “此骑,极有可能就是目标人物!” “什么?” “你是说,那一骑,是高……”说到这里,冯劫连忙摇头:“不可能!” “他身份尊贵,且携妻同行,岂能单骑匹马的往回赶?” “除非……”双眼一亮,冯劫恍惚间想到了什么:“他,定是受到了什么风声,或是遇到了那个此前逃窜的侯生!” 想到这里,更是笃定的点了点头:“没错,绝对是如此!” 说罢,转首,看向帐内众人:“快!” “即刻调集人手。” “能抓就抓,若是抓不到……”双眼一凝,冯劫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手臂:“总之,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他逃了!” 闻言。 帐内众人皆听令,大步离去,召集各自部属。 片刻的功夫。 一支足有三千,皆为骑兵的精锐,就快速集结在了辕门外。 冯劫上前,对带头大汉勉励道:“为了我们陇西人的未来!” 大汉点头,目光坚毅:“一切,都是为了陇西!” 话音落地。 三千精骑齐出。 带着阵阵尘烟,直奔北方袭去。 彼时。 独自驭马走在官道上的小栓子不断摇头:“那些铁疙瘩,到底还是太笨重了呀!” “哪怕用精钢加固了车轴,轮齿,速度还是这么慢。” “也不知……”扭头,看向身后那直连天际的道路,小栓子感叹:“他们到底行不行啊!” 原本。 见过五百重车骑的操练,小栓子还对他们充满期待,认为这些家伙将是恐怖的战场怪兽。 谁料。 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 就这速度……咱靠双腿奔跑,都不比他们慢。 战马不过一个冲刺,直接给甩到没影。 小栓子深知。 战争,打的就是一个机动性。 不由得,对这些曾让他惊惧的重车骑兵,怀疑了起来。 哒哒! 就在此时。 突兀间,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小栓子前方传来。 抬首一看,尘烟滚滚。 见状,小栓子大乐:“等的就是你们!” 第222章 重甲车骑,初战 旷野之间。 战马奔腾,掀起了大片尘烟。 位于三千精骑的队列前方,带头大汉在见到迎面而来的红马骑士后,不由的兴奋大吼:“上!抓住他!” 一声令下。 本就疾驰的骑兵,更是纷纷加速,带着阵阵嚎叫之声,就奔小栓子冲来。 兴奋的搓了搓手掌,小栓子就打算取出长枪,与之大战一场。 可就在此时。 隐约间,他竟听到对面骑士口中,喊出了生擒公子高的话语。 闻言,小栓子大怒:“这群胆大包天的混蛋,你们这是在找死!” 怒骂同时,右臂用力一拉。 战马长鸣,人立而起。 旋即。 在小栓子的巨力之下,竟是生生止住奔腾的步伐,调转马头。 “走!”拍了一下战马健硕的臀股,小栓子径直对来路奔去。 口中冷笑:“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将他们全部击杀。” “但……”抬首,看了一眼前路尽头:“我将敌人送到你们面前,没道理再给他们跑了吧!” 二者本就尚有有一段距离,彼此难以看清容貌。 小栓子突然调转马头,狂奔。 一众骑兵顿时大急,更是毫不姑息马力,疯狂抽打,只想将之一举擒拿。 奈何! 无论他们多么卖力。 偏偏,比前方的火红战马,速度上总是要差了些许分毫。 “可恶!待拿下公子高,他这匹宝马,老子要定了!” 带头大汉,眼中满是炙热。 赤红如日,疾驰似火,这绝对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然而。 还未等大汉拉近与小栓子之间的距离。 突兀间。 阳光照耀下,无数巨大的黑影,由半空对己方急掠而来。 揉了揉眼睛。 确认不是眼花,大汉懵逼:“这是什么?” 无人回答。 众人皆一脸疑惑,不解张望。 顷刻间。 黑影就已来到大汉等人眼前。 待发现,这竟是一根根足有人高的长矛之时,骑兵大惊。 “小心!” “快,闪避!” 究竟是谁! 可以从那么远的距离,投掷出如此恐怖的长矛,无人知晓。 但! 所有人都清楚。 一旦被此击中,定无生路! 奈何。 长矛飞掠,速度极快。 众骑兵大多只能发出惊呼,却难以在战马疾驰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有效闪避。 噗呲!噗呲! 入肉之声,接连传来。 无论人、马。 但凡被长矛击中者,皆被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不少人,直接惨死当场。 更多的人,乃至战马,却尚有一口气在,不断哀嚎。 听着耳边传来的痛苦哀嚎,看着眼前那在一根根长矛贯穿下,直接被钉在地上的同伴,犹如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众骑士大惊。 眼皮狂跳。 为首大汉擦了一把额头冷汗,连忙指挥:“不要乱!” “你们几队人留下,救援受伤的兄弟,其余……” 话还未说完。 轰!轰!轰!! 长矛所在之处。 就传来了震天的轰鸣之声。 一时间。 大地颤动,尘烟翻滚。 无数人,被吓的直接跌落到马下,惶然失措。 无数战马,更是被吓到四蹄翻飞,根本不顾身边情况,只是不断的踢踹、奔逃。 这。 也使得本就大乱的骑兵,更是有不少人惨死在了坐骑的马蹄之下。 爆炸渐渐停止。 尘烟缓缓消散。 运气较好。 无论是此前距离爆炸的位置,还是与同伴的位置都相对过远,冲在前列的为首大汉倒是没被伤到分毫。 从那已被吓到四蹄瘫软,趴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坐骑跳下,为首大汉迈着颤抖的步伐,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这……这……” 如果说。 此前那一幕,犹如地狱。 那么! 现在,这血肉横飞,甚至连一具完整尸体都看不出的场景,就已完全超乎了大汉所能想象出最为恐怖的画面。 噗通。 终于,坚持不住,大汉跪倒当场。 与大汉不同。 一部分运气稍好,且坐骑尚有奔跑之力的骑士。 在稳定下来后,纷纷带着亡命的嘶嚎,四处奔逃。 此刻! 他们只想逃离这要命的地方。 嗖!嗖! 然而。 就在此时。 一根根长矛,又一次由半空射来。 虽未击中任何一名逃命的骑士,却将他们逃跑的路线彻底封死。 看着面前那深入地下,杆部仍不断晃动的长矛,一众骑士顿时吓尿。 “救命!” “天啊!我要回家!” “不,不要杀我,饶命啊!!” 逃生无望。 骑士们纷纷下马,对着长矛就不断磕头求饶。 哪怕。 磕到血流如注,也不敢有丝毫停歇。 一处高地。 小栓子驻马而立,不断摇头:“啧啧,残暴啊!” 确实! 这些大家伙的机动性不太理想。 但这远程打击能力……还有那二次爆炸的威力。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小栓子嘴角仍旧不断抽搐。 公子啊! 一天天,看您足不出户,咋就能捣鼓出这么恐怖的兵种呢? 还在感叹,重甲骑兵的统领,那名身材最为魁梧的大汉就已驾驭战车,来到小栓子身前,闷声道:“英布大人,要将他们全杀了吗?” 愕然回首,小栓子不解的指向前方在大地上立起一面墙的长矛阵,问道:“这玩意不爆?” “公子给我们设计的长矛有两种,一种是遇到强烈撞击就会爆炸。” “还有一众……”掀开头盔,大汉咧嘴一笑:“需要有其他爆炸物引燃,才会引爆。” 小栓子:“……” 好家伙!一个长矛,都让公子您给玩出花来了! “不用全杀!” “留下几个,让他们领路,我不相信,拦截的贼人就仅这些!” 一声令下。 数十架重甲战车启动,片刻的功夫,就来到了已彻底丧失抵抗能力的骑兵面前。 几名重甲战士从战车上跳下,在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咚!咚!声同时,由后背取下了一柄柄堪比门板的双刃巨斧。 随手一轮。 咔嚓,咔嚓!割麦子一般,长矛立时而断。 “妈呀!” 本就肝胆欲裂,突然又来了这么一群周身都在钢铁覆盖下的巨人。 平均身高不过一米六出头的骑兵,眼中写满了惊恐、绝望,与深深的悔意…… 第223章 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地,泾水河畔大营。 主帅冯劫双手背负,矗立在辕门外,翘首以待。 时间不断流逝。 冯劫脸上的不耐亦越发加深。 终于,忍受不住,对左右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将军,现已至末时!” “末时?” 冯劫大惊,险些跳起。 “他们辰时出发,现已末时……”面色一变,冯劫紧张道:“整整三个时辰,为何还音讯传来?” 左右对视,无言。 “你们这群废物!我……” 本就心神不宁,左右的态度更是让冯劫大怒。 可还不待其发飙。 大地之上,隐隐传来了一丝颤动。 竖耳一听,阵阵战马奔腾声,亦由远及近。 冯劫大喜:“终于回来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也不待左右回话。 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彰显出其不凡的武艺身手。 “尔等在此等待,本将去迎他们!” 丢下一句话,冯劫头也不回,直奔远处轰鸣声而去。 左右也不废话,纷纷召集同伴,聚于辕门等待。 身为陇西各族私兵。 没有人不清楚,此次拦截,对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重要性。 战马奔腾,速度极快。 短短片刻,冯劫就已看到迎面奔袭而来的火红骏马。 先是一愣。 待看到骏马后方,数不清的战车以后,顿时大惊。 “该死!” 怒骂一声,转身就逃。 然而。 当冯劫看到对方的同时,小栓子亦发现了这个欲要单骑冲阵的勇士。 先前一战,光想着全灭对方,结果到了最后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小栓子大感手痒。 好不容易见到这么一勇士,且还身披甲胄,见猎心起的小栓子岂能容对方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喝:“敌将休走!” 之前,是顾及重甲战车兵的速度,火红宝马根本就未曾提速。 今,得到主人命令。 一声嘹亮的嘶鸣,火红宝马立时化作一道残影。 顷刻间,就已来到冯劫身后。 “看枪!” 枪随声至。 几乎是在小栓子话音落地的同时。 一点寒芒,就已掠至冯劫眼前。 “啊呀!” 无论是战马,还是长枪,其来势都太过迅猛。 几乎是没有丝毫准备。 忙于逃窜的冯劫就被一枪挑落马下。 若不是小栓子留手。 仅此一枪,就可取其性命。 驻马,以枪尖抵住冯劫脖颈,小栓子怒骂:“废物东西,真让人失望!” 冯劫:“……”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 轰隆隆。 冯劫刚被拿下。 落在后方的重甲战车,就相继赶来。 前列,战车上的大汉闷声询问:“英布大人,我们是否直接冲阵?” 通过此前俘虏,众人早已知晓陇西私兵大营情况。 对这明显就是主帅的冯劫,大汉根本就不在意。 眼中,唯有对即将到来的杀戮,而兴奋的花火。 “当然!”点头,小栓子狰狞一笑:“一个不留,全灭了!” 这句话。 彻底成为了冯劫毕生难忘的噩梦。 在他惊愕、恐惧的目光下。 数百架战车,承载着上方皆在重甲包裹下的战士,由他身边掠过。 之后。 漫天的标枪飞舞。 划破长空。 落地后,更是传来了震天的轰鸣之声。 万人大营,长达数里,皆被爆炸所笼罩。 无数尘烟升起。 大帐、私兵,乃至各种军械残骸,不断被炸到飞起,又狠狠落下。 尽管! 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 陇西私兵亦是顽强的做出了反击。 单人手弩!大秦最为恐怖的战争兵器,在他们的操作下,雨点一般对着重甲战车射来。 叮!叮!声不绝于耳,实际效果却让人泪目。 看着面前那一边倒的景象。 冯劫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完了……” 彼时。 北地郡以南,官道上。 一架由百十名骑士拱卫的马车,来到了此前的战场所在。 下车,观望了一下战场残骸,公子高自语:“看来应该是已经结束了。” 一旁凑热闹的晨曦俏脸苍白,紧张的抓着公子高衣袖:“三叔,这到底……”话只说了一半,就被眼前那血肉横飞的惨状,恶心到连连干呕起来。 拍了拍晨曦的背部,帮她舒缓的同时,公子高解释:“当是前方有强人拦住!” “啊!!” 一句话,使得晨曦花容失色。 更是直接想到了此前出发之际,虞姬的那句戏言。 小姑娘,险些吓到落泪。 看到这一幕,公子高摇头,苦笑:“放心吧!” “若我所料不错,咱们的前方,当已再无盗匪。” 卷缩在公子高怀中,晨曦眨着明媚的大眼:“三叔,你怎么知道的?” 松开晨曦,公子高上前,指向地上痕迹明显的车辙:“通过此物。” 再次眨眼,晨曦不解。 “走吧!”拍了下小姑娘的肩膀,公子高转身:“按照这个痕迹来看,此战当发生不久。” “前面的战斗……也许尚未结束。” “咱们追过去,自然就知道了!” 车辙的出现,让公子高确认,归路果然是出了问题,小栓子亦是自作主张,更改了前进路线,将他那支尚在训练当中的军队调集了过来。 这,也可解释为何早早离去的小栓子,会被自己追上的原因。 虽然说,按照公子高的性格。 这支他耗费了两年时间。 由全国各地,筛选、招募,却也仅有五百之数的精锐部队尚未训练完毕,还不是面世的最佳时机。 不过…… 摇了摇头,摒弃杂念,目光直视前路的公子高自语:“此战,就当练兵吧。” “这样,也能更好的从中发现各种问题!” 一旁晨曦,仍旧一脸懵逼。 纵使对虞姬询问,换来的也只是一抹浅笑。 而这,更是让原本还惊恐的晨曦,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们的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24章 正确的打开方式 车队疾行。 除此前那片恐怖的战场,一路上再无旁物。 唯有道路中央,清晰可见的车辙,为公子高一行指明了前进方向。 不到一个时辰。 滔滔泾水,就已呈现在公子高等人眼前。 放眼望去。 尽头,更是尘烟滚滚。 见到这一幕,公子高嘴角上扬,淡笑:“过去吧,战斗应已结束!” 车队继续前行。 恰如公子高所言。 此刻。 陇西私军大营已彻底被夷为平地,化作一片废区。 尘烟中。 尸体的残骸、血肉,随处可见。 顺着一片低洼之地,无数浓稠的血水,更是流入后方的泾水河中。 深处。 腥臭之气扑鼻而来,让人难以睁开双眼。 走下马车。 以手扶面,晨曦皱眉:“怎么会这么臭?” 还不等左右回话。 一个满身是血,身高两米开外,手持巨斧,让常人以样式目光才能看清其容貌的大汉,就从尘烟当中走出。 “呀!” 当晨曦看到,这大汉的肩头,竟还挂着一块不知是什么地方的碎肉,其斧刃上,同样是连着一块仅剩一半的臂膀之时,花容失色!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无视连连后退的晨曦,大汉跪地:“卑下彭越,参见公子!” 在虞姬的搀扶下,由马车走出,看了一眼面前大汉,公子高点头:“彭越,小栓子呢?” 彭越! 按照公子高的印象,此人身高最多一米六几。 可当他招募四方豪杰,在钜野湖畔见到这身高两米的大汉,且从其口中得知,他就是彭越以后。 就连公子高,同样侧目。 虽不清楚,此彭越,是否就是那个汉初三杰之一的梁王彭越。 不过……对他的武勇,公子高还是十分认可,直接让他统帅了这支仅有五百的精锐部队! 指了一下后方尘烟滚滚的军营内部,彭越闷声道:“英布大人尚在军营当中!” 自认武勇非凡。 唯独! 在被小栓子血虐以后,彭越这才心折,甘愿为公子高效命。 而今。 在见到了公子高为他们所设计出的战法,彭越看向对方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崇敬,惊为天人! “让他出来。” “喏!” 领命,彭越大步离去。 看着那犹如巨人一般的背影,蜷缩在虞姬怀中的晨曦俏脸煞白:“三婶。” “这个怪人,是三叔的属下吗?” 虞姬点头,眼中同样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如此巨人,她,也同样未曾得见! 而就在二女还在后方窃窃私语,讨论彭越那恐怖的身形之际。 尘烟中。 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脚步声。 定睛观望。 一个,两个。 越来越多,与彭越身材相当,身披板甲的巨人,从尘烟当中走出。 看到这一幕。 晨曦更是大眼圆睁,写满了不可置信。 噗通!噗通! 五百大汉,同时下拜,连地面都隐隐晃动。 众大汉前列,正是比他们要矮了一截的小栓子。 以手背,擦拭了一下面颊上的血迹,小栓子兴奋道:“公子!” “此地共有一万七千敌军,皆被剿灭,无一生还!” 仅此一句,就让人为之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高面色不变,点头:“带头之人是谁,抓到了吗?” “属下办事,公子还不放心!” 说了一句,小栓子挥手。 又是噗通一声。 一个双眼呆滞,连挣扎、反抗都已忘记的男子,被大汉们由后阵丢出。 “冯劫?” 眉头一挑,公子高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这一次,他们是认为吃定我了呀!” 小栓子:“……” 好家伙!还吃定您? 这分明,就是骨头渣都被您给碾碎了! 心下感叹,小栓子再问:“公子。” “现前路已清,咱们是否直接返回咸阳?” “不!”摇了摇头。 在小栓子诧异的目光下,公子高抬首,看向西方:“彭越!” “卑下在!” “你带人,直接奔赴陇西。” “暂且……”略作思索,公子高继续:“驻扎在天水城外,咱们的临时驻地吧!” “喏!” 得公子高指令。 彭越起身,挥手。 五百重车兵大步走入尘烟当中。 片刻。 车轮滚滚。 一架架重甲战车,在晨曦愕然的目光中,急速离去。 看着远去的重车兵,公子高转首,看向一旁待命的小栓子:“对他们的实战,你感觉如何?” “回公子!” “重甲战车兵战力确实强大。” “其盔甲可防军弩急射,近距离作战,亦可挡刀兵所伤。” “配合上……”嘴角一抽:“您专门为他们准备的长矛,更是如虎添翼。” “唯独……”说到这里,小栓子略作迟疑。 待见公子高神色并未改变,这才继续:“速度!”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慢。” “于阵地战之间,重甲战车可谓无往不利。” “但若对方有所准备……”摇了摇头:“此军,怕是难有作为!” “你说的不错!” 淡然一笑,公子高上前,目光中满是赞许:“所以,我当初就有说过,他们并未彻底成军!” 小栓子抬首,目光中满是疑惑。 “我之前给你的竹简,可在?” “在!属下这就拿给您!” 突然转变了话题,小栓子虽是发懵,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可就当他打算掏出深藏于怀中的竹简之际,公子高再度开口:“不必了!” “你先去一趟渭水,将被父皇安置在那里的重甲骑兵都带上。” “之后……”略作思索,公子高继续:“去南郊荒村马场。” “那支轻骑兵,同样召集起来。” “待此二军合并,让他们直接去陇西,同彭越汇合。” 听到这话,小栓子一愣。 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重骑兵在前方开路,重甲战车居中,两翼皆由那些擅长于骑射的轻骑拱卫…… 心神一颤。 小栓子恍然大悟。 原来! 这,才是重甲战车兵真正打开方式! 突然。 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伸手入怀,掏出竹简再问:“公子,那这卷竹简要怎么办?” “它?” 看着面前的竹简,公子高淡然一笑:“此事你就不用管了!” “只要记好,待三路骑兵皆汇合后,等我传信即可!” 说罢。 转首,看向咸阳方向。 一抹凛冽的杀意,从公子高的眼中一闪而过…… 第225章 子时至,咸阳 车队前行。 尽管已远离那犹如森罗地狱的河畔大营,车驾内的晨曦依旧俏脸煞白。 看着面前眼中不断闪过后怕的小丫头,公子高暗自赞许。 无愧! 是在幼年之时,就随同扶苏一道奔赴北地,见惯了沙场征战的女子。 比之一般的花瓶。 晨曦已要坚强许多! 暗自思量了一番,公子高抬首:“晨曦,你可愿帮三叔一个忙?” 眨了眨大眼,晨曦不解:“三叔,你要让晨曦做什么?” 一卷竹简由怀中掏出,递给晨曦:“将此物,送入宫内。” “如能交给我父皇,那是最好。” “若不能……”长叹一声,公子高继续:“将它交给清姑姑。” “清姑姑?” “对!”点头,在晨曦疑惑的目光中,公子解释:“届时,你三婶会代为帮你引荐。” 听到这话,晨曦大急:“三叔,那你呢?你不和我们回去吗?” “不错!” “对方既已派出过万兵马,于半路拦截,就断然不会让我轻易返回。” “就是将此物交给你三婶……亦有可能被对方所获。” “现下,唯有你携此物入宫,方能瞒过对方耳目!” 一番话,说的晨曦神色大变。 虽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 但! 仅从此前那两处恐怖的战场,还有公子高口中的只言片语。 本就十分聪颖的晨曦,就已察觉,此事绝不简单! 甚至……很有可能,牵扯甚大。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 晨曦接过竹简,将其抱入怀中,郑重的点了点头:“三叔你放心!晨曦一定完成任务!” 淡然一笑,宠溺的将晨曦额头前的一缕秀发别在耳后,公子高回道:“三叔,当然相信晨曦!” 旋即,转首,看向一旁的虞姬:“虞姬,此地距离咸阳不足百里,我会安排人,护送你们两个返回。” “届时,你们不用理会其他,自然会有人带你们入宫。” 虞姬点头,继而又露出一抹担忧:“公子,那您呢?” “我?” “对方既然想要拦我,咸阳各地,自会有其他部署。” “稳妥起见……我必须要暴露自己的行踪,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唯有如此,你们二人方能平安入城!” 闻言,虞姬更是担心。 连忙上前,顾不得晨曦在场,径直扑入公子高怀中,喃喃道:“请公子,一定要注意安全。” “虞姬……会在咸阳等您!” 捧起虞姬的俏脸,深深一吻,公子高目光坚定:“放心吧!” “不过是一些宵小,难不住我!” 本还紧张不已,满心使命感的晨曦见状,白眼一翻,连忙跑到了车头:“三叔!三婶!你们太过分啦!!” 夜幕降临。 一片阴云,笼罩在咸阳城上空,遮挡了皓月,使其不见半点明亮。 白日的喧嚣,逐渐归于一片宁静。 劳碌了一天的百姓,纷纷入睡。 “子时至,小心火烛!” 空旷的大街上。 更夫不断的敲打着铜锣,由一条街口,走到另一条街口。 巡街的令史收班回营,唯有城门处,留有少量守军。 就在此时。 咸阳城门下,黑压压的聚集了一片人影。 若不是忽隐忽现的火把不断闪烁。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根本难以让人分辨。 城门上。 守军在发现城下异样后,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慌。 仿佛是早已等待多时。 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 一名守将由城门内走出,上前,拱手:“小得奉命,在此接应大人!” 满意的点了点头,冯无择也不废话。 大手一挥:“入城!” 万名南征精锐。 无人发出只言片语,只是埋头赶路。 其目标。 直指位于城东,近期才新建而成的大秦重地,制器府! 制器府巷口外,一间客栈二楼。 虞子期正欲安睡。 突然,几名战士闯入,神情惊恐:“都尉!” “兄弟们发现,有大量兵马由南门入城,直奔我制器府而来!” 惊闻此言。 刚刚脱掉了上衣的虞子期一个鲤鱼打挺,由床榻上弹起:“当真!” “他们并未隐匿行踪,沿途很多兄弟都有发现,千真万确!” 起身,拿上床头的精钢长剑,虞子期眼中闪过一抹凛然,自语道:“左相所料果然不错。” “这些贼子……好大的胆!” 说罢。 虞子期径直奔着屋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下令:“招呼兄弟们,准备战斗!” 一名战士迟疑上前:“都尉……” “怎得?”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战士,虞子期面露不悦:“你还有事吗?” 战士汗颜。 迟疑的指着虞子期:“都尉,您就这么出去?” 低头,看了一下那雪白的胸膛。 虞子期:“……” “都别废话!” “军情紧急,赶紧去准备!” 恼羞成怒一般,将几名战士斥退,虞子期连忙拽上一件外套,大步离去。 穿戴盔甲? 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左相府,书房。 一盏被微风徐徐吹动,不断闪烁的灯烛,将书案前照的一片明亮。 大秦左相李斯,正埋首案前,翻阅着一卷卷各地上呈的竹简奏报。 管家走入,躬身:“老爷!” “冯无择入城了!” 放下竹简,李斯起身,眼中闪过一抹惊怒:“这群混蛋,简直胆大包天!” 说罢。 拽上外套,快步奔着府外走去:“备马!” “老夫马上要去国尉府!” 管家迟疑:“老爷!现在外面并不太平……” “那又如何!”转首,怒斥:“他们的目标,只在城东的制器府,还会拦截老夫不成?” “虽说制器府有虞子期守卫,但对方人数太多。” “为防有失……”李斯神情严肃:“老夫必须要去一趟国尉府!” “唯有多做准备,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见李斯心意已决,管家只得俯首:“遵命!” 第226章 巷口激战 咸阳。 制器府所在街巷路口。 午夜的宁静,突然被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打破。 无数火把。 将此地照耀的灯火通明。 抬首,观望左右。 确认周遭已无任何行人,冯无择大嘴一咧:“兄弟们!” “现有反贼占据制器府,欲乱我大秦。” “今,本侯奉陛下之令,任大帅所托,率众入城,夺此要害!” “尔等紧急,无论敌人是谁,喊些什么。” “凡敢阻扰我等者,皆杀无赦!” “喏!” 以几名军侯为首,跟随在冯无择身后众将皆拱手唱喏。 本就是南征大军,对咸阳局势并不了解。 且大多,还是目不识丁的军伍。 对他们而言。 唯看虎符军令! 冯无择既有虎符在手。 莫说攻打制器府。 只要不是直接进攻皇城,随便攻掠任何一地,这支大军亦不会有半点迟疑。 而此刻。 在这支被调集到城内的大军眼中来看。 制器府,就是他们此役所要攻掠之地! 对众将的反应极为满意,冯无择大笑:“兄弟们,随我杀!” 一声令下,万军齐出,直奔前方街道尽头,那占地面积极广的大秦制器府。 街道内部。 埋伏于各处的蓝田守军,在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大怒。 目光,皆集中在制器府方向。 众人都在等待其主帅下令。 在众人的瞩目下,仅身披一件外套的虞子期神情肃穆。 大手挥动,令旗摇摆:“兄弟们!” “为我大秦,杀!” 几乎是令旗甩落的瞬间。 嗖!嗖! 几支璀璨的烟花,直冲云霄,照亮了黑夜。 同时! 一支支利箭,划破长空。 噗呲!噗呲! 彼此距离极近,且蓝田战士大多埋伏于道路两旁的屋顶、建筑之上。 在南征大军还惊叹于烟花之灿的同时。 利箭狠狠的钉入了其军阵之间,泛起了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不好!有埋伏!” “上盾!”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南征大军。 箭雨打击虽突然,却不至让其出现多大的骚乱。 不过短短顷刻间。 一面面盾牌就被举起,挡在了队伍两侧。 此前一轮箭雨。 险之又险,将位于队列前方的冯无择击中。 扭头,看着一名被射中眉心,惨死当场的军侯尸体,冯无择恐惧的同时,大怒:“给我冲!” “将这些反贼,统统杀光!” 喊话同时,退入军阵之间。 隐晦的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心中更是暗下决定。 这辈子,说什么他也不冲锋陷阵了! “杀!” “兄弟们,冲!” “击杀反贼!” 冯无择后退的同时。 无数南征将士,以伍为单位,组成一个又一个战斗群体。 盾兵在前,弩兵在后。 一步,又一步。 在使用弩箭反击的同时,坚定的对着前路压进。 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整片街道上,都被彼此间的羽箭所布满,形成了一道生人勿进的死亡禁地。 蓝田战士虽占据了地利之势。 但在人数、装备上,比之入城的南征大军,却要弱了一个档次。 几番对射。 南征大军距离制器府越来越近。 惨倒在弩箭之下的蓝田战士,亦越来越多。 一名手臂上插着弩箭的兵士上前,紧张道:“都尉!” “兄弟们快挡不住了!” 扭头。 看着几名与自己关系不错的袍泽,亦永远的倒在了此地,虞子期睚眦欲裂。 抽出腰间佩剑,双目血红:“挡不住也要挡!” “兄弟们!” “制器府,乃我大秦核心之所!” “今,反贼趁陛下昏迷,公子不在,假传军令,欲夺此地……” 回首,看向身后大门紧闭的制器府,虞子期高吼:“我们!” “就是制器府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论你们是用手中的兵刃,还是用自己的身躯,都要挡住这支叛军!” “一切,为我大秦!” 虞子期左右众将,皆神情肃穆,高呼:“为我大秦!” 一声声呐喊。 由众将口中传出。 一名名蓝田将士,抽出手中兵刃,迎着那已杀至眼前的敌军冲了上去。 尽管! 他们的人数处于绝对劣势。 但! 每一名蓝田将士的眼中,都无半点迟疑,唯有死战之志! “持枪!” “近战!” 同一时间。 南征大军亦纷纷卸下了弓弩。 一杆杆长枪,战戈,被其取出。 在盾兵的掩护下。 稳步前行。 虽无一人说出只言片语。 但仅只沉默不言,就已形成了极大的压迫感,让人喘不不气。 “杀!” 与怯阵的冯无择不同。 手持一柄精钢长剑,虞子期冲锋在前。 剑光挥舞,划破长空。 凭其身手之势,兵刃之利。 甫一交手,虞子期就斩破了前方敌军阵势。 身后。 无数蓝田战士趁势而入,反客为主,率先对缓步前行的南征大军,展开了最为凌厉的攻势。 长枪挥舞,战刀斩落。 本皆统属于大秦,不久之前还聚在灞上,把酒言欢的两支大军,兵戎相见,展开了最为原始、血腥的厮杀。 恰在此时。 阴云散去,月光重现。 在月光的照耀下。 飞溅的血花不断闪现。 一名又一名的大秦将士,永远的倒在了这片他们所守护的王城当中。 尽管! 以虞子期为首的蓝田将士足够悍勇。 但在人数上,与攻入城内的南征大军,仍旧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其阵势,亦在南征大军的不断压迫下,节节败退。 距离身后他们拼死守卫的制器府,亦越来越近。 一剑斩落,拼着被对方劈上一刀,虞子期终将那名与之交手了十几个回合的军侯斩杀。 面上,却满是苦涩。 回首,看向制器府方向,早已干裂的嘴唇轻启:“公子!” “子期……只能来世再为您尽忠了!” 第227章 陇西伏兵,董翳 内城。 国尉府。 看着由各地陆续赶来的精壮,李斯却是眉头紧皱。 “就只有这么点吗?” 看着郁闷的李斯,太仆王阜苦笑:“左相,仓促间,咱们能筹集到千名护卫,就已算不错了!” 闻言,李斯摇头,长叹。 旋即,转首看向一旁尉缭。 在李斯那无言的注视下,尉缭只感浑身都不自在,嘀咕道:“看个屁啊!” “我这穷的家仆都遣散了,你又不是不知!” 大半夜的。 李斯突然杀到。 急吼吼的说什么冯无择引叛军入城,欲夺制器府。 惊闻此事,无人敢大意。 均分别遣家人于各地,招募隶属于公子高门下之臣,让他们将一切能带来的打手护卫,均带到了距离制器府方向最近的国尉府。 然而! 作为此间主人。 哪怕是一名门下小吏,其多少也带了两个家人。 就只有尉缭老哥,带着他的老管家,老哥俩一人一个木棒,赤臂上阵! 面对这羞怒的尉缭,李斯倒也不恼。 沉声询问:“萧何,公输恒呢?” “为何,不见他二人?” 始皇嬴政久不露面,阿房宫大门多日紧闭。 咸阳百姓虽不觉不如,实则以风声鹤唳。 陇西集团势力庞大,六世之基,根深蒂固。 李斯等外臣。 想要对抗,就必须得团结一切力量。 而制器府!正是此间关键所在。 偏偏。 制器府总管萧何竟是不在现场。 大匠公输恒,同样不在! 扭头,看了眼左右,尉缭疑惑道:“老夫好像有几日,没见到他们两个了!” “几日?”李斯再度皱眉。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 一名门客就已大步跑来,气喘吁吁道:“左相!” “大事不好!” “叛军已突破了虞都尉所设防线。” “现!” “其两军正交战于制器府门外。” “若不速速增援,虞都尉恐……” 恐什么,就已不需多言。 在场所有人。 在听到这一番汇报后,均是面色大变。 不敢继续废话。 李斯连忙挥臂:“出发!” 一声令下,众人齐出。 无论是各府门客、护卫。 乃至尉缭这种老骥伏枥,欲要亲自上阵秦之重臣,皆拿起武器,大步奔赴制器府所在。 然而。 众人才刚刚由内城走出。 还未等赶到制器府所在街口。 无数手持兵刃的私军,就已拦截在了队伍前方。 伴随着一声大笑。 拦截队伍中,走出一身披甲胄,身形魁梧的大汉。 拱手:“左相!” “各位大人!董翳在此久违了!” 尉缭大怒,上前:“董翳!你疯了吗?你可知!你们现在这是谋反!” 冷笑一声,董翳大喝:“造反?” “尉缭老儿!想不到,你竟如此天真!” “自古,成王败寇,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说罢,董翳也不等尉缭反驳。 冷言下令:“杀!” 几乎是在董翳下令的同时。 拦截在尉缭等人身前的陇西私军,就纷纷蹲下身子。 见到这一幕。 尉缭眼球一凸,大急:“不好,是弩箭!” 几乎就在尉缭话音落地的同时。 月光照耀下。 一道道寒芒,划破夜空,笔直的对着尉缭等人射去。 噗!噗! 阵阵入肉之声传来。 除了如尉缭等见机比较快,直接卧倒规避者,大多惨死当场。 待箭雨散去。 趴在地上的尉缭抬首观望。 一看,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千人护卫。 仅此一轮弩箭,就被射杀了大半。 这,还打个屁啊! 心中,更是不由暗骂。 老了老了,为何要如此冲动? 学学李斯他们,招呼手下办事,自己悄咪咪的在府中等消息它不香么! 摇了摇头,摒弃杂念,尉缭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狼狈起身。 夺路狂奔的同时,不断挥手:“撤!快撤!” 顷刻间。 被一轮弩箭杀到胆寒的护卫,就慌乱的奔着来路冲去。 对此。 拦截的董翳并未多言,只是将双手环抱在胸口,冷笑。 而就当尉缭等败军,即将冲出这片街口之际。 身后。 竟是又出现了一支私军,将其归路彻底阻断! 完了! 看到这一幕。 无论是恼怒的尉缭。 还是来自于各府的门客、护卫,皆一脸绝望。 谁能想到。 陇西集团的准备,竟会如此充分。 不光是仿制虎符,调集了部分南征大军入城。 城内。 更是早早的布下了天罗地网。 现在来看。 他们要的,不仅仅只是制器府,更是欲趁此一役,彻底清除一切政敌! “老爷,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看着慌乱的老管家,尉缭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 “敌人早有预谋,可笑李斯那老东西,还认为这群陇西人不敢将事做到太绝!” “现在……”抬首,看向自家府邸方向:“莫说是咱们。” “怕是连李斯他们,都要被人一锅端了!” 见尉缭如此,老管家更是绝望。 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突然,就将尉缭扛起,背在了身后:“老爷!” “老仆掩护您冲去!” 尉缭:“……” 愕然的看着将自己背起,打算狂奔的老管家,尉缭心头一阵触动。 旋即,更是狂骂! 前有狼,后有虎,人家弩箭还不要钱一样。 将他背在身后……这是帮他,还是害他! 还在抱怨。 突兀间! 夜空中,传来了一声声沉闷的嘣!嘣!声。 听到这个。 尉缭更是绝望。 完了! 人家这回射出的弩箭,只听其声,体积与密度,明显就要比之前那一轮大了许多! 闭目,待死! 几乎是同时。 阵阵惨叫,连带着无数尸体跌倒的声音,就已不断响起 抚摸了一下自己那满是褶皱的老脸,尉缭在惊觉无事的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为何……声音不是在耳边传来!” 大惊之下,尉缭连忙睁眼。 一看,懵了。 前方拦路的陇西私军,竟已倒下了大半。 仅剩为数不多的一些,也同样是慌乱不堪,比他们之前还有不如。 揉了揉眼睛。 尉缭再看。 更是大惊。 在陇西私军的后方,竟让他看到了李斯的身影! 左右,更停放着一架架造型奇怪,他前所未见的奇特事物! 确认了这一幕,尉缭嘴角一抽,不喜,反怒! 第228章 诸葛连弩车 两军合力。 不消片刻,就将阻拦在道路中间的陇西私军击溃,斩杀大半。 偶有逃入左右房舍者,亦不成危险。 大步上前。 在李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迎接,尉缭破口大骂:“李斯!” “你这老狗,竟拿老夫当诱饵!!” 李斯身边人马虽不多,却也有五百之数。 再加上那足有一人高,下有四轮,前侧一张巨大的木板,木板各处皆有洞口,后侧更是各种轮齿、弓弦密布的奇怪军械…… 只是略作回想,其战斗时,不间断的喷射出一支支足有半米长短,双指粗细的恐怖弩箭,轻易收割了数千陇西私军性命的恐怖场景。 本就深蕴兵法之道。 尉缭如何看不出。 李斯,根本就是拿他当炮灰,提前将对方的后手引诱出来! 看着自己那因慌乱,而擦破的膝盖,尉缭泪流满面。 这!可是他最后一条能穿出门的裤子了啊! 相比于愤怒的尉缭。 李斯却显得十分平淡:“国尉这话从何说起。” “李斯!” “你若承认,我还当你是个爷们!” 见李斯竟装无辜,尉缭更是大怒。 上前,还不等揪住李斯的衣领,对方就已苦笑解释:“国尉误会了!” “这些兵马,确是李斯之后所募,欲要来支援。” “不过……”看了一眼身旁那几架弩车,李斯嘴角一抽:“这些东西,可绝不是李斯所准备的!” 眨眼,懵逼。 不待尉缭询问,李斯身后就走出一人。 躬身:“国尉确是误会左相了!” “公输恒?”看到来人,尉缭大惊:“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不是!” “不是?那这是怎么回……”恍然间,尉缭想到了什么:“公子?是公子准备的?” 点头,公输恒以一副敬佩的口吻说道:“国尉高见!” “这几驾诸葛连弩车,确是公子此前所备!” “本,按公子原话,此物并不算完美。” “不过!当初公子临行前曾有吩咐,若咸阳出事,当用此物御敌。” “下官……下官这才命人将此物拿出。” “这还不完美?”指着身旁的弩车,尉缭大惊。 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那弩箭的威力。 仅看此弩车进攻的频率,就足以让尉缭为之惊呼。 不过短短顷刻间! 几千陇西私军,就被射成了刺猬! 若不是他们离的太远,就是他们,怕也同样落不得好。 结果!这不完美? 公输恒点头,以一副严谨的口吻说道:“的确不完美!” “按照公子的所预计,此弩车一发当射十箭。” “现在……”摇了摇头,遗憾道:“一发仅五箭,尚差了半数!” 尉缭:“……” 果然,是公子的性格! 还在感叹,一旁李斯就已开口:“国尉,前方拦路敌军人数几何?” 听到这个,尉缭顿时反应了过来,大急:“快!将这些弩车都推上去!” “董翳那狗贼,竟敢行谋逆之事,老夫定要亲手射死他!” 李斯大惊:“董翳?” “不错!就是董翳!” “那狗贼身边,最少有三千陇西私军拦截于我。” “此前那一阵,是老夫不慎,才被他杀退!” “今次,定要让那狗贼知晓老夫的厉害!” 说罢。 怒火转移的尉缭,亲自推上弩车,就直奔此前来路冲去。 此前奔行,不过就一个街口的距离。 片刻后。 尉缭就再次来到了挡路的董翳面前。 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尉缭身边人数几何,但这并不妨碍董翳上前讥讽:“老东西!” “念往昔情分,本将可饶你一命!” “只要,你跪……” “放你娘的马臭屁!” 一声怒斥,打断了董翳,尉缭继续:“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崽子,看老夫我今不生撕了你!” 大怒,董翳抬手:“既然你这老狗求死,就莫要怪本将无情。” “给我……” “射!” 不等董翳下令,尉缭先行开口。 在开口的同时,更是向着后撤一避。 嘣!嘣! 阵阵沉闷的弓弩声,立时炸响。 旋即!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枚又一枚巨大的弩箭,由尉缭身后的弩车射出,直指董翳大军。 不待董翳所部反应。 噗!噗! 利刃入肉之声,伴随着漫天的血花,就已从其军阵之间泛起。 感受着耳畔不断掠过的劲风。 看着身旁一名又一名战士被巨弩刺穿,甚至是带倒了身后无数同伴,最终被穿成一串,就犹如传言中,公子高经常吃那肉串一般的景象。 董翳额头上的汗水,不要钱一般流淌下来。 还不待董翳有所反应。 “射!给老夫狠狠的射!射死这群小崽子!” 尉缭兴奋的叫嚷,再度于夜空炸响。 嘣!嘣! 一支支弩箭,划破夜空,就仿若催命符。 在董翳惊骇的目光下,再度袭来。 “啊!” 这一次,弩箭与其距离更近。 其中一支,堪堪从董翳的面颊掠过。 摸着那被劲风刮出了一道血痕的脸颊,董翳更是慌到了一批。 噗通。 胯下一凉,双腿一软。 被人称之为军中悍将的董袭,直接瘫坐在地。 木然回首。 一看,更是屎尿齐流。 这哪里是战争! 这,根本就是在割麦子! 而且还是成片成片的那种! 仅仅两轮齐射。 三千陇西私军,就仅剩寥寥几百。 大多,更是如他一般,直接瘫软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茫然的环顾左右。 乃至……发出阵阵让人不明所以的哀嚎。 董翳越是狼狈,尉缭心中就越发快慰。 搓了搓手掌,尉缭推开身旁的一名弩车兵:“让开,老夫要亲自取了董翳那狗贼的性命!” 弩车兵连忙让位,以期盼的目光看向尉缭。 等待半晌。 尴尬开口:“国尉大人,这东西,不是您这么用的……” 拿着一杆弩箭比比划划的尉缭老脸一耷,怒视:“那你不赶紧教我!” 夜深人静。 被弩箭击中的陇西军基本无有生还,连哀嚎声都少的可怜。 这,也使得尉缭与弩车兵之间并不算特别大声的对话,传入到了董翳耳中。 双眼一翻。 董翳终于得到了解脱,晕阙当场。 看着自己还没等射,就直接躺平的董翳,尉缭大是不满。 抡起袖子,就要上前。 就在此时,后方李斯赶来:“国尉,还是救援制器府要紧!” 听到这话,尉缭这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那躺平的董翳。 而就在其大军整编,准备越过此处战场,直奔制器府的之际。 大匠公输恒,喏喏的凑了过来…… 第229章 制器府门外 “什么?” “公输大人!你是说……制器府内,同样有此诸葛弩车?” “而且……数量,比你所携,只多不少?” 在李斯惊疑的目光下,公输恒连连点头,沉稳道:“不错!” “下官依照公子令,于半年内,共制此弩车一十七架。” “除存于匠人府的几架,其余弩车,均存在制器府内!” 仅此一句,就说的众人狂吸冷气。 好家伙! 整整一十七架? 扭头,数了又数。 摆在他们面前的,也不过区区五架! 仅凭五架弩车,就能把这些拦路的陇西私军,射到怀疑人生。 那十二架……不由的。 在场众位大员,心中皆升起了一丝的同情。 彼时。 街巷深处,制器府外。 在南征军团不断的前压下。 一名,又一名的蓝田将士栽倒于血泊当中,却无一人后退。 擦拭了一下面颊上的血渍。 几名将士上前,将已多处受创的虞子期围在身后。 “都尉,您先撤!” “放屁!”一声怒斥,虞子期奋力向前:“敌军未退,我焉能弃手足兄弟于不顾!” “都尉!” “都尉,求您了,退吧!” 虞子期的话,更是让这仅剩的几百蓝田将士热泪盈眶。 阵阵声嘶力竭的呐喊,由他们的口中传出,却是引来了对面不远处,冯无择的冷笑。 “退?” “今天,你们谁也走不掉!” 看着那此前龟缩在军阵当中,确认大胜,方敢上前的冯无择,虞子期更是双目喷火。 于众将士身后,虞子期一边奋力挣扎向前,一边大声怒斥:“冯无择!” “你这小人,可敢同虞某一决生死!” “呸!”鄙夷的吐了一口陈酿老粘痰,冯无择冷笑:“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就凭你,也想与本侯对战?下辈子吧!” 说罢,大手一挥。 排列成密集阵型的南征大军,再度前压。 百十杆战戈,越过了盾牌的保护,由四面八十对虞子期等人捅了上去。 噗呲!噗呲! 血光飞溅。 一轮强攻,又是几名蓝田将士栽倒于血泊当中。 虞子期睚眦欲裂,怒吼:“贼子,死!” 怒吼同时,身上更是爆发出了一股蛮力。 推开身前的手足,以单手抓住还未收回的战戈,奋力一拽。 “啊呀!” 连人带戈,一名南征军战士被生生拽出了军阵,甚至还带倒了几名前方持盾的同伴。 乱刀斩下,血肉模糊。 冯无择眼皮狂跳,一边后撤,一边鬼叫:“杀!杀!给我杀了这个逆贼!!” 在冯无择的命令下。 引袍泽惨死,同样大怒的南征军齐声大喝。 “风!大风!” 口号喊出的同时,齐步向前。 无穷的压迫感,随之升起。 列于己方仅存的几百蓝田战士之前,虞子期不顾满身伤痕。 手中长剑一摆,仰天大笑:“今!有我虞子期在,谁也休想越此一步!” 杀气凛然! 一时间。 缓步前进的南征军气势顿时一滞。 反观虞子期身后蓝田将士,亦纷纷上前,手持兵刃。 眼中,唯有决死之志。 见状,冯无择更是大怒。 伸手入怀,虎符掏出,高举:“前方,都是叛贼!” “尔等,要违抗军令不成!” 虎符的出现,仿佛在无形中为迟疑的南征军,注入了一剂强心剂。 犹豫不再。 南征军将士那原本隐隐有垂落迹象的战戈再度高举,抬步向前。 看着那距己方不过两三米的南征大军。 虞子期决然之色不变,喃喃自语:“此,当是我们最后一战!” 然而。 还不等虞子期挥动手中宝剑。 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不待询问,几名蓝田将士竟不由分说,扛起虞子期,就向一旁狂奔而去。 “做什么!”一脸懵逼,被扛起的虞子期奋力挣扎:“你们这群混蛋,放我下来!快放我……” 挣扎的过程中,好巧不巧,以余光看到了身后的制器府。 紧闭的大门,不知在何时已被开启。 一架架虞子期前所未见的奇怪器械,被整齐的堆放在了大门处。 看到这一幕,虞子期本能一愣,忘记了挣扎。 同时。 因死守在制器府大门前的蓝田将士,突然就潮水一般退去。 本还缓步眼压的南征军,同样一愣,被虎符激励起来的士气,再次倾泻一空。 面面相觑。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退缩在前列军阵后方的冯无择身上。 “看我做什么!”被众人直视,冯无择一脸不自在。 旋即,又反应过来此刻情况危急,连忙大吼:“一群蠢货!不用管那些叛贼,给我占领制器府!” 话音落地。 南征军这才如梦初醒。 嘣!嘣! 可还不等南征大军再次前进。 一声声沉闷的巨响,就于夜空中突兀炸裂。 紧随其后。 无数支让人毛骨悚然的巨箭,由挡在制器府大门口的弩车中射出。 噗!噗! 彼此距离过近。 南征军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应的余地,就被巨箭刺穿了身躯。 余势不止! 在刺穿了前排南征军以后,巨箭依旧带有雷霆之势,生生挂着箭杆上的尸体,对着后方射去。 直至这一轮巨箭冲势耗尽。 几乎每一根半米长的巨箭之上,最少都挂有两三名南征将士的尸体。 前排,更是有无数人被直接贯穿,栽倒在地。 “这……这……” 虽身在军阵前方,冯无择的运气倒是不错。 一轮箭雨下去,毛都没伤到一根。 可当他看到左右,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南征将士,皆化为尸体。 十几米范围内,竟被直接铲平的一幕,彻底傻眼。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能将身披皮甲的南征军直接贯穿不说,就是最前排,那些大盾都抵挡不住。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冯无择的认知。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冯无择懵逼。 退让到两侧的蓝田军同样懵逼,而忘记了继续行走。 被几名蓝田将士高举,躺平的虞子期在惊骇的同时,更是大急。 一轮箭雨,割麦子一样,堵在制器府大门的南征军全被射倒。 冯无择这混蛋的身边十几米内,无一人保护。 这!让心头含恨的虞子期,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第230章 都是公子的吩咐 “冯无择,看剑!” 终于从麾下兵甲的手中挣脱,虞子期大步上前,抡起宝剑,就对冯无择劈去。 噗通! 不待虞子期的宝剑劈到眼前。 原本还一脸呆愣,杵在原地的冯无择就已跪地,极为果断的开口高呼:“我投降!” 虞子期:“……” 你特么,当真是从始皇一统六国开始,就参加了无数大小战役的宿将吗! 心中疑惑万千,各种不满。 但! 虞子期也清楚。 此刻,并不是纠结于此的最佳时机。 “将他拿下!” 懒得再看冯无择哪怕一眼,挥手下令的同时,虞子期连忙奔着制器府方向跑去。 就在此时。 本将制器府大门堵死弩车,让开了一条缝隙。 一人从缝隙中走出,引得虞子期一愣。 旋即,恍然大悟:“萧何!” 萧何连忙拱手:“都尉辛苦了!” 看着那一脸讪笑的萧何,虞子期勃然大怒:“你这混蛋!” “既然你早有准备,为何不早说?” 大步上前,一把就揪住了萧何的衣领,边摇边骂:“你可知!” “为了保护制器府,我们牺牲了多少兄弟!!” 不光是虞子期。 左右。 从震撼当中恢复,同样怒视萧何。 苦笑,萧何连忙开口:“都尉!兄弟们!还请你们听我解释!” “说!”一把将萧何甩了个踉跄,虞子期持剑怒视:“今日你若不给我蓝田将士一个交代。” “纵使陛下、公子怪罪,虞子期也定要将你斩杀!” 咕噜。 口水吞咽,萧何不敢迟疑,凑到虞子期的身边,悄声道:“这,都是公子的安排!” “公子?” “对!就是公子!”在虞子期愕然的目光下,萧何继续:“都尉!” “此物的威力,相信您已见得!” “早在公子北上之前,他就曾有吩咐。” “若制器府遇袭,当以此物御敌!” 听到这个,虞子期在感叹公子高后手连连的同时,更是大怒:“那你为何不早说,不早拿出来!!” 无奈,叹息,萧何继续以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按照公子的要求,若遇敌,必要将之全灭!” “早在之前,发觉敌军来袭,萧何就已命人将他们由密道中运出,推往街口各处,以将敌军包围。” “奈何此诸葛弩车笨重,虽有四轮亦行动不便。” “这……” 虞子期皱眉:“这才导致你没及时支援?” 连连点头,萧何继续:“都尉!您没发现,后方的敌军一直未曾冲上来吗?” 闻言,虞子期一愣。 扭头,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后方,虞子期沉默不语。 “此役,蓝田将士虽损伤惨重……”略作斟酌,萧何劝慰道:“但结果总是好的!” “还望都尉,以大局为重!” “大局?” “对!萧何如此,皆为公子也!” 看着连连点头的萧何,虞子期嘴角挂起了一丝狞笑。 亲热的拍了拍萧何肩膀:“萧大人说的不错!” “虞某身为我大秦蓝田都尉,凡事自当以大局为重。” 一句话,让原本紧张的萧何露出笑颜。 可还不等他回话。 砰! 一脚回旋踢。 萧何在震惊、剧痛、不解的种种表情混杂下,对着身后就飞掠了整整两三米的距离。 直至,被几名蓝田将士所挡,这才狼狈的跌落在地。 “兄弟们!”看了一眼懵逼的萧何,虞子期高呼:“萧大人乃我等友军。” “今,更以此弩车,助我破敌!” “如此大恩,不得不报!” “现在!我命令你们,好好的去同萧大人亲热一番!” 话说的是一点毛病没有。 被虞子期一手带出来的蓝田兵痞,领悟力同样惊人。 几乎是在虞子期话音落地的同时。 围拢在萧何身边的十几名蓝田将士,就带着一脸热切的笑容,捏着指尖关键走了上去。 “啊!” “嗷!!” “不,不要再打了!” “命根子!谁打我的命根子!” “救命,救命啊!都尉,我错了,饶命啊!” 阵阵求饶声,响彻夜空,甚至还要超过此前大战之时,蓝田、南征两支军队所传出的音量。 看到这一幕。 虞子期不觉如何。 一旁被看押的冯无择,更是被吓到大小便失禁。 连友军都如此对待! 这些蓝田兵痞,竟如此凶残!! 还在感叹。 虞子期就已拎着佩剑,冷笑走来。 看到这一幕,冯无择更是眼皮狂跳。 奈何。 四肢早被吓到瘫软,甚至就连磕头求饶,他都没这力气。 鄙夷的看了冯无择一眼,虞子期宝剑一甩,抵在其脖颈间:“辛苦冯公士,陪本都尉走一趟了?” 感受着脖颈间的寒气,冯无择讪笑连连:“当然!当然!一切皆由都尉做主!” 扭身,直奔后方黑暗处,虞子期一边下令:“带上冯公士,咱们走!” 虽说。 经由萧何之口已可确认,在街口各处,他都布置了弩车以攻击落在后方的南征叛军。 但! 不亲眼去看看,虞子期始终都不放心。 然而。 还不等虞子期走上两步,身后的几名蓝田将士就已纷纷怒骂。 被怒骂吸引,虞子期回头,不解:“怎么了?” “都尉!” “这孙子,他直接拉了!” 看着那将冯无择又一次甩到地面,不断甩手的几名蓝田将士,虞子期无语。 几乎。 就在同一时间。 位于咸阳内城的右相府。 几名神情惊恐陇西私军,跌跌撞撞的闯入。 不顾门房护院的阻拦,高呼:“右相!右相!大事不好了右相!!” 书房内。 埋首于书案前,等待消息的冯去疾闻言,连忙披上一件外套,大步走出:“发生了何……” 话还未说完。 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到了门外几人满身鲜血的造型,顿时大急:“可是前线,出了什么意外?” 跪地,几名陇西私军哭嚎:“败了!” “我们败了!” “董翳将军被俘,兄弟们大半阵亡!” 闻言,冯去疾一阵恍惚。 勉强扶住门框,颤声道:“冯无择呢?他那边如何?” 不待几人回话。 院落外,又闯入几人。 定睛一看,正是奉命监视南征军的府内食客。 根本不需食客说些什么。 只看他们那惊恐的表情。 冯去疾就只感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 终于!坚持不住,栽倒当场。 右相府,立时就陷入了一阵混乱当中…… 第231章 夜半,归途 又是按压人中。 又是冷水敷面。 一番折腾,冯去疾终于苏醒。 才一睁眼,就紧张询问:“冯无择,可是也败了?” 几名食客哭丧着脸,连连点头:“敌人弄出了一种恐怖的军械,可在瞬息间,激射出数十支米长利箭。” “其不但势头凶猛,无可阻挡,射速、距离更是远超我军所持弓弩。” “毫无准备。” “南征大军……惨败!” 闻言,冯去疾甚至又是一阵颤抖。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终于舒缓过来。 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右臂,指向西方:“快!快!咱们马上出城!” 得闻此令。 慌乱的众人如梦初醒。 顾不得其他。 扛着冯去疾跑向马车。 由百十人护卫,趁着夜色的掩护,急匆匆的就奔城外冲去。 这一幕。 刚巧被下了晚课,尚未归家的胡亥所见。 眨了眨眼,大感好奇。 胡亥连忙策马上前,追问发生了何事。 车驾内。 正由几名小妾拍打胸口,舒缓紧张情绪的冯去疾听闻,双眼顿时一亮。 “停车!” 一声令下,冯去疾从车驾内探出脑袋,对不远处的胡亥招呼道:“公子!” “蓝田军谋反,意欲围攻皇城!” “臣虽尽力抵挡,却势单力孤……”略作停顿,以悲凉的语气继续:“现!” “董袭、冯无择皆被叛军所俘,臣亦只能出城,寻求援军。” “还望公子以我大秦社稷为重,速速赶往皇城,将此事告知陛下,让他早做防备!” 一番话。 声泪俱下。 说的胡亥是汗毛炸立。 然而。 还不等懵逼的胡亥询问。 冯去疾的车队,就已再度启程,已极快的速度,直奔西门飚去。 看着车队远去的背影。 胡亥风中凌乱,喃喃自语:“右相,果为我秦之重臣,朝中栋梁啊!” 感叹完毕。 胡亥正欲调转马头。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又将马头调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口中,更是连连呼喊:“父皇!出大事了!!” 彼时。 咸阳城外,三十里。 漆黑的夜色中。 一架马车,于林道间,正奔着咸阳疾驰而去。 突兀间。 嘶! 战马悲鸣。 奔跑在前列的几名骑兵,连人带马,被掀翻在地。 不待骑兵起身。 林间就射来了数支利剑,将之生生钉死在了原地。 “有埋伏,快退!” 一声令下。 车队马上停止了前行,对着来路奔去。 在车队奔逃的同时。 埋伏在道路两旁的黑衣人纷纷走出。 一名黑衣人不解,询问:“首领,咱们不追吗?” “追?”冷笑一声,首领回道:“咱们只是奉命紧守路口,不让任何人同行,最他做什么?” “况且……”弯腰,从死去骑士的身上拔出利箭,首领幽幽道:“人都说,公子高行事稳重。” “咱们只见车队,却不见公子高其人,又怎能知,这不是调虎离山?” “若因我等离去,而坏了大事,你们谁能负此责任?” 左右皆惊,拜服,口中赞叹连连。 半晌。 就当众黑衣人将道路上的尸体搬离,再次隐匿于林间之际。 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嘭! 如法炮制。 绊马索被拉起,前列的两名骑士再次惨死。 同时,后方的几名骑士大急。 其中一人,更是连连挥手:“快!快退!!” 而就在众骑士奔逃的同时。 那名本还淡定的黑衣人首领,却是惊叫着跳起,跑向了被拴在不远处的战马。 口中,更是连连呼喊:“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左右大奇:“首领,您刚不是说,要死守在此吗?” “放屁!”首领气急败坏:“刚刚带头逃跑那人,正是公子高!” 闻言。 众人皆一愣,旋即狂喜。 再无一人废话。 所有的黑衣人,都以极快的速度上马,火急火燎的对着逃跑的骑士追去。 前方。 一名骑士扭头观望:“公子,敌人追上来了!” 公子高点头,不悲不喜:“继续前进!” “此地,乃距咸阳最近的一条道路。” “若想快速抵返咸阳,必经此地。” “稳妥起见。” “将他们带远一点,虞姬她们方才更加安全!” 一前一后。 两支骑兵,在夜色下,逐渐远离林道。 半晌过后。 又是几名骑士出现。 小心翼翼的前行,试探。 直至确认再无一人埋伏,这才鸣哨。 片刻的功夫。 在数十名骑士的保护下。 虞姬、晨曦二女的身影出现,急速由林间奔出。 前路。 再无阻碍。 不到半个时辰。 二女就已抵达咸阳城外。 还不等反应。 又是数十名黑衣人出现,引得众骑士大惊。 就在此时。 为首黑衣人上前,拱手:“黑卫!见过虞夫人,晨曦小姐!” 虞姬颔首示意。 晨曦大惊:“黑卫?你是皇爷爷身边的黑卫?” 说罢,不待黑卫回复,晨曦就从骏马上一跃而下,快步来到黑卫身边,好奇观望。 “你不在我皇爷爷身边守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了一眼虞姬,黑卫答道:“臣接高公子传信,知夫人、小姐欲返皇城,特来此相迎!” 说罢。 转身,挥手,众黑衣人前方引路,直奔城外一处隐秘的民房走去。 跟在黑卫身后。 晨曦明媚的大眼不断眨动,啧啧称奇:“三婶。” “皇爷爷的黑卫,怎么会听我三叔的命令?” 虞姬笑而不语。 晨曦也不气恼,再问:“他们,是怎么接到信息的?” “三叔之前,明明和咱们在一起呀?” 闻言,虞姬一愣,绣眉紧皱,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黑卫为何会听公子高命令,这自是嬴政早有吩咐,虞姬并不奇怪。 不过…… 明明,此前一路上,她们明明并未与公子高分开。 就是提前离去的小栓子,也因旁事,而改道西去。 如此情况下。 公子高,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将信息提前传递给黑卫的! 一时间。 二女皆疑惑不解的看向了黑卫背影…… 第232章 鬼鬼祟祟,有贼 在黑卫的引路下。 众人一路疾行。 很快。 就由一隐蔽处,步入阿房宫内。 尽管已是深夜。 但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 晨曦依旧被面前林立的亭台楼阁,震到连连惊呼。 “天呀!想不到,皇爷爷真的将阿房宫给建成了!” “这里真的是太雄伟了!” 自己兴奋还不够。 小女孩心性。 晨曦更是拉上了一旁的虞姬,对着前方各处指指点点。 有黑卫在前方开路。 阿房宫内巡逻的禁军,对众人视而不见。 一路走,一路问。 “三婶!” “你快看,前面的庭院,好漂亮!” “还有那里,那里好多的守卫,是做什么的?” “这边!这边……咦?那个人好奇怪,怎么鬼鬼祟祟的?” 突然间! 兴奋的晨曦,指着前方一处黑影,呆愣在了原地。 晨曦的自语。 引得众人观望。 一看。 好家伙!恰如晨曦所言。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一花园内的假山后侧,翘着屁股张望着什么。 见到这一幕。 黑卫不敢大意。 挥手,一众黑兵迅速上前。 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那翘着屁股观望的人影附近。 对身后所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黑影喃喃自语:“到底搞什么?我记得阿房宫以前没这么多巡逻的守卫啊?” “难道……父皇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说到这里。 黑影语气更显焦急。 起身,跺脚:“不行!我必须要见到父皇!” 然而! 也正是因为黑影的这几句自语,导致已来到他身后,手持利刃的黑兵迟迟没有行动。 可当黑影这么一转身以后……四目相对。 “妈呀!!” 一声嚎叫,黑影被吓到瘫倒在地。 众黑兵面面相觑,无人上前。 远处。 因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一队禁卫快速赶来。 见到这一情况,黑卫脑袋嗡嗡作响。 大步上前:“到底是怎么回……”话才说了一半,走到前方的黑卫就已懵逼:“胡亥公子?怎么是您?” “怎么就不能是我!”终于见到一个认识的。 胡亥一边委屈的揉着屁股,一边后怕的起身。 嘴里还不断抱怨:“人吓人,吓死人!你们不知道吗?” 黑卫:“……” 大半夜的! 你丫不在家里睡觉,跑阿房宫来不说,更是行迹诡异,翘个屁股! 这也就是被他们发现。 若被巡逻的禁军率先发现,乱刀砍死你都不屈! 一边无语感叹。 黑卫一边挥手示意,让麾下黑兵去与禁军交涉。 无论如何,真给他们引来,也绝不是什么好事! 抬眼,见禁军停下脚步,安下心来的黑卫不解询问:“胡亥公子,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半晌的功夫。 胡亥紧张的心情平复不少,思维更是变的逐渐清晰。 被黑卫这么一问,更是激动:“快!快带我去找父皇!” “蓝田军造反了!他们要围攻阿房宫,咱们必须要早做准备!” 一番话说完。 胡亥激动的看向黑卫! 此前,从冯去疾口中惊闻此事,胡亥根本来不及多想,就火急火燎的杀奔阿房宫。 于宫门前被拦截,毫不意外。 但! 胡亥,毕竟是嬴政最小,且最为宠爱,更是于宫内生活时间最久的皇子! 什么猫洞狗洞,旁人不知,胡亥岂能不知! 之前不走,那是碍于身份,堂堂大秦公子不屑为之。 可如今!蓝田大军都造反了,哪里顾得上这么多! 费尽九牛之力,好不容易从一幼年经常溜出宫门的狗洞钻入,甚至还生生将他这最后一套体面衣服刮到凌乱不堪。 可奈何。 进来之后,胡亥却根本无法接近嬴政的寝宫,生生被那些近乎于不间断巡逻的禁卫,挡在了外围。 黑卫的出现,恰是让焦急的胡亥,看到了希望! 面对激动的胡亥。 黑卫也好,左右黑兵也罢,皆愕然不语。 而这,顿时就引起了胡亥的不满:“你们这群蠢货,没听到我说话吗?” “蓝田军造反了!” 又是一声怒斥。 终于将懵逼的黑卫唤醒。 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黑卫汗颜道:“此事,公子是听何人所言?” “右相!” “是右相告诉我的!” “你们这群蠢货,不要再问东问西,赶紧带我去找父皇!” 又是无言的看了胡亥半晌。 直至将这位大秦公子看到发毛,乃至发飙。 在胡亥焦躁的目光下,黑卫终于有了行动。 大手一摆,冰冷道:“拿下!” 话音落地。 几名黑兵立时上前。 胡亥大惊,连连后退:“你们要做什么!” 背部碰到假山,退无可退,惊恐的胡亥恍然:“你们……你们和蓝田军是一伙的!!” 旋即! 脖子一抻,就要高声呼救。 眼疾手快。 黑卫大步上前,对着胡亥就是奋力一拍。 啪! 手起,头落。 看着那被自己直接拍晕的胡亥,黑卫自语:“公子,属下情非得已……” 进而转身。 面色阴沉的来到了虞姬二人身前,躬身道:“虞夫人,晨曦小姐。” “咱们怕是要更改计划了!” 一句话,引得二女大惊。 好奇了一路的晨曦,更是连连追问:“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焦急的二女,黑卫摇头,苦笑。 缓缓开口,说出了两个字:“陇西!” 第233章 传信之鸟,鸽 “陇西?” 在晨曦的惊疑中,黑卫缓缓点头:“不错!正是陇西!” 旋即。 以隐晦的目光,看了一眼远处巡逻的禁军,开口道:“宫内,大部分的禁军,皆出身陇西!” “陛下他……”扭头,眺望远方,一栋最为明亮的建筑,黑卫继续:“陛下他近来虽身体不适,大半时间都在昏迷。” “但,偶尔也会苏醒片刻。” “只因精力有限,故!才一直未召集群臣开朝。” “而这些禁军……” 不待黑卫把话说完,一旁虞姬就已惊呼:“大人!您是说……这些来自陇西的禁军,故意以此封闭了宫门,隔绝阿房宫与外界的联系!” 沉重的点了点头,黑卫继续:“早在高公子离去前,就曾遣人送信于臣。” “奈何……”摇头,懊恼道:“臣并未在意!” “直至陛下病情加重,乃至连臣都无法接近,臣这才发觉不对!” 说道这里,黑卫转首,看向北方,以敬佩的语气说道。 “就当臣六神无主之际,接到了高公子于北地遣人送来的信笺,这才知晓其中变故!” “今,按高公子计,臣本应带夫人、小姐直接入宫面圣。” “不过现在么……”又是一阵摇头:“只能执行高公子所言的第二套计划了!” 二女一愣。 片刻,晨曦恍然,惊呼:“是去找清夫人吗?” 黑卫点头,赞叹的看了一眼晨曦:“小姐说的不错,正是去找清夫人!” “按照公子传信所言!” “若情况当真发展到此严峻程度,欲见陛下,必由清夫人出面方可。”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晨曦不解道:“大人!当初我们与三叔分开之时,他才做出这一决定。” “您,到底是怎么知晓的?” 不光是晨曦好奇。 就连一旁的虞姬,同样满脸好奇。 每日都与公子高待在一起,且未曾见他派人离去。 这远在百里之外的黑卫,又是如何知晓一切的? 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绢布,黑卫解释:“公子早在一年前,就广募奇人。” “其中一老者,擅养一鸟,名曰鸽!” “此鸟可于固定路线飞行,以传递消息。” “臣……”以感叹的语气,黑卫继续:“得蒙高公子信任,被赐予几鸟。” 晨曦恍然:“你是说,我三叔用这个鸽来给你传信的?” 看着连连点头的黑卫,晨曦大奇,恨不能马上就见一见这可传递消息的奇鸟。 一旁。 虞姬更是摇头苦笑。 难怪……此前他见公子高随行带着几只鸟雀,本还以为是用作玩闹之物,根本未曾在意。 谁料! 心中不由感叹。 他家的这位公子,实在是……凡事,都好手准备的呀! 弄清楚了缘由。 晨曦不再纠结,指了指被一名黑兵扛在肩膀上的胡亥,说道:“这个贼人怎么办?” 黑卫:“……” 好家伙! 知道的,是清楚小姐您幼年就离开咸阳,不认识长大以后的胡亥。 不知道的……直接就将小叔定为贼人,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苦笑。 解释。 在晨曦的连连惊呼下。 一行人,调转了方向,直奔阿房宫的另一处赶去。 毕时。 咸阳城内。 在不断的清缴下。 街巷各处,已难见任一陇西私军,或是南征大军的身影。 得蒙一众麾下汇报,虞子期来到李斯身前:“左相!” “城内叛军,除少量藏匿于民宅内者,大半皆已清缴。” “咱们现在,要如何?” 扭头。 看了一眼西方。 李斯并未回复,长叹:“冯去疾这老东西,见势倒是够快,竟然在咱们反应过来之前,就逃离了咸阳!” 遗憾的感叹了几句。 李斯这才转首:“都尉!” “还望你即刻带兵出城!” “眼下,最为紧要的就是稳定南征军团。” “只要南方军不乱,咸阳既无大患。” “喏!” 得李斯令,虞子期毫不犹豫,转身就大步离去。 看着虞子期远去的背影,李斯将目光放在了尉缭的身上:“国尉!” “您也辛苦一趟。” “怎得?让老夫也去安抚南征军?” 摇了摇头,李斯开口:“陇西集团祸乱,却仅引一万南征军入城。” “有此,可见其并无把握,让整个南征大军皆听其号令。” “故!有虞都尉前去安抚,镇压宵小,短时间内当无大碍!” 尉缭皱眉:“那你打算让老夫去做什么?” 虞子期那边,狠狠的对萧何发泄了一番心中怨气。 他老尉缭!可也同样憋着一股气。 尽管李斯此前的解释非常合理。 险死还生的尉缭,同样不爽。 也就是看在此刻情况紧急,且诸事都需李斯从中调度。 否则,一记老拳,那是绝对少不了! “还望国尉去一趟少府府!” “少府?章邯?去找他做什……”疑惑的反问尚未说完。 恍然间,尉缭想到了什么。 “李斯!你是怕,章邯有变?” 沉重的点了点头,李斯继续:“国尉所言不错!” “陇西各家虽自成一体,但与大事,却多有联合。” “章邯为我大秦少府,统管阿房宫内一应大小生活事物。” “若他也倒向冯去疾,我担心……” 说道这里。 李斯的目光中,隐隐闪过了一抹忧愁。 第234章 钓者,鱼儿 按照李斯的要求。 以折腾了大半宿的尉缭,直奔少府府。 奈何。 最终的结果,却是章邯根本就不在府内。 其门房,亦不知章邯身在何处。 万般无奈。 李斯也只得命各部控制咸阳局势,令虞子期安抚灞上南军。 布置好一切。 抬首,看着已逐渐下落的皓月,李斯喃喃自语:“剩下的……就只能等了!” “李斯只求,公子可以早些回来!” 翌日。 辰时。 咸阳城外,二十里荒村。 几名骑士端着一张烙饼,来到公子高身前:“公子,您先垫一垫吧?” “不必,让大家吃。” 回绝了骑士的同时,公子高问道:“如何,人带来了吗?” “公子,人已带来了!” 话音落地。 几名骑士转身,一身形魁梧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本还不断挣扎。 可当男子看到了前方,端坐在一块石墩上的公子高以后,立时大惊:“高公子!” “你……你回来了?” “怎么?”抬首,淡然一笑:“少府不希望我回咸阳?” “公子说笑了!”强忍心中惧意,章邯嘴角抽动:“今陛下昏迷,咸阳无主,多有宵小趁机生事。” “公子能于此时返回,臣高兴还来不及,岂能有愿!” 点了点头,公子高以平缓的语气继续:“少府,不愧为我父皇所信重之臣。” 见公子高这么说,章邯更是借坡下驴:“公子有何事,遣人传信于臣就好。” “为何……”看了一眼绑住自己双手的麻绳,章邯无语。 身为陇西贵族之一。 冯去疾欲趁嬴政病重,公子高不在之时,行兵谏一事,强夺制器府,乃至借机扶持胡亥上位。 这些,章邯心中都清楚的很。 甚至! 就连他,或多或少,也参与其中。 身为大秦少府,总管始皇政务、生活起居,乃至宫中一应财政支出用度。 在平时。 他这个九卿,基本毫无半点发言权,就是皇室的管家而已。 可当始皇昏迷病重,章邯所处的位置,就变的举足轻重起来! 在冯去疾多番劝说下,章邯了默许其暗控了宫内的陇西禁军,以此封闭阿房宫与外界之间的联系。 昨夜咸阳大乱,章邯同样是一清二楚。 一面,是陇西利益集团。 一面,是他所效忠的大秦帝国。 最终,章邯做出的选择,就是闷头大睡。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这么一个区区少府,料想也不会被燎原之火烧到。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睡梦当中。 他竟在毫不知觉的情况下,被人给掠走,更是绑到了咸阳城外。 而这个抓他之人,竟是据冯去疾所言,根本就无法返回的大秦公子,嬴高! 无视了章邯一脸示好的表情,公子高缓缓开口:“章大人是一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料想您也清楚,我请大人过来,当是有事相求!” 又是一惊,章邯茫然询问:“不知,公子您有何事找臣?” “很简单,借章大人贴身之物一用!” 一句话。 吓的章邯胆寒。 可奈何。 双手被捆,左右皆有骑士按压,他连起身的能力都没有。 以惊恐的表情,看着缓步走到自己身边的公子高,章邯嘴唇颤抖道:“公子,您……” 不待章邯说完。 公子高已伸手,探入章邯怀中。 感受着在自己身躯上不断摸索的大手,章邯更是慌到一批。 身为陇西集团的少壮派代表,更被陛下亲赐,与扶苏公子之女晨曦约定成婚。 他!可是有着大好的前途。 若在此时……仅仅只是一想,章邯就欲哭无泪。 心中,更是狂骂冯去疾,自己作死,非得拖他下水! 此刻! 章邯唯一所求,也就只有公子高一人对他下手。 左右,这几十名骑士,可千万不要上来找他车轮战! 而就在章邯胡思乱想之际。 公子高已将手从其怀中抽回。 一枚铭刻着少府二字的青铜令牌,出现在公子高手中。 把玩片刻,公子高将其交给身旁骑手,看向章邯:“除此物,我欲再与少府借上一物!” 小心肝噗通、噗通的! 刚才稳定一点点,见公子高又来,章邯终于绷不住了:“公子!您要何物,臣无有不允!” 太吓人了! 实在是太吓人了! 章邯,可不想再被那么摸索上一次! “也没什么,只是不知,少府有什么可证明自身的贴身信物?” “相信……少府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吧?” 眨了眨眼,章邯秒懂。 挣扎着起身,吃力的用被捆住的双手,从腰间在摘下一枚玉佩:“此乃臣贴身之物!” “无论是臣之族人,还是友人,见此物,皆只为臣所有!” 拿过玉佩,公子高满意点头。 “接下来这几日,就委屈少府了!” 话音落地。 胆寒的章邯被骑士拖走,公子高将玉佩亦交给了此前那名骑士。 “去吧,将这两物,送于宫中。” “有了它们……晨曦她们见我父皇,当再无阻碍!” 骑士领命。 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抬首,眺望远方,公子高喃喃自语:“鱼已上钩。” “现在……终于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彼时。 沿着渭水一路西逃,狂奔了整整一夜,终于是脱离咸阳控制范围,抵达栎阳县。 叫停了疾行的马车。 冯去疾扭头,看向已不见轮廓的咸阳城,长叹:“想不到……” “高公子即便已离去,却也做了这么多的后手布置。” “老夫这一阵,输的不冤啊!” 一旁。 前来接应的栎阳县长史司马欣上前,愁苦道:“右相。” “若陛下苏醒,得闻此事,怕会震怒。” “我陇西一脉……” 冷笑一声,冯去疾自信道:“司马长史大可放心!” “宫内,尚由老夫所控!” “今,虽计划失败,但老夫与咱们陇西一脉,却是无恙。” “大不了……“眼角,闪过一抹狠辣:“就鱼死网破!” 第235章 收网(一) 一场由子时起,寅时止的骚乱,并未在咸阳城内掀起太大的波澜。 甚至! 经过数个时辰的清扫。 大半咸阳百姓,根本就不知在这一夜之间,咸阳城内竟出现了足以撼动大秦江山社稷的叛乱。 尘埃落定。 百姓依旧按照往昔的生活规律,辛勤劳作。 唯有! 那些知情者,此刻却无法安然处之。 而相比大部分吃瓜看戏,将自身摆在中立位置上的同僚。 百里奕,此刻却是非常的焦躁。 在家徒四壁的府中绕了一圈又一圈,百里奕喃喃自语:“该死!冯去疾这老东西,他是疯了吗?” “他!这是要陷我们陇西,于不义啊!!” 冯去疾欲夺火药的制造方法。 百里奕十分清楚,且与之多有合作。 不过。 这一次,百里奕敢对列祖列宗发誓,他是真的没参与,甚至说是不知情! 虽然,这对百里奕而言,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堂堂陇西集团代表之一,他竟然还是后知后觉。 可见在冯去疾心目中,他的地位到底如何。 但! 真正让百里奕揪心的,还是冯去疾最终兵败逃离。 他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牵连! 偏偏。 越是着急,越找不到一个可以商议的对象。 就在此时,府内仅剩的几名仆役返回。 一番确认,百里奕更是对着门外幽幽哀叹:“胡亥公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您……到底跑哪去了呀!” 还在长叹。 突兀间,几道黑影由门外走入。 不由分说。 在百里奕惊骇的目光下,直接将他拿下,带往远处…… 阿房宫,偏殿。 清醒过来的胡亥,大为焦急。 尤其! 看着端坐在上首,安然吃瓜的几女:“清姑姑!” “蓝田军造反了呀!” “您赶紧去找我父皇啊!若是迟了……” 不待胡亥说完。 晨曦就已捧着一块瓜果上前:“小叔,你吃瓜吗?” 胡亥:“……” 平素!都是别人急到跳脚,他在一旁吃瓜看戏。 可偏偏!这一次,反了过来。 面对这个比他都小不多少的侄女,胡亥还无法发飙! 这,叫一个郁闷! 一旁虞姬好笑上前:“小弟莫要焦急。” “你三哥,已有布置。” “无论是蓝田也好,其他什么也罢……咱们咸阳,是不会乱的!” 在黑卫的掩护下,来到远离正殿的寡妇清居所。 虞姬等人,终于是彻底安心下来。 在此地,不光是有着寡妇清的护卫保护。 更是有着数十只信鸽,不断往来,传递着彼此与公子高之间的消息。 而通过这最后一封书信。 虞姬已知晓了他的男人,嬴高所布下的全盘计划! 这个意外而来的胡亥……也同样被列为了计划中的一环! 看着缓步上前的虞姬,胡亥冷哼:“说的轻松!” “蓝田大营都尉,是你的亲哥哥!” “谁知道,他们造反,是否与你……” 碍于长兄情面。 胡亥不好发作。 虞姬?他可绝对不惯着! 而就在胡亥打算怒斥虞姬,以泄心中不忿的同时,一大早就离去的黑卫,快步走入。 来到胡亥身前,拱手:“胡亥公子!” “刚刚,臣接到陛下指令。” “命公子您即刻出宫,与百里大人一道,赶往灞上!” 胡亥懵逼。 继而大惊,上前,一把抓住了黑卫的肩膀:“我父皇下令?” “你见到我父皇了?我父皇无事?” 黑卫点头:“陛下于清晨苏醒片刻。” “得闻蓝田军造反,大怒。” “对臣下此令后,就再次昏迷……” 惊闻此言,胡亥更是激动:“我父皇他还说了什么?” “陛下说。” “今他身体不适,宵小趁机霍乱。” “能定此乾坤者,唯有胡亥公子一人尔!” “还望,公子您即刻赶往灞上,募我南征大军入宫勤王!” 听闻此言。 胡亥沉重的点了点头,满腹使命感:“好!我知道了!” 说罢,看也不看屋内几女,就要转身离去。 可还不等抬步,就被黑卫拦下。 “公子!” “今,宫内禁军不稳,还是由臣派人,带您从小门离去吧!” “就是百里大人……此刻,臣亦已通知,在城外等候!” “好!那就有劳了!” 待胡亥远去,黑卫这才上前。 由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连同一枚玉佩。 “晨曦小姐!” “陇西祸乱,禁军已控制宫内各处,臣无法接近陛下寝宫。” “今!唯有您,可凭此物,取禁军信赖,以入宫门。” 说到这里,黑卫陈恳一拜:“还望小姐以我大秦江山社稷为重!” 愕然的接过令牌、玉佩,晨曦眨了眨大眼,指向门外:“那你刚刚和我小叔说……” 虞姬上前,扶住晨曦双肩:“晨曦,那些都是你三叔的布置。” “相信你三叔,他是不会害陛下,害大秦的!” 扭头看看虞姬。 继而再看看手中那一枚少府令,还有一枚铭刻着章字的玉佩,晨曦若有所思。 沉默半晌。 点头:“好!晨曦相信三叔、三婶!” 就在晨曦在寡妇清亲自护送下,直奔嬴政寝宫的同时。 由暗道出宫的胡亥,亦见到了城外,被几名黑兵看守的百里奕。 看到亲人,胡亥激动上前:“百里大人!” 相比胡亥,百里奕更是激动:“公子!您跑哪去了,让臣好找啊!” “哎!此事,一言难尽啊!”摇了摇头,正要叹息,胡亥突然想到了什么。 “百里大人,情况紧急,旁事咱们以后再说。” “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出发?”愕然,百里奕不解询问:“出发去哪?” 莫名其妙的被黑兵掠来。 虽对方客气,却一问三不知,只让他在此等待。 好不容易看到了亲人,结果上来就要出发。 百里奕,彻底懵逼。 “当然是去灞上啊!”瞥了一眼百里奕,胡亥以激动的神情说道:“父皇刚刚给我下了密令。” “现在!只有我胡亥,才能拯大秦于水火危难当中!” 说道这里。 更是用力的拍了拍一旁懵逼的百里奕:“百里大人!” “你,当要全力助我!” 说罢。 径直跳上一旁黑兵早已准备好的战马:“驾!” 看着胡亥急速掠去的背影,百里奕风中凌乱。 这,都哪跟哪啊? 第236章 收网(二) 咸阳,阿房宫,嬴政寝宫门外。 千名禁军,紧守各处。 以百米为界。 更有一队队的禁军,于此地不断巡视。 远处。 一队车驾缓缓驶来,引得守军大为紧张。 几列在左右巡逻的禁军上前,以战戈封路:“陛下尚在休息。” “无有召见,任何人不得入内!” 车帘掀开。 寡妇清探头,冷言道:“怎得?难道连我,也不能去看望陛下吗?” 认清来人。 众禁卫纷纷跪地:“参见清夫人!” 寡妇清! 始皇家姐! 其虽很少离开自己的偏殿。 但所有人都清楚。 在这阿房宫内。 除始皇嬴政,她为身份最尊贵者,远非那些嫔妃可比! 颔首,寡妇清语气不疾不徐:“现在,我可去看望陛下了吗?” 众禁卫面面相觑。 拱手,让路。 一路畅通无阻。 直至,抵达寝宫门外。 一将上前,再度将车驾拦下。 躬身,拱手:“清夫人!” “陛下近来身体不适,不宜多受惊扰。” “若仅您一人……” 话还未说完。 寡妇清就已掀开车帘,在一婢女的搀扶下,大步走出:“你要拦我?” “臣不敢!” 嘴上,是这么说。 但这名禁军统领,脚步却丝毫未退。 尤其! 当他看到寡妇清的车架内,还有一女之时,目光中更是隐隐闪过一抹杀机。 可还不等禁军统领有所行动。 被他注视的女子,就已提着裙摆,缓缓走出。 伸手,入怀,一枚令牌掏出,冷笑着直视守卫。 “少府令!” 惊见令牌,守卫吓了一跳,本能惊呼。 而就在此时,女子又掏出了一枚玉佩:“我乃大秦长公主,晨曦!” “今,受少府所托,来见皇爷爷,你们要阻拦我吗?” 统领愕然。 对着玉佩看了又看,转首再看寡妇清。 待从她的目光中,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 禁卫统领眼珠一转,态度大变:“不想!竟是晨曦小姐,臣有眼无珠,实在怠慢!” 说罢。 更是转身,连连示意左右让开道路,显得无比殷勤。 眼见寡妇清,晨曦几女步入寝宫。 一名禁军神情紧张的上前,对头领小声询问:“大人,这……” “无妨!”自信的摆了摆手,统领淡然一笑:“右相,果真是手眼通天!竟在咱们不知觉的情况下,将位于北地的晨曦小姐给请了过来!” 见左右还是不解,统领更是得意解释:“你们可知,在早些年,陛下曾亲口允诺,待晨曦小姐行笄礼,成年后,就许配于少府为妻!” “这,也是为何,咱们少府今以三十,却迟迟未娶的原因。” 手下依旧不解:“大人!” “即便晨曦小姐有此身份……但右相的命令可是……” 鄙夷的看了一眼手下,统领再道:“你们是蠢驴吗?” “虽然陛下多有昏迷,但偶尔也会清醒片刻!” “弑君……”身子一颤,统领小心道:“此事若时候传扬开来,谁担待的起?” “唯有晨曦小姐,本就是大秦贵胄!” “由她亲自看望陛下,且亲口说出陛下已归天之事,方能稳住天下悠悠众口!” 说到这里,统领更是摇头,长叹:“右相果然是老成持重,当为我陇西之魁首也!” 左右皆拜服,心中再无疑虑。 不少人,更是露出了一丝快意的笑容,只感这几天的压力尽去。 缓步走入宫内。 看着被婢女紧紧合并的大门,晨曦同样是拍了拍挺翘的酥胸:“吓死我了!” 婢女上前,赞叹道:“晨曦你做的很好!” 抓住婢女的双手,晨曦撒娇:“三婶!你也真是的!当时,你去和他们说就好呀,为什么一定要我亲自去说!” 婢女!或者说,乔装的虞姬,淡然一笑,点了点晨曦白净的脑门:“如若我被人发现,岂不麻烦?” 晨曦这才俏皮的吐了吐香舌。 旋即! 想到了正事,连忙拉着虞姬奔寝宫内部走去。 绕过了两个外间。 来到寝宫深处。 正中! 床榻上,嬴政双目紧闭,面色憔悴。 床头,一盏檀香内,轻烟渺渺。 看着坐在床榻前,正为嬴政擦拭额头汗水的寡妇清,晨曦紧张道:“姑姑,我皇爷爷他身体怎么样?” 摆手。 示意晨曦安静的同时,寡妇清将手探入被褥。 片刻,嬴政的一条手臂被拽出。 以食指轻探脉搏之间,寡妇清闭目。 半晌后,缓缓开口:“老身年轻时有习得医术,虽不甚精通,但也能大致探出一二。” “陛下气血虽虚,但脉搏却比较平稳。” “想来……应并无大碍!” 旋即。 秀气的鼻子嗅了嗅左右,皱眉道:“奇怪,这檀香,怎得一种怪味?” 听闻嬴政身体无碍。 下首担忧的两女这才安心。 突闻寡妇清提起檀香。 晨曦这才反应过来,惊呼:“艾!这是艾的味道!” 寡妇清不解:“晨曦,你知此是何物?” 连连点头。 晨曦一脸惊奇的走上前去,对着檀香嗅了又嗅,笃定道:“没错!” “清奶奶,这绝对是艾的味道!” “之前。” “我和三叔回来的时候,闻了一路,肯定不会认错的!” 说到这里,更是小嘴一撇。 艾草这个味道。 真心是谁闻谁知道! 尤其,她还整整闻了一路,这可真是要了半条小命! 见晨曦如此笃定,寡妇清更是大感奇怪。 好好的,这怎么又拐到公子高的身上了? 此刻! 按照公子高信中所言,他不是应该在城外,准备最后的收网工作吗? 然而。 还不等晨曦答复。 嬴政那被寡妇清从被褥中拽出,以探脉搏的手臂,竟微微颤动了一下。 旋即。 一阵喃喃声,突兀间,在寂静的寝宫中传来:“三叔?晨曦?” “是高儿吗?朕的高儿……回来了吗……” 第237章 收网(三) “父皇!您醒了?” “皇爷爷,我是晨曦,是晨曦呀!” 看着那悠悠转醒的嬴政,虞姬几女大为激动,连忙围了上去。 听到众人的呼唤。 嬴政的眼皮不断抖动。 直至,缓缓睁开。 吃力的扭过身子,嬴政目光当中流露出了一丝迷茫:“这是怎么回事?” 寡妇清上前,将嬴政托起,放到自己风韵的大腿上。 一边为其揉弄太阳穴,以做舒缓,一边缓缓开口解释:“陛下,您已昏迷多日……” 随着时间的推移。 嬴政本还浑浊的双眼越发清明。 虽因身子虚弱而无力起身,却也可正常交流。 “家姐,辛苦你了!” 先是对寡妇清致谢,进而转首,看向下方的二女。 “晨曦,你是说……高儿,将你由马邑带回,还给了你一卷竹简?” 恍然大悟! 晨曦这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揣着那一卷公子高特意托付的竹简。 吃力的将竹简掏出,晨曦双手托举:“皇爷爷,三叔的竹简。” “直接念吧,这也没有外人!” 见嬴政这么说,晨曦一愣。 看了一眼虞姬,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将竹简展开:“父皇在上,儿臣嬴高叩首!” “今闻父皇病重,儿臣甚感忧心……” 没说上两句,嬴政就已皱眉:“忧心?忧心不快滚回来看朕!” 抱怨了一句,更是一脸不爽:“这些废话就别说了,直接捡重要的说!” 看着面前满是不悦的嬴政,晨曦小心的吐了一下香舌,继续:“儿臣已遣人将少量艾草送至任嚣将军手中。” “以之作熏香,虽无力根治父皇急病,但却可起舒缓之效……” 听到这里,嬴政挥手,再次将宣读竹简内容的晨曦打断。 闭目,沉思。 半晌之后,这才缓缓睁眼,自语:“朕想起来了!” “几日前,朕有次苏醒,确是召任嚣入宫。” “只是不想……”看着枕旁方桌上仍旧缓缓燃烧的檀香,嬴政长叹:“倒是委屈了任嚣!” 一旁晨曦不解,询问:“皇爷爷,这怎么是委屈了任嚣将军呢?” “朕召任嚣入宫,只为叮嘱他在朕病重这段时日,守好灞上南军,以待朕康复,或是高儿归来。” “却是他,主动要求留在宫内,以伴朕左右……”再度将目光看向檀香,嬴政继续:“料想,这段时日来,任嚣定是每日都为朕更换此艾,这才能使其久燃不灭!” 见嬴政这么说,晨曦似懂非懂的点头。 而后,试探询问:“皇爷爷,那晨曦继续了?” “继续吧!” “朕倒要看看,高儿这小子,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得到首肯,晨曦继续:“陇西贵族,多为我老秦六世所传,其势自成一体,以公士冯无择等为首。” “名虽忠我大秦,实则只为私利。” “然!此只为儿臣之猜测。” “故,儿臣欲以父皇身体不适,设此引蛇出洞之局。” “虽会使我秦之内生乱,却可一举摒除毒瘤,实乃百年之计。” “今,儿臣叩首,请父皇之虎符,以震宵小,荡平骚乱,靖我大秦!” “没了?” 眨了眨眼,晨曦点头:“没了。” 话音落地,嬴政再度闭目,不语。 众女皆瞩目观望,无人敢出一声。 大殿内,落针可闻。 半晌,嬴政的声音悠悠响起,低沉且威严:“想要朕的虎符么?” 一阵寒气,瞬间就笼罩在大殿之内。 虞姬大为紧张,连忙叩首:“父皇!公子他绝无半点不臣之心!” 扭头,看向虞姬,嬴政嘴角一抽:“朕有说他要造反了吗?” 虞姬:“……” 那您突然来这一下子! 吃力的将手伸入怀中,一把古朴的青铜钥匙被掏出,递给身旁晨曦:“去!” “左面柜子,第三层,有个暗格。” “将暗格后的箱子打开!” 晨曦领命,拿着钥匙一路小跑。 一番折腾,终于是找到铜箱。 开启后,几枚玺印,虎符等事物呈现于晨曦眼帘。 眨了眨眼,看着面前几样足可让人疯狂的物件,晨曦茫然道:“皇爷爷,哪个是?” “最大的那个玺印,还有虎符,都给朕拿过来!” 又是一番折腾。 待将铜箱归于原位后,晨曦捧着一个足有她手掌大小,上方磐龙的玺印,还有两枚虎符,来到了嬴政身边。 “皇爷爷,这是您要的。” 接过虎符,将之翻到背侧。 两枚虎符上,分别印有“南”,“北”二字。 拿起那枚印有南字的虎符,嬴政突然一顿,将北字虎符同样抓起,一把塞到虞姬手中:“这些,还有朕的玉玺,都给高儿拿去!” 愣愣的看着手中那几样无比沉重的事物,虞姬愕然:“父皇,这……” 晨曦不知。 虞姬如何不知。 先不说这两枚虎符,就代表了近乎大秦的所有兵马。 那枚玺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虞姬,可是曾听公子高提起过。 象征着大秦最高权威的传国玉玺,正是铭刻着这几个大字! “这什么这?” “他不是想借此为我老秦清除毒瘤吗?那你就去告诉高儿,让他放手去做!” “朕……”苦涩的看了一眼自己连起身都吃力的身子:“别的帮不了他,这点小事,还是没问题的!” 说罢。 也不待几女多言,嬴政就疲惫的闭上了双眼:“都走吧,朕倦了。” “记得,告诉高儿,待事了之后,让他快点回来,朕想他了……” “儿臣代公子,叩谢父皇!” 深深一拜,虞姬神情严肃,拉着几女就缓步离开了大殿。 看着离去的几女,门外的禁卫连忙凑到了一起。 “统领,这是……” “急什么?料想,晨曦小姐也是打算稳妥一些,多看望陛下几次,再对外宣布。” “这样,也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啊!” 看着摇头晃脑的统领,众侍卫皆拜服。 “统领高见!” 忽然,一名侍卫又想到了什么:“统领!那任嚣将军呢?他若再来,咱们?” “来就来呗!反正他也被陛下软禁,只能留在宫中。” “每天看望,也就是那么回事!陛下还能突然回心转意,放他离去不成?” “咱们啊……”说到这里,统领伸了个懒腰:“不用操心那些无用的!只要守住了大门,不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惊扰陛下,就完事了!” 统领的话,又是让众人连连叹服! 而就在此时。 一路狂飙的胡亥与百里奕二人,亦是接近了灞上,南军大营…… 第238章 收网(四) 肩负沉重的使命感。 胡亥只感,自己好像在一瞬间,就长大了几岁。 玩闹之心不在。 此刻的他,只想为自己深爱的父皇,深爱的国家,做上一些实事! 驭马向前,来到辕门外。 亮明身份。 几名南军战士连忙上前,将胡亥引入大帐。 一边左右观望,胡亥一边吩咐道:“把军中众将,都召到大帐,本公子要宣布一件大事!” 胡亥乃大秦公子。 虽无军令虎符,但毕竟身份显赫。 仅是召众将亦是,而非调动兵马,众南军战士倒也不敢怠慢。 一会的功夫。 一名名军侯、都尉,乃至统管军伍的裨将,就分别步入大帐。 看着陆续而来的众人,端坐在上首的胡亥满意点头:“人到齐了吗?” 一裨将上前,拱手:“回公子!” “尚有虞都尉未至!” “虞都尉?还有姓这个的?”听到虞姓,胡亥皱眉,不耐摆手:“让他快点!” “怎么这些姓虞的,都没一点军纪呢!” 话音才刚落地。 虞子期就步入帐中:“末将并非灞上南军,胡亥公子更非军中统帅,如何以军纪论之?” “你……你……”看着大步走入的虞子期,胡亥直接被吓到原地跳起,哪里还有与之争辩的能力! “公子?” 一路狂飙,胡亥只顾着催促战马,根本就没和他老百里解释事情的原委。 直至此刻,百里奕仍旧茫然且懵逼。 见胡亥突然炸毛,更是担心。 “虞……虞……”以手指向虞子期,胡亥面色狂变,偏偏说不出只言片语。 “公子,臣怎么了?” 这下,不光是百里奕懵逼。 当事人虞子期,同样懵逼。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下。 激动的胡亥,突然双眼一翻。 噗通! 直接干脆,晕阙当场。 一时间,帐内一片骚乱。 直至,胡亥被安放到了一个无人的行军帐中,仅有百里奕守候,这才突然睁眼。 翻身而起,左右观望,在百里奕茫然的目光下,胡亥招了招手:“百里大人,现在情况更加紧急了!” “公子,您这……” “这什么这?蓝田军造反,欲攻阿房宫!” “虞子期身为蓝田军主将,竟会出现在此地,难道你还不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吗?” 百里奕:“……” 这啥情况?怎么跟老臣知道的事情,完全相反呢? 是老臣没睡醒,还是胡亥公子在说梦话? 不待百里奕反问,神情严肃的胡亥就已继续:“百里大人!” “这南军当中,你认为,有多少人,是可信的?” “这个……臣不知!” “不知吗?”面对百里奕的回复,胡亥倒是没有丝毫的恼怒之情。 原地踱步,皱眉沉思。 突然!停在原地,再问:“那刚刚走入大帐的各营统帅中,有多少陇西人,你当清楚吧?” “这个……”看着神情无比认真的胡亥,百里奕略作迟疑,点头:“臣知道!” “好!”激动的拍了一下手掌,胡亥上前,以郑重的语气对百里奕吩咐道:“百里大人!劳烦你出去,将陇西出身的各部统帅,都召集到此地!” “切记!此举,绝不能让虞子期那狗贼发现!” 茫然的看着胡亥,百里奕懵在原地。 见状,胡亥在感叹自己足智多谋的同时,只得耐下心来,为百里奕解释:“百里大人!” “此前,我在见到虞子期那叛贼后,就已猜出,其定然是早了咱们一步,对南征军下手。” “以咱们目前的情况,直接将虞子期的恶行公之于众……”怅然一叹:“胜负难料!” “所以……”说到这里,胡亥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稳妥起见,咱们只召集那些出身陇西的各部统帅!” “陇西多为我老秦贵族,可称做根本,他们在得知真相后,断然不会继续听信虞子期那叛贼的鬼话。” “届时……”说到此处,胡亥不语,背负双手,摆出了一副高人状。 百里奕犹如醍醐灌顶,诧异的看向胡亥。 深深一拜:“公子,高见!” 虽然。 许多事情,因情报上的问题,百里奕依旧感觉不妥。 但胡亥这一番操作,确实是让他刮目相看。 老怀大慰,热血上头。 来不及多想,百里奕就同样是带着一脸沉重的使命感,走出了营帐! 看着百里奕离去的背影,胡亥对着北方喃喃自语:“嬴高啊嬴高!” “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抓到把柄,否则……哼哼!” 北地,咸阳二十里外荒村。 站在一处高地上,公子高眺望远方。 目光所及。 一骑正飞马赶来。 片刻。 骑士来到公子高身前,翻身,下马,双手托举着一个木盒:“公子!” “黑卫已将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接过木盒,将之掀开一看,公子高无语。 好家伙! 只是要南军虎符,这怎么……摇头,叹息,自我安慰。 这样也好。 最起码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了,更加稳妥一些! 感叹完毕,公子高抬首:“钟离昧,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下首钟离昧咧嘴一笑:“为公子效力,岂有辛苦一说!” 从赵高一事,公子高让钟离昧打入对方内部,一直到现在,几乎都没让他在明面上出现过。 至多,也只是以一骑手身份,奔波各处。 今! 见公子高突然这么说,钟离昧心中顿时一喜。 咸阳风雨飘摇,他的机会,怕是要来了! 想到此处,钟离昧更是激动,主动对公子高询问道:“公子,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扭头,看向南方,公子高缓缓开口:“我设此局,其一,是为铲陇西之毒瘤。” “其二,就是要由此将南军内部中的不稳定因素全部清除,进而将之重新整合!” “这么做,确是有些对不起任嚣将军……” 见公子高惆怅,钟离昧连忙安慰:“公子!干大事者,不拘小节!” “相信,任嚣将军一定会谅解您的!” 看着信誓旦旦的钟离昧,公子高无语。 将他给骗到宫中,让其变向被软禁……然后再把南征大军给搞分裂。 这,真的不容易被谅解啊! 放下了对任嚣的愧疚。 公子高略作调整,继续:“现在!陇西那边,我已布置妥当,只待时机成熟,就可以雷霆之力,一举将之荡平。” “灞上南军么……虽然我已设计,让胡亥带百里奕先去,行那引蛇出洞之举。” “不过……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待到夜里,再直去灞上,应就差不多了!” 第239章 收网(五) 夜,亥时。 灞上,南军大营。 操练了一天,大多军卒在此时都已睡去。 唯独! 虞子期,此刻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或者说。 在这一刻,他的情绪无比激动。 营帐内。 虞子期挣扎着起身,不顾捆住自己双手的绳索,带来的阵痛,张口怒骂:“胡亥!你是要谋反吗?” 上首,端坐主位的胡亥冷笑连连:“早就料到,你会血口喷人!” “虞子期!”骤然起身,大喝:“你,才是反贼!” “今,我胡亥得父皇令,招南征大军入城,以平蓝田之乱!” “想不到……你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 “来人啊!”气势十足,胡亥挥手:“将此撩,给我拉下去,砍了!” 话音落地。 帐内几名陇西出身的将领对视,彼此眼中皆闪过一道戾芒。 挥手,几名兵卒入帐,拖着挣扎的虞子期就大步离去。 看也不看连连怒骂的虞子期,胡亥正色道:“今,咸阳不靖,多有反贼祸乱。” “我胡亥虽领父皇命,却苦于只得口谕,而无虎符。” “故!在此关键时刻,就只能仰仗咱们陇西贵族了!” “相信,你们是绝不会让我,让右相,让父皇失望的!” 众将再度对视,皆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单膝跪地,叩首:“胡亥公子放心!” “我等必将以您马首是瞻!” “好!”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胡亥对左右询问:“你们,现在共可调集多少兵马?” “公子,我等分属各部,虽无军令虎符,但亦可号令麾下士卒。” “人数的话……当有三万!” 胡亥一惊,挑眉:“三万?” “公子,您大可放心!此三万人,皆为我陇西出身,绝对信得过!” “没错!此前冯军侯调走了一万人入城平叛,却未曾告知我等。” “今,得闻此事,为公子、为陇西、为大秦,我等自当义不容辞!” 微微一愣,胡亥有些茫然。 冯军侯调走了一万人入城平叛?这啥时候的事情,他咋就不知道呢! 不过。 胡亥,并不是那种纠于细节不放的性格。 冯无择如何暂且不论。 有眼前这三万大军相助,胡亥就已有了绝对的信心,可平息城内祸乱! 坚定了信念,胡亥不再犹豫。 步子一迈,大手一挥:“走,咱们出……” 话未说完。 胡亥,就保持着迈步挥手的造型,呆滞当场。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那已无任何束缚,淡然冷笑的虞子期,胡亥大惊。 不光胡亥。 帐内众将,皆紧张的抽出了兵刃。 唯有百里奕,眼皮狂跳,隐隐察觉了到什么。 可还不等百里奕开口,冷笑的虞子期就已让到一旁。 身后,在钟离昧的护卫下,公子高施然的走入帐内。 “小弟,久违了!” 一句话。 将胡亥吓到瘫坐在地。 伸出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公子高,眼中满是震惊:“嬴高?你不是在北地吗?怎么会……” 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 惊恐不再,胡亥狞笑道:“你这贱种,果然参与了谋逆一事!” “今天,我就替父皇除了你这贱种!” 说罢,胡亥狼狈起身,连连挥手:“上!将此逆贼给我拿下!” 帐内众将对视,点头。 纷纷抡起兵刃,对公子高冲来。 “我看谁敢!” 苦候的良机已经出现,钟离昧岂能错过。 一声大喝,长剑出鞘,钟离昧合身而上,拦在了公子高身前。 “找死!” 秦人本就悍勇好战,更何况是这些将自己当做秦之脊柱的陇西人。 见钟离昧仅一人就敢上前,众人更是连连狞笑。 可就当裨将欲要手起刀落,斩下钟离昧人头的同时。 帐外一阵骚动。 继而,南军其余几位裨将涌入。 为首一将,更是双目血红,怒斥:“董虎,你要造反吗?” 被怒斥所慑,董虎停下脚步,冷笑:“造反?你莫要昏了头!这嬴高,才是祸乱我大秦的反贼!” 后方胡亥连连点头:“不错!我有父皇密令!” “密令?”为首裨大喝:“我等军人,只认军令,而不识什么密令!” “董虎,你莫要做那糊涂事!” “放屁!” “军令?这嬴高,就有军令吗?” 哀叹的看了董虎一眼,为首裨将摇了摇头。 旋即,掏出了一枚古朴的虎符,高举:“陛下虎符在此,董虎你还能说些什么?” 虎符现,本还满脸狰狞的董虎大惊,连连后退,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揉了揉双眼,胡亥却不相信,继续下令:“不要信他,他们是反贼!” 胡亥的叫嚷,仿若开启了什么阀门。 被震慑的众将,立时清醒,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决然。 然而。 还不等众将有所行动。 护卫在公子高身前的钟离昧,就已再掏一物:“都给我站住!” “这……” “天啊!是传国玉玺!” “这怎么可能!” 传国玉玺!象征着大秦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威。 于嬴政一统六国,自称为帝的那一刻,由和氏璧所铸。 普通兵卒,可能还难以分辨其真伪。 但……无论是胡亥,还是董虎等陇西宿将,皆亲见过此物。 噗通! 看着在烛火照耀下,散发着无穷威严的传国玉玺,胡亥一个支持不住,瘫坐在地。 眼中,满是惊骇,难以置信。 口中,更是喃喃自语:“不,这不可能!” “传国玉玺怎么会在嬴高的手中?” “父皇……父皇你为什么会……”说到这里,胡亥突然想到了什么,更是不顾身份场合,哇哇大哭:“父皇啊!您就这么被嬴高给害了呀!” 一声哭嚎。 到是让被震慑的董虎反应了过来。 虎目圆睁,以悲愤的口吻大喝:“兄弟们!嬴高行忤逆之事,谋害陛下。” “我等身为老秦子民,焉能看此逆贼嚣张!” “跟我上,为陛下报仇!!” 董虎的话,顿时激起了一众陇西宿将的士气。 一时间,大帐内杀声震天。 轰!轰! 杀声,来的快,去的更快。 突兀的几声巨响。 刚刚还在嚎叫,作势欲扑的陇西众将,就均已瘫坐在原地。 为首董虎,更是被炸到面色焦黑,周身都是残破的血肉,横躺在地,不断抽搐。 看着董虎的惨状,再加上那突如其来的轰鸣。 一众陇西宿将,彻底懵逼。 眼见终于是让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消停下来,公子高这才悠悠上前:“小弟,你还不投降?” 第240章 是该回家了 “嬴高!你杀了父皇!你杀了父皇!” 在公子高的步步紧逼下。 胡亥一边狼狈的用屁股向后挪动身躯,一边以颤抖的语气自语。 “蠢货!”翻了个白眼,公子高无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父皇了?” 听到这话,胡亥反而是来了精神。 不知哪来的力气,胡亥竟是撑起了身子,指向钟离昧手中的玉玺:“传国玉玺都在你手,你还不承认!” “玉玺,就一定是我从父皇手中夺来的?” “难道,就不能是父皇赐予我的?” 弑君?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帐内这么多人,即便目前看来,能活着出去的大多都是自己人。 不过……稳重起见,公子高还是要将这可能出现的谣言,扼杀在摇篮当中! “赐予你?”愕然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胡亥大吼:“我不信!” “父皇昏迷多日,谁都不见,怎么可能会将传国玉玺赐给你这贱种!” “父皇昏迷?你看到了?” “我……”公子高突然的一句反问,让胡亥呆愣原地。 细细想来。 他貌似只是听闻,具体还真就不知道这段时间嬴政身体如何。 不待胡亥捋顺思绪,公子高就已长叹了一声:“贪念,会使人疯狂!” “小弟!这些陇西宿将,本为我大秦最忠诚的战士!” “可就是因为一些不该有的贪念,使他们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蓝田军造反?”摇头,苦笑:“小弟!用你的屁股想想!蓝田军才多少人!他们有什么资本造反?” “这……”在公子高的逼问下,胡亥双眼猛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词。 此前,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完全都是听冯去疾所言,就急吼吼的钻狗洞入宫,更是遇到了黑卫…… 想到这里,胡亥一惊。 “三哥!你是说,陇西……” “你可算聪明了一回!”欣慰的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你真当,父皇是让你来灞上募军勤王的吗?” “他……”转首,看向咸阳,公子高悠悠道:“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将这些潜伏于军中的毒瘤,全部揪出来罢了!” “现在!三万陇西乱军已皆被为兄控制,南征军内,再无任何隐患。” “说来……”戏谑的看了胡亥一眼:“这一次,小弟你倒是立下了大功!” “我?立功?”愕然的指着自己,胡亥懵逼。 这到底什么情况? 在胡亥懵逼愕然的同时,龟缩在角落的百里奕却是双眼一亮。 此前,公子高神兵天降,他就感觉不妙,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生怕被对方看到。 现在来看……好家伙!他们,根本就是被当枪使了! 不过,这又如何? 想到这里,百里奕不再犹豫,连忙上前,对着玉玺就是深深一拜:“臣,百里奕,多谢陛下!” 借坡下驴,他老百里自认第二,无人敢争第一! 胡亥:“……” 这个世界太复杂,我想回家! 胡亥如何,公子高懒得多管。 反正剩下的事情,与这倒霉孩子基本无关。 但这个百里奕么…… 看着一脸诚恳的百里奕,公子高满意点头:“百里大人!” “我若没记错,你也是陇西出身吧?” 听到这话,百里奕身子一颤。 胡亥天真无邪,让人当猴耍了还不自知。 他百里奕,可已洞悉了公子高此次计划的全部。 先不说嬴政那边,是否真就在装病。 只说公子高的这一番布置…… 诱冯去疾出手,进而将他一步步逼到绝路,最终野心暴露。 而后,更是于咸阳城内布下重兵,将其余党一网打尽。 这还不够! 就连这灞上南军,那些原本并未参与其中的陇西人,同样是利用他与胡亥,将之计算在内,继而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百里奕心头更是一阵胆寒,苦嚎道:“公子!” “公子明鉴啊!臣对陛下、对大秦,绝对是一片赤胆,绝无二心!” 开什么玩笑! 种种布置,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要将陇西集团连根拔起。 莫说他百里奕本就没参与到此次事变当中。 即便是有…… 那也绝对不能认! 点头,公子高含笑:“百里大人的忠心,我当然知晓。” “不过……”微微一顿,目光直视百里奕。 在将他看到发毛以后,公子高这才继续:“我父皇,未必认可啊!” 噗通! 再也顾不得彼此身份,百里奕直接跪地,对着公子高就连连叩首:“公子!公子饶命!” “臣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啊!” 玉玺现,如陛下亲至。 此刻。 公子高要想杀他,还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百里大人言重了。” “其实,百里大人完全可用行动,来证明对我父皇的忠心。” 心中一凛,跪在地上的百里奕苦涩一笑:“公子让臣做什么,臣自无不允!” “好!” 大喝一声,公子高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早已准备好的空白竹简:“那就劳烦,百里大人,将您所知有关陇西的一切,尽数书写上来吧!” “相信!” “待父皇得知此事,定会龙颜大悦!” “臣……”颤抖着接过竹简,百里奕双眼紧闭,绝望道:“遵旨!” “那嬴高,就不打扰百里大人了!” 说罢,摆手示意。 帐内那些早被吓瘫的陇西宿将,被涌入的南军犹如死狗般,一一拖走。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 胡亥连忙凑到了百里奕身边,带着一丝茫然与兴奋的问道:“百里大人,咱们当真立功了?” 百里奕:“……” 确实!功是立了,但他宁可不要这一功! 这要是传扬出去,他百里奕贪生怕死,出卖同乡以换荣华富贵……好么,遗臭万年啊! 同时。 帐外,护卫在公子高身边的钟离昧趁机上前,询问:“公子,咱们不是已经有了陇西各族的详细资料了吗?” 别的,钟离昧不敢说! 关于陇西各族的资料,可是在他打入赵高府之时,就着手打探的! 都有了那么详尽的资料,结果公子高还要一份,钟离昧不解的同时,更是感到了一丝委屈。 拍了拍钟离昧的肩膀,公子高回道:“并非是我不信你。” “让百里奕再写一份,两相佐证。” “这样,才更加稳妥,不会有漏网之鱼出现!” 钟离昧:“……” 这……果然是公子! 感叹一句,钟离昧再问:“公子,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陇西?” “陇西我就不去了!” “待百里奕写好,你拿此竹简,率南征军去与小栓子汇合。” “届时,自会有人与你们联络。” “公子,那您呢?” “我?”转首,看向咸阳,公子高嘴角上扬:“是该回家了……” 第241章 嬴政的四连啪 咸阳。 初升的朝阳,带来一片暖意。 拱卫着大秦皇城,阿房宫的众禁卫,心中却是拔凉拔凉。 看着那带蓝田大军入城,手持传国玉玺的公子高。 禁军统领杨熊,想死的心都有。 “公子!臣冤枉啊!” “冤与不冤,父皇自会做下判断。”淡然的看了一眼杨熊,公子高直奔宫门内部。 禁军虽被称之为大秦精锐,但其毕竟数量有限。 且! 玉玺在前,更无人敢反抗。 以蓝田兵甲,控制了阿房宫各门户之所,公子高是一刻都不想耽搁,只想快些见到嬴政。 然而。 公子高想走,杨熊却是不愿。 尽管双手已被捆绑,却仍旧凭其蛮力,挣脱了两名蓝田将士的束缚,大步上前。 噗通! 直跪在公子高身前,杨熊悲愤道:“公子!” “杨熊自认无罪,您何故如此对我!” 看着那号称与章邯齐名,可称之为秦后期名将的杨熊,公子高无语。 不就是捆了个双手?我说你有什么罪了吗! 被捆的又不是你一人……这,不也是为了稳妥一些,免生不必要的事端! 心中抱怨,面上还是要解释。 缓步上前,将杨熊搀起:“杨统领。” “您虽无罪,但令弟杨喜,却假父皇之名,封锁宫闱。” “此,岂能不查?” “统领大可放心!” “待廷尉府查证后,一切自有论调!” 听闻公子高这么说,杨熊身子一颤。 哀怨的看向了后方,霜打茄子一般的弟弟,那个奉命拱卫在嬴政寝宫前的统领! 都告诉他,不要参与冯去疾那些破事,非不听。 这下,舒服了! 安抚好了杨熊,公子高大步向前。 在一众宦官的引领下,直奔嬴政寝宫。 才推开门。 一阵艾草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顾不得刺眼的烟气,公子高径直走入。 待确认床榻上,尚在酣睡中的嬴政无事,这才安心。 可就当公子高小心的将玉玺放下,打算转身离去之际。 “给朕站住!” 嬴政的声音,骤然由其身后炸响。 “父皇!”激动转身,看着那竟已可凭自己的力气,撑起身体的嬴政,公子高大喜:“您的身体,好些了?” “不错!”点头,看了一眼床头的檀香,嬴政感怀:“想不到,朕这一病,竟会如此严重。” “此次,倒是多亏了你啊……” 看着面色疲惫的嬴政,公子高心中更是激动。 快步上前,坐在床边,以手臂扶住嬴政:“父皇这说的是哪里话。” “儿臣,无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 嬴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时间。 殿内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几名守卫在宫门口的宦官见状,连忙就想将大门关闭,给这父子二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可还不等宦官动身。 啪!一声脆响,就于殿内传来。 旋即,就是嬴政的怒斥:“你这混蛋小子,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朕明言?” “若你早说,去寻此艾草来为朕治病,朕会不允吗?” 揉着被抽了一下的后脑勺,公子高苦笑,不语。 这……以父皇您的性格,说了,怕是真就不允! 况且!就连他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又怎么敢和嬴政去说? 最后空欢喜一场,那才真是不美。 幸好!艾草果真有效。 看着嬴政精神抖擞的样子,公子高只感自己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啪! 还在感念。 精神头十足的嬴政,对着公子高后脑勺就又是一下。 “艾草的事情暂且不论!” “这段时间,又是如何?” “你真当……朕病了,就什么都不知了吗?” 公子高:“……” 您问话就问话,能不能别每问一句之前,就抽那么一下? 无奈。 苦笑,公子高解释:“父皇英明神武,儿臣自不敢相瞒。” “此次,儿臣所做,亦不过是为我老秦百年大计也!” 听闻此言,嬴政沉默不语。 殿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半晌。 嬴政以略显疲惫的语气再问:“这一次,你是打算将陇西,连根拔起?” “陇西各族,仅重自身私利,而枉顾国家大义。” “一并铲除,倒也不至……” “要铲,就全都铲了!”不待公子高说完,嬴政就已将之打断。 “高儿!” “朕可以不在乎陇西各族为我老秦效命百年之情。” “更不在乎,是否会因此造成动乱。” “但!朕今天要教你一件事!” 说到这里,嬴政扳过公子高的身子,一脸正色:“为人君者,对属下可宽容,却绝不能仁慈!” “要么,干脆就不做。” “做!就绝不能留任何后患!” 嘴角一抽,公子高苦笑。 自己,真是为了清除隐患,以便于在未来可全力应对匈奴,乃至即将出现的动乱。 不过……就嬴政这状态来看,显然是认为,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清除政敌,以便于平稳上位了。 还在感叹。 嬴政那干瘦的大手,就已拍打在了公子高的肩膀之上,语气沉重:“朕老了。” “许多事,朕纵有心,却也无力。” “高儿,你是朕最满意的儿子!” “将大秦交托你手,朕放心……” 见嬴政这么说,公子高连忙表态:“父皇!您不过身患小疾,待痊愈后,当……” 啪! 又是一下,嬴政怒斥:“朕话还没说完,你乱插什么嘴!” 公子高:“……” 您这说的,就像是要交托后事一样,我敢让您继续说下去嘛! 一巴掌,将公子高拍到无语,嬴政这才满意继续:“你有什么计划,大可放手去做!” “只要记住一件事。” “该杀者,一个不留!” “那,章邯他们呢?” “章邯?” 公子高点头。 说到底。 章邯也好,杨熊也罢,乃至百里奕。 虽然他们也都是陇西出身,但在此事当中,并未参与,或是参与不深。 大秦末期,名臣名将本就凋零。 这几位尚算有真才实干者,公子高倒也不想斩尽杀绝。 啪! 第四个巴掌拍出,嬴政怒斥:“朕不是说了,该杀者,一个不留!” “章邯他们……该杀于否,你自己还不会决断吗?” “儿臣知道了!” 交代完毕,嬴政疲惫的摆了摆手:“行了,你忙去吧,朕倦了……” “待陇西那边处理完毕,就不要乱走了。” “没事,多陪陪朕……” 第242章 陇西,尽灭 一晃,几天的时间过去。 嬴政虽仍在病榻,仅召见了李斯、蒙毅等几位重臣,咸阳各部却已正常恢复运转。 惶惶人心,得以平复。 就连此前每天还要苦逼补课的胡亥,也因廷尉府的再度爆满,而得到了解脱。 不过…… 此刻的他,并不开心。 趴在窗边,仰望天外,胡亥喃喃自语:“百里大人,你说,父皇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召见我啊?” “臣不知!” 虽交了投名状,将陇西各族卖了一个干净。 但这几天,百里奕仍旧只感度日如年。 莫说冯无择,冯劫这些直接参与到叛乱中的陇西贵族。 就连章邯、杨熊等并未参与的重臣,同样被下狱候审…… 百里奕心中竟隐隐有那么一丝悔意。 早知道,当是卖的再干净点好了! “哎!”一声长叹,丝毫没注意百里奕状态的胡亥愁苦道:“我还等着父皇封赏呢!” “也不知这次我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父皇会封赏点什么!” 百里奕:“……” 您这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公子还请稍安勿躁。” “今,陛下身体尚未康复,且陇西之乱未平。” “以臣见,待陇西得意平复,也就差不多了!” “陇西?”扭头,将视线放到西方,胡亥以期盼的语调自语:“那就赶快把他们灭了吧!” 彼时。 陇西,天水城外三十里。 一座本是空无人烟的荒村,却在此时囤积了整整过万的骑兵。 可即便如此。 荒村内,处偶尔传来的战马嘶鸣,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所有的骑士,无论其分属于哪一步,均是神情肃穆,不言不语的看向前方。 高台上。 小栓子持卷而立,在众骑士的瞩目下,缓缓开口:“陇西各族枉顾皇恩,大逆不道。” “今!” “陛下令南征军出渭水,直攻陇西郡,以平祸乱。” “我等,亦要从此地出发,以做策应,共讨叛贼。” 说到此处,小栓子微微一顿,再道:“兄弟们!”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就是咱们回报公子的时候!” “风!” “大风!” 一声令下。 阵阵秦风起。 万名骑兵,分别上马。 正如当初小栓子脑海中所浮现出的那一幕。 五千重甲骑兵在前,六千弓骑分列左右,五百重车居中。 一时间。 大地颤抖,尘烟滚滚。 天水城内。 得闻敌军来袭。 早已做好死守准备的陇西众将,顿时大惊。 可当他们得知。 来袭之敌,仅一万骑兵后,皆放声大笑。 “这群蠢货,竟想用骑兵攻城?” “也不知指挥是谁,完全就没脑子!” 轰!轰! 嗤笑,尚未结束。 府城内的众将,就惊闻一阵巨响由城头传来。 随之,就是一阵剧烈的颤动。 还不等众将反应,一名满脸焦黑,神色惊恐的陇西私兵就闯入堂内:“不好了!” “城门破了!城门被敌军用火药炸开了!” 噗通! 本因剧烈颤动,而站立不稳的众将,彻底得到了解脱。 纷纷瘫坐在地,目露绝望。 “完了……” 这句话。 不光是天水城内众将在说。 陇西郡。 看着十几万南军,如潮水般的攻势。 短短片刻,就攻占了数做城头的冯去疾,亦瘫坐在成垛之上,面色苍白:“我陇西……完了啊!” 一路由栎阳跟随过来的司马欣上前,搀起冯去疾:“右相,今尚未到绝望之时!” 抬起颤抖的右臂,指向下方,那密密麻麻的攻城人海,冯去疾苦笑:“我陇西各部,仅集结了八万人马,却要分守三城。” “十几万南军齐至,陇西即破,我们还有何路可走?” “金城!” “金城?”茫然抬首,看向司马欣,冯去疾眼中一亮。 旋即,又是摇头苦叹:“金本为边陲小城。” “连陇西郡都挡不住南军,凭此城,又能如何?” “右相!” “我们可召各族精英,汇聚于金。” “而后……可将此城,献于羌!” 听到这话,冯去疾顿时一愣。 浑浊、绝望的双眼,亦越发明亮。 想到激动处,更是狠狠的拍了一下司马欣的臂膀:“你说的对!” “我们挡不住南军,那就干脆不要挡!” “只要保全族人,纵放弃基业又能如何!” “金之西,就是羌人的地盘。” “只要咱们到了那里,得其庇护,还怕这些南军敢过境不成!” 恍然开朗。 冯去疾倒也不迟疑。 连声招呼。 一名又一名守在城头的陇西贵族,被召集到城下。 待所有人都招募完毕,西门打开。 由万名最为精锐的陇西私军所护,直奔边陲金城而去! 看着远去的陇西众人。 南军裨将大急。 可还不等他下令追击,位于南军当中的钟离昧就已上前,劝阻道:“将军莫急!” “公子,是故意让他们走的……” 夜,子时。 仅容纳万名百姓的金城城门大开。 一列列骑兵,在被惊动而躲在四下观望的百姓注视中,直入城内。 待众骑皆入,金城又一次重归宁静。 不过。 宁静并未持续很久。 天色微亮。 又是一支形色匆匆,军容不整的军队,来到了金城城下。 一人大步上前,对城门高喊:“右相驾到,尔等还不速速开门!” 迎接他们的。 并不是缓缓开启的城门,热情的人群。 嗖!嗖! 一支支冰冷的利箭,由城上射出。 不光是射死了喊话之人。 就连位处前列的不少陇西贵族,同样惨死在这一轮箭雨之下。 突然遇袭。 本就一路败退,惶恐不安的陇西大军立时乱做一团。 不等冯去疾等贵族稳定军心。 大地,突兀颤动。 定睛一看,所有的陇西叛军,脸上皆写满绝望。 “重骑兵!” 无数重甲骑兵,手持长枪,以一往无前之势,对陇西私军冲来。 他们的后方,更是出现了一架架战车。 战场上的骑兵,更是投出了一支又一支长矛,带走了无数陇西叛军性命。 看着左右情况,冯去疾大怒,一把揪住身旁司马欣的衣领,睚眦欲裂:“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重甲骑兵会在这里!” 唰! 剑光划过,冯去疾那惊怒的人头,立时从其脖颈间跌落。 失去了头颅的脖颈,血如泉涌。 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司马欣冷笑:“蠢货!金城,就是公子为你们这群陇西叛逆准备的埋骨之地!” 城头上。 看到这一幕的小栓子满意点头。 公子高安排的最后一步,已圆满完成。 想到这里,大手一挥,下令道:“公子有令!” “一个不留,尽屠之!” 说罢,悠悠的看向了西方,以遗憾的口吻自语:“可惜啊!” “公子只想快些解决此事。” “若按照我的意思,直接顺势攻入羌地,夺了青海才好……” 第243章 朝会,监国 咸阳。 一大早。 阿房宫方向,就传来阵阵古钟长鸣。 惊闻此声。 群臣不敢怠慢。 无论其是否起床,或是忙于晨练,皆放下了手中事物,匆忙的套上一件外衣,就直奔宫门赶去。 马车上,胡亥左顾右盼,兴奋不已:“我父皇终于肯上朝了!” “百里大人!”扭头,看向蹭车的百里奕,胡亥再问:“你说,父皇这一次,会给我什么赏赐?” “臣不知!” 隐晦的翻了个白眼,百里奕面色愁苦。 日前。 陇西平复,冯去疾那死不瞑目的人头被送来,就险些吓掉他半条命。 今。 多日未曾上朝的嬴政,更是在毫无预兆下,突然升朝。 百里奕,更是忐忑难安! 胡亥会得什么赏赐?他哪有功夫操心! 看着一脸呆滞的百里奕,胡亥无趣撇嘴:“真是急死个人啊!” 一人期待,一人忐忑,更有无数人紧张万分。 群臣如潮水般,涌入大殿。 上首,嬴政端坐主位。 面色虽略显疲惫,精神却非常饱满。 待群臣皆至,嬴政摆手。 身旁宦官连忙踏前,高唱:“开朝!” 群臣叩拜,山呼万年。 待殿内重归安静,嬴政这才缓缓开口:“朕,身体不适,歇了几日……” 突兀,语气一变,厉声呵斥:“有些人,就坐不住了?” “我大秦右相,竟敢率陇西一脉,行忤逆之事?” “你们!就在一旁看着?” 阵阵怒斥,犹如诛心。 群臣皆低头不语。 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对左右观望片刻。 见无人上前,急不可耐的胡亥终于坐不住了。 越众而出,拱手:“父皇!” “儿臣这一次,可是为您立了大功!” 看着激动的胡亥,嬴政闭口不语。 几日下来。 虽身体尚未复原,但嬴政也将他昏迷以后所发生的一切,悉数掌握。 胡亥这一次…… 看着下首一脸期盼的小儿子,嬴政眼中闪过一抹温情:“你的表现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儿臣多谢父皇!” 叩首,胡亥越发激动。 然而。 等待半晌,嬴政却未再说个只言片语,胡亥急了。 仿佛是看到了儿子的急躁,嬴政双唇微启:“行了,你退下吧!” 胡亥:“……” 愕然的看着嬴政。 直至被身后百里奕拽回,胡亥仍不敢置信。 指指上首,再指指自己,不解道:“百里大人,这就完事了?” “若臣领会不错,当是完事了!” “这怎么就完事了呢?”得到确认,胡亥双眼一立,就要上前,为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争辩。 可还不待胡亥迈动脚步。 嬴政,就已再度开口:“冯去疾授首,冯无择等,皆由廷尉府审讯。” “但有参与者,以具五刑。” “情节严重者,车裂!” “共诛三族!” 阴冷的话音,不断在殿内回荡,将欲要争辩的胡亥震慑在原地。 嬴政再道:“蒙毅!” 上卿蒙毅出班:“臣在!” “给朕记住!但有求情者,皆同罪论处!” “今次,朕宁可杀到我朝中无人可用,也绝不姑息一人!” “臣,遵旨!” 待蒙毅退下,嬴政那杀气腾腾的面色,才稍有缓歇。 虎目圆睁,环顾左右。 每看向一人。 殿内群臣,都感一股摄人的杀气,由其周身扫过,更是惊的冷汗狂流,脑袋深低。 直至! 嬴政的目光,看向了人群中,斜靠在立柱上的公子高。 凛然的杀气,化作春风细雨。 可当嬴政看到。 站没个站行的公子高,光靠在立柱上不说,竟还毫无顾忌的打了几个哈欠,甚至是拽过其身前尉缭的衣摆,擦拭掉被喷出的不明液体! 如此一幕,引得面色已舒缓过来的嬴政,再度皱眉。 “高儿!” 包含着怒气的大喝,于殿内响起。 众人皆把目光,投注在了仍拽着尉缭衣摆的公子高身上。 白天要入宫陪嬴政,以艾草为他治病。 夜间返回府内,事物更是繁多。 再加上,小别胜新婚。 晨曦那个小丫头,更是跟着虞姬,一道住入他的府中。 公子高这段时间,可是严重的睡眠不足。 甚至还偶然风寒。 嬴政呵斥的同时,公子高正巧一个喷嚏打出,完全没听到。 众人的目光,更是无法影响到他分毫。 不过。 肉疼自己这最后一套朝服的尉缭,却是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子?公子!” “陛下叫您呢!” 一边急促的提醒,一边隐晦的抽回衣摆,看着上面那一片粘稠,尉缭只感肝都在颤抖。 看了一眼尉缭那小气的样子,公子高摇头。 “至于么,回头送你一套不就完了?” 说罢,也不理会尉缭那由阴转晴的面色,大步出班。 “父皇,儿臣在!” 看着面前的宝贝儿子,嬴政怒意渐消,关切道:“怎得?风寒还没好吗?” “劳父皇费心,已经好了许多!” 点头,目光中多么一抹温柔:“高儿!” “这一次,在朕患病期间,你做的很好,朕非常满意!” “这都是儿臣当做的!” 嬴政赞赏,公子高谦逊,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立时散去。 看着前列的公子高,胡亥不忿:“得意个什么?” “最后还不是夸上两句,就让你回去?好像谁没被夸……” 话还未说完。 嬴政,就已再度开口:“有过,必罚!” “有功,朕也不吝赏赐!” 说罢。 竟是缓缓撑起了身子。 一旁宦官见状,连忙想要上前搀扶。 “滚开!”衣袍甩动,斥退宦官的同时,嬴政朗声道:“朕,身体尚未复原!” “所以,在朕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将由高儿,监国,行主君之权!” 嘶———— 话音落地,全场震惊。 愕然的看向上首嬴政,胡亥只想大哭一场。 都是你的儿子,为啥这么厚此薄彼呢? 这人与人之间,到底差哪了? 而就在胡亥大感不忿,意欲上前争辩之际。 其身旁不远处。 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出班:“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 第244章 朕,要立高儿为皇储 “蒙毅?”看着越众而出的上卿蒙毅,嬴政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反对朕?” “臣不敢!” 躬身,叩首,蒙毅不卑不亢:“臣,仅认为,陛下此举不妥!” “有何不妥?” “由周始,监国者,皆为储君。” “高公子仅为陛下三子,于礼不合!” 心心念念公子高承诺给自己的新衣。 听到这话,尉缭顿时不干:“蒙毅!” “日前!冯去疾一党祸乱,不见你出来。” “现在,你倒是跳了出来!” “陛下封谁赏谁,那是陛下的权利,与你有什么关系?” 瞥了一眼激愤的尉缭,蒙毅神色淡然:“陛下乃天下共主,封谁赏谁,自与蒙毅无关。” “但!” 大步上前,直逼尉缭:“我大秦,以法立国!” “蒙毅乃九卿之首,廷尉府主管,理当奉行秦律秦法!” “三公子功虽大,却并未皇储,行监国之权,如何平天下悠悠众口?” “若此事开,天下将如何看我大秦!” “我秦之律法,又如何震天下人心!” 眨了眨眼。 准备不足的尉缭,哑口无言。 上首嬴政,看着对峙二人,不言不语。 沉默半晌。 嬴政悠悠开口:“蒙毅,你的意思是说,高儿他不够资格?” “臣不敢!” “不敢?”冷笑,嬴政再度甩动衣袍:“好!” “那你们就给朕听好了!” “由今天起!” “高儿,就是我大秦皇储!” 嘶———— 如果说。 刚刚的赏赐。 还仅仅让殿内众人倒吸冷气。 那现在。 就是让冷气化作寒气。 公子高一脉。 以李斯、尉缭为首,众人皆感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胡亥等,如坠冰渊。 作为当事人,公子高眉头一挑,就要上前。 可还不等动身。 蒙毅,就已再次叩首:“陛下!” “臣,有本奏!” “说!” 一卷竹简由怀中掏出,将之展开,蒙毅朗声道:“臣之家兄蒙恬,参高公子,越级犯上,对叩边大将处以私刑,以公子之名,私调边军,私通敌酋,引匈奴人叩边犯境!” 嘶———— 又是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传来。 殿内君臣,将皆难以置信的目光,放在了蒙毅与公子高二人的身上。 赵高被杀。 陇西集团覆灭。 嬴政甚喜三子嬴高,意欲立其为储。 这件事。 此前虽为挑明,但亦成大多数人心中共识。 今! 嬴政以赏赐之名,此公子高监国之权,实际上就已在行权位交替之实。 蒙毅会跳出来反对。 众人虽惊,却也并不意外,毕竟他所言在理。 但……现在这,在嬴政确立公子高储君之实的情况下,还要以此来参奏,那就是摆明车马,要对着干了! 一时间。 群臣心思各异。 不少本还一脸献媚者,亦是将目光从公子高身上收回。 队列中。 胡亥眨了眨大眼,疑惑道:“百里大人。” “若我没记错的话……蒙恬,一直都是支持我大哥的吧?” 百里奕不解,点头。 以手指向蒙毅,胡亥继续:“那现在这……蒙毅,也是支持我大哥的?” 百里奕:“……” 公子!您可算看明白一回!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微微一愣,百里奕大惊:“公子,您是想支持蒙毅?” “不错!”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父皇确立了这一储君之位!” 看着神情严肃的胡亥,百里奕更感老怀大慰。 终于! 经历了这么多,胡亥成熟了! 还在感叹,胡亥就已再度开口:“我也立功了!结果连个雍王都没被封赏,嬴高这贱种凭什么?” 定定的看了胡亥一眼。 百里奕长叹。 陇西覆灭,胡亥更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但……任重道远啊! 下首二人窃窃私语。 上首嬴政,却已是眉头紧皱。 深深的看了蒙毅一眼。 嬴政将目光转向公子高:“高儿!” “对此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回父皇,儿臣没什么好解释的!” 一句话。 更是说的群臣侧目。 后方,尉缭大急,悄声道:“公子!皇储,是皇储啊!” 扭头,给尉缭投了一记让其安心的眼神,公子高再度回首,看向一脸阴郁的嬴政:“父皇!” “关于北地所发生的一切,上卿所言不虚,儿臣均供认不讳。” “不过……” 闻言,嬴政双眼一亮:“不过什么?” “儿臣,亦有事启奏!” “讲!” 得到嬴政允诺,公子高从衣袖内掏出一卷竹简:“对蒙恬将军所参之事,儿臣亦有补充!” 本还兴奋,期待。 突然听到公子高说这个,嬴政大感不解:“补充?补充什么?” “儿臣不光是私通敌酋,更是为其出谋划策,以助匈奴大王子冒顿篡位夺权!” “此,实乃儿臣之罪也!” “故,儿臣叩请父皇收回成命,以全……” “放屁!”一声怒斥,恼怒的嬴政径直由台阶上走下。 顾不得气喘吁吁的身子能否支撑,对着公子高就是一脚:“少跟朕耍那小心眼!” 环顾左右,虎目中杀气凛然:“朕决定事情,谁敢反对!” 话音落地。 蒙毅不语,退入队列。 李斯、尉缭等狂喜。 原本怯怯观望的众人,亦再次将狂热的目光,投注到公子高身上。 胡亥,更是惊怒。 就在此时。 被嬴政一脚踹退了好几步的公子高,苦笑上前:“还请父皇息怒。” “儿臣,尚有旁事启奏。” “说!” “儿臣北上狼居山,助匈奴大王子篡位属实。” “但!儿臣亦同样安排人,将此事告知给了头曼单于。” “头曼与其长子冒顿本便不和,曾多有陷害之举。” “今,得闻冒顿意欲谋反,头曼必然……” 听到这里,嬴政激动上前,一把抓住了公子高的双肩:“高儿!你是说,匈奴会内乱?” 点头,确认:“以儿臣见,当有六成把握!” “六成?” “也许……七成。” 啪! 照脑袋就是一下,嬴政怒斥:“朕不是和你说过,有五成把握,就要与朕明说吗?” “儿臣这不是……” “少扯没用的!”虎目一瞪,嬴政冷眼看向公子高。 深知儿子的秉性。 嬴政清楚,他会提起这个,完全就是不想当这个皇储。 长叹一声,摆了摆手:“之前的事情暂且作罢,容后再议。” “你,先详细与朕说说这件事!” 第245章 咱们,还是将目光放在匈奴吧 嬴政一脚爆踹,让躲在一旁的胡亥大为窃喜。 但这一啪,却是让胡亥嫉妒到发狂。 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胡亥眼中满是渴望:“父皇多久没这么打过我了?” 百里奕:“……” 您有这爱好,大可明言啊! 还在感叹。 百里奕竟没发觉,身边的胡亥,晃悠悠的就走出了队列。 朝臣目光,都集中在嬴政、公子高父子身上。 胡亥突然出列,走到二人身边,不由的让众人一愣。 就是嬴政,同样皱眉:“胡亥,你有什么事吗?” “啊!”被嬴政叱问,还在渴求挨上一下子的胡亥这才恍然,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走了出来! 慌乱下,胡亥脑筋急转:“父皇!” “儿臣以为,三哥所言不妥!” “不妥?哪里不妥?” “这个……”骑虎难下,胡亥苦逼,却也只能硬撑:“三哥虽已安排人,将冒顿意欲谋反之事告知头曼。” “但!这毕竟只是三哥的一面之词。” “最后能否成功告知,头曼是何反应,这些我们都无法预料。” “所以,儿臣认为,我们此时不宜妄动,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一番话说完,胡亥都不由为自己的机智而喝彩。 有理有据,足够稳妥! 这段时间,他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胡亥更是以隐晦的目光,看向了蒙毅那张万年不变的板砖脸。 目光中,隐隐带有一抹感激之情。 一旁。 见胡亥这小子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嬴政同样侧目。 闭口不言,沉思。 片刻,点头确认:“你说的不错。” “儿臣叩谢父皇!” 终于是得到了一句嬴政的认可,胡亥大为激动。 若非场合不对,恨不能抱住对方大腿,嚎啕一番。 以嘉许的目光看了眼胡亥,嬴政转首,再道:“高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若是没有……” “回父皇!” “关于小弟所言,儿臣亦早有考量。” 说话同时,公子高又从另一只袖子中,抽出了一卷竹简。 好不容易,将嬴政的注意力引到北地上面。 说什么,公子高也不会让他再惦记起那立储一事! 看着面前的竹简,嬴政嘴角一抽,只感似曾相识。 摇了摇头,将杂念甩掉,嬴政沉声询问:“这里面,又写了什么?” 竹简展开,公子高朗声道:“首先,儿臣先回答小弟提出的第一点质疑。” “匈奴虽与我大秦常年敌对,但他们的贵族,却对我秦之商贩甚为依赖。” “故!儿臣分别以清姑姑名下商队,与其他常年同匈奴有交易的商队同时传讯,当可确保此消息准确无误的传递到头曼手中!” 胡亥愕然。 找了清姑姑的商队不够,你还找了那些常年跑北地的商队?干嘛呀!至于嘛你! 好不容易想到的反驳之词,就这么被怼了回来,胡亥大为不忿:“三哥!” “你找了这么多人同时传讯,难道就不怕消息外泄?” “确实!”点了点头,公子高看向胡亥:“消息的确有外泄的可能。” 一句话说完。 不等胡亥得意,公子高继续:“不过……” “小弟你认为,就算此消息外泄,又能如何?” 眨了眨眼,胡亥懵逼当场。 一旁嬴政点头:“说的不错!” “这是那些匈奴人的家事,外泄与否,却与我大秦无干。” 说罢,嬴政对公子高示意:“继续说,你弟弟,刚刚不还提了一条吗?” “关于这个……”扭头,回身,直奔朝臣队列。 挡在前面的尉缭、李斯虽不解,却也不敢挡路。 在众人让开的道路中,公子高走到此前他斜靠的立柱旁,将那因太沉,而被他放在角落布包拿起。 略作翻找,一卷竹简掏出。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公子高返回原位,歉然道:“抱歉,东西有点多……” 嬴政:“……” 这混小子,每天怎么就和赶集一样,偏要带那么多竹简上殿! 感叹归感叹,心中疑惑还是要问得。 “说吧,你这上面,又写了些什么东西?” “回父皇!”竹简展开,公子高开口:“关于小弟提出的第二点质疑,儿臣亦做了一些调查准备。” “在几月之前,儿臣曾有说过,匈奴人的起源一事。” “而今,通过儿臣的调查,已大致确认头曼单于麾下,所控部落,乃至其部族战士的大体人数。” “同时,儿臣去了一趟北地,与冒顿接触,亦从中得知了冒顿所控制力。” “其两方大体部族人族,与所控兵力分别……” “不用说这些!”摆了摆手,嬴政将公子高打断:“直接说重点!” 公子高:“……” 兵力对比,难道还不算重点么! 无奈,长叹,只得将此卷竹简放下。 再次对着布袋翻找起来。 嬴政嘴角连连抽搐。 胡亥白眼狂翻。 群臣,更是无语侧目。 这……果然是公子高的作风啊! 片刻,又是一卷竹简被掏出,公子高继续:“一旦冒顿谋反之事败露,其两军必将交战。” “以头曼单于现有的兵力,虽远超冒出,但绝非短时间内就可分出胜负。” “故!儿臣以为,父皇可以我大秦之名,遣使北地,与头曼交涉,要求其送族中之女,来与之我和亲,以示威严。” 听到这里,胡亥大为不解,更是以戏谑的口吻说道:“三哥!” “你这跑题了吧?” “我说的,是头曼如何应对他儿子造反一事,跟咱们大秦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去派人宣示威严,要求对方献女和亲,头曼能理咱们吗?” 定定的看了一眼胡亥。 公子高摇头,长叹,不言不语。 见状,胡亥更是不忿。 可还不等他继续反驳,嬴政就已沉声呵斥:“胡亥,你给朕闭嘴!” “父皇!” “滚一边待着去!” “你三哥说话的时候,若再插嘴,小心朕抽你!” 眨了眨眼,胡亥天人交战。 抽他?这个……他是退,还是不退? 不再理会胡亥,嬴政转首,看向公子高:“继续说!” “让头曼献女和亲,是为何故?” 第246章 和亲,胡亥不就是最佳人选 随着嬴政的询问。 殿内群臣,皆将目光放在了公子高的身上。 在众人注视下,公子高神色淡然,继续道:“以儿臣见。” “无论头曼理与不理,咱们都可从对方的反应,来判断出匈奴人此时的大体情况,继而为之后,做好相应的准备。” 嬴政挑眉,好奇道:“头曼的反应?详细说说!” “头曼若不允,乃至是大怒,那可证明,其尚未与冒顿交战。” “若头曼应允,献女和亲,当可证匈奴内部以乱。” “如此,我大秦当占据主动,父皇无论是想与之一战,还是……” “当然要战!” 大喝一声,将公子高打断,嬴政兴奋的搓了搓手掌:“高儿!” “你的这个计划,非常好!” “朕,很满意!” 说罢,更是大步上前,欣慰的拍打着公子高肩膀。 还在纠结是不是主动挑事,好挨上一下子的胡亥见状,醋意狂升:“三哥!” “你说了这么多,最根本的问题,却未曾提及,这有些不大妥当吧?” “小弟,你认为哪里不妥?” “首先!” “三哥你只说遣使匈奴,但这个使者是谁?身份太低,会惹怒头曼,继而影响对方的情绪,使得你的计划出现纰漏。” “身份太高,又显得我大秦惧了那匈奴,反而会让对方看不起!” “这……可是一个关键吧?” 嬴政本还因胡亥再次插嘴,而面露不悦。 不想,这不省心的小儿子,竟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定定的看了胡亥一眼,嬴政目光中再度流露出一抹欣慰。 这个不省心的东西,终于是开始成熟起来了! 嬴政的目光,更是激励到了胡亥。 兴奋到满脸通红,胡亥脑筋急转,继续:“况且!” “除上述问题之外,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 “既然是和亲,无论真假,我们大秦总要提出一个人选吧?” “这个人选身份太低,那也同样会激怒匈奴人,从而出现不可控的意外情况。” “身份若太高……”冷笑一声,胡亥讥讽的看向公子高:“三哥,你可有人选?” 点了点头,公子高确认:“小弟你说的不错!” “关于这几点,我也同样有所准备……” 说话同时,转身,欲要再度返回队列。 一旁尉缭见状,连忙将布袋拎起,讨好道:“公子!” “多谢!” 点头示意,在布袋中翻找。 片刻,两卷竹简,分别掏出。 在胡亥狂跳的眼皮下,公子高并未将竹简展开,而是看向上卿蒙毅:“关于使者问题,首先,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上卿。” 蒙毅一愣,挑眉:“公子直说即可。” “敢问上卿,廷尉府对章邯的审理,是否已出结论?” “章邯?” “不错!正是少府章邯。” 带着一抹疑惑,蒙毅点头:“若仅章邯,却已审理完毕。” “那章邯是否有罪?” “以廷尉府所查证,章邯与陇西一案,并未有任何直接参与。” “但……” 不等蒙毅说完,公子高开口:“多谢上卿!” 打断蒙毅的同时,将其中一卷竹简展开,看向嬴政:“父皇!” “既章邯并未直接参与,即便有过,亦非大错。” “儿臣以为,章邯本为我大秦少府,其更与晨曦有婚约在身。” “其身份地位,出使匈奴恰为合适。” “此,更可让他戴罪立功!” 略作沉思,嬴政点头:“你说的不错,朕允了!” 眼见使者问题被公子高三言两语搞定,胡亥更是大急,连忙上前:“那和亲的人选呢?这个才是关键!” “关于和亲的人选……”定定的看了胡亥一眼,公子高淡然一笑:“小弟,你不就最为合适?” 愕然,懵逼,以右手指着自己,胡亥惊呼:“我?” “不错!正是小弟你!” “我们兄弟虽多,但都已成婚。” “现今,唯独小弟你一人,尚未有正室。” 一旁尉缭上前,强忍狂笑:“高公子说的不错!” “以胡亥公子的身份,与匈奴人和亲。” “既可彰显我大秦诚意,又不失我大秦威严,确为上上之选!” 李斯抬步,走到尉缭身边,躬身:“臣也认为,胡亥公子确为最佳人选!” “臣附议!” “臣也赞同!” 一时间。 不光是王阜、萧何等公子高一系。 就连那些此前惊闻嬴政要立储,而献媚看向公子高的吃瓜党,同样是纷纷上前,出言附议。 满朝文武,皆将目光投注到了胡亥身上。 然而! 这本应让胡亥狂喜的众星捧月之事,却只让他想寻个地方痛哭一场! 面色苍白,连连后退,胡亥口中呢喃不断:“不……不……我堂堂大秦公子,怎能……” 缓步上前,拍了一下胡亥的肩膀,公子高以兄长口吻道:“小弟!” “这,是一件好事!” 一把甩脱公子高,胡亥终于爆发:“放屁!这怎么能是好事!” “放肆!”见胡亥竟敢在朝堂上咒骂公子高,嬴政立时大怒。 可还不等他发飙,公子高就已连连拱手,安抚。 见状,嬴政停下脚步,面色阴沉。 安抚好了嬴政,公子高再度转首,贴到胡亥耳边,以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小弟,日前三哥我去了一趟北地,可是亲眼见过那些匈奴女子。” “她们,不但是肤白貌美,更是能歌善舞,且因常年骑马,所以腰部、腿部力量都极为发达……” 胡亥茫然,不解:“腰部,腿部力量发达又怎么了?” “你想啊,若你们夫妻之间,行床底之事……” 胡亥,并不是初哥。 无论是小妾,还是婢女,他与之都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 听公子高这么一说,胡亥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眨了眨眼,呼吸逐渐变的沉重起来。 “三哥,你不骗我?” “骗你我能落得什么好处吗?” “好!”兴奋的拍了一下手掌,胡亥面色红晕,激动上前:“父皇!” “儿臣同意了!” “和亲一事,就让儿臣去吧!” 片刻的功夫。 胡亥就由抵触,变为成了兴奋的公牛,嬴政大感不解。 愕然的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高儿,到底和胡亥说了些什么? 第247章 公子,高义 朝会散去。 嬴政虽满腹疑惑,但却因身体不适,只得让公子高先行回府,待明日再问。 终于是将皇储一事糊弄了过去。 公子高自是心情舒畅,直奔府门。 然而。 才刚刚回府。 还不等换下朝服。 李斯、尉缭,乃至萧何等人,就连袖而来。 看着刚刚才与自己道别的几人,公子高皱眉:“你们过来做什么?” 搓了搓手,看着后院升起的阵阵炊烟,尉缭舔了一下嘴唇:“这不是到饭点了么……” “小栓子,送客!” “哎!哎!”眼见随着公子高一声令下,小栓子竟真对自己走来,尉缭大急:“公子,我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议!”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挥手,示意小栓子的同时,公子高冷笑:“有什么要商议的,就在这里说吧!” “今天,我可没带你们的饭!” 李斯、萧何等人还好,尚顾及一个脸面,只是偶尔来蹭饭。 唯独这个尉缭! 简直就是为老不尊!恬不知耻! 晚饭混也就罢了。 早饭,午饭也天天来混! 甚至走的之后,还经常打包,美其名曰不能浪费。 公子高已打定主意,要治他一治! 听闻公子高这么说。 尉缭嘴角一阵抽搐,渴望的看了一眼飘荡在半空的炊烟,长叹:“公子。” “臣等都不解。” “为何,您要推辞陛下的封赏!” 话音落地。 李斯等人纷纷点头。 旁得,也就罢了。 皇储! 这可是大秦的皇储! 嬴政为始皇帝,却迟迟不立皇储。 若公子高被立为皇储,自当为秦之二世。 这,可是他们追随公子高,心中最大的期盼。 偏偏。 在众人激动万分的那一刻,公子高给拒绝了。 老哥几个在半路上一商量,自要杀奔公子高府,询问一番。 “为何推辞?”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冷笑:“你们没见,蒙毅出言反对吗?” 尉缭激动:“蒙毅反对又如何!陛下根本就未曾理睬他啊!” “不错!”李斯上前一步,点头:“莫说陛下在朝堂上,就直接将之屏退。” “就算未曾,以臣等之力,也当可保公子无碍!” 众人更是小鸡吃米,连连点头。 苦笑,摇头:“蒙毅尚无妨。” “但!蒙恬将军呢?三十万北方将士呢?我大哥扶苏呢?” “大哥久镇北地未归,父皇却立我为皇储。” “就算大哥不在乎,旁人又岂能不因此而生出别样的想法?” “今,北方匈奴未靖,六国余孽更是蠢蠢欲动,天下尚未彻底清平。” “嬴高又岂能因一己私欲,使我大秦内部生乱,从而给敌可乘之机?” 李斯等人愕然,侧目。 旋即,对着公子高深深一拜:“公子高义,臣等拜服!” 一旁小栓子撇嘴。 明明,公子在昨天还说。 南方军未曾彻底消化,北方军团更是仅把控半数,还不够稳妥…… 小栓子如何。 惊叹的李斯等人并未在意。 确认了公子高的心意,众人不再纠结于此,纷纷叩首拜别。 唯独……“尉缭,你还不走?” 杵在门口的尉缭一个激灵,媚笑上前:“公子,老臣这不是担忧,怕蒙家兄弟与您为难么。” “蒙家兄弟?” 见一句话引起了公子高的兴致,心心念念混饭的尉缭顿时就来了精神:“不错!” “公子,冯去疾等陇西一党虽除。” “但在朝中,尚有不少人,支持大公子扶苏,其更以蒙恬、蒙毅二人为首。” “今,蒙毅主动出言,已表明其态度,老臣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 摆了摆手,公子高毫不在意:“冯去疾其人,利己而废公,名虽正,实则一小人尔。” “相反。” “蒙恬、蒙毅兄弟,却绝非冯去疾此等小人可比。” “纵有政见不合,他们也绝不会使用任何卑劣手段。” “哪怕……是为了皇储之位,他们也只会明刀明枪的与我相争,此并无大碍。” 点了点头,尉缭深感认同。 但! 为了混饭,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臣是担心,胡亥他们……” “胡亥?那就更无所谓了!” 又菜又爱跳,说的就是胡亥! 最初,公子高还因固有印象,对胡亥多有不喜,甚至是打算将他除掉。 可随着与之接触的加深,公子高对胡亥为人,早已了若指掌。 失去了赵高,乃至冯去疾等陇西一党的扶持,胡亥完全就是一个小可爱。 这么一个小可爱……真给他玩坏了,岂不是少了许多的乐趣? 另一边。 咸阳内城,大街上。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胡亥鼻涕连天。 擦拭了一下流到嘴角的透明液体,胡亥不满嘀咕:“刚刚,就不该让嬴高离我那么近,肯定是被他传染了!” 闻言。 走在胡亥身旁的百里奕连忙撤步后退。 老臣家里,锅都揭不开了,可不能再染上风寒啊! 抱怨了两句,丝毫没发现百里奕那一脸警惕的眼神,胡亥开口问道:“百里大人。” “你说,老师会同意与咱们合作吗?” 百里奕沉思,缓缓道:“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今,陛下已明示,欲立高公子为皇储,此断然是触碰到了蒙家兄弟的底线,否则蒙毅也不会在此时出班,予以反驳。” “故此!老臣以为,只要咱们阐明态度,明确表示支持大公子扶苏,蒙毅断然不会拒绝我等善意!” “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胡亥随之又苦闷起来:“但我还是不甘心啊!” “为何,要支持扶苏呢?” 百里奕:“……” 不支持扶苏,你现在还能做啥? 自己上?让老臣一人为您扯旗呐喊吗? 奈何。 抱怨归抱怨,劝解还得劝:“公子还请暂忍一段时日。” “忍耐?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我忍耐又有什么用!” 摇头,长叹,百里奕只得继续:“战国时,苏代游说赵惠王的一词,老臣认为恰合当下所用!” 眨了眨眼,胡亥大奇,连忙追问:“那苏代说了什么?” 第248章 嬴政的理由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眨了眨眼。 看着一脸自得的百里奕,胡亥若有所思。 片刻,想到了什么,兴奋的拍了下手掌:“我记起来了!” “蒙毅老师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百里奕欣慰点头。 还不等说话,胡亥又茫然道:“可是,这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百里奕:“……” “公子,您可以设想。” “大公子扶苏,就是鹬!” “三公子高,就是蚌!” “他们二者相争……” “我懂了!咱们就是渔翁!”又是一声兴奋的大喝,胡亥终于了然。 恰巧。 此时,二人已至上卿府门外。 上卿蒙毅,更是骑乘着一匹骏马,意欲出行。 看着在自家门口高喊渔翁的胡亥,蒙毅引马上前,皱眉道:“今日,廷尉府虽多事,蒙毅无暇教导公子。” “但……”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蒙毅略作思索,语气坚定道:“为不影响公子学业,从而使公子玩物丧志。” “故,还请公子待明日再来。” “蒙毅会布置功课,公子于家中完成,每日亥时前送来即可。” 胡亥:“……” 我玩你个大头鬼啊! 心中狂骂,面上哭嚎:“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做渔夫!” 百里奕汗颜,不敢耽搁,连忙上前解释道:“上卿。” “老夫与公子前来,只为与您商议一事,而并非是您刚刚所想。” 定睛看了二人一眼,蒙毅沉声:“廷尉府多事,蒙毅实无暇招待。” “二位若有事,不妨明日……” “不行!”胡亥大急,明日来个屁! 这都要布置作业呢,他是打定了主意,今个谈妥以后,最起码一个月都不见蒙毅这老货。 “老师,你若事忙,我们可以一道随你去廷尉府,待你审理完……” “胡闹!”这一次,换成了蒙毅来打断胡亥:“廷尉府乃国之要地,公子无令,岂可轻易入内?” “还请公子为蒙毅让开道路。” “否则,蒙毅有权以抗法之罪,缉拿公子!” 胡亥:“……” 你特么还是我老师吗! 奈何。 秦律如山,纵胡亥是大秦公子,也不敢轻易挑衅。 在蒙毅的强压下,胡亥、百里奕二人,只得喏喏后退,为蒙毅让出道路。 看着那驭马远去的蒙毅,胡亥苦逼道:“百里大人,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公子莫急。”看了下左右,见街道上偶有行人路过,百里奕这才恍然,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这次,是咱们太过急躁了!” “那下次再来?” “不!”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到蒙毅离去的方向,百里奕自信道:“公子,相信,上卿已猜到了咱们的心意。” “之后,咱们只要在朝堂之上,配合上卿,乃至大公子一系即可!” “这敢情好!” 能不在私下见蒙毅,那就是再好不过。 胡亥,可是非常担心,这老货当真给自己安排一堆的作业。 他,还要忙着摸鱼呢! 彼时。 另一边,阿房宫内。 由朝堂上返回寝宫,嬴政的力气仿若被抽空了大半。 疲惫的半靠在床榻之上,对着一旁伺候的寡妇清抱怨道:“家姐,朕今日,竟被高儿那小兔崽子给糊弄了!” 寡妇清闻言一愣,哑然失笑:“陛下何出此言?” “家姐,你是不知。” “朕今日本欲立高儿为皇储,只是不曾想……” 有了倾诉的对象,嬴政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的将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寡妇清。 最后,更是长叹:“高儿这小子,深知朕北伐之心,竟特意在朝堂上以此引出了事,以干扰朕的判断!” 看着哀叹连连的嬴政,寡妇清只得安慰:“许是,高儿他并不想这么早,就被皇储的身份所限吧?” “他有什么不想!”听到这个,嬴政更是恼怒:“这混小子,他就是做什么事都太稳!” “今日,若不是蒙毅跳出来搅局……”说到这里,嬴政又是一声长叹。 看着哀怨连连,与人前霸气四射之状形成鲜明对比的嬴政,寡妇清在苦笑的同时,只得帮其出谋划策:“皇储一事,若高儿极力反对,陛下却并不用急于一时。” “不过……这监国之事,却大有可为。” 闻言,嬴政一愣。 本被抽空的身体,突然又恢复了力气。 一把抓住寡妇清的双手,激动道:“家姐,你有办法对付那小子?” 知子莫若父。 嬴政深知,公子高这小子的稳重性格,根本就是谁也无法给他改掉。 也正是因这一性格。 这混蛋小子,是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当皇储?因蒙毅的反对,使他有了顾忌,故而不愿。 监国…… 一场大病,让嬴政认清了许多事情。 心中已有了决断之后,嬴政恰是想以监国之职,来锻炼公子高,乃至让他借此培植自己的势力。 你不是没把握就不愿意吗? 好!那朕,就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增加把握! 想,是这么想的,奈何最终结果不美丽。 今,突然听闻寡妇清有办法,嬴政岂能不喜。 颔首,点头,寡妇清淡然询问:“陛下,您让高儿以监国之职,代管朝政,理由是什么?” “理由?理由当然是朕身体不适!” 嫣然一笑,寡妇清默默的看着嬴政,不语。 见状,嬴政一愣,不解的低头查看自身。 忽然间,一道灵光闪现,嬴政双眼一亮:“朕明白了!” “朕今日上朝宣布此事,他们都认为朕身体尚可,故蒙毅那家伙还会反对。” “可若是……”说到这里,嘴角上扬的嬴政,竟是露出了一抹不符合其年龄的笑意。 旋即,噗通一声,嬴政直接瘫倒在了床榻之上,喃喃道:“家姐,朕头痛欲裂,快,帮朕传医者……” 眼见嬴政瞬间入戏,寡妇清在哑然的同时,连忙配合着大步奔出了寝宫。 眉宇间,充满了慌乱之色…… 第249章 太奢侈了 噹!噹!噹!! 悠扬的钟声,于阿房宫内响起,传遍了咸阳大街小巷。 满朝文武。 无论此时在做些什么。 在听到此钟声后,皆大惊。 纷纷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朝服,直奔皇城。 嘴里叼着一个鸡腿,怀里还揣着两个猪蹄,尉缭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油迹,惊疑道:“一个时辰前,陛下刚召开朝会,怎得这就突然急召群臣入宫?” “莫不是……” 惊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尉缭面色一变。 “吃你的鸡腿!”没好气的扫了尉缭一眼,公子高忧心忡忡。 赶车的小栓子见状,连忙扭头,关切的安慰道:“公子不要担心,陛下身强体壮,今方大病初愈,断然不会有事!” 苦笑一声,公子高长叹:“我并不是担心父皇的身体。” “那公子您这是……” 摇了摇头,并未回复小栓子的询问,公子高反问:“刚刚出门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突然听到这个,小栓子本能的摸了一下怀间,点头确认:“准备好了!” “那就好!”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走吧!” 看着幽幽自语的公子高,小栓子一头雾水,却不敢多言,只得继续驾车前行。 另一边。 刚刚返回府中,趴在床铺上,打算节省体力,以便于熬到晌午吃饭的胡亥,却是一脸的苦逼:“好好的,父皇这又是做什么啊?” 肚子同样空空,百里奕有气无力道:“臣不知!” “真是的,我刚刚才梦到在吃鸡腿……”还在抱怨。 已来到阿房宫附近的胡亥突然惊觉,空气中竟是飘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被香气所吸引,胡亥猛嗅了几下,惊疑道:“莫不是我饿出了幻觉?” “这怎么……会有鸡腿的味道?” 闻言,百里奕一惊,有样学样,同样是猛嗅了几下:“老臣,当是也出幻觉……尉缭?” 敢要确认胡亥的猜测。 百里奕就发现。 在他们的前方,尉缭这老货,竟是叼着一个鸡腿,从公子高的车驾上跳下。 因动作幅度太大。 不巧,怀中的猪蹄落地。 尉缭这老货,竟是在确认其沾染了灰尘后,一脸嫌弃的将之踹到一旁。 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胡亥吞咽了一口口水,指着猪蹄喃喃道:“太奢侈了!” 百里奕狂点头,双眼血红。 奈何。 此已是阿房宫门外,群臣聚集。 彼此对视,虽确认了对方眼中的渴望。 二人,却是谁都拉不下这个脸,去将那角落处的猪蹄拾起。 随着群臣入宫。 胡亥仍一步三回头,满是渴望:“咱们若是支持我大哥,能过的像尉缭这般么?” 百里奕长叹,不语。 终是在几名宦官的引领下,来到了嬴政的寝宫门外。 群臣依次而列,面上皆写满了焦虑,不解。 在众人等待下。 宫门缓缓开启,一身素衣的寡妇清走出,愁容满面。 嘶———— 仅看寡妇清的衣着,与其神态。 担忧的群臣,就已倒吸了一口冷气。 阵阵议论声,更是接踵而至。 其中,由以胡亥为甚。 “父皇!我父皇怎么了?” 慌乱的拨开人群,胡亥挤到了前列,一把抓住寡妇清,急切询问:“清姑姑!” “我父皇他怎么了?” 见胡亥如此,寡妇清眼中闪过了一抹诧异。 这个天天被嬴政念道不争气的幼子。 旁得不说,孝心确实可嘉。 还在感叹,胡亥就已再度开口:“我这和亲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呢,父皇他可不能有事啊!” 寡妇清:“……” 这……你可真是孝死你爹了! 寡妇清在台阶之上。 胡亥所言,群臣皆可听闻。 眼见群臣侧目。 深感尴尬的百里奕假咳了两下,上前解释:“清夫人还请勿怪,胡亥公子他……” “百里大人不必如此,我知!”点了点头,打断百里奕。 寡妇清抬首,以沉重的语气说道:“陛下回宫,突发急症。” “故,老身以钟示警,召列位大人入宫商议。” 惊闻此言。 群臣更是议论纷纷。 李斯上前,紧张道:“陛下现如何?” “经由医者诊治,情况暂已稳定。” “但……”摇头,长叹一声,寡妇清再道:“刚刚,陛下已苏醒,身体却极为虚弱。” “老身应陛下所求,特在此等候。” “请高公子,胡亥公子。” “左相、国尉、列位九卿入殿。” 说罢。 寡妇清侧身,让出了道路。 被点名的朝臣不敢怠慢,连忙提起衣摆,缓步登上台阶。 下首群臣,更是议论纷纷。 一片愁云,笼罩在了阿房宫上空。 步入寝宫的列位重臣,同样是满面愁容。 唯公子高一人,神色淡然。 见状。 走在公子高身旁的蒙毅眉头紧皱。 来到床榻前。 群臣皆跪地,关切的看着上首,面色苍白的嬴政。 “咳……咳咳……” 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嬴政吃力的撑起身体。 引群臣入宫的寡妇清见状,连忙上前,以身体搀扶住嬴政。 “朕……”喃喃开口,嬴政以虚弱的口吻继续:“身体不适。” “实,不知尚有几日可活。” “国不可一日无君。” “为我大秦计……” 听到这里,群臣心中皆一阵凛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纷纷看向位于前列的公子高。 嬴政,同样是话音一顿,灼灼目光落到公子高的身上。 被众人瞩目,公子高苦笑。 不待嬴政继续,就已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突闻此言,嬴政一愣,险些控制不住酝酿了良久的情绪,直接暴起。 在寡妇清的按压下,这才稳住心神,继续以虚弱的口吻问道:“高儿,你要说什么?” “由周起,孝之一道,就多被人提及。” “孔子更有云,君王当以孝治天下。” “所以……” 说到这里。 在嬴政那狂跳的眼皮之下,公子高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竹简…… 第250章 让人忍不住想抽他 竹简展开,公子高在众人注视下,缓缓开口:“今,父皇病重。” “身为人子者,理当伺于左右。” “故,儿臣认为,父皇应将诸位兄弟姐妹,都召回咸阳,以尽孝道!” 闻言,嬴政一愣。 特意为公子高准备了一场大戏。 结果这可倒好。 他还没等出招,这个稳重的儿子,就先来了这么一手。 旁人不知,嬴政自己还不知。 他,根本就是装病。 若真如公子高所言,将分散在外的子女全部召回,那岂不明曰天下,他要不行了? 毫无准备下,被公子高反将了一军,嬴政嘴角抽搐的同时,连连暗示起了身后搀扶着他的寡妇清。 被捏了几下大腿,寡妇清会意。 苦笑:“高儿一番孝心,却是让人感动。” “不过,姑姑认为,陛下的身体尚未到此地步,且医者也说,只要多做调养,当可复原。” “所以……”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寡妇清继续:“以姑姑见,还是不要如此张扬为好。” “这,也可免大家为陛下担心,省不必要的麻烦。” 话音落地。 嬴政嘴角挂起了一丝笑意,连连点头,附和道:“你清姑姑说的不错。” “朕虽有疾,但也不至如此。” “将你那些兄弟姐妹们都找回来……”想到那一幕,嬴政嘴角又是一抽:“没那个必要。” “父皇所言甚是!”躬身,叩首。 公子高的确认,让嬴政心情大好。 可还不等嬴政再说。 公子高,就已再次伸手入怀。 眼皮狂跳,嬴政大惊:“高儿,你要做什么?” “清姑姑的顾虑……”一边从怀中掏出竹简,公子高一边解释:“儿臣也曾有所考虑。” “故此……”将新一卷竹简展开,公子高继续:“其余兄弟姐妹,当可不召。” “但!儿臣之长兄扶苏,理应回咸阳。” “此,不但可全长兄孝道之情,更可在父皇养病期间,确保我大秦不会因此而生乱!” 嬴政:“……” 这混小子! 若不是场合不对。 以嬴政的脾气,说什么都要下床,猛踹公子高几脚。 奈何。 三公九卿皆在。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手。 骑虎难下! 一时间,嬴政竟是除了撇嘴,竟别无他法。 深知嬴政心意。 大腿上更是不断的感受到嬴政怒气,寡妇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高儿,姑姑认为,你此言不妥。” “扶苏公子奉命戍边,以御匈奴,岂能轻离?” “咸阳……”又是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寡妇清缓缓说道:“有高儿,便足够了。” 一句话说完。 公子高还未如何,胡亥先不干了。 于队列中,隐晦的拽了拽百里奕,胡亥不解:“百里大人。” “我不是父皇的儿子么?什么叫有我三哥就够了?那我算什么?” 一连三问,尽诉胡亥心头困惑。 语气之悲,更是道尽凄凉。 面对如此悲情的询问,百里奕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然而。 胡亥的询问,声虽小,床榻上的嬴政确实听不到。 但在他左右的群臣,却听了个分明。 同样听到的公子高,更是直接回头,对胡亥投去了一记善意的目光。 不待胡亥反应,公子高就已转首,又一次的在身上翻身起来。 这次。 不光是嬴政嘴角抽搐。 就连素来沉稳淡然的寡妇清,同样是被激到白眼狂翻,更是忍不住的询问:“高儿,你这是?” “姑姑刚才所言,高儿在来之前,同样也已有所考量。” “所以……”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寡妇清愕然:“所以你今天到底带了多少卷竹简?” 虽说。 因虞姬的关系。 寡妇清与公子高二人长有来往,在往昔的几次动乱当中,更是帮了他许多。 但! 对公子高这沉稳的性格,寡妇清大多也只是听闻,并未亲自得见。 这一次。 寡妇清终于是理解了嬴政的心情。 这倒霉孩子……无怪嬴政天天抱怨,就是她,也抑制不住想上去抽公子高的想法! “这个……并没带多少。”含糊了一句,公子高继续:“长兄戍边多年,马邑等边防各地,均已呈清平之势。” “且!北境有蒙恬将军在,短时间内,断然不会生乱。” “若说,无一我大秦公子在北境镇压,会影响大军士气……”扭头,看了一眼胡亥:“小弟胡亥!” “他,正可与少府章邯一道北上。” “此不但可暂替长兄戍边,亦能对匈奴彰显我大秦诚意,以确保儿臣此前之策,万无一失!” “让我去河套?”愕然的指着自己,胡亥不顾场合,大声询问。 刚刚,胡亥还在好奇。 好好的,公子高为何要用那种暧昧的目光看向自己。 现在……胡亥同样恨不能冲上前去,猛抽公子高几下。 好事不想着他。 去漠北吹沙子?这倒霉差事,你可真是我亲哥! “不错!”点了点头,毫不在意胡亥那吃人的眼神,淡然继续:“以小弟暂代长兄。” “不但可全长兄孝道之心,更能取信匈奴,此一举两得也!” 嬴政懵逼。 寡妇清木然。 三公九卿,同样低头不语。 唯有胡亥,眼眶含泪,疯狂摇头。 就在此时。 尉缭突然响起了什么。 隐晦的凑到胡亥身边,说着一些此前公子高交代,但他却并不理解的话语:“大长腿……水蛇腰……夹力强劲……” 当第一个词汇说出之时。 胡亥的疯狂晃动的脑袋就已逐渐停歇。 随着词汇量不断增加,胡亥的双眼更是越发明亮。 咕噜! 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胡亥大步上前。 躬身,叩首,以一副严肃的口吻说道:“父皇!” “儿臣认为,三哥的提议很正确!” “儿臣常年伴父皇左右,但兄长他却戍边多年。” “今,父皇身体不适,理应由儿臣暂替兄长,以全其孝道,稳定大局!” 嬴政:“……” 朕的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身为千古一帝,嬴政岂能不知。 若扶苏回咸阳,于情于理,监国一事,也绝不能落到公子高头上,否则只会令朝政不稳。 但……这实非他心中所想啊! 看了一眼淡然的公子高。 再看看兴奋到狂喘粗气的胡亥。 嬴政长叹,摆手:“朕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群臣皆叩首,转身离去。 可就当公子高的脚步,即将踏出寝宫门槛之际,嬴政的声音再度传来:“高儿,你给朕留下!” 第251章 嬴政,肺腑之言 “父皇,您还有事?”看着已由此前半躺改为正坐,满面寒霜的嬴政。 公子高在感叹果然不出他所料的同时。 更是苦笑连连。 准备了这么多,结果还是抵不过当爹的一句话啊! “哼!”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榻,嬴政怒斥:“你难道,真不知朕的心意?” “儿臣知……” “知你还弄这些幺蛾子?” 愤而起身,嬴政大步来到公子高身边,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啪声落地的同时,嬴政继续怒斥:“你以为,和朕耍小心眼有用吗?” 公子高嘴角一撇。 好家伙,这话谁说都行,您说……摇了摇头,知道嬴政尚在暴怒中,公子高只能继续安慰:“父皇圣明,儿臣岂敢与您耍心眼?” “放屁!” “不是耍心眼,你为何要让你大哥回来?” “你真当……”恨恨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继续:“他回来了,朕就会因此,而不让你去监国吗?” “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看着一脸淡然的公子高,嬴政微微一愣。 最初。 在他想来,公子高会突然提起,召他兄长扶苏回咸阳。 嬴政本能的认为,这小子看破了他的计划,从而打算以退为进,借由扶苏归朝一事,来推辞掉监国这件差事。 现在……隐隐间,嬴政倒是猛然察觉。 以公子高这小子稳重的个性,不可能就只是想到这么个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极为拙劣的办法,来搪塞他! 想到此处,嬴政大为好奇:“如若不是。” “那……到底是为何?” “儿臣若说……只为全兄长思念父皇之心,您……” 啪! 又是一下,嬴政被气到浑身颤抖。 “你!”指了公子高半晌,终究是说不出什么,嬴政怒而转身,返回床榻旁落座。 一旁。 留在寝宫内的寡妇清见状,连忙上前安抚。 喘息片刻,嬴政怒气渐消。 先是对寡妇清道谢示意,待其离去之后,这才深深的看向公子高,拍了拍身边的床榻:“过来坐下!” “儿臣遵命。” 待公子高落座,嬴政这才幽幽道:“高儿。” “现在,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有什么话,咱们就直说吧。” 说一句话说完,也不待公子高回话,嬴政继续:“你应清楚,父皇欲让你监国之用意吧?” “儿臣清楚。” 啪! 第三下猛拍落地,嬴政怒斥:“清楚你还这么做?” “难道!你真就不想继承朕的基业,真就不考虑我大秦百年之计吗?” 说到此处,嬴政更是气愤:“朕设南北军团,征伐天下……” “你道,这是因朕的野心大吗?” 公子高不语。 嬴政被气到眼白狂翻,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百越各族不识教化,状如野人,对我边境多有袭扰。” “现,任嚣所部大胜,百越各族距覆灭不远,朕亦去一心头大患。” “不过,那些匈奴人……”说到此处,嬴政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比之百越各族,要凶残了数倍之多!” “其每年冬天,一旦缺少食物,就会派遣部族分别南下,美其名曰:打草谷。” “我中原百姓,就是那些异族口中的草谷!” “六国余孽更是不断与匈奴勾结,为他们引路,来侵犯我北国疆土。” “没有北方军团的守卫,没有长城的防护,匈奴铁骑将一马平川,杀男抢女,掳女为妻,玷污女子再食其肉。” “只有要人的地方,那就是匈奴人的粮仓!” “这等人间惨剧,已持续了几百近千年。” “中原地大物博,百姓多以农耕为生,想要防范那些来去如风的游牧民族,根本就不可能。” “唯有修建好了长城,才能保得我大秦百姓万世安康!” “故!朕不惜让天下人以暴君相称,亦要广征徭役戍边,以铸边防,来保我大秦万世之基!” “朕又如何不知……”语气逐渐温和,嬴政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扶苏已戍边多年未归。” “但!戍边的,又岂是他一人乎?” “蒙恬将军!还有那支被朕调遣到北方的三十万老秦儿郎,他们不也是整整十年,都未曾返回我秦之故土,未曾看过哪怕一次自己的父母妻儿?” “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你当,他们都是为了朕吗?” “不!他们,是为我大秦百年,千年,乃至万年的安康,为我炎黄儿女!” 右手用力,撑着公子高的肩膀,嬴政缓缓起身:“这些话……” “当年,我对你兄长扶苏说过。” “但!他并不理解,朕非常的失望,这才让他去河套戍边,只求他能成长。” “奈何……”长叹一声,嬴政继续:“这么多年下来,朕与你兄长之间多有书信往来,却从未见他有任何的成长!” “朕求长生,亦只想在临终之前,除了匈奴这个我老秦的心腹大患,以为子孙后代铸一个万世之基!” “不过现在……”转首,满是欣慰的看向公子高:“朕,有了你!” “从你的身上,朕看到了朕年轻时的样子……” 公子高:……” 这话说的!您这小爆脾气,儿臣可不敢像您一样! “高儿!” “朕老了,走不动了。” “接下来的路,只能由你,来代朕走,继续带领我们大秦前进!” “朕的一番苦心……”再次落座,嬴政满是期盼的看向公子高:“高儿,难道你当真不懂吗?” 一番肺腑之言,说的公子高心头触动。 直至这一刻。 公子高才真正了解,这个被人称之为祖龙,称之为千古一帝,称之为暴君的始皇帝,心中所想。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秦,为了整个华夏子孙! 不过……有些话,可以说。 有些话,公子高清楚。 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说。 在嬴政期盼的目光下,公子高苦笑,点头:“父皇请放心。” “您的苦心,儿臣尽知。” “儿臣保证,绝不让您失望,不让千千万万的老秦子民失望!” “好!”终于是从公子高口中得到了一句肯定的回复,嬴政大喜:“那,就这么定了!” “想让你兄长回来?可以!但这个监国,你必须要给朕当,而且要当好!” 第252章 原因 在嬴政一番肺腑之言,外加强硬命令下。 最终,公子高只能妥协。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嬴政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畅快的来到了寝宫窗边,看着那温和的日光,嬴政脸上尽是笑意。 片刻。 寡妇清入殿,缓步来到嬴政的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陛下,小心着凉。” “无妨!”感激一笑,快意道:“朕心情好,凉到也不怕!” 寡妇清:“……” 这是什么逻辑?您还真打算再大病一场不成! 寡妇清还在无语抱怨。 嬴政就已再度开口:“朕虽不清楚,高儿为何一定要让扶苏回来。” “不过……只要能让这小子甘愿去当监国。” “别说是扶苏!” “就是将整个北方军团都调回来,朕也绝无二话!” 第一次! 在与公子高的交涉中。 嬴政,认为他占据了上风。 而这,亦让他体内的疲惫一扫而空,拉着寡妇清,就说起了公子高之前的种种往事。 另一边。 公子高才一走出阿房宫。 尉缭、李斯等重臣就围了上来,急切道:“公子,您为何要让大公子扶苏回咸阳?” “是啊公子!若扶苏公子归咸阳,怕是于您不利啊!” 好好的皇储不当。 因公子高的一番解释,众人尚能理解。 但刚刚! 嬴政那是摆明车马,定要让公子高监国。 可偏偏,这位避而不谈,反倒是以孝心一事,将了嬴政一军,强烈提议召扶苏回归。 如此举动,实在是令群臣大为不解。 宫门外堵人,这都是基本操作。 看了一眼身旁焦急的众人,公子高神色淡然:“我兄长多年未归,对父皇甚是思念。” “今,父皇抱恙,我让他回来看看,有问题吗?” 群臣:“……” 这话说的,为何如此理所当然,竟让我们无言以对! 又看了一眼愕然的群臣,公子高打了个哈欠:“没事了吧?” “没事就散了吧,我还要回去补觉。” 说罢。 看也不看懵逼的众人一眼,转身,就登上了小栓子牵来的马车。 公子高落座,小栓子扬起马鞭。 车驾,缓缓由众人面前驶离。 愕然的看着车驾背影,尉缭几人面面相觑。 终于,还是略微年轻的萧何沉不住气,对左右询问:“诸位大人,咱们现在要如何?” 看着远去的车架,李斯幽幽长叹:“还能如何?” “既然公子如此,定是有他的打算。” “咱们,还是各司其职,做好分内的事情吧!” 说罢,同样是转身离去。 萧何愕然。 旋即,长叹:“左相说的不错。” “以公子的性格,他做此举,必有深意!” 车驾内。 眼见已逐渐远离人群,小栓子这才开口询问:“公子,刚刚属下听列位大人言,您欲请长公子扶苏回朝?” “不错,确有此事。” “属下有一些不明白。” “若长公子回朝,那岂不是会给您带来麻烦?” “就是南方军团,怕也……” “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淡然一笑,打断了小栓子,公子高抬首看向北方:“日前,我与兄长接触了一段时间,已确认其为人。” “兄长久习儒学,深蕴此道,根本无心政务,又何谈会对我造成什么麻烦?” 小栓子依旧不解:“但上卿蒙毅他们呢?朝中,当有不少人,还是支持长公子的吧?” “那就更无所谓了!” “兄长性格宽厚,不欲与人相争。” “只要兄长不点头,以蒙毅的性格,绝不会多言生事。” “更何况……”说到这里,公子高目光逐渐变的深邃:“让小李子去了北地这么久,都未有多大建树。” “究其原因,还是因我兄长与蒙恬将军二人的威望太大。” “即便……有王离相助,也无法成事。” “故,长兄扶苏,大将军蒙恬,其二非离一人,北方的小李子方可成事。” “现在随时都可能会与匈奴交战,大将军蒙恬绝不能动,否则军心不稳。” “两害取其轻……” 小栓子恍然:“所以,您才特意借此机会,将长公子扶苏给调了回来?” “不错!”点头,公子高苦笑:“父皇本对兄长抱有极大期望,奈何……” 摇了摇头,公子高继续:“若非如此,根本就没有调长兄回咸阳的办法。” “我,也只能以此为交换,当这个大秦临时监国了!” 小栓子:“……” 好家伙! 别人求而不得的事情,到了您这里,咋就这么的委屈呢! 一路感叹加长谈。 很快,车驾就抵达了公子高府门外。 才一下车。 公子高就发现。 在他的府门外,竟是围了大大小小数架马车。 一群仆役打扮的汉子,更是忙碌的从马车上,不断的由马车内卸下各式物品。 看到这一幕。 公子高眉头一皱,摆手示意。 见状,小栓子连忙上前。 不过片刻的功夫。 小栓子就带着一中年,缓步来到了公子高面前。 中年上前,拱手:“臣,章邯,见过公子。” 见来人是章邯,公子高眉头一挑,指向那些堆积在他府门外,大箱小箱的物品:“少府何故如此?” 扭头,看了眼已拆卸过半的货物,章邯再次叩首:“臣,只以此而谢公子大恩,别无它意!” “少府言重了。” “少府有无罪过,乃廷尉府审查,父皇判理。” “嬴高,只是做了当做之事而已!” “不!”激动上前,章邯态度越发诚恳:“当日,若无公子遣人……” 略有尴尬的一笑,章邯继续:“若非公子,以章邯少府令为凭,助晨曦公主入宫,臣必犯大错。” “如此恩情,等同再造,臣实无以为……” 话还没说完。 紧闭的府门就已被推开,晨曦俏丽的身影,一蹦一跳的由府内走出,好奇询问:“三叔,这人是谁?他刚刚提到我了?” 第253章 晨曦与章邯 若说此前章邯对公子高的态度,是恭敬当中夹杂着畏惧。 那么当晨曦出现以后。 章邯的态度,就变为了极端的热切。 “臣,少府章邯,拜见晨曦公主!” 看着章邯那近乎冒火的双眼,晨曦被吓到连连后退。 一旁小栓子,更是不断撇嘴。 胆怯的看了一眼章邯,又转头看看公子高,晨曦不知所措:“三叔……” 看着晨曦那可怜又无助的小目光,公子高苦笑:“少府。” “您的心意,嬴高已收到了。” “今,父皇命您赶赴北地,出使匈奴,您还是快些回去准备一下吧!” “这……”话语中,公子高送客的意图已非常明显。 迟疑的看了看躲在公子高身后,探着半个脑袋的晨曦,章邯只能无奈点头:“那臣,就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就欲骑马离去。 而就在章邯转身的瞬间,公子高的声音再度响起:“少府还请稍待!” 激动,转身。 以期盼的目光看向公子高:“公子,您还有何吩咐?” “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章邯:“……” 这话说的,好冷酷,好无情! 奈何。 公子高的态度非常明确。 与之并不算熟稔,章邯倒也不敢行那死皮赖脸之事。 一番折腾。 刚刚拆卸下来的大箱小箱又被放了回去。 看着远去的车驾,晨曦没有丝毫留恋:“三叔,我先回去了!” 说罢。 小丫头转身就走。 砰!的一声,更是表明了此刻她的内心情绪。 看着那紧闭的府门,公子高无奈摇头。 还不等说些什么,小栓子就已凑了上来,撇嘴道:“公子,这家伙不怀好意!” 诧异的看了一眼小栓子,公子高问道:“怎么说?” “公子!你看他刚刚的样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什么感谢?我看,他分明就是奔着晨曦小姐来的!” “他们本就有婚约在身。” “目前,章邯没机会。” “现即将远行,自是想趁机见上晨曦一面。” “这些……都无可厚非!” 话,是这么说。 不过……摇了摇头:“他们的事情,让晨曦自己去选择,咱们就不要……”一边说,公子高一边对着府门走去。 可当走到门前,推了两下。 这才尴尬的发现。 晨曦这丫头,在关门之后,竟还顺便插上了门栓! 见公子高被自家大门所阻,小栓子强忍笑意,关切道:“公子,要属下翻进去不?” 公子高:“……” 你是怕我不够丢人? “罢了!” “晨曦这丫头,倒也算是用此办法表明了心意。” “既然她不愿,那咱们也不好勉强。” 悠悠转身,公子高直奔马车走去。 “小栓子,走,咱们去茶馆坐坐。” 府内。 趴着门缝观望,直至确认公子高的马车远去,晨曦这才得意的拍了拍手掌:“哼!” “那么老的男人,我晨曦才不……妈呀!” 一句傲娇的话语还未说完。 转身的晨曦,就被吓了一跳。 一面用素白的小手拍着胸口,晨曦一面后怕的抱怨着:“三婶!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呀!” 任谁。 在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个人,反应也绝不会比当前的晨曦差了。 看着晨曦那又惊又跳的样子,虞姬嫣然一笑,责怪道:“晨曦,你竟然把你三叔关在门外,是不是太调皮了?” 听到这话。 晨曦俏皮的吐了下香舌:“三婶,你都看到了呀?” 点头,不语,虞姬以审视的目光看向晨曦。 怯怯上前,晨曦讨好的拉住了虞姬手臂:“三婶,我不是针对三叔,主要是……” “主要是你不喜欢章邯?” 晨曦小鸡啄米,连连点头:“他太老了!” 身为女子,对嬴政亲口定下的婚姻,晨曦纵心中不愿,也不敢对任何人言。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北方有亲爹扶苏,咸阳有圣眷正隆的三叔公子高,家里更有好闺蜜虞姬。 底气十足,晨曦也终于是展露出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女心性。 手臂被晨曦抓住就是一顿乱摇,虞姬无奈苦笑:“你放心。” “你三叔早就说过。” “若你不喜,他自不会勉强于你。” 眨了眨大眼,晨曦愕然。 旋即,惊叫:“三婶!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三叔那么小心眼的人,我还把他给关在门外……” 话都没说完,晨曦就火急火燎的直奔大门冲去。 虞姬:“……” 另一边。 茶馆。 寻了一个安静的房间,公子高在竹简上奋笔疾书。 片刻的功夫,写完收工。 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子高招手:“小栓子,去,将这卷竹简,送到少府府上。” “送给章邯?” “不错!”点头,在小栓子愕然的目光下,公子高解释道:“晨曦对章邯的态度,料想你也看到了。” “既然晨曦不喜,那身为叔叔,我自不能勉强。” “章邯那边……就只能用其他方式去补偿了!” 点了点头,小栓子似懂非懂。 继而,想到了什么,再问:“公子,那您呢?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回去?”冷笑了一下,公子高自语:“这小丫头,竟然敢同叔叔耍脾气。” “我若现在回去,岂不是逐了她的心意?” 一阵恶寒,由小栓子心头升起。 大步离去的同时,更是不由的为晨曦默哀。 你说你这小丫头,耍性子,也得分人吧! 把公子关在门外?你是咋想的。 第254章 公子高监国,第一道指令 翌日,卯时。 阿房宫钟响,百官上朝入殿。 与往昔所不同的是。 这一次,百官皆怀着别样的心情,大感忐忑。 人群中。 观察了一番左右,胡亥不忿:“这章邯也真是的!” “昨天就直接出发多好,非得耽搁一天。” “这下好了,还得看嬴高那贱种耀武扬威!” 昨日由阿房宫离去。 胡亥就屁颠屁颠的去找章邯,强烈要求直接出发。 偏偏! 扑了一个空。 之后再找,虽是得见,章邯却非说要再等上一天。 本来胡亥也没多想。 可当他随着百官入朝,听到众人讨论以后……“百里大人,你说,嬴高那贱种,不会故意为难我吧?” 看着忐忑的胡亥,百里奕安慰道:“公子当可安心。” “今日,乃高公子第一天行监国之职,断然不会乱来。” “若老臣所料不错……”略作停顿,百里奕自信道:“今天至多也就是走个程序罢了!” 见百里奕这么说。 胡亥忐忑的小心肝,方才初定。 “哼!今日,就让他得意一天!” 反正,今天下午不走,明天他胡亥也必将北上替换扶苏。 一天而已,还就是走个形式,胡亥表示他完全可以忍受。 片刻的功夫。 百官皆入大殿。 以官职大小排列,依次站立,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上首台阶,那空无一人的龙椅。 老宦官由后殿走出。 甩动手中拂尘,以尖锐的嗓音高唱:“开朝!” 话音落地。 后殿内,缓缓走出一身影。 虽不如嬴政那般,充满了无言的威压,但却挺拔、朝气。 缓步,来到龙椅前,公子高立定,以淡然的口吻说道:“今,奉父皇令,我嬴高以监国之职,暂理国事,还望列位大人多多支持!” 群臣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还礼。 唯独胡亥。 傲然而孤立,一脸的不屑:“不过就是一临时工,得意什么?” 左右朝臣侧目,不语。 上首。 公子高双手虚抬。 待朝臣皆起身归位,这才继续:“今,列位大人是否有事启奏?” 群臣皆对视,却无一人上前。 见状,胡亥更是打了个哈欠,不满道:“不过就是走个形式,还真就当真了?” “看吧!”环顾左右,一脸讥讽:“根本就没人理他!” 话音才刚刚落地。 站在胡亥身旁不远处的少府章邯,就大步出班:“臣,有事启奏!” 被秒打脸。 顾不得那一抹火辣感,胡亥愕然:“这章邯要做什么?” “难不成,是打算告诉嬴高,开完朝会他就出发?” “是了!”越说,越自信,胡亥连连点头:“一定是这样!” 百里奕:“……” 公子!陛下上朝的时候,咋就不见您这么兴奋呢? 还在感叹。 章邯就已再度开口:“陇西之乱,臣虽未参与,但臣毕竟出自陇西。” “今!陛下虽既往不咎,但臣却深感不安。” “故,臣叩请,取消于晨曦公主之婚约!” “为如此,方能偿臣之罪过也!” 话音落地。 全场哗然。 少府章邯,与长公子晨曦之间的婚约,乃嬴政亲定,天下皆知。 多少青年俊才,为此捶胸顿足,羡慕不已。 谁料! 这眼瞅着,晨曦即将笄礼成年。 章邯这癞蛤蟆,竟然还退缩了! 不少家中有适龄子嗣的朝臣,双眼顿时就明亮起来。 先不说,晨曦自身的身份,还有他爹乃嬴政长子扶苏。 就说!现在晨曦与公子高夫妇之间的关系……说是亲生,也绝不为过。 这么硬的后台,谁上谁知道啊! 队列中。 胡亥虽是没有那些别样的想法,却也同样大感不解。 “百里大人,这章邯脑抽了?” “好好的,为啥要退婚?” 退婚,可不是小事! 先不说,章邯此举,,章邯此举,会使他失去这么一个进身之阶。 其更是会惹怒晨曦,扶苏,甚至是引的嬴政不快。 此刻。 看向章邯的背影,胡亥只感觉这货脑袋抽了。 摇了摇头,百里奕眼中精光流转:“臣不知。” 虽然。 他的长子百里搏作死,最终玩死了自己。 但!他老百里,可不仅这么一个子嗣。 晨曦这个香饽饽,谁不惦记? 不同于众人的诧异。 上首,公子高仿佛早有所料:“既少府决议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谢公子!” 得到首肯,章邯恭敬的退回原位。 左右,连忙围了上来,悄声询问各种缘由。 对众人的询问,章邯却是闭口不谈,只是默默的盯着公子高。 昨日。 小栓子送来的竹简上可是写的非常明白。 作为一个聪明人。 章邯当然清楚。 与其追求那明显会让晨曦不悦,根本就没有结果的姻缘,莫不如应下公子高的承诺。 少府?这从来都不是章邯的心中所求! 群臣尚在争相追问。 上首,公子高就已再度开口:“我大秦公主,晨曦再有半月,就将行笄礼。” “少府虽因自身之故,退此婚约。” “但!我大秦不长公主,却不可因此而耽误了自身之大事。” “故此,我嬴高,今以大秦监国之名,颁布第一道法令。” “左相!” 李斯上前,躬身叩首:“臣在!” “你即刻以丞相府令,檄文天下,广募天下英才。” “半月之后,为我大秦长公主晨曦,公开择婿!” 嘶———— 听到这话,全场哗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不绝于耳。 如果说。 此前在章邯退婚之时,众人心中还仅是有这么一丝期盼。 那么在这一刻。 期盼,就转变为了现实。 谁也没想到。 公子高在成为监国之后,所颁布的第一条法令,竟是募天下英才,为长公主晨曦择婿。 仅仅片刻的惊愕。 朝堂内,就乱成了一锅粥。 群臣皆争相讨论。 无数人,更是兴奋的双眼冒火,恨不能马上冲出宫门,回去召集自家子嗣,让他们来争上一争! 阿房宫,后宫,花园内。 晨曦、虞姬二女,正于宫内陪伴着嬴政、寡妇清两位老人。 忽然。 一名小宦官急匆匆的跑来,对着晨曦就高呼道:“大喜,大喜啊!” 第255章 小心眼的公子高 虽然,小宦官的目光落在了晨曦身上,但这并不妨碍嬴政的好奇心。 “大喜?何喜之有?” “回陛下!” 连忙叩拜,小宦官恭敬道:“刚刚!” “高公子于朝堂上,颁布了其为监国的第一道法令!” “哦?”听到这个,嬴政双眼更是一亮。 大步上前,抓住小宦官,连声追问:“说!快说!” “朕的高儿,所颁第一道法令,是什么?” 不光是嬴政一人。 寡妇清、晨曦、虞姬,本端坐在石桌前闲聊的三女,亦纷纷起身,关切的看向了小宦官。 “这……”在众人的关切的注视下,小宦官咽了口唾液,怯怯的看向晨曦:“今,少府章邯因其自身罪过,大感有愧于陛下,故辞去了与晨曦公主的婚约。” “之后。” “高公子于朝堂上颁布法令。” “由丞相府檄文天下,于半月内募天下英才,为晨曦公主择婿!” …… …… 嬴政四人,面面相觑,皆一脸懵逼。 片刻。 当事人晨曦率先反应了过来,愕然惊呼:“为我择婿?” 喊完,更是焦急的抓住了虞姬手臂:“三婶,晨曦不要……” “胡闹!”不待虞姬说话,嬴政就已转首怒斥:“高儿现为我大秦监国。” “他说的话,就等同于朕,岂能儿戏!” 在嬴政怒目下,晨曦不敢再说,一脸委屈的躲在了虞姬身后。 安慰的拍了拍晨曦,虞姬连忙对嬴政劝解起来:“父皇息怒,晨曦并不是这个意思。” “嗯!”点了点头,嬴政将怒视的目光收了回去。 晨曦更是不满,小声嘀咕:“皇爷爷太偏心了!” 苦笑一声,虞姬不由庆幸,此刻的嬴政忙着询问细节,没听到她这句抱怨。 默默的候在一旁,待嬴政问清所有细节,虞姬这才拉着晨曦上前,微微一福:“父皇。” “儿臣今日就先告退了。” “待明日,儿臣与晨曦再来拜会。” 点头,嬴政应允。 待二人离去之后,嬴政这才满腹疑惑的坐回原位,对身旁的寡妇清询问道:“家姐,你说,高儿在搞什么鬼?” “朕……不相信,此事,当是章邯主动要求的!” 陇西一案,章邯本无罪,又被委以重任。 若只因心中有愧,那章邯绝不至于等到现在,更是在公子高成为监国的时候才去提及。 以嬴政对他宝贝儿子的了解。 根本都不需细想,就可断定。 这小子,绝对是有有所预谋,乃至是后续的计划! 寡妇清上前,以素手按扶着嬴政肩膀:“若陛下想知,将高儿唤来,问询一番不就好了?” “不!”坚定的摇了摇头,嬴政沉声道:“这混蛋小子,他若是不想说的事,朕找他过来又有何用?” “罢了!等吧,反正早晚,朕也可清楚,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寡妇清:“……” 您自己都知道那小子什么秉性,那还纠结个什么劲? 另一边。 由宫门内走出,晨曦耷拉着俏脸,满是苦楚:“三婶!” “你回去和三叔说说,晨曦不要择婿,不要嫁人!” “晨曦,再过半月,你就将行笄礼。” “到时候,你就是大姑娘了。”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 “可是……可是……”在虞姬的劝说下,晨曦依旧一脸的不愿。 好笑的看了一眼晨曦,虞姬问道:“和三婶说说,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或……我们晨曦,心里有人了?” 疯狂摇头,晨曦娇羞道:“三婶你乱说!” “既无人,晨曦你为何这般抵触?” “晨曦……”略作迟疑,晨曦缓缓开口:“晨曦只是不想和三叔、三婶你们分开!” 又是一声苦笑。 深切怀疑自家男人这么安排,是为了报复之前被晨曦这丫头关在门外一事,虞姬只得继续劝慰:“晨曦你放心。” “无论你嫁人与否。”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回来!” “三婶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得到了承诺,晨曦这才乖巧的点了点头。 彼时。 公子高的车驾内,章邯一脸恭敬:“公子,臣,这就走了!” 看着与自己辞行的章邯,公子高淡然回复:“少府大可放心。” “此次北上,无论成与不成,匈奴人断然都不会为难与你!” “公子多虑了。” “臣既接此任,自不会畏惧生死,定会圆满完成公子所托!” “很好!”拍了拍章邯的肩膀,公子高勉励道:“嬴高!就在这里等待少府你的好消息了!” “那……臣就告辞了!” 看着章邯远去的背影,驾车的小栓子不解询问:“公子,你当真要在与匈奴开战的时候,让他独领一军?” “章邯虽为少府,但深蕴韬略。” “即便他自身武艺平平,但统帅作战却无大问题。” “与匈奴交战……”悠悠的看向北方,公子高继续:“战线定然会被拉的极长。” “我本就计划多路兵马同时行进,以此为凭,让他甘愿放弃与晨曦的婚约,尚在可接受之间。” 匈奴人的地盘。 真要算下来,不比大秦小的多少。 公子高欲征伐匈奴,那就绝不是小打小闹。 既要打灭族之战,那肯定是得派遣多支兵马,由不同的路线行进。 以章邯的才能,统帅一军,本就在公子高的计划当中。 点了点头,小栓子再问:“公子,那你为何一定要给晨曦小姐招婿呢?” 撇了一眼小栓子,公子高坏笑:“为何?当然是报复!” “这死丫头,竟然还敢把我关在门外,不给她点教训,真不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了!” 嘶———— 这心眼,敢比针尖大吗! 一阵恶寒,小栓子止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不过。 当马车行进,寒风袭面以后。 还在为晨曦哀叹的小栓子,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扭头,以余光看向车内悠然自得的公子高,小栓子喃喃自语:“公子心眼虽小,但从不会无的放矢。” “他此举……必有深意!” 第256章 公子高的目地 大秦三公子高执印,行监理国政之权。 上位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要以丞相府之令,檄文天下,广邀英杰以为大秦长公主文熙征婚择婿。 此令在当下,可谓前无古人。 咸阳震动,天下皆知。 虽然。 公子高所令檄文,并未要求出身门第。 但此令在咸阳的达官贵人眼中,恰是为他们量身定制! 百里府。 在空旷的府内转了一圈又一圈,百里奕神情激动,对下首老仆吩咐:“百里忠,你即刻返回陇西,将我百里一脉适龄子嗣,皆召到咸阳,以备此次征婚大比!” 躬身,应喏。 百里忠不解询问:“大人。” “高公子所布之令,仅有择婿一说,未曾提及大比一事,您这……” “你懂个什么?” 打断了老仆的询问,百里奕神色傲然,自信道:“晨曦是什么身份?她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以老夫对公子高的了解。” “他既颁布此令,定会借此时机,以大比一事来考教天下英才,继而广招门下食客。” “这……”说到这里,百里奕眼中更是精光大冒:“才是他不问出身门第,广邀天下英才的根本原因。” 老仆大惊:“老爷!若如此,让众位少爷来……” “放心!”摆了摆手,百里奕冷笑:“他公子高虽是要借此机会来扩充实力。” “但……”幽幽的看向北地,百里奕继续:“扶苏长公子即将回归,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将晨曦随便许配给一毫无身份背景的常人。” 眨了眨浑浊的老眼,老仆似懂非懂:“老爷,那按照您的意思。” “高公子此举,不过就是打着为晨曦公主征婚的明目,来招募天下豪杰?” “而最终,晨曦公主的婚事,仍要从各大氏族子弟当中选一良人?” “不错!” 点了点头,百里奕长叹:“只恨老夫不能早知此事……而是答应了陪伴胡亥公子北上,更是在陛下那里请辞,无法更改……” 摇了摇头,百里奕摒弃杂念:“总之,你叮嘱那些小子,让他们全力表现!” “半个月后……料想,扶苏公子,也当返回!” “只要能胜此大比,不光可令我百里一族重振威望,更能得扶苏公子这一倚靠强援,实乃一箭双雕也!” 老仆点头,快步离去。 抬首,看着老仆远去的背影,百里奕幽幽道:“胡亥公子,并非老臣不告知您高公子之意图。” “实乃……”再度摇头长叹:“老臣,亦要为家族千秋后事所虑啊!” 还在感叹。 百里奕丝毫没注意,待其老仆离去后,一道身影急匆匆的杀入其府门。 恰巧,还就听到了这两句感叹。 “百里大人,嬴高那贱种有什么意图,你不告诉我?” “啊!这……”看着突然闯入的胡亥,百里奕大感尴尬。 奈何。 关键所在被听了个真切,百里奕只能明言:“老臣推测,高公子此举,明为招亲,实则……” 一番讲解,百里奕小心肝噗噗乱跳。 不告诉胡亥。 是因为他怕这倒霉孩子出手破坏,使他错失了这么一个让族中子弟攀附到扶苏一系,进而给他们百里一族加条退路的机会。 现在……反正,除了心里话,其他的也只能明言。 在百里奕忐忑的目光下,胡亥面色阴沉。 啪! 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更是险些将老百里吓到直接跳起。 不待百里奕请罪。 胡亥就已开口:“嬴高这个贱种,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怒斥一句,胡亥愤而起身:“百里大人!” “咱们入宫,必须将此事告知给父皇,让他来惩戒嬴高!” 话才刚说完。 胡亥就定住了脚步,摇头:“不行!” “父皇病重,这事去找他说也白说。” 自语一句,胡亥再道:“百里大人,咱们即刻出发,快马赶往马邑。” “然后……”冷笑一声,胡亥继续:“将此事告知给我大哥,让他在晨曦择婿之前赶回咸阳。” “如此,嬴高这贱种的算盘,必然落空!” 百里奕:“……” 好家伙!早知您这么想,老臣我又何必纠结! 一来一回,就算扶苏再快,由马邑赶回咸阳,那也得十天左右。 到了那个时候。 大势已定。 即便扶苏知晓真相,也只能是从中择优为自家女儿选一良人,而不至破坏了此次征婚大比。 甚至……有了胡亥这层关系,没准扶苏更是能对他们百里一族的子嗣另眼相看,大大增加其被选中的几率! 想到美处,百里奕不由的老眼更是弯成了明月。 “公子,咱们这就出发!” 不再犹豫。 百里奕压力顿去,轻装上阵。 也不顾自己那老迈的胳膊腿,骑上一匹由胡亥牵来的快马,就随其一道向北地狂奔而去。 公子高府。 初为监国,事务繁多。 忙碌了一天,公子高这才返回府中。 才一进家门,外衣都没来得及脱下,晨曦就扑了上来。 一把拽住公子高的手臂,不断摇晃:“三叔!” “我听三婶说,晨曦择婿,可自选心仪之人,是吗?” “不错!”不曾多想,公子高本能回复:“你是我们嬴家子女,不必为任何利益所羁绊,择婿自是可任凭心意!” “太好了!” 得到确认,晨曦欢呼雀跃。 看着那犹如得到糖果般,一蹦一跳着返回屋内的晨曦,公子高淡然一笑。 可就当公子高抬步,打算返回书房,整理一下今日所收到的奏折,以便于查看是否有所收获之际。 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 闻声。 不待公子高吩咐,小栓子就走到了门口。 “口令!” 尉缭老迈而又熟稔的声音传来:“芝麻开门!” 府门才开了一条缝隙。 尉缭就火急火燎的挤了进来,急切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第257章 蛋蛋的忧伤 看着那满头大汗的尉缭,公子高摇头,叹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就不能学得沉稳点?” 叹息同时,更是径直坐在了院落中的石墩上。 “说吧,又有什么事不好了?” 尉缭:“……” 不愧是公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稳健啊! 老夫,怎么就学不会公子的稳健呢? 看着公子高那稳如泰山的风范,尉缭不由长叹,对比公子,他还是太过于毛躁了一些。 忽然! 又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才听到的传闻,尉缭大急:“公子!” “老臣刚刚听闻,坊间有传言说。” “您颁布此令,明为给晨曦公主择婿,实则只为广纳英才,以满一己之私也!” 品了一口由虞姬刚刚端上来的清茶,公子高淡然询问:“说完了?” “说完了!” 抬首,看了一眼天色,公子高再道:“天色已不早,既然说完,那就回去吧!” “喏!” 愣愣的转身。 尉缭懵逼的抬脚,准备按照公子高命令离去。 可就当一条腿迈出了府门的同时,尉缭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焦急之下,甚至都忘记了调整身形。 一个用力过度。 “哎呀!” 下半身前倾,上半身扭头。 没有任何的意外,老胳膊老腿的尉缭,直接在公子高府门前来了个大劈叉。 好巧不巧。 脐下三分,更是生生坐到了那凸起的门槛上。 “尉缭大人,你还好吧?” 看着那老泪纵横的尉缭,正欲关门的小栓子一阵恶寒。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就算你用不到,也不至对自家兄弟如此之无情吧? “快……快扶老夫起来……” 颤抖且悲凉。 尉缭终于是在小栓子的搀扶下。 拖着自己的大腿,以一副极其不自然的造型,直起了身形。 挪动着脚步,瘫坐在石墩上,尉缭半个身子都直接趴在了摆在石墩中间的圆桌上。 身体,仍旧不断小幅度的抽搐。 看到这一幕,公子高彻底无奈:“想蹭饭,你大可直说,何必如此?” 尉缭:“……” 强忍心中酸楚,尉缭调整了一番,以虚弱却恳求语气说道:“公子!” “此事非同小可。” “若传言流出咸阳,怕对您声望有损啊!” “无妨,传言而已,伤不得人。” “公子!”看着那仍旧一脸淡然的公子高,尉缭更是大急。 情绪一个激动,拍案而起。 “嗷!” 又是一阵嚎叫。 刚刚起身的尉缭,再次瘫坐趴窝。 “你这又是何苦?”摇了摇头,公子高在好笑的同时,心下流过一阵暖流。 虽然。 最初是因为这老货,才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崭露锋芒,从而增加了许多的麻烦。 不过,尉缭自从跟了他以后,倒也一直忠心耿耿。 略作感叹,公子高缓缓开口:“国尉不必焦急。” “此事,本就是我一手安排。” 愕然抬首,尉缭本还抽搐的老脸上,挤出了一抹诧异:“公子您安排的?” “不错!”点头,公子高解释:“今日之令,若仅由我大秦各世家中筛选子弟,尚且无碍。” “可一旦牵扯到那些平民,且无任何门槛,旁人自会多想。” “与其让他们猜测,莫不如直接将此消息散播出去。” “公子,那您这……” “放心吧!”起身,拍了一下尉缭的肩膀,公子高再道:“些许声望,于我无碍。” “况且……” “况且什么?”看着那幽幽叹息,却不再多言的公子高,尉缭只感抓心挠肝。 有什么话,您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老臣!可是您的自己人啊! “况且……”深深的看了一眼尉缭:“国尉身体不适,亦不便在此久留。” 说罢,转首,看向小栓子:“去,安排一架马车,将国尉送回去好生休养!” “公子,按您的要求,马车每日都要送往匠人府保养,这才刚刚送走……” 拍了下脑门,公子高苦笑:“竟是将这个给忘了。” “那就牛车吧!” “后院,不还有一架用来拉泔水的牛车么?先把国尉送回去再说!” 嘴角一抽,狂忍笑意,小栓子躬身:“喏!” 眨巴着眶内仍旧含泪的老眼,尉缭懵逼。 直至! 被小栓子拖上了牛车,一阵刺鼻的酸臭扑面而来,这才猛然惊醒。 “咳,咳咳。” “这……这……” “老大人还请暂且忍耐。” “这辆车虽是味道不好,但却也胜在稳当。” 白眼狂翻,尉缭险些被气晕当场。 旋即,又被这股子刺鼻的味道直冲魂魄,干到大脑一阵清明。 “咳咳……”强忍异味,尉缭担忧道:“此事虽是公子遣人散播,但若被大公子扶苏知晓,岂不是会被有心人利用?” “放心吧!” 甩鞭的同时,小栓子扭头,安慰道:“虽然我也不清楚公子的布置。” “但你认为,他对此会没防范吗?” 眨了眨眼,尉缭沉思。 貌似,是这么个道理! 而就在身在牛车上的尉缭,享受着异味与旁人异样目光的双重关照之际。 公子高府内。 品了片刻清茶,公子高起身,对候在一旁的虞姬问道:“信,都送出去了吧?” 嫣然一笑,虞姬回复:“公子放心。” “您安排的信笺,虞姬都已遣人送出。” 点了点头,公子高自语:“可惜,时间太过仓促。” “若再有两个月的时间来筹划此事……” “天下反贼,当半数入瓮,这样在我大秦北征之际,就可安枕无忧了!” 话音才刚落地。 晨曦就从屋内走出,眨着明媚的大眼,不解道:“三叔,什么太过仓促?” 第258章 扶苏归咸阳 本只是好奇询问。 未曾想,竟会从公子高口中,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晨曦杏眼圆睁,以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什么?三叔!你是说,最多再有三日,我父亲就可抵达咸阳?” “怎么会……这么快?” “就是这么快!”点了点头,公子高解释道:“早在那日与父皇做下约定,确认大哥可回咸阳,我就已遣人去接。” “算算时间。” “你小叔若快马加鞭的话,恰巧就是在他刚到的时候,大哥亦差不多就抵达咸阳了!” “呀!”惊呼一声,晨曦直扑虞姬怀抱:“三婶!” “我不要,就算父亲回来了,我也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晨曦放心。”好笑的拍了拍晨曦,虞姬宽慰道:“你三叔早已做好了布置。” “等兄长回来……”扭头,看了一眼公子高:“你三叔会与他同住,咱们不会分开的。” 听到这话,晨曦方才安心点头。 旋即,又想到什么,抬首,怯生生的询问:“三婶,那三叔走了,咱们还能吃到烤串、火锅什么的吗?” 虞姬:“……” 好家伙!这才是你不愿与生父同住的根本原因吧? “不用担心!这几日,咱们让你三叔多准备一些食材不就好了?” 明媚的大眼一阵眨动,晨曦连连点头:“三婶你说的对!” “这几日,左右无事,咱们让三叔多准备点!” 看着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二女,公子高无言。 时光飞逝。 一晃,三天时间悄然而过。 公子高府内。 各式便于存放的半成品食材,随处可见。 晨曦,亦终于是展露笑颜,挥手与公子高告别。 大公子多年未归。 今回咸阳,群臣自当相迎,还轮不上她晨曦一个女儿家出面。 咸阳城外。 身骑一匹白马,公子高迎风而立。 尉缭,李斯,蒙毅等重臣,分列左右。 其他朝臣,皆按官职,依次排列。 后方。 千名蓝田兵甲组仪仗队,持枪鹄立,神情肃穆。 队伍前列。 尉缭神情不断变幻,忽明忽暗。 以余光观望了半晌,李斯想到了什么,胯下一凉。 旋即,稳定心神,以关切的语气问道:“国尉身体尚未康复?” 询问的同时。 双眸直视尉缭要害,更是不断摇头叹息。 语气,神态,动作,表情! 四项合一,尉缭只感心中蒙受了亿万点暴击伤害。 强忍踹李斯一脚的冲动,摇头解释:“老夫早就好了!” “那您这是?” “老夫只是担心。” “为接长公子扶苏,公子竟是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若于不知情者听闻,岂不是会认为,长公子才是我大秦主事之人?” 愕然的看了尉缭一眼。 李斯惊奇道:“怎得?公子未曾告知国尉?” “告知什么?” 看着那一脸茫然的尉缭,李斯长叹,不语。 这一作态,更是引得尉缭大急。 可还不等尉缭询问。 远处。 阵阵尘烟掀起。 位于队列前排的公子高,更是双腿一夹马腹,迎了上去。 见状。 整个朝臣队列一阵骚动。 可还不等众人跟随。 李斯就已越众而出。 “高公子与长公子多日未见,以叙兄弟情分。” “诸位同僚……”环顾左右:“咱们就不要掺和了吧?” 闻言。 群臣只得收住脚步,怀着各样心情,翘首以盼。 前方,尘土飞扬出。 一起火红的骏马,率先由林间冲出。 拉住缰绳,骏马长鸣,骑士拱手:“公子!” 看着小栓子那器宇轩昂的样子,公子高点头:“不错!不错!就是还差点东西。” 小栓子不解:“差什么?” “你用的武器,是长枪吧?” “不错!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并未回答,公子高反问:“戟可会用?” “戟?” “对,就是戟!” 疑惑的摸了摸脑袋,小栓子开口:“虽不如长枪顺手,但也可用。” “这就好!”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等回头,你去找公输恒,让他挑选一些优质的精钢,为你打造一柄战戟吧。” “届时,我会给你战戟的图纸!” 说罢。 也不理会小栓子是如何懵逼,公子高引马向前,对着前方车队走去。 “为何?一定要让我用戟呢?”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小栓子一脸迷茫。 快马上前。 来到车队中,最为奢华的一架马车前。 看着由车内走出的人影,公子高高声道:“兄长!” “三弟!”相比于公子高,扶苏情绪更加激动。 从车驾内走下,对着公子高深深一拜:“此次,全赖三弟,为兄方有回咸阳一日!” “兄长客气了!” “你我兄弟,何分彼此?” “嬴高擅自做主,为晨曦征婚,兄长不怪罪……” “这说的是什么话?” “虽说,晨曦为我长女,但三弟你亦是她的长辈,今更为我大秦监国。” “三弟肯颁法令,为晨曦征婚,为兄谢还不及,岂有怪罪?” 淡然一笑。 对扶苏的态度毫不意外,公子高躬身邀请:“兄长,咱们这就回宫吧。” “料想,父皇也在等你!” 闻言,扶苏本还激动的表情顿时一滞。 迟疑的看向咸阳,喃喃道:“扶苏并未按父皇令,与小弟胡亥交接就提前返回。” “父皇……不会怪罪吧?” “兄长放心!” “你也不过是担忧父皇身体,且算算时间……”扭头,看了一眼北方,公子高继续:“小弟也当至马邑,父皇断然不会怪罪!” 见公子高这么说,扶苏这才点头。 眼中,却仍旧留有一抹难言的迟疑。 另一边。 马邑。 风尘仆仆,狂奔了三日,以比章邯所部车队,快了整整一倍的速度,终于是抵达了马邑。 胡亥根本就来不及休息。 掏出身份铭牌,对着一名守城的兵卒就呼喊起来:“我乃大秦公子胡亥!” “快,去带我见兄长扶苏!” 守军面面相觑,无言。 胡亥大怒:“你们都是聋子吗?我要见扶苏!” 守军依旧毫无反应。 而就当胡亥扬起手中马鞭,打算彰显其公子权威之际。 马邑城内,缓缓走出数骑,直奔胡亥而来…… 第259章 上卿不主事,全看淳于大人了 立马于前。 为首一骑士拱手,参拜道:“北方军团,王离将军所部,军侯李左车,参见胡亥公子!” “王离所部军侯?”瞥了一眼李左车,胡亥狐疑道:“你怎知我身份?” 此前,他仅仅对守在马邑城门口的兵卒出示了身份铭牌,但对方却未有任何表示。 这突然间。 就从城内奔出几骑,更是直接认出了自己,胡亥岂能不疑。 “回公子!”再度拱手,李左车依旧一副恭敬的态度:“据王离将军所言,公子当会在这几日内赶到,故特命卑下在此等待!” 说罢,瞥了一眼胡亥还未收起的铭牌,继续:“刚刚,卑下听兄弟言,说公子已至,故特来相迎!” 见李左车这么说,胡亥倒也不疑,只是好奇的询问道:“王离将军又怎知我会在此时赶来?” 若说他与章邯的大部队一道抵达,那王离北方军团的副帅王离派人迎接,倒也情有可原。 可问题是! 他与百里奕二人,可是一路火花带闪电,连胯下战马都差点直接跑趴了窝,这才以三天时间,就生生从咸阳飙到了马邑。 这么短的时间。 就算有人传信,也不会快过他们吧? 一连几问。 李左车尚未答话。 落在胡亥身后的百里奕,就已老怀大慰的连连点头。 此前,他就有感觉,胡亥公子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明显是变的成熟了不少。 而今。 多相验证,果然如此。 能从些许细节中,就发现问题的所在。 胡亥公子,大有潜力啊! 一时间。 百里奕斗志满满,只感自己与家族的前途,并非是一片昏暗。 还在感叹。 李左车就已再度答话:“回公子!” “早在两日前,陛下就已遣快马奔赴北地,通知了蒙大帅公子欲来一事。” “只因蒙大帅忙于公务,现下正于边境巡视,故特将接待公子之任,交付与王离将军!” “原来如此!”点了点头,胡亥了然。 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窃喜。 待李左车等几骑在前引路以后,不由的对身旁百里奕炫耀道:“百里大人!” “看到没?父皇还是非常重视我的!” “他这明显,是在决定让我来北地的时候,就派人特意派人来告知,让蒙恬将军他们迎接我啊!” 百里奕连连点头,奉承道:“公子高见!” 胡亥更是得意:“料想,不光是王副帅,我大哥,应当也与他在一处,摆好了酒席,等着迎接我呢!” 胡亥向往的同时。 咸阳,阿房宫。 本还满怀期待,且忐忑无比的扶苏,这一刻却显得异常低落。 扭头。 看了眼嬴政寝宫那紧闭的房门,扶苏长叹:“不想,父皇竟是连见我一面都不愿……” 言语间,充满了诉之不尽的悲凉。 “兄长!”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公子高劝慰道:“父皇只说今日疲惫,何时说不愿见你了?” “待咱们好好回去休息一天,明日再来拜会父皇便是!” 又是一声长叹。 回想了一番此前拜会嬴政之时,对方那疲惫的状态。 扶苏以苦涩的语气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兄长,你久未归咸阳,府邸已年久失修。” “故此,我特意选了一别院。” “这几日,咱们兄弟二人就居于此处,好好的热闹一番!” 见公子高如此热切,还要主动陪伴自己,扶苏郁闷的心情大为缓解:“这自然最好!” 阿房宫外。 以蒙毅为首。 一系儒家学派,乃至支持长公子扶苏的朝臣,皆翘首以盼。 终于! 见扶苏的身影出现。 朝臣们一阵骚动。 可还不等一众朝臣上前相迎。 就愕然的发现。 他们苦苦等待的扶苏公子,竟是与公子高登上了同一架马车,径直离去。 众人皆懵逼。 小栓子策马上前,大声道:“高公子让我转告诸位大人,不必继续等待了。” “扶苏公子远来辛苦,今将与高公子同住,来日再与诸位大人相见!” 说罢。 一勒战马的缰绳,头也不回的就追着马车急速掠去。 众朝臣:“……” 不见,您倒是早说啊! 从凌晨到现在,巴巴的一上午过去了,我们是除了被太阳晒了个饱,啥也没做成! 无语的抱怨了几句。 为首的几名朝臣,来到了蒙毅身边,试探道:“上卿,您看……” 看都不看众朝臣一眼,蒙毅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以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没听扶苏公子说吗?明日再见!” 一阵冷风袭过。 驱散了骄阳带带来的炙热,却也让群臣只感心中布满了寒意。 面面相觑。 最终,众人皆围拢在了一老者身旁。 “淳于大人,您看怎么办?” “上卿不主事,我们可全都指望您了!淳于大人,拿个主意吧!” “扶苏公子好不容易回归,连我等面都未曾与之相见,实在是说不过去。这……对咱们的大计,亦万般不利啊!” 在众人的围绕下。 淳于越矜持的捋了捋山羊胡,缓缓道:“诸位莫急!” “既然扶苏公子说,明日与咱们相见,那等上一晚,又有何妨?” “难道……仅一晚,扶苏公子就会改变他支持咱们儒门一学的信仰不成?” 见淳于越这么说。 群臣方才恍然大悟。 纷纷点头称是的同时,更是抬步离去。 苦候了一上午,饭都没吃上一口。 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儒门子弟,可没有那些方士辟谷的能耐! 而就在一众儒门相继离去的同时。 公子高二人,亦抵达了这栋距离阿房宫不远,被其特意留下的别院当中。 走入别院。 看着内里与马邑府邸一般无二的布置,扶苏双眼一亮:“三弟有心了!” “兄长喜欢就好。” 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我已遣人去接晨曦。” “一会,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聚上一聚!” 听到这个,扶苏猛然想起了什么。 扭头,看向北方,担忧道:“也不知,小弟去了马邑,能否习惯。” “放心吧!” “胡亥?”同样是看了一眼北方,公子高以莫名的语气说道:“他好的很!” 第260章 兄弟长谈 北地,马邑城,王离府。 端坐在主位上。 胡亥一边品着手中奇怪的饮品,一边皱眉询问:“我大哥,早在几天之前就走了?” 一旁作陪的王离点头:“不错!” “得闻陛下传信,扶苏公子就已立刻启程。” “算算时间……”看了一眼南方:“现扶苏公子当已抵达咸阳。” “哎!我还有事要找大哥说呢……”得到确认,胡亥更是遗憾的连连摇头。 “不知公子有何事?本将是否能……” 不待王离说完,胡亥就连连摆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王离将军不必介意!” 旋即。 胡亥又想起了什么,看向手中饮品:“这东西,就是奶茶?” “正是!” “此物由高公子研制,先已成我马邑军民日常生活所必须也!” 听到是公子高弄出来的,胡亥不满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 “若是让我去了草原,定会比他做的还要好!” 不过就是一句抱怨,却引得王离双眼一亮:“公子所有兴趣。” “本将,到可遣人,护公子于河套一游!” “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胡亥激动了。 巴巴的来北地。 其一,的确是为了公子高所描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匈奴公主。 其次,也不过就是想借机与扶苏增进一下关系,培养培养感情,顺便打个小报告。 奈何,此时的扶苏已离马邑而去,章邯那边的车队更未抵达。 一时间,他胡亥倒是成了闲人。 若能趁此机会,出去游玩一番……对胡亥这么一个还未行冠礼,满是少年心性的半大孩子来说,那绝对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自然当然!”点头,确认的同时,王离起身:“本将有军务在身,无法远行。” “不过……”以手指向一旁陪席的李左车:“李军侯乃本将心腹,由他率本部人马陪伴公子,当无碍也!” “好!”拍了一下酒桌,胡亥同样起身:“李军侯,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现在?” “对!”点头,确认,胡亥眼冒红光:“这寻常饭食,哪有匈奴女子秀色可……咳咳,我是说!” 假咳两声,胡亥正色道:“酒食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但巡防边陲,才是我等大秦公子之责也,岂能因私而废公?” 王离、李左车:“……” 好家伙! 您这当真是毫不遮掩啊! 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终究。 想到公子高的吩咐,王离点了点头,对李左车吩咐道:“那李军侯,现在就带公子去‘巡查’一下边防要塞吧!” “卑职领命!” 李左车大步离去。 胡亥喜笑颜开。 唯独,刚吃了几口的百里奕,不舍的看向桌面上的鸡腿。 公子啊~~~! 您这边好歹,经常有阿房宫内送来的吃食,用以改善。 老臣我,可是许久都没闻到肉味了! 夜幕降临。 咸阳,扶苏下榻别院。 一顿由公子高亲手调配的火锅,吃的众人是红光满面。 酒足饭饱。 生怕又被父亲拉着教诲,晨曦拉着虞姬,头也不回的就快步离去。 看着自家女儿那毛躁的样子,扶苏不断摇头:“这丫头……” “晨曦少年心情,这是好事,兄长不必挂怀。” 扶苏苦笑:“我只怕,她今后的婆家,待她未必就会如此宽容了!” “兄弟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们赢家的子女,无论嫁予何处,谁敢欺辱?” 说到这里,公子高更是直接由席间站起,以一副笃定的语气说道:“届时!” “就算兄长碍于情面,不好多言,我这边,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晨曦!” 见公子高这么说,扶苏点头,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感激。 旋即,想到了什么,以复杂的目光,看向了阿房宫方向。 见状,公子高淡然一笑,也不多言,只是坐回原位,品着杯中葡萄酒。 过了半晌。 扶苏这才长叹一声,幽幽开口:“父皇,已决定传位予三弟你了吧?” “确有这心思,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为时尚早。” 看着神色淡然的公子高,扶苏大奇:“这话怎么说?” 又喝了一口葡萄酒,公子高不语。 强烈邀请扶苏回来,且特意设下此宴。 公子高所求,可不仅仅只是以叙兄弟之情。 许多话。 对胡亥那个憨憨没法说,对他那暴躁的老爹同样不能言。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今夜。 他必须要与扶苏将之说透。 唯有如此。 公子高才能真正的放手,去除掉大秦朝内最后的一颗毒瘤,以便在未来面对各种敌人的时候,可放手一搏! 看着沉默不语的公子高,扶苏若有所觉:“是因为兄吗?” 说罢,也不待公子高回话,扶苏就继续开口:“若果真如此,三弟大可不必。” 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扶苏以宽厚的语气说道:“父皇做此选择,定有他的道理。” “扶苏……”自嘲的摇了摇头:“定是有哪里做的不够,让父皇不满。” 说罢,不待公子高回话,扶苏继续道:“你我兄弟,不分彼此。” “无论最终父皇是选定了三弟你,还是……”再度摇头:“扶苏,都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不愧!是被儒家洗脑,以宽厚仁义著称的大秦长公子扶苏啊! 看着扶苏那虽颓废,却异常坚定的双眼。 公子高清楚,他刚刚口中所言,绝无半点虚假。 也难怪。 一纸诏书,就能让得三十万北方军团支持的扶苏,直接饮鸩自尽。 心下感叹的同时。 公子高却是苦笑连连。 对于扶苏的态度,实际上他并不意外,或者说是早有预料。 今次! 他特意设下此宴,要与扶苏谈论的,可不仅是这些! 想到这里。 公子高只得主动开口:“兄长心意,三弟清楚。” “不过……”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竹简:“三弟刚刚说为时尚早,却并非因此。” “这东西,兄长你先看看,咱们再谈。” “这是?” 疑惑的接过了竹简,扶苏不解的将之展开。 定睛一看,顿时一愣。 继而,面色大变。 以极为严肃的表情,对着竹简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确认无误,扶苏这才抬头,慎重的问道:“三弟!” “这上面的东西,属实?” 第261章 劝服扶苏 紧张的抓着公子高双肩,扶苏大声询问:“三弟!” “你这竹简上所囊括的名单,足足有一百八十人之多!” “这天下间……果真尚有如此多的六国余孽?” 嬴政以无敌之势,横扫六国,结束了自周起,整整持续五百多年的诸国乱战,使天下重归一统。 奈何。 六国皆延续百年。 无论国家形态,生活习俗,乃至各方面的种种,皆深入人心。 即便嬴政以霸者之姿,行书同文、车同轨,以去六国余毒。 但即便如此。 六国境内,百姓亦多以故国之所相称。 如齐地,楚人等。 为此。 嬴政只得以苛责秦律,定天下人心。 始皇帝活着! 天下无一人敢反。 不过……这并不代表,那些六国余孽就彻底消散。 对此,身为大秦长公主的扶苏虽不甚关注,却也同样知晓。 连年来,大秦借征徭一事,统计天下户籍,以便于筛查那些残存的余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六国余孽,竟有如此之多! “这还只是一部分!”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六国余孽,大多蛰伏于乡间,且多有乡邻掩护。” “我虽在两年前,就遣人散于各地,搜查这些余孽的资料,但也仅查到部分而已。” “若再有个一两年的时间,当可将之彻底完善,无一错漏!” 扶苏:“……” 好家伙! 因秦律之苛刻,那些六国余孽根本就不敢显露丝毫的行迹。 莫说公子高这竹简上,大多都标注出了那些余孽此刻所在之地。 就单只这一个名单,换作旁人,怕都无迹可寻。 结果。 就这样,你还仅说它是一部分,为此而大感遗憾? “三弟,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竹简上所标注出的一些儒家子弟,扶苏在感叹的同时,眉头紧锁。 这些人。 竟与当朝儒门众人,多有牵连。 其中几个,甚至他扶苏都亲眼见过。 虽清楚公子高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但扶苏在短时间内,却难以接受。 “兄长放心!”拍了拍扶苏的肩膀:“此名单,仅初步统计。” “其中许多人,未必就心存故国,意欲行那谋逆之事。” “所以,我打算借晨曦大婚,以此来布局,试探我朝中众人,是否尚与这些余孽有所牵连,且无有异心。” “唯如此,方可断言,而不至错杀好人!” 见公子高这么说,扶苏眉头稍解。 又一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名册,扶苏长叹:“三弟。” “这,才是特意让为兄回来的目地吧?” “兄长明见!” 点头承认的同时,公子高心中赞叹。 扶苏,不愧是嬴政最优秀的一个儿子。 虽是被儒学洗脑,为人比较迂腐,但这并不代表他蠢! 许多事情。 他只是不去想,或不愿想。 但若事实当真摆在了面前,扶苏亦有洞悉无遗之能! 见公子高毫不避讳的承认,扶苏无奈的摇头苦笑。 “说吧!你想让为兄怎么做?” “这几日,兄长勿要与任何人私下接触即可!”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确认一番,公子高继续:“只待到晨曦大婚。” “究竟有朝中有几人,与那些余孽有所瓜葛,且牵连多深,自可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 公子高起身,对着扶苏深深一拜:“嬴高知,此行为对兄长而言,多有不敬。” “但……”再拜:“为大秦千秋万代之计。” “六国余孽,必除,方能以绝后患!” 说罢。 见扶苏仍旧眉头紧锁,公子高只得再道:“兄长!” “若生乱。” “不光我老秦苦,天下百姓,更苦!” “唯有六国归一,百姓不分你我,再无人于坊间乡里,宣扬那些蛊惑人心之言,方才是去本之策!” 见公子高这么说。 扶苏终于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好,就依三弟你。” “不过……”语气一变,扶苏以严肃的目光看向公子高:“此举,只为清除六国余孽,去我朝中毒瘤。” “三弟,绝不可妄杀任一无辜之人!” “兄长放心!” 终于拿下了! 扶苏毕竟是长子,于朝中名望太甚。 在不想弄到兄弟反目,朝中大乱的情况下。 扶苏的首肯,对公子高接下来的计划,就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好!”满意的点了点头,扶苏仿佛在瞬间就疲惫了许多。 “小弟,为兄舟车劳顿,身体略感不适,就先去休息了!” 说罢,缓缓起身,奔着内堂走去。 看着扶苏远去的背影。 在一旁伺候的小栓子终于忍不住,凑了上来:“公子。” “如果按照扶苏公子的要求,怕是无法彻底清理掉那些支持他的声音!” “为何都要清理掉?” 小栓子愕然,不解:“公子,您布此局,不就是为了清理朝中支持扶苏公子一系的官吏,以便于在日后无人给您下小拌子吗?” “谁告诉你的?” “这……”看着一脸严肃的公子高,小栓子懵逼。 用人告诉吗? 您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揪出朝中那些支持扶苏公子的势力,继而如同当初对付胡亥一党那样,将他们都给踢出局么? “格局、眼光,都要放大一点!” 看了一眼扶苏那已熄灯的房间,公子高解释道:“兄长与胡亥不同。” “支持他的朝臣,与冯去疾等自私自利的小人亦有所区别。” “如上卿蒙毅,其人光明磊落,纵政见不合,又能怎样?” “换个角度来看,这对为君者而言,恰是一点好处。” “否则,朝堂之上,皆婀娜奉承之辈,纵千古明君,亦有错落却无人告知,最终岂不是会变成昏庸无道之人?” 小栓子似懂非懂:“那公子您布下此局是为了……” 扭头,看向北方,公子高长叹:“不过,就是为了达成父皇的心愿,去我华夏万载之忧,做的一些保险准备罢了。” 小栓子咂舌。 公子,您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稳啊! 目光,不由得随着公子高,转移到了北方。 心中更是隐隐升起了一股期待。 第262章 肩负使命感的胡亥 北境,边陲。 在李左车的护卫下。 胡亥于旷野之间,策马飞奔。 虽是畅快无比,心中却总是有着一抹遗憾,使得胡亥每每抵达一个地方之后,总要长叹几声。 终于。 又巡视了一处边塞驻地,跟在胡亥身后的百里奕,忍不住了:“公子,您到底在找什么?” 这每到一处边塞驻地。 胡亥除了简单的与守军应付两句,就是在驻地外,对着北方伸脖子眺望。 一望,就是几个时辰,直至再度启程。 几天下来。 百里奕的老胳膊老腿都快累折,结果胡亥仍旧不满。 这,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就没见到匈奴人呢?” “不说部族,哪怕是游散的匈奴骑兵,也一个都没看到啊!” 百里奕:“……” 公子!这都出来一周了,您还惦记那! 深知胡亥心心念念,想通过这些普通的匈奴人,来类比出匈奴公主大概的模样,百里奕是深感无语。 未曾想。 胡亥公子,他在这方面的执念,竟会如此之深! 百里奕还在感叹。 时刻都护卫在胡亥左右,深得他赞颂的李左车却已发言:“公子不愧为陛下血脉。” “纵巡视边陲,亦想与匈奴一战,果有陛下之风范!” 胡亥连连点头,目光中尽是赞赏,激动道:“李军侯,懂我!” 说罢。 再次看向眼前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长叹:“可惜,可惜!” “不能遇一匈奴贼军,全我之愿啊!” “公子若有此意……”凑到胡亥身边,李左车以蛊惑的口吻说道:“卑下,倒是知晓,在此地约百里外,有一支匈奴人的部族……” 听到这话,胡亥双眼一亮,直接将李左车打断:“匈奴人的部族?” “不错!” “卑下常年巡视于塞外,对匈奴习性了如指掌。” “此地百里外,确有一约千人的匈奴部族!” “那还等什么!”激动的大吼一声,胡亥扬起手中马鞭:“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李左车含笑点头。 百里奕却是大惊失色:“公子!公子且慢!” “怎得?百里大人认为有何不妥?”看着那策马拦在自己身前的百里奕,胡亥一脸不爽。 现在的他! 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其个人。 在李左车这一番奉承之下。 胡亥只感觉自己的人格都得到升华。 此刻! 他,是代表着嬴氏全族,代表着整个大秦! 肩负如此沉重之使命感。 胡亥岂能有半点迟疑,或因旁人劝阻,就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面对胡亥一脸审视的目光,百里奕毫无所觉,只是神情激动道:“公子!” “匈奴人心情残忍,喜怒无常!” “章邯大人的车队……”抬首,望了一眼北方,百里奕继续:“已远去多时,今情况好坏尚未知晓。” “公子千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 不待胡亥回话。 一旁李左车,就直接插嘴。 “百里大人此言差矣!” “先不说章大人的车队,乃行使者之职,代表着我大秦,断然不会有丝毫的危险可言。” “就只说公子这边……”骄傲的看了一眼身后部曲,李左车继续:“我等兄弟。” “皆于塞北屯驻十数载,与那匈奴人多有交往。” “既敢让公子北上,岂无护其周全之把握?” “更何况,公子乃我老秦嬴氏血脉,尊贵无比,小小匈奴人,岂能伤之分毫?” “以身犯险?”说到这里,更是以鄙视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番百里奕:“别是百里大人,自己怕了,所以才劝阻公子北上吧?” 一番话说完。 老百里被气到胡子飞起。 可还不待他出言反驳。 胡亥,就已似模似样的引马来到二人身前,不断点头:“李军侯说的不错!” “我胡亥既为老秦嬴氏一族血脉,小小匈奴,自是不足挂齿!” “若因知前方有匈奴人,就退缩不前,岂不是让人小看?” 说罢。 也不理会百里奕那狂翻的白眼,胡亥骄傲的扬起了脖颈。 “走!出发!” “今日,我胡亥就要让那些渺小的匈奴人,见见我老秦嬴氏,是如何的威武!” 百里奕:“……” 公子啊~~~! 你这嬴氏血脉咱知道,匈奴人知道吗? 真动起手来,难不成你脑袋上还顶个名帖,告诉他们? 真要这样,怕是死的更快! 奈何。 在胡亥一声命令下。 李左车等百骑,连同这位公子本人,都已直奔远方而去。 纵使心中不愿。 他,也不敢真就丢下胡亥不顾,自行返回! “罢了!今日,我老百里就随公子搏上一把!” 悲愤的扬起了马鞭,百里奕在心中狂骂李左车等武夫坑人的同时,含泪狂追。 咸阳。 半月之期,业已过半。 虽齐、楚等远离秦川等地的才俊,尚未抵达。 但咸阳左右,乃至三川一带,曾为三晋的才俊,却已陆续抵达。 咸阳内外,皆热闹非凡。 大街小巷里,无不充斥着才俊们比斗、炫耀的身影。 而这,亦是带动了咸阳整体经济。 使得原本还只是吃瓜看戏的百姓,对公子高交口称赞。 不少行商者,家中甚至还为公子高竖起了长生牌。 无它! 只因公子高特意吩咐咸阳令,无需理会百姓与这些远道而来的才俊之间交易。 一时间。 咸阳米贵,才俊们却趋之若鹜,只道老秦人本就如此富余。 为了迎娶大秦长公主。 他们,也不能失了面子! 当然。 也并非所有的才俊,都如此阔绰。 许多平民出身,或不便于露富的才俊,只能借宿在友人、或是民宅当中,以待选婿之日的到来。 大秦九卿之一。 负责处理邦交事宜的典客,当今儒学之代表淳于越,家中恰是来了这么几位儒门子弟。 淳于越府。 看着面前几名自称为儒家的子弟,淳于越态度和善,对为首一人询问。 “子房,如何,在老夫府中,住的可还习惯?” 青年连忙起身,恭敬道:“大人客气了!” “后进能得一栖身之所,就已心满意足,如何谈习惯否?” “习惯就好!” 青年的态度,使淳于越极为满意。 可就当淳于越想要离去之际。 为首青年,却是突然开口:“大人且慢!” “后进,有一事相求……” 第263章 子房,既张良 “子房,你还有何事?” 身为儒家学派当代的代表人物,其自身更是朝中九卿之一,淳于越当仁不让的担负起了提携后辈之职。 而这一批由韩、魏、赵等三晋之地赶来,准备参加选婿大比的青年才俊,各个都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为光大儒学一门,淳于越自是力所能及的给与其帮助,更是期望,他们几人中的一人,可为长公子扶苏的乘龙快婿。 唯如此,才能确保儒学一门,在这重视法家的秦庭,保有一席之地! “大人。” “我等学子远来,不便于在您府中过多叨扰。” “故!后进有一不情之请。” “子房你说!” 诸多儒门学子,唯这个带头,自称为张子房的青年最被淳于越看重。 眼见张子房这么说,淳于越更感好奇。 “大人,子房代诸多同门,欲于您求一僻静之所,以备大选之时,可发挥出最佳的状态,继而为我儒门争光……” “好!” 不待张子房说完,淳于越就已点头,将之打断。 “些许小事,又有何难?” “子房,你们暂且耐心等待,老夫这就找人,去给你们安排一僻静的住所!” 什么都没有儒门的荣耀重要。 张子房这么说,淳于越自是想都不想,就点头同意。 身为九卿之一。 即便淳于越所在的府衙,基本就是打酱油的存在,但在咸阳城内,为这些儒门学子安排一住所,却并不费力。 不过短短数个时辰。 以张子房为首,一众儒门学子,就在淳于越府中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位于咸阳内外城交界,地处深巷当中的僻静院落当中。 与管家拜别。 张子房满意的观察着周遭环境。 一名青年兴奋的凑上前来:“良哥,那淳于老狗,给咱们安排的地方不错啊!” 点头,又摇头,张良皱眉,叮嘱道:“切记!在外,只能称我为张子房,而不能说真名张良!” 说罢。 不待犯错的青年认错,张良继续:“去安排一下吧!” “将沧海君接来!” “此次……非得此君之助,咱们的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见张良这么说,青年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一幅恐怖的画面。 旋即,紧张道:“良……子房哥!” “那沧海君乃世间少有的大力士,身形魁梧,远超常人甚多。” “咱们尚可冒充儒门子弟,混入这咸阳,得淳于越那蠢货的帮助。” “沧海君怕是……” “无妨!”摆了摆手,张良神色淡然:“我特意要此僻静的别院,就是为迎沧海君。” “届时,对外就说他是咱们的友人,暂住于此即可。” 张良双眼一凝,直视阿房宫方向:“日前,秦庭嬴高曾言。” “待晨曦公主选定了良人,大婚之时,不光他与那秦庭长公子扶苏会出席,就是那老狗嬴政,同样会露面……” 说到这里,张良语气中更是隐隐带有一丝杀气:“老狗嬴政身体不适,已多日未曾露面。” “今后,怕也会久居深宫,而不再出巡天下各地。” “这一次,当是我们最好,也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转身,以凝重的目光看向众人:“诸君还请尽力而为。” “只有我们赢得了此次选婿大比,方才能有接近老狗嬴政的最佳机会!” 众人皆点头。 目光当中,写满了仇恨与决然。 彼时。 咸阳,公子高下榻别院。 扛着一杆让行人侧目,甚至还被巡街游缴拦截了好几次的长戟,小栓子神情怪异的返回府中。 才一入院,就赶忙将长戟放下,对那正于院落中品茶的公子高抱怨道:“公子!” “你……什么时候让公输恒他们弄的长戟啊?” 此前。 迎扶苏的时候,公子高就提过这件事。 在当时,小栓子只以为公子高是说说而已,并未当真。 谁料。 这才过了几天?匠人府直接来信,让他去取。 虽说这杆长戟是选用了最为精良的材料,集数名大匠合力锻造而成,但这个重量……就连他,扛起来都感觉有些吃力! “什么时候?”略作回忆,公子高开口:“大概是咱们从北地返回的时候吧。” 小栓子:“……” 好家伙! 他还以为,公子高是临时起意,心中还暗自赞叹匠人府办事效率。 结果,这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啊! 心中感叹,面上苦逼,小栓子拉着个脸,继续抱怨:“之前那杆长枪,我用的极为顺手,您为何一定要让我更换武器呢?” 起身。 以审视的目光,上下观望了一番小栓子。 直至将对方看毛,公子高这才开口说道:“你本名英布,不过我认为还是吕布比较合适。” “改此名,配上那匹犹如赤兔般的红马,然后……”抬步,来到长戟旁,公子高继续:“再拿上这一杆方天画戟,实力定然大增!” “纵使再对上那项羽,也可与其分个雌雄。”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这些,可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小栓子:“……” 我和那项羽都是爷们,为何要分雌雄? 还有…… 公子这怎么不光连我的名字给改了。 就连那红马,长戟也都给命名了? 对公子高这一番操作,小栓子倍感无语的同时,心中却也同样升起了一丝的感动之情。 公子日理万机,如今身为监国,更要承揽整个天下之事。 这么忙。 还有精力专门为他着想…… 摇了摇头,赶忙将那一丝心动的念头摒弃,小栓子转移话题道:“公子。” “这几日,于各地入咸阳者越来越多。” “城内,亦出现了许多身份不明之人。” “咸阳令刚刚让我问您,是否要加强治安控制,对入城者身份注意筛查?” “不必!” 摇了摇头,公子高淡然一笑:“让他们都进来吧!” “若是审查的太严,岂不是会错过许多的漏网之鱼?” 小栓子点头,再问:“公子,那还有什么需要属下去做的吗?” 凝视了一眼小栓子。 公子高长叹:“你如果能让时间走的慢一些,那就太好了……” 小栓子:“……” 公子!这个,属下做不来啊! 第264章 胡亥遇袭 时光飞逝。 一晃,又是三天的时间过去。 于大秦长公主晨曦的择婿之期,越来越近。 咸阳城内,人满为患。 除齐、楚、燕等地的才俊,因地处偏远,时间上实在是赶不及。 赵魏韩三晋、陇西、巴蜀等地。 无论是欲要博取这登天之机的才俊,还是完全凑热闹,跑过来吃瓜的群众,均已抵达。 而这,亦让咸阳各部,都因公子高为监国后,所颁布这第一则法令,陷入了忙碌当中。 与那些忙碌的大秦朝臣不同。 塞外。 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胡亥,此刻却是闲的发慌。 看了一眼前方那连接到天际,根本看不到尽头的草原,胡亥抱怨:“李军侯!” “你不是说,那匈奴部族,仅在百里之外吗?” “这都多远了?怎么还未见到任何成规模的匈奴部族?” 于边塞策马狂奔了数日。 莫说百里。 就算达不到千里,那也相差不大。 可偏偏。 除了偶尔遇到那么一两个游散的匈奴人,根本就没见到一个规模上百的部族。 胡亥已由此前的兴奋、期待,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失望、烦闷。 若不是出来的太远,胡亥真恨不能马上返回马邑,啃上一口那香气扑鼻的大鸡腿! 天天吃饼! 还是那种被风干之后,几乎能直接硌掉他大牙,完全能当板砖拍人的面饼,真心是要了他半条小命! 见胡亥询问,李左车连忙勒住战马。 苦涩一笑:“公子!” “匈奴人乃游牧民族,居无定所。” “原本,在我边塞百里外,确有一匈奴人部落驻扎。” “卑下也不知,他们何时迁移到了别处。” 说到这里,李左车微微一顿,观望了一番左右,再道:“此地水草丰美,且有一河流存在。” “匈奴人多沿河而居。” “以卑下经验,咱们只要继续沿着河流前进,定会遇到匈奴部落!” 扭头,看了一眼归路,胡亥长叹:“只能这样了!” 一辈子都待在咸阳,根本就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早已过了此前的兴奋期。 胡亥根本就不奢望掠上一个匈奴美女以做比对。 能抢来一头羊,让他美美吃上一顿,那就足够! 带着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情。 胡亥闷头前行。 忽然! 视野尽头,出现了连天的白色,且在缓缓移动。 揉了揉眼睛。 胡亥看了又看,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对身旁百里奕问道:“百里大人!” “你看前面!” “那是羊?还是云?” 换错此前。 出现这种情况,胡亥根本就不理会。 结果同样,也都只是连接在天际的云朵。 不过! 苦了这么多天,就惦记那一口肉食。 胡亥现在是看什么,都像羊! 连续疾驰了数日。 百里奕的老胳膊老腿早就快要散架。 无精打采的瞥了一眼,百里奕想都不想,随口应付道:“当是羊吧?” 一句话。 引得身在马背上的胡亥挺直了腰杆。 双眸中流露出一抹慑人的杀意,胡亥扬起手中马鞭:“驾!” 战马吃痛。 前蹄一扬,越阵而出,以极快的速度,对着前方急速掠去。 “公子!”百里奕大惊,一边猛拍战马臀部,一边急吼吼的叫嚷:“您慢点,等等我们!” 胡亥、百里奕相继离去。 李左车与左右对视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一笑,喃喃自语:“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遇到了一支匈奴人,可算能完成公子的嘱托了!” 说罢。 挥手下令。 麾下众骑以匀速,对着胡亥远去的背影,缓缓追去。 身后如何,胡亥根本不知。 越跑越远,与那片疑似羊群或云朵的白色疑越来越近,胡亥双眼红光大冒:“羊!是羊!都是我的羊!” 在他的前方。 恰是连绵不绝,让人根本数不清数目的羊群! 那些羊群,在胡亥的眼中,此刻早已化作了香喷喷的烤羊腿、烤肉串、烤全羊、烤羊排…… 而这,也使得胡亥根本就没发现。 当他与羊群越来越近之后。 从羊群左右,冲出的数十名凶神恶煞,口中吃问连连的匈奴人。 “加速!保护公子!” 与胡亥不同。 在看到匈奴人现身以后,李左车眼中精光一闪。 大喝同时,胯下战马骤然提速,直奔胡亥冲去。 奈何。 此前落下过远。 李左车等骑士,终究是与胡亥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 纵拼命追赶,仍不及匈奴人的速度。 嗖!嗖! 几声叱问,得不到回复,更是由胡亥口中,听到了汉人的话语,众匈奴人立时大怒。 不由分说,弯弓搭箭。 匈奴人以极为娴熟的技艺,在奔驰的战马上,射出了一支又一支的羽箭。 箭雨袭来。 胡亥眼中的肉串,仅剩下了签子,不由得使他连连惊呼。 不过,胡亥能做得,也就仅有惊呼。 噗,噗! 入肉之声,不断响起。 胡亥只感一阵剧痛袭来。 噗通! 简单,干脆。 惨叫几乎都没发出几声,胡亥就一头栽落于马下,生死不知。 后方。 李左车等骑睚眦欲裂,怒吼连连:“匈奴狗贼杀了公子!” “为公子报仇!” “兄弟们,杀!” 无论是为首的李左车,还是一众骑士,乃至最先追赶,却落于后方的百里奕,均双眼血红。 见又大队骑兵袭来。 本欲查探胡亥尸体的众匈奴人纷纷怒吼,同样是对着李左车等人扑去。 后方,更是陆续出现了更多的匈奴骑士。 快马越过生死不知的胡亥,单骑冲在前列的李左车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愚蠢的匈奴人!” 话音落地的同时,伸手入怀。 几枚被油布包裹的奇怪物品,被李左车掏出。 “走你!” 不做犹豫,对着前方已不足十米的匈奴骑士,就丢了出去。 面对这突然袭来的怪物。 匈奴人本能闪避。 待见其落在地上,并无任何威力以后,顿时咧嘴大笑。 笑不两声。 轰!轰! 阵阵轰鸣,骤然炸裂。 人仰,马翻。 仅此一轮投掷,就生生炸翻了十几名冲在前列的匈奴人。 落在后方的,同样是被吓个半死,连忙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看着眼前那恐怖的景象,李左车咂舌:“好家伙!这就是公子说的威力加强版?” 感叹完毕。 回首,看向那被众人救起的胡亥,更是不由的摇头:“命,还真大啊……” 第265章 都是公子的交代 一记威力加强版摔炮,将匈奴人炸到胆寒。 甚至连羊群都不顾,这支于此放牧的匈奴人,就跑了一个干净。 不过。 此刻的李左车等人,却顾不得那些四散而逃的匈奴人,或是面前的羊群。 快马向前,来到众人身边,李左车下马的同时,以急切的语气追问:“百里大人,公子如何?” 摇了摇头,百里奕整张老脸,都皱到了一处:“公子虽福大命大,并未被射中要害,但其毕竟年幼,且身中数箭……” 看了一下面前犹如刺猬,昏迷不醒,鲜血横流的胡亥,百里奕更是欲哭无泪:“老夫虽略通艺术,但此地却无任何药物。” “公子的伤势……”再度摇头,百里奕默然不语。 “如此说来,必须尽快将公子送回马邑?” “不错!”点了点头,在李左车的询问下,百里奕继续:“若及时,尚有一线机会,能保得公子性命!” “那还说什么!”骤然起身,李左车紧张道:“百里大人,咱们先就回马邑!” 说罢,连忙上前,与几名骑士小心的将胡亥抱起,放在了一匹马背之上。 做完这些,李左车再度转首,以羞愧的语气对百里奕说道:“此次公子遇险,皆因卑下护卫不利。”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卑下自当请去咸阳请罪。” “届时……”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奕:“还望大费心照料公子。” 听到这话。 本还愁苦的百里奕骤然抬首,以坚定的语气说道:“军侯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等已尽力,奈何公子时运不济,方才蒙受此难!” “军侯,无过也!” 眨了眨眼,强忍心中的愕然,李左车顺着百里奕附和道:“一切但凭大人做主!” 胡亥重伤,返程之路众人自是不言不语。 奔袭了不知多久。 待众人休息,百里奕因疲惫而睡去之后。 一名骑士终于是忍受不住心中疑惑,来到了李左车身前问道:“大人,咱们当真……”撇了一眼仅做简单包扎止血,仍在昏迷中的胡亥,骑士继续。 “要护送这胡亥回马邑接受治疗?”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早有吩咐。” “此行,不过就是为了寻上一个与匈奴人开战的借口。” “胡亥死活……不必强求!” 骑士再问:“大人,卑下尚有一事不解。” “说。” “章邯大人明明已北上突厥龙庭,具体开战与否,不都是要看那边的情况而定吗?” “你懂什么?” “纵使与匈奴人开战,不也要寻上一个理由?” “唯此,朝中乃至天下,才不会有过多的反对之声,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让胡亥走上这么一遭……”微微一顿,李左车以感叹的语气说道:“公子,这也是稳妥起见,先提前布下一个合理,且足以说服众人的借口!” 骑士似懂非懂,不断点头。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紧张道:“大人!” “若这样,那您回去之后,蒙恬将军那边,当如何交代?” 畅然大笑,李左车拍着骑士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 “没见,之前我以言辞来试探百里奕吗?” “那老东西,生怕担责,不也是直接将胡亥遇袭这件事,推了一个干净?” “只要有他作证,我等最多就是被责罚一番,当无大碍!” 骑士愕然,咂舌道:“这,也是公子交代的?” “那是自然!”扭头,看向咸阳方向,李左车以恭敬的语气说道:“公子神机妙算,自不会让我等遭受无妄之灾!” 咸阳,阿房宫大殿。 天色微亮,百官就已相继入朝。 于后殿等待。 公子高刚要抬步上朝,就打了几个喷嚏。 一旁宦官见状,连忙关切询问:“公子,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从公子高监国起,至今已近半月。 半月来。 大小国务正事,公子高均处理的井井有条。 不光是身在后宫,每日赏花弄月的嬴政大为满意。 就是这些宦官,同样叹服。 此刻,见公子高身体不适,宦官自是大为紧张。 老的!现在已成了甩手掌柜。 小的!可千万不能再病倒了。 “无碍!”摆了摆手,公子高抬步,由后殿走出。 见公子高出现。 早已等待多时的群臣皆叩首参拜。 宦官上前,以隐晦且关切的目光,扫了一眼立于他身后的公子高,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才刚落地,甚至连身形都未来得及后撤,典客淳于越就已大步出班。 躬身,拱手:“公子!” “今,距您所言的择婿之日已临近。” “各地才俊,大多都已到来。” “可为何……您,仍未公布择婿之标准?” 虽说以众人设想。 公子高亲自颁令为晨曦择婿,定然是要比拼文武技艺,以选出其中最为优秀者。 但!毕竟尚无官方证实。 咸阳民间,为此都已吵翻了天。 张良那边,也同样多次登门询问。 一心想要振兴儒学,淳于越对此自是极为上心。 与淳于越一般无二。 许多遣族中子嗣参选的朝臣,对择婿的要求同样上心。 眼前淳于越甘当前锋,众朝臣纷纷出列。 “公子,距择婿之期,仅余两日,是时候公布具体内容了!” “若此内容迟迟不公布,恐咸阳生乱啊!” 淡然一笑。 在群臣的注视下,公子高抬首示意。 接到指示。 早已准备多时的尉缭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台阶前,面向群臣,模仿着公子高的样子,伸手入怀:“关于诸位大人所问,公子早已命老夫准备完毕。” “今此……” 话没说完,尉缭就被迫中断。 老脸越发涨红,可偏偏,竹简卡被衣领卡住,死活套不出来。 越是着急,竹简越是不出。 终于! 尉缭一狠心,用尽全力一拽。 嘶啦! 衣衫破损,坦胸露乳。 好歹,竹简算是掏了出来。 看着尉缭那狼狈的样子,群臣皆摇头长叹。 如此国尉,实在是羞于与他同殿为臣啊! 第266章 接连被怼,淳于越 “咳,咳咳。”以手拂面,尴尬的掩饰了一番,尉缭略作调整,正色道:“现!” “老夫就代公子,颁布此有关晨曦公主择婿的有关标准!” 话音落地。 众朝臣顾不得理会尉缭那不妥的形象,纷纷抬首,或紧张、或期盼的看向尉缭。 “咳……”又是故作矜持的一声,咳的下首朝臣恨不能上去猛踹尉缭两脚。 终于,在众人近乎于喷火的目光中,尉缭开口说道:“按公子令!” “此次晨曦公主择婿,以其自身意愿为主。” “故!” “公子有令,各部自即刻起,由三日内,统计出所有欲参选的才俊身份,书以详细资料,交付宫内,由晨曦公主自行选取。” “待选取出其中二百才俊后,再行比拼。” 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由殿内各处传来。 对晨曦公主择婿一事。 诸多朝臣,有着各种各样的推测。 但谁也没想到。 最终,竟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进行任何的选拔,没有丝毫比拼。 仅让各部统计才俊人数,上呈资料。 这实在是……太草率了啊! 下首众多朝臣,皆不住的摇头长叹。 最先询问,心心念念为儒家创造机会的淳于越,更是大急:“公子!” “老臣以为,此令不妥!” 说罢,不待公子高反问,淳于越就已再度开口:“晨曦乃我大秦之长公主。” “择婿,不光代表她个人,更是代表着我整个大秦,岂能如此儿戏?” “况且!” 说到这里,更是激动:“各地才俊,身份不一,仅以其资料筛选,恐无法辩证其自身才华,有失公允!” 不论文,不比武。 仅统计人数,然后让晨曦根据资料自行挑选! 这!不摆明了要暗箱操作吗? 秦以法治国,独重法家。 其他各家,虽亦有在朝中任职者,但比之法家数量却要少了太多。 就是现于天下各处,皆大行其道,门徒密布的儒家,在朝中的话语权也不多。 三公不论。 九卿,也不过只他与百里奕那个半吊子罢了。 百里奕那家伙,陇西豪族出身,虽入儒学,但从不与那些寒门子弟接触。 为了振兴自家学派,淳于越自要据理力争。 定定的看了一眼淳于越,公子高不语。 而他的态度,更是使激愤的淳于越大怒。 可还不等淳于越再说。 早先已得到授意的李斯就悠悠出班:“淳于大人!” “老夫,有一事不解。” “左相您有何不解?” “敢问淳于大人!” “晨曦公主,是什么身份?” 淳于越一愣,本能答道:“自是我大秦长公主!” 李斯点头,退回原位,同样不语。 见状。 淳于越是又懵又怒,彻底搞不清当下状况,茫然道:“左相,您到底想说什么?” 一旁颁布完敕令的尉缭冷笑上前,对淳于越讥讽道:“老东西,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仅此一句。 就将淳于越惹的大怒:“国尉!你因何血口喷人!” “因何?”抱起膀子,以掩盖自己那侧漏的胸毛,尉缭一边回忆当初由公子高口中听到的原话,一边再道:“你自己都说了,晨曦乃我大秦长公主!” “以晨曦公主的身份,她来择婿,那本就是对天下才俊的恩泽!” “能有幸参选,就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具体如何选取,那是晨曦公主自己的事情,轮得上旁人叽叽歪歪?” “莫说以才俊资料,选两百优异者再行考教。” “就是看谁顺眼,直接选了,跟你又有一个半两的关系吗?” “这……”若辩诗书。 淳于越能秒杀尉缭这个不学无术的老货。 但现在……淳于越面色苍白,虽心有不忿,却无言以对。 没办法!尉缭这老货虽说的难听,却非常在理。 皇室长公主选婿,哪轮的上那些才俊不满? “蠢货!”看着那无言以对的淳于越,尉缭更是大感快慰。 虽说,昨夜在公子高府中聚餐之时,他也问过相同的问题,而后被无情猛怼了一番。 不过现在学着公子的话去怼别人,那岂是酸爽所能形容的? 一声咒骂,反倒是惊醒了淳于越。 憋着涨红的老脸,淳于越怒瞪了尉缭一眼,继而转首,对公子高拜道:“公子!” “既如此!” “由各地前来的才俊人数众多,身份统属不一。” “仓促之间!” “纵我咸阳各部皆放下公事,全力以对,怕也难将统计出全部才俊!” 话音落地。 萧何幽幽出班。 “关于淳于大人的问题,公子同样早有安排!” 同样是伸手入怀,不同的是萧何非常顺畅的掏出了公子高交予他的竹简。 来到前列,将竹简展开,萧何朗声道:“公子令!” “各府衙在这几日内,均可增设一部,专用以接待各地才俊。” “以三日为期。” “凡去各府衙进行登记,书写材料者,方可入围,以待晨曦公主筛选完后,参与下轮考核。” “逾期者,是为弃权处理!” 一边说,萧何心中一边感叹。 稳!公子实在是太稳了! 竟是早早就料到,朝中会有人跳出来叽叽歪歪。 为此做出了应对不说,所想到的办法,更是如此的让人拍案叫绝。 一时间。 萧何对公子高的崇拜值,又拔升了几分。 “这……” 又被无情猛怼了一次,偏偏对方同样说的在理。 淳于越,再度陷入了懵逼当中。 为何! 对方准备的会如此充分呢? 就在此时。 淳于越的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仔细一听,正是同僚在提醒他,若真按如此操办,对张良等寒门儒子,大为不利。 听到这个。 淳于越迷茫的双眼再度一片雪亮。 大步上前,以坚定的语气说道:“公子!” “臣认为,此既是晨曦公主择婿,理应由其生父,长公子扶苏来定夺,以确认最终的选定方式!” “您虽贵为我大秦监国,但毕竟在身份上……” 话还没说完。 后殿。 就传来了阵阵脚步之声,引得群臣争相观望。 再无一人,理会那淳于越还要说些什么…… 第267章 监国之令,就是朕的命令 在众人的注视下。 一纹有金龙的黑色长靴,率先由阴暗的后殿迈出。 旋即。 在不断传来的脚步声中。 一老、一中,两个身影,相继出现。 老者,一席纹龙黑袍,虽发鬟斑白,却气势不凡,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中者,一席白衫,虽面容文雅,眉间却自带一股让人为之心折的贵气。 见到来人。 群臣皆叩拜:“陛下万年!” 台阶上的公子高同样躬身:“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平身!” 右手虚抬,嬴政沉声道。 闻言,群臣皆起身,激动的看向上首嬴政。 这!可是嬴政自令公子高监国起,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此不但是意味着,嬴政的身体已逐渐康复。 更是证明。 距离嬴政从掌朝政的时日,已经不远! 虽然说,这对公子高一系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太好的消息。 但!对整个大秦而言,却是一件让人感到振奋的喜事! 环首四顾。 嬴政满是威严的扫视了一周下首朝臣,不言不语。 在嬴政的注视下。 所有被其目光所及的朝臣,身子均不由的一颤。 即便! 始皇重病不出。 但!他,依旧是那位可凭一言,以震天下的无双霸者! 看了一周朝臣。 当目光放在公子高身上之后,嬴政的面色顿时就变的温和了不少。 大步上前。 甩开搀扶着自己的扶苏同时,嬴政一把将仍在躬身以待的公子高扶起:“高儿!” “你,是我大秦监国!” “在这朝堂之上,诸事,皆由你来做主,不必对朕如此!” 仅此一句,就说的下首朝臣皆侧目。 支持公子高一系的朝臣,面色狂喜。 淳于越等人,却一脸阴霾。 彼此对视,眼中精光流转。 无视下首朝臣的反应。 在公子高的搀扶下,嬴政缓缓落座于龙椅之上,抬首,沉声道:“刚刚,朕听人说,高儿虽为监国,却无权定夺晨曦的婚事?” 一句简单的询问。 大殿内,却骤然升起了一股寒气,让人不由的为之一颤。 其中,以仍旧位列大殿正中的淳于越为甚。 看着那头低到犹如鹌鹑一般的淳于越,嬴政冷哼:“高儿!是朕认命的监国,统管我天下大小事务。” “莫说是晨曦择婿。” “就是为你指婚,又能如何?” 众朝臣:“……” 好家伙! 理,是这么个理,但他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不再理会下首朝臣。 嬴政转首,看向一旁长子:“扶苏,你来说吧!” “对高儿之令,你有什么意见吗?” “儿臣但凭父皇做主!” “放屁!”一声怒斥,嬴政冷声道:“朕是让你说,不是朕来说!” 胆怯的看了嬴政一眼。 扶苏在躬身谢罪的同时,连忙开口:“儿臣支持监国所言,于晨曦择婿一事,并无任何意见!” “一切,以监国令为准即可!” 听到这个,嬴政方才满意点头。 冷声对下首询问:“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淳于越仍旧低头不语。 群臣,更是鸦雀无声。 一时间,大殿内落针可闻。 “要是都没意见,那就乖乖的听话,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若让朕知道,谁再叽叽歪歪……” 虽未将话说完,但那圆睁的虎目,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再度环顾四周。 确认再无一人敢为此事出言反对,嬴政这才满意。 摆手,命令道:“”“若无他事,就都散……” 话还没说完。 上卿蒙毅就已出班,躬身:“陛下,臣有事!” “说!” “臣敢问,陛下近来身体如何,是否以可重理朝政?” 听到这句话。 群臣皆将目光看向了嬴政,或期待、或兴奋、或恐惧,各有不一。 “朕什么时候重理朝政,需要和你们汇报吗?” 再度冷哼,嬴政由龙椅上站起:“都给朕记住!” “无论朕是否重理朝政。” “只要高儿还是一天监国,你们就要乖乖听令!” “若被朕得知,谁敢阳奉阴违……”虎目一瞪:“以大秦律论处!” 说罢。 看也不看下首朝臣一眼,就转身离去。 被嬴政的气势所震。 群臣皆不敢出只言片语。 看着嬴政那缓缓消失的背影,公子高踏前一步,朗声道:“诸位大人若无它事,那就各自回府,准备统计各地才俊吧!” 随着公子高一声令下,朝会散去。 下首被嬴政突然出现所震慑的朝臣,这才恍然大悟,纷纷长出了一口大气。 一众支持公子扶苏的朝臣,更是聚拢到了一起。 “淳于大人,现在我们当如何?” “是啊,公子这段时间,要么就于宫内陪伴陛下,要么就是长居在高公子所设的别院当中,根本就不与我等相见!” “淳于大人……现在,只能由您,来为大家做主了啊!” 摇头,苦笑:“陛下已下令,老夫又能如何?” “诸位,还是各自回府,按高公子令,尽快将那些才俊的资料统计出来吧!” 想捧扶苏上位不假。 但淳于越,却是一个纯纯的儒家子弟。 天地君亲师。 其思想根深蒂固。 对公子高,尚敢反驳一二。 但嬴政的命令,淳于越是决计不敢说上一个不字。 眼见大事已定。 淳于越,也只能奢求这一暗箱不要太黑。 多多少少,给他们这些儒门子弟,留上那么几个名额! 看着淳于越远去的身影。 一众朝臣,皆摇头长叹,面面相觑。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不错!虽上卿、淳于大人都不主事,但为公子,咱们必须要有所行动!” “我听闻,一些由三晋而来的儒门子弟,人数倒是不少。或许……咱们可以找他们商议一番!” 略作讨论,众朝臣纷纷点头,直奔宫外,张良等人所下榻的别院而去。 与此同时。 咸阳城北。 两条不同的道路上,分别有一骑快马,正对着咸阳方向疾驰而来…… 第268章 英勇的胡亥 咸阳,内外城交界处,别院。 看着满意离去的列位朝臣。 一名儒门子弟不解的凑上前来,对张良询问道:“子房兄!” “那些家伙……靠得住吗?” 在友人迟疑的目光下,张良淡然一笑:“放心吧!” “这群蠢货,皆是短视之人!” “他们的眼中,仅有自身利益,故欲借扶持秦庭长公子扶苏上位,以得从龙之功!” “利用他们这一心理,咱们以虚言哄之,进而等其帮助。” 询问之人点头,旋即又担忧道:“嬴高那狗贼,不按常理出招,欲以名帖来筛选入围之人。” “如此的话,我怕咱们……” “放心吧!”张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自信道:“嬴高责令,选二百入围。” “以我之见!纵其顾及各位朝臣,也不至太过。” “为平天下悠悠众口,再不济,他也会从中选一部分平民出身的子弟,以示其公义。” “如此,咱们自是大有入围的可能!” “况且……”话锋一转,张良冷笑道:“即便我等并未入围,借助那些蠢货之助,待择婿之时,咱们也可以观瞻之名混入其中。” “只要能接近嬴狗……何愁大事不成?” 说到这里,张良更是双眼一凝,表情逐渐变的严肃起来:“诸君!” “秦狗嬴政久居深宫不出。” “其子平素更是分别在外。” “今!” “以晨曦大婚为由,不光秦狗嬴政会出席,这老狗的两个儿子,同样会出席。” “此机,对我等而言,实乃千载难逢!” “若能一举除掉秦狗嬴政,连同这两个最有能力的儿子,大秦必乱!” “届时……”双眼一亮,张良以激动的语气说道:“我等,皆可复国矣!” 听闻此言。 众人皆双眸一亮,激动到粗气连喘。 彼时。 咸阳,阿房宫,嬴政寝宫外。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扶苏不由长叹:“父皇,他终究还是对我不满啊!” “大哥多虑了!”拍了拍扶苏的肩膀,公子高苦笑:“这段时日,父皇不也每天都召见于你,让你陪伴左右么?” “今天……”看了一眼嬴政的寝宫,公子高继续:“许是父皇有些倦了,这才让咱们早早离去!” 对扶苏与嬴政的关系,被卡在中间的公子高,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明明! 老的对少的充满了期待,可就是因为这少的理念与之不符,最终导致老的越来越失望,可谓是爱之深、责之切。 而这个少的。 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可就是太过于执拗,死活拧不过这个劲来。 从而无论做了什么,都是与他爹所思背道而驰。 最终! 彼此间的关系,越发僵化。 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让扶苏每日过来陪伴一个时辰,就已算做是极限。 若时间再久一些,以嬴政那火爆脾气,怕又是要一顿臭骂,将扶苏给赶出宫去! 虽说。 二者之间关系僵化,对公子高而言确有实际的好处。 不过在公子高看来,此不过就是小道,根本没那个必要。 只要他自己这边稳妥一些,凡事都多做准备,自然就万事无碍! 虽不知公子高心中所思。 但自从他回来后,公子高的所作所为,扶苏却都看在了眼中。 感激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扶苏诚恳道:“三弟,这段时间,多谢你……” 话还未说完。 公子高也未曾客道回礼。 一名宦官,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二人身前:“公子!” “北方来信!” 仅此一句话。 就让公子高兄弟二人,忘记了无谓的客道,纷纷看向宦官:“使者在何处?” “回公子!” “使者现已至宫门外。” “让他进来!” 随着公子高的命令。 不过片刻。 两名骑士,就由宦官引入宫中,来到了公子高平素处理政务的偏殿。 看着竟是有两个骑士。 坐在公子高身旁的扶苏不由一愣。 可还不待扶苏发问。 公子高,就已淡然开口:“都说说吧,北面具体情况如何?” 一名神色焦急的骑士率先上前:“启禀监国!” “胡亥公子,于北境巡查之际,遭遇匈奴游骑。” “众护卫勉力抵之,奈何胡亥公子太过骁勇,冲锋在前……”说到这里,骑士语气更添了几分敬佩:“虽斩杀数名匈奴敌军,却也不幸中箭。” 听到这话,一旁扶苏顿时大急。 连忙起身,紧张道:“胡亥中箭了?他现在怎么样?可有性命之忧?” “回扶苏公子!” “胡亥公子虽身中数箭,但并未伤及要害。” “竟治疗,现已性命无忧……” “这就好!”拍了拍胸口,扶苏一阵后怕:“小弟因我而去北境。” “若他出事,扶苏难辞其咎!” 与后怕的扶苏不同。 端坐在主位的公子高,却是双眼一凝,重重的拍了一下书案,冷哼道:“这些匈奴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上次伤我皇兄,今又险些害我弟性命。” “我嬴高,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一番表态,说的殿内宦官胆寒,两名骑士却表现的非常激动。 然而。 就当公子高打算再询问另一名骑士情况之际。 殿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参拜之声。 顺着声音来源望去。 本还嚷嚷着身子倦了,要睡上一觉的嬴政,正已极快的步伐,大步走入殿内。 一边走,一边嚷嚷:“北方来信了?” “都说了什么?” “高儿,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朕?” 看着那龙行虎步的嬴政,公子高苦笑。 虽说。 大家都知道,您这所谓的身患重疾,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可好歹,您也要克制一下,多少注意些影响的吧? 公子高还在无语感叹。 一旁扶苏,已激动的汇报道:“父皇!” “小弟他于北境遭遇了匈奴骑兵,与之奋战,不幸负伤!” “什么?” 听到这话,本还急吼吼的嬴政顿时一愣,懵逼在了原地。 胡亥,与匈奴人奋战? 这能是真的? 一时间,嬴政都忽略了胡亥受伤的那句话,只是恍惚着回忆起胡亥过往。 这小子……没见这么勇过啊? 第269章 一些小小的计划 “父皇,事情是这样的……” 在嬴政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缓缓开口。 将他由传信骑兵口中所得知的前因后果,尽数告知给了嬴政。 “这……”嘴角一抽,嬴政强自按捺住了心中的惊讶,迟疑道:“胡亥伤势如何?” 不待公子高答话。 那名由马邑赶来,汇报的骑士就已开口:“陛下请放心。” “胡亥公子身手不凡。” “虽被匈奴人围攻,身中数箭,但都避开了要害。” “现,公子伤势已稳定,只需调养即可。” 再次由骑士口中得到确认,嬴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旋即。 面色一沉:“这些匈奴贱种,当真是好打的狗蛋,竟连朕的儿子都敢伤!” 恼怒之状,与方才的公子高,如出一辙。 怒骂了几声。 这才反应过来,在那名马邑骑士的身旁,尚有一名穿着与他略有差异的骑士。 心知这二人并不是来自一处,嬴政不由好奇道:“你是从何而来?可是章邯……”微微一颤,嬴政以期待的语气说道:“有消息了?” 看了半天的戏,终于轮到自己,骑实不敢怠慢。 躬身,叩首:“回陛下!” “章大人现已同匈奴大单于头曼接洽。” “对方虽未给出明确回复,但据章大人所言,头曼明显已经动心!” “头曼那老狗动心了?” 听到这话,嬴政大步上前,激动的将骑士由地上拽起。 “据章大人言,头曼确已动心!” “好!非常好!” 兴奋的大吼了两声,嬴政喜形于色,看向公子高:“高儿!” “你的计划成功了!” “这匈奴人,现定然已陷入了内乱当中。” “否则……”冷笑一声,嬴政继续:“以头曼老狗那狂妄的性格,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反应。” 在嬴政的赞叹下,公子高十分淡然。 躬身:“父皇,先章大人仅推测,头曼并未给出肯定的回复。” “儿臣以为,稳妥起见,咱们最好还是……” “没那个必要!”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公子高,嬴政本还激动的老脸一板:“朕是怎么告诉你的?” “稳妥不错!但也要因具体情况而定!” “若因太过于稳妥,而错失了战机,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现!章邯既已派人传信,那头曼的反应断然就假不了!” 看着那恨不能立刻发兵的嬴政,公子高苦笑,再劝:“父皇!” “晨曦即将大婚。” “无论如何,咱们是不是……” 见公子高这么说,嬴政一愣。 撇了眼候在一旁听令的扶苏,再扭头看了看公子高,沉声,不语。 半晌。 摆手:“扶苏,你们都下去吧。” “朕,有话要同高儿说。” “儿臣告退!” 见嬴政这么说。 扶苏眼中虽有遗憾,却不敢多言,只得躬身告退。 看着扶苏等人远去的背影,嬴政沉默不语。 直至,宫门关闭,殿内仅剩他们父子二人。 扭头,看向公子高,嬴政沉声道:“说吧!” “这段时间,你都布置了一些什么?” “儿臣谨遵父皇令,处理国事政务,并未有任何……” “放屁!” 怒斥同时,嬴政大步上前,对着公子高的脑袋就是狠狠一下。 拍完,尚不解气:“朕还不知道你?” “这里又无旁人,有什么话,难道在这个时候,都不能与朕明言吗?” 若没有胡亥受伤一事。 嬴政还真就没怀疑公子高。 不过现在么…… 先是晨曦大婚,以募天下才俊汇聚咸阳,使各部都为此而忙碌不堪。 后是胡亥受伤,偏偏还赶在了章邯派人传信这么一个节骨眼上。 当一切的巧合,都在同一个时间点出现以后,那就绝对不是什么狗屁巧合! 以嬴政对自家这混小子的了解。 用屁股想,他都知道。 这其中,必然是有着公子高的影子! 看着那恼怒的嬴政,公子高再度苦笑。 到底,还是接触的深了。 许多事情,真是瞒不住了呀! 略作感叹,趁着嬴政第二个巴掌尚未落下,公子高连忙躬身,解释道:“父皇明鉴!” “儿臣……确有一些小小的计划。” 果然如此! 见公子高这么说,嬴政不由的嘴角上扬,眼中流露出了一抹自得之色。 无论什么事。 这死小子都不肯与他明言。 每次都要靠猜,偏偏还大半都猜不中。 习惯了后知后觉。 突然就猜对了一次,嬴政自是十分骄傲。 混小子!还敢和你老子玩心眼? 收拾不死你! “说吧!”翻身,落座,嬴政傲然道:“将你那些……小小的计划,一件一件,都给朕交代清楚!” “这几件事……”试探的看了一眼嬴政,公子高确认道:“的确,是有一些关系。” “都是什么关系?” “这个……事尚未尘埃落定……” 啪! 到底又来一下,嬴政怒斥:“没落定也说!” “今日,不准有任何的隐瞒,将你的计划,原原本本,都告诉朕!” 彻底无奈,只能直言。 公子高略作斟酌,缓缓开口:“儿臣让胡亥北上,且带百里大人随行,为的就是筹备对北方发动战事一事!” 撇了公子高一眼,开口问道:“你让百里奕北上,与发动战事有何关联?” “父皇,若对北方开战,那咱们必是要调拨大量的钱粮,以做准备吧?” “不错,可朕还是不清楚,这与百里奕北上,又有什么关联?” “百里大人乃我大秦治粟内史,总管天下钱粮。” “若由他负责统筹,以治粟内史府调拨,必将宣扬到天下皆知。” “如此,岂不是让匈奴人有所防备?” 听到这里,嬴政双眼一亮。 以手指地轻点了两下桌面,嬴政沉声道:“所以……” “你特意调走了百里奕,只为悄悄的筹集粮草,以备北伐?” “父皇明鉴!” “在晨曦大婚期间,儿臣以秘令丞相府、国尉府等几大重要衙门,暗中筹集了足以支撑我大军半年之用的粮草!” “现……”看了一眼窗外,公子高继续:“至多再有半月,当可尽数运抵北地郡!” 满意的点了点头,嬴政再问:“除了这些,其他的呢?” “还有许多事,你都未曾与朕明言吧?” 第270章 大概,九成把握? 遣百里奕北上,然后让治粟内史府按兵不动。 之后,却是让与其毫不相干的国尉府调拨粮草,以掩人耳目。 这一番操作,让嬴政心中连连喝彩。 虽然说。 在他看来,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 管你匈奴人是否有防备。 朕就摆明车马干你,又能如何? 不过……深知自家儿子的秉性,嬴政对此倒也并未多做辩驳。 心中,只是更加好奇,除了这一点,公子高到底还做了什么其他相关布置。 在嬴政追问的目光下,公子高只得继续。 略作斟酌,缓缓开口:“回父皇!” “儿臣赶在这个时候,让晨曦大婚,也同样是为了行掩人耳目之举。” “由此,可吸引天下目光,让那些六国余孽无暇理会我大秦内部的调动,继而从容布置,使匈奴毫无所觉。” 嬴政:“……” 这混小子!有百里奕那边还不够,连晨曦的大婚,也是为了这个? 又一次! 嬴政因公子高的稳妥,恨不能上去狠狠的踹他一脚。 “除了这些呢?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胡亥那边……”定定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继续:“是否,也是你特意安排,用来找一个对匈奴人发动战争的借口?” 不愧是横扫六国的始皇帝! 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嬴政,公子高心中暗自赞叹。 形容一个人聪颖,大多都是说,一点就透。 嬴政……这还没点,他就猜出来了! 当然。 心中如何感叹,那是心里想的。 这种事情,在面上,打死公子高,他也不能承认! “父皇!” “小弟那边,只是一个意外。” “儿臣遣他去北境,只为让大哥回咸阳,以尽孝道,顺便将百里大人带过去,以掩人耳目。” “儿臣实未料到,小弟会因此受伤……” 公子高话音落地。 嬴政沉默不语。 再度以手指轻点桌面,闭目沉思。 一时间。 大殿内除了嬴政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外,再无任何声息。 不知过了多久,嬴政抬首,沉声道:“那晨曦呢?” “朕不相信!” “你让晨曦赶在此时大婚,只是为了配合北伐,调拨粮草一事!” 好家伙! 父皇啊,您这休养了一段时间,怎得头脑都变的清明了不少。 本以为。 说了这么多,完全能糊弄过去了。 谁料,这久居深宫,每天只是赏花遛鸟的嬴政,竟是通过这么一点点线索,就看到了这一步! 又是一番感叹。 心知要是隐瞒不说,怕还得被抽几巴掌,公子高只能无奈继续:“父皇明鉴!” “除了上述您所言之事,儿臣确还有一些其他的打算。” 闻言,嬴政眉头一挑,嘴角上扬:“有就直说,别在那磨磨唧唧!” 不过就是猜测。 不想,公子高这混小子竟然还真就另有布置。 听到这话,嬴政更是得意。 这一次,他算是彻底将公子高这混小子,给死死拿捏了! “儿臣以晨曦择婿为名,募天下才俊……” “实则,只欲为我大秦,招募一些英才,以充各部。” 这,是当初公子高下令后,不少聪明人心中的共识。 公子高更是干脆命人,将此消息散播了出去。 如今嬴政问起。 实在不好继续多说什么的公子高,只能以此搪塞。 然而…… 啪! 又是一下,嬴政起身怒斥:“世人皆知的消息,你还拿来糊弄朕?” “你真当,朕老糊涂了吗?” 揉了揉脑袋,公子高在嬴政的怒视下,只能硬撑:“回父皇!儿臣不敢有半句虚言。” “此,确是儿臣的打算!” 抓刺客,除余孽。 这些事情,根本就是一个计划,八字都还没一撇。 打死公子高,他也不会将这些尚未实现的事情给说出去。 此刻。 在嬴政的逼问下,公子高也只能硬撑。 “当真?” “句句当真!” 见嬴政仍旧一脸的狐疑,公子高哀叹。 让父皇休息了这么久,还真就没以前好糊弄了呀! 感叹完毕,继续开口,解释道:“父皇!” “儿臣清楚。” “您欲让儿臣逐步掌权,以接您大宝。” “不过……” 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不语。 见状。 嬴政倒是猜到了什么,喃喃道:“你是想要招募一些可用之才,逐步将朝中的老臣,都替换掉?” “儿臣不敢!” “儿臣只是打算替换掉一些尸位素餐之……” “行了!不用说了,朕明白!”摆了摆手,将公子高打断,嬴政缓缓起身:“朕既决定让你监国。” “朝中大小事物,朕自不会过问。” “此次……”略作停顿,嬴政继续:“高儿你若感觉有可用之人,大可任意安置,不用过问于朕。” 不会过问您还问这么多! 听到嬴政说出这句话,苦笑连连的公子高清楚。 这一次,他算是糊弄过去了! 然而。 还不等公子高再说上什么,好将这位给请回宫去。 嬴政,就已拍着公子高的肩膀,再度开口问道:“朕尚有一事不解。” 嘴角一抽,公子高无奈:“父皇您问!” “晨曦大婚,你为何要选在咸阳广场?” “而且……还特意要求,让朕出席?” “这个……”看了一眼嬴政,公子高躬身答道:“儿臣此举,亦为吸引天下目光,继而进一步掩饰咱们意欲北征的目地!” 这混小子! 听到公子高给出的解释,嬴政倒是没多做怀疑,只是被气到白眼连翻。 “高儿!” “朕和你说过多少次了?” “稳妥一切不是毛病,但凡事过犹不及!” “你为了倒腾这点军粮。” “做了这么多的演饰,不感觉有些多余了吧?” “儿臣这不也是想更加稳妥一些……” 狂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将上脚的冲动给压制下去,嬴政厉声叱问:“那你现在和朕说!” “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你现在有几成的把握?” “大概有七……”话没说完,就以余光发现,嬴政的大手再一次高高抬起,公子高连忙改口:“九成!” “此事,儿臣当有九成的把握,可达到掩人耳目,不被匈奴人提前预知之效!” 啪! 然而。 这一番说话,嬴政高举的巴掌,依旧落下。 看着那一脸怒目的嬴政,公子高彻底无语。 九成,您都不满意吗? 第271章 绝对是亲爹 在公子高一脸委屈的注视下。 嬴政长叹:“高儿!” “朕知你性格稳重。” “但有些事,真的没必要如此。” “匈奴……”扭头,看向北方,嬴政继续:“虽是我朝之大敌,但朕并不畏惧!” “若不是因他们平素多以部落为居,不断迁移,朕抓不到他们的主力,这场战斗怕是早在十年前,就已开启。” “现在……”说到这里,嬴政话语中更是带有一丝自得:“我老秦兵甲齐备,粮草充足,足以支撑起一场耗时数年的大战。” “即便,让那匈奴人有了防备,又能如何!” 说到这里。 嬴政更是霸气的挥动了一下衣袖:“高儿!” “朕要你记住!” “为君者,谨慎无错,但遇事,必当断则断。” “唯如此!天下,才会惧之。” 公子高点头:“儿臣知道了!” 欣慰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再道:“你这小子,什么都好!” “就是这个性格,必须要给朕改上一改!” “朕也不要求你如朕一般。” “但今后!遇这等事情,莫说九成……”说到此处,嬴政嘴角又是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继续道:“但有六成以上把握,你就可放手去做!” “凡事,都有朕在后面给你兜着!” 当初。 嬴政要求,公子高遇事,有五成把握就必须与他汇报。 奈何结果不甚理想,公子高这混小子,依旧是我行我素。 深知改不了公子高这稳重到要命的脾性。 嬴政也只能退让一步。 六成!不能再少了! 看着面前一脸严父状的嬴政,公子高心下感动。 不论如何。 他这个爹,绝对是亲爹! 河套,马邑城,扶苏府。 本因扶苏离去,而变的开始空旷的府邸,如今却再一次人声鼎沸。 无数仆役,在府内忙前忙后。 几名挎着药箱的医者,更是不断的进进出出。 府邸深处。 更是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使得本就忙碌的众人,更是不敢有半点大意。 “嗷!”又是一声惨叫,胡亥眼眶含泪:“轻点,轻点啊!” “你们都是蠢货吗?换个药而已,为何要下这么重的手?” 伺候在一旁,李左车连忙安抚:“公子!” “这些,可都是咱们北方军中,医术最为高超的医者了!” “莫说是您这些外伤。” “就是有的兄弟缺胳膊少腿,经过这些医者的医治,同样可保其性命!” 胡亥:“……” 我是你们这群死丘八吗? 我可是大秦公子,身娇肉贵! 你们这群天天在泥巴里滚打的丘八不怕疼,我可是疼的紧啊! 心中狂骂。 奈何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 此刻的胡亥,却是连再度开口的力气都欠奉。 终于! 一番在胡亥眼中灭绝人性的医治,几次将他疼到险些晕厥之后。 医者纷纷离去。 胡亥,亦终于恢复了说话的力气。 双唇微启,以呢喃的声音,胡亥小声说道:“百里大人……” 被胡亥点名,还在计划晚上是吃个羊腿,还是吃俩大腰子补补的百里奕连忙躬身回复:“公子,臣在!” “咱们派去咸阳的信使,应当是到了吧?” “我父皇那边,回信了吗?有说什么时候派人来接我回家吗?” 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轮回。 别的不说。 胡亥心中就认定了一件事。 哪好,都没自己的家好! 什么狗屁大长腿、水蛇腰? 现在的胡亥,境界早已提升了无数个级别,进入了传说中的无我之境。 美女都是红粉骷髅!他只想念自家那微暖的被窝。 “这个……”不舍的看了一眼门外,百里奕迟疑道:“信使刚刚出发几天。” “料想,陛下就算是收到了信,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出回应。” 一声长叹,道尽人世沧桑,胡亥再问:“那吃食呢?” “能不能让我换点东西?” “天天喝羊奶,嘴里都淡出个鸟来!” “公子,这是医者吩咐的!” “他们说,这样对您的伤势……” 不待百里奕把话说完,胡亥就已大怒。 双臂一用力,撑起了半边身子。 旋即。 嘴角一扯,眼眶一热:“嗷!” 又是疼的惨叫了几声,胡亥这才哭哭啼啼道:“我要吃肉!” “吃肉,才能让我恢复的更快!” 百里奕不敢多言,只是杵在一旁,默默的观看着胡亥表演。 这事,可是医者特意吩咐的。 谁知道是否有什么说法。 若是因他自作主张,吃坏了胡亥,他老百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百里奕龟缩一旁。 李左车却是站了出来,躬身道:“公子!” “若您当真想吃肉,不若由卑下去询问一番,看看医者们怎么说?” 听到这话,胡亥双眼顿时一亮,激动道:“去!快去!” “李军侯!你放心!” “无论如何,这份人情,我胡亥记下了!” 李左车:“……” 你这人情,还真不值钱! 心下感叹,脚步却未有丝毫的迟疑。 几步之间,李左车就由胡亥屋内离去。 才一走出府门,李左车的面色就已改变,对左右问道:“如何,公子来信了吗?” 话音才刚落地。 一手中握着肥鸽的军卒,就快步迎上:“军侯,公子刚刚来信!” “来了?” 这种询问,几乎天天都有,可都是失望而归。 不想,这一次真就等到了来信,李左车精神一震,一把夺过肥鸽,从其腿处,拆下了一卷捆绑在上面的白绸。 展开一看,四个大字:“去找王离!” 迷茫的看了一眼又一眼,李左车懵逼,再问:“你们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回军侯,上面说让您去找副帅。” 得到确认,李左车终于料定,这不是自己眼花。 可……这算是什么指示? 从他由咸阳被派到河套算起,一直都是跟在王离的身后啊? 也就是这段时间,按照公子的吩咐,伺候好胡亥,才与王离没怎么见面。 怎得。 突然就来信,让他去……恍然之间,一道灵光闪现。 李左车也不废话,大步向前:“快,备马,我要出城!” 第272章 李左车的机会 策马狂奔。 不过短短片即。 李左车就在马邑城三里外的一座军营之内。 才一下马,就急切的走入王离帅帐。 帅帐内。 一张国字脸,面容坚毅的王离,正身披甲胄,端坐在主帅之上。 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看的津津有味。 与急躁的李左车,形成了鲜明对比。 确认王离人在帐中,李左车如释重负,激动道:“王离将军……” 话还没说完,王离就摆了摆手,示意他稍等。 见状。 李左车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帐内二人皆不言语。 只是偶尔间,可听到王离啧啧赞叹之声。 终于。 收起手中的竹卷,王离起身,长叹道:“王离自幼就熟读兵法,跟随祖父、父帅久历战阵。” “本道当世除蒙恬将军外,无人可胜之。” “今见公子所书,方才得知人外有人。” 说到这里,更是眺目看向南方,眼中写满了钦佩:“公子,真乃不世出的神人也!” 本来还没什么。 见王离这么说。 同样是出身于将帅之家的李左车,顿时就来了兴致。 一段时间的接触。 李左车对王离的了解,亦越发加深。 王离其人,虽心高气傲,但也的确是有着真本事。 而能让这么一个高傲之人如此赞叹…… 公子,到底写了些什么? 帐内仅二人,更是彼此对视。 李左车的表情,自是毫无遗漏的被王离看了个真切。 淡然一笑,将手中竹简递过:“你也是出身于将门。” “料想,公子所说这些,对你也能有一些启示。” 想什么就来什么。 见王离抵过竹简,好奇的李左车,顿时就忘了自己特意赶来的目地。 接过竹简,将之展开一看:“这……” 不过几眼。 李左车就已懵逼当场。 以谨慎的态度,又仔细看了半晌,李左车这才抬头,愕然道:“将军!” “这上面……” “不错!”点头,赞叹:“这卷竹简内,不光是详细的介绍了匈奴人的习性,作战方式等等。” “更是根据我们当下的形势,做出了最为详尽的出征计划。” “我认为,公子说的非常正确。” “匈奴人来去如风,且草原大漠地域辽阔。” “欲一战而将其灭之,我们就不能将战事拖的太久。” “把军队一分为十,化整为零,以多路同时进攻,且互有联动。” “唯如此,方能让匈奴无迹可逃,最终在我多路大军的压迫下,放弃他们的优势,与之正面决战!” 驻守河套多年。 王离对匈奴人的脾性,同样是了如指掌。 若说北方军团的精锐打不过匈奴人,那是扯淡,王离第一个不服。 奈何。 这些匈奴狗崽子,总是和你玩游击战。 打的过,他们就一窝蜂的冲上来,犹如猛虎饿狼。 打不过,瞬间就化作鸟兽,散的那叫一个干脆。 北方军团虽有骑兵,但苦于数量不足,且对大漠地形也不够熟稔。 这,才导致与匈奴交战,每每都是吃瘪的一方。 最终迫于无奈,才铸城于马邑,抢占河套,同那匈奴呈对峙之局。 今! 南方百越覆灭,国内亦无战事。 筹备了多年。 大秦终于是要集全国之力,北伐匈奴,永除此后患。 身为北方军团副帅。 王离自是清楚,公子高的这一封竹简,究竟有着怎样的价值意义。 王离的话,引得李左车连连点头。 旋即,又想到什么,皱眉:“将军。” “根据公子书简所言。” “化整为零的关键,就是可起承上启下之用的联动之军。” “若……匈奴人以此为突破口,将我两军之间的联动切断,当如何?” 所说是化整为零。 十万军队分成十队,但平铺到草原之上以后,彼此间的距离也绝对超过百里。 若真被匈奴人切断了彼此间的联系,那岂不是成了孤军,任人围剿? 见李左车这么说,王离投以赞叹的目光:“左车不愧是李牧之孙,不辱名将之名啊!” 赞叹了一声,王离伸手入怀,又掏出了一卷竹简:“关于你担忧这一点,公子同样早有准备。” “为各军联动之部,皆为重甲骑兵!” “根据公子所言。” “经制器府、匠人府这段时间不断的锻造,现已组建出万人规模的重甲骑兵!” “以千人为一队。” “无论是战斗力,还是防御力,皆非匈奴人可比。” “但有战事,足以支撑到我大军合围!” 见王离这么说,李左车方才释然。 心中,不由感叹。 公子果然是足够稳妥,将所有的事,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继而,又想到了正事。 “将军,公子刚刚来信……” “我知!” 又是一句话都没等说完,就被王离打断。 抬步,来到李左车身边,王离掏出一令牌:“待晨曦大婚后,我大秦就将正式对匈奴宣战。” “早在多日前,公子就有安排,欲先遣一军,入匈奴境内。” “现在……”将令牌交给李左车,王离继续:“此任,就交给你了!” 心中,更是不由感叹。 公子实在是深谋远虑。 若非公子提前调走了坐镇于马邑的长公子扶苏。 他这边但敢擅自调遣兵将,定然会被巡边的蒙恬知晓。 到时候,不大不小,都是个麻烦。 哪像现在,胡亥趴窝,扶苏不在,蒙恬更是远在边境巡查,河套大营内的兵马,可任凭他王离指派。 “这……”颤抖着接过令牌,李左车激动道:“末将李左车,谢将军信任!” 此前,接到公子飞鸽传书以后,李左车就隐约间想起。 当初公子高还在马邑之时,就有说过,一旦决定与匈奴开战,就会提前派遣一支军队深入敌境。 这,也是为何他会如此急切赶到王离大帐内的原因。 原本对此,李左车也只是抱有一丝希望。 不想! 当他赶来以后,王离竟真将这一重任,交给了他! 虽说。 此行非常危险,但对李左车而言,却是一次足以改变他命运的机遇! 见状,王离大笑,继而转身,从角落里翻出一布袋。 递过去的同时,吩咐道:“这可不是本帅的决定。” “你要谢,就去谢公子吧!” 接过布袋,往里面一看,李左车更是喜形于色。 转身。 对着南方就连拜三下,高呼:“李左车,谢公子信重!” 说罢,扛起布袋,就大步走出了王离营帐。 来到帐外,更是直接对左右亲随吩咐:“告诉兄弟们!” “咱们,准备出发!” 得闻此令,亲随亦十分激动。 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询问:“军侯,那胡亥公子要怎么办?” “之前,您不还答应,帮他寻以肉食的吗?” 李左车:“……” 不说我都忘了! “没事,少吃两顿肉,饿不死人……” 随意的吩咐了一下。 李左车再度看向南方。 算一算,距晨曦择婿之期,也不剩多久。 他,可不想被这些琐事耽搁了! 第273章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咸阳,阿房宫,寡妇清偏殿。 距公子高所颁半月之期,仅余最后两天。 各府亦按照公子高前日之令,分别将其所统计好的参选者信息,一一呈上。 晨曦、虞姬几女,亦因此而陷入了忙碌当中。 看着眼前那堆积成犹如小山般的资料,晨曦翻阅了几卷,终于抓狂。 “啊!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事情!” 将手中一卷书写着才俊的资料放下,虞姬好笑道:“晨曦。” “这可是你自己的婚姻大事。” “你若不管,那还全能指望给三婶我?” 闻言。 晨曦激动到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可以呀!” 说罢。 更是直接凑到了虞姬身前,撒娇道:“三婶你能者多劳嘛!” “无论三婶你最终选定的是谁,晨曦绝无半句怨言!” 虞姬:“……” 好家伙!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定要亲自挑选出一位可心之人,方才肯嫁。 结果呢?才看了几卷啊,小丫头就直接不玩活了! 晨曦撒泼打滚。 虞姬万般无奈。 上首,同样帮忙查阅着竹简的寡妇清只得出言:“晨曦,不可胡闹!” “高儿有言,明日早朝前,就要将选的的结果上呈给他。” “仅靠你三婶与老身,若是耽搁了大事,该如何是好?” 对虞姬,晨曦还可耍赖。 面对冷言呵斥的寡妇清,晨曦不敢有半点放肆。 委委屈屈的噘起了小嘴,晨曦喃喃道:“晨曦知道了……” 见状,虞姬更是无奈摇头。 起身,在一摞竹简内翻找了片刻,将其中一卷递给晨曦:“你若懒得翻查,就按照这上面的名字筛选即可。” “只要找到对应的名字,就可进入备选之列!” 接过竹简,晨曦大眼不断眨动,好奇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 “总之,你三叔特意交代。” “说但有发现这些人的名字,即可录入备选当中。” 点了点头,晨曦似懂非懂,沿着竹简上的名字一一念道:“张良?韩信?陈平?季布?都是一些奇怪的名字呢……” 一边念叨。 有了明确目标,不用一一筛查的晨曦,倒也提升了不小的工作效率。 只不过……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得。 晨曦面前这一摞竹简当中,一个与之相符的名字都没有。 反而,是让这小丫头发现了一些让她感到惊奇的事情。 抬首。 以隐晦的目光看了看虞姬,晨曦嘴角上扬,甚至连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顺手,就在那卷让她大感有趣的竹简上,画了一个圈,放在了备选那一列当中…… 对此。 虞姬、寡妇清二女毫无所觉,只是专注的翻找着一摞摞的竹简,以做筛选。 彼时。 咸阳,公子高别院。 翻阅了几卷各府上呈的竹简,公子高缓缓起身,对身旁候着的小栓子问道:“如何?” “现在查出多少人了?” “回公子!” “根据您的所提供的线索,现已查出三十六名身份可疑之人。” 回话的同时,小栓子递过一卷竹简,上面所呈,正是他口中那三十六人的名字、身份乃至现所居之所。 粗略的扫了一眼,公子高点头:“派人盯住了!” 小栓子不解:“公子,您既知他们有问题,为何不直接抓捕?” “抓什么?”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谁知道,他们身后是否还有旁人?” “况且……”说到这里,公子高悠悠道:“若动了他们,岂不会打草惊蛇?” “咱们现在查到的这些,不过都是小鱼小虾。” “我料定……这一次大选,绝不仅仅只是这些人!” 小栓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继而,又想到什么,再问:“公子,既然咱们都已查出了这些人,您为何又要将名帖交给晨曦小姐,让她们再行筛选,乃至是录入到备选名单当中呢?” “唯有多方协作,方能确保万无一失,无有错漏。” 小栓子:“……” 您这稳妥,是足够稳妥了! 可万一,晨曦小姐偏偏就看上了其中的一个反贼余孽,又当如何? 看着小栓子那不断撇嘴的样子。 公子高摇头。 这小子想些什么,他又如何不知? 不过……两百名备选者。 当中有他亲自挑选出的几十名,最为杰出的才俊。 这,就足可供晨曦挑选。 若是连这样,都无一合其心意者,那更可就此作罢,今后遇到合适的再说。 反正,目地已经达到。 他才不会在乎旁人是否会因此而生出什么怨言。 老赢家的子女,绝不能被委屈了! 北地。 河套,马邑城,扶苏府。 阵阵哀嚎,由府内不断传出。 “肉!我的肉呢!” “百里大人,你快去问问,李军侯他人去了哪了?” “为何,他还不回来呢?” 哪怕是当初冯无择与尉缭比武,使他胡亥输了个倾家荡产。 由着宫内父皇的救助,胡亥也没这么苦逼过。 天天清汤寡水,还不能下床活动,简直要了他的命。 李左车的承诺! 简直就是胡亥心中的所期盼,那唯一的一盏明灯。 奈何。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李左车没等来,反而又是一碗让他反胃的羊奶。 明明! 之前听李左车他们说。 北地一役,击溃了匈奴,缴获大量牛羊。 结果一口肉食都吃不到,这叫一个糟心。 看着那一脸委屈的胡亥,百里奕只得连声安慰:“公子,您再忍忍吧。” “臣已让人去寻李军侯……” 说到这里,百里奕微微一叹。 根据仆役汇报,李左车早已带人出城公干。 奈何。 面对这泪眼朦胧的胡亥,百里奕终究是于心不忍:“料想,李军侯很快就能将肉食给您送来了!” 听到这话。 胡亥那饱受创伤的心灵,方才得到了一丝藉慰。 心不慌了。 也有了讨论旁事的兴致。 扭头,看了眼窗外,胡亥问道:“晨曦择婿,是不是就这两天了?” “也不知……我大哥扶苏那边如何,是不是已经与蒙毅他们商量好,怎么对付嬴高那贱种了……” 百里奕不语,同样将目光投注到了窗外。 何止胡亥。 他,也很想知道啊! 第274章 大鱼,出现了 咸阳。 淳于越府。 几名朝臣一脸急切,对那端坐于上首,品味手中清茶的劝慰着:“大人,咱们不能继续拖延了!” “是啊大人!晨曦择婿之后,扶苏公子就将回北境,如此,咱们将再无与他会面的机会!” “大人,这并非是为我等个人!唯有仁厚的扶苏公子继承大统,方能使天下太平,百里得以休养生息。这!可是为天下人计!” “陛下好战,高公子为人同样冷血无情!若他得位,天下将永无宁日,我等儒门子弟,更再无出头之机。还望大人,以天下为重!” 这,也是实在没办法。 若说支持公子扶苏一系的官员中。 最有势力的,那自然当属蒙恬、蒙毅两兄弟。 可偏偏。 这两兄弟,一个兵家、一个法家,跟他们这些儒学门生,根本就玩不到一块去。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最让他们感到无奈的。 还是那蒙毅的死板,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不知联名求见了多少次。 蒙毅永远都是那张板砖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在蒙毅处,各种碰壁。 这些心有不甘的朝臣,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同为九卿,有着足够话语权的淳于越身上。 好歹。 这老东西,也是儒门出身。 不为旁的,为了儒门,他也必须要站出来! 看着面前恳切的众人,淳于越微感动心。 旋即。 又想到,公子扶苏那鲜明的态度,又摇了摇头:“非是老夫不愿。” “实在!是公子他不见我等啊!” 说到此处,淳于越心中也是暗恨。 当初他怎么想的,就不能积极一点,先去沿途迎接扶苏,而是非得留在咸阳,巴巴的干等呢? 现在可倒好。 被那阴险狡诈的公子高捷足先登,拐走了扶苏。 半个月来,闭门不见,他又何尝不急! “大人!其实,咱们还有其他的办法!” “哦?”看着下首发言的朝臣,淳于越大感惊奇:“王大人!” “今扶苏公子根本不见我等,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淡然一笑。 在众人的注视下。 这名与张良多有接触的王大人,缓缓开口:“据高公子令。” “明日在公示出两百备选者后,咱们满朝文武,就当聚于咸阳广场,以证最终结果。” 听到这里,淳于越皱眉:“不妥!” “平素上殿,长公子亦有出席,但他根本就不与我等交谈,也没什么机会。” “即便是满朝文武齐聚咸阳广场,怕也……” 不待淳于越说完。 王大人继续:“大人!” “您可不要忘记,现于咸阳内,仅咱们儒门一家,就有百名才俊参选。” “虽不足以全被选上。” “但只要您给予些许的方便,让他们得以入场……”说到这里,王大人更是深感张良计划之精妙。 “百名儒门子弟齐聚,此乃盛事!” “长公子本就推崇我儒学之道。” “届时,大人您完全可以此为借口,邀长公子与一众儒门子弟见面,谈经论道。” “料想!无论是陛下,还是高公子,都不会为此阻拦。” “就是长公子扶苏,也同样不会拒绝此盛世!” 眨了眨浑浊的老眼,一道精光从中闪过,淳于越激动大赞:“妙!” “妙也!” “王大人之策,果真是妙不可言!” 对他们这些支持扶苏的人而言。 最为重要的,还是得到一个与扶苏直接接触的机会。 唯如此。 众人才能根据当下情况,商议出今后的应对之策。 当然。 淳于越等人会有如此反应,也只因为公子高异军突起,蹿升的实在是太快,让他们措手不及。 换做之前胡亥咋呼的时候。 他们哪一个不是老神在在,理都懒得理会。 现在?又不能大家都请假奔赴北地去见扶苏。 这位公子亲至,他们寻个机会与之相聚,那才是最靠谱的选择! 一众支持扶苏的朝臣统一了意见,各自为此操持。 另一边。 别院内的公子高,同样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将当日的奏折批复完毕,公子高抬首,看向小栓子:“如何,最终名单出来了吗?” “回公子,名单已出!” 回话的同时。 小栓子就将由宫内送来的两百备选名单,呈予公子高面前。 接过竹简,平铺在桌面上,公子高一一查探。 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只有那三十六人?” “不错!”点头,小栓子回复:“属下取回名单之时,已做比对。” “晨曦小姐她们,根据您给出的名册,最终筛选出的,也仅这三十六人。” “不!”摇了摇头,公子高坚定道:“绝不可能,就这么点人!” 说是三十六人。 实际上,都是一些小鱼小虾。 名气最大的,也不过什么魏王魏豹麾下一偏将。 特意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抛出了如此诱人的诱饵。 公子高可不相信。 没有任何一条大鱼会出现! 想到这里,公子高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抬首,再问:“备选名册呢?上面统计出了多少?” 听到这个,小栓子嘴角不由一抽。 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片刻。 捧着几摞竹简,来到了公子高面前。 “公子!” “这些都是主母,根据您要求,所统计出备选名册。” “不过属下以为,这应该没什么用吧?” 所谓备选名册,不过就是与公子高所标注那些人名当中,或名、或姓,仅有一字相同者。 此次晨曦择婿,轰动天下。 虽因地域、时间的关系,齐楚等地的才俊,来不及参与。 但仅咸阳周边各郡,就汇聚了过万才俊。 这么多人,姓名相似者那真是太多了! 仅靠这个。 在小栓子看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或许没用。”接过竹简,公子高一边查看,一边回复:“但稳妥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话还没说完。 公子高就以愣住。 继而。 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喜色,指向名帖:“小栓子。” “咱们等的大鱼,出现了……” “出现了?” 看着公子高所指的那个名字,小栓子一脸费解。 这除了姓氏一样,其他都不相同吧? 第275章 朕,已迫不及待 “公子。” “这个张子房,就是大鱼?” “不错!”在小栓子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连连点头,对小栓子说道:“小栓子。” “你当听过什么叫表字吧?” “表字?”疑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小栓子更是懵逼。 婊子!他倒是在勾栏当中,经常听人提及。 但这个婊字……什么鬼? “所谓表字,是一种在名字以外所起,以表示自身德行或名字本意的称呼。” “其自商起,周盛,直至商君变法后,于士大夫阶级广以流传。” 小栓子若有所觉。 试探着询问道:“公子,您的意思是说……” “这个张子房,就是一个婊子?” 公子高:“……” 说的确实没错,但你为何,非要强调这两个字呢? 无奈的点了点头,苦笑:“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 “这个子房,正是表字!” 得到确认,小栓子顿时大惊:“公子!您刚不还说,这个婊子,是在士大夫当中广为流传的吗?” “这家伙,也是士大夫出身?” 自周起。 社会阶级,就有了极为明确的划分。 士大夫,正是贵族的统称,属于真正的人上人。 莫说小栓子这种平民阶级。 就是那已成了公子高大舅哥的虞子期,他的下一代可称之为士,但他自己都不算! 突然冒出个目标人物张子房,结果还是一个士大夫阶级的存在! 小栓子岂能不惊。 “准确的说,他的先辈,于韩担任过五代国相。” “其真名……”公子高冷笑:“为良!” 介绍的同时,公子高心中亦无比兴奋。 当初南下沛县。 他确有着一劳永逸,直接解决掉隐患的打算。 不过遗憾的是,当时的他,因尉缭这老货乱跳,导致准备不够充分,最终也只是抓了几条小鱼。 这一次。 虽说,公子高在给晨曦她们的名帖中,同样写了韩信等人的名字,但他也清楚那基本没戏。 不过这个张良么…… 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此时的嬴政必然已出巡南下。 没了博浪沙,张良倒也没让他失望! 想到这里,公子高更是一笑,起身,吩咐道:“小栓子!” “通知下去,按照最高级别,进行警备。” “这一次……”双眼一凝:“绝不能让他跑了!” “公子,既然咱们都已确认了他的身份,那为何不直接派人将其拿下?” “没那么简单!”摇了摇头,公子高解释道:“张良此人多智,且极善保身。” “仓促间派人抓捕,只能打草惊蛇,从而错失掉这一次机会!” “况且……”转首,看向窗外,公子高幽幽道:“他既敢来,定是有充分准备。” “张良要抓,他的同党,也绝不能错漏了一个!” “唯等他们认为大事可成,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再收网抓捕,方能确保足够稳妥,万无一失!”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嘴角一阵抽搐。 心中,不由的为张良默哀。 你说你,好好的惹谁不好,惹公子。 最高级别警备?好家伙! 这一头撞上来,还能剩点骨头渣? 彼时。 咸阳,阿房宫,嬴政寝宫。 大门紧闭的寝宫内,一片昏暗。 守卫在宫门外的宦官、禁卫,皆不敢发出半点声息,生怕惊扰到休息的嬴政。 只不过…… 他们并不知晓。 宫内,嬴政正端坐在床榻上,翻阅着一卷卷由黑卫呈上来的竹简。 看了半晌,眉头越发紧皱,嬴政不满的嘀咕道:“朕让你们查探消息,你们就给朕查了这些?” 黑卫连忙跪地,叩首:“陛下!” “那小栓子时刻不离公子左右,属下们实在无法……” 话没说完。 啪!的一声。 一卷竹简,就甩到了黑卫的脸上。 旋即,就是嬴政怒斥的声音传来:“朕让你们查高儿这段时间,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又没让你们查高儿!” “难道!你们就不知道,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吗?” 对公子高,嬴政是一百个放心。 就是在此刻直接退位让贤,除了对匈奴一事尚有遗憾,嬴政也并非不能。 上次谈话。 虽说公子高交代了不少。 但以嬴政对那混小子的了解,深知他绝对另有布置。 整日待在宫内,虽说是为了锻炼公子高,但他也闷的慌。 这,才特意安排黑卫,去调查一下公子高到底在做些什么。 偏偏!这群蠢货…… 想到这里,更是恼怒,嬴政起身就踹了黑卫一脚。 “除了这些没用的,还查出些什么来?” 狼狈起身,黑卫不敢耽搁,连忙回道:“于北地,属下查到了一些东西!” 见黑卫这么说,嬴政双眼顿时一亮。 骤然起身,激动道:“北地?快说,那边查到了一些什么?” “回陛下!” “根据属下调查。” “马邑驻军,近来有一些调动……” “马邑驻军?什么调动?” “近日,有一支人数为五千的骑兵,离开了驻地,直插漠北深处。” “什么?”听到这话,嬴政又是一愣。 旋即,再问:“这是蒙恬安排的?” “蒙恬将军现正于边境巡逻,料想并不知晓此事!” “以属下推测,当是王离……” “不!”摆了摆手,嬴政沉声道:“王离他没这个胆子!” 说到这里,缓步走到窗边,以笃定的语气说道:“这些,当都是高儿安排的!” 嬴政更感兴奋,喃喃自语:“高儿这小子!” “以晨曦一事,吸引天下目光,却暗中悄悄的调遣兵马深入北境……” “看来!他这是已对北伐,做好了万全准备!” 说罢,转首,对黑卫命令道:“马上派人,去告知蒙恬。” “无论王离对军队有何调动,都不准干涉!” 黑卫愕然,震惊的看向嬴政。 “陛下,蒙恬将军他……” “朕知道!” “不过,高儿他既然特意将扶苏调回来,目地应该就是为了对北伐做提前布置之时,不受到任何的阻挠。” 说到此处,嬴政语气越发笃定:“否则!时间也不会赶的这么巧,偏偏赶在蒙恬巡边的时候,才有所行动!” “蒙恬那边……就和他说,这是朕的命令!” 吩咐完毕,再度将视线转移到窗外飘荡的云朵,自语道:“明日,就是晨曦择婿之期了吧?” “赶紧将这件事处理完,朕已迫不及待了……” 第276章 悲愤的虞子期 卯时。 天色微亮。 阵阵钟声,就于阿房宫内传来。 随着钟声响起。 紧闭的宫门,由几名禁卫合力,分别从两扇推开。 早已在宫门外等待多时的百官连忙抬步,鱼贯而入。 来到大殿。 以职位高低,分列左右。 所有人,都已期待且忐忑的目光,看向那位于高阶之上,早已等候多时的大秦三公子,监国嬴高! 见众人皆已各归其位,高公子右手虚抬。 一旁候命的宦官连忙上前,展开一卷竹简,高唱:“据监国令!” “现,公布入围者名单!” 话音落地,群臣更是纷纷屏住呼吸,紧张的看向唱旨宦官。 大殿内,落针可闻。 环顾左右,宦官缓缓开口:“入两百备选者:张子房……百里守约……蒙犽……” 一名名入选的幸运儿,被宦官唱出。 殿内群臣,有人欢喜有人忧。 可却无一人言。 直至,宦官唱到最后一人:“虞子期。” 嘶———— 听闻此言。 群臣皆倒吸一口冷气,扭头看向队列中,一脸茫然的虞子期。 尉缭更是不顾身份,凑到后排调侃道:“虞都尉可以啊!” “用公子的话说……”深深的看了一眼虞子期,尉缭学着公子高的样子,伸出了右手,竖起大拇指:“有追求!” 虞子期:“……” 我追求你妹啊! 这都哪跟哪啊? 天地良心!他虞子期敢拍着胸口保证,他绝对没报名参选。 开什么玩笑!晨曦择婿,虽不论身份。 不过,但凡在位的朝臣,却无一人参选,最多只是遣其家中侄子。 唯独!蓝田大营总管! 名义上的都尉,实则将军的虞子期,这还真是……让他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下首朝臣骚动。 唱旨宦官却是不管。 略作停顿,宦官继续:“还请列位大人早做准备。” “辰时三刻,于咸阳广场集合。” “届时,两百备选者,将参与下一轮考核!” 说罢。 扭头,恭敬的看向公子高,以目光请示。 点了点头。 公子高并未多言,转身就离开了大殿,唯剩那一群早已按捺不住的朝臣。 家中有子侄入选者,在同僚的拱卫下,皆红光满面。 如公子高一系,王阜等人,更是信心十足,直接宣扬要宴请宾客。 落选者,唉声叹气,满脸愁苦。 吃瓜者,却大多围拢在了虞子期的身边,极尽讨好之行。 谁都不傻。 虞子期自身本就是军中重臣,前途无量。 其妹,更是公子高之妻,深得宠爱。 无论哪一层身份,都碾压其他那一百九九名备选者,入围的几率自是极高。 仅是一想。 若虞子期这家伙,当真最后抱得美人归…… 那其兄妹二人,可都成了老赢家的嫡系,贵不可言。 此时不讨好,何时讨好! 在众人的恭维下,虞子期只感比打了一场恶战还要辛苦。 终于。 耗尽九牛二虎之力,以朝服都被撕碎为代价,虞子期狼狈的逃离了阿房宫大殿。 才一见到麾下部曲,就悲愤怒吼道:“查!” “给我查!”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我名字也给报上去的!” 左右皆无语,默默的退回了各自岗位。 晨曦择婿,入围选取将于咸阳广场举行。 百官齐至,陛下亲临。 他们整个蓝田大营,都被调拨了过来,协助卫士令、咸阳令等维持治安。 谁有这闲功夫,理会虞子期那点破烂事! 指不定。 就是当初公子下令,让各府都上交名单,唯独他们蓝田大营无一人登记,虞子期生恐丢人,这才将自己的名字给报了上去,而又忘记…… 料定了这种想法。 一众蓝田将士,更是纷纷以暧昧的眼光,看向虞子期,继而分别离去。 直至,仅剩最后一名军侯。 看着留在原地的心腹,虞子期倍感欣慰。 可还不等他吩咐什么,军侯就已开口:“都尉。” “您还是赶紧回去换套衣服吧……” 说罢。 根本不给虞子期反应的机会。 一路小跑,消失在了滚滚人流当中。 虞子期:“……” 我特么! 晨夕微凉,寒风拂面。 虞子期,只感一阵凌乱,还有那无边的恶意,正对自己汹涌袭来。 上朝之时,就已是卯时。 朝会结束,更是已至卯时二刻。 距离规定时限,仅一个时辰多点。 群臣自是忙碌不堪。 家中有子侄入选者,无一不对子侄各种叮嘱。 落选者,亦纷纷快步赶往会场,以抢占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方便吃瓜。 而那些家中并无子侄,在外却有支持对象者,更是忙成了一团。 亦如,当朝儒门代表,典客淳于越。 “如何,通知子房他们了吗?” “淳于大人放心!才一散朝,下官就已派人告知了子房!” 一番询问。 得到肯定的答复,淳于越这才满意点头。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再问:“席位呢?” “会场席位,都安排好了吗?” “咱们留出来的那些席位,可够儒学子弟所站?” 典客主要负责邦交一事。 奈何,嬴政太过强势。 周遭各国,要么臣服,要么如百越等被灭,或者就干脆是匈奴那种,完全的敌对关系。 虽典客。 实则,比尉缭的国尉府,还要虚了几分。 也就是凑巧碰到这种大事。 宗正府忙不过来。 兼职奉常府的尉缭更是摸鱼党。 这,才让他淳于越的典客府,有了展现自我的机会,进而为那些儒门子弟,特意安排出了一块观看的席位。 “大人放心!” “属下早已预留了位置,足够那些落选的儒门学子所用!” 再度点头。 淳于越幽幽一叹:“可惜!” “我儒门学子,入围者竟只有子房一人……” “大人且安心!” “子房才学渊博,乃我儒门最为杰出的子弟。” “即便仅他一人,也绝非旁人所能比拟!” 一番劝慰,终于是让忧虑的淳于越舒心了许多。 另一边。 嬴政,却是一脸的恼怒。 “滚开!都给朕滚开!” “朕,还没老到走一步路,都需要你们扶着!” 心心念念,赶紧将晨曦择婿一事处理完,然后就和他的宝贝儿子研究北伐大业。 由阿房宫内走出的嬴政,虎虎生风。 这,却吓坏了那些伺候在他左右的宦官。 连声怒骂。 众宦官虽是担忧,却也不敢继续上前。 唯独,一旁的虞姬哑然一笑:“父皇。” “若您以如此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怕他们……” 眨了眨眼,嬴政恍然。 几乎是瞬息之间,挺拔的腰板,就弯了下去:“快来人,扶着朕……” 第277章 大比,即将开始 晨曦择婿,震惊天下。 于咸阳广场公开比试,更是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 哪怕咸阳广场周遭,早已被城尉、游缴、禁军,乃至蓝田大营的兵士占满,守卫各处。 咸阳城内的百姓,仍就蜂拥而至,将其围了水泄不通。 哪怕。 他们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只要能参与进来,也足以令人感到兴奋。 不少人,更是对公子高连唱赞歌。 当初的国尉单挑武信侯。 如今的晨曦公开择婿。 若不是工资高。 平素根本就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咸阳百姓,哪里有这么多的瓜可吃! 会场外围,人潮汹涌。 会场内部,同样也是人满为患。 因场地的缘故。 每名参会朝臣,至多也就能携几名家属。 余下各地,大多被各属府衙之人所占。 其中。 当属典客府所占席位,那一票儒门子弟最为引人注目。 上首。 端坐在龙椅上,嬴政皱眉,以不悦的语气,对扶苏询问:“扶苏。” “这些人,你是安排进来的?” 对儒学一道。 嬴政本就不喜。 长子扶苏,沉迷其中,更是让嬴政对其厌恶之心越发加剧。 若不是为了朝中势力的平衡。 淳于越这种尸位素餐的废物,早都被他一脚踢出老远。 今,刚来到会场。 就见那一票身穿儒袍的学子高谈论阔,丝毫不顾及旁人,嬴政怎能不怒。 嬴政的叱问,引得扶苏身子一颤。 连忙起身,以诚恳的语气说道:“父皇,儿臣不知!” 话音落地。 不待嬴政再问,公子高就凑了过来:“父皇,兄长他对此事,确实不知!” 本还一脸恼怒。 见公子高这么说,嬴政一愣,继而沉思,不语。 恰在此时。 想着趁时辰未到的功夫,先将扶苏请下去交流一番的淳于越走了过来。 躬身,叩首:“陛下!” “你有何事?” “回陛下!” “今,难得儒门学子齐聚一堂,老臣欲邀扶苏公子……” “滚!” “老臣遵……”本能的回了一句,淳于琼这才发觉不对。 愕然的看向嬴政,再扭头看看低眉顺眼的扶苏,懵逼当场。 啪! 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嬴政骤然起身,以满是杀气的口吻,喝令道:“朕让你滚!” 淳于越:“……” 再也不敢有一句废话。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淳于越狼狈逃离。 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一群同僚,都还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自己……总不能在他们询问的时候,真在地上滚个两圈吧? 奈何! 再是想逃避。 遇到这种事情,淳于越也只能咬牙硬撑。 以苦涩的语气,将此前经过对同僚讲述一番,淳于越悲凉的瘫坐在了原位,不言不语。 的闻此讯。 下属也只得遗憾而去,遣人告知给那一票翘首以待的儒门学子。 片刻功夫。 得到消息,众儒门学子皆愁苦。 更是以不忿的神情,看向高台。 “如此独断专行,实乃暴君也!” “竟连此事都要过问,扶苏公子,实在太可怜了!” “诸君!为我儒学,为扶苏公子,我等必不能气馁!” 抱怨连连,自勉不断。 不过这个声音,却比此前的高高谈阔论,要小了许多。 最起码,除了他们身边之人,无一人听闻。 看着那群仍各种不忿的儒家学子。 混迹在人群中。 一名张良的同伴,凑到了他的身前,小声道:“子房兄,咱们现在当如何?” “是否……”目光灼灼的盯向高台,以颤抖的声音询问:”这就发动?” “不急!”摇了摇头,张良表现的却十分淡然。 “老狗身边,多有护卫,此时发动,机会不大!” “那我们要等到何时?” 在同伴焦急的目光下,张良冷笑:“我能入围,实属意外。” “不过,这对咱们而言,更是一个机会!” “诸君且放心。” “良有自信,可在接下来的大比当中,争上一个好名次。” “若能通过此轮大比,顺利入围到更深一轮的选拔当中,接近嬴狗的机会将更多。” “届时……”双眼一凝,以森冷的语气继续:“你们等我信号即可!” 见张良这么说,左右众人皆点头。 此前询问那人,又想到了什么,再问:“沧海君呢?” “他的身形,怕是不便于隐藏啊!” “放心!”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张良继续:“沧海君,我已将他安排到了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只要发动,他才是对嬴狗行以必杀一击之人!” 见张良这么说。 众人才不再问,而是将目光转头到了高台之上。 算算时间,距离公子高所言的辰时三刻,已相差无几。 料想。 大比亦即将开始了! 在众人的期待下。 抬首看了看时辰的公子高缓缓起身。 先是对着嬴政一拜:“父皇,儿臣这就开始了!” 待得到嬴政允诺。 公子高抬步,走到高台的前方,朗声道:“时辰已至!” “两百备选者,登台!” 一声令下。 左右宦官问问传唱。 阵阵回声,飘荡于会场当中。 得闻此令。 早已迫不及待的一百九九名备选者,纷纷整理妆容,以最为体面的姿态,走向位于广场中央,早已搭建完毕的高台之上。 唯独! 于蓝田兵士当中的虞子期,一脸纠结,踌躇不前。 “都尉,去吧!” “是啊都尉,我们都看好你!” “都尉,你可以的!” “以都尉之能,那些小崽子,绝不是您的对手!大家都等着,您将晨曦公主抱回咱们蓝田大营呢!” 虞子期:“……” 我谢谢你们啊! 本就一百个不情愿。 偏偏!这群家伙,还在那挤眉弄眼的起哄。 若非场合不对。 虞子期绝对要对着这群损友爆踹一顿,方泄心头之愤! 奈何。 现在的他。 非但不能踹,还要在众人的怂恿下,登上那要命的高台。 又是看了两眼,见只余他一人,虞子期终究是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 双眼紧闭,以奔赴刑场的姿态,虞子期悲愤的走向了高台。 而这一幕,恰好被端坐在公子高身边的虞姬瞧见。 惊讶的掩住的檀口,虞姬一脸不解。 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第278章 初选,规则 虞子期登场。 无数拱卫在广场左右的蓝田将士,均兴奋的连声嚎叫。 上首嬴政,也同样投以好奇的目光。 如此情况。 更是使得虞子期将脖颈深埋,只求等一会公子公布了大比内容之后,他就果断放水弃权。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片刻。 由虞子期所带来的骚乱就已过去。 两百备选者依此列定。 公子高抬步,来到高台边缘,朗声道:“现!” “公布大比规则!” 仅此一声。 原本喧闹的会场,就瞬间安静下来。 落针可闻。 有族中子侄入选者,无比紧张。 纯属吃瓜者,更是翘首以盼。 公主择婿,且面向天下才俊,更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 后无来者不敢说。 不过,自商周,有明确的文字记录起,这种新鲜事,就从未出现过。 谁不好奇?谁不兴奋! 对这些吃瓜者而言。 但能参此盛会,那都是足以炫耀一生的谈资。 众人瞩目下,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于会场内传来:“请两百备选者,依次上前,登台!” 这又什么情况。 前一秒还兴奋到摩拳擦掌,恨不能在嬴政与满朝臣工面前,展现自我。 后一秒,全场懵逼。 其中,最懵,且最急者,当属典客淳于越。 心心念念,指望张良夺魁,振兴儒门。 淳于越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包括……:“公子!” “两百才俊皆在,您为何不公布大比内容,而是让他们……” “这正是大比的内容!” 不待淳于越问完,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响起。 懵上加懵,几欲开花结果。 咽了口口水,迟疑再问:“公子,您让他们依次登台……这比的是什么?” 看了一眼身下的高台,淳于越大感不解。 高台上。 嬴政位于主位。 左为公子高,右是寡妇清与晨曦、虞姬等女眷。 再之后,以扶苏、李斯二人为首,依官职大小依次而列。 让那些备选才俊依次登台。 无论比文,还是较武,也都没个施展的空间吧? 甚至!那两百人能否全站上来,都有待商榷。 回答过一次。 对淳于越的询问,公子高已懒得理会。 见状。 一旁尉缭连忙凑上:“老淳于!” “下面也没你的亲族子弟,你惦记个什么?” “莫不是……”略作停顿,以戏谑的口吻继续:“这里面,有你的私生子不成?” “你!你!血口喷人!” 本就为儒家的独苗张良感到焦急。 今又听尉缭讥讽,淳于越立时大怒。 谁不知道!他为人最是正直,除了家中糟糠,连个关系暧昧的小妾都没有,哪里来的私生子! “若不是如此……”淳于越羞怒的样子,使得尉缭更加兴奋。 “公子才是监国,比试什么内容,还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我这只是为各位才俊而问!” “唯有公示出比试内容,方可展现公平,才是对大家负责!” “放屁!” 淳于越乃大儒,重视言行举止。 纵使被尉缭激怒,也依旧恪守礼仪。 但尉缭这老货,才不在乎那些。 一声怒斥,将淳于越骂到再度懵逼,尉缭再度开口:“这是晨曦公主择婿!” “最终结果如何,也是由陛下、公子,与公主钦定!” “纵使没有丝毫比试,又能如何?” “公平?想要公平,回家让你那老婆子也择婿,自己在家公平去!” “你……” 血气翻涌,羞愤欲绝。 可偏偏! 论武,他淳于越是个文明人,属实不擅长。 论文,尉缭这老流氓,他……太欺负人了! 淳于越悲愤的样子。 引得左右朝臣皆侧目,不少人更是心有余悸。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得惹尉缭这老货! 终于。 还是公子高看不下去。 或者说,当着嬴政的面,尉缭跳得太欢,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无奈下,只得开口解释:“淳于大人不必焦急。” “嬴高让列位备选才俊依次上台,只为让晨曦可近距离与之接触。” “正所谓,相由心生。” “虽不尽然,但通过一个人的面相,亦可大致得知,此人心性。” 见公子高这么说。 看了半天戏而不言的嬴政点头:“高儿说的不错!” “晨曦择婿,自是要让她亲自挑选,方能确认何人可心。” “这……” 迟疑的看了眼嬴政,又扭头看了看下首准备依次登台的才俊,淳于越仍感不甘:“陛下!” “仅凭面相心性,实无法断定此为良人!” “老臣以为!” “唯有对其才学、品德等各方面综合考教,最终择优选取,方能配我大秦公主之尊!” 嬴政已经开口。 话题亦逐渐变的严肃。 尉缭纵有心继续,也实在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落在后方,不断对公子高眨眼提示。 看着尉缭那连续眨动的老眼。 公子高怒视之。 心中暗暗记下。 这老货,最近过的还是太滋润了。 回头,必须严惩! 还在计划要如何收拾尉缭这老货。 嬴政就已开口:“高儿!” “淳于越这点说的不错!” “你,当真没安排其他的考教措施?” “回父皇!” “这只是初选!” “儿臣计,待晨曦从中挑选出五十合其心意,有面缘者后……”说话的同时,公子高伸手入怀,一卷竹简顺势掏出。 展开,继续:“尚有第二轮赛选!” “此二轮赛选,儿臣计考教各俊才兵法韬略。” “若过……”又是一卷竹简掏出:“尚有三轮。” “三轮当中,多以治国方略为主。” “三轮皆过者,可入终选。” “其终选内容为……” “高儿!你不用说了!” 眼见公子高这么一会的功夫,已掏出两卷竹简。 而他此刻那深入怀中的右手,明显又握住一物。 知晓这混小子早已做好了完全准备。 眼皮狂跳的嬴政,实在是不想看到那满面尽竹简的场景。 “那……”试探的看了嬴政一眼,公子高询问:“儿臣就让初选开始了?” “开始!”连连摆手,嬴政嘴角抽搐:“赶紧开始!” 第279章 我把你当侄女,你想当我嫂子? 随着嬴政一声令下。 场内再无任何质疑之声。 两百才俊,依次登台。 如走秀般,在列位臣工、嬴政,还有此次择婿的当事人晨曦面前,展现出自己最为出彩的一面。 虽然。 许多人对此多有怨言,但嬴政当面,却无一人敢表露分毫。 满朝文武。 对此皆啧啧称奇。 公开择婿,已是天马行空般的操作。 现在……这! 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一边鄙视。 吃瓜群众们,一边看的兴致勃勃,甚至是评头论足。 当事人晨曦。 一双明媚的大眼,更是精光闪烁,兴奋到小脸通红。 专注观看每一位才俊的同时,晨曦抓住虞姬的手臂,口中叽叽喳喳个不停:“三婶!三婶!” “你看,刚刚过去那人怎样?” 虞姬:“……” 我的小公主啊! 大庭广众,您能哪怕稍微含蓄那么一点点么? 虽然说。 无论是你爷爷,还是你三叔,都不是这种在意小节的人。 不过……你为啥非要拽上我呢? 这眼看着两百才俊的队列快要走完。 她虞姬即将在这种场合下,面对亲大哥。 尴尬都来不及,哪有心思陪你讨论这些才俊的样貌、身形? 虞姬如何尴尬,完全不在晨曦的考虑范围之内。 待前一名才俊离去,后一名才俊登台后,晨曦双眸中的精光,越发明亮。 再次拽起虞姬的手臂,连连甩动:“三婶!” “这个张子房好文雅呀!” 虞姬无奈,绝望附和:“是挺文雅的。” 终于得到了一句附和,晨曦更是激动,连连扭头观望左右:“三叔呢?我三叔看这个张子房如何?” 听闻此言。 虞姬顿时将头埋到了脖颈之间,再也抬不起来。 没办法! 这小丫头一兴奋,那是完全不顾及场合。 声音之大。 莫说在台上观望的她们。 就是在台阶下,立于众人前的张子房…… 没见,那才俊也是一脸的愕然,外加无比的尴尬么! 一旁。 扶苏见晨曦越来越过分,甚至让这个刚刚走上来的才俊呆滞在了原地,顿时大怒。 “晨曦,不可胡……” 呵斥的话还没说完。 嬴政就已摆手:“晨曦择婿,又不是你,她想怎么评论,就任她去,少多事!” 扶苏:“……” 父皇!您真的不在意影响吗? 心中苦涩,面上苦逼:“儿臣多言,父皇息怒。” 与众人的关注点不同。 待张良登台以后。 公子高,却是双眼一亮,目光灼灼的看向对方:“你就是张子房?” 叽叽喳喳的晨曦,确实让张良略有尴尬。 不过! 真正让他呆滞在原地的原因,却为上首的嬴政。 多年大仇,日夜谨记,而不敢有丝毫忘怀。 今!仇人出现在眼前,彼此间的距离更是如此之近! 若不是此刻动手没有把握,张良真恨不能冲上台去,手刃仇敌,以报亡国之恨! 就在天人交战之际。 突然间,公子高的询问声传来,张良顿时就一个激灵,本能回道:“回公子,学生正是!” “你不错!” “我们晨曦对你印象很好!” “希望……”意味深长的看了张良一眼,公子高淡然一笑:“在接下来的比试中,你再接再厉!” “学生多谢公子!” 张良的出现。 仅是大选中的一个插曲。 但却因公子高的这一句话。 他却成为了满朝文武瞩目的焦点。 待张良下台,后一名才俊登台的间隙。 群臣皆议论纷纷,打探这张良到底是何许人也。 家中有子侄参比者,默默将张良列位大敌。 吃瓜者,默默将张良列为需交好之人。 一众儒门,更是欢呼雀跃。 淳于越老泪纵横,只感比他当年新婚之时,还要激动几分。 “淳于大人!看来子房他大有希望啊!” “不错,不错!子房不但得晨曦公主所赞,更得高公子询问,两百才俊中,当属独一份,实乃我儒门之幸也!” 众人欢庆,议论声不断。 听闻此言,尉缭大感不爽,挪动了一下身子,探过头去:“公子不过就是勉励一句,看给你们激动的,当真没见识!” 说罢。 也不待一众儒门反驳,尉缭继续:“看着吧!” “压轴的,还没出场呢!” “等虞都尉登台,什么魑魅魍魉,都得靠边站!” 赤果果的嘲讽。 引得儒门众怒。 可还不等他们上前争辩。 淳于越已挥动大手:“我等饱学之士,岂能与这干陋夫一般见识!” 仅一句话,就引得众人点头赞叹。 看向尉缭的目光,充满鄙夷。 无声嘲讽,最为致命。 刚刚还一副凌驾于众人之上面孔的尉缭,袖子顿时就撸了起来。 然而。 还不等他展现一番自己那在同龄人当中,堪为翘楚的身手。 倒数第二名才俊,就已从高台之上走下。 “轮到虞都尉了!” “快看,是虞都尉!” “这当是此次择婿之人选中,机会最大的了吧?” “也未必,虞都尉身份尴尬,估计也就是来凑个趣。” 左右朝臣的议论,将尚在抻胳膊蹬腿的尉缭,吸引了过去。 听到众人说虞子期身份尴尬。 尉缭更是扭头,看向了公子高。 略作思索,恍然大悟,继而摇头。 大舅哥?大侄女?这个身份,属实有点乱啊! 本就尴尬无比。 台上同僚们的啧啧感叹,更是让虞子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挪着踌躇的步伐,缓步登上高台。 虞子期拉着一张奔赴刑场的面容,躬身:“臣,虞子期,叩见陛下!” “叩朕做什么?” 眉头一挑,嬴政不耐摆手:“去!上晨曦那边去,今天是她择婿,又不是朕!” 虞子期:“……” 陛下!玩玩而已,您还当真了! 奈何。 君有令,臣岂敢不从。 苦瓜脸险些垂到地面,虞子期以一副八旬老叟,躬身驼背的姿态,来到了晨曦与小妹虞姬面前。 双眼不断眨动,右手更是隐晦的左右摇摆,以让小妹虞姬帮忙。 冰雪聪明。 仅看一眼,虞姬就已心领神会。 强忍心中尴尬,虞姬轻声对晨曦说道:“晨曦,咱们还是赶紧将……” “三叔!” 不待虞姬说完,晨曦就已起身,伸出纤纤玉手,直指虞子期的同时高呼:“虞都尉甚合我心,可入二轮!” 虞姬:“……” 我把你当侄女,你想当我嫂子? 第280章 张良说他有信心 晨曦的高呼,引得众人皆侧目。 不少人在震惊的同时。 又露出了释然的表情。 好歹也是蓝田大营总管,外加公子高大舅哥。 晨曦……无愧是大秦公主,面子上,做的确实是让人无法挑剔! 甚至! 不光群臣。 就连晨曦生父公子扶苏,亦对女儿此举大感满意。 反正不过就是入个二轮。 这样,既不会影响了选比的进行,又保全了虞子期脸面。 自己的女儿……成熟了啊! “这……” 愕然的看看晨曦。 再扭头看看点头应允的公子高。 虞子期只感无边的恶意,正对自己汹涌袭来。 绝望! 无声! 长叹! 迈着悲凉且沉重的步伐。 虞子期踉踉跄跄,浑浑噩噩的由高台离去。 看着兄长那落寞的身影,虞姬大为痛心。 知道与晨曦这个玩闹心甚重的小丫头说不通,只能将期望的目光,放在公子高身上。 苦候多时。 终于,第一轮初选完毕。 备选者皆退回原位,等待结果。 朝臣们亦彼此交头议论。 趁无人理会,虞姬莲足轻启,挪到了公子高的身边,轻声道:“公子,我大哥他……” “放心!”拍了拍虞姬白嫩的小手,公子高安抚:“这仅是初选。” “待之后,尚有几轮,大哥他断然无法过关!” 虞姬:“……” 虽然这话很安慰人。 但为何听着,让人这么不爽呢! 安抚好了忧心的虞姬。 公子高转身,由高台走下。 才刚走下高台,由众人视野中离去,公子高的神色就突然凌厉起来:“如何,都确认清楚了吗?” 在此等候多时的小栓子连忙上前,拱手:“除此前确认身份的三十六人!” “通过监视张良,已发现与之一道而来的儒门子弟中,有十几人,身份可疑!” “可以就全部都监视起来,绝不能有任何错漏!” 小栓子点头,再道:“公子!” “刚刚属下于后台,发现在徭役中,有一身形魁梧的力士,咱们要不要接触一下,将他招到彭越所部当中?” 嬴政等人所处的观看台,都是临时搭建。 故此,一批被征集到此处的徭役,尚未离去,时刻都留在后台,以备不时之需。 按照公子高的要求巡视各处,小栓子恰好就见到了这么一个身形魁梧的家伙。 想着彭越所部重甲战车兵,对身形要求极为严苛。 既又发现,小栓子自要提及。 “身形魁梧的力士?”听到这个,公子高嘴角上扬,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缓浮现。 “现在乃非常时机。” “接触什么的就算了……”略作沉吟,公子高吩咐:“让彭越过来,再带上几名重甲战车兵,盯住那个力士,以防万一!” 小栓子:“……” 不过就是一徭役! 哪怕身形魁梧了那么一点,公子您也不用直接动用彭越吧? 这是不是……太稳重了一些? 小栓子还在感慨。 另一边。 暂且返回休息区,以待通知的张良,此刻却显得忙碌不堪。 “咱们的计划,需要改变!” 看了一眼左右,确认无任何闲杂人等,张良轻声道。 听闻此言,一名儒生不解:“子房兄!” “兄弟们都已准备多时,为何要变?” 儒生的询问,引得众人附和。 “是啊!子房兄,为何要变?” “莫不是……”其中一人,看向张良的目光,更是变的越发冰冷:“你改变了心意,妄想攀龙附凤不成?” 在众人的质疑下,张良神色自若:“我若改变心意,何苦还来与尔等相会?” “直接将你们的身份公之于众,良岂不可直接得嬴狗所信?” 见张良这么说,质疑者纷纷愕然,继而愧疚低头。 “大家不要多想!” “良之初心,从未改变。” “嬴狗虽狂妄,但他之三子高,生性却颇为稳重。” “刚刚良趁登台之机,观察左右,发现在赢狗身侧,皆布以重兵把守!” “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不得不小心以对!” 解释了两句,待众人情绪平复,张良继续。 “我说计划有变,是因为……”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高台:“这嬴狗之女,对良印象尚且不错。” “凭此,良有信心,赢得接下来的几场比拼。” “即便不能一举夺魁,亦可杀入最终决赛。” 双眼一凝:“待嬴狗父子,彻底放松警惕之时,良与诸君齐动!” “唯如此,方可给沧海君创造出最佳的动手时机!” 话音落地。 众儒生皆躬身,大赞。 就在此时。 一名宦官手捧竹简,走到高台前方,朗声唱道:“现!” “公布第一轮初选入围者名单……” 尖锐的嗓音,传遍会场各处。 顷刻之间。 本还喧闹的会场,就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环首四顾,宦官眯起双眼,高声唱道:“入围者……张子房……虞子期……” 一名名入围者被点出。 皆快步奔回高台下方,昂首以待,有序的排列出了一个整齐的队形。 就是本还绝望的虞子期。 在得到小妹虞姬遣人送来的消息以后,亦调整了过来,摆出了一副标准军姿。 很快。 五十名入围者聚齐。 宦官再道:“现在开始第二轮考核!” “考核内容……”说话同时。 宦官连忙转首示意。 其身后,六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宦官,合力捧着一由数张兽皮缝合到一起,所组成的巨大皮卷,走到高台前方。 分别抓住一边,将下方展开。 皮卷之上的内容,呈于众人面前。 “这……” 仅看此一物,五十名入围才俊,乃至吃瓜朝臣,皆纷纷惊呼。 一张皮卷,不光有城郭地域、更概括了山川河流。 仔细看来。 这根本就是一张囊获了整个大秦疆域的地图! 虽然,无人可确认,它是否准确。 但这细致到一条条道路、河流,那一座座让人耳熟能详的山脉…… 众人只感头皮发麻。 下方的惊呼。 同样引起了高台后侧的嬴政注意。 大感好奇。 嬴政直接起身,走到高台的一侧,探头观望。 仅看一眼……:“高儿!你给朕过来!” 第281章 一箭,三雕 看着身前面若寒霜的嬴政,公子高连忙回应:“父皇,儿臣在!” “说!”指着那引起众人惊呼的地图,嬴政眉眉紧皱:“这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 “此,正是儿臣欲设的第二道考题。” “放屁!” 怒斥同时,嬴政大步上前。 路过拽着地图的小宦官时,更是一脚踹出:“你们这些蠢货!” “都给朕撒手!” 又上脚,又咒骂。 众宦官皆大惊。 皮卷落地,宦官同样跪地,磕头如捣蒜,连连请罪。 对众宦官视而不见。 嬴政几步就来到公子高身边,怒斥:“这!可是我大秦山河地图?” “正是!” “你!”手臂高举,作势欲拍。 终究。 考虑了一下场合,嬴政这一巴掌未曾拍落,只是抓着公子高的肩膀,以仅有他们二人所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此图你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大概在两月前左右。” “两月前?”虎目圆睁,嬴政一愣:“那时候,你不还在河套吗?” 公子高点头确认。 嬴政:“……” 这小子,到底瞒着他,偷偷的做了多少事! “父皇且息怒。” “儿臣知此地图……” “知你还拿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更气。 阿房宫内,确是有大秦各地的地图。 但那些粗陋的地图,比公子高这个,简直就不可同日而语。 有着当初公子高于朝堂之上,所展现出的那一卷河套地图为先例。 嬴政对这卷超大秦国疆域地图的真实性,没有丝毫怀疑。 这连山川、河流都一一勾绘出的地图……说它是国之重器都不为过。 可偏偏! 如此瑰宝。 公子高这混小子,就因为一场考核,将它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 “父皇还请听儿臣解释……” 嬴政会怒,早在公子高的意料当中。 毕竟。 此刻在会场内,可不仅仅只是他们老秦百姓、朝中文武。 晨曦择婿,还是露天选举。 会场内外,观赛的六国子民不知有多少。 虽说嬴政面上不在乎,只将他们当做跳梁小丑。 但在背地里,嬴政也同样一直都防范着六国余孽。 贸然当着众人的面,出示这种禁忌之物,嬴政岂能不怒。 “父皇!” “儿臣,是故意将其拿出的!” 在嬴政疑惑的目光中,公子高缓缓开口。 “故意的?” “对!”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父皇,此图虽详尽,但实则在地缘位置上,错漏百出,若不了解其详尽情况,断然不知。” “儿臣以此图为考核,就是为了让这些来自于各国的才俊,将那些错漏之处一一指出,与儿臣手中另外一场地图做以比对。” “唯如此!方可确认,儿臣日前遣人所测量出的地图,其精准性究竟……” 嬴政:“……” 这死崽子!! 心中怒斥,白眼狂翻,嘴角更是抽搐连连。 也不待公子高继续,嬴政就直接出口将其打断:“这样,才足够稳妥,对吧?” “父皇明鉴!” 啪! 蠢蠢欲动的手掌,终于是克制不住,对着公子脑袋就狠狠一拍:“下次,这种事,提前与朕说声!” 看着怒意渐消的嬴政,公子高躬身回复:“儿臣知道了!” 心中,却是苦笑连连。 这一次,他并未欺骗嬴政。 拿出地图确实是打算通过那些来自于各地的才俊之口,进行验证。 以确认出他手中另一卷地图的准确性。 不过么……骗虽未有,瞒是必须! 验证地图只是一方面。 以此来钓鱼,将那些未来得及参会,或是藏匿更深的大鱼钓出来! 这也同样是公子高的目地之一。 但因此事充满不确定性,连公子高都不知是否有效,他又怎能告知给嬴政。 至于其他……那就更不能与嬴政多言了。 高台之上所发生的一切,自是尽入众人之眼。 满朝文武,对此心思各有不一。 如尉缭、李斯等,在苦笑嬴政父子常态的同时。 心中不免疑惑,不解素来稳重的公子,为何要突然将如此重要的地图公之于众。 淳于越等支持长公子扶苏一系,却是欢呼雀跃,弹冠相庆。 公子高这家伙,竟是做出了如此蠢事,甚至还激怒了嬴政,引得他不顾场合的当众叱责、拍打。 这!岂不是公子高失宠的前兆? 看向下首位于才俊中央的张良,目光越发期待。 只要张良足够给力,能摘得最终的桂冠。 多相发力,定可一举扳回局势,将公子高赶下台! 在众人如火般的灼灼目光下。 张良,乃至许多来自三晋各地的才俊,此刻却是心神剧颤。 想破脑袋! 他们也想不到。 大秦监国公子高,竟会在如此场合之下,将一卷囊获了整个大秦山川河流、地域城郭的地图,公之于众! 如此物品。 对常人来说,可能仅仅只是惊叹一番大秦所掌握的实力究竟多么恐怖。 但对一些有心人来说…… 此物,就是无价之宝! 得此物,于战阵之间,进可攻、退可守,不说百战百胜,也足占得先机! 而就在张良等才俊各有心思,目光闪烁不定的同时。 此前被嬴政气势所震,呆滞原地的传旨宦官,已再度开口:“请入围才俊,皆至地图前,仔细观察!” “一刻钟后!” “将告知各位考核内容!” 得闻此言。 张良更是双眼一亮。 顾不得多想。 快步前冲,来到了落于地面的皮卷地图前。 与张良一般。 五十名入围者,皆以最快的速度赶至。 合力将通卷地图展开,仔细观察。 虽然。 因地图太大,且此刻是平铺在地面,众人所能看到的,不过就是眼前一角,却仍旧不足的啧啧称奇。 略作查探。 张良等来自三晋各地的才俊,隐约有了发现,目光连连闪动。 可还不待他们多想。 几名宦官,就又高台之上走下。 见一卷卷仅有题目,下方大半都是空白的竹简,递送到了众位才俊的手中。 “原来如此……” 看着竹简上的题目。 张良嘴角,浮现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与此同时。 高台上方。 公子高也在暗中对小栓子吩咐:“一会,待众位才俊的竹简都上呈以后,定要仔细查探。” “将所有错漏者的身份,都再次详细调查一番!” 小栓子连连点头。 心中感叹。 公子实在太稳了! 已经钓出了大鱼,还不放心,竟仍旧以这种办法来故意试探。 想到这里,更是不由的低头看了眼下方的兽皮地图。 这,算是一箭三雕了吧? 第282章 公子高,果然名不虚传 考题发放。 五十名备选者不敢大意。 纷纷将其认为正确的答案填写其中。 待考题竹简被宦官们一一收回,众备选者这才得以各自退归原位,等待最终结果的揭晓。 其中,愁苦者有之,哀叹者有之,信心满满者亦有之。 不过当属张良面上的笑容,最为灿烂且自信。 一众儒门学子见状,自是纷纷围了上来,争相打探考核内容。 简单的答复了几句。 待将那些吃瓜的儒门学子安抚以后,张良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圈子中,悄声道:“方才他们公示出的地图,其地缘位置,多有偏差。” “少则数里,多则百里!” “若真按其地图所示而行进,那才真是失之以毫厘,谬之以千里!” “而其考核的内容……”说到这里,张良冷笑连连:“恰是让我们,按照所见那片区域地图中的两个城郭,以规划出一个最为节省时间的行路线!” 见张良这么说。 众人大是不解:“地图明明是错的,还让人规划出最节省时间的路线?” “秦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啊子房兄!这些秦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恰是秦人的高明之处!” 一句话说完,张良更是不断摇头,赞叹:“这大秦三公子高,果真是名不虚传!” 左右众人,顿时懵逼。 见状,张良淡然一笑,解释道:“秦人以徭役、苛捐杂税,郡县制等,多方施压,以震天下,为的就是防我等亡国之人!” “然!天下之大,义士之多,岂是秦人所能防范?” “故此!这秦三公子高,故意以此考核设局,来诱骗我等由三晋各地赶来的才俊。” “若稍有不慎,未曾发现秦人藏于其中的诡计,定然中招!” “这,还是轻的。” “其真正杀招,怕是欲以此,来引诱我等六国义士,行太公钓鱼之举!” 见张良这么说,左右众人皆大怒。 “这些秦狗,实在太卑鄙了!” “若有不知者,被此图所骗,岂不要自投罗网?” “子房兄,那你刚刚……” 点了点头,张良对众人略作安抚,再道:“为不让秦人获知详尽地域,我故意填写了错误的答案。” “若我所料不错,此轮我就当出局……” 话没说完,左右众人更惊:“子房兄,你这轮就要出局?” “那咱们要怎么办?” 刚刚还信心满满,说能杀至决赛。 现在!这二轮就出局了,那他们的计划要怎么说! 张良冷声道:“一会!” “无论出局与否,那秦狗高都得召我等上台。” “待我上台之时……”双眼一凝,以满是杀气的语气继续:“你们立时发动!” “届时,我会在高台配合诸位,以分散秦狗注意!” “只要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我等身上……”深深的凝视了一眼高台后方:“沧海君的机会,就来了!” 众人皆点头,不语。 面上,写满了决然之色! 另一边。 虞子期同样信心满满。 板了一天的脸,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左右蓝田将士见状,不由打趣:“看都尉的状态,这是势在必得呀!” “就是!除那张子房,唯属都尉得晨曦公主钦点。这份殊荣,岂是旁人所能比之?照我看,接下来的考核,也不过就是一过场!” “都尉,您可定要给咱们蓝田兄弟,争一口气啊!” 众将士的话,虽引得虞子期白眼连翻,但他却并不在意。 心中,更是冷笑:“这一次,我连题目都没看,答案更没写,白卷直接送上,这要能过关,虞字倒过来写!” 时间流失。 众备选者心思各异,皆抬头,翘首以待。 不知多久。 传旨宦官手持一竹卷,走到高台前方。 展开,朗声唱道:“所有备选者上前!” 声音下达的同时。 五十名备选者皆出列,快步登台。 张良等同伴儒生,彼此对视,确认眼神。 无形的杀气,瞬间就由那十数人的周身散发出来。 紧捏着藏于袖中的短剑,张良双眼如电,周身肌肉紧绷,同样做好准备。 一步,两步,三步。 五十名备选者,依次登台,分位而列。 传旨太监高呼:“此次比拼,入围者共十人!” “现,公布入围者名单!” “第一名……” 话还未说完。 下方。 众儒生所在席位。 突然就传来连声大喝。 旋即。 呛!呛!之声,不绝于耳。 十几名儒生打扮的男子,纷纷由衣袖中抽出早已准备多时的短剑。 大声吆喝的同时,对着守卫在他们后方,几名拦截百姓的蓝田将士就杀了过去。 按照计划。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第一时间暴起,杀入人群,以制造混乱。 而那些没有多少兵士保护的百姓,恰是最佳的下手对象。 如此,更可给在前方暴起的张良,提前打通一条撤退的道路。 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那么的美好。 直至,十几名暴起儒生,带着满脸杀气,来到几名蓝田将士的身前。 手中兵刃甚至还来不及挥舞。 那些在他们印象中,当拼死抵抗的蓝田将士,就纷纷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撤入人群。 不等众儒生多想。 本是看戏的百姓,竟纷纷抽出了耀眼的钢刀,满脸狞笑的对那些暴起儒生冲来。 猎人突然变成了猎物。 众儒生懵逼,愕然,绝望! 与此同时。 高台上方。 本应同时暴起,以短剑斩杀宦官,作势刺秦的张良,却是呆滞在了原地,未有丝毫动作。 愣愣的看着面前宦官。 张良脑海中唯有一个回音。 “入围者,张子房……” 与张良一般无二。 身为蓝田大营总管。 下方出现骚乱,本应马上指挥麾下兵甲平乱的虞子期。 同样目光呆滞的杵在了原地。 “入围者,虞子期……” 第283章 嬴狗,竟生一麒麟子 儒门席位突然骚乱,会场内外,朝臣百姓皆大惊失色。 可还不等他们发出一声惊呼,或是喊出半句刺客。 骚乱,就已被平息。 看着那被一群彪悍百姓压服的乱贼。 左右众人无不咂舌。 不动手。 没人留意那些被蓝田兵士挡在外围,不断起哄吆喝的百姓。 一动手……好家伙! 谁要敢说这群彪形大汉是百姓,那只能说你还没睡醒! 而就在众人皆为此惊呼。 上首嬴政,同样是面挂寒霜的同时。 咔嚓! 巨响炸裂的同时。 支撑后台的一根立柱,毫无征兆的碎裂。 整座高台,都为此出现晃动。 “不好!还有刺客!” “快,保护陛下!” 自始皇嬴政对六国发动战争的那天起。 刺客一词,就常伴于老秦君臣左右。 先是儒生暴起。 后又看台倾斜。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 如李斯、尉缭等久经阵仗的朝臣,就已纷纷反应过来。 更是一边呼喊,一边轻车熟路的各自寻找掩体,以防被刺客误伤。 当然。 这并非是他们不忠君爱国,只不过经历的太多,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而已。 自荆轲刺秦一事起,嬴政对其身边的安全防护措施,就极为重视。 如今。 更是有了稳重到令人发指的公子高主事。 只见下方那瞬息就被平定,躺了一地的儒生,尉缭等人又有何好担心。 事实,也恰如尉缭等人所料。 高台仅塌陷了一处,很快就重新被稳固了起来。 后台传来的打斗,更是不过短短片刻就已停息。 当几名周身皆披负甲胄,身形魁梧的大汉出现以后。 众人这才得见。 那名在后台捣乱,身形同样惊人的大汉,被人如小鸡一般拎了出来。 看着那遍体鳞伤,被打到嘴歪眼斜,如离水之鱼一般,不断喷涂白沫的大汉,尉缭摇头,长叹:“残暴!太残暴了!” 这哪里是抓刺客?分明就是找了个免费沙袋,让他们抡了无数记组合拳啊! 随着巨汉被俘。 骚乱彻底平息。 端坐在主位的嬴政,由始至终未挪动哪怕半步。 深深的看了巨汉一眼,满面寒霜:“高儿!” “给朕查!” “但与此事有关联者,一个不留,诛九族!” 话音才刚落地。 噗通! 面色苍白的淳于越,就已瘫坐在地。 根本不用多说,几名禁军上前,拎死狗一般,直接架走。 群臣见状,更是惊惧。 不少扶苏一系,与张良等多有联络,乃至是帮他们安排席位的朝臣,更是干脆。 双眼一翻,生死不知。 短短片刻。 十几名大小朝臣就被依次拖走,嬴政阴沉的面色,却未有丝毫好转。 巨大的压力下。 扶苏经受不住,跪地:“父皇!儿臣有罪!” 嬴政怒斥:“你有什么罪?” “这件事……”双眼一凝:“你参与了?” 扶苏面色巨变,却因长久以来对父亲的恐惧,而不敢辩驳,只是不住的磕头请罪。 见状,嬴政更怒。 眼见嬴政欲要暴起,公子高连忙上前:“父皇!” “兄长由北境返回,就一直居于别院、宫内。” “儿臣敢言,他与此事绝无分毫关系!” 深深的凝视了公子高一眼。 嬴政转首,看向那仍旧不断磕头求饶的长子,面上闪过一阵阴郁。 冷哼一声,起身拂袖:“待此事完结,你马上给朕滚回河套去!” 说罢。 也不理会颤抖跪地的扶苏,嬴政转身。 “高儿。” “朕倦了!” “剩下的事,你来处理!” “儿臣恭送父皇!” 对着嬴政大步离去的背影深深一拜,公子高这才来到扶苏的身边。 “兄长不必介怀,父皇知你与此事无关。” 在公子高的搀扶下,扶苏缓缓起身。 摇头,长叹:“儒家造反,岂能与扶苏无关?” “纵父皇不怪,扶苏亦难辞其咎……” 一句话说完。 迈着失魂落魄的步伐,同样是奔着后台离去。 这死心眼的大哥啊! 对扶苏这钻牛角,也一定要顶包的精神,公子高倍感无奈。 嬴政,扶苏相继离去。 几十名朝臣当场被抓。 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在会场上空,久久不能飘散。 所有人,都低头不言,生怕惹火烧身。 本被众人遗忘的备选者们,同样是胆寒若惊。 尤其! 当同样是一名来自于三晋地区,在公子高大名单上的备选者,承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抬腿欲跑,却被虞子期当场拿下以后。 肃杀的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 在其余备选者皆周身颤栗,面色苍白的同时。 唯有张良,一脸淡然。 看着上首公子高面无表情的下令,将一名又一名可疑人员带走以后。 张良嘴角上扬,轻声赞叹:“真是布了好大的一个局。” “想不到……嬴狗,竟会生出如此麒麟子!” “我张良,败的不冤啊!” 最初的连续意外,使得张良一次又一次更改计划。 但在他看来,无论细节上出现多少变故。 也无法影响到他的布局。 此次袭杀嬴政,机会非常的大! 奈何。 事与愿违。 突然公示出的入围名单,使得张良因短暂惊愕,错失了第一手制造混乱的机会。 之后。 沧海君暴起,却连点浪花都没掀起,更是让张良得知。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根本就早已曝光在了公子高眼前。 虽不解,对方为何得知的如此详细。 但随着一名又一名,与此事相关、或无关的人员被带走后,张良就已知晓。 在公子高的有意布局之下。 他,根本就毫无生路可言! 然而。 就当张良准备抽出深藏在袖间的短剑,行拼死一搏,以全忠义之时。 将现场控制住的公子高。 看着那仅剩的几十名备选者,朗声开口:“入围二轮者,即可随我入宫,行三轮比拼!” 仅此一言。 张良就懵逼在了原地。 没道理。 连那些与他们毫无关联的三晋才俊都被抓捕。 唯独他这个同样是从儒门队列中走出之人,不被抓捕啊! 深深的凝视了公子高一眼,张良将短剑默默收回。 这个大秦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284章 不用选了,就虞子期 紧随人流。 张良亦步亦趋。 很快,就步入了这座位于咸阳内城,象征着天下权威的核心,阿房宫! 谨慎的观望着左右。 张良将他所途经所过之处的一切,都铭记在心。 待抵公子高处理政务的偏殿外。 队伍这才停下。 传旨宦官上前,对着祸乱过后,仅剩的八人朗声下令:“接下来,将进行最终比拼。” “此考核,由监国亲自审理!” “被咱家念到名字的,依次入殿,接受考核!” 说罢,也不看下首八人的神情。 宦官继续:“虞子期!” 第一个被点到名字。 虞子期本能的一愣。 旋即,反应过来,大步上前。 此前交个白卷,结果依旧入围,虞子期确实大惊。 可随着儒门突然造反生事。 备选才俊中,更有人欲逃而被他亲手拿下以后。 虞子期了然了! 根本就不用想。 就凭他对公子的了解,这定然都是早有安排。 让他混入队列当中,为的,就是抓捕这些打算趁乱逃跑的漏网之鱼! 现在,所有身份存疑者,皆被押往廷尉府,接受蒙毅那板砖脸的审讯。 他虞子期,亦可功成身退! 第三轮考核? 不过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信心满满,步伐轻盈。 很快,虞子期就在余下众位才俊复杂难明的目光下,步入大殿。 殿内极为寂静。 为有端坐在上首的公子高,还有那个时刻都伴其左右的小栓子。 见再无外人,虞子期亦放松下来。 躬身:“公子!” 问候的同时,就欲再上前几步,方便与公子高交谈。 “站住!” 谁料,一声大喝,由小栓子口中传出。 虞子期懵逼当场。 不待询问,小栓子就已冷声道:“虞子期,大秦蓝田都尉,暂代蓝田总管一职!” “年二三,未婚配。” “身份验证完毕,现考核开始!” 虞子期:“……” 这什么情况? 臣的任务,不已经完成了吗? 眨了眨无辜的大眼,虞子期迟疑道:“栓子兄……” 奈何。 小栓子此刻的表情却极为严肃,理都不理虞子期一下。 见到这一幕。 虞子期终于反应过来。 公子这哪里是闹着玩?这根本就是下死手啊! 想明一切。 都不待公子高开口,虞子期就已苦逼开口:“公子,您可别拿臣开玩笑,臣胆子……” “遇阵,必身先士卒的虞都尉,胆子绝对不小!” 一句话,就给虞子期怼了回去,沉默半晌的公子高终于开口:“既然虞都尉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这终轮大比,为何不努力一些,更进一步?” 懵逼。 继而大惊,虞子期上前两步:“公子!” “子期绝无此心!” “就是……”说到这里,更感憋屈:“子期自己,都不知为何大名单上,会有我的名字!” “这么说……虞都尉,对晨曦却无半点爱慕之心?” “臣对天发誓,绝无分毫!” 看着如欲战阵赴死的虞子期,公子高点头不语。 片刻,摆手:“好了!” “虞都尉,你的考核现已结束,请下去等通知吧!” 虞子期:“……” 这就完了? 料想,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过关了吧! 迟疑的心情,忐忑的脚步。 虞子期都不知,自己是如何由殿内离去。 待虞子期离去之后。 沉默的公子高突然开口,问道:“晨曦,你认为如何?” 话音才刚落地。 一脸愤恨的晨曦,就由后殿走出:“好个虞子期,竟还敢立誓!” 说话的同时,一双莲足更是连跺,彰显出晨曦心中怨气。 发泄了几句。 在公子高灼灼目光下,晨曦这才开口回道:“三叔!” “晨曦决定了,就选虞子期!” 公子高:“……” 让你躲在后面看,是为了让你可从中挑选一可心之人,不是让你赌气! 对晨曦任性的行为倍感无奈。 公子高只得再劝:“你不仔细想想了?后面可还有好几……” “不想了!” 扬起雪白的脖颈,晨曦傲娇道:“晨曦此生,非虞子期不嫁!” 说罢! 看也不看公子高一眼,扭身就由后侧,离开了大殿。 愕然的看着,晨曦那悄然离去的背影。 公子高迟疑道:“小栓子,晨曦她是认真的?” 小栓子点头,不语。 心中吐槽不断! 稳!让你稳! 非得为了稳妥,将虞子期硬给添进来凑数。 这下好了!看你怎么回去与虞姬夫人交代! 难得见公子高出糗。 小栓子心中这叫一个暗爽。 谁料。 爽了还没几分钟。 公子高就已点头自语:“这样也好。” “虞子期本就尚未婚配,与晨曦倒也不算委屈了谁!” 小栓子:“……” 公子!您是不是坦然面对的也太快了一些! 愕然同时,不禁询问:“公子,虞姬夫人那边,要怎么办?” 虞姬此前可是为了这件事,特意来找过公子高,明确表达了她兄长,乃至她自身的意愿。 现在可倒好…… 你们老赢家的人,都是如此任性吗? “虞姬那边无妨,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习惯习惯就好了!” 随意交代了一句,公子高摆手:“小栓子,去,通知外面,让余下的备选者继续入殿!” “公子,这不是已经完事了吗?” “完事又如何,不也要走一个行事?” 小栓子愕然。 扭头,看了看殿外翘首以待的人影,不由哀叹。 这群可怜的家伙,甚至都不知,自己已变成了形式。 诸位考生依次上殿,精神抖擞,纷纷将其自认为最佳的一面,展现在了公子高的面前。 很快,就轮到最后一人。 “备选张子房,请上殿!” 宦官话音落地。 凝思良久的张良拍了拍身上浮尘,大步入殿。 “学生,韩地、张子房,见过大秦监国公子高……” 礼仪满分,声音洪亮。 奈何。 一套标准礼仪还未结束,上首就传来了一声淡然的询问,彻底打乱了张良的节奏。 “张良!你认为,当今天下,比之诸国战乱时,如何?” 第285章 惊雷!这天塌地陷…… 公子高的问询,非常淡然。 但此刻的张良,却已神色大变,再难保持此前的镇定。 刺秦一事败露,所有同伴或被打入大牢,或被斩杀当场。 唯他一人仅存。 可即便如此,张良亦清楚。 能布下此局的大秦监国公子高,绝不会放过他这么一个漏网之鱼。 此次入殿,十死无生。 不过……让张良真正感到难以置信的,唯有这一句,张良! 惊恐的后退了两步,张良抽出袖中短剑,不解道:“你知我身份?” 点头,起身,公子高淡然一笑:“子房不必如此紧张!” “我既召你来,就不是为了害你!” “惺惺作态!” 冷笑一声,张良双眼一凝,扬起手中短剑,就对公子高冲了上去。 以儒门身份入咸阳,欲行刺秦之举,以为天下。 但!大秦监国公子高的出现,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本应万无一失的秘密布局,被对方轻易侦破。 以此为饵,不光是将他们这些韩地义士一网打尽,更搂草逮兔子,顺势抓了一大波各地豪杰。 甚至!往深了想,长公子扶苏被嬴政所厌,典客淳于越等扶苏一系入狱。 更是让他借此机会,一举除掉了大量政党,为今后继承大统,打下了坚实基础。 此间种种,足以证明公子高其心机之深沉。 正是在殿外想清了一切,张良才欲放手一搏,以命换命,来除掉大秦的未来。 唯此! 他们六国义士,方有复国的可能! 奈何…… 张良虽已报决死之志。 但他的身手,在小栓子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噹!清脆的撞击声炸响的同时。 前扑的张良,就已被小栓子一把掐住脖颈,生生拎起。 并未有任何的挣扎,张良只是苦涩一笑,继而怒骂:“秦狗!” “你杀了我吧!” “我张良,是绝不会给为你们这些残暴的秦……” “你想多了!” 不等张良骂完,公子高就已摇头。 虽被打断,张良倒也不恼,只是再骂:“秦狗!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取任何情报!” 然而。 张良得到的回复,依旧是公子高那一脸淡漠的摇头否认。 看到这一幕。 张良终于是懵了。 又不杀,又不招,更不拷问。 这个大秦公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良自问! 于智谋一道,能超他者不多。 心术城府,深蕴老子道家学说的他,同样可列各中翘楚。 但现在……面对这个恐怖的大秦公子。 他只感一脸懵逼。 “其实……”抬步,悠悠的从上首台阶处走下,公子高平淡的回了一句:“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久闻张子房大名,比较好奇罢了!” 张良:“……” 这话说的,让人害怕啊! 也不理会张良是个什么表情。 绕着他看了几圈,算是彻底满足了好奇心,公子高这才摆手:“小栓子,把他带下去吧!” “公子,要如何处置?” “关起来就行,没准……什么时候还能用到!” 一句话。 决定了张良生死。 公子高对此却并不在意。 眼下。 对嬴政汇报最终结果,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转身,来到书案前,将晨曦大选最终结果确认,在交给殿外等候的传旨太监同时。 公子高大步奔着嬴政寝宫走去。 先是最后一名备选者张良被拎小鸡一般拎了出来。 后公子高更是不言不语的离去。 余下几人,纷纷大惊。 “百里兄,你说……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知啊!许是那个张子房也为乱贼,被公子识破了吧!” “不不不,我说的,是最终结果!莫不是,不选了?” “不会!没见公子离去的时候,将一竹简交予公公吗?料想,那必然就是最终所公示出的结果!” “若如此,夺魁者,当为百里兄是也!” “承让承让,蒙兄,也同样有很大的机会啊……” 几名二代三代窃窃私语,互相吹捧。 一旁的虞子期虽格格不入,却毫不在意,甚至是一脸的老神在在。 入殿以后,什么都没考不说。 他更是强硬的表明了心迹,乃至是赌咒发誓! 如此表态,外加之前虞姬给他吃的定心丸。 虞子期坚信。 选谁,也绝不是他! 此刻。 虞子期心中更为惦记的,还是待此事了结,回蓝天大营,好好的操练操练那群兔崽子! 指不定,就是他们谁手贱,给他报名了! 虞子期暗自发狠的同时。 传旨宦官已将竹简展开,悠悠道:“现!” “公布最终结果!” 仅一句话。 就将众位才俊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对着一名名或信心知足,或忐忑不安,或暗自发狠的才俊扫视了一圈。 宦官略作停顿,继续:“最终夺魁,为晨曦公主夫婿者……” 众人皆屏住呼吸,神情激动。 “蓝田大营都尉,虞子期!” “公子命!因此大比虞都尉表现出众,特令官升一级,爵进一品!” 噗通!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同时。 虞子期,就已双眼无神的瘫坐在地。 左右才俊见状,均是一股酸溜溜的口吻:“虞都尉,这是兴奋过头了吧?” “那还不是必然的?抱得美人归,又得以升官进爵,换谁谁不激动?” “到底,还是身份与我等不同,比不得,比不得啊……” 众人说了什么。 虞子期根本就不在乎。 此刻。 虞子期只感……惊雷!这天塌地陷…… 在虞子期被惊雷震晕的同时。 公子高,亦来到了嬴政寝宫。 看着那端坐在床榻上,明显已等待多时的嬴政,公子高连忙参拜:“父皇!” “嗯……”点头,嬴政沉声道:“晨曦的事情,处理完了吧?” “回父皇,择婿大选现已完毕!” “晨曦……”无奈苦笑,公子高继续:“晨曦看中了虞子期,扬言非他不嫁。” 嬴政:“……” 这丫头,与他爹的性格倒是完全不同! 略作感叹,嬴政抬首,以期盼的语气缓缓说道:“现在!” “你是不是可以详细的和朕聊聊了?” 第286章 装可怜的嬴政 “回父皇!” “此役,儿臣共抓捕了蓄意谋反的六国余孽七十三人!” “参与此事件的朝臣共……” “屁话!” 不待公子高说完,嬴政就已沉声怒斥。 骂完,更是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板:“给朕滚过来!” 嬴政有令,不可违背。 尽管公子高心中已有所预期,仍就只能无奈上前。 啪! 果不其然。 脖子都还没等缩起来,嬴政那蠢蠢欲动的大手,就对着他狠狠的来了一下。 拍完。 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少跟朕打马虎眼!” “你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有多少余孽,有多少刺客? 这些,大风大浪过来的嬴政才不在乎。 就是晨曦择婿。 略作过问后,嬴政也懒得多管。 他心中唯一在意的…… “说说吧!” “现在,北境那边,你都布置了多少?” “那支被王离派出去的军队,是不是你安排的?他们的目地又是如何?” “儿臣不明白父皇你的意……” 啪! 又是一下。 嬴政继续怒斥:“你真当朕是傻的?” “告诉你!” “你在外面弄的那些小动作,朕都清楚!” 说到这里,嬴政话锋一转:“高儿!” “现在,朕既然将朝政大权交给了你,那就绝不会多管。” “莫说淳于越那群废物!” “你就是想动蒙毅……”略作停顿,嬴政沉声道:“只要不引起混乱,朕也同样不会多问一句。” “但!” 刚刚温柔了两句,语气再度加重:“北伐!是朕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旁得,你想怎么样,朕都依你!” “唯有北伐这件事!” “无论你做了多少布置,必须要与朕明言,绝不能有半句隐瞒!” 父皇老了! 看着表情虽严厉。 实则却以力不从心的嬴政,公子高不由感叹。 现在的他。 哪里是在命令自己?分明,已似恳求一般! 虽然说。 许多事情,公子高在无万全把握的情况下,并不愿与嬴政多言,以免最后出现错漏,使得嬴政空欢喜一场。 但! 面对这位华夏祖龙,近似于恳求的询问。 公子高终于是忍不下心。 “父皇!” “儿臣已传信王离,欲令他行分兵之策,将我北方军团大军一分为十……” 既然有了决定,公子高就不会犹豫。 缓缓开口。 先是将当初给王离送去,那几份竹简上的内容一一道出。 不待满脸惊喜的嬴政说话,公子高就已继续:“至于那支率先北上的军队……” “其所部统帅,为当初赵国武安君李牧之孙,李左车!” “李牧的孙子?” 听到这里。 嬴政顾不得为公子高那分兵之策赞叹,转而惊疑询问。 “不错!正是李牧之孙!” “李左车其人,虽并无多少实战经验,但其幼年之时,却时常被李牧带在身边,以做提点。” “今,李左车已深得其祖父真传,于匈奴等作战,更有一番独到见解。” “儿臣使其领兵北上,只为在我大秦与匈奴作战之际,这支偏师可于后路包抄,奇袭匈奴王庭,行直捣黄龙之效!” “不错!不错!” 听到这里,嬴政更是满意的连连点头。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再问:“补给呢?” “当李左车所部北上以后,他们就是孤军了吧?” “没有任何的补给……”嬴政眉头紧皱:“他们能坚持多久?” 眼下。 时节已快冬至。 在嬴政看来。 就算与匈奴人开战,那也必须是要等到来年开春。 否则! 大雪封路。 莫说作战,行军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而在此时,让李左车率一偏师北上……纵他是李牧的孙子。 嬴政也不认为。 仅凭此点,他就能无中生有,变出大军所需的补给之物! “回父皇!” “儿臣已命他,行以战养战之举!” “以战养战?” “对!”点头,确认的同时,公子高解释道:“李左车所部,共八千精骑,皆为北方军团所属精锐。” “其部常年驻扎于北地,巡视河套,对漠北的气候、地形,乃至匈奴人的习俗都极为了解。” “进入草原深处,他们仅随身携带五天所需口粮。” “未来的日子……”淡然一笑:“仅一个字就可,抢!” “抢?” 听到这话,嬴政直接起身,大赞:“妙!哈哈哈,妙啊!” “好一个抢!” 说罢,更是满意的拍了拍公子高肩膀:“高儿!你很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朕,非常满意!” 对扶苏不满之处,就是他为人太过迂腐,且无论做什么,首要考虑的就是仁义二字。 此,在盛世,可为一明君。 但这绝不是嬴政想要的继承人。 反观公子高。 虽然这个稳重劲头,每每让他气到牙根痒痒。 但在杀伐果断一道,却深得嬴政之心。 满意的赞叹了几句。 嬴政再问:“除了这些,粮草呢?” “你现已征集多少粮草,可够我大军北伐之用?” “现北地郡所存粮草,已足够我北伐大军半年所用!” “不过……儿臣以为,这还不够,故打算趁开战之前,再征集一……” “没那个必要!” 大手一挥,嬴政霸气道:“既然李左车所部可以抢。” “那我北伐大军,同样可以抢!” “到时候,就让他们打到哪里,抢到哪里!” 说到兴奋处,更是转首,狠狠的对着公子高到脑袋一拍。 “你这混小子!就是遇到什么事都力求稳妥!” “半年粮草?”冷笑一声:“换成朕,仅三月粮草,就敢杀他头曼家里去!” 训完。 嬴政此前的疲惫一扫而空,衣袍一甩:“高儿,你下去吧!” 摸着被狠拍了几下的脑袋,公子高咧嘴。 这哪里是力不从心?根本就是故意卖惨装可怜啊! 心中,不由为嬴政越发精湛的演技长叹的同时,默默计划。 嬴政这边的预计,是待来年开春方可北伐。 不过……赶在无人能想到的深冬出兵,才恰合兵法虚实之道。 眼下,也就是尚未做好准备,公子高不便与嬴政多说。 而他所计划这一切,是否能达成,就全看章邯那边,是否顺利放能决定! 想到此处。 由嬴政寝宫离去的公子高,默默看向了北方。 同时。 河套,马邑城北,一支骑兵,正急速的对着前方城郭奔驰而去…… 第287章 胡亥:放……嗷 一段时间的休养。 胡亥虽还不能如往昔那般,自如活动。 但也可下床活动两步,以舒缓一下筋骨。 难得今日天气晴朗。 在百里奕的搀扶下,胡亥更是走出了府门。 才刚张开双臂。 打算拥抱一下这久违的清新空气。 哒哒! 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就突兀袭来。 旋即。 几十名骑兵,以极快的速度,从他面前飞掠而过。 口中,更是连连吆喝:“北地急报!” “章邯大人来信了!” 骑士飞掠,尘土飞扬,周遭军属百姓更是纷纷避让。 唯有胡亥。 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分毫。 “百里大人!” “刚刚,我没听错吧?” 迟疑的伸出手臂,指向那些已不见踪影的骑士,胡亥再问:“他们刚刚说,章邯来信了?” 百里奕点头:“臣也听到了!” 得到确认。 胡亥更是双眼放光。 “那还等什么!” “百里大人,走,咱们赶紧去看……嗷!” 一个激动。 抻到了伤口,胡亥热泪盈眶。 可即便是如此。 依旧阻止不了胡亥那坚定的步伐。 看着甚至都不需自己搀扶,就能一路小跑的胡亥,百里奕摇头长叹。 不愧是年轻人。 这恢复力,果真不是他这等五旬老汉,所能比拟的啊! 很快。 二人依次来到马邑郡守府。 正巧听到了骑士对端坐在堂内的王离汇报。 “副帅!” “章大人言,匈奴使者,不日就将抵达马邑,还望您早做准备!” 听闻此言,王离眉头一挑:“本帅知道了!” 半月前,章邯才遣人来信,说他已至匈奴王庭,见到了头曼单于。 不想。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匈奴人就已要派使者过来了? 要知道。 这,还得算上一来一回的路程! 由此,足以证明。 匈奴人现在的情况绝对不乐观,甚至是完全如公子所料那般。 头曼已与其长子冒顿开战。 这,才能解释,为何匈奴人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还在感叹公子布局之深远。 骑士就已再度开口:“副帅。” “据章大人言,此次匈奴来使,一则为与我大秦陛下商讨联姻细节。” “二则,正是匈奴头曼单于听闻,胡亥公子恰在马邑,特命人前来拜会,以示诚意!” 说到这里,骑士微微一顿,继续:“卑下方才听闻,胡亥公子负伤,不知……” “我没事!” 都不等骑士问完,在门外听了半天的胡亥,就已跳了出来。 “公子!” “王离见过公子!” 胡亥突然出现。 无论是骑士,还是王离,都吃了一惊,连忙参拜。 摆了摆手。 胡亥一边咧嘴,一边对骑士询问:“刚刚,你说那些匈奴人,要来拜会我?” 骑士点头:“回公子,正是如此!” 得到确认,胡亥更是大喜。 可因其情绪激动,却是不小心又一次抻到了伤口。 欢喜之词没说出。 嘴咧的,比之前更大了几分。 见状。 因蒙恬巡边,全权统筹马邑军政事宜的王离连忙开口:“若公子不喜,王离可责令他们直接离去!” 通过匈奴人的态度,就可断定。 如今大秦与匈奴之间的关系,已逐步发生了转变。 匈奴内乱,自顾不暇。 主次更替,对于这些特意前来拜会的匈奴人,王离自是有权决定见与不见。 难得有匈奴人来拜会他胡亥。 这是多么值得让人兴奋的事情。 结果!王离这个蠢货,竟还要直接赶走? 听到这个,胡亥顿时不干,厉声斥骂:“放……嗷!” 奈何。 又是一抻,伤口阵痛,胡亥眼泪横流。 而这一次。 因为之前的一番折腾,胡亥被抻开的伤口已经越来越大,根本就不是他的小体格,所能忍受的! 这,也导致…… “快!来人,传医者,将公子扶回去!” 安排的同时。 王离更是连声对胡亥劝慰:“公子且放心!” “若那匈奴人敢来……”眼中寒光一闪而过:“臣府上,恰是有两条狼犬,定会按照公子您的要求,放犬咬之!” 胡亥:“……” 王离!!你有如此惊人的想象力,为何要参军,来这苦寒的漠北! 你特么留在朝中,当个侍御吏不香吗! 奈何。 心有千言万语。 面上,只有清泪两行。 越是悲愤。 越说不出哪怕半句话来。 终于! 待胡亥被几名兵卒抬出去的同时。 一口气没上来。 双眼一番,晕阙当场。 这,更是使得王离等人一阵慌乱,紧赶慢赶的将胡亥给抬回了府中。 安置好胡亥后。 王离更是大怒,发威:“尔等,今后必须严守大门!” “公子身体尚未复原之前,绝不准他再行如此之远!” 一众兵卒连连唱喏。 百里奕更是羞愧不已。 若不是他老胳膊老腿,没跟上胡亥那紧凑的小步伐,何至于让胡亥旧疾复发? 这么一耽搁。 他们,更不知要何时,才能返回咸阳了呀! 因章邯的一封捷报。 胡亥再次趴窝。 另一边。 咸阳。 蓝田都尉虞子期,此刻也同样是趴窝在床,生无可恋。 看着那一脸木然的虞子期,小栓子长叹:“子期兄!你这又是何苦?” “晨曦公主……难道还配不上你吗?” 虞子期满面苦涩:“是子期配不上公主!” 说到这里,更是犹如找到了倾吐的对象一般,继续道:“子期本微末布衣!” “得蒙公子信重,这才可为我大秦蓝田都尉!” “如此,子期已心中有愧。” “更何况……”摇头,长叹:“小妹现更为公子之妇,贵不可言!” “若子期再不知好歹,岂不会给公子招惹事非?” “与晨曦公子一事……”继续摇头,满面哀叹,却不再言。 见虞子期这么说。 小栓子同样长叹。 感同身受的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正巧!” “夫人现也在家中与公子说此事。” “若你实在不愿,咱们直接过去,我帮与公子当面讲清。” “料想,晨曦公主年少,不过就是玩闹心态居多。” “只要公子点头,此事尚有可为!” 鲤鱼打挺。 激动的虞子期翻身而起,抓住小栓子的双手:“栓子兄!” “大恩,虞子期没齿难忘!” 第288章 彪悍的赢家女子 小栓子是公子高身边最重要的人! 此点,毋庸置疑。 有了小栓子允诺。 虞子期惆怅之情立去,信心满满。 这一次!定能说服公子,让他点头同意,取消这门不靠谱的婚事!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在小栓子的鼓励下。 虞子期勇敢的叩动了公子高府门。 “暗号!” 清脆的声音,由府内传来。 心神不定的虞子期也未多想,本能回道:“芝麻开门。” 话音落地,府门开启。 映入虞子期眼帘的,正是一脸青春浪漫的晨曦。 “啊!这……” 看着面前之人,虞子期大惊。 原本的信心,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只想开溜。 奈何。 身后还有一小栓子。 论力量、论体格,虞子期都不是对手,只能狼狈的被一把推入府内。 若不是拼命保持平衡,直接将对面的晨曦扑倒,也未尝没有可能。 “臣,虞子期,见过公主!” 狼狈见礼。 根本不敢看晨曦的反应,虞子期就匆忙的闪入院内。 此刻,他只想赶紧寻一个机会,把话当面与公子高说清。 快步走入院落。 见公子高同虞姬二人,恰是于石桌前对坐,交谈着什么。 心中不由感叹。 小栓子,诚不欺他! 拱手,见礼:“公……” 子字尚未说出,就直接被公子高打断:“来的正好!” “后厨刚送来一头活羊。” “将它收拾出来,肉剁碎了,我已告知李斯、尉缭他们,半个时辰后,来此涮锅子!” 虞子期:“……” 这活……似曾相识啊! 虽无语,更遗憾没机会同公子高讲述心中之情。 但在听到此令以后,虞子期仍是不做丝毫犹豫,大步奔后厨走去。 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虞姬迟疑道:“公子,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拍了拍虞姬的小手,公子高淡然一笑:“兄长会如此,只因他太过在意旁人的闲话。” “在我看来,晨曦,恰是兄长的良配。” “况且……有了这一遭,兄长今后亦将更加勤勉,总归是一件好事!” 见公子高如此说,虞姬不再多言。 看了看庭院中来回穿梭,犹如花蝴蝶一般的晨曦,再看看那卖力剁肉的虞子期。 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宽慰。 也许……公子说的对。 晨曦,确为虞子期的良配! 很快。 李斯,尉缭等馋虫,就闻讯而来。 炭火一点,铜锅逐渐沸腾。 所有人,都聚在院落石桌前,大快朵颐。 唯独! 看着那仍在卖力剁肉的虞子期,虞姬不由心疼:“兄长,肉已足够,你也来吃些吧!” “不用!” 以臂膀擦拭了一下额头汗水,虞子期干劲十足:“小妹你去吃就好!” “为兄我……” 咕噜! 肚子一响,就很尴尬。 可即便如此。 虞子期仍旧不敢靠近桌前。 无他!晨曦那丫头,现在可吃的正痛快。 看着虞子期那挥汗如雨的样子,虞姬叹息摇头。 终究不忍,命一旁伺候的门房,为虞子期单独开个小灶。 一大碗涮好的羊肉,外加一坛美酒。 石桌上。 看着那怂到不敢露头的虞子期,晨曦不满:“真不像个男人!” 尉缭、李斯等蹭饭党皆低头,不敢答话。 可当晨曦说出下一句后…… “三叔,你确定药下好了?” “那药……当真能让这家伙男人起来?” 噗! 终是没忍住。 连汤带肉,一口由尉缭那七十年老痰所熔炼出的精华,尽数喷到了李斯的脸上。 不过此刻,李斯却顾不得这些。 随意的擦拭了一把,惊疑道:“刚刚,老夫若没听错,公主说的是……下药?” 嘴角还挂着菜叶的尉缭连连点头。 同样是一脸懵逼。 而就当这二人为此大感迟疑的同时。 公子高已开口答道:“晨曦放心!” “此药……”回想了一下,当初由虞子期为自己描述出,那死鬼阎乐PK骏马的场景,公子高笃定道:“有神效!” 得到公子高的确认,晨曦眼角弯成了月牙,满意道:“还是三叔说的对!” “只有生米煮成了熟饭,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 尉缭、李斯:“……” 好个彪悍的赢家女子! 对视一眼。 二人无比庆幸,他们未曾让自家子弟,去参与到此前晨曦的择婿大比当中。 此女!绝非一般人能所拿捏啊! 一顿本应让他们回味无穷的涮肉。 硬是让尉缭、李斯吃的食不下咽。 好不容易熬到了日落。 被晨曦深深震撼到的二人连忙告辞。 咣当。 府门紧闭。 晨曦兴奋到双眼放光。 对此深感无奈的虞姬,只得苦笑摇头,继而返回自己的屋内,干脆来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 待虞姬离去。 又看了看晨曦那蹑手蹑脚,走入后厨查看虞子期状况的身影。 公子高放下手中酒杯:“如何,通知了吗?” 一旁小栓子连忙回道:“公子放心!” “已经去通知了!” 说罢,扭头,看了看天色:“若不出错漏,至多一个时辰,扶苏公子,还有陛下就能抵达!” 见小栓子这么说,公子高满意点头:“如此就好!” “只要他们被我兄长、父皇当面撞到,这件事就算成了!” 小栓子:“……” “就算不让陛下、长公子过来,凭虞子期那迂腐的性格,他也绝对不会抵赖的吧?” “不一样!”摇头,公子高解释:“就算不抵赖,也要踌躇很久!” “北伐在即,必须让子期尽快进入状态,我所谋划的事情才能顺利实施!” “可就算是这样,仅扶苏公子一人就够了吧?何用惊动陛下?” 在小栓子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起身,长叹:“稳妥一些,总归是没坏处……” 第289章 嬴政的野望 亥时。 阿房宫。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 扶苏就已在拜会嬴政的时候,对他提出了辞行,意欲返回漠北河套一事。 嬴政那毫不挽留的态度。 更是让他辗转难眠,暗自神伤。 就当扶苏杵在他所下榻的偏殿窗边,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思考人生之际。 哐当。 紧闭的殿门,被人暴力破开。 扶苏大惊。 转首。 而后愕然下拜:“父皇,您这是……” “你还没睡?” 对夜闯儿子寝宫是否妥当的行为毫不知觉,嬴政只是兴奋的嚷嚷:“没睡正好!” “快,起来,随朕出去一趟!” 父皇有令,扶苏岂敢不从。 愣愣的披上外套,带着一脸的迷惑,随嬴政蹬上了銮驾。 直至。 銮驾走出了阿房宫们,扶苏这才忍不住开口相问:“父皇,咱们这是要去哪?” 深深的看了一眼长子,嬴政长叹:“朕还以为,你一直都不打算问呢!” 一句话,就将扶苏再次说到低头不语。 神情中,满是忐忑。 看到这一幕,嬴政眉头一皱,怒斥:“朕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逆来顺受的样子!” “身为我赢家子女,岂能如此软弱?” 说到这,更感气愤,继续训斥:“你就不能学学你三弟?” “每次朕拍他,这小子没有不躲的,也就是朕身手比较敏捷……” 看着眉宇间写满了兴奋与慈爱的嬴政,扶苏更是心口一酸:“儿臣让父皇失望了!” “没错!”兴奋不见,虎目再度立起,嬴政沉声道:“朕,非常的失望!” 扶苏再次低头,暗自神伤。 突然。 嬴政宽厚的手掌,拍到了他的肩膀。 不待扶苏反应,嬴政就已喃喃之声开口:“相信,你也清楚,朕已决定朕欲传位给你三弟了吧?” 见嬴政突然又说到这个,扶苏连忙以诚恳的语气说道:“三弟行事稳重,遇事果决,当为我大秦明君!” 抬首,看了一眼嬴政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扶苏更是补充:“儿臣对三弟,心服口服,绝无半点怨言!” 又拍了下扶苏的肩膀,嬴政长叹,再问:“那你有想过,今后要怎样吗?” “儿臣自当返回马邑,终生护此一地,保我大秦……” “放屁!” 原本还和颜悦色的对话,随着嬴政一声怒斥,气氛再度变的凝重起来。 在扶苏那惊恐,且不解的目光下,嬴政一脸不满:“高儿,是朕的儿子!” “胡亥,是朕的儿子!” “你扶苏,同样也是朕的儿子!” “虽然朕已决定,将皇位传于高儿,但你身为朕的长子,难道就要一辈子都守在马邑那么个弹丸之地,碌碌无为吗?” “父皇?” 看着厉声训斥的嬴政,扶苏懵逼,不解。 刚刚还给自己打预防针,告诉他别惦记什么皇位之争。 现在!又说不能窝在马邑? “你可知,朕为何会属意高儿?” 又是一个跳转性的问题,扶苏懵上加懵,本能回道:“自是三弟办事稳重,得父皇……” “那只是一方面!” 直接将扶苏打断,嬴政继续:“朕会属意他,只因这混蛋小子的性格,与朕一般无二!” 说到这里,嬴政更是转首,看向窗外飘荡的云朵,以惆怅却的语气说道:“朕老了!” “许多事情,朕已力不从心。” “灭匈奴,就是朕此生唯一,且最后的心愿!” “不过……”话锋一转,惆怅变为期望:“高儿他不同!” “他,还年轻!” “在匈奴之外,尚有月氏、羌、乌孙等国!” “于百越之南,同样有万象、暹罗等地!” “朕相信!高儿定能继承朕的遗志,将我大秦的的黑龙旗,插到太阳所能照射到的每一片土地之上!” “到了那个时候……”转首,深深的看向长子扶苏:“不光是你扶苏你!” “就是你小弟胡亥,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帮着高儿,去治理那远在万里之外的领土!” 一句话说完。 嬴政起身,张开双臂:“终将有一日!天下人,皆为我大秦百姓。” “天下地,皆为我大秦国土!” “大秦黑龙旗,将插遍这个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心神澎湃的嬴政。 扶苏虽欲劝解,终究没敢说出口。 深深一拜:“儿臣知道了。” 对扶苏的态度非常满意。 嬴政将其垃起,再道:“之前,你不是好奇,朕大半夜的,要带你去哪吗?” 见嬴政说起这个,扶苏连忙抬起了脑袋,目光中满是好奇。 大笑一声,嬴政掀开车帘,伸手指向车外:“自己看,这是哪里!” “这……”眨了眨眼睛,扶苏迟疑道:“这里……是三弟的府邸?” 虽说回咸阳也有一段时间。 不过扶苏是才刚入城,就被带到了别苑。 之后,也是两点一线,往返于别院与阿房宫之间。 公子高的府邸……若不是看到府邸大门上,明晃晃的写着门牌,他还真就不敢确认。 这……哪里是什么大秦监国的府邸?简直太朴素了! “不错!”点头确认的同时,嬴政缓步走下了已停靠完毕的銮驾,继续开口道:“刚刚,你三弟派人传信,邀朕与你一道过来,吃什么……宵夜?” “对!就是宵夜!” 强调了一遍,嬴政兴奋的搓了搓手掌。 “朕这段时间,天天在宫里,嘴都淡出个鸟来!还是你三弟有心啊……” 扶苏汗颜。 连忙快步跟上,搀着嬴政就大步往府内走去。 才一进院。 一阵肉香就扑面而来,嬴政更是大喜:“高儿,朕来……” 话还没等说完。 突兀间。 后院,传来了阵阵尖叫。 听闻此声。 嬴政顾不得关注石桌上的锅子,大步奔着后院走去。 不光是嬴政。 就是扶苏,同样紧张无比。 尖叫声,正是由她的女儿晨曦所发出,扶苏岂能不急? 一行人快步来到后院。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众人皆懵逼。 第290章 这一家子,全是戏精啊 “呜呜……” “皇爷爷,父亲,三叔……” “晨曦……晨曦以后没脸做人了……” 衣衫凌乱,香肩裸露。 下摆长裙,同样被撕裂了一大块,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 如此造型,再配上那凄凉的悲鸣。 当真是引人生怜。 回首。 再看看那一脸潮红,目光迷离,仍旧不断拉扯着晨曦的虞子期,更是让人闻之大怒。 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若不是嬴政在场。 若不是此地为公子高府邸。 双目血红的扶苏,说什么都要冲上去,对这狂徒狠狠的砍上几刀,方能泄其心头之愤! 摇了摇头。 暗赞晨曦精湛演技,深得她爷爷嬴政真传的同时,公子高摆手:“虞姬,你先带晨曦回去!” 闻言。 虞姬羞愧的快步上前,拽着仍在哭哭啼啼的晨曦,逃一般,离开了这处案发现场。 “不……不要走……” 失去了摸索的目标。 目光迷离的虞子期直接扑倒在地,口中仍旧不断呢喃呼喊着。 再次摇了摇头,公子高不由后悔。 这次,是不是稳过分了? 这药量……显然是有点下多了! 感叹同时,连连摆手:“小栓子,快将他给我带下去!” 一番忙碌。 晨曦、虞子期两个当事人相继离去。 公子高这才愧疚的看向了扶苏:“兄长……” “三弟,这不怪你!” 不等公子高说完。 扶苏就已摆手,长叹:“这……都是晨曦的命。” 公子高:“……” 大哥! 知道你仁厚,但也不至如此吧? 你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啊! 还在感叹。 一旁嬴政,就已面色阴沉的开口:“高儿!”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回父皇!” “虞子期虽已同晨曦有婚约在身,但二人毕竟未行婚礼。” “今,虞子期在醉酒之下,做此人神共愤之事……嬴高,深以为耻!” 说到这里,更是直接躬身叩首:“儿臣请,父皇降职,贬虞子期为庶人,刑徭之!” 见公子高这么说,嬴政点头。 可还不等他回话,公子高就已再度开口:“儿臣身为监国,于府中宴请宾客,却出如此大事,不罚实难服众。” “故!儿臣愿辞监国一职,至此门房紧闭,三年内不出府门半步,以做思过。” 嬴政:“……” 你这是在请罪? 看着那一脸陈恳,语气沉重的儿子。 嬴政颤抖的右手蠢蠢欲动。 就在此时。 扶苏率先开口,劝解道:“父皇!” “虞子……虞都尉对晨曦虽有冒犯之举,但其二人毕竟已有婚约。” “以儿臣见!” “对虞都尉略作责罚,而后责令他们二人立刻成婚即可!” 见扶苏这么说,嬴政一愣。 沉声询问:“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点头,扶苏语气诚恳:“儿臣深知晨曦秉性。” “料想……会发生这种事情,当不是虞都尉一人之过!” “既晨曦本就钟意与虞都尉,成此事当也无妨。” “如此,不但可保全晨曦名声,更不至三弟因此受责!” 定定的看着长子扶苏,嬴政沉默不语。 将虞子期安置好,重新回来的小栓子,更是一脸愕然。 这下,他终于知道为何公子一定要叫上扶苏了! 稳!果真是稳到令人发指! 这,分明就是早已料到了如今这一幕,利用扶苏仁厚的性格,给他当台阶下呢啊! “既如此……”略作沉吟,嬴政瞥了一眼公子高:“这件事,就按照扶苏所言吧!” 说罢。 转身奔着门外走去:“朕倦了,宵夜就不吃了。” “高儿。” “待明日散朝,你直接来宫中,朕有事问你!” 丢下一句话,嬴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见状,扶苏同样是摇头长叹了一声,随着嬴政的步伐离去。 “这……肉都涮好了呀!” 看着嬴政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公子高无奈。 明明,你都猜到缘由了,为何不吃完再走呢? 这么多的肉,留下它不浪费了么! “公子,虞子期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让他先睡吧,什么事,都明日再说!” 起身,对着屋内走去的同时,公子高再道:“这些肉,你都吃了吧!” 看着锅中沸腾的肉片,小栓子愕然:“公子!这足有五斤的肉食啊!” “粒粒皆辛苦没听说过吗?” “米都不能浪费,何况是肉?” “你若吃不掉,就拿去给尉缭……算了,还是喂狗吧!” 小栓子:“……” 可怜的尉老头啊! 看着锅中肉食长叹几声。 终究,还是犯懒,喂狗比较省力一些…… 天色渐明。 公子高才刚起床,在院落内洗漱。 噗通! 双目血红的虞子期,就已跪俯在地。 “臣,虞子期愧对公子大恩!” 说话同时。 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点点血迹,浮现在石板地面之上。 毫不在意额头上的伤口。 呛!的一声,虞子期就拔出了腰间佩剑,对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过去。 一直都跟在虞子期身后,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小栓子在公子高的吩咐下。 早就防着他这一手。 不做任何犹豫。 一记潇洒的回旋踢。 宝剑脱落,虞子期更是直接趴在了公子高的身前。 可即便是如此。 被小栓子压制的虞子期,仍在不断挣扎。 看了一眼仍欲起身的虞子期,公子高淡然道:“昨夜!” “父皇与我兄长扶苏已决定,为保全晨曦名声,责令你二人即刻成婚。” “你……”语气一沉:“是要陷我于不义,毁晨曦终生吗?” 身子一颤。 虞子期挣扎渐渐减弱。 长叹一声,悲凉道:“子期,谢公子厚恩!” “不必谢我!” 将面对现实的虞子期扶起。 公子高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土,安慰道:“你先好好准备与晨曦之间的婚事。” “待你们成婚之后,我有重要任务指派与你。” “此人……”双眼一凝,语气逐渐加重:“关乎到我大秦与匈奴之间的胜负!” 见公子高这么说。 虞子期那含在眼眶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滚滚流淌而下。 跪地。 又一次对公子高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以坚定的语气说道:“子期,定不负公子所托!” 小栓子幽幽一叹。 这一家子,全是戏精啊! 第291章 娘们唧唧的匈奴人 辰时,三刻,阿房宫。 按照嬴政的命令。 朝会才一结束,公子高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更是将关于设计虞子期一事,交代了个清楚。 深深的看了宝贝儿子一眼,端坐在床头的嬴政沉思:“此事,当真就这么简单?” “除了成全晨曦,再无它念?” “父皇!” “虞子期乃是虞姬的亲生兄长。” “若非为了晨曦,儿臣断然不会出此下策。” 苦笑一声,继续解释:“仓促间……儿臣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谋划!” 见公子高这么说。 嬴政终于是点了点头。 “你大哥,今日一早就已由蒙毅护送离去。” “胡亥那边……你打算让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弟此前受伤,今尚未复原。” “儿臣认为,最好还是等小弟伤势彻底稳定,才亦赶路远行。” 闻言,嬴政起身,看向北方:“你大哥这边,臣已与他有所交代。” “相信,在今后,他也绝不会拖你后腿。” “不过胡亥这边……”摇了摇头,长叹。 “父皇放心!” “对小弟,儿臣亦有安置,断然不会亏待了他!” 早在当初,阿房女的墓碑前,公子高就已对嬴政承诺。 除非兄弟率先对他下死手,否则绝不会亏待了任何一个兄弟姐妹。 对扶苏,是如此。 对胡亥…… 一想到那个又菜又爱跳的小可爱。 公子高竟忽然发现。 一段时间不见,他竟隐隐有了那么一丝的想念! 彼时。 漠北,河套马邑城。 一阵寒风袭来。 将紧闭的窗门吹开。 引得瘫坐在床榻的胡亥,喷嚏连天。 听到声响,百里奕连忙赶来,关切道:“公子,您怎么样了?” “没……阿嚏!没事!” 擦了一下那晶莹剔透的鼻涕,胡亥喃喃询问:“百里大人,匈奴使者来了吗?” 此前。 险些被王离那神一般的理解能力给气死,胡亥是生生修养了两天,这才缓过来一些。 生怕王离这蠢货当真放狗,将匈奴使者给咬走,胡亥是只要一想起来,就得询问一声。 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门外,百里奕本能摇头。 可还不等开口。 一名奉命守在城门处的仆役,就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口中更是连连吆喝:“来了!来了!匈奴使者来了!” 听到这话。 本还瘫坐,一脸憔悴的胡亥,瞬间就红光满面。 腰也不疼了,腿也不抖了。 根本都不需要旁人搀扶,就仿若没事人一般,冲出了房门,一把抓住那名仆役,连连询问:“匈奴人来了?” “回公子!”咽了一口吐沫,仆役点头:“匈奴人确实来了,小得亲眼所见!” “好!” 大喝一声,胡亥对着府门就走了过去:“百里大人!快,备车,我要去见匈奴使者!” 百里奕:“……” 您……这是身受重伤,而后又复发该有的样子吗? 感叹归感叹。 胡亥的命令,还是要听的。 快步跑回屋内,披上一件裘衣,百里奕连忙安排了起来。 他老百里,老胳膊老腿,可不如胡亥那般精壮,受不得冻! 片刻的功夫。 马车就已抵达郡守府。 由车内跳下,胡亥紧了紧衣领,感叹:“这北方,真不是人呆的!才刚入冬,就冷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更是一脸欣慰的看向了百里奕,拍着对方肩膀嘉许道:“还是百里大人老成持重,知道出门为我准备上一件御寒的衣物。” “公子……公子谬赞。” 擦拭了一下晶莹剔透的鼻涕,百里奕苦涩道:“这都是臣应当做的!” 话说同时。 二人就已步入府内。 才一看到王离,胡亥就急切上前,询问道:“王大人!我听闻匈奴使者已至城外,你准备好了吗?” 放下手中竹简,王离点头:“公子放心!” “为防匈奴人凶悍,王离已特意将城内凶犬,都集中在了此地。” “只要匈奴人敢入城……”对着虚空,狠狠的挥动了一下手臂:“王离断然不会让他们好过!” 胡亥:“……” 之前怎么没发现! 你王离大人办事,竟如此靠谱呢! 还在感叹。 阵阵犬吠声,就已由后堂传来。 听到这个,胡亥一激灵,连忙开口:“王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匈奴人来此,乃为和亲一事而来,此关乎我秦之大计,岂能儿戏?” “我认为,咱们非但不能对这些使者冷眼相向,还要表现出足够的热情!” “唯此,才不会坏了父皇大计,更可彰显我秦之礼仪,远非他们那些蛮夷所能比拟!” 诧异的看了一眼胡亥,王离强忍笑意,躬身:“公子高义!” 放狗? 不过就逗逗这倒霉孩子罢了。 他王离,可不敢坏了公子的大计! 片刻的功夫。 匈奴人如约而至。 将匈奴人引到早已准备多时的大堂。 王离一边招呼,一边悄声对左右询问:“章邯大人为何没随此匈奴人一道返回?” 一名护卫章邯的军卒连忙回道:“副帅,章大人尚留在匈奴王庭。” “不过……”仅剩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卷羊皮:“此乃章大人特意绘制出,我们这一路北上的详尽地图。” 接过地图,王离掩住眼中喜色:“辛苦你们了!” “能为公子效劳,卑下甚幸!” 一番隐晦的对话。 并未引起匈奴人的注意。 此刻。 为首一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话说声音却极其细腻,让人闻之就遍体生寒的匈奴人,正连连对胡亥敬酒:“久闻胡亥公子,乃秦最为杰出的才俊。”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来,公子,托……托我满饮此杯,以示敬意!” 说罢。 根本不给胡亥还嘴的机会,匈奴大汉就将手中海碗,一饮而尽。 喝完。 不自觉的打了个酒嗝,竟还要以手掩面! 看到这一幕,胡亥只感头晕目眩。 拽了拽百里奕的衣袖,小声询问:“百里大人!这匈奴人……都这么娘们唧唧的吗?” 不解的看了看胡亥。 又转首看了看那些捧着盘子,吃到满嘴流油,恨不能将豪迈二字写到脸上的所谓匈奴贵族。 百里奕懵逼。 这……也叫娘们唧唧? 第292章 为什么那么软? 酒过三巡,情到浓处。 坐在胡亥身旁,一副彪悍状,嗓音却偏偏细腻到让人发麻的匈奴使者,一脸热情:“胡亥公子!” “与您对饮之后,托特方知什么叫做翩翩公子之风啊!” 说到这里。 眼中满是精光的匈奴使者更是不断摇头赞叹。 是人都喜被夸,胡亥自不例外。 虽对这个匈奴使者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 但若说到他擅长的么…… 得意的扬起脖颈,胡亥炫耀:“我乃大秦公子!” “自幼,父皇就遍寻名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儒法典籍了然于胸。” “比你们这些匈奴人么……” 拿起酒杯,轻抿一口,胡亥一脸的矜持。 一番自炫。 引的匈奴使者更是连声大赞。 百里奕:“……” 老臣若没记错。 貌似除了琴乐一道,还有刑典一律,这位公子其他方面,只能算略懂、略懂。 百里奕还在怀疑人生。 赞叹了几声的匈奴使者就已继续:“托特与公子,一见如故!” “今,既公子如此坦诚,托特也不隐瞒。” 说到这里,微微侧身,对胡亥附耳言道:“此次托特来,实有一不可告人的重要任务!” “重要任务?” 本都喝到七荤八素。 突然听闻此言,胡亥顿时就来了精神。 每每被公子高压制。 折了赵高,损了冯去疾。 如今,身边仅余百里奕一人的胡亥,早就没了同公子高争储的心气,这才想来依附大哥扶苏。 要是能意外立功……激动之下,胡亥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抓住了匈奴使者那比自己要大上不少,却异常白净细腻的大手:“兄弟,你的任务是什么?” “嘤……”一声颤音,由匈奴使者口中发出。 也就是胡亥太过激动,且喝到头昏脑涨,这才没有发觉。 强忍面上的羞红,匈奴使者颤抖着回道:“此次,托特南下,只为给我家须卜居次考察胡亥公子您的品行。” “须卜居次?你家公主须卜叫居次?” 虽不是什么可立大功的秘密。 但一提到匈奴公主……白花花的一大片,瞬间就浮现于胡亥脑海当中。 “不!”摇头,匈奴使者解释:“须卜居次,就是大秦长公主的称呼。” “我家居次叫托……托亚。” “托亚?好名字!” 得闻匈奴公主姓名,胡亥脑中画面越发丰满。 情到浓处。 更是只感那公主就在身边,不自觉的抚摸了起来。 白……又白又滑又嫩…… “咳,咳咳。” 眼见胡亥顺着匈奴使者的大手,一路就向上摸了过去。 匈奴使者,更是被摸到面红耳赤。 只当对方迫于形势,不好反抗,百里奕只得无奈出声:“公子,差不多得了。” “什么差不多!我这正……”终被唤醒,胡亥正要不满的训斥百里奕这不解风情的老货几句。 一扭头。 这才发现……“咳,咳咳!” “本公子不胜酒力!” 尴尬的说了一句,胡亥狼狈抽手起身:“王离将军,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匈奴使者,你定要好好款待,莫要失了我大秦之威!” 丢下一句话。 胡亥头也不回,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一边走。 一边对深感颜面大失,低着脑袋,却又一步三回头,对美食尚有留恋的百里奕问道:“奇怪!这匈奴人的身子,都那么软的吗?” “就连他的……”摸了下胸口,胡亥继续:”为啥也是软的?” 百里奕:“……” 老臣又没上去摸他俩把,哪里知道您说的这个手感,到底如何! 胡亥二人的离去,并不能影响酒席。 起身,端起酒杯,王离豪迈道:“诸位使者请满饮此杯。” “待明日,本帅就安排人,送诸位南下!” 使者的任务,终究是要去咸阳,与嬴政或主事的监国公子高来商谈此婚事。 无论计划如何,面子上的工作,王离是不会大意的! 随着王离举杯。 一众匈奴人纷纷大喝,端起海碗就牛饮起来。 唯独。 被胡亥意外揩油的使者托特,此刻却是面若桃花,望着胡亥离去的背影,眼中春波流动…… 直至。 被旁人唤醒,这才敷衍着端起酒杯。 口中,却喃喃道:“胡亥……” 彼时。 咸阳北郊。 一架马车停靠在泾水河畔。 马车旁,公子扶苏背手而负,眺望着远方的咸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 扶苏不言不语。 立在他身旁的蒙毅同样一脸严肃。 终于。 一阵寒风袭来。 唤醒了沉思的扶苏。 摇头,怅然一笑:“蒙大人,您还是早些回去吧,莫要因扶苏而耽搁了您的公务。” 深深的看了扶苏一眼,蒙毅沉声道:“公子可想好了?” “虽扶苏不认可父皇的观念,但三弟确为最适合我大秦的国君。” “为天下计……”长叹一声,扶苏眼中露出了释然的光芒:“扶苏,又有何不愿?” 见扶苏这么说,蒙毅不再多问。 深深一拜,以坚定的语气说道:“毅自当遵公子之命!” “不!”摇头,扶苏拍了拍蒙毅的肩膀:“今后,大人需听我大秦监国,公子高之命!” “臣……遵命!” “蒙大人且放心!” 看着于自己身前叩拜的蒙毅,扶苏眼中闪过一抹暖意:“三弟为人宽厚,必不会因扶苏之故,而薄待了任何忠于我老秦的功臣!” 点头,蒙毅再度躬身。 对着扶苏长拜:“臣,告辞了!” 说罢。 头也不回,跃上拴在一旁的战马,就直向咸阳飞奔而去。 看着蒙毅远去的背影。 扶苏幽幽一叹:“此次北上。” “也不知……今生,扶苏是否还有回咸阳的机会!” 一旁护卫面有不忍。 上前询问:“公子,咱们是否启程?” “启程吧!” 点头,扶苏将目光转向北方:“此次回马邑,咱们也要告知蒙恬将军,为北伐一事,多做准备了!” 第293章 须卜居次,托亚 夜,亥时。 马邑城。 本就为军屯之所。 城内居民亦大多都为北方军团家属。 根本就不需更夫巡街,城内就已一片安静。 唯独,郡守府。 一偏房内,尚有阵阵烛光闪动。 将桌面上的几卷竹简依次翻阅完毕,位于偏房内的王离,缓缓抬头,长叹道:“这一次,倒是苦了章邯大人!” 下首一骑士连忙回复:“章大人所犯之过错,焉是此些小事可抵?” “卑下就常听大人言,若非公子给他改过的机会,恐此一生,大人都无言面对我老秦百姓,面对陛下。” 说到这里,骑士更是一脸的激动:“副帅。” “我等随匈奴使者离去之前,章大人曾言。” “他,会一直都留在匈奴王庭,直至我老秦大军杀到的那一天!” 王离点头,继而大笑,拿起桌上竹简:“有章邯大人所绘之详尽地图,相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等到那天!” 说罢。 王离起身,珍而重之的将竹简依次放入口袋内:“兄弟!” “明日,我就会遣人,护送这些匈奴杂碎去咸阳。” “这些东西,你务必要亲手交给公子!” “此,关乎到公子所谋之大计,万不能有失!” “副帅放心!” 接过布袋,骑士半跪在地,以坚定的口吻说道:“卑下纵死,也绝不会误了公子大事!” 闻言。 王离点头。 看向匈奴人所在别院的目光,却越发阴冷。 若按他的心意。 何须与这群家伙虚与委蛇。 直接派兵出来,将他们剁成肉泥,方才是大丈夫所为。 但! 王离更清楚。 真这么做,就只能满足他一时的痛快,于大事却无任何裨益。 为大秦。 为公子。 他都绝不能因一时之气,行那妄为之举! 想到这里。 王离更是摇头,苦笑自语:“公子说的对。” “离的一生,太过顺畅,实应多锻炼心性,方有超越蒙恬将军,乃至离之父辈的可能!” 就在王离暗下决心,匈奴使者因此逃过一劫的同时。 匈奴行辕内。 那名与胡亥畅饮的大汉托特,正蹑手蹑脚的从屋内走出。 奈何。 太过紧张,终究是不小心踢翻了门外的夜壶,引得几名于院落中巡夜的匈奴护卫大惊。 “是我!” 托特的声音,比白日还要细腻了几分,虽再无那让人发麻的感觉,却已完全化作女声。 看清来人。 本已抽刀的匈奴护卫连忙跪地:“居次!” 点了点头,托特不语,直奔门外。 几名匈奴护卫连忙上前:“居次,您这是要……” “滚开!”绣眉一皱。 “我要去见胡亥,你们敢拦我?” “居次……您现在要去?” 看着面前的匈奴长公主,须卜居次托亚一脸认真的神色。 几名匈奴护卫大惊。 这……可已临近午夜了呀! “不然呢?” “明日,那王离狗贼,就要派人护送咱们南下。” “而这位胡亥公子……”俏脸微微一红,化名为托特的须卜居次托亚继续道:“他却有伤在身,仍需留守马邑。” “在咱们从王庭出来的时候,阿达可是亲口对我交代。” “此次,我无论如何,都要与那胡亥成婚,越快越好!” “唯如此,才可稳住秦人,确保我匈奴边陲之安危!” 见托亚这么说。 几名护卫不在阻拦,反是一脸热情的凑了上来:“居次,是否需要属下帮您开路?” “是啊!那胡亥乃大秦公子,您这么去,怕是难以得见!” “不必!”傲然一笑,托亚自信道:“那胡亥公子,对我……也同样大有好感!” “只要我以此为名,说要在与他详细介绍一番,料想那位公子一定会出来见我!” “只要他肯出来……”大手一攥,坚定道:“定逃不出我的手掌!” 众匈奴护卫:“……” 以您这比大王子冒顿都要彪悍的体格。 就那小鸡一样的胡亥…… 几人对视,纷纷点头让路。 马邑城本就不大。 匈奴行辕,更是坐落在长公子扶苏府旁。 不过片刻的功夫。 托亚就已来到了目标地点。 事实,也恰如他所料。 当胡亥听闻,匈奴使者托特来访,要再与他把酒言欢,说上一些有关于匈奴公主的事情之时。 哪怕是已在床榻间迷迷糊糊,亦同样翻身而起,热情的将对方迎了进来。 “托特兄弟!” “本来,我还想着,要不要在明天早上特意过去找你。” “不想,你倒是提前过来了!” “我这也是夜不能寐,想到公子可能还想多了解一些我家居次的情况,就冒昧……” “冒昧什么?”一把就拦住了托特的肩膀,胡亥热情的推开房门:“你肯来,就是拿我胡亥当做了自己人!” “你放心!” “我胡亥,是绝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拍了拍胸口,胡亥保证的同时,恰巧以余光看向托特,不由感慨,为啥就那么软。 托特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胡亥对匈奴人固有的印象。 诚然。 这个托特也如一般的匈奴人那样,五大三粗,但他的皮肤,却比普通的匈奴人细腻了许多。 连一个匈奴贵族使者的皮肤都是如此。 可想而知。 他们的公主,那更是错不了! 早在从酒席离开之后。 胡亥就不止一次的感叹。 三哥嬴高,不论他为人究竟有多么的可恶。 但在诚信这一点上,确实靠谱! 怀着感激与期待的心情。 在将匈奴好兄弟让入了屋内后,胡亥连连下令。 尽管已至午夜。 但也不过就片刻的功夫。 一桌子酒席,就在他的命令下准备妥当。 到是让胡亥好好的在这位匈奴兄弟面前,秀了一把大秦公子的威严。 “来!托特兄弟,你我满饮此杯!” 白日不方便。 现在…… 看着对桌的匈奴人,胡亥冷笑连连。 待将他灌醉。 还不是自己问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到时候,匈奴公主的一切,都将不是秘密! “托……托特多谢公子!” 酒杯高举,托亚同样是一脸喜色。 想她号称匈奴第一女豪杰,喝倒了无数匈奴勇士。 区区一胡亥……这不送菜么! 第294章 那一夜 丑时,马邑城。 值此常人最为困顿的午夜时分。 唯有公子扶苏府,胡亥所下榻的客房内,仍有点点烛火在燃烧。 酒过三巡。 吃没吃饱胡亥不知道。 但他绝对是喝好了! 这一点,通过观看坐在身边的匈奴兄弟托特,就可断定! 一手拎着酒杯,一手搂着托特,胡亥目光迷离:“兄弟,你们匈奴人还真是奇怪啊!” “为何……”将酒杯放下。 胡亥以食指加拇指,撑起了托特的下巴:“你们不光是身体柔软,一点肌肉都没有。” “就是这胡子,都能一扯就掉呢?” 匈奴公主托亚:“……” 什么叫一扯就掉? 你说都不说,上来就拽,好悬没疼死老娘! 奈何。 她的胡子是假的,胡亥那小子脸上虽没几根毛,但人家是真的。 就算想要报复,托亚也不可能真去上手,一根根的给拽下来。 胡子上面没法反击。 同样是娇生惯养的托亚,当然也不会任由胡亥欺凌。 伸出那比胡亥还要大了一截的纤纤玉手:“还说我?” “用你们秦人的话来说……”在胡亥的身上狠狠掐了几下:“你这不也是胸无二两肉吗?” 嘶———— 这一掐,绝对不轻。 胡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酒虽未醒,眼亦迷离。 但! 必要的反击,那是本能一般的就施展了回去。 “敢掐本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一边说。 胡亥一边合身钻到的托亚的怀中,逮哪,掐哪! 这一番折腾。 直至将托亚弄到俏面羞红,娇喘不断方才罢休。 眼看被自己扑倒的匈奴兄弟终于不再反抗。 胡亥露出了得意的小脸:“见到我大秦公子的厉害了吧?” 说罢。 也不理会还在那喘息的托亚。 晃晃悠悠的胡亥,自顾自的又拿起了酒杯:“本公子,不光是能武!同样也能文!” 一句话说完。 胡亥以迷离的目光,看向横躺在地上的托特。 在烛光的照耀下。 恍然间,竟感觉这匈奴兄弟,有那么一丢丢的可人? 想到这个。 胡亥连忙摇了摇头,坚定自语:“我是直的,不是弯的!” 一句话。 将托亚说到懵逼:“这是你们秦人的词赋吗?” 胡亥:“……” 词赋?刚刚我说了什么? 歪着脑袋回忆了片刻,终究想不起来。 反倒是被词赋二字,勾起了兴致。 “你听好了!” 杯中酒一饮而尽,胡亥晃晃悠悠的开口:“关关雉鸠,在河之洲!” “窈窕……”低头。 以迷离却又深沉的目光,凝视了剩下匈奴兄弟片刻。 胡亥有点懵逼:“这不对啊?” “我刚刚所吟词赋,下一句当为淑女,可你是我兄……” 一个弟字还未说完。 眼中春波荡漾的托亚,就已展开猿臂,直接将胡亥拉到了怀中。 “老娘,也可以做淑女!” 恨恨的说了一句。 托亚腰间一个用力,就将比她瘦小了一圈的胡亥反制到了身下。 “不过……”用力一扯,衣物破损:“今夜,老娘我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匈奴女子究竟是怎样的!” 烛火。 在微风下,徐徐晃动。 屋内的人影,亦随着烛火的晃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摆动。 如若此时,公子高在现场。 必将奉上一首来自于杜牧的《山行》,方可述心中情怀。 当然。 对胡亥而言。 这一夜,也同样是难以忘怀的。 清晨,卯时。 终于是从宿醉当中转醒。 胡亥只感周身疲惫。 稍微活动,更是犹如散架了一般。 也不顾自己究竟是个什么造型,胡亥连声对着门外呼喊。 片刻。 尚在晨练的百里奕赶来。 愣愣的看了一眼屋内的一片狼藉,还有胡亥那放飞自我的造型,百里奕迷茫道:“公子,您有事?” 用颤抖的胳膊扶着床头,胡亥疑惑道:“百里大人,昨夜我都做了什么,你可知?” 百里奕:“……” 老臣我吃得好、睡的香,谁知道你大半夜都折腾啥呢? 见百里奕不语。 胡亥倒也不闹。 闭目,凝视,以迟疑的语气缓缓开口:“那一夜……” 一番讲述。 百里奕眼珠越长越大,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胡亥。 “公子!” “你确认,你有印象?” “昨夜……当然有人将你……” 点头,又摇头。 胡亥快哭了:“我不知道啊!” “我就记得,白花花的大一片,其他的什么都忘记了!” 说到这里,更是焦急。 “百里大人!那托特,可是男人啊!” “若真有此事,那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咕噜。 猛咽了一口唾液,百里奕试探道:“龙阳之好,古来既有之!” “料想,纵真有此事,陛下得闻,也不会怪……” “放屁!” 悲愤的打断了百里奕,胡亥绝望道:“我是担心匈奴公主!” “若此事,被那匈奴公主得闻,她岂能不厌?” “如若因此,最终影响了这场联姻……”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胡亥继续:“那岂不是耽搁了父皇的大计?” 百里奕惊叹。 胡亥公子这目光,够长远的啊! 惊叹完毕。 略作思索,百里奕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于屋内转悠了两圈,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手掌,以阴冷的口吻说道:“不若,咱们去灭口?” “灭口?” 听到这话。 胡亥顿时就来了精神。 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 虽还不至直接起身,但状态比之前明显要好了许多。 “不错!”在胡亥惊喜的注视下,百里奕点头:“公子可遣人,再将那匈奴使者托特召来。” “届时……”双眼一凝,杀机毕露:“公子可随便寻一借口,就说那匈奴人意欲行刺或是其他,直接将其斩于此地!” “如此,无论昨夜是否真发生了什么,也断无第三人知晓!” “好!好办法!” 绝境之下,突闻曙光,胡亥不由大喜。 “快!”连连摆手,对百里奕命令道:“百里大人!” “你这就去匈奴驿馆,将那托特给我找来!” “老臣遵旨!” 看着百里奕大步离去的背影。 胡亥再度低头,疑惑自语:“昨夜,发生了什么?” 咔嚓! 就在此时。 床板突然断裂。 更是引得胡亥大惊,连连哀嚎:“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295章 秦人的习俗 按照胡亥的命令。 百里奕果断放弃了晨练。 一路小跑,直奔匈奴驿馆。 可当他来到驿馆大门前,彻底懵逼。 咚!咚! 镗!镗! 一群平素都穿着一身兽皮,毫不注重仪表妆容的匈奴人。 竟是一改往昔形象。 披红挂绿,张灯结彩,更是敲锣打鼓…… 还在发懵。 一名看到百里奕身影的匈奴使者,就已激动的迎了上来:“百里大人是来迎接我们的?” “嗯……啊?”本能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的百里奕又连忙摇头:“迎接什么?” “当然是迎接我们托……托特过门啊!” 噗! 老血不至于。 老痰是直接喷了热情的匈奴人一脸。 百里奕也不顾对方那惊怒的表情,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双肩,紧张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什么叫迎那托特过门?” 甩开老百里。 匈奴人不满的擦拭掉老痰:“还能是什么?” “怎得!” “你们大秦公子,都如此的不讲信誉吗?” 百里奕:“……” 这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啊! 不行! 老夫我必须好好捋上一下。 这些匈奴人的反应……还有公子所讲述的那些。 他怎么有点不一样? 百里奕还在怀疑人生。 后方赶来的匈奴人,就已掏出了一块沾满鲜血的白绸。 更是将其高高举起,顶在了百里奕的眼前,冷笑:“知道你们秦人不讲信用!” “还好我……我们早有防备!” 咕噜! 感受着那刺鼻的腥气,百里奕猛咽了一口口水。 “这……” “这什么这?”打断百里奕的询问,匈奴人一脸怒气:“你们要真不承认,我等就去咸阳,找大秦陛下理论!” 我滴个娘! 还要去找陛下? 你是怕胡亥那倒霉孩子死的不够快吗? 匈奴人的威胁。 彻底击中了百里奕软肋。 苦涩一笑,百里奕连连摆手:“使者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们秦人,最讲信用!” 敷衍了一句,百里转身就想离去。 奈何。 他这小身子板,在彪悍的匈奴人面前…… 看着那按住自己肩膀,使他寸步难移的匈奴大手,百里奕惊怒:“你们这要是做什么?” “百里大人何必着急?” “既然来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百里奕一眼,匈奴使者以冰冷的语气继续:“那咱们就一道去见公子吧!” 百里奕:“……” 公子啊! 老臣我,这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扭头看了看那敲锣打鼓的匈奴人。 被小鸡一样拎起的百里奕,无声哀叹。 马邑本就不大。 且平素亦无什么热闹事情发生。 匈奴人的喧闹,自是引起了全城百姓的关注。 不过片刻。 消息,就已传遍全城,直至让身在郡守府内查阅卷宗的王离知晓。 听闻属下禀报。 王离放下手中竹卷,皱眉:“你确认?” “那些匈奴人,当真披红戴绿,敲锣打鼓的去公子府了?” 汇报消息的兵卒略作回想,嘴角一抽:“卑下以人头担保!” 见属下这么说,王离不敢大意。 起身,直奔府门外:“快!” “传令各部,马上随本将去公子府!” 匈奴人要做什么,王离不清楚。 但! 为了确保公子的大计不被破坏。 王离,必须要将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都扼杀在摇篮当中。 为此。 王离甚至已做好了战斗,乃至将这支匈奴使者团队尽数灭口,以清除隐患的准备。 可当他没想到的是…… “这……”指着那一骑乘在骏马上,身披红袍,头盖红绸的匈奴人,王离懵逼:“什么情况?” 一名兵卒上前:“副帅。” “属下刚刚听那些匈奴人言。” “他们说,这是他们听闻咱们秦人结亲之时所需礼仪!” 王离:“……” 这礼仪,我怎么没见过? 自周起。 华夏就极为重视各种礼仪。 但在结亲一道上,此时却并未有一套严谨,乃至可以说是刻板的硬性要求。 看到匈奴人摆出这一幕。 王离是本能不急。 旋即,大急:“该死!快,拦住这些匈奴人!” 结亲?还直接去找胡亥? 先不说,此次联姻是真是假。 就算假戏真做,那你也得让匈奴公主在场吧?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尤其,身穿红袍,盖住面容的那个,体格更是雄壮。 这结的哪门亲! 随着王离命令下达。 一列秦兵很快就拦了上去。 片刻的交涉。 均一脸怪异的退了回来。 王离见状,更是大怒:“你们在做什么?” 一名秦兵上前,拿出了那块带有丝丝血腥之气的白布:“将军,匈奴人说,骑在马上的那个就是他们的公主,托亚!” “昨夜……” 轰!! 天雷滚滚。 在麾下的表述下。 王离只感脑瓜子嗡嗡作响。 匈奴人,竟让他们的公主,也混迹在了使者团队当中? 这,确实超乎了王离的预料! 而让王离更加想不到的是。 这匈奴人,对和亲的心情,竟是迫切到了如此程度! 才一见面,就生米煮成了熟饭…… 无语摇头。 继而,又看了看,那被众人架出,一脸呆滞的胡亥。 终究不知说些什么。 长叹一声,转首:“罢了!罢了!” 大步离去的同时,以对左右吩咐。 让他们即刻准备快马。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王离必须要第一时间告知公子。 否则……难料也! 彼时。 咸阳,公子高府。 看着院落中,一架造型奇特的事物,晨曦好奇询问:“三叔,这是什么呀?” “花轿!” “花轿?花轿是什么东西?” “花轿是用来结亲的!” “这……”看了眼制器府赶制出来的八抬大花轿,公子高满意道:“算是三叔给你的大婚贺礼!”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晨曦凑到花轿跟前,左瞅瞅、又看看:“这里面是用来坐人的?” “对!” “到时候,可让子期……” 话都还没说完。 晨曦就兴奋的扑到了公子高身上:“谢谢三叔!” 甜甜得叫了一声,快步离去。 看着晨曦离去的背影,公子高感叹:“总算是要把这丫头送出去了……” 说罢。 转首,看向北方,喃喃道:“待明日下朝,子期大婚结束,就该让他动身北上了!” 第296章 被接亲的虞子期 夜,戌时,公子高府。 于宫内忙碌了一天,才一回府,公子高就突然发觉。 本就空旷的府邸,今夜竟是更加的安静。 疑惑的在院内转了两圈,也不见一个人影,公子高只得返回卧房。 看了一眼尚在纹绣手帕的虞姬,公子高问道:“晨曦呢?怎么不见那丫头?” “晨曦已经入宫了。” “这么早?” 见虞姬这么说,公子高倒不疑有他。 原本按照计划,也是应由他带着晨曦在明日入宫,然后等早朝结束以后,再由虞子期去迎娶。 现在,也不过就是时间提前了一些。 “那小栓子呢?还有门房,他们人都哪去了?” 平时无论怎样。 府内也都有一个小门房留守。 今天……若不是虞姬还在府内,公子高都要怀疑,是不是见鬼了! 放下手帕,虞姬来到公子高身后,一边按抚着他的双肩,一边解释:“听晨曦说,都给叫过去帮忙了。” “帮忙?” 听到这话。 公子高本能感觉不对。 宫内做什么,还需要小栓子他们? 奈何。 想了半天,终究猜不透女儿家的心思,公子高只能作罢。 放下心思,转首将虞姬环抱在胸口,看着那在烛光照耀下,无比妩媚的美人,公子高轻声道:“正好,今夜无人……” “公子……” 一声轻吟。 春夜,无痕。 纵大战一夜。 天明之时,公子高依旧是感觉体力满满。 遗憾的看了一眼身旁美人。 起身,更衣。 心中,不由长叹。 监国是真的苦啊! 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还不能心情一好,就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情…… 噹!噹! 卯时至,阿房宫钟起。 百官朝臣,鱼贯而入。 心中有事。 公子高,倒也忽略了今日的朝堂之上,少了那么几个人。 虞子期府门外。 一列车驾,正将之团团围困。 趴着门缝看了两眼,虞子期欲哭无泪。 不是说好,今日朝会完毕,再行此大礼的吗? 为何! 我这还没等上朝,你们就堵上门来了! 还在悲愤。 阵阵叩门声,就由门外响起。 随即,萧何的声音传来:“子期兄,你还是放弃抵抗,认命开门吧!” 虞子期:“……” 我抵抗个屁!我要上朝啊!! 无声的控诉,并未得到任何体谅。 继萧何之后,尉缭的声音同样响起:“虞都尉,你赶紧开门!” “老夫我,可还没用早膳呢!” 听到这话。 虞子期更是被气到白眼连翻。 你个老不羞,吃不吃早饭,跟我有一个半两的关系吗? 沉默,继续。 门外众人见状,无语对视。 “怎么办?”三个大字,写在了众人眼中。 终于。 还是位于后方,身穿华服,骑乘在一匹骏马上的晨曦坐不住了:“小栓子!” “你把门踹开!” 诧异的看了一眼晨曦,小栓子迟疑道:“踹门?” “对!”点头,晨曦语气坚定:“我之前听三叔说过。” “在一个距离咱们大秦极为遥远的地方,成亲之时,有一种习俗,可强行破开对方的大门。” “这……算是一种冲喜之举!” 小栓子:“……” 我怎么就没听公子说过呢! 吐糟跪吐糟。 晨曦有令,还抬出了公子。 昨夜就被她抓包的小栓子,当然不会废话。 不就是踹门么…… “子期兄,你小心了!” “我要……” 哐当! 踹门俩字都没等说完,一旁饿到双眼血红的尉缭就已直接上脚。 “踹门就踹门,哪那么多废话!” 虞子期家,本就一小户。 大门同样也不牢靠。 仅一脚。 以破旧不堪的门栓,就被踹裂。 又补了两脚。 大门终于被尉缭暴力攻破。 一脸懵逼,措手不及的虞子期,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心上人,晨曦大喜,素手连挥:“快!上,把他给我绑了!” 踹门一事,提前没演练,小栓子会有迟疑。 但这个绑人么……晨曦可是交代了他一夜。 几乎是在晨曦话音落地的同时,小栓子就窜了进去。 仅两招。 仍在懵逼状态的虞子期,就被小栓子按到了地上。 双眼圆睁,虞子期大惊:“栓子兄,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帮你成亲!” 理所应当的回了一句。 小栓子一用力,直接将虞子期拽起,对着那摆放在大门前的花轿,就丢了过去。 口中,更是连道:“子期兄不必谢我!” “我谢你大……” 不等虞子期说完。 花轿旁,早已等待多时的八名禁军,就将之扛起。 嘿咻!嘿咻! 的口号声传来,直奔阿房宫走去。 一阵摇晃,身在花轿内的虞子期更是大惊:“放我下来!快放下我来!” “子期兄不必惊慌!” 守在花轿大门处,防止虞子期脱逃的小栓子安抚道:“这花轿,可是公子特意为你订制的!” 见小栓子如此说。 虞子期只能悲愤长叹:“罢了!罢了!” 成婚一事,他早已接受。 之所以反抗,也不过就是最后的矜持。 现在…… 看了看左右,虞子期突然发觉,公子果然细心,体恤下属。 有了这么一个花轿,他好歹能躲在其中,算是给心理上,加注了最后一丝的慰藉! 百十名宫人,敲锣打鼓。 左右。 千名禁军开道。 队列中,更有如尉缭、萧何等朝中重臣。 大秦长公主晨曦,更是身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招摇过市。 如此新闻,瞬间就引爆了咸阳全城。 无数百姓,纷纷跟在队列左右,起哄、吆喝、或是祝贺。 几名宦官,更是狂奔着冲入阿房宫大殿。 “大喜!大喜啊!” 人还未入殿,声音就已传来。 听闻此声。 殿内群臣皆转首。 公子高皱眉,挥手示意。 传旨宦官连忙一路小跑,走下台阶询问。 片刻。 老脸上同样布满喜色的汇报道:“公子!” “下面人说,晨曦公主,已将虞都尉接回来了!” “你说什么?” 愕然的询问了一声,公子高不解道:“晨曦,把虞子期接回来了?” 第297章 公子,你还是人吗? 在众人的簇拥下。 公子高于朝堂间,来到了阿房宫正门。 当他看到花轿中的虞子期后,彻底无语。 历来。 任何事情,公子高都习惯将之牢牢把控在自己的掌握当中。 唯独。 晨曦这不按套路出牌的丫头,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然说,此无伤大雅。 并不影响公子高对今后的布局。 但细细想来,仍就让他不觉摇头感叹。 “计划不及变化。” “遇任何事,多准备几手,还是没错的!” 一旁李斯不解:“公子,您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摇了摇头,公子高挥手,指向花轿:“左相。” “你快去告知一下,让虞子期赶紧从花轿内下来。” 闻言,看了一眼前方欢天喜地的车队,李斯更是懵逼:“这是为何?” 公子高:“……” 这问题,就非常的尴尬了! 终究还是被那辣眼睛的画面刺激到难以接受,公子高无奈解释。 “花轿……是女子乘坐的。” 李斯:“……” 好家伙! 虞都尉,还真是能常人所不能啊! 心下感叹。 脚步不停。 李斯以他那老迈的身躯,迈出了矫捷的步伐。 一路小跑,来到花轿前,张开了双臂。 正在一旁起哄的尉缭见状,大为不满。 “李斯,你脑抽了?还想劫亲是怎得?” 白了尉缭一眼。 李斯也不理这老货,作势就要将花轿掀开。 见状。 真当李斯是来劫亲的尉缭顿时大急。 老手连挥。 一众不明所以的禁卫拦了上来,以温柔的方式架住了李斯。 “放开我!” “你们这些蠢货!” 被几名禁卫架住,李斯不断挣扎。 眼见距花轿越来越远,终究大急出声:“公子说了!” “那花轿,是给女子坐的!” …… …… 全场,一片鬼寂,落针可闻。 从花轿内走出的虞子期,更是面色惨白,身子打颤。 骏马上的晨曦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皱眉思索。 进而,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我可能领会错三叔的意思了。” 白眼一翻,虞子期更是险些被气到当场晕厥。 我就说不来! 你们非逼我来! 心中,悲愤之情更甚,恨不能当场找块巨石直接撞死。 走入人群,看到虞子期那苍白的面容,公子高长叹。 来到虞子期的身前,拍了拍对方肩膀:“苦了你了!” 虞子期:“……” 一场众人欢乐。 虞子期悲愤的大婚。 就在此喧闹中度过。 酉时。 阿房宫。 百官皆于阿房宫内饮宴。 唯独偏殿点,公子高握着一卷竹简,凝思不语。 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就已让公子高哑然无语。 而就在刚刚。 北地马邑,王离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笺,更是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看着眉头紧锁的公子高。 伺候在一旁的小栓子担忧道:“公子,您不必介怀,这应该不算什么大事吧?” 自大跟随公子高以来。 在小栓子的印象中,就没有任何事情,会超脱他的掌控。 可今天。 一连两起。 小栓子不由担心,公子高会因此打击,而无法承受。 在小栓子担忧的目光下。 公子高放下竹简,缓缓起身。 长叹:“世间万物之变化,果非常人可预判之!” 小栓子点头。 可不就是。 身边的事情还好说。 这远隔千里,您也想要尽数掌握在手中,实在太难了! 还在感叹。 公子高已走到了窗边,幽幽道:“虞子期一事,责任确实在我。” “不过胡亥这边么……” 小栓子插嘴:“那是意外!” 摇头,公子高淡然一笑:“倒也不算意外。” “早在胡亥北上的时候,我就已大概料到了这种局面。” “所以……” 说到这里,公子高转身,返回书案前,拿起一卷竹简:“小栓子,你去将此竹简交给子期。” “告诉他!” “在洞房之后,即刻按照竹简上的布置启程即可。” 小栓子:“……” 本道今天接连两场意外,算是彻底让公子高料事如神的神话被打破。 小栓子在担忧公子高能否承受的同时。 心中,不觉庆幸。 还好!公子他也有失算的时候,他依旧还是个凡人! 可谁曾想。 这边刚刚感叹了一下。 公子高的竹简,就已递到了他的面前。 愕然的看着眼前的竹简,小栓子不由惊呼:“公子,你还是人吗?” “你说什么?” 询问虽平淡。 但那挑起的眉头,却让小栓子心口狂跳,连忙敷衍:“我说公子您办实在太稳重了!” 得到满意回复,公子高这才点头:“去吧!” “若是去迟了,子期被尉缭他们那群不靠谱的灌醉,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 还在怀疑人生的小栓子不觉放慢了脚步。 此刻。 他倒是非常的渴望,看到公子高真正失算的一幕出现! 可就当他慢慢悠悠的挪动脚步,想拖那么一时半刻的时候。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速去速回。” “若是迟了。” “公输恒他们打造的那副战甲,我就赐给钟离昧了!” 此前陇西一战,钟离昧彻底归队。 现在,到是被公子高直接封为南征军所书都尉,同虞子期平级。 虽说钟离昧在绝对武力值上,比小栓子要差了许多。 但仅用他来当一个借口么…… “公子,我这就去!” 北伐在即。 小栓子不知恳求了多少次。 公子高才亲自出手,帮他设计了一套可用于冲锋陷阵的战甲。 虽说。 小栓子自恃武勇,不担心受伤。 但那匹被公子高命名为赤兔的火红战马,可是他的心头肉。 比重甲骑兵铠甲更轻便,防护能力却丝毫不差的马铠,小栓子岂能无视! 看着小栓子快步离去的身影,公子高淡然一笑。 旋即,转身,直奔嬴政寝宫走去。 身体原因。 晨曦大婚,嬴政仅出面说了两句,就回去休息。 但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公子高却是看的分明。 知道有些事怕是不能继续隐瞒。 公子高,自是要向这满腹好奇的父皇禀报一番! 第298章 儿臣请,南军北 太阳已渐渐西下。 阿房宫内,仍旧一片欢声笑语。 唯独。 嬴政的寝宫,异常冷清。 仅有两盏烛火,徐徐摆动,为冰冷的大殿内,来带了一丝的光明。 推开寝宫大门。 拎着一个布袋的公子高缓缓走入。 对端坐在床头的嬴政躬身问候:“父皇!” 公子高的出现,嬴政并不意外。 可当他看到那大布袋的时候,嘴角仍旧止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说说吧!” “胡亥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这件事,瞒不住他这好心情旺盛的父皇! 嬴政能得知胡亥一事,公子高毫不意外。 对此。 特意过来的公子高,更是早有腹案。 “回父皇!”躬身回复的同时,公子高顺势,从沉重的布袋中掏出一卷竹简:“关于小弟……儿臣认为,这恰是一件对咱们大大有利的好事!” “嗯?”眉头一挑,嬴政不解询问:“怎么就成好事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 仅仅只是找头曼单于提定亲一事,以便于测出匈奴人此刻是否内战的具体情况。 现在……假戏真做。 这混蛋小子竟然说是好事? 若非看到公子高手中紧握的竹简,对他的回答尚有期待。 以嬴政的脾气。 那蠢蠢欲动的大手,早就直接拍上去了。 隐晦的看了一眼嬴政放在腿边的右手,公子高展开竹简:“父皇您想!” “咱们以和亲一事试探匈奴。” “头曼单于迫于形势,虽会同意,但岂能对我大秦没有防备?” 听到这话,嬴政不由点头,沉声道:“继续!” “如若仅是单纯试探,确认匈奴内战,我大秦就发兵北伐,难免会遭受到匈奴人的顽强抵抗,进而错失了一战定胜负的良机!” “不过现在么……”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小弟与匈奴公主假戏真做。” “此消息一经传回匈奴,头曼单于当再无半点疑虑。” “就是原本囤积于北境的兵马部落,其为了尽快击败叛徒冒顿,也当尽数调走。” “如此……” 不等公子高说完,双眼精光大冒的嬴政就已说道:“我大秦铁军,当势如破竹,直取那匈奴腹地!”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高在回话的同时,又从布袋中掏出一卷竹简。 “考虑到此机会对我大秦而言,实乃千载难逢。” “故……”竹简展开,公子高叩首:“儿臣请父皇下令,征调南方军团北上!” 听到这话。 嬴政双眼一凝:“南军北上?” “高儿!” “你可知……”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以沉重的语气说道:“南军一旦北上。” “就意味着,我大秦要与那匈奴开战了?” 几十万大军调动。 想做隐瞒什么的,那根本就是笑话。 先不说那些一直都与匈奴有所勾结,妄想复国的六国余孽。 就是水土、粮草等问题,都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嬴政绝不相信。 自己这素来稳重的宝贝儿子,会想不到这一点! “儿臣认为,此时与匈奴人开战,恰是最佳时机!” “放屁!” 啪! 听到这话。 嬴政终于是忍不住了。 对着公子高的脑袋就是一下,继而起身怒叱:“你莫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节?” “南军北上?”再次重复了一句,嬴政厉声道:“最少,也需一个月的时间方可集结完毕!” “等到了那个时候,北境就将彻底入冬!” “对匈奴道路,我们本就不熟!” “若强行北上,遭遇大雪封山,我几十万老秦男儿,岂不是……” 越说,越气。 北伐匈奴! 这,已是嬴政此生最后的心愿,根本容不得半点差池。 偏偏! 这个素来稳重,被他寄予厚望,乃至是心甘情愿就此退位,将大权拱手相让的宝贝儿子,竟会提出这么不靠谱的提议! 大冬天的,去北伐? 你先不说将士们能否抵御风寒。 行军!粮草运输!乃至在下了大雪,直接封山堵路以后……让他几十万老秦健儿,都变冰雕吗? 想到这里,嬴政心中怒火更胜。 若不是考虑到这混蛋小子曾经给他带来的无数惊喜,就是直接拔剑把他砍了心,那也并非没有! 在嬴政一双虎目的凝视下。 公子高镇定自若:“父皇担忧的,儿臣皆知。” “知你还这么说!” “关于父皇您担忧的这几点……”对着布袋翻找了一阵,终究是带了太多,公子高尴尬的发现……“父皇,儿臣找不到了。” 嬴政:“……” 白眼一翻,嘴角狂抽。 嬴政强忍怒意:“找不到就全倒出来!” “儿臣遵命!” 哗啦啦一顿倒。 终于是在杂乱的竹简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公子高连忙将其拿起:“儿臣荐少府章邯出使匈奴,实则还给他下过一道密令。” “密令?” “对!”点头,公子高继续:“儿臣令少府于前往匈奴王庭的途中,标记沿途地形。” “且!少府队伍当中,儿臣亦安排了多名细作,以勘探周边环境。” “经过调查,现少府已有回信……” “你现在已经有了漠北草原的地图?” 听到这话,嬴政再也坐不住了。 大步上前,根本就不用公子高回话,就主动的对着散落在地上的竹简翻找起来。 “哪呢?” 一边找,一边询问:“快,将地图给朕拿过来!” 北伐草原。 最大的困难,就是不熟悉敌方的地理环境。 在嬴政看来。 若能得漠北草原地图,足胜十万大军! “这个……”看着那弯腰寻找的嬴政,公子高汗颜:“地图太大,不便于儿臣携带……” “那你说个屁!” 骤然起身,嬴政抬手就欲再给这混蛋小子来上一下子。 此刻的嬴政,正在气头。 打人根本就没个轻重。 刚刚那一下,就疼的公子高倒吸冷气,岂能让他再来一巴掌? 不做任何犹豫,公子高连忙开口:“除了地图,儿臣尚有其他准备,足以确保我老秦健儿,不惧北境风寒!” 第299章 二锅头配羊皮袄 仅此一句。 嬴政就放下了那高举的手臂,愕然的看向公子高:“你说什么?” “儿臣有准备,可确保我老秦健儿不惧风寒!” “说!”得到公子高肯定的回复,嬴政改拍为搂。 一把揽住公子高的肩膀,急切道:“你有什么办法,可助我老秦儿郎抵御塞外风寒?” 在这个仅靠裘衣御寒的年代。 河套,就已是大秦儿郎所能触底的极限。 继续北上……只能待春暖花开之时。 可偏偏,在之前,嬴政一直没有把握,能在一个季度内就将匈奴彻底击溃。 这也是为何嬴政在与匈奴人对峙了整整十年,却始终困守于河套,无法存进的原因。 惊闻公子高竟想到了抵御帮大军抵御风寒的办法,嬴政岂能不惊! “这个……”迟疑的看了一眼嬴政。 考虑到这种事情终究无法隐瞒,公子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造型精巧的青铜酒壶。 “你拿这个做什么?” “父皇,您浅尝一口,就可知其中奥妙。” 嬴政:“……” 这混蛋小子,是想将朕给灌醉? 仅被公子高拿出。 嬴政就已嗅到了一股刺鼻的酒香。 虽说饮酒是嬴政一大人生乐事,但此刻的他,哪里有这心思! 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终究抵不过心中好奇。 嬴政接过酒壶,仅一口……嘶———— 一股热浪,瞬间就由檀口之间,直冲五脏丹田,传遍全身! “这酒!” 诧异的看着手中酒壶,嬴政眼中精光闪烁。 “回父皇,此酒名曰二锅头!” “二锅头?” “对!此酒,乃儿臣为我大秦北伐特意酿造。”点头,公子高介绍道:“相信父皇已有所感受。” “饮此酒,可令五脏丹田,皆升一股暖意。” “凭此……”又是一卷竹简被捡起:“再配上儿臣近年来所购羊皮而制成的皮袄,当可确保我北伐大军,无惧风寒之苦!” 定定的看向公子高。 嬴政不言不语,凝思。 片刻,开口,沉声道:“此酒,你备了多少?” “皮袄,又有多少?” “若每日仅少量饮用以御风寒……”在嬴政狂跳的眼皮下,又是一卷竹简被拿起,公子高继续:“二锅头可供三十万大军,半年之用!” “羊皮袄,亦备出三十万套!” 对公子高的回答,嬴政并未露出丝毫的欢喜,反而是眉头紧锁。 “这二锅头……”看了看手中酒壶,再问:“朕若所料不错,当由精良酿造吧?” “你……”深深的看向公子高,嬴政语气越发严肃:“从哪里弄到了如此多的粮食?” 以大秦的生产力。 每年所产粮食,也不过仅够维持南北两路大军所消耗,根本剩不下多少存粮。 省吃俭用这么多年,蓝田大营的兵员都一减再减,嬴政这才好不容易攒够了可供大军北伐所耗粮草。 前年,一场雪灾下来,更是让这点存粮数量变得捉襟见肘。 二锅头确实是好东西。 但要因为这个,将那仅存的余粮全部消耗。 嬴政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抽死这混小子。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当初所提的农耕百科全书,进而立宪,以增百姓开垦荒地的积极性一事?” 嬴政点头,继而不解反问:“那也才不过一年时间,况且还要大量减免赋税,能这么快就见到成效?” 不过就是去年的事情,嬴政怎能轻易忘记。 但!仅一年,且因此法尚在部分地区以测试的方式施行。 嬴政并不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能起到多大的功效。 “于齐楚等地,此法确在推行阶段,并无多大功用。” “不过……”低头,公子高再度翻找。 白眼一翻,嬴政暴怒:“你不拿竹简不会说话吗?” “不用找了!有什么想法,直接与朕明言!” “儿臣这不是担心,有什么错漏之处……” 啪! 对着公子高的脑袋,就是慈爱的一巴掌,嬴政喝令道:“有错漏也不怕!” “这些竹简……”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竹简,嬴政嘴角一抽:“都给朕留下,朕没事了自己会看!” 见嬴政这么说,公子高只能苦笑:“儿臣遵命。” 继而,开口解释:“虽在齐楚等地,此法尚无大用。” “不过,于巴蜀一地,此法却已初见成效!” “巴蜀?” “对!巴蜀!”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借清姑姑之助,儿臣于去年,就在巴蜀组织百姓开垦了大量梯田。” “虽仅一年,其产量已超往昔三倍之多!” 见公子高这么说,嬴政双眼顿时一亮。 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即便如此,那也不足以让你酿造那么多的二锅头吧?” “父皇可是忘了陇西?” “陇西?”嬴政一愣,马上又想到什么:“你是说,那些狗贼的手中……” “不错!正是冯去疾等乱党!” 再度点头确认,公子高开口说道:“于陇西各族中,我大秦实际共缴获了超国库现存两倍的粮草之数。” “有此为依托……儿臣在酿完这些二锅头后,咱们大秦可用粮草尚足供大军二年只用!” 听到这里,嬴政是彻底的惊了。 此前他身体不好。 剿灭陇西各族后,善后工作基本都是让身为监国的公子高来处理。 虽会想到,灭了那群逆贼以后,能得到不少的战利品,但嬴政还真就没想到,数量竟会如此之多。 “这群该死的逆贼,朕就应该早点下手!” 恨恨的咒骂了一句,嬴政突然想到了什么。 诧异的看向公子高:“你这混蛋小子,不会是早有预谋,所以才逼反了冯去疾他们吧?” 换做别人。 嬴政绝不可能有这种猜想。 但如果是他这稳重到令人发指的儿子…… 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 嬴政不由为这小子的敌人哀叹。 忽然。 又想到了什么,心情已逐渐大好的嬴政,开口再问:“粮食的问题解决了。” “羊皮袄呢?” “三十万套羊皮袄……最少都需五十万张羊皮,方可缝制吧?” “那么多的羊皮,你从哪弄来的?” 第300章 北伐的关键,虞子期 “回父皇!” 躬身,公子高淡然一笑:“羊皮,儿臣亦是通过清姑姑的帮助。” “又是家姐?” “清姑姑于各方面,确实帮助儿臣良多!” “例如此羊皮,仰仗清姑姑之助,儿臣方才得以将我大秦民间所囤积蓄尽数购入,以制成皮袄!” 咕噜。 猛吞了一口口水。 嬴政无语。 朕的家姐,什么时候成这小子的靠山了? 做了这么多的事,竟半点都没与朕说? 还在怀疑人生。 突然又想到了一些东西,嬴政连忙询问:“你哪来的这么多半两?” 公子高刚刚说的分明。 于民间购得羊皮,全是他的自主行为。 虽寡妇清富可敌国。 但她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族人羁绊。 嬴政不可认为。 寡妇清能为了这小子,又出力,又出人,还出钱! “这个……儿臣私下里,倒是有不少的产业。” 含糊的说了一句,见嬴政仍旧皱眉,公子高只得继续:“例如胭脂,还有……” “行了,不用说了!” 摆了摆手,将公子高那断断续续的自述打断,嬴政不耐烦道:“朕没工夫理你那些破事!” 公子高:“……” 这怎么能是破事呢! 没有这些产业支持,他如何布局天下? 不过……不继续深究也好。 毕竟,有的产业,当真不方便与嬴政讲述。 眼见嬴政怒意全消,且心情逐渐大好,公子高试探询问:“父皇。” “那儿臣刚刚所言出兵一事……” “你是监国,朕是监国?”虎目一瞪,嬴政怒斥:“既然你早有决定,别什么事都来问朕!” 说罢,更是对着公子高踹了一脚:“滚吧,朕倦了!” “儿臣遵命。” 对嬴政的无赖行为,公子高彻底无语。 什么叫什么事都别来问您? 不问您,您自己就不打听吗? 再说了! 大军北伐,乃牵动全国的大事。 监国咋了? 公子高敢确认。 他要真不与嬴政打好招呼,直接下令南军北上。 就这脾气暴躁的老爷子,都能把他府门给卸了! 看着儿子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失的背影。 本还端坐在床头的嬴政骤然起身。 继而,小孩一般,蹲在了地上,对那散乱的竹简查探起来。 一边查,口中一边自语:“这混蛋小子,竟然瞒着朕做了这么多的准备?” “不过……”扭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酒壶,嬴政猿臂一展,将其拿到了身前:“这二锅头,确是不错,比其它的酒水,可有劲了太多!” 宫门外。 扭头,看向嬴政寝宫,公子高长叹:“还好……虞子期那件事,父皇没多问。” 对北伐所做的准备,当然不仅仅只是这些。 虞子期,才是确保大军可顺利北伐的关键! 但因此尚未执行,公子高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稳妥起见,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妙! 翌日,寅时三刻。 天色刚微微见明,被折腾了一宿的虞子期,就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床铺。 可即便如此小心谨慎。 才刚刚直起身子的虞子期,就被人拦腰抱住。 一阵轻柔的声音,从晨曦口中传来:“这么早,你要干嘛去?” 握住了环绕在胸前的玉手,虞子期小心回道:“睡不着,出去走走。” “走?”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呢喃之音不见,晨曦的声调骤然拔高了几分:“走什么走?” “既然睡不着……” 双臂一用力,直接将虞子期拽回到了床榻之上,晨曦已变的神采奕奕:“那咱们晨练吧!” “什么晨练?” 在虞子期愕然的目光下。 晨曦身子一扭,跨到上面,以纤纤玉指不断在虞子期胸膛环绕,媚眼如丝:“你说呢……” 一场大战,直杀到天昏地暗。 终于! 午时二刻。 主动邀战的晨曦败下阵来。 看着酣睡的美人,虞子期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晨曦,对不起。” “公子有令,为人臣者,子期不得不从。” “待我归来……”握了握拳头,虞子期眼神坚定:“我虞子期,当可配你晨曦!” 说罢。 不再犹豫,拽上外套就大步走出了这栋用于他们大婚,公子高特批,位于阿房宫内的一间偏殿房门。 几乎就在大门合并的同时。 本还窝在床榻间的晨曦翻身而起,恨恨的挥了一下秀拳:“这个蠢货,若不是本姑娘让着你,真当我会败下阵来吗?” 说完,目光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傻子,晨曦……等你凯旋归来!” 偏殿门外。 一阵微风袭来。 虞子期只感疲惫立减三分。 刚仰起脑袋,打算深呼吸几口这难能可贵的新鲜空气。 一阵揶揄声,就冲他的身后响起:“子期兄,果然是我辈楷模啊!” 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虞子期连忙回首。 待见来人,这才苦笑:“栓子兄,你怎么会在此地?” 对着阿房宫大殿方向拱手的同时,小栓子开口:“奉公子命,送子期兄北上。” “我……”严肃的表情消失,小栓子再度以揶揄的口吻说道:“可是在这等你一早上了!” 突闻公子高有令。 虞子期根本就没理会小栓子之后说了什么,只是紧张询问:“子期自可北上,公子为何会让栓子兄特来相送?” “公子他……”摇了摇头,小栓子解释:“不放心啊!” “按照公子的说法,必须让我陪你北上,亲眼验证此物有效,他方可做下最后的决断。” 这……果然是公子的性格。 并未多想。 虞子期点头,诚恳道:“那就有劳栓子兄了!” “无妨!” “正好,公子给赤兔设计的铠甲现已到位,我还想去找人试试呢!” 虞子期:“……” 为何,我感觉,这才是你陪我北上的真正目地? 还在无语感叹。 小栓子就已转身:“子期兄,你速去蓝田大营,召集各部吧。” “其他的事情,公子都已安排妥当。” “只待你那边集结完毕,咱们立刻出发!” 看着小栓子远去的背影。 虞子期亦连忙抬步。 可才刚刚走了不远,就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双目血红的怒骂:“这混蛋,在门外听了一早上?” 第301章 扶苏北归 北境,河套,马邑城。 因胡亥所带来的意外。 本欲一天就给那些匈奴人送走的计划,终究没有达成。 折腾了几天。 可算是将那些匈奴使者踢出了城。 王离不由长出一口大气。 端着桌面上的海碗,猛喝了一口奶茶,王离对左右询问:“如何,公子可曾来信?” “回副帅,公子尚未来信。” “不过……” “不过什么?” 王离皱眉,汇报的兵士不敢迟疑,连声开口:“卑下刚刚收到消息,说长公子的车队,于今日未时之前,就可抵马邑!” “这么快?” 一天前。 王离刚接到快马来信,说长公子扶苏的车队已回归北上。 原本。 王离还道,按照正常速度,扶苏那边最起码也还得耽搁几天,这才急吼吼的将那群赖在城内的匈奴人撵走。 本欲准备一翻,甚至是安排个比较稳固的车架,把胡亥这倒霉玩应也给送走,才好应对回归的扶苏。 谁料,这才一天的功夫,就要到了! “卑下听闻,扶苏公子此次北上,似得了什么命令,所以队伍行进速度比较快……” “这样?”眉头一挑,王离已右手食指轻点桌面,沉思。 片刻,抬首再问:“胡亥那边呢?现在情况如何?” “胡亥公子……”迟疑了片刻,兵士嘴角一抽:“这几日都未离开府邸。” “卑下听人言,说胡亥公子的伤势,貌似又加重了几分。” 王离:“……” 体格比自己都魁梧了一圈的匈奴公主。 莫说胡亥本就有伤在身。 就是好人一个! 天天与之鏖战,那也必然承受不住啊! 想到这里,王离疲惫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随他去吧!” 大军北伐势在必行。 且,趁着扶苏、蒙恬不在的这段时间,诸多布置都已完毕。 虽是不愿多生麻烦。 但事已至此,王离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命。 大不了,他就打马虎眼,与扶苏多做周旋呗。 未时如期而至。 大秦长公主扶苏的车队,亦出现在了马邑城头。 得闻此讯。 王离不敢怠慢,连忙带一众麾下出城迎接。 “臣,王离,参见扶苏公子!” “王离将军客气了!” 翻身下马,扶苏一边热情的将王离搀起,一边询问道:“将军,近日,蒙老将军那边,可有来信,告知他什么时候折返吗?” 担心什么来什么。 才一见面。 扶苏就毫不客气的询问这种敏感问题,心中苦水大冒的王离,也只能敷衍着解释道:“臣亦不知蒙帅何时归返。” 点了点头。 扶苏倒也不恼,只是轻声长叹。 见状。 王离只当自己糊弄了过去,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先稳住这位公子。 不料。 没等他开口,扶苏就已轻声询问起来:“王离将军。” “若扶苏所料不错……”深深的看了王离一眼:“你当是我三弟的人吧?” 惊闻此言。 王离面色巨变。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扶苏的右手就已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将军请放心!” “扶苏……”扭头,凝视着南方,扶苏以诚恳的语气说道:“对三弟还是十分钦佩的!” “所以,您对扶苏不必有任何的隐瞒。” “北伐一事,扶苏自当全力配合将军,配合三弟!” 王离:“……” 这是个什么情况? 本还一直担心,扶苏会成为公子高于北伐一事布局之上的阻碍。 结果!这回了一趟咸阳。 短短月余时间。 扶苏竟成了公子高的坚定拥护者? 王离这边,还在愕然的怀疑人生。 表明心迹的扶苏,就已翻身上马。 凝视着前方巍峨的马邑城,扶苏喃喃道:“听闻小弟已与匈奴公主成婚。” “正巧,身为大哥的我,还可借此机会,好好与小弟夫妇聚上一聚!” 一想到那在他印象中,还只是个流着鼻涕,穿开裆裤的小屁孩都已成婚。 扶苏更是归心似箭。 双腿一夹马腹,也不理会身后的车队,径直奔马邑城内赶去。 马邑城,公子扶苏府。 在屋内窝了好几天。 难得抓住一个匈奴公主托亚不在的机会。 胡亥是想都不想,就拖着自己那蹒跚的步伐,走到了屋外。 刚要深呼吸,以吸取天地精华,来补充自身元气。 一阵寒风,突兀袭来。 “阿嚏!阿嚏!” 精华没吸到,反而流了不少的鼻涕,胡亥不由悲愤的对着苍天怒吼:“连你也来欺负我!” 话音才刚落地。 一阵怒斥声,就由庭院内传来:“谁?谁敢欺负我托亚的男人!” 看着那杏眼圆睁,撸起袖子,就摆出一副要干架状的托亚。 胡亥:“……” 苍天啊!你还是直接冻死我得了! 确实! 公子高没欺骗他。 匈奴女子……最起码,托亚那将近高过他腹部的腿梢,怎么看,都是大长腿无异。 面容上。 除了手、脸因常年的风吹日晒,皮肤略显粗糙。 其他地方,同样是异常的光滑白净。 容貌虽不如秦朝女子那般娟秀,但也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就是那最为关键的腰腹力量…… 一想到这个,胡亥的身子骨就不断打颤。 哪里,有他反击的时候? 从头到尾,他都是躺在那被动承受的一方! 仅这些。 胡亥表示,他都能忍。 反正也就这样了,破罐破摔还不行么。 但! 这托亚那恐怖的爆发力,还有近乎无限的恢复力…… “托亚……”一脸恳求的看向面前那怒发冲冠的女人,胡亥悲凉道:“今日,能让我休息一天吗?” 这才几天的功夫啊! 胡亥甚至都感觉,他这毕生的精力都要被掏空了。 这枯黄、干瘪的面容。 再不休息休息,他非得被榨成人干! 眨了眨大眼,托亚疑惑:“休息?” “对!”胡亥连连点头:“休息一天吧!” “那可不行!”摇了摇头,托亚神情无比坚定:“阿达有吩咐。” “让我务必尽快怀上你的骨肉,所以咱们不能……” 话都还没说完。 胡亥就已双眼翻白,身子打晃,随时可能当场晕阙。 就在此时。 百里奕的身影,急吼吼的由院外出现:“公子!公子!” “长公子扶苏已入城了,您快准备一下,咱们去迎接长公子!” “我大哥回来了?” 胡亥敢发誓。 这一辈子,他从未感觉老百里,还有他大哥扶苏,是这么的可爱! 第302章 胡亥的三悔 连跑带颠。 本就伤势未愈,后又操劳过度。 当胡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狂飙到了扶苏身前后。 那支撑着他的信念,彻底崩塌。 噗通! 双腿一软。 径直跪在了位于马邑城大道中央,身骑骏马的扶苏面前。 扶苏:“……” 这人是谁?莫不是有什么冤情? 生活近十载。 马邑城的百姓,扶苏不说全认识,也大致八九不离十。 这突然窜出了一个身穿常服的陌生面孔。 更是二话不说,见面就跪,扶苏岂能不晕。 想到这里,扶苏更是不敢大意,连忙下马,快步走到胡亥身前,将之搀起:“小兄弟,你有什么委屈,大可与我道来!” 小兄弟? 眨了眨双眼,胡亥有点懵逼。 不过……这都不重要! 委屈?他,那是真的委屈啊! 一想到自己这几日所遭受的非人折磨,胡亥悲从中来。 面对自己的亲人,更是他所认为的倚靠。 胡亥卸掉了全部的伪装。 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是真的委屈啊!” “那个可恶的匈奴女人,他根本就不是人啊!” “匈奴女人?” 这一听,可非同小可。 马邑虽为河套边塞之城,多与匈奴人有所往来。 可因为大秦与匈奴之间长久以来,都处于敌对关系。 整个马邑城内,与匈奴人通婚的也屈指可数,且都登记在案。 这突然出来个陌生青年,更是口口声说什么凶残的匈奴女人…… 不及多想,扶苏一边拍着胡亥的肩膀安慰,一边神情严肃的开口说道:“小兄弟。” “究竟是何匈奴女子,还请你带我一见!” 边防马邑。 蒙恬总管军伍,扶苏主管政务。 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极有可能并未登记的匈奴女人,扶苏自要一探究竟。 可当他在胡亥的指引下,来到自己府门前后,扶苏懵逼了。 并未察觉到身后扶苏的反应。 只当有了靠山的胡亥那叫一个硬气。 哐! 一脚踹开房门:“托亚!” “今日你自己睡吧,公子我不伺候了!” 说罢,就往扶苏的身后一闪,坐等大哥帮他撑腰。 突然看到一个陌生人。 托亚同样不敢造次,只是愣愣的观望。 在二人的注视下,扶苏大感尴尬。 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嘴角一抽:“小弟,为兄方归马邑,尚有要事处理。” “你们……”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已让见面都不相识的胡亥,又看了看那在匈奴女子中,体格都身为少见的弟媳。 扶苏狼狈败逃:“先忙着!” 但凡他要知道这是胡亥,扶苏也绝不可能贸然陪胡亥就这么大咧咧的走过来。 现在。 他只想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大哥!” 眼见靠山就这么走了,胡亥大惊。 对着虚空不断抓捏的右手,更彰显出他此刻内心中的迷茫。 奈何。 对这栋生活了近十载的府邸,扶苏比他要熟悉了太多。 几个转身,就已不见人影。 一阵寒风袭来。 胡亥更感悲凉。 就在此时。 身后,一个宽厚的臂膀,将胡亥环抱,为他那冰冷的身躯,带来丝丝暖意。 “胡亥,刚刚那个就是大哥扶苏吗?” 托亚轻柔的询问,在胡亥耳中显得无比温柔。 第一次感觉。 这个女人貌似也并非她外表那般,同样也是有着属于女子温柔的一面。 还在感慨。 托亚的声音就已再度由胡亥耳畔响起:“刚刚大哥说,让咱们先忙着?” “对,怎么……妈呀,救命啊!!” 本能的点头回复。 话还没说完。 一股巨力就突兀袭来。 看着那将自己扛在肩膀上的托亚。 再看看那于瞳孔中,越来越近的床榻,胡亥绝望哭嚎。 很快,几天过去。 扶苏北归,且表明心迹。 王离终于卸下了千斤重负,将全部的心思,都用于整兵备战之上。 巡边的蒙恬亦在得闻扶苏北归后,第一时间返回马邑。 大战在即。 得闻扶苏心迹。 蒙恬亦不过长叹几声,就彻底放下了心中所念,同样将一门心思,放在了整军之上。 整座马邑城。 都犹如被开启了机关的战争机器,忙碌的运转起来。 就是那让扶苏唏嘘不已的胡亥。 在这一刻,也同样为老秦,做着自己的贡献。 因胡亥大婚,且公务繁忙的缘故。 这本属于扶苏的府邸。 如今倒是彻底归胡亥一人所有。 然而。 硕大的府邸。 大多数地方都无人问津。 几天下来,都不同程度的沾染了一层灰尘。 唯独一处…… 趴在床榻之上,明显又瘦了一圈的胡亥,眼中写满绝望。 “托亚……求求你了,让我休息一下吧……” “那可不行!”摇了摇头,正在梳妆的托亚认真道:“大哥可是交代了,让咱们什么都不用管,忙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胡亥:“……” 我悔啊! 好好的咸阳不待,我为何要傻乎乎的来马邑? 我悔啊! 早知匈奴女子如此彪悍,打死他也不能为了这个大长腿,就同意嬴高那贱种的提议啊! 我更悔啊! 为啥要答应扶苏的要求,拖住这个托亚,不让她随意走动,从而发现目前马邑城已进入备战状态了呢? 这!简直就是拿他的生命,在开玩笑! 越想越凄凉。 越想越绝望。 忽然。 还在悲愤的胡亥发觉。 那正专心致志熟装扮的的托亚,完全没留意身后的景象。 而恰好。 在床边,摆放了一个由青铜锻造的夜壶。 恶向胆边生。 胡亥蹑手蹑脚的挪下了床榻,将手中夜壶高举。 看向托亚的目光,更是无比森冷。 一下敲死,胡亥没想过。 只要能敲晕,让他趁机逃离这要命的鬼地方,那就已可让他知足! 夜壶高举。 透支严重的胡亥双臂不断颤抖。 终于! 来到了托亚身后。 刚要用力。 哐当。 房门被推开,百里奕急切闯入:“公子,咸阳来人……” 话都没说完。 百里奕就懵在原地。 这……谁家洗头,用夜壶? 还真是长见识了啊! 第303章 说什么,都要退货 顾不得头顶异物。 更顾不得那刺鼻的异味。 快步上前,抓住愕然的百里奕双肩,胡亥急切道:“百里大人!你是说……” “咸阳来人了?” “而且……”眼中重新焕发出了阵阵夺目的神采:“还是来找我的?” 面对胡亥的热情。 百里奕嘴角狂抽。 以爆发潜能,疯狂后退。 终于是与胡亥拉开了距离。 一边对自己那被沾染上不明体液的衣物哀叹,一边苦涩道:“来人就在堂屋,公子您自去见他吧!” 说完。 头也不回,悲愤离去。 你胡亥自己有这爱好,我老百里没有啊! 最后一套像样的衣服了……就这么卒了! 望着百里奕离去的背影。 胡亥仍旧无法平复心中激动。 也不理会那从此前见他以夜壶扣头,就一脸愕然的托亚。 随口丢下一句:“我去办正事。”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出了这犹如牢笼的房门! 怀着激动的心情。 带有无数的畅想。 气喘吁吁的胡亥,终于来到堂屋。 看到来人,懵逼当场。 “怎么是你们?” 咸阳来人。 只听这话,胡亥就理所应当的认为,这肯定是他爹派人来接他回去了。 谁料……虞子期!小栓子! 这,分明是嬴高那贱种的人! 胡亥的愕然。 虞子期毫不在意。 他头顶的异物,也同样因彼此尚有距离,未曾发觉。 拿出公子高亲笔所书的竹简,虞子期朗声道:“监国有令!” “请胡亥公子接旨!” “我接你姥姥!” 万千期望。 最后皆化作东流。 因这几日所遭受的非人虐待,胡亥更是将全部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公子高身上。 眼见这虞子期同他摆谱,压抑了多日的怨气,瞬间喷发。 这一怒! 不光是毫不在意身份的咒骂。 身体摆动的幅度更是惊人。 啪嗒! 头顶异物落地。 怒骂的胡亥,懵逼当场。 虞子期,小栓子:“……” 彼此对视。 这二人,同样懵逼。 为何……这异物,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熟悉? 甚至! 仔细观望,上面竟还有丝丝热气飘散。 明显,出场时间并不久,尚在保质期内! 堂屋内仅此三人。 在他们都无语对视的情况下,落针可闻。 咕噜! 终于,胡亥吞咽口水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也不理会对面那愕然的二人。 胡亥死死的盯着异物,面色忽明忽暗。 半晌,抬首,以猩红的目光看向虞子期,操着沙哑的声音询问:“嬴高在上面说了什么?” “这……” 本道胡亥要么就会悲愤而逃。 要么就会恼羞成怒。 如此的冷静,倒是吓了虞子期一跳。 还是一旁的小栓子反应更快。 夺过竹简,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我大秦北伐在即。” “但!苦于军队不熟草原环境。” “监国闻,胡亥公子伉俪仍在马邑,故请公子出面,邀匈奴公主以拜会头曼为由,带我等北上,以绘制地图!” “没了?” 看了一眼面色狰狞的胡亥,小栓子点头:“没了!” “好!” “你们先回去吧!” “让我考虑一下。” “明日……我会让百里大人去找你们!” 以阴冷的语气丢下几句话,胡亥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胡亥那异常挺拔的背影。 虞子期迟疑询问:“这是胡亥?” 他印象中的胡亥,根本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现在这个…… 看了一眼地上的异物,小栓子回道:“许是受了什么刺激!” 闻言。 虞子期摇头,长叹。 多好的一个孩子。 才来河套几天啊,咋就成这样了? 继而,又担忧起来,再问:“栓子兄,你说……这胡亥,能同意公子的要求吗?” “不知!” 摇头的同时,小栓子拍了拍虞子期肩膀:“不过也无所谓。” “就算胡亥不同意,公子也早有备选方案,不过就是繁琐一些罢了!” 见小栓子这么说。 虞子期心中忧虑尽去。 又看了一眼异物,叹息着大步离去。 也不知……这种状态的胡亥,还能不能让他们以这探亲为借口,去实施公子所交代的任务了! 另一边。 离开了堂屋以后。 胡亥那挺拔的身躯瞬间崩塌。 卷缩在一团,嚎啕大哭:“我胡亥没脸见人了!!” 哭声。 引来了屋内托亚的注意。 快步奔出,将胡亥一把搀起,托亚杀气腾腾:“胡亥,怎么了?谁敢欺负你?” “告诉我!我去杀了他!” 看着那眉间青筋毕露,手臂上肌肉亦已凸起的托亚。 胡亥的哭嚎声,更大了几分。 终于。 扑倒在托亚怀中的胡亥哭累了。 嚎啕声渐渐减弱,改为抽啼:“咱们回屋,我有事和你说。” “好!” 胡亥的哭嚎,简直把托亚一颗芳心哭到稀碎。 眼见胡亥说有事,托亚也不多想,直接起身。 只不过…… 噗通! 失去了倚靠,腿脚发软的胡亥直接瘫坐在地。 “胡亥!” 大为肉疼,托亚想都不想,就将胡亥拦腰抱起,直奔屋内走去。 而这。 却使得胡亥本已渐渐停息的抽啼,越发急速。 终于是返回了屋内。 将胡亥放到床榻上,托亚心疼道:“刚刚摔疼了吗?” 胡亥:“……” 我摔那下,还没你丢这下狠,你好意思问我? 白眼狂翻。 终究还是自己的未来要紧。 胡亥强忍继续吐槽的心思,正色道:“托亚。” “咱们成婚也有一段时日。” “等再过一阵子,我的身体康复……”说到这个,胡亥嘴角更是狂抽。 “咱们,就将返回咸阳,此生怕也再难回北地。” “所以……”捧起托亚浑身上下,唯一让他胡亥感觉还算顺眼的俏脸,胡亥以诚恳的语气说道:“我想先去漠北,拜会头曼单于。” “你要去见我阿达?” “对!” 点头,胡亥目光中满是柔情:“我要感谢头曼单于,生了这么一个‘可人’的女儿!” “好!”眼中星光点点,托亚激动的扑到胡亥怀中:“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面对热情似火的托亚。 胡亥不做任何反抗。 生无可恋的横躺在床榻之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门外。 心中,无比坚定。 这一次去了漠北,哪怕头曼单于说出大天来,我胡亥也要退货! 第304章 这是我胡亥的女人 在扶苏、蒙恬等人的热烈欢送下。 胡亥踏上了北上之路。 看着车外不断跳动的景色。 胡亥从未感觉。 原来! 自由,是这般的美好! 也不理会那自启程,就安心端坐在车内,摆出一副小女儿状的托亚。 兴奋之下,胡亥更是趁着队伍休整之际,由车内走下。 左看看。 右瞧瞧。 哪怕仅是一随处可见的石块,此刻在胡亥的眼中,也同样那般美丽。 那些护卫车驾的秦军,更是无比亲切。 亲切道……“百里大人,这些兵士,我怎么感觉好多都见过呢?” “公子,他们都是蓝田大营的将士。” “蓝田大营的将士?” “不错!”看着那一脸惊奇的胡亥,百里奕不由哀叹。 咱们这都从马邑走出来几天了。 您这后知后觉的病症,是不是已经到晚期了? “奇怪!”并未理会百里奕的神色,胡亥疑惑自语:“马邑好几十万大军呢,为啥要让守卫咸阳的蓝田军北上?” 一句话。 惊呆了百里奕。 这个问题! 若不是胡亥提及,他甚至从未想过。 一时间,看向胡亥的目光,再度变的充满了敬佩。 不愧是胡亥公子。 这成长速度就是惊人。 短短时间,已发展到可以从事物表面,来探寻其本质的程度了! 百里奕还在老怀大慰。 胡亥就已再度自语:“是了!” “这次带队的是虞子期,准是这货威望不足,怕北方军团的人不卖他面子,所以才带上自己人来充当护卫!” 百里奕:“……” 刚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老夫怎么全忘了? 至此一次。 百里奕就可确认。 终究还是他想多了。 胡亥,依旧还是当初的那个胡亥。 而这,也使得他在面对胡亥各种疑问的时候,变的兴致缺缺。 哪怕是当胡亥问起。 为何这队列中,几架同样让他倍感疑惑的马车,要一直都盖着帆布这种问题的时候,也只是随口敷衍。 很快。 队伍再次行进。 胡亥依旧是兴致勃勃。 一路上都保持淑女状的托亚,眉间疑虑却愈发加深。 赶在一次队伍休整的时候。 再也耐不住的托亚,一把拽住了正欲下车放风的胡亥,紧张道:“有问题!” “有问题?” “对!”点了点头,托亚表情无比凝重:“胡亥,咱们现在所走的路线,根本就不是去我阿达的王庭!” “不是去王庭?”听到这话,胡亥顿时大惊。 “去我阿达的王庭,咱们应该往东北方向走。” “现在……”谨慎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走过的秦军,托亚再道:“咱们正往西北方向走!” “西北……”面色一紧,托亚语气沉重道:“现在是我阿哥,冒顿的地盘。” 惊闻此言,胡亥更是险些直接跳起:“这么严重?” 托亚点头,确认。 继而,在她期盼的目光下。 自己的男人,果真是展现出了男儿风采。 起身,大步奔着车外走去。 胡亥口中更是不断自语:“不行,我得告诉虞子期这个路痴,走错路了!” “这一来一回,得耽搁多少时间!” 托亚:“……” 不都说秦人比我们匈奴人聪明吗? 这理解能力…… 是我太蠢了?看不透胡亥心中所想? 托亚如何。 狂奔的胡亥根本不想。 唯一能让他惦记的,就只有早一天抵达匈奴王庭,然后当面与那头曼单于退婚! 很快,来到虞子期面前,胡亥激动道:“虞子期!你这蠢材,咱们走错路了!” “匈奴人的王庭,在东北方向,你现在正往西北走!” 诧异的看了胡亥一眼。 虞子期不语。 转首,与小栓子对视,彼此点头。 紧接着,小栓子就抽出挂在马背上,由公子高亲自设计,大匠公输恒为其量身打造的方天画戟。 愣愣的看着小栓子逐渐远去的背影,胡亥懵逼:“他做什么去?” 长叹一声,虞子期在胡亥茫然的目光下,缓缓开口:“既然她已经发现了,那自然也就没留下的必要了!” “什么玩意?”这话说的,胡亥更懵了。 “虞子期,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回公子!” “我们此行北上,真正的目地,并不是为了去拜见头曼单于,也不是为了绘制地图!” “不是?”听到这个,胡亥大怒,一把抓住了虞子期的衣领:“你敢骗我?” “这都是监国的命令!” 无视胡亥那吃人的目光,虞子期淡然自若:“之所以用这个借口北上,只为麻痹那些游散在河套周边的匈奴部落,继而不让头曼怀疑罢了。” “现在……”看了一眼左右,虞子期继续:“咱们已来到草原腹地,那位匈奴公主的利用价值,也彻底结束!” 眨了眨眼。 又扭头,看了看小栓子直奔自己车架而去的背影。 一道灵光,由胡亥脑海中闪现:“你们要杀了她?” “不错!”点头,虞子期苦笑:“这段时间,倒是苦了胡亥公子。” “待回咸阳,子期当亲为公子表……” “表你娘!” 一声怒斥。 胡亥双臂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力。 将虞子期推开的同时,转身就奔着车驾跑去。 奈何。 胡亥起步太晚。 此时的小栓子,已来到了马车旁。 “匈奴人,受死!” 话都懒得多解释一句。 方天画戟一抡,带着阵阵破空之势,对那惊骇的匈奴公主托亚就劈了上去。 “呀!” 到底,是一名彪悍的公主。 小栓子的袭击虽突然且迅猛。 电光火石间。 托亚依靠她那强大的爆发力,竟是生生在方天画戟劈落的前一刻,挪动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 托亚用以格挡的左臂,仍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小栓子冷笑:“这一击,我看你怎么避……” 话没说完。 戟未挥出。 一道迅捷的身影,就突兀窜出,将毫无防备的小栓子撞开了半米之远。 “这是我胡亥的女人!” 看着那诧异的小栓子,胡亥双目血红,状如猛虎…… 第305章 逃命的胡亥 本为护送他们的小栓子,竟突然反水,拔刀相向。 匈奴公主托亚在惊骇的同时。 心中更是悲痛欲绝,只当这一切,都是胡亥特意设计的。 以左臂负伤为代价,却也只能拖延片刻。 面对小栓子的第二击。 托亚只能闭目等死。 谁料。 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冤家,竟突然冲了上来,更是喊了一句自己是他胡亥的女人。 一时间。 托亚是心也不痛了,手也不疼了。 唯剩含在眼眶的两行清泪,滚滚流淌。 另一边。 看着那被自己撞开,一脸愕然的小栓子,胡亥神情依旧冰冷:“给我滚开!” 小栓子:“……” 不是你天天哀嚎的吗? 不是你各种看不上这个匈奴公主的吗? 不是都说好了,玩玩而已吗? 你……这咋还当真了! 胡亥欲找头曼退婚这件事,他一直埋在心底,确无人知。 但通过公子高布置在马邑的眼线。 在来的路上。 小栓子就已得知,胡亥对这个匈奴公主并不满意。 其府内,每日不断响起的哀嚎,就可证明。 确认了这一点。 小栓子这才敢自作主张,打算直接处理掉这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匈奴公主。 现在看来。 他是完全想错了。 胡亥与这匈奴公主,根本就已“日”久生情了啊! 心中羞愧,小栓子也不争辩:“属下冒犯了!” 拱了拱手,匆匆离去。 更是暗自庆幸。 还好没一戟直接劈死那匈奴公主。 否则……因此激怒了胡亥,徒惹事端,岂不给公子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恶狠狠的看着小栓子背影。 直至彻底远去,胡亥心头这口气才算泻掉。 快步来到车驾旁:“托亚,你怎么样?” “我没事……”在胡亥关切的目光下,托亚语气异常温柔。 “这还能没事?” 一把就抓起了托亚负伤的左臂,胡亥更是怒火中烧:“这肯定都是嬴高那贱种安排的!” 托亚:“……” 谁安排的,我不关心。 但你能不能把我的手给放下来? 这往死了捏……疼的感情不是你! 剧烈疼痛感刺激下。 托亚的泪水,比之前犹有过之。 这一哭,胡亥更是心慌:“托亚,咱们走!” “走?” “对!”点了点头,警惕的看了一眼左右兵士,胡亥轻声道:“这些家伙,都是嬴高那贱种的人。” “咱们必须离开!” 今天,敢当着他胡亥的面,击杀自己的女人。 谁敢保证,明天这些人,不会对他胡亥下手?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各种阴谋诡计见了无数。 胡亥可不敢天真的以为。 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些归属贱种嬴高麾下的人马,会顾及他这个大秦公子的身份。 真被人莫名其妙的给灭了口,那才是哭都找不到个地方! 见胡亥这么说。 托亚只是点头不语。 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经此一事,托亚的一颗芳心,已被胡亥彻底征服。 能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保护她…… 那比她还要矮上半头的胡亥,如今在托亚眼中,无比高大! 简单的包扎。 队伍再度启程。 又过了几天。 托亚的伤口已经结痂,胡亥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临! 一处不知名的河畔旁。 明月高挂。 除了巡逻的兵士,大多都已安睡。 探头探脑的对外观察了一番。 确认无法留意。 胡亥连忙拍了拍身后的托亚:“准备一下,咱们现在就走!” “好!” 几日下来。 托亚不光是伤情稳定,与胡亥在心灵上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空闲下来,这位体型彪悍,心思却异常细腻的匈奴公主,同样想了许多。 之前还在疑惑,为何要往西北赶路。 后通过与胡亥的交谈。 托亚已可确认。 这支队伍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她阿达头曼,而是那个叛徒大哥,冒顿! 与胡亥离开这里,去将此消息告知给阿达,让他早做准备。 这,也同样是托亚的目地。 扶着托亚走下马车。 看了一眼左右。 确认于这个时间点,再无巡夜的兵士由此地走过,胡亥蹑手蹑脚的缓步前行。 很快。 来到边缘地带,胡亥突然停住了脚步。 摇头:“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自语一声,胡亥转首就奔着来路走去。 “胡亥,你要去做什么?” “托亚,你在这里等我!”安抚了一下惊慌的托亚,胡亥语气坚定:“百里大人是咱们自己人!” “岂能将他独留此险地,而咱们却就这么离去呢?” 说罢。 胡亥在托亚崇拜的目光下,再度返回营地。 寻到百里奕身边,对着他的老脸就是啪啪两下。 “谁!谁敢打……” 赶路一天,累的要命。 这睡的正香,突然就是几个大比斗,百里奕直接炸毛。 可还不等他喊上两声。 胡亥就已堵住了百里奕的嘴巴,紧张道:“百里大人,是我!” 眨了眨眼睛,百里奕迷茫且懵逼。 大晚上不睡觉,你来抽老臣干啥? “百里大人!此地太过危险。” “我怀疑……”警惕的看了眼左右,胡亥悄声道:“虞子期这些杂碎,就是故意要将咱们给带到偏远的漠北,然后杀人灭口!” 百里奕:“……” 这啥情况! 惊闻此言,百里奕双眼凸起,更是大急。 奈何,嘴被堵住,只能发出阵阵“唔唔”之声。 不待百里奕多想,胡亥继续:“百里大人。” “我已与托亚商量好了。” “咱们现在马上就逃离此地!” 一句话说完。 更是不给百里奕反应的机会,拽着这懵逼的老头,就急匆匆的赶去与托亚会合。 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任你贱种嬴高诡计多端,不还是逃不出我胡亥法眼? 这一次! 只待他安全逃离,就将这些事全都告诉父皇,还怕弄不死那嬴高? 胡亥几人,或兴奋,或茫然的于夜幕中消失。 在他们离去之后。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缓缓由帐内走出。 看了一眼胡亥离去的方向。 小栓子长叹:“公子……实在太稳了!” 看了眼小栓子手中,由公子高亲笔书写的竹简,虞子期连连点头。 此前。 小栓子击杀匈奴公主失败,他们二人说不忐忑是假的。 可就当他们查阅公子高交给他们的那些竹简之时,突然发现。 有一卷竹简内,特意吩咐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 这……不由让二人感叹。 公子啊,您竟连这种情况,都做出了一番应对措施! 还在感叹。 忽然。 虞子期想到了什么,愕然的看向小栓子:“栓子兄。” “胡亥他们几个……”又看了一眼胡亥等人离去的方向:“是不是没带马匹,也没带干粮?” 眨了眨眼。 小栓子迟疑点头。 继而,同虞子期对视,眼中皆是茫然。 这……好像公子没说要怎么处理啊! 第306章 匈奴使者?给我跪下 咸阳。 寅时二刻。 明月仍高悬于半空。 阵阵北风呼啸而过,吹散了这一年中,最后的一丝暖意。 紧了紧衣服。 公子高于府门前长叹:“寒冬时节,终于到了!” 身后虞姬,拿着一件裘皮大衣,披在公子高肩膀上的同时,不由抱怨:“公子既已知时节,为何还不注意身体?” 抚摸着环抱过来,虞姬那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公子高淡然一笑:“让你操心了!” “公子可是打算现在就入宫?” 抬眼看了看天色,虞姬心疼不已:“现在,当还早吧?” “不早了!” “小栓子他们那边已经来信,发现了冒顿所部的踪迹……”转首,看了一眼阿房宫方向,公子高双眼一凝:“现在,已到了给那些匈奴使者做出答复的时候了!” 由马邑赶来的匈奴人,已抵咸阳好几天。 可因小栓子那边迟迟未曾来信,公子高只是将这些匈奴人晾在一旁。 这段时间。 为了见公子高,这些匈奴人可是没少走动。 就连尉缭那老货,都不知过来哭诉过多少回。 他们家那仅剩的茶叶,都快被匈奴人喝光了!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不再劝阻。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轻声再问:“公子,胡亥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胡亥?” 利用匈奴公主的身份,麻痹马邑以北的匈奴部族,继而在头曼单于不知情的情况下,联络冒顿。 这,确实是公子高的既定计划。 胡亥对匈奴公主日久生情,从而在小栓子对她痛下杀手的时候出面阻拦,乃至之后会因各种可能性逃亡,北上或南下。 这一点,公子高同样有所预料。 稳妥起见,更是对胡亥可能的北上或南下,都做了诸多布置。 但胡亥他们竟然会连一丁点的干粮都没带……想到这一点,确实超乎了他的预料。 想到这里,公子高摇头,苦笑:“我虽不欲害胡亥那小子的性命,但许多事情,都乃天定。” “这一次……”长叹:“胡亥未来究竟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说罢。 公子高转身,拍了拍虞姬的肩膀:“你再回去睡上一觉吧。” “这段时间,每日上朝,到是让你也跟着受累!” “虞姬不……” 还在摇头否认,公子高就已捧起了她的俏脸,对着额间深深一吻。 “公子……” 看着公子高独自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候在门口的虞姬眼中尽是浓浓的爱恋。 彼时。 北地,无名草原。 一阵寒风袭来,胡亥被冻到牙齿打颤。 “胡亥,这样好点了么?” 见状,托亚连忙上前将他抱住,以自己那宽厚的胸膛抵御寒风。 “好……好多了……” 吸溜了一下鼻涕,胡亥心头一阵暖意。 继而,想到了什么,又怒骂:“这一切,肯定都是嬴高那贱种设计好的!” “他就是想把咱们给逼走,然后饿死、困死在这草原上!” 百里奕:“……” 公子!那天晚上,一顿大比斗抽醒老臣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心中吐糟。 面上,羡慕的看了一眼,那独属于胡亥的温暖怀抱。 百里奕愁苦道:“公子,咱们都在这里转悠好几天了,这也不是个办法。” “你看看,咱们现在到底是要往北走,还是往南走?” 闻言。 还在感受温暖的胡亥连忙抬头,看向托亚。 “这……”迟疑的看了看左右,托亚委屈道:“这片草原我也没来过……” 一句话,直接让二人绝望。 到底,还是迷路了啊! 奈何。 胡亥也好,百里奕也罢。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更是老胳膊老腿。 在这茫茫草原之上,他们全都得依靠托亚这个女人的保护。 否则……都不用喂野狼。 就是平时吃的那些深埋在地下的草根,或是偶尔猎到的鼠兔,都是一种奢望。 长叹一声。 胡亥咬了咬牙:“不用考虑那么多!” “反正,咱们就继续对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肯定错不了!” 托亚、百里奕皆点头。 这支疲惫不堪的三人小队,再一次于寒风当中沉默下来。 唯有,享受温暖怀抱的胡亥,不时发出的轻吟。 还有百里奕那羡慕到堪比明月的炙热目光。 证明着他们三个还活着…… 时间不断流逝。 很快,来到了卯时。 咸阳。 苍劲的钟声,由阿房宫大传来。 早已准备多时的群臣,鱼贯而入。 上首。 大秦监国公子高居中,站于大殿高阶之上。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 待群臣皆至。 公子高点头示意,一唱旨宦官连忙上前,朗声道:“监国有令,请匈奴使者入殿!” 听闻此声。 群臣皆精神一振。 这段时间。 他们可是没少被匈奴使者骚扰。 偏偏,这些穷屌,上面拜见也不带个礼物,每日里还连吃带拿。 上至丞相、国尉。 下至城门小吏,无人不希望他们早点滚蛋。 很快。 同样对此倍感迫切的匈奴使者,带着满心的欢喜步入大殿。 在群臣的注视下。 几名匈奴使者以手扶胸,躬身问候:“大匈奴使者,见过秦监国公子……” “给我跪下!” 话都不给说完。 公子高就突然爆发。 一声怒叱,如如雷鸣般,在殿内炸响。 惊闻此言。 不光是匈奴使者懵逼。 殿内群臣,皆一脸诧异,彼此对视来确认是否听错。 一名临时接替淳于越,暂代典客的朝臣上前,迟疑道:“公子,您刚刚……” “你们都没听错。” 确认一番,公子高看向匈奴使者,语气冰冷:“我……让你们跪下!” 典客大惊:“公子,您这……” 话没说完。 在公子高那如鹰隼般的目光下,直接败退。 他不过就扶苏一系,为平衡才被临时提拔上来,哪怕是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也没什么话语权的路人甲。 而就在路人甲退下的同时,上卿蒙毅,皱着眉头走出班列:“公子,你此举,与法不合!” 第307章 性情大变公子高 深深的看了一眼蒙毅,公子高沉声道:“上卿以为,我此举不妥?” “非不妥,乃不合礼法!” “如此……”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来人,将这些匈奴使者,给我推下去斩了!” 嘶———— 话音落地。 殿内顿时就传来阵阵倒吸冷气之声。 公子高监国,已达数月之久。 在嬴政亲自出面确认后,其权威日重。 接待匈奴来使,于朝堂上突然让之下跪,群臣就感大惊。 现在…… 好么,不劝还好,这一劝,直接要砍人? 几名匈奴使者面色苍白,胆寒若惊。 位于前列的蒙毅,万年不变的板砖脸,同样满是诧异。 略作调整,蒙毅又上前了两步,激动道:“公子!你……” “谁在敢废话,与匈奴人同罪论处!” 森冷的呵斥,于殿内回荡。 群臣皆低头不语。 唯上卿蒙毅,仍旧凛然不惧,厉声怒斥:“公子!你此举置我大秦律法于何地?” 谁都没想到。 在这种情况下,蒙毅竟仍敢直面公子高。 一时间,群臣皆将目光投注到了蒙毅的身上。 眼中,或钦佩、或讥讽、或如尉缭等,干脆就摆好架势准备吃瓜。 几名匈奴使者,此刻视蒙毅却如再生父母。 若非场合不对,恨不能冲上去抱着他的大腿哭嚎一番。 定定的看着蒙毅,公子高不语。 殿内群臣,同样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阿房宫大殿内,落针可闻。 时间不断流逝。 在蒙毅,公子高二人的对视下,殿内气氛已越发凝重。 就连如尉缭等吃瓜者,亦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力。 忽然。 公子高莞尔一笑,开口打破了沉默:“上卿认为,我此举于法不合?” “不错!” “既如此……”语气突变,公子高指向下首几名聚在一起,犹如鹌鹑般的匈奴人:“敢问上卿!” “这些匈奴人上殿,皆携兵刃,是否又合乎我大秦礼法?” 非士大夫。 上殿皆不可携兵刃,此乃秦之法度。 惊闻此言。 蒙毅顿时一愣,转首看向几名匈奴人腰间所挂弯刀,不语。 冷笑一声,公子高继续:“我乃大秦监国!” “父皇不在,本公子就是大秦之颜面。” “以秦之威,让几名枉顾法度的匈奴人下跪,有何不可?” 蒙毅无言。 公子高再度开口:“况且……” “我让这些匈奴人下跪,他们不跪。” “此,更将我大秦颜面置于何地?” “既冒犯我大秦天威,将之问斩,又有何不妥之处?” 声声叱问,于殿内不断回荡。 蒙毅呆若木鸡。 尉缭大为兴奋,拽着身旁的李斯说个不断:“公子霸气啊!竟然将蒙毅这老顽固都怼到无言!” “看他那发懵的样子,真是痛快!” 与蒙毅虽称不上政敌。 但这老货油盐不进,还偏偏掌管大秦刑典律法。 满朝文武,就没几个不烦他的。 经常行为出挑的尉缭,那更是每每被抓典型的存在。 与兴奋的尉缭不同。 李斯眉头紧锁,轻声道:“今日的公子,表现很是奇怪。” “这……”又看了一眼上首不苟言笑的公子高,李斯语气越发深沉:“与他平素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算什么?”尉缭毫不在意:“现在的公子,才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听到这话。 李斯一愣,继而大惊:“老尉!你发现没?现在的公子,与当年的陛下非常相似!” “这又怎么了?这不是好事么?” 看着那浑然不觉的尉缭。 李斯白眼狂翻,心中暗暗发誓,今后绝不与他讨论有过去公子高府邸蹭饭以外的话题。 完全为零的政治嗅觉。 这老头,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李斯还在长叹。 上首公子高,就已再度开口:“既上卿已无话可说……” 衣袖一甩,公子高下令:“来人!” “将这些藐视我大秦威严的匈奴人,推下去斩了!” 轰! 话音落地的同时。 阿房宫大殿内,就喧嚣至犹如闹市。 虽说刚刚公子高也提过一次。 但大多数人,只当他这么说就是一种威吓的手段。 谁料! 这来真的啊! 听闻此言。 本还被公子高怼到无语的蒙毅,更是大急:“公子,不可……” “刚刚我说了什么,上卿是忘记了?” 询问之声虽不大。 却充满了阴冷之气。 不少胆小者,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紧张的看向公子高、蒙毅这于阶上、阶下对峙的君臣。 蒙毅身形依旧,语气坚定:“臣未忘!” “很好!” 点头,公子高挥手:“来人,将蒙毅给我押下去!” 尉缭懵逼,拽向李斯:“公子他来真的?” 对匈奴人下手也就罢了。 反正大秦内外,就没几个对匈奴人有好感的。 但……蒙毅,那可是九卿之首的上卿! 纵始皇帝嬴政,对蒙毅不满,若非忤逆大罪,至多也就训斥两句。 公子高这……一言不可,就要将蒙毅与匈奴人同罪论处? 被尉缭拽住的李斯,面色深沉,不言不语。 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素来谦逊,沉稳的公子高,为何会在今日突然性情大变? 这!才是李斯真正关注的重点! 现如今,陛下尚在。 且身体日益康复。 在这个关键节点,身为监国的公子高,竟突然一改往昔作态。 甚至……做出了这种几可称之为跋扈的行为。 李斯隐隐有一种预感。 此若一个处理不好,怕会出大事! 想到这里,更是谨慎的以余光观望左右朝臣,将他们的表情,一一记在心中。 与此同时。 在公子高的命令下。 数十名禁卫入殿。 先是将那些拔刀欲要反抗的匈奴人当场拿下。 后更是直接将毫不反抗,唯有一脸怒容的蒙毅押走。 浓重的肃杀之气,充斥在大殿之上。 所有人,都垂下了脑袋,不敢再发出只言片语。 见状。 公子高这才满意点头。 话也不说上一句,转身由后殿离去。 早已懵逼的唱旨宦官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挥动手中拂尘:“退朝……” 第308章 未雨绸缪,李斯 朝会散去。 群臣皆逃难一般,由殿内离去。 直至走出了阿房宫外,这才后怕的拍着胸口,聚在一堆,彼此交谈。 漠然的看着那些窃窃私语,不断张望阿房宫的朝臣,李斯表情严肃。 “国尉,你马上派人去信给钟离昧,让他即刻率军回京!” “让钟离昧率军回来?” 听到这话,还在惦记中午是在家中对付一口,还是恬不知耻继续蹭饭的尉缭大惊。 “不错!我担心有大事发生,让钟离昧率军回来方才稳妥!” 拱卫咸阳的蓝田军已被派走。 城内除一万禁军,外加几千隶属咸阳令门下的游缴督盗,再无守军。 虽不解公子高为何突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李斯不敢赌。 唯有让驻军在咸阳以西,位于百里外临洮大营的钟离昧率南军返回。 李斯方才能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安稳。 否则……此事若传到陛下耳中。 小则,不过就是乖张跋扈,继而雷霆震怒。 大则……摇了摇头,李斯将那恐怖的画面从脑袋中摒除。 斩杀匈奴来使。 更是无故将上卿下狱,乃至要与那些匈奴人同罪论处。 这!完全就是要逼宫造反的节奏啊! 还在感叹。 尉缭那浑不在意的声音就已响起:“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公子办事,素来稳重。” “他今日既会如此,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准备。” “操那么多心做……” 说话的同时。 尉缭转身就欲离去。 话没说完,步没抬起,就被李斯一把拽住:“你若不派人去传信,我就以丞相府之令,让钟离昧率军返回!” 尉缭:“……” 你自己能办的事,为啥还非得拉上我? 自诩为跟随公子高最久的老臣。 尉缭对公子高的信心,也是无尽的。 他才不相信。 公子高会莫名其妙弄这么一出。 与其操心这个,真不如好好研究研究,赶在一个什么时辰上门蹭饭,才能确保蹭到的成功率! 想到此处。 尉缭更是理都不理焦急的李斯,转身就走。 “你……” 看着尉缭远去的背影。 李斯白眼狂翻:“竖子不足以为谋!” 咒骂一声,李斯只得快步返回丞相府。 一边给钟离昧去信。 一边,以丞相府之命,下令封锁宫闱,不准任何朝臣在未经召见的情况下入宫去见嬴政。 然而。 李斯这外召援军,内锁消息的办法想的是挺好。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这边才刚刚做好应对。 公子高,就亲自召集了包括御史中丞的数十名平素与他毫无干系,隶属于扶苏、胡亥等派系的朝臣入宫。 听闻此讯。 李斯更感头皮炸裂,疯狂的回忆着这几日内,到底都发生了一些什么。 无数脑细胞升腾燃烧。 李斯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越发紧皱。 可偏偏! 头皮都快被抓破,他也没想明白各种缘由。 而就在李斯为此近乎陷入了神经质一般的同时。 尉缭,早已拎着一坛二锅头兑水,来到了公子高府门外。 看着神色不耐的公子高,尉缭讪笑:“公子,老臣经研究发现!” “以此山泉之水兑酒,更可提此二锅头的醇香之气,实乃佳……” “你想蹭饭?” 听到这话。 纵被公子高打断,尉缭也毫不在意,只是可怜巴巴的点头确认:“老臣家中已无米食。” “想吃就进来吧!” 转身,走回院内,公子高吩咐道:“你拿水兑酒,一会自己全都给我喝光!” 尉缭:“……” 早说你今天让老臣我蹭饭啊! 这特么水兑酒,还是一壶的水、几滴的酒,那简直就淡出个鸟味来呀! 奈何。 自己种下的苦果。 含着眼泪,尉缭也得将它喝光。 哀叹着摇头入内。 看到那热气腾腾的火锅,尉缭又来了精神。 “公子当真会享受!”看了看左右再无半点枝叶的枯树,尉缭感叹:“这个时节,果然是唯有火锅,才能暖人心肺啊!” “能吃就多吃点!” 给尉缭夹了一块肉,在对方受宠若惊的目光下,公子高继续:“不然,一会怕就吃不到了!” “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安心吃吧。” 安抚尉缭的同时。 公子高将目光,转向了阿房宫,喃喃自语:“现在……那群家伙,应该已去找父皇告状了吧?” 声虽轻。 却依旧被尉缭听到。 “公子,您刚刚说什么?” 公子高:“……” 这老货,耳朵这么好使的? “你还吃不吃?要是不吃,就滚蛋!” 终究。 有一些话,在此时还是不方便告诉尉缭,公子高选择了威慑。 “不说就不说,干嘛骂人……” 抱怨归抱怨。 塞到嘴里的羊肉,尉缭那是一口都没少。 彼时。 阿房宫,嬴政寝宫。 数十名朝臣。 正趴在嬴政面前,哭天抢地。 “古人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这匈奴来使,乃为和亲。” “若监国仅因此等借口,就把他们斩杀,天下世人将如何看待我大秦!” “此,实乃乱国之令,将动摇我秦之国本啊!” “是啊陛下!上卿仗义执言,却被监国无端下狱!臣等……心寒!” 唇亡齿寒。 公子高尚未登基。 就展现出了如此暴虐的一面。 这,不由的让他们对未来感到了深切的担忧。 诛赵高一党,可说是迫于无奈。 灭陇西一脉,就已让群臣胆寒。 而现在…… 谁敢保证,这公子高若真登基了,他会暴虐到何种程度。 此刻。 对他们而言,已不存在党派之争。 这些朝臣,仅为自保! 看着下方哭诉的朝臣,嬴政沉默不语。 半晌。 沉声道:“蒙毅,果真被高儿下狱了?” “臣等所言,句句属实!” “陛下!若您再不出面,怕上卿将被监国问斩啊!” “还请陛下,为上卿主持公道!” 本见嬴政不语,这些朝臣还大感担忧。 突闻此问,顿时就激动起来,连连叩首,声泪俱下。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知道了!” 摆了摆手。 嬴政不耐的将这群告状朝臣屏退。 继而,看向窗外,喃喃自语:“高儿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说公子高一朝得势,就展露本性? 嬴政,第一个不信! 不过对于公子高的目地…… “来人!朕要出宫!” 第309章 凭什么你去?朕要亲自北伐 咸阳,公子高府。 囫囵着将一大块羊肉塞入口中,尉缭含糊道:“公子,您当真不再吃点了?” “饱了!”起身,公子高返回屋内:“剩下的那些,你都吃了吧!” “公子,吃不了能打包吗?” “不能!” 尉缭:“……” 吃不掉还不给打包?公子啊!这锅里面,最起码还一斤的肉,老臣我真吃不动了呀!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尉缭哀叹。 奈何。 终究是舍不掉这美味的肉食,尉缭只得继续埋头猛吃。 吃得正香。 突兀。 公子高的府门被踹开。 不等尉缭反应。 一脸怒容的嬴政,就已大步走来。 看了一眼桌面上热气腾腾的火锅。 嬴政更怒。 只当那背对着自己之人是公子高。 愤怒之下,嬴政想都不想,对着他就是一脚。 哐当。 人倒,桌掀。 得亏这一脚嬴政特意控制了角度。 被踹翻的尉缭,仅仅只是撞倒了桌子,并未被那翻滚的火锅当场给涮了! 可即便是如此。 就尉缭这老胳膊老腿,也同样是经受不住。 躺在地上,捂着老腰子就是一顿哀嚎。 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同样是惊醒了嬴政。 看着那抻腿哀嚎,一副不赔个一千半两就不起来的尉缭,嬴政嘴角一抽:“尉缭?怎么是你?” “陛下……”委屈的看向嬴政,尉缭抽啼道:“怎么就不能是老臣呢?” 自己下的脚,嬴政岂能不知轻重。 只看尉缭这状态,就知道他有一半是装的。 懒得理会,嬴政询问:“高儿呢?” “公子在屋……” 话还没说完。 嬴政就已大步离去。 唯剩瘫在地上的尉缭,风中凌乱。 来到公子高房门前。 嬴政揉了揉脸颊,调整一番情绪。 愤怒之情,再度浮现于面容之上。 哐当! 又是一脚,将房门踹开。 定定的望了一眼屋内,确认这次没找错人,嬴政这才大步上前。 对着那于书案前,翻阅竹简的公子高就是一拍。 “朕听人言。” “今日,你在朝堂之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欲斩杀了那些匈奴使者,更是将蒙毅下狱,欲与之同罪?” 揉了揉脑袋,公子高确认:“父皇说的没错。” “今日在朝堂上,儿臣确下此令。” 听到这话。 嬴政一愣。 悬在半空的右手,无处安放。 沉默半晌,这才开口询问:“告诉朕理由。” “儿臣无任何理由,只是看那匈奴人不爽。” “故!儿臣请父皇撤销儿臣监国之……” 啪! 悬了半天的右手,终于是落了下来。 嬴政怒斥:“少跟朕打马虎眼!” “你这些鬼话,忽悠别人还行,忽悠朕?”虎目一瞪,嬴政继续:“你可是朕生的!” 苦笑一声。 在嬴政的怒视下,公子高无奈开口:“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今日之事,确是儿臣故意为之!” 眉头一挑,嬴政不解:“说说原因!” 虽说嬴政经常对人言,公子高像他。 但,这个像,也要分方面。 暴虐?嬴政自问,他的暴虐,也仅对敌人,而不会毫无理由的行暴虐之事。 今日的公子高呢? 弄死那些匈奴使者,嬴政毫不在意,甚至是心中暗爽。 但无端将蒙毅下狱,引得朝臣大为恐慌…… 胡亥没准能做出来这事。 公子高?嬴政不信! 在嬴政的注视下,公子高再度开口:“原因刚刚儿臣已经说了。” “说了?” “对!”点头,继续:“儿臣请父皇重新主政,撤儿臣监国之职,以做惩戒!” 这小子认真的? 见公子高表情不似作伪,嬴政懵逼当场。 “你……”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想好了?” “儿臣确已想好!” 啪! 又是一下。 “朕不允!” 公子高:“……” 我都这样了,您咋还不干呢! “今天!” “你小子若不跟朕说实话,这监国你就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这真是没谁了! 眼见嬴政又将无赖嘴脸摆了出来。 本不想多言的公子高,只能长叹一声:“父皇!” “今,北伐在即。” “儿臣不愿坐守咸阳,故……” 斜眼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好奇道:“你想去前线?” “北伐关乎我老秦百年大计。” “稳妥起见,唯儿臣亲赴前线,方能安心。” “故此……”往后拉个两个身位,确保嬴政拍不到自己,公子高这才继续说道:“儿臣叩请父皇重整朝政!” 见公子高这么说。 嬴政不语。 以右手不断的敲击着桌面,闭目沉思。 一下。 两下。 沉重的敲击声,于屋内不断传来。 气氛,亦越发凝重。 半晌。 嬴政起身,慈祥的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高儿!” “你这一番苦心,朕明白!” “不过……” 啪! 在公子高毫无防备之下,又是狠狠的一下。 “北征,为何要你去?” “朕去,不行吗?” 公子高:“……” 父皇!您都多大岁数了! 特意在今日早朝做此跋扈之举。 公子高为的,就是激怒嬴政,继而让他收回自己的监国之职。 就算嬴政不怒。 当他以自己欲北征为借口当做托词以后,也应可让嬴政点头。 谁料…… 这老爷子,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还在无语感叹。 嬴政就已再度开口:“臭小子!” “朕告诉你!” “别说你只将蒙毅下狱。” “就是将他们全都砍了,这监国之位,你也得给朕继续做下去!” 说罢。 看都不看公子高一眼,就大步奔着门外走去。 走的同时,更是继续说道:“还有这北征一事,你也别给朕惦记。”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你是大秦的监国,岂能轻上前线?” “朕……”走到门口,最后一句:“替你去!” 父皇啊! 道理,全让您讲了! 您这身份,不比儿臣重要吗? 奈何。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 这些吐槽之词,公子高也只能无奈的吞入腹中。 转首,来到书案前,拿起一卷竹简长叹:“看来,只能用备选计划了……” 另一边。 嬴政大步来到院落内。 看着那还在地上凹造型的尉缭,嬴政怒斥:“堂堂国尉,你就打算永远赖地上了?” 尉缭:“……” 陛下!臣这老腰子,他起不来啊! 同样。 与公子高一般。 吐糟之词。 在嬴政那疾行如风的背影下,只能独自享受。 离开了公子高府邸,嬴政严肃的面容散去。 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后,长叹:“高儿!” “朕知,你欲让朕重掌朝政,是想让朕以大秦君王的身份,来灭掉匈奴,达成这最后的心愿。” “但……朕岂能,让你因此,就置身险地呢?” 第310章 公子高义 咸阳,廷尉府大牢。 看着这往昔几乎每日都要往返数次的地方,斜靠在那冰冷墙壁上的蒙毅,心中五味杂陈。 一名廷尉府署官端着碗面条走来,担忧道:“上卿,从早朝到现在,您就滴米未进。” “您……还是吃点吧?” 摇了摇头,牢房内的蒙毅不言不语。 署官更是大急:“上卿,您多少吃上一口。” “继续这么下去,怕您的身体……” 在署官恳切的奉劝下,蒙毅终于开口:“没事!” 先是摆手,示意署官不必如此焦急。 旋即,蒙毅于牢房角落内起身,扭头看向那巴掌大小的铁窗外,自信道:“若我所料不错。” “至多天黑之前,本官就当由此地离去。” 见蒙毅这么说。 署官先是一愣,继而大急:“上卿,陛下确已去见过高公子!” “可是……” “可是什么?” “陛下并未对高公子有丝毫惩戒。” “回宫之后,更是放言,纵高公子将满朝文武都砍了,他也不会收回高公子的监国之权!” 上卿蒙毅被莫名下狱,更要与那些拉下去就被斩首的匈奴人同罪。 百官无不惶恐难安。 数十名朝臣联名奏请嬴政出面。 本以为,这次纵扳不倒公子高,也当保全蒙毅。 谁料! 这嬴政去了一趟公子高府,回来就直接放出这么一句话来。 彼时。 硕大的咸阳,人人自危,生恐一个不好,就步了蒙毅的后尘。 不少本就隶属于长公子扶苏一系,或是胡亥一系的朝臣,更是暗自思量,到底是要赶紧跑路,还是去拜拜码头认个大哥。 到了这个时候。 蒙毅还老神在在,自信很快就能出去。 这名廷尉丞更是被急到险些流泪。 上卿啊!您,咋就这么天真呢! 还在感叹。 蒙毅就已开口:“若是如此,本官出去的时间,当会比预计提前几分。” 廷尉丞:“……” 完了,没救了! 蒙毅的刚直,令人钦佩。 遇如此大事,仍云淡风轻,更令这名廷尉丞敬仰。 但…… 哀叹了几声,不甘心的廷尉丞还欲再劝。 忽然。 阵阵脚步声传来。 扭头一看,廷尉丞大惊。 啪! 面碗碎裂的同时,廷尉丞慌乱跪地,叩首:“下官参见监国!” 不同于慌乱的廷尉丞。 蒙毅在这一刻,表现的倒是非常淡然。 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领,蒙毅对跪地的廷尉丞说道:“你看,本官这不就可以出去了?” 廷尉丞:“……” 公子高来了,你就可以出去? 您这从哪看出来的? 面对于早朝才行暴虐一面的公子高,蒙毅敢谈笑自若,廷尉丞却只敢在心中吐糟。 好笑的看了一眼嘴角抽搐的廷尉丞,公子高以疑惑的语气开口:“上卿为何认为,您马上就可出去了?” “既然公子的目地已经达成……”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蒙毅继续:“臣留在这里自是无用!” “时间久了,怕更会败坏公子名声。” “故,臣料定,公子此来,乃亲放臣离去!” 蒙毅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极为自信,于牢房内久久回荡。 听闻此言。 公子高诧异的看了一眼蒙毅,目光中满是赞赏。 就连李斯那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家伙,在一时间都没想到他的目地。 这个背锅的蒙毅,倒是看了出来。 不愧!是总管大秦律法,典刑的廷尉! “上卿无愧为父皇最信重之人!” 先是一拜。 继而,公子高摇头苦笑:“不过……这一次,怕要委屈上卿,在此地多住些时日了!” “还要再住一段时日?” 看着眉头紧锁的蒙毅,公子高点头:“不错!” “臣……不明白公子您到底何意。” 蒙毅所问。 公子高尚未答话。 跪地的廷尉丞就已疯狂吐糟。 这有啥不明白的?人家摆明要弄你啊! 亏了上卿您还自信满满,认为没事,真是一个可敬的逻辑鬼才! “这位大人,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与上卿独聊。” 还在哀叹蒙毅将要迎来的命运,公子高的声音就已传来。 不敢犹豫。 连连点头称是的同时,廷尉丞狼狈的逃离了牢房,于一干护卫守在紧闭的大门之外。 待廷尉丞离去。 牢内仅剩公子高,蒙毅二人。 蒙毅皱眉,询问:“公子于今日突施此举,当是为取一借口,让陛下免除您的监国之职。” “今,虽未成功……”又看了公子高一眼,蒙毅不解:“但臣的作用已无。” “若公子继续强留臣于此地,不怕朝堂动荡,名望受损吗?” 早朝之时,公子高突然性情大变,蒙毅也为参透其中奥妙。 不过。 被关在这清冷的牢房内,已达数个时辰,蒙毅早就勘破了其中奥妙。 本还信心满满。 认为只要嬴政出面,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这配合公子高演戏之人,也当功成身退。 公子高亲自到来,更是让蒙毅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谁料……这位公子,他也不按套路出牌啊! “上卿所言不错!” 点头确认,公子高以赞叹的目光看向蒙毅,继续:“不过……我确实是打算让朝堂动荡,最好是能至天下人心不稳!” “公子?您这是……” 见公子高这么说。 蒙毅那万年不变的板砖脸,终于是出现了巨变。 快步来到牢房前,以双手抓住牢笼的同时,蒙毅诧异道:“为何如此?” “为何?” 苦笑一声,公子高长叹:“若我说,嬴高此举,只为父皇!” “上卿,肯信否?” “为陛下?” “对!”在蒙毅那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的疑问中,确认的公子高继续说道:“父皇他意欲亲征北伐匈奴!” “什么?”惊呼了一声,蒙毅怒斥:“这简直就是胡闹!” 谁说不是呢!都多大岁数了,还要扯这个! 蒙毅的话,直接就说到了公子高的心坎。 “所以,嬴高打算……” 情绪激动的蒙毅不等公子高说完,就直接开口将之打断:“所以公子高打算再添一把火。” “行暴虐之事,引天下共讨之,进而迫使陛下不得不亲自主政?” “知我者,上卿也!” 看着学会了抢答的蒙毅,公子高心下更是感叹。 早知道这个板砖脸这么懂他,何苦绕那么一个大圈子,直接找他商量不就好了? “公子……您可想好了?” “若行此举,臣恐……”担忧的看了一眼公子高:“您将引天下骂名!” “父皇年迈,若强行亲征……嬴高唯恐生变。” “稳妥起见,唯将父皇留在咸阳主持大局,方是良策!” 看着负手长叹的公子高。 蒙毅直起身子。 继而,郑重一拜:“公子……高义!” 第311章 为父皇,纵背骂名又何妨 又是一日的朝会散去。 由殿内走出的群臣,却均是愁容满面。 哪怕天上已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依旧无法拂去他们心头的阴霾。 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甚至都不敢在宫门前聚堆闲谈,快步离去的朝臣。 萧何长叹:“公子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短短几天的功夫。 公子竟因各种理由,将十几名朝中重臣下狱。 就连……他忠实的狗腿子之一,太仆王阜! 也因公子高提问所备战马数量,回答不够及时而被直接拿下。 于朝堂之外。 素来沉稳、深得人心,被不少百姓都称之为仁君的公子高,竟是突然下令。 在现有基础上,征调三倍的徭役,让他们修筑仅完工一半的阿房宫,骊山皇陵等地。 且还规定了明确时间。 若哪一队徭役无法在限定时间内赶到,不光是这队徭役将被问斩。 就是募集他们的乡县统属,一并连坐问罪。 此法之酷,远超嬴政。 一时间。 朝堂内人心惶惶。 天下各地民怨沸腾,动荡不安。 一个不好……莫说是咸阳生变。 天下,亦可能会因此而发生大乱! 作为一个由草根出身,知晓民间情况的臣子。 萧何,怎能不为公子高此举感到担忧。 “操心个什么?” “反正不管你事!” “吃好、喝好就行了!” 拍了拍将忧愁挂在脸上的萧何,尉缭打了一个哈气。 起来的太早,赶紧回去补觉才是真的! 看着那潇洒离去的尉缭,萧何迟疑的对李斯询问:“左相。” “国尉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眼一翻,李斯怒斥:“他知道个屁!” 骂完。 李斯同样是拍了拍萧何的肩膀,宽慰道:“萧大人放心即可。” “本相虽不清楚,公子这段时间为何如此。” “不过……”看了一眼西方:“本相,已做出应对。” “无论如何,当可保公子大势不失也!” 见李斯如此自信,萧何只得苦笑点头。 彼时。 公子高府。 站在庭院当中。 公子高张开双臂,感受着缓缓飘落的雪花,长叹:“一年……又快过去了啊!” 身后虞姬将一件裘衣披在了公子高的肩上,担忧道:“公子这样,小心着凉!” “无妨!不过只是初雪,冻不到人。”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不再言语,只是由身后将他仅仅抱住。 感受着虞姬身体上传来那炙热的温度,公子高拍了拍她的玉手:“怎么了?不开心?” 虞姬颔首不语。 公子高再道:“你若无趣,不妨将晨曦、尉缭喊来,热闹一下?” 几天的时间。 重重雷霆手段之下。 莫说那些平素与公子高没什么交集的朝臣。 就是经常过来蹭饭的萧何、李斯等人,如今也是畏他如虎。 不得召见,根本就不敢登门。 也就是那没心没肺的尉缭,眉头是准时准点的过来蹭饭,风雨无阻! 摇了摇头,虞姬轻声道:“虞姬没事。” “只是……” “只是什么?” “虞姬担心公子!” 转过身子,将虞姬拥入怀中,公子高好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以如羊脂般,纤细的手指在公子高胸膛环绕,虞姬继续说道:“公子您这么做……真的值吗?” “没什么值与不值的!” 拍了拍虞姬的香肩,公子高淡然一笑:“今北伐在即,父皇却已年迈。” “若其镇守咸阳,自当无碍。” “可若是强行北上……”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身为人子,我岂能不闻不问?” “公子!但这样一来,您的名声……” “虚名而已,何必在意?” 松开了虞姬,公子高负手而立,仰望苍天。 “一世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当初,父皇曾对嬴高言。” “为我大秦百年之计,他纵被世人称作暴君亦无所谓。” “而今……”扭头,凝望着阿房宫方向,公子高语气坚定:“若能让父皇多活几年,嬴高背负千般骂名,又何妨?” “况且……”踏前两步,再度将虞姬拥入怀中,公子高继续:“正所谓不破不立。” “我大秦历年之疾已久。” “今,父皇尚在,尤可以其威望镇压天下。” “但……此疾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与其被动等待,莫不如趁此时机,直接将之引爆。” “这样,我大秦应对起来,也能更加的从容一些。” 虞姬似懂非懂的点头。 继而又担忧道:“公子,若是如此的话,那北伐……” “放心吧!” “以当今天下之势。” “纵乱,亦需至少一年的时间作为缓冲。” “有此一年……足可供我大秦剿灭匈奴。” “届时,自可从容以对!”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不再多言,只是安静的享受着爱人那温暖的怀抱。 庭院当中。 二人紧紧拥抱。 由天空中落下的雪花,亦越来越多。 扶掉虞姬肩头的雪花。 公子高拉起她的玉手:“雪大了,回去吧!” 说罢,二人抬步奔屋内走去。 一边走。 公子高一边感叹:“咸阳都落如此大雪。” “料想……北地的雪,当更大吧?” 彼时。 漠北,无名草原。 擦拭掉了险些流淌到嘴里的鼻涕,胡亥颤抖着:“百里大人,托亚她离去多久了?” “老臣不知……” “百里大人,你说托亚这次能猎到什么猎物?是兔子?还是野鼠?” “老臣不知……” “哎呀!”看着那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胡亥烦躁道:“你到是起来陪我说说话啊!” “这怎么问什么,都不知?” 百里奕:“……” 公子!您这身上穿着兔皮小袄,还冻的直打哆嗦。 老臣我!可还是这身都露肉的破烂衣服啊! 莫说陪您聊天扯淡。 老臣我,现在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还在感叹。 视野的尽头。 一道让他们无比期待的身影,缓缓出现。 见到这一幕。 本还卷缩成一团的百里奕一个鲤鱼打挺。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就飞奔了过去。 胡亥:“……” 这老头体力挺充沛啊? 看来……这顿饭,可以给他适量的减上那么一点。 想到这里,胡亥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312章 冒顿,终于找到你了 将最后一块兔肉放入口中。 胡亥意犹未尽的长叹:“我记得,以前听人说过,下雪之后更容易捕获猎物啊,怎么才一只兔子?” 托亚苦笑:“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并非是草场茂盛之所。” “即便是已下雪,也没有多少野兔的……” “那怎么不去一个草场茂盛的地方呢?” 百里奕长叹:“公子!” “兔子多的地方,狼也多啊!” 在漠北草原游荡了数日之久。 他们所经历的,可不仅仅只是寒冷、饥饿。 若不是仰仗托亚在草原的生存经验足够丰富,避开了几次狼群袭击,他们现在哪里还有在这哀叹的机会? “哎!”见百里奕这么说,胡亥只得无奈长叹:“可惜,野兔实在太少了,根本吃不饱啊!” 百里奕:“……” 您吃了半只兔子,老臣我才吃了个兔头。 您感觉,说这话真的合适吗? 不同于悲愤的百里奕。 经胡亥一救,已对他彻底死心塌地的托亚,倒是极为心疼自己的男人。 一把将胡亥揽入怀中。 一边安抚着拍动胡亥的背脊,一边说道:“再坚持坚持吧。” “这片草原,我记得好像有些印象。” “咱们再走上几日,兴许会遇到牧民。” 胡亥连连点头,眼中闪过了一抹希望。 继而,又怨恨的看向了西方:“要不是嬴高,我胡亥何止沦落至此?” “这一次,只要咱们能平安返回咸阳,我定要向父皇告状,弄死嬴高这贱种!” 与此同时。 在胡亥目不能及的西北草原。 虞子期正懵逼指着前方一让他叫不出名字的物品:“栓子兄!” “这……就是公子特意让你带来测试的东西?” “不错!”得意的拍了拍车身,小栓子解释道:“公子说,这东西叫雪爬犁。” “在雪地之上,只要有战马牵引,就可快速前进,且还可负重大量物资补给!” “原本……”扭头,看向南方:“我也不信。” “现在这么一试……” “公子,实乃神人也!” 虞子期激动点头:“不错!” “若按刚刚所试,此物在雪地之上,确是远超一般的车驾!” 此前。 虞子期还在好奇。 小栓子特意带来,那由帆布紧紧包裹的物品到底是什么。 现在……虞子期终于明白,为何公子高决定在冬季,这个常人根本就想不到的时间,对匈奴人发起总攻了! 还在围着雪爬犁啧啧称奇。 忽然。 几名骑兵,远远跑来。 待来到虞子期身前。 骑兵翻身,下马:“都尉!” “前方已发现冒顿所部!” “发现了?”听闻此言,虞子期大惊,快步来到骑兵身前询问:“你可确认,当真是冒顿所部?” 早在几日之前,他们就发现了游散在各处的匈奴部族。 甚至还误将那些匈奴人当做了冒顿所部。 几次扑空,虞子期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这一次,必须要确认清楚! “都尉放心!” “兄弟们特意走到近处观望,可确保此乃冒顿所部!” “为这……”一名骑士拉起衣袖,露出仍渗出丝丝血迹,由白布缠绕的臂膀:“卑下还被那些匈奴人射了一箭。” “好!好!” 连叫两声好,引得中箭骑士无语,虞子期却只是激动自语:“终于可以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了!” 说罢。 就欲下令整军。 可还不等虞子期下令。 小栓子就突然拦了上来:“子期兄,不急!” “怎么?” 捏动着双拳,发出阵阵骨骼撞击声,小栓子狞笑道:“公子说过。” “这些匈奴人,是属狼的。” “你若一位奉承,他们只会不知好歹的骑到你头上。” “要想让这冒顿乖乖合作,咱们必须得先给他来上一下狠的!” 虞子期:“……” 你确定,这话是公子说的,而不是你想借机虐菜? 感叹,是这么感叹。 但终究,虞子期不敢赌,只能按照小栓子的命令,召集兵马,准备作战! 彼时。 驻扎在积石山的冒顿,此刻却是愁容满面。 “你确定,那些人,不是头曼的斥候?”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只要头曼中计,他冒顿就可取而代之。 谁料。 巴巴的跑回了王庭,还没等动手,头曼就识破了他意欲谋反的计划,更是直接派大军围剿。 若不是麾下部族得力,拼死保护,他冒顿怕就是要直接折在那里。 狼狈的逃了出来。 十几万的部族,如今也不过还剩下五万多人。 可战之士,仅存一万有余。 若非他求助于月氏,哪里还有如今与头曼对峙之局面? 但就算是如此。 此刻的冒顿,仍旧惶惶不安,生怕头曼这老家伙发疯,不顾风雪的冲来找他拼命。 真要那样……他冒顿,就只能亡命天涯了! “单于,已经确认了,那些人绝非头曼所部!” 冒顿背叛,得月氏王之助,如今倒也算自立成了单于。 虽然说,他这个单于……混的比较可怜。 “不是头曼就好!” 得到属下确认,冒顿这才点头。 继而,又紧张起来:“那你们可看清,来者是何人?” 几名汇报的匈奴勇士面色一变,彼此对视。 片刻,一人开口:“以我们看,那些人,更像是秦人!” “秦人?” 听到这个。 才出一口大气的冒顿再次动怒。 “你确定,是秦人?” “应该是没错。” “好!好啊!这些该死的秦狗,还敢来?” 冒顿不傻。 在匈奴人当中,他可以说是极为聪明的存在。 最初的时候没想到。 过了这么久,他岂能不知,自己定然是被那个该死的刘季给骗了! 否则……头曼岂能未卜先知! 听到来者是秦人。 新仇旧恨,瞬间就涌上了冒顿心头。 “你们可看到,那些秦狗逃跑的方向?” “秦人往东方逃……” “东方?” 狞笑一声,冒顿抽出了弯刀:“召集各部勇士!” “不管来的秦人有多少,给我灭了他们!” 第313章 开启无双模式的小栓子 漠北无名草原。 白雪皑皑,狂风呼啸。 持续的降雪,使道路越发难行。 呼啸的狂风,更是吹的人近乎睁不开双眼。 可即便如此。 在这深以没踝的狂风暴雪当中。 仍有一支人数多达五千的匈奴骑兵,带着阵阵长啸,对着前方发起冲锋。 不光是冒顿愤怒。 所有的匈奴人,都无比愤怒。 对这些骄傲的匈奴勇士来说。 唯有敌人的鲜血,才是倾泻他们心中怒火的最佳方式。 刘季! 这个卑劣的欺骗者,正是他们怒火的源头。 一路狂奔。 很快。 视野的尽头,就出现了数道黑点。 随着战马持续的狂奔。 黑点越来越多,直至冲在排头的匈奴骑士确认。 “是秦人!” “这些秦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过来!” “兄弟们,冲,杀光秦人!” 确认了目标。 根本就不用冒顿下令。 无数愤怒的匈奴勇士,就已疯狂拍打战马,迎着来敌冲了上去。 见状。 冒顿心头虽有疑惑,却也并未阻止。 五千身经百战的匈奴勇士,对上那至多不过几百的秦人,冒顿丝毫不认为这仗有任何风险。 就算有疑惑。 待击败了秦人,将之俘虏,从他们的口中亦可得知! 在发现了敌军以后。 匈奴人发出阵阵狼嚎,兴奋不已。 对面。 摩拳擦掌的小栓子,又何尝不是。 在公子的强令之下,被迫英布变吕布。 相应的。 小栓子不光得到了这匹当初属于冒顿,被他垂涎已久,最终命名为赤兔的火红战马。 更是连人带马,都由匠人府为其量身定制了一套坚固且不影响行动的铠甲。 手中方天画戟,更是由百锻精钢所铸,削铁如泥。 大老远从咸阳来此。 小栓子等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唯有与敌人在战阵之间搏杀,方能检验出,此刻的他战力究竟提升多少。 “匈奴杂碎,给我死!” 赤兔速度,远超普通战马。 即便在这足可没踝的雪地当中,仍健步如飞。 从发现匈奴,到两军对冲。 不过短短片刻。 在赤兔的加速之下,小栓子就已脱离本阵,以一骑之势,杀到了匈奴人面前。 眼见这秦人如此狂妄。 匈奴勇士更是恼怒。 弯刀,弓箭,乃至是少量的骑枪。 近乎是在一瞬间。 匈奴勇士们就纷纷以各自的手段,对小栓子招呼了上去。 噹!噹!之声,不绝于耳。 匈奴人的弓箭,除了能带来些许声效,根本毫无作用。 不待一众匈奴人惊愕。 驾驭着赤兔马的小栓子就已冲入敌阵。 方天画戟翻转。 弯刀也好,骑枪也罢。 触之既断,碰之既折。 不少匈奴人,被锋利的戟刃拦腰斩断。 更多的匈奴人,在小栓子那恐怖的蛮力之下,直接被扫落马下,带倒了身后无数同伴。 “啊!” “不!” 阵阵惨叫之声,伴随着飞溅到半空的鲜血、断臂残骸,不断于军阵之间响起。 “哈哈哈!痛快,早知道这么痛快,吕布就吕布,我还计较个什么?” 本就天生神力。 自身武艺更是出众。 对上普通的匈奴勇士,小栓子自无压力。 可即便如此。 若让他一人冲阵,应对这四面八方围剿上来的敌军,也同样会异常狼狈,乃至一个不慎,就会被砍落马下,陷入重围。 不过! 在此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无论人马,周身皆由鳞片状的精钢所覆盖。 以匈奴人这些大多木质,青铜质地的兵刃。 莫说将他击伤。 一个不好,用力过度,自己的兵刃就在于甲胄撞击之下断裂。 纵小栓子偶尔会被对方强力的攻击,震到骨骼酸痛,但只要不伤及根本,对他而言就完全不是问题。 彻底无视了防御,放开手脚进攻。 一时间。 小栓子竟化作了战场之上的绞肉机,凭一己之力,拖住了冲锋的匈奴人不说,更是将他们杀到狼狈不堪。 一众跟在小栓子身后的蓝田兵士,此刻早已忘记了冲锋。 愕然的看着前方那人仰马翻的一幕,彼此对视,眼中皆写满了惊惧。 “这……还是人?” “栓子大人每日吃的与咱们都一样,应该……是人吧?” “太凶残了!简直太凶残了!这根本就是成年人在欺负孩童!” “当还是公子所设战铠之效!若咱们秦军皆披此铠,天下间还有何人能敌?” 世人口中所言千人敌、万人敌。 只有这些真正的军伍,才知道那根本就是放屁。 于真正的战阵之间,纵个人实力再强大。 面对四面八方围剿上来的敌人,你也不可能做到从容应对。 挡住了前面,后面如何? 保护了自身,坐骑又怎样! 一个不慎,跌落马下,那就唯有惨死当场! 纵有些猛将,可率军冲锋陷阵,那也需左右皆为友军,替他守住两翼。 唯此,才可安心应对眼前之敌。 不过在这一刻。 小栓子,已彻底颠覆这些骄傲的老秦男儿认知。 完全不考虑防守。 一扫就带倒一大片。 虐菜……也没这么个虐法吧! 惊叹小栓子悍勇的同时。 无数老秦军伍,心生向往,渴望他们也能得到这么一副近乎无敌的战铠。 纵!没有小栓子那强横的实力。 保守一点,以一敌十,不是问题吧? 相比于惊叹的老秦军伍。 正率军冲锋的冒顿,在这一刻却是头皮炸裂。 “这……这……这是什么鬼?” 惊骇的勒住战马。 冒顿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好歹。 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匈奴勇士,也都是一路从王庭冲杀出来的,个人战力不可谓不强大。 一般情况而言。 对上秦人,乃至月氏、普通的匈奴人,都可做到以一敌二。 现在呢? 毫无反抗之力不说。 更是被这一个秦人,杀到节节败退。 冒顿的人生观,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还在怀疑人生。 左右骑士,突然惊呼:“单于,快跑!” 听闻骑士惊呼。 冒顿这才发现。 那恐怖如魔鬼的秦人,竟凭其一己之力,生生贯穿了匈奴勇士的围剿。 此刻,正策马对自己奔来! 看着那周身铠甲都被鲜血染红,战戟之上,还挂有碎肉残骸的骑士。 冒顿眼皮狂跳:“逃!!” 第314章 你家主人,到底要做什么 冒顿自立西匈奴单于。 虽势远逊其父头曼。 但在行头上,却不弱分毫。 战场之上,虽显混乱。 但冒顿那一身醒目的装束,仍旧早早被小栓子盯上。 战戟翻转。 战马狂奔。 于冲杀之间,仰仗完全不需防守的优势。 小栓子根本就没被这些匈奴人阻挡哪怕片刻。 在众人惊叹的功夫。 盯准目标的小栓子,就已一记横扫,击退了身前最后的一支匈奴部队。 前路再无敌军。 赤兔四蹄狂甩,以绝尘之势,对身在后军的冒顿直冲而来。 尽管在左右骑士的提醒下。 冒顿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奈何。 调转马头,需要时间。 如今他胯下战马,更远不如当初神俊的马王赤兔。 在小栓子拼命的催促下。 哪怕身披链甲,赤兔的奔驰速度亦没降低分毫。 甚至于……强大的惯性之下,速度更隐隐有所提升。 冒顿还没跑上几步。 小栓子就已来到了他的身后。 唰!唰!两下,砍翻了护卫在冒顿身旁,意欲拦截的匈奴勇士。 方天画戟一甩,对着冒顿战马的脖颈就是一下。 噗通! 鲜血飞溅,被喷了个马血淋头的冒顿,更是直接被掀翻在地,狼狈不堪。 “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那抵在颈间,森冷无比的戟刃,还有那周身都在铠甲包裹之下,连容貌都无法辨识的恐怖骑士,冒顿没有丝毫惧意。 眼中,唯有浓浓的不甘,与对匈奴未来的绝望。 右手持戟。 小栓子以左手掀开了保护脸部面铠,傲然一笑:“大王子,久违了!” “你……” 惊闻大王子一称,冒顿就已心神大乱。 定睛一看,更是惊呼:“你是刘季身边的那个……” “刘季?”嘴角一抽,想到了当初公子的冒名,小栓子点头:“不错!” “不想,我这么一个下人,大王子竟还能记得。” 冒顿:“……” 下人? 你特么告诉你!你这是吓人? 真有这种下人,给我找他几个呗? 不用多!来上三五个,我都敢带着他们直接去冲击头曼那老狗的王庭! 心中疯狂吐槽。 面上,冒顿却是苦涩一笑:“今日冒顿既败,无话可说。” “我……”深深的看了小栓子一样,冒顿以沙哑的语气说道:“只求你一事。” “说说看。” “放过我的族人!” “哪怕,你们将他们全部贬为奴隶,也请给他们一条生路!” 一个小栓子。 就贯穿了五千匈奴勇士所构成的防线。 冲阵当中,还不知道有多少匈奴勇士被他砍杀当场。 后面呢! 虽是看不清,但大致冒顿也可确认,最少还有数百的秦人。 要都如小栓子这般……五万人的匈奴部族,灭你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看着一脸恳求之色的冒顿,小栓子摇了摇头。 冒顿眼中更是绝望。 可就当冒顿开始回忆往昔重重,深感懊悔之际。 小栓子的声音,幽幽传来:“我没打算杀你!” “不杀我?” “对!”在冒顿惊骇的目光下,小栓子翻身下马。 “此次北上,在下不过奉命寻找大王子,然后与您合作罢了!” “合作?”冷笑一声,冒顿怒斥:“秦人,你休要欺我!” 当初就卖他一次。 现在还来合作?真当他冒顿是傻子! 纵使,依靠这个所谓的合作,他能暂时活命,冒顿也不想继续被人当蠢货一般戏弄。 “欺你?” 悠然的来到冒顿身边,小栓子一把就将他拉起。 旋即,拍了拍冒顿身上沾染的雪土:“大王子以为。” “若我真想欺你,有必要废这功夫?” 说罢,不待冒顿回话,小栓子继续:“莫不是……大王子认为,是我家主人此前出卖了你,才导致刺杀失败?” “难道不是吗?” 以鄙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冒顿,小栓子冷笑:“大王子倒是说说。” “以我家主人的能力,想杀你不过探囊取物,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出卖你?” “当初,在那狼居山直接就将你杀了不好?” “这……”愣愣的看着小栓子,冒顿懵逼了。 如没有今天这一幕。 那他肯定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现在……貌似,很有道理啊! 很有可能!出卖他的,并非是那个名为刘季的秦人,而是自己麾下部族…… 想明白了这一点。 冒顿迟疑询问:“那你现在这是……” “刚刚不是说了,合作!” “什么合作?” 反问一句,冒顿苦涩一笑:“现在的我,还有什么资格,与你家主人合作?” 作为一个常年掠夺大秦边境的匈奴王子。 冒顿并非不知道北方军团的战力。 对比这个刘季的下属……你确认,他们都是秦人? 本当那刘季,不过就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冒顿一直都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现在……自惭形秽! “我家主人听闻,大王子刺杀失败,被迫甩部族西迁,连月氏以抗头曼。” “念及当初情义。” “我家主人这才派我等北上,来寻王子。” “至于说合作么……”解释了两句,小栓子在冒顿渴望的眼神下,继续说道:“我家主人依旧还是当初的想法。” “扶持大王子上位!” “只有这样,我家主人才能成为秦与匈奴之间,唯一的大商!” 见小栓子这么说,冒顿沉思。 片刻,再问:“如你这般的亲人,你家主人手下还有多少?” 这冒顿不笨啊! 本道,按公子交代的这一番话说完,冒顿就得屁颠屁颠上套。 谁料……还真是被公子说中了。 稳妥一些,多准备几套说辞,果然没毛病! 心中感叹,小栓子面上却不迟疑:“有多少,大王子就不需要操心了。” “总之!大王子您只需清楚,以我家主人之力,虽无法灭掉你们这些游牧而居的匈奴人,但若只想取一二者首级,却并不费力。” “之所以扶持大王子,也不过是因为我家主人与你相熟,不愿再重新联络旁人罢了!” 小栓子的说辞,让冒顿无从辩驳。 草原之大,根本无法想象。 就那些不了解地形,机动力还不如他们的秦人,确实无法将之灭族。 这也是为何匈奴人,敢常年肆无忌惮的袭扰大秦边境之原因所在。 而这小栓子所展现出的实力…… 略作思索,冒顿就已双眼放光:“你家主人,要我做什么?” 第315章 是不是有人来了 咸阳,公子高府。 书房内。 埋首于书案间的公子高,对着竹简上的一个人名,圈了浓重的一笔。 身在公子高身旁,为其研墨的虞姬不解:“月氏王?” “对!月氏王!” 点了点头。 公子高伸了一个懒腰,解释道:“这次让子期他们北上,目地就是月氏王!” “公子,咱们不是要与匈奴开战吗?” “您为何……” “匈奴也好,月氏也罢。” “实际上,对我们大秦而言。” “真正的敌人,并非是某一个部族,而是全部的游牧民族。” “若不能将他们彻底消灭。” “即便咱们剿灭了匈奴,那么其所遗留下的草原,也将被其他的部族所取代!” 解释了两句,公子高看向竹简上被他特意标记的月氏王几个字:“在进攻匈奴人的同时,我必须要让月氏乱起来!” “只有如此,在匈奴被灭掉的时候,月氏才不会趁虚而入,占领那片无主之地,进而成为我们大秦新的威胁!”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似懂非懂的点头:“所以……您才让我兄长他们,去找冒顿,假借合作之名,去见月氏王?” “对!” 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毕竟月氏距我大秦甚远,咱们对其也并不是十分的了解。” “稳妥起见。” “唯有利用冒顿的引荐,子期他们方可确保见到月氏王,进而获得将之击杀,使月氏大乱的机会!” 看着满是自信的公子高。 虞姬眉紧皱,再问:“公子,虞姬还是有一事不解。” “既然如此的话……那即便咱们灭了匈奴,乱了月氏。” “百年之后,这些游牧民族岂不还将死灰复燃,再次成为咱们大秦的威胁?” “所以……”公子高长叹:“这一战,我要的,不光是灭掉匈奴,更是要彻底占领那片草原!” “不过……”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咱们秦人,皆以农耕为主,习惯临城而居。” “断不能,让他们以往昔匈奴人的生活方式,以家族、部族的形式进行游牧生活。” “否则,即便是秦人,终有一天,亦将会演变成新的游牧民族。” “想要解决这一问题,就只能选以重要地点,铸造城郭。” “以城郭连线,将整片草原,都化作一个整体。” “此,方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那应当需要很多的时间吧?” “没错!”在虞姬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确认道:“这绝非一夕之功。” “为此……我倒也做了一些准备。” “只待匈奴被灭之后,就可着手布置了!” 说罢。 公子高起身,将虞姬抱在怀中:“对这些事情,我早有准备。” “无论期间是否出现什么变故,也不足以改变大局。” 点了点头。 看着自信的公子高,虞姬满是崇拜。 继而,又担忧的询问:“只是……不知小弟胡亥那边,究竟怎样。” “虞姬担心。” “若小弟真遭受到什么意外,怕父皇他难以接受……” “胡亥?”哑然失笑,公子高拍了拍虞姬的香肩:“放心吧。” “其实在子期队伍中,我特意安排了几名擅长跟踪的游侠。” “早在胡亥离开的时候,他们就已一路跟随,暗中保护。” “况且,胡亥的身边,还有那匈奴公主,断不会出事的” 说到这里,公子高更是将目光转向北方:“待寻到胡亥之后……” “这场准备已久的大战,也当差不多是时候发动了!”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虞姬茫然不解。 但想到,既然这一切公子高都有安排,也就不再担心。 彼时。 漠北,无名草原。 苦捱了几天。 风雪终于散去。 炙阳照射下。 险些被冻成人干的胡亥几人,身体内亦有了丝丝暖意。 正蜷缩在一处避风的山坳见,思考着今日是否再从不多的伙食中,给老百里减减量,以助其减肥。 忽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胡亥的耳畔响起。 听到此声,胡亥先是一个激灵,兴奋起身。 继而,紧张的跑到以酣睡来节省体力的百里奕身边。 啪!啪! 几个大比斗上去,百里奕立时清醒。 “公子,您……” 茫然的百里奕还未等出声发问。 胡亥就已紧张的堵住了他的嘴巴,轻声道:“百里大人,你仔细听,这脚步声是不是有很多人?” 见胡亥这么说,百里奕不敢抱怨,连忙竖起耳朵。 旋即,点头:“没错,当是有不少人!” “那还不赶紧走!” 若仅一人,必然是狩猎归来的托亚,胡亥绝对狂喜着,以小鸟依人状扑上去以示兴奋。 但在这茫茫大漠中,突然出现许多人的脚步声…… 逃难数日。 胡亥早已风声鹤唳! 然而。 相比于情绪激动的胡亥,百里奕就非常的淡定。 纵使被胡亥一顿生拉硬拽,也不挪动分毫。 见状,胡亥大急:“百里大人,走啊!” 百里奕:“……” 每天不是鼠头就是兔头,大多时候干脆就饿着乃至干草。 换你,你走一个给老臣看看。 危险? 对此刻的百里奕来说,这世界上,再无任何危险。 左右都是一死。 他宁可留下这最后的一丝力气,摆个舒服点的姿势,直接躺平! 勉力抬头,百里奕以一副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公子,您走吧,老臣留在这里断后!” “百里大人……” 深深的看了一眼百里奕,胡亥眼眶含泪。 继而,转身,迈步。 可才刚刚迈了一步,胡亥就突然停下,回到了百里奕的身边。 见到这一幕,百里奕的双眼中,同样是流下了滚滚浑浊的泪水:“公子,您不用管老臣!” 如此危机时刻。 胡亥竟仍不肯弃他而去。 百里奕心中默默发誓。 若有来生,他必要继续为胡亥尽忠,至死方休! 誓言才刚刚立下。 胡亥,就已哭丧着开口说道:“我脚扭了。” 百里奕:“……” 第316章 胡亥的野望 在二人耽搁的同时。 密集的脚步声,亦越来越近。 终于。 道道人影出现。 瘫在地上的百里奕,还有因扭脚而摔倒的胡亥,皆面露绝望。 “百里大人,对方是什么人?” 多日的逃难生涯,虽让胡亥变的比以前要坚强了许多。 但在这生死关头……说到底。 此刻的胡亥,仍旧只是一个在蜜罐中长大,尚未成年的孩子。 “臣不知……” 胡亥乃背对来人,因恐惧而不敢回头。 百里奕看的倒是清楚。 但这些人…… 噗通!噗通! 当百里奕还在疑惑,这些不似匈奴人,也不似秦军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之际。 来人竟是突兀的跪了一地。 “卑下钟离昧,参见胡亥公子!” 钟离昧低沉的嗓音,在此刻的胡亥听来,犹如天籁。 惊恐之情顿去。 胡亥狂喜转身:“你认识我?” 单膝跪地的钟离昧双手一拱:“回公子!” “卑下乃赵高大人所部!” “当初于赵大人府中,有幸见过公子您……” 一番解释,听的胡亥是云里雾里。 赵高造反的时候,外面还布置了这么一支军队? 反正,他是真心不清楚。 而就当胡亥还在疑惑懵逼之际。 百里奕已激动起身:“你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这漠北?” 问了一句。 更是在胡亥诧异的目光中,低声解释:“公子,这个钟离昧,老臣当初确在赵高府中见过!” 得百里奕确认,胡亥这才面露惊喜。 “不错!” 点头,确认,钟离昧继续:“卑下本被赵大人派往北地郡,以对北方军团预警。” “不料……”摇了摇头,以叹息的口吻继续:“在赵大人事败以后,我等就由北地郡一路北上,躲避朝廷搜捕。” “于此地……”左右观望了一圈:“我等已生活多时!” “好!好啊!” 终于看到了自己人,百里奕老泪纵横。 一旁本还满是惊喜的胡亥,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向后退了两个身位,谨慎的询问道:“你们……现在,到底算是我老秦人,还是……” 胡亥的询问,惊醒了尚在激动的百里奕。 大为吃惊的哆嗦了一下,百里奕警惕的看向钟离昧等人。 心中,更是不由感叹。 公子的成长速度,属实惊人。 连他,都因突然看到自己人,而忘记了可能的危险,只顾着感动。 结果公子倒是看出…… 这些一个个打扮得犹如野人一般的家伙。 他们,可是赵高一党! 说到底,那就是被朝廷通缉的叛徒! 在胡亥、百里奕二人警惕的目光下,钟离昧双手一拱,以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等虽为赵大人效力,但并未背叛老秦!” “赵大人谋逆,我等亦未参与。” “然,我等当初毕归赵大人门下,受此事牵连,故只能盘桓于此……” 说罢。 更是对着胡亥连拜:“钟离昧本以为,此生都将再无归秦可能。” “蒙天垂怜,竟在此地遇公子。” 又是一拜,钟离昧以极为诚恳的语气说道:“钟离昧代众弟兄,恳请公子收留,以做私军!” 眨了眨眼睛。 胡亥与百里奕对视。 彼此确认眼神。 胡亥这才开口:“你们……有吃的吗?” 百里奕:“……” 公子!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么? 不过……这么一说,老臣也突然发觉,真的好饿啊! 本还如此严肃的问题。 胡亥突然就弄了一句这个。 钟离昧本能一愣,继而马上反应过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早已准备多时的肉干,双手呈上:“公子!” 见到肉干。 胡亥、百里奕二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夺过来就啃。 啃了几口,恢复了些许体力,这才再问:“你们有多少人?” “连同卑下在内,共有五百兄弟,皆身手……” 不等钟离说完,胡亥就已惊呼:“五百?” 见状,钟离昧连连点头。 心中不由庆幸。 还是公子稳妥,怕胡亥这小子多疑,只让他带了五百身手最好,最信得过的兄弟行此伪装之事。 这要是带多了…… “哎!要是五千人多好,那样本公子就能直接带着你们去灭了虞子期那狗贼!” 钟离昧:“……” 到底,还是我想多了! 不过。 胡亥这么一提,倒是给了钟离昧继续下去的借口:“卑下还未曾问,公子您因何会在此地?” 这话不提还好。 一提。 胡亥、百里奕二人,皆悲从中来。 以悲愤的腔调,讲述了一番让钟离昧嘴角疯狂抽搐的“事实经过”,胡亥更是恼怒道:“此仇不报,我胡亥誓不为人!” 说罢。 抬起脑袋,以坚定的目光看向钟离昧:“钟离昧!” “你们,可愿助我?” “只要能报得此仇,我胡亥保你们,可安然返回大秦!” “我等愿意!” 激动的回了一句,钟离昧又迟疑道:“只是……” “卑下等弟兄人数远逊虞子期所部蓝田军……” “不要紧!” 大手一挥,打断了钟离昧。 正巧。 胡亥看到了那正拎着两只野兔,一脸愕然且警惕的托亚,更是咧嘴一笑:“你等,只需护送我们回匈奴王庭即可!” 嘶———— 听到胡亥的话。 钟离昧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按照公子当初的要求。 会派他北上,就是因为当初他于赵高府露过面,与胡亥、百里奕等人有过一面之缘。 陇西一事,胡亥等人并未参与,对具体情况全然不知。 利用这一点,在对方仍旧认为他乃赵高所部的基础上,才可以取信胡亥。 原本,钟离昧还在愁苦,要如何诱导劝说,让胡亥带着他们去寻那隐匿在群山当中的匈奴王庭。 不想……这么配合? 钟离昧还在惊叹的同时,胡亥就已起身,来到托亚身边,对她介绍起来。 得闻胡亥言,这些乃是他老师的部曲。 根本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的托亚,同样大喜。 “太好了!” “胡亥,有他们保护,咱们就可以直穿狼谷,回我阿达那里了!” “没错!” 胡亥点头,眼中满是仇恨:“到时候,咱们就求头曼单于发兵,抓了虞子期这个狗贼!” “然后……”恨恨的看了一眼南方:“带着他回咸阳,让父皇给咱们做主!” “这一次,定要弄死嬴高那个贱种!” 第317章 老臣也想入狱 咸阳。 余晖照耀下,一切都显得异常安宁。 唯独阿房宫内。 嬴政却暴跳如雷。 “滚!都给朕滚!” 将手中竹简甩出,嬴政对着几名汇报的朝臣,就是一阵痛骂。 待众朝臣皆被骂走以后,嬴政余怒未消。 大步来到窗边,沉声道:“现在被高儿抓到大牢的朝臣有多少了?” 此前。 嬴政确实是猜出了公子高故意迁怒蒙毅,只为了找这么一个下台的借口,继而他让重整朝政。 但嬴政万万没想到的是。 当自己明确拒绝以后,这小子竟会做的这么绝! 这才短短几天的功夫? 不光是颁布了数条足以引起民愤的命令,更是将所有胆敢劝阻、反对的朝臣一一下狱。 随着嬴政的询问。 黑卫出现。 单膝跪地,拱手道:“回陛下!” “据属下统计,目前……”嘴角一抽:“廷尉府大牢已人满为患。” “依官职品级高低划分,一些犯错署吏,现已被转移到了廷尉府的马厩收押……” 听到这个。 嬴政脑瓜子更是嗡嗡作响,继而怒骂:“这小兔崽子,他是真打算将我老秦的朝臣,全都给下狱逼朕就范不成!” 此前。 对公子高所做一事,发现端倪的黑卫就曾来报。 嬴政是什么脾气? 猜出这小子乃故意为之,他干脆也来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做不知。 谁料……愈演愈烈! “陛下……”以余光看了一眼嬴政,黑卫试探道:“是否要属下,传高公子入殿?” “不必!”大手一挥,嬴政面色阴沉。 “这小兔崽子,未免也太小看朕了一些。” 冷哼一声,嬴政傲然道:“朕既打算将老秦的未来交给他,那就绝不会在中途干预。” “他不是喜欢让将那些朝臣下狱吗?” “可以!那就让他继续!” “朕就不信,他还能将所有人都给下狱,跑到廷尉府大牢里去上朝!” 黑卫:“……” 陛下!您这牛脾气上来了,公子高那边也是毫不退让。 你们父子二人斗气,倒霉的可是我们这些下面人呀! 奈何,这些话就是打死黑卫,他也不敢直接说出去。 还在感叹。 一名宦官突然赶来,急切道:“陛下,国尉求见!” “尉缭?”眉头一皱,嬴政不诧异:“他来做什么?” 若有百名朝臣。 如今被公子高下狱者,最少都已达半数。 一波又一波的朝臣求见。 说是请嬴政主持公道,实则只为己身,都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此前王阜被公子高下狱,就已引得嬴政大感不解。 尉缭……高儿不会连这老货,都不放过吧! 想到此处,嬴政终于是坐不住了。 “让他进来!” 一声令下。 不片刻的功夫,尉缭就已满头大汗的来到嬴政寝宫。 才一入内,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以悲切的语气说道:“陛下!” “您要为老臣做主啊!” 仅此一句,就仿佛印证了嬴政之前的猜想,更是让他大感吃惊,不可置信道:“怎得,高儿连你也要下狱不成?” “老臣倒是想……”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嬴政更是一愣,直接起身,直视尉缭:“你再重复一遍!” “老臣……”怯怯的看向嬴政,尉缭一脸悲切:“老臣也想入狱……” 一脚踹出,嬴政怒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就此刻。 除章邯等不在咸阳的九卿。 被公子高下狱的已达六人之多。 更高一位的三公,现仅存尉缭,李斯二人。 之所以被下狱了这么多,朝臣尚能正常运转,且嬴政还可稳住。 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有公子高这些老班底在。 可现在!尉缭这老货说的是什么鬼话? 近乎是本能一般,嬴政第一个所想到的,就是这货乃奉公子高之命,过来进一步恶心他的! 想到这里,更是愤怒。 几天的怒意,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对着尉缭就猛踹了几脚,嬴政这才缓缓开口:“滚回去,告诉高儿,就算他把李斯也给下狱了,朕也不会重新主政!” 尉缭:“……” 陛下,您倒是听老臣说完啊! 莫名其妙的被猛踹了一顿,尉缭这个委屈。 不过……有些话,该解释的,还得解释。 “陛下,李斯已经被下狱了!” “什么?李斯被下狱了?” “没错……”点了点头,尉缭更是悲切:“不光李斯。” “就连萧何,公输恒他们,也都已被下狱……” 听到这话。 嬴政彻底懵了。 左相李斯被下狱,朝中大小事务马上就得停摆。 要说此举,是公子高故意将军。 那又关萧何、公输恒他们这群搞技术的什么事? 这小子……疯了? 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嬴政本还意欲继续与公子高置气的心思消退不少,以疑惑的口吻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您随老臣去一趟廷尉府,就知晓了……” “廷尉府?”眉头一挑,嬴政点头:“现在就去!” 不出来不知道。 一出来,嬴政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原本繁华的咸阳,现已变的无比萧条。 空旷的大街上,根本就看不到几个行人。 纵偶有行人路过,只一看到老秦军卒,皆畏之如虎一般避让到左右,哪里还有当初那军民鱼水情的景象? 仅此一幕。 嬴政的眉头,就愈发紧皱:“高儿……他到底要做什么!” 本道这混蛋小子只是为了逼他就范。 可现在来看……嬴政突然意识到,在这短短半个月内。 事情,貌似已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向着一种极为可怕的方式演变着。 将车帘放下。 嬴政的脸上怒意更甚,杀气腾腾的看向黑卫:“为何,咸阳已荒凉至此,朕却不知?” “陛下……”黑卫无比的委屈:“属下禀报过的啊!您说不必理会!” 嬴政:“……” 这话,我说过吗? 就算说过!你特么不也得看是什么情况吗? 现在!咸阳都荒凉至此,天下呢? 这才几天啊! 要是再拖延上几个月,朕的大秦江山,还不被那混蛋小子给玩没了? 第318章 廷尉府内的自助餐 两年前。 公子高于朝堂之上,惊艳到了嬴政,让他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个从未被他放在心中的儿子。 两年时间,一次又一次,公子高不断以他的沉稳,刷新着嬴政对他的感官,直至彻底放心将大秦的天下交付与他。 即便!明知这小子为了让他重新主政,故意要玩跋扈那一套,嬴政也是不理不睬,只当他会掌握一个分寸。 谁料…… 咸阳城内的荒凉,第一次让嬴政心中,隐隐有了后悔之感。 难道!他,看错了公子高? 带着疑虑的心情。 嬴政面色沉重的直奔廷尉府大牢。 才刚抵达廷尉府门外。 一阵香气,就扑鼻而来。 嗅了又嗅,嬴政不解:“这……是火锅的味道?” 黑卫同样伸着脖子闻了闻,点头确认:“当是火锅的味道。” “不过……属下好像还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想当初。 黑卫也是常年蹲守在公子高府门外的一员。 虽未能有幸亲自品鉴一番。 但每日里,公子高府内飘出的各种香气,黑卫绝对是如数家珍。 火锅? 在他闻来,牢房内的味道,绝不仅此一种! 见黑卫这么说,嬴政更是好奇。 转首,看向一旁尉缭:“到底是怎么回事?” 使劲的猛嗅两下,尉缭满是悲愤的说道:“陛下,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步向前。 一脚,就踹开了平素生人免进的廷尉府大门。 映入嬴政眼帘的一幕…… 几张长长的桌子,摆放在过道中央。 上面,不光摆满了火锅、烤肉等嬴政耳熟能详的美食。 各种乱七八糟,他前所未见的食物,更是数不胜数。 本应在牢内哀叹的朝臣,各个身穿往昔于家中所穿便服。 不论官职品级,一人端着一个碗,热火朝天的依照顺序,从桌前不断走过,将自己中意的美食夹入碗中。 来之前! 嬴政想到了种种可能,甚至大牢里面死上几个,他都毫不意外。 但现在这…… “尉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怒吼一声。 嬴政这才发现。 尉缭这老东西,竟不知在何时,已混入人群。 即便无碗,哪怕是用双手,也是不要命一般,将各种美食往怀里揣。 例如火锅中的肉食等,一边揣,还一边喊烫,却依旧乐此不疲。 嬴政的怒吼,虽未喊来尉缭。 上卿蒙毅,倒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状况,快步凑上前来。 躬身:“臣,参见陛下!” 指着前方专注于美食,丝毫没发现他到来的朝臣,嬴政嘴角疯狂抽搐:“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陛下?” “这……” 听闻此言,蒙毅连忙拿起门口一铜锣,对着它就是几下。 哐!哐!声于牢内炸响。 专注美食的朝臣,这才纷纷扭头观望。 一看,大惊。 “臣,参见陛下!” “恭迎陛下莅临大牢!” “陛下,您也是来吃自助餐的?” 嬴政:“……” 朕的脑袋,好特么疼啊!! “蒙毅,和朕说!” “这……”手臂不断颤抖,嬴政的身体都隐隐开始摇晃:“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此乃高公子为奖励我等,所设之自助餐!” 听闻此言,嬴政更懵:“奖励你们?自助餐?” 蒙毅还未答话。 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手中捧着一堆肉食的尉缭就已来到了嬴政身前。 “陛下!您是不知。” “蒙毅他们这群家伙,在大牢里的生活简直太好了!” 说到这里,更是不忿的指向蒙毅:“您瞅瞅,蒙毅这老东西,最少都得胖了十斤!” “滚!” 一脚将尉缭踹飞。 嬴政面色阴沉:“蒙毅,回答朕!” “回陛下!” “监国将朝中大小事务,均转移到了廷尉府,让臣等于此工作。” “每日,只要完成监国所定大小事务者,就可在规定时间内,于此行自助,品尝各式美食……” 越说,蒙毅的脑袋越低,实在无言面对嬴政。 几十岁的人了。 就连他,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汗颜。 最初。 牢内仅仅只有他的时候,蒙毅确是认为,高公子此举,只为让嬴政发怒,继而重新主政。 一番交谈,确认了彼此心意,蒙毅更是坦然自若的在牢内待了起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 随着时间推移。 越来越多的朝臣,被关了进来。 就当蒙毅察觉事态将要失控,随着朝臣大半入狱,朝政怕要无法正常运转的时候。 公子高亲自来到了大牢,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此办公。 一众惴惴不安的朝臣,自是不敢叽叽歪歪,全力配合。 而当他们配合公子高,处理完今日朝政以后。 一排排的美食,就被端了上来。 本是紧闭的牢房大门,同样开启。 面对如此情况,群臣皆愕然。 即便公子高亲口说,这是奖励他们所特意设的自助餐,也无人敢走出牢房一步。 直至!王阜这货,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快朵颐,才有朝臣逐渐走出牢门。 到这一刻,他们方才发现。 在这廷尉府内……除了不可抛头露面,他们的生活竟是与往昔无异。 莫说审问、拷打这些不靠谱的。 现如今的廷尉府内,已依照官职品级大小,将本为各部署吏办公生活所居场所,为他们进行简单的改造。 甚至有家室者,还可接家人与之同住! 说白了,就是将办公地点换了个地方。 完成好了,更有让他们险些将舌头都吞下去的美食可自如享受。 就目前这情况…… 看了一眼左右,蒙毅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陛下,臣以为,他们大多数,怕都不愿离开廷尉府了……” 咕噜。 咽了一口口水,嬴政挥手,将李斯召到身边:“是这么回事吗?” “回陛下,上卿所言,确是如此!” “那为何……”定定的看向李斯,嬴政继续:“你,萧何等人,是今日被抓……才进来的?” “这个……” 在嬴政审视的目光下,李斯苦笑:“日前,臣等一直在外,帮监国处理政务,故未曾入狱。” 点了点头,嬴政不置可否,指向一旁尉缭:“那他呢?” “国尉……” “据公子言,国尉不过一空职,即便入牢,亦无他所理政务,不如留在外面。” “好歹,对外,我大秦朝中不能无一镇场之人。” 尉缭:“……” 李斯,我谢谢你啊! 无视悲愤的尉缭。 嬴政点头,神色间露出了一丝了然,喃喃自语:“难怪,这混小子敢这么玩!” 让朝臣在廷尉府内处理政务? 亏他想的出来! 想到这一点,嬴政哑然失笑。 更是大步上前,在众人的礼让中,来到长桌旁,随手抓起一串肉串:“嗯!” “不错,是这个味!” 还在赞叹。 史官不知从哪变出一卷竹简,一边记录,一边嘟囔:“始皇三十五年,午时二刻。” “陛下于廷尉府大牢内,同群臣撸串,吃自助餐……” 第319章 公子高要北伐? 跨坐在由尉缭搬过来的木椅上。 嬴政一手撸串,一手撕鸡。 口中,也不闲着:“李斯,说吧!” “朕不相信,高儿想要做什么,你们真不清楚!” 若说公子高故意弄这一幕。 是为了逼他就范,继而让嬴政重新主政。 这,也确实说的通。 不过…… 嬴政可不相信。 他那做什么事都极为稳重的儿子,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 公子高此举,定有深意。 “回陛下,臣……”怯怯的看了一眼嬴政,李斯悲苦道:“不知!” “你不知?” “臣确实不知!” 早先。 李斯还认为公子高是打算逼宫,甚至连钟离昧所属的南征军团都给调了回来。 结果到最后,才发现根本是他想多了。 人家父子俩,完全就是在置气! 对此。 身为臣子的李斯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全力配合公子高,在朝臣缺失了近乎一半的情况下,力保不会出现混乱。 几天的功夫。 李斯突然惊觉,他的工作量非但没有增加,反而比以前还轻松了不少,顿时大惊。 耐不住,亲自去公子高府中询问。 结果,就是被一脚踹入廷尉府。 莫说嬴政。 他李斯,今天也是才吃上第一顿自助啊! 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斯,确认对方并不是在说谎。 嬴政缓缓起身。 “尉缭!随朕走!” “啊?” 突然被点名,尉缭大惊:“陛下,臣这……” “这什么这?” “高儿,他判你入狱了吗?” “尚未判老臣……” “没有,就给朕滚出来!” 尉缭:“……” 陛下!老臣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您还是让我入狱吧! 心中哀嚎不断。 腿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怀揣着悲愤之心,尉缭亦步亦趋的随着嬴政步伐,离开了廷尉府。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 群臣面面相觑。 一名朝臣上前,对此地主人蒙毅询问:“上卿,咱们当如何?” 蒙毅板砖脸一摆,冷声反问:“陛下说让咱们由此离去吗?” 群臣皆摇头。 “既然没说,那就该干嘛干嘛!” 说罢,蒙毅看了一眼摆放在一旁的沙漏:“还有一刻钟,自助时间就将结束!” 听闻此言。 再无人询问哪怕一句,纷纷对着桌上美食风卷残云起来。 堂堂朝中重臣,这么做,说出去确实丢人。 不过……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都这样,就连左相李斯,乃至刚刚陛下都参与进来,谁还在乎呢? 反正! 外面的人,又不知这廷尉府内情况到底如何! 廷尉府外。 嬴政的銮驾,直奔公子高府。 经历了廷尉府大牢一幕。 嬴政虽略感不适。 但已大致猜出,这混小子故意做此举,定是有什么大动作。 既然连李斯都不清楚。 如尉缭这种边缘人,嬴政更是懒得询问。 咸阳大街上本就没有多少行人。 銮驾行驶速度飞快。 很快。 嬴政一行,就抵达公子高府门外。 下车,踹门。 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本还以为,这一脚踹下去,最多传出点响动。 不料,大门直接开启。 院内。 虞姬一席盛装,躬身跪迎。 “儿臣虞姬,参见父皇!” “虞姬?”看了一眼明显是在此等待多时的虞姬,嬴政不由一愣,继而对四周张望:“高儿呢?让那小子给朕滚出来!” 弄了这么大的一出。 结果他嬴政都亲自打上门了,这混小子竟然还敢不出来,反而推媳妇上来挡枪? 一时间。 嬴政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怒吼了几声,依旧不见人影。 嬴政面上的寒霜,越发深沉。 就在此时,虞姬微微一福:“父皇。” “公子他……”转首,看向北方,虞姬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已亲自率军北上了!” “什么?” 听到这话,嬴政一愣,继而大步上前。 刚要揪住虞姬的衣领询问,这才发觉不妥。 尴尬的假咳一声,再问:“高儿他什么时候走的?” 以余光看了一眼嬴政身后的尉缭,虞姬继续:“当是国尉去求见陛下之时。” 听到这话。 嬴政眼皮一跳,恶狠狠的瞪了尉缭一眼再问:“他走之前,可曾说些什么?” 仿佛早就猜到嬴政会问。 虞姬苦笑着转首,由石桌上拿起一卷竹简:“父皇,这是公子让儿臣转呈给您的。” 定定的看了一眼竹简,嬴政也不伸手,只是对一旁尉缭呵斥:“尉缭!” “臣在!” “去,给朕念!” “念好了,朕重重有赏。” “念不好……”杀气腾腾的看向尉缭:“你今年的俸禄,就不用惦记了!” 尉缭:“……” 竹简是公子写的,老臣我不过就一复读机,陛下您有气不能对我来啊! 家里连锅都揭不开了。 除了公子高每月资助那点,他老尉缭,可全指着俸禄过活呢! “陛下,这……” “这什么这?” 虎目一瞪,嬴政不由分说:“若不是你去找朕,耽搁了时辰,高儿率军北上这么大的事,朕岂能不知?” 尉缭:“……” 好吧。 道理,都是你们老嬴家的! 在嬴政的威逼下。 尉缭只能怀着苦逼的心情,将竹简展开,朗声道:“父皇在上,儿臣叩首……” “别说那些废话,直接说重点!” “当父皇见此竹简时,儿臣已率军北……” “朕不是让你捡重点吗?” 在嬴政的怒斥下,尉缭眼眶含泪。 这……老臣哪知道哪句是重点啊! “于数月前,儿臣北上河套之时,就已布局此次北伐。” “今,时机已至,儿臣……” “等会!” 又一次被叫停。 尉缭彻底崩溃。 直接摆烂一般,将竹简摊在了嬴政面前,哭丧道:“陛下,您还是自己看吧!” 并未理会尉缭。 嬴政抬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院落中,堆起在角落的雪堆,皱眉对虞姬询问:“高儿他……北上是要直接与匈奴开战?” 本还以为,这小子北上,就是找个托词避开他。 谁曾想……这个时节开战? 若不是公子高不在身边。 嬴政这蠢蠢欲动的右手,绝对要猛拍他几下方能解恨。 看着盛怒的嬴政,虞姬苦笑点头:“回父皇。” “公子他……确是这么说的。” “除了这个,他还说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尉缭,虞姬终究于心不忍,长叹:“公子还说。” “若父皇您不愿主政,大可每日于宫内同国尉商研北伐之事,掌控大局。” “国师……”再次苦笑:“以目前廷尉府现有制度,大可正常运转,父皇无需操心。” 第320章 两点原因 “高儿……”无语的看了一眼虞姬,嬴政迟疑道:“当真,是这么说的?” 虞姬点头。 “公子说,他此法名曰绩效、考勤。” “只要完成绩效者,不但可自如品尝美食,更可将家人接来同住。” “若多次无法完成者,就只能继续去廷尉府大牢内……”说到这里,虞姬苦笑了一下。 点了点头,嬴政再问:“那他有没有说,为何一定要选在这一时节北上?” 廷尉府内的近况,嬴政已经看到。 确实! 如同公子高所言。 每日有那自助餐作为吸引。 莫说是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就是他这从公子高府中拐走了一厨子的始皇帝…… 无数美食,任君挑选? 这种新鲜的模式,他又何尝不惦记! 不过! 真正让嬴政担忧的,还是北伐一事。 早在天气转凉的时候,嬴政就已决定,要在春暖花开之际,对匈奴人宣战。 可现在呢! 公子高这小子,不光是杀了匈奴人前来商讨和亲的使者,更是在这白雪皑皑的时节出征? 先不说在这冰天雪地当中,大军要如何行进。 就是粮草补给的运输,不也是一大难题。 若那匈奴人避而不战。 仅拖延,怕都能生生拖垮了他们北伐的老秦将士! 不待虞姬回话,尉缭就已连忙凑上:“陛下,老臣知道!” “你知道?” “老臣确实知道……”在嬴政审视的目光下,尉缭指向竹简后方一排密密麻麻的小字。 愣愣的看了一眼尉缭,又看了看竹简上的字迹。 嬴政一脚踹出,怒斥:“知道你前面还那么多的废话!” 尉缭:“……” 老臣这不也是怕有错漏么。 “据公子言。” “他之所以选定在此时节北上,共有两个目地。” “其一,头曼正与其子冒顿开战,且有胡亥大婚一事为凭。” “值此时节开战,乃是匈奴人对我大秦防备最为松懈之际,可一战而毕其功于一役!” 嬴政点头,沉声询问:“第二点呢?高儿有没有说,面对这封山的大雪,他要如何寻找匈奴人的主力,还有粮草运输等问题?” 单从时机上而论,嬴政也不得不承认,公子高所言没错。 冬季!本就是匈奴人对大秦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更何况,一旦大雪封山,就是他们匈奴之间的内战都要因此停歇,其就更想不到大秦会在这个时候出兵了。 而胡亥的大婚……使者虽被杀了,但这消息的传递,可不是一天两天。 一来一回。 头曼即便知道,那也不知要过了多久。 在他们尚以为大秦无意在此时出兵的当口,确是偷袭的好机会! 不过……对嬴政而言,最终的问题,还是他所提出的第二点。 “这个……” “你不是说有两个目地吗?” 在嬴政的怒视下,尉缭苦逼解释道:“陛下,他就写了这么多啊……” 目地,确实是写了俩。 可问题是! 竹简上的字迹,就写到这里,他尉缭也不知道啊! “那你……” “父皇!”不待嬴政起脚,虞姬连忙上前:“公子此前曾有交代。” “让儿臣带您去一个地方。” “高儿让你带朕去一个地方?” 虞姬连连点头。 “好!现在就去!” 公子高走的太过突然,打了嬴政一个措手不及。 若不能确定心中所虑,嬴政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 在嬴政急切的催促下。 不过半个时辰。 他的銮驾,就来到了咸阳郊外一处旷野之上。 走下銮驾。 看着那将整片山脉都覆盖的皑皑白雪,嬴政皱眉。 “虞姬,高儿让你带朕来此做甚?” “父皇您且稍待!”微微一福,虞姬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哨子,轻吹了几声。 不片刻。 阵阵马蹄之声,就由山头的另一端传来。 惊闻此声。 护卫在嬴政左右的禁军纷纷抽出兵刃,一脸警惕的挡在嬴政身前。 “滚开!”一把推开禁卫,嬴政不满:“朕的儿媳,还能害朕不成?” 话音落地的同时。 视野尽头。 几匹骏马出现。 若仅如此,尚不足为奇。 随着骏马的出现,嬴政很快发现。 在骏马后方,拉拽的一辆没有任何轮子,却可在雪地上急速行驶的车驾。 看到这一幕。 嬴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以右手指向车驾,大惊:“这是何物?” “回父皇。” “此物据公子言,为雪车!” “雪车?” 重复了一句,嬴政扭头看了看自己的銮驾,更是不解:“这除雪车为何没有轮子,却能行驶的如此迅速?” 交谈的同时。 雪车已来到嬴政身边不远处。 不待虞姬回复,雪车上就传来阵阵兴奋的呼喊声:“皇爷爷,晨曦知道!” “晨曦?” 直到晨曦开口。 嬴政这才发现,原来驾驭此车者,正是那个不久前刚刚新婚燕尔的大秦长公主,晨曦。 “皇爷爷……”从马车上跳下,晨曦兴奋到小脸通红:“这东西,在平地上根本无法使用。” “但如果是在雪地上,速度却是极快,就是拉车的战马,亦可放开全速而奔驰,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解释了两句,晨曦更是兴奋上前,拉住嬴政的手臂:“皇爷爷,您也上来试试吧,可好玩了!” “朕?” 不可置信的指了一下自己,嬴政疑惑反问。 “对!”点头,晨曦拉着嬴政的手臂不断摇晃,撒娇道:“皇爷爷,您就上来试试吧!” “这东西,比驾驶马车还要简单,真的可好玩了!” 定定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雪车,嬴政点头:“好!那朕就试试。” 怀着忐忑的心情,随晨曦走上雪车。 不片刻。 嬴政心中忐忑不再,只剩兴奋。 仿若孩童一般,随晨曦绕着山头跑了一圈又一圈,直至停下,嬴政依旧意犹未尽。 “高儿……”深深的看了一眼雪车,嬴政激动道:“又为我大秦造一神物也!” 趁着嬴政正在兴头上。 虞姬连忙上前。 一边将裘衣披在嬴政的身上,一边开口介绍:“父皇。” “据公子言,此物仅可供我大军在雪地上行进,而不受阻碍!” “除此之外……”眼中挂起了一抹崇拜,虞姬继续:“公子还设计了一种可承载更多物资,更加便捷的车架!” “凭此,可承担我大军北伐,所有的后勤补给运输!” 第321章 公子不在,谁主持大局? “能承载我大秦全部后勤辎重的补给运输?” 听到这话,嬴政不淡定了。 一把抓住虞姬的双肩,激动道:“那是何物?” 突然被嬴政抓住,虞姬俏脸微红:“公子说,此物名曰雪爬犁,现已大批运往北地。” 虞姬的表情,让嬴政惊觉,身为老丈人,他这行为属实不妥。 尴尬的假咳两声。 嬴政正色道:“尉缭!” “老臣在!” “你即刻以国尉府之令,征调三川郡以西的秦军驻守蓝田。” “朕……”抬首,看了一眼北方,嬴政语气坚定:“要亲自去河套看看!” “啊!这……”看着目光坚定的嬴政,尉缭懵逼:“陛下,您要北上?” “那……我大秦政务该怎么办?” “政务?”反问一句,在尉缭紧张的目光下,嬴政嘴角不自然的抽动:“廷尉府内的情况,你是没看到吗?” “高儿,已用那个什么绩效考勤的方法,让那群家伙卯足了劲干活。” “即便朕离开几天,我大秦还能乱了不成?” 尉缭:“……” 这个……貌似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嬴政在颁布此令以后,就大步离去的背影。 虞姬不由长叹:“公子啊……父皇,还真就被您给料中了!” 北地,河套。 马邑城城南十里。 以长公子扶苏、北方军团副帅王离为首。 一支迎接的队伍,正翘首以盼。 几名快马驶来。 不待询问,马上骑士就已连声招呼:“到了!到了!” “监国的车队,已经到了!” 听闻此声,扶苏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王离将军,咱们过去吧!” “好!” 早在十天前。 王离就接到了咸阳来信。 公子高将亲率二十万南征大军北上,与北方军团合兵一处,对匈奴宣战。 不同于嬴政的担忧。 镇守在河套一线,已整整十年的北方军团,对这一刻早已等待多时。 大雪封天又如何。 只要秦歌一起,战鼓一鸣。 他们,就是再次化身为横扫六国,一往无前的老秦铁军,为始皇帝、为大秦披荆斩棘! 而此刻! 随着公子高的到来,亦昭示着。 这场让他们苦苦等待的大战,终于到来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 扶苏、王离二人各引本部人马向前,很快就见到了由南方官道而来,无数身披黑甲的秦军。 只此一幕,就让二人激动到心驰澎湃。 引马快步上前。 王离率先高呼:“末将王离,恭迎监国大人!” 喊了半晌。 南军具已停下,却无一人上前应答。 王离不由懵逼。 就在此时。 驻足而立的南军,突然由中间分向左右,让出了一条道路。 见状。 不光是王离。 身在战马上的扶苏同样下马,目露激动。 可还不待二人说些什么。 一胡须花白,身披甲胄的老将,就已越众而出。 翻身,下马,对二人摇摇拱手:“老夫任嚣,见过大公子,见过王离将军!” “任嚣?” 见来人竟是任嚣。 扶苏、王离不由对视,皆目露惊讶。 终是王离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询问:“任大帅!监国呢?他不是应与您一道北上的吗?” “这个……”嘴角一抽,任嚣苦笑:“监国在抵阳州之际,就与本将分开,说是另有要事……” 回想起当初公子高突然说要离去那一幕,任嚣也是无语。 此前! 在咸阳,公子高对嬴政就是不告而别,甚至还特意拐上了他。 对此,任嚣虽有微词。 但公子高仅一句“莫非任大帅甘心就此在咸阳养老,一辈子都不上战场了?”就拿捏住了他的心肺,使他不得不甘心重名。 然而。 这边都计划好,如何让南军配合北军,举誓师大会,进而出兵了。 谁料。 到了北地郡以北的边塞之城,阳周以后。 公子高竟是突然说要离去。 这,是真将任嚣彻底给弄到懵逼。 奈何。 公子高是君,他是臣。 尽管心中不愿,也只能独自带队前行。 见任嚣这么说。 扶苏倒是毫不意外。 苦笑一声,再问:“敢问任大帅,我三弟,可有何交代?” 此前公子高来信。 只说开战之期已至,但却并未圈定明确时间。 现,蒙恬正于雁门关处点燃烽火,已将驻守在各地的长城军皆召至河套,以集全力北伐。 公子高要是不在……这北伐事宜,谁来主持? 阳周城,一栋远离闹市的别院内。 公子高一边惬意的品尝着手中美食,一边自语:“以父皇的性格。” “他若得闻可在此时北伐,定会坐不住,进而直接北上赶往河套。” “那边的事情,由他做主即可。” “我……”看了一眼南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啊!” 公子高身后。 一被绑住双手的文士冷笑:“即便你能料中又如何?” “今!你急功近利,非欲赶在此刻北伐,至使天下民怨沸腾。” “如此作为,只会将大秦推向末路!” 扭头。 看着文士那一脸不屑的面容,公子高淡然一笑:“张良,你真认为。” “此间种种,不是我有意为之吗?” 见公子高这么说。 本还冷笑的张良顿时一愣,继而面色大变:“你……你是故意的?” “不错!” 点头,起身,公子高双手背负:“六国余孽,早有反秦之心。” “此,我焉能不知?” “之前,父皇身体尚可,能以出巡之举,威慑天下。” “现在么……”看了一眼张良,公子高继续:“如子房者,不已是坐不住了?” 随着公子高的询问。 张良额头上的冷汗也是越流越多。 继而大怒:“这你狗贼,不得好死!” 身为一个聪明人。 张良如何还猜不出。 若此事皆是公子高故意为之。 那他的目地,必然就是要借此,将天下义士,都给吸引出来,进而一一剿灭! 甚至……往深了想。 没准,这北伐都只是托词。 这些秦狗的真正目地,就是他们这些六国义士! 看着张良那愤恨的样子。 即便他不说,公子高也猜出对方心中所想。 大步上前,来到张良身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放心吧!” “北伐势在必行!” “对付你们这些余孽……”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张良愕然:“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巴巴的,从大牢内给他提了出来,带着一路北上。 然后……说了这么多。 这个秦狗的目地,到底何在? 饶是以张良的智商,一时间也同样无法揣测。 第322章 只是,太寂寞了 “张良,你认为……”在张良本就懵逼的目光下,公子高悠悠再问:“这个天下,究竟有多大?” “天下有多大?” “不错!”点头,确认。 公子高缓缓开口:“难道……在子房的眼中。” “天下,仅为我秦川巴蜀,与那六国之地吗?” 面对这突然的问题。 张良本能一愣。 皱眉思索,仍旧猜不出公子高心中所思,只能顺着话题,试探开口:“不然呢?” “天下虽大,却有及可寻。” 摇了摇头。 在张良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继续:“自周天子伐纣,册封天下之后,历经各国世代不懈努力,天下方才今时之境。” “难道在你眼中。” “天下,就仅如此了吗?” 眉头紧皱。 张良不语,沉思。 片刻。 想到了什么,再度冷笑:“怎得?” “莫不是,你这秦狗,还欲拿匈奴人这等化外之徒,漠北草原这不毛之地来感染我?” 说了一句,更是鄙夷:“秦狗!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 “即便你不杀我,我张良也不会为你效力的!” 说罢,更是高高的昂起了脖颈,摆出一副慷慨悲歌状。 “说的好!”拍了拍手,公子高赞叹:“不愧是韩之贵胄,确是风骨绝然。” “不过……”再度摇头,长叹:“就是心眼,还有眼界上面,都缺了一些。” “秦狗!你莫要羞辱于我!” 说别的也还罢了。 心眼?眼界? 祖上五代,皆为韩王之国相。 张良出身,贵不可言。 与一些纨绔不同,张良自幼就聪敏好学,饱读诗书。 遭逢国难,更是潜心修习十数载,只为一朝出山,匡扶国邦。 就是以性命为凭,行此刺秦之事。 张良所求,亦不过就是加剧这个进程,激天下义士共起。 虽败,但却从无悔意。 就是被公子高关在冰冷的大牢,张良依旧意志坚定,等待着暴秦被灭的那一刻到来。 公子高为北伐,一番无脑操作,让张良看到了希望。 而今。 希望的火焰,被这秦狗亲手掐灭不说,更是遭受对方羞辱,说心智、眼界不行? 此,张良岂能忍之! 看着那被捆住,却依旧想要挣脱,上来找自己拼命的张良,公子高神情自若。 缓缓落座。 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抿同时,再度开口:“说你眼界不行,你还不信!” “天下之大,何止九州之地?” “我华夏一族,由轩辕始,败九黎、灭戎狄、退犬戎……”长叹一声,以缅怀的语气继续:“历经千年,击败了无数强敌,方由黄河有熊一脉,发展到今天这一规模!” “那么……”又看了一眼张良,公子高问道:“你倒是说说。” “今我秦之一地,比当初周天子所立九州,又大了多少?” 一句话问完。 张良哑然。 不等张良回话,公子高再度开口:“远的暂且不论。” “只说现在!” “赵之中山,秦之陇西,不也是剿灭了外族之后,方才归我华夏版图?” “家国天下!没有家,就没有国!” “但……”语气突然拔升:“若没有国,又何来的家?” “你们的眼中,仅有小家,而从无一国!” “秦也好,韩也好,赵、齐、楚也罢!” “我们本就为一整体!” “放屁!”看着一副慷慨激昂的公子高,张良冷笑怒斥:“你这些鬼话,骗骗三岁幼童尚可。” “现在是你们暴秦得胜,自是怎么说,怎么算!” “韩地,本就归我韩之所有,你们就是一些无耻的……” “所以说。” “你这不光是眼界不行,脑袋也同样不行!” “自黄帝起,天下朝代更替,本就实属平常。” “正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今天下皆归我大秦,以郡县制划分,何来韩地一说?” 听到这话。 本就不忿的张良更怒。 可还不等他再度开口斥骂,公子高就已起身,以讥讽的目光看向张良:“如若你真要论正统。” “那不妨告诉你!” “在你们这些所谓士大夫眼中,我等为周天子驾车的卑贱秦人,先祖同样出自于华胥氏,黄帝,颛顼一系!” “这么算起来的话……你们,又有何不服之?” 张良:“……” 这话说的,竟让人无言以对! 作为一个饱学之士。 张良在关于理念上的问题,不会认同公子高的说辞,可直言斥骂。 但在这种事情…… 虽然他不清楚真假,但却不敢妄言否定。 而就在张良沉默的当口。 公子高再度起身,来到了他的身边:“也许你认为。” “我今日同你说这些,目地是为了招降于你。” 不然呢? 翻了个白眼,张良虽不语,神态却已表明一切。 “其实……”长叹一声,公子高继续:“我只是太寂寞了啊!” “不怕告诉你。” “这个世界之大,远超你的想象!” “百越以南,并非仅有汪洋,同样存在着无数的陆地岛屿。” “匈奴、月氏以西,也并非仅为荒漠!” “横跨万里,同样生活着许多与我们相同、又不同的族群。” “也许……绝大多数人,都如同你一般,只看到了眼前这一切。” “但!” “有一些人,不同!” “我的父皇,大秦始皇帝!” “他之所以在统一六国之后,依旧出兵攻伐百越,远征匈奴。” “所为的,真是他自己吗?” 这…… 在公子高这一番足以颠覆常人认知的话语中,张良已彻底懵逼。 前面的,似懂非懂。 但最后有关于嬴政这几句…… 貌似,那老狗的岁数已经不小,活不了几年了? 这么说的话…… 在张良诧异的目光中,公子高的声音再度响起:“根本就不是!” “父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后代!” “为了千万年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享受到现如今,他所征服的这些土地!” 说罢。 公子高转身:“你一定很好奇。” “我为何会在阳州停留了数日之久。” 看了一眼院外来人,公子高淡然一笑:“现在……我就告诉你!” “这一次,我就要带你去看看,大秦以外的世界,究竟有多么的绚烂多彩!” 第323章 月氏的西方,并非荒漠 不再理会一脸愕然的张良。 公子高对着门外来人招手:“先垫上一口,然后咱们再出发!” 看了一眼被捆于一旁的张良,小栓子连忙上前。 落座的同时,口中也不忘汇报:“公子。” “虞子期现已同冒顿抵达月氏。” “咱们直接发动吗?” “不急。” 摇了摇头,公子高转首,看向北方:“日前钟离来信,他已成功取信胡亥、匈奴公主托亚。” “有那匈奴公主引路,当亦快抵达匈奴王庭。” “月氏王也好。” “头曼单于也罢。” “只有让他们皆死于同一时刻,方能激起两族的怒火!” “唯有匈奴、月氏死战,我大秦再趁势而起,才能确保将其一战灭之,不给他们逃遁的机会!” 小栓子连连点头。 果然!这才是公子的作风。 无论什么事,都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足够的稳妥。 一旁张良听到此言。 眼皮狂跳的同时,出言讥讽:“如此卑鄙无耻之事,也就你们这些秦狗能做得出来!” 转首。 好笑的看了一眼张良,公子高不语。 小栓子却是倍感不忿:“怎得?若按你说?非得直接上去,光明正大的开战?” 张良傲然:“此方是君子所……” 不待张良说完。 小栓子出言怒怼:“所以,你这君子就偷偷的搞暗杀,最后还被困成了粽子!” 张良:“……” 这话说的,太伤人了! 懒得理会二人争执。 公子高起身:“你若是不饿,咱们就直接出发吧!”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再理会张良:“公子,雪车已备好,咱们现在就可出发!” 一句雪车,引起了张良的好奇。 当他以俘虏的身份登上雪车,在雪地之上疾驰之后,更是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张良眼中的惊惧,无论如何都难以消去。 同时。 在前方为公子高驾车的小栓子亦用余光瞥着张良,不解道:“公子。” “这不过就是一个逆贼,您为何还要带上他?” “莫不是……” 摇头,公子高目视前方:“我并没打算招降于他。” “那您这是……” “此次西行,你认为我的目地是什么?” 小栓子一愣。 继而迟疑道:“公子难道不是放心不下,打算亲自去月氏主持西线大局么?” 再度摇头:“月氏实力本就弱于匈奴。” “且此国与匈奴不同,多铸城而居。” “虽行游牧之举,但就本质上而言,更接近我大秦,想要灭它,实则比匈奴要容易许多。” “那您这是……” “西方啊!”感叹了一声,公子高继续:“在月氏以西,你当就只有荒芜戈壁存在了吗?” “并不是!” “根据目前我所掌握的消息。” “月氏以西,为楼兰,其再往西,则是塞城郭诸国。” “在灭了月氏之后,咱们大秦势必要于此铸城、迁民,设郡县以划入我大秦疆域。” “如此一来……” 听到这里,小栓子恍然,继而大惊:“公子,您是说。” “那什么楼兰,塞城郭的,会对成为咱们大秦的敌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无。” “以我大秦目前的状况。” “以此一战灭匈奴,吞月氏就已至极限。” “不过……”扭头,看了一眼另一架雪车上,沉默不语的张良:“仅派小股部队,去袭扰西域诸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暇理会我大秦与边塞铸城,还是可以办到的!” “公子,您是打算让这个逆贼去?” “此人智商还算在线,且于兵法韬略一道,亦有所涉猎。” “左右留在咸阳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让他为我大秦做些贡献。” 小栓子:“……” 连个囚犯,您都给算计上了。 公子啊!您这实在是…… 心中略作感叹。 小栓子突然又想到什么:“公子,那您还打算让虞子期也继续西进不成?” 老秦的主力,现正于河套集结。 至多再有半月时间,就可集结完毕,以雷霆之势,对匈奴发起全面进攻。 秦军各部将领,除了虞子期这一支西进的偏师,还真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本能间。 小栓子第一个想到的人选,自然就是虞子期。 “不会!”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虽说虞子期是最好的人选,但毕竟他才刚刚新婚燕尔。” “真要是让他常年驻于西域不归……” 一想到晨曦那小辣椒,就是公子高也同样头疼。 “那您打算……” “我心中已有合适人选,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简单的说了一句,公子高不再言语。 虽说他已将一切可能的因素都考虑了进来。 但毕竟,许多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一切……都还要看他抵达月氏以后,再做决断! 彼时。 月氏王都。 在这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城郭内。 虞子期却无暇欣赏周边美景。 坐守于驿馆庭院内。 看着一名名从身边走过的月氏仆人,虞子期沉声询问:“公子还有几日能至?” 一名立于虞子期身后的蓝田将士,目不斜视,以仅有他们二人所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据英布大人传信。” “以公子的脚程,至多再有十天可至!” “十天?” 眉头一皱,虞子期长叹:“那就只能尽量拖延了!” 说罢。 虞子期严肃之情不再,一脸暧昧的对正巧由门外走来的冒顿迎去:“大王子,咱们今日去哪游玩啊?” 冒顿:“……” 月氏王也见了。 商议也商议了。 偏偏!你这秦人,竟是赖在此地不走了? 本还打算在商议完毕,从月氏王手中借得兵权以后,就带着这些秦人东进。 之后。 让那恐怖的小栓子直接冲阵,一举斩杀了头曼那老狗,他冒顿也就可趁势而起,成为大匈奴的主宰。 谁料…… 这该死的秦人,在见到那些蒙着个面纱,走路都直甩大腿的月氏女人以后,竟是干脆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偏偏。 他冒顿还需借助小栓子的武勇,来行斩将杀敌之举。 想到这里,冒顿无奈哀叹…… 第324章 十日之期 “虞兄弟,这月氏城,你还没玩够吗?” “我们匈奴的女子,比这些月氏女人,可要带劲了许多!” “那怎能一样?”摇头,虞子期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这月氏城中,不光有月氏美女,还有楼兰美女!” “匈奴,能见到吗?” 说完,更是直接搂住了冒顿的肩膀,以一副男人都懂的口吻继续:“子期之前听闻,有一支西方塞城诸国而来的舞女,不日就将抵月氏王城,咱们是不是……” 表面上。 虞子期表现的就是一十足色中饿鬼。 心中,连连哀叹。 晨曦啊!这实非我之愿。 公子他一定要让我拖延时间,等他到来再动手,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这……”看着那双眼都要冒火的虞子期。 冒顿终究无奈妥协。 “好吧!那咱们再等上几天!” “兄弟!”一句话说完,更是双手按住了虞子期的肩膀:“待那些舞女到来后,我会将其中最漂亮的几个都买来送你。” “然后……”期盼的看了一眼虞子期,冒顿继续:“咱们就走吧!” 看着冒顿那苦逼的面容,虞子期好笑的同时,亦心有所感。 同样哀叹了起来。 什么狗屁月氏美女。 什么狗屁月氏舞娘! 要是能让他选,他宁可选几个匈奴女人,最起码离家近啊! 彼时。 大草原的另一端。 身在战马之上,胡亥神清气爽,早已不见此前的疲惫。 看了一眼左右,那皆被白雪覆盖的草原、山丘,胡亥对身旁托亚询问:“咱们还要几日,才可抵达你阿达的王庭?” “当是快了!”抬首眺望了一番,托亚回复。 继而,眉头皱起,引马来到胡亥身边,悄声道:“我怀疑这些秦人有问题!” “有问题?” 看了一眼在前方开道的钟离昧,胡亥不解:“他们可都是效忠于我的部下,怎能有问题?” 虽然说同钟离昧相识时间并不算久。 但若是没有钟离昧的话。 他怕是早就冻死、饿死在茫茫大漠之中而无人知晓。 现在。 这托亚突然说钟离昧等人有问题,胡亥第一个不信。 见胡亥如此,托亚只能耐心解释:“之前咱们在翻越阿尔泰的时候。” “明明有一条近路,可他偏偏不听我言,绕路而行。” “不然的话……”托亚的眉头,越发紧皱:“至多再有三天,咱们就可抵达阿达的王庭。” “现在……” 抬首,看了一眼东方无尽的雪原:“最少还需十天的时间!” 见托亚这么说。 北地一行,经历了无数磨难的胡亥亦是猛然惊醒。 右手虚压了两下,以做安抚。 胡亥仿佛没事人一般,引马来到了钟离昧的身边:“钟离。” “前面的路况,你熟悉吗?” “卑下不熟。” “那为何……”深深的看了钟离昧一眼,胡亥再问:“要走这条路呢?” 一句话说完。 现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托亚的右手,已握住了腰间弯刀,随时准备暴起。 旁听的百里奕,白眼狂翻。 公子啊!就算您认为钟离昧有问题,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对方若真是有鬼,那咱们岂不是…… 百里奕还在无语。 钟离昧就已开口回道:“公子!” “你怕不是忘了?” “此前咱们刚刚进入阿尔泰的时候,您不是让陛下去猎鹿的吗?” 胡亥:“……” 好像还真就有这么一回事。 见钟离昧说的没问题。 胡亥点头:“那就让兄弟们加快一下脚步吧!” “公子放心!” “根据公主所指明道路,咱们只要继续东进,要不了多久,就可抵达头曼单于的王庭!” 看着转身离去的胡亥,钟离昧心虚的长出了一口大气。 还好。 之前发现了鹿群。 以此耽搁了几天时间,顺势改变了前进路线。 否则……他怕是真没法按照公子的要求,在约定时间内成功行事!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胡亥引马返回托亚身边,自信道:“钟离是我最可靠的部下,你放心就好!” 托亚点头,胡亥再道。 “这次,只要能让你阿达出兵,抓了虞子期那狗贼……” 恨恨的挥动了一下手臂。 胡亥继续说道:“咱们就可一举除掉嬴高那贱种!” “到时候……”以展望未来状,看向南方:“父皇定会将重新属意于我!” “你,也将成为我大秦最尊贵的女人!” 托亚更是连连点头。 眼中,布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不同于胡亥二人。 此刻的百里奕,却是眉头紧锁。 看向钟离昧等人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之情。 虽说此前相遇之时,钟离昧给出的说辞没有半点破绽。 但在百里奕看来。 他们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一些! 奈何。 胡亥深信不疑。 他现在更是吃人家的嘴软。 低头看了一眼身下代步的骏马,百里奕长叹。 不管如何。 他也不可能遇到比之前更糟的情况了。 十天的时间,稍纵即逝。 公子高的车队,已至月氏王城边境。 胡亥这边,同样是接触到了外围的匈奴部族。 而另一边。 由咸阳北上的大秦始皇帝嬴政,亦在禁军的拱卫下,直抵河套。 马邑城三十里外。 长城军主帅蒙恬,副帅王离。 长公子扶苏。 南方军主帅任嚣。 几位跺一跺脚,就可令天下都为之颤抖的重臣,皆甘冒风雪,静静的等待着。 此前。 他们还在犯愁。 这本应为主事者的公子高竟然半路走了,北伐大战,当由谁来主持。 虽然说。 无论是身份、还是资历。 蒙恬都是最为恰当的人选。 不过……老秦重法。 无论任何事,必得君令放可行之。 公子高没给下达任何命令,人还直接丢了。 他们,只能苦等。 但让蒙恬等人所没想到的是…… “陛下还有多久能至?” “回蒙大帅!” “以陛下的车程,再有半个时辰,可至此地!” “好!” 点头,蒙恬挥动大手:“传令全军,准备迎接陛下!” 一声令下。 驻于此地的秦军,皆挺直了身板,目视前方。 手中长枪鹄立,神情肃穆。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激动。 这一战! 将由大秦之君,天下共主,始皇帝嬴政亲自主持! 第325章 为大秦,暴君又如何 河套,马邑城外校场。 飞雪由天空不断飘落。 无数秦兵身披黑甲,面容坚毅。 无视飞雪掩面,目光直视前方。 始皇帝嬴政,乘坐在一架马车上,同样身披一副黑色甲胄,手持一柄由精钢所锻造,被他亲自命名为风的宝剑。 宝剑高举,嬴政朗声大喝:“大秦的将士们!” “朕,是你们的君王,嬴政!” “今日,朕将在此地,亲率我万千老秦男儿,北伐匈奴!” “这一战!” “我们将为我老秦千千万万,被匈奴人残害的子民复仇。” “这一战!” “我们,更将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可传至千秋的太平盛世!” 话音落地。 站在前排的蒙恬、任嚣、王离等将,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剑,高举的同时,放声高呼。 “为大秦!” “为陛下!” 紧随几名主帅。 苏角、涉间等步将,亦纷纷高呼。 “风!” 阵阵战号炸响。 无数秦军,皆将手中战戈、长枪等武器举过头顶,齐声大吼:“风!” “大风!” 震天的杀喊之声。 将落在大地之上的白雪都给震起。 透过漫天的风雪。 看着眼前一幕。 嬴政就仿佛回到了少年之时,眼中更是热泪盈眶。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起,无衣奏。 无数秦军,仿佛在这一刻,皆化为了一个整体。 冲天的战意,直逼云霄。 就连本还飘落的鹅毛大雪,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下来。 天空当中。 唯有阵阵来自于老秦人的怒吼,不断回荡。 待歌声渐止。 嬴政再次举起手中宝剑:“将士们!” “这一战,将是朕毕生最后一战!” “也许……” 深吸一口气,嬴政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了丹田,高呼:“朕无法与众位将士,一路北征到那尽头之地。” “不过!” “朕,会留在这里!留在马邑!等待将士们的凯旋!等待属于我大秦胜利的那一刻到来!” “臣,必誓死一战!” “血不流干,死不归还!” 十数万秦军,皆单膝跪地。 目光,坚毅。 “好!” 一声大喝,嬴政满意点头,挥手下令。 “传朕令!” “北征大军,即刻开拔!” “以蒙恬长城军为首,分兵十路,按监国公子高所示地图,直逼匈奴王庭!” “臣,遵命!” 待蒙恬领命,嬴政再道:“王离!任嚣!” “臣在!” 二人出列,上前。 “汝二人,分率一偏师。” “王离所部,直取东路,进逼呼伦湖,封堵匈奴退路!” “任嚣所部,往西,汇合朕的高儿,伐月氏,攻其城,屠其国!” “臣遵命!” 看着俯首的二人,嬴政再道。 “你们必须给朕记住!” “这一战,朕要全歼匈奴,无论男女老幼,一人都不留!” “朕,要让匈奴,亡国灭种!” 古来征战。 从来都没有仁慈二字可言。 对六国百姓,因其皆同出一源,嬴政尚以征服为主。 但对着叩扰华夏边境数百、乃至千年之久,农耕民族的大敌。 嬴政,绝无半点心慈手软。 唯有将之彻底覆灭。 方能确保大秦子民于千百年后的安康,太平! “陛下放心!臣,王离定会按照陛下旨意,杀匈奴人个血流成河!” “臣,任嚣,谨遵陛下之令!” 三十万北方军团。 二十万南征军团。 集五十万大军。 以蒙恬所部三十万为主,兵分十路,挺进匈奴腹地。 王离、任嚣,分领军十万,一东一西。 在攻灭沿途各部的同时,彻底将匈奴人堵在这片草原之上。 除那不适宜人类生存的极北苦寒之地。 天下之大,再无匈奴容身之所。 此! 正是嬴政在决定北上亲征,即将出发之时,由虞姬亲手送上,公子高早早书写完毕的灭匈之策。 为此战。 公子高布局一年之久。 对于他的十路大军齐头挺进,两翼包抄,进而全灭匈奴之策,嬴政不假思索就选择了赞同。 而今! 正是对匈奴人,行此雷霆一击的时刻! 看着依次领命,率军远去的各部诸将,嬴政豪迈大笑。 一旁扶苏担忧道:“父皇,您要不要先回城歇……” “歇什么歇?朕好的很!” 大手一挥,打断了扶苏劝阻的话语,嬴政伸出右手,指向前方大军:“扶苏!”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老秦人的军队!” “这!就是为朕荡平天下,开疆扩土,为我大秦万万子民,打下一个可永驻之江山的军队!” 面对兴奋的嬴政。 扶苏只是不语。 眉宇间,隐隐带有一抹愁苦。 见状。 嬴政不满冷哼:“怎得?你认为,朕要屠尽那些匈奴人,过于残暴?” “儿臣不敢!” “不敢?”狠狠的瞪了扶苏一眼,嬴政继续:“知道,你与你三弟最大的区别吗?” “你三弟其他不说!” “在这方面,他与朕的想法是一致的!” “即便,被世人唤作暴君,那又如何?” “朕要的……”大手一挥,嬴政霸气的说道:“是我大秦子民,在今后的百年、千年、乃至万年!都成为这片土地之上的主宰!” “想要占领这片土地,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 手臂再度挥动,嬴政话语间满是冲天的杀气:“唯有杀!” “只有将敌人全部都杀光,我们在占领这片土地的时候,才不会遇到任何的阻碍!” “为我大秦霸业。” “暴君?”冷笑一声,嬴政继续:“不过是弱者,对强者的恐惧罢了!”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嬴政。 扶苏嘴唇蠕动,面色惨白,却始终说不出只言片语。 半晌,长叹一声:“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你遵什么?朕又不会离开马邑!” 扶苏:“……” 看着无语的儿子,嬴政伸出右手,拍了拍扶苏肩膀:“现在,你可能会认为,朕此举过于残暴。” “但等今后,也许有一天……”嬴政以迷离的目光,看向南方:“你,可以看到朕在背此骂名之后,为我大秦所带来的改变!” 第326章 注重面子功夫的胡亥 几十万大军齐出,声势铺天盖地。 纵因与胡亥结亲,且因为冒顿的叛变。 匈奴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逃遁到西方的冒顿身上。 当老秦边防齐出的那一刻。 仍旧惊动了无数比邻河套而居的匈奴部族。 一时间。 匈奴各部大乱。 无数的匈奴部族,举族迁移,以避大秦兵锋。 其中。 更有各部骑术最为精湛者,以快马赶赴北地,欲将此消息告知身在王庭的匈奴之主,头曼单于! 彼时。 匈奴王庭。 看着突然由阿尔泰山脉尽头出现的秦人部队。 头曼单于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一名匈奴贵族上前,以略带不屑的语气说道:“大单于。” “这胡亥,不过就是一落魄公子,何劳您亲自迎接?” “你懂什么?” 一声怒斥,由头曼口中传出,其随即解释道:“这胡亥,乃秦王幼子,备受宠爱。” “会如此……” 回想了一下于日前,他亲自接见,大秦治粟内史百里奕口中所言,头曼的脸上更是浮出一抹凶狠。 “也不过就是因为大秦的几名公子,欲要争夺王位所致!” “只要我现在能帮这胡亥上位。” “在未来!大秦,就将是我匈奴的女婿。” “他们的土地,不还任由我匈奴勇士随意驰骋?” “就是……”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头曼语气更是兴奋:“我大匈奴将其取而代之,又有何难?” 匈奴贵族不解,再问:“大单于。” “咱们就算是帮这胡亥上位,那最多他也就是与我匈奴亲近一些。” “岂能……任凭我匈奴驱使?” “蠢材!” 又是一声斥骂。 头曼继续:“不说胡亥,那不还有我的女儿托亚吗?” “咱们只要在前期,对胡亥表现出足够的善意,让他相信我们匈奴是真心与大秦交好。” “继而……”冷笑一声:“开放所有的长城关隘,与我匈奴互市,时间久了,秦人定会疏于防备。” “只要不断的渗透,我大匈奴的族人,就会慢慢越过长城!” “没了那该死的关隘,这些弱小的秦人,还不任凭我大匈奴宰割?” 头曼的话,让匈奴贵族恍然大悟。 其余几名在头曼身边的贵族,更是连连上前,出言奉承。 得众人赞,头曼更是得意。 招了招手。 将一名半大的孩子召到身边,慈爱道:“儿子!” “看到了吗?” “前方那些人,都是软弱的绵羊!” “咱们只要稍加手段,让他们收起羊角,那对我大匈奴人而言,就将再无任何威胁,可任凭宰割!” “我希望……”以满是寄望的目光看向孩子,头曼深沉道:“我的儿子,你在未来的某一天,能够成为这天下共主。” “让全天下的土地,都成为我大匈奴的草场。” “让那些绵羊,都成为我大匈奴的奴隶!” 孩童重重的点了点头,贪婪的舔舐了一下嘴唇:“阿达放心!” “这些绵羊,孩儿会将他们亲手宰割!” 孩童的话,更是引得头曼大笑。 而就在头曼与一众匈奴贵族,还有这名孩童交谈之际。 翻越了阿尔泰山脉,看到前方盛大迎接部队的胡亥,亦是激动不已。 “到了!终于到了!” 胡亥身边的托亚,更是热泪盈眶:“胡亥,咱们到家了!” 不同于这走在队列前方,无比兴奋的二人。 一行护卫胡亥的大秦将士,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了钟离昧的身上。 感受到众人询问的目光,钟离昧摇头,苦笑。 若按最初的计划。 在此时,他们就当更换装备,假借冒顿之名,袭杀头曼,乃至一众匈奴贵族。 偏偏! 胡亥这小子,自作聪明。 非得让百里奕快马先行,说是什么遵循礼仪之道。 同那头曼先打上一个招呼,最终换来人家摆出这盛大的迎接仪式。 就为了这倒霉的面子功夫。 现在不单是百里奕这堂堂治粟内史,被丢在了匈奴王庭。 就是头曼身边,那近万人的迎接依仗,也让钟离昧没有一举将其击杀的把握。 思量再三。 钟离昧只能在心中狂骂胡亥的同时,以右手虚掩示意,告知左右不要露出破绽。 袭杀头曼? 只能等进入匈奴王庭以后,再做打算了! 钟离昧这边。 因胡亥的突发奇想,导致钟离昧这边,错失了第一手袭杀头曼单于的大好时机。 另一边。 公子高的车队,亦终是抵达了月氏王城。 月氏王城,驿馆内。 冒顿满是激动,一把就将刚刚才由马车上走下的公子高抱在怀中:“刘季兄弟!好久不见啊!” 之前袭杀头曼失败,被迫远遁千里的冒顿,心中确实是恨死了公子高。 不过。 当有了小栓子阵前斩将夺旗,将他生擒的那一幕出现以后。 冒顿就再没了这个心思。 正如小栓子所言。 以他的实力,若真想杀他头曼,大可直接下手,何必多费周章? 苦思多日。 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这个背景强大,身份神秘的大秦商人好骗。 冒顿,自是相信了公子高的说辞。 他!就是为了扶持自己成为大匈奴的主宰,继而成为这唯一可与之交易的大商! 冒顿不怕公子高有欲望,更不怕对方利用自己。 反正! 利用从来都是相互的。 今后如何……谁又知道呢! “大王子客气了!” 从冒顿热情的怀抱中挣脱。 公子高挥手示意。 小栓子连忙上前,从怀中拿出一锦盒。 锦盒开启。 两枚夺目的明珠,出现在冒顿眼前。 看到这个,冒顿一双牛眼更是瞪的雪亮,激动道:“兄弟,你太……” “这是我特意带来,赠予月氏王的礼物。” 冒顿:“……” 你这插嘴,太及时了! 不然,我还当是送我的呢! 冒顿乃一雄才大略之人,对一般金银事物并不看重。 但这公子高原来,还在他如此落魄之际,带这等贵重之物…… 刚刚泛起了涟漪的内心,如今只剩尴尬。 假咳两声,冒顿开口:“兄弟你放心。” “月氏王那边,我已打好招呼。” “待明日,他会亲自设宴,款待我等!” 得此承诺,公子高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327章 公子高献宝 夜,亥时二刻,月氏王都驿馆。 待旁人都已酣睡,陷入梦乡之际。 公子高所在的房间内,几盏灯烛徐徐燃烧,将房间照的灯火通明。 看着默默查看竹简的公子高。 虞子期试探询问:“公子,您为何要更改计划?” 一旁小栓子附和:“是啊公子!” “明日月氏王款宴,这当算是我们最好的一个机会。” “只要在宴会上弄死月氏王,月氏必生大乱。” “届时……”看了一眼门外,小栓子继续:“咱们只要裹挟冒顿逃走,月氏人的怒火,必将转移到匈奴身上,这不是您最初定下的计划吗?” 按照公子高原本所定之计。 在他抵达月氏以后,就是弄死月氏王,继而嫁祸给冒顿、匈奴人之时。 谁料。 当公子高来到月氏,查看了这段时间由虞子期所记录,其境内发生的大小事务以后,竟是突然改变了计划。 在二人不解的目光下。 公子高拿起了一卷竹简:“月氏王,必须要杀。” 将竹简平铺到桌面上,公子高以右手点向其中几字:“东胡,也不能无视!” “东胡?” “对!”在虞子期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开口解释:“东胡的领地与月氏、匈奴皆有接壤,其实力亦是不弱。” “按我原本之计。” “灭月氏王,可令其大乱,继而东进。” “但月氏若想进攻匈奴,必会引起东胡的警惕,从而使其在我大秦进攻匈奴之际,无暇出兵援助。” “不过现在么……” 淡然一笑。 公子高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既然这东胡公主欲出使月氏,恰是给我等创造了一个机会!” 虞子期双眼一亮:“公子!” “您是说……拿下这东胡公主?”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只要在月氏王召见东胡公主之际,我们以冒顿的身份将其掠走,进而于争斗中,击杀月氏王……” 双眼一凝,公子高语气笃定:“如此,方可确保破坏月氏、东胡、匈奴三方关系,使他们相互敌视,乃至交战!” “如此,在我大军来袭之际,他们非但不能团结一致,反而会各自为战,乃至彼此争斗,以为我军创造获胜之机!”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彼此对视,皆点头。 果然。 如此稳妥,这才是公子的性格! 忽然,虞子期又想到什么,皱眉道:“公子!” “明日月氏王款宴,乃送行之宴,我们……” 一想到这段时间,为了强留在月氏,他所付出的这些代价,虞子期就双眼含泪。 尤其! 当虞子期看到了一旁的小栓子后,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之前好歹小栓子不在,留在月氏的都是他由蓝田大营中所带出的心腹。 日后归秦,这些人也不会乱说什么。 但小栓子……虞子期悲哀的发现。 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屏障,能威胁,或者说是限制对方。 一旦让他知道,自己与那些舞娘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回去再一宣扬。 脑瓜子,嗡嗡作响! “无妨!” 摆了摆手,公子高信心满满:“来之前,我就考虑过这种情况。” “明日……我自有办法,让月氏王主动出言,留我等继续在此!” 见公子高这么说。 虞子期在感叹公子属实稳妥的同时,心中长出一口大气。 只要不让他再继续牺牲色相,那真心是怎样都行啊! 很快,一夜过去。 翌日辰时。 公子高等人才刚刚洗漱完毕。 冒顿就兴奋的走来,口中嚷嚷道:“兄弟!” “准备的如何了?咱们现在就去拜见月氏王?” 与秦不同。 在月氏。 其宴会根本不分时间,完全看月氏王的心情。 昨日就从冒顿口中听闻,这名刚刚由秦地赶来的大商,有宝物献他。 苦候了一夜,月氏王早已按耐不住。 一大早,就派人传讯冒顿,让他带秦人去月氏王宫大殿。 本就心急如焚,想要快速离去。 得闻此言,冒顿自是大喜,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公子高面前。 “没问题,冒顿兄弟,咱们这就出发吧!” 看着兴奋的矛盾,公子高点头,淡然一笑。 很快。 公子高一行,在百名身穿皮服,腰佩弯刀的月氏禁卫引领下,来到了皇宫大殿。 彼时。 月氏皇宫大殿内,左右早已坐满了月氏贵族。 众人目光,皆投注到了公子高身上,窃窃私语。 “早就听闻秦人富庶,今终可一见!” “看来那个带头的,当就是秦人首领!” “也不知……他为我们伟大的月氏王,准备了什么礼物!” 月氏地处河西走廊,都城为敦煌,连接东西商路。 因匈奴故,大秦商人,却很少涉足于此地。 对这名冒顿口中所言,由秦而来的大商。 无数月氏贵族,皆满眼好奇。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注视下,公子高坦然自若,大步向前。 上首。 瘫坐于王位之上,体态肥胖,身披华服的月氏王。 一边享受着身旁美女递送到口中的青提,一边缓缓抬起了他那粗到几乎让人看不清手指各数的右手,沉声道:“你就是大秦来的商人?” “商人刘季,见过月氏王!” 无视公子高的询问,月氏王那深陷在肉皱中的一对小眼,投射出阵阵精光:“听冒顿说,你给本王带来了礼物?” “不错!” 点头同时,公子高挥手。 小栓子连忙上前,将早已准备多时的锦盒奉上。 锦盒开启。 两枚鸽子蛋大小,浑圆剔透的明珠,顿时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仅见此一物。 本还如一团烂肉,瘫坐在王位上的月氏王就直起了身子。 眼中满是贪婪,大手不断摆动:“快!拿上来!将这宝贝给本王拿上来!” 一名身穿透体轻纱,伺候在月氏王身旁的美女连忙起身。 莲足轻启,带着阵阵香风,来到了小栓子身前。 当锦盒被递到月氏王手中之后,其更是犹如看待情人一般,无比贪婪的抚摸着。 半晌,这才想起公子高,月氏王满意道:“秦人,你的礼物,我非常……” 不待月氏王说完。 公子高就已躬身:“除此物外,刘季尚有一宝,欲赠月氏王!” 第328章 琉璃盏 “还有?” 听到这话,月氏王连忙直起了身子,以激动的口吻询问:“快,是什么宝贝?快拿上来!” 不光月氏王。 左右的月氏贵族,同样传来阵阵惊呼。 虽因地利之辩。 月氏贵族见惯了由西域各地传来的宝物。 但这两枚大小一致,浑圆剔透的宝珠,却足能堪比其国宝。 可以说。 这种宝贝,穷其一生,也未必能见到第二次。 结果这还不够,还有? 一时间。 所有的月氏贵族,看待公子高的眼神,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就仿若想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甚至,就连冒顿,同样一脸惊骇的看向公子高。 早就猜出,这秦人的势力绝非他所想象那般。 但……这是不是也太豪了一点?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公子高示意。 小栓子连忙上前,变戏法一般,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长方形的锦盒。 “打开!快打开!” 仅见此锦盒,月氏王就已激动到由座椅之上起身,以颤抖的声音连声招呼。 殿内月氏贵族,同样激动到纷纷起身,伸着脖子观望。 锦盒开启。 嘶———— 倒吸冷气之声,由殿内各处传来。 就连那几名伺候在月氏王身旁的美女,同样是惊讶的张开了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这……”月氏王以颤抖的声音自语。 同时,缓缓起身,迈着那臃肿的步伐,发出咚!咚!之声,来到了小栓子身前。 双手悬空,仿若面前是什么稀世珍宝,想要碰触,却又生怕一个不小心,将之损坏。 不光是月氏王。 抻着脖子观看的月氏贵族,亦发出了阵阵惊呼。 “这……这是什么?” “我的天!世间竟还有如此华美之物!” “这简直就是天神才能拥有的事物!” 月氏人如此。 冒顿更是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 若他早,公子高手中有如此瑰宝……动手抢了他的心思,也不是没有啊! 在众人惊呼下。 公子高淡然一笑:“月氏王!” “此物,为琉璃盏!” “琉璃盏?” “不错!此物,正是琉璃盏,乃我大秦最优秀的工匠,以万载琉璃,经数年雕琢而成!” 看了一眼公子高,月氏王更是狂喜。 小心翼翼的从小栓子手中,接过这晶莹剔透,可从一面看到另一面,无比华美的酒杯,月氏王激动道:“秦人!” “我宣布,由今日起,你将是我大月氏最为尊贵的客人!” “从今以后,你的商队,将不会被收取任何关税,且将获得我大月氏的庇护!” 见月氏王这么说。 左右贵族,连同冒顿在内,皆对公子高投以羡慕的目光。 对一个商人而言。 在月氏,这可以算作是最高的荣誉了! 然而。 当众人再度看向公子高以后,却发现他并未有任何的欢喜,只是不断摇头。 月氏王眉头一皱:“怎么?秦人,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问了一句。 不待公子高答话,月氏王就自顾自的挥动手臂。 王位旁的几名美女见状,快步来到月氏王的身边。 象粗一般的手臂挥动,将几名美女全都推到了公子高身前:“这些!都是本王的女人。” “从今以后,她们都属于你!” 月氏王话音落地。 站在公子高身旁的冒顿,更是双眼喷火。 月氏王身旁这几个美女,可不是一般货色。 其中,不光是有月氏、东胡、塞城郭诸国的绝色美女。 更是有一名相传来自于西方大秦,金发碧眼的美女。 在以妇女作为货币单位的各国而言。 此等稀罕的美女,价抵万金! 冒顿虽不好女色。 但他却清楚。 就这几名美女,足以让他招募到一支装备精良,人数过万的精锐军队。 这个回礼……相当大气! 看了一眼被月氏王推来,目露胆怯的女人,公子高眉头一挑。 之前彼此间尚有一段距离。 就连他都没发现。 在这群莺莺燕燕当中,竟然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波斯猫! 一直都盯着公子高。 见他这种反应,月氏王更是得意大笑:“秦人,这回,你可还满意?” 先是点头。 继而,在月氏王诧异的注视下,公子高又摇了摇头。 月氏王本还兴奋的大脸,顿时就垂了下来:“怎得,秦人,你还想要什么?” “大王的诚意,刘季已经收到。” “刘季之所以摇头,只是略感遗憾罢了。” “遗憾?” “大王可知。” “此琉璃盏,并非单支,而是一对。” “一对?”听到这话,月氏王大惊,连忙来到公子高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紧张道:“另外一盏呢?” 世人皆知。 无论何物。 若成双成对,其价值远少单支。 仅一盏琉璃盏,就已让整个月氏,惊呼为神物。 若有一对……当为月氏镇国之宝! “来时匆忙,另外一支琉璃盏,尚在刘季的商队当中。” “商队?”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以商队脚程计算。” “至多再有五日,当可抵达大月氏境内。” 按照虞子期所给出情报。 东胡公主,将于三日后抵月氏王都。 拖延五天,已足够! “五天?”月氏王双眼一亮,激动道:“秦人!” “你需要什么代价,才可将另外一盏琉璃盏售于本王?” 诧异的看了一眼月氏王。 公子高心中不由感叹。 这胖子,虽贪婪,却并不傻。 知道自己在此时提出尚有第二盏,必是大有所求。 不过么……那,仅是一般情况。 在月氏王近乎于渴求的目光下,公子高微微一笑:“刘季携此重宝,只为与大月氏交好,进而获取我秦之一地的独家经营权!”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再三确认。 月氏王深深的看了冒顿一眼。 略作思索,得到了一个与冒顿几乎一般无二的评价。 这个秦人,野心很大! 有了推测,心心念念另外一盏琉璃盏的月氏王也不迟疑。 大笑一声,拍了拍公子高的肩膀:“秦人!” “从今以后,你将是本王的兄弟!” “那就多谢月氏王了……” 第329章 实际就是玻璃 一盏琉璃盏,外加一张空头支票。 公子高不光是成了月氏王的兄弟。 就连他们此前所休息的驿馆,如今也被改换为一栋奢华的宫殿。 看着无数月氏仆人,小心翼翼的将驿馆内一切有关公子高等人所用事物转移出去。 虞子期皱眉不解:“公子。” “您就算要取信月氏王,也不必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吧?” “巨大的代价?” 虞子期:“……” 琉璃盏啊! 还是那种完全可以透过一层,看到对面景象,晶莹剔透到如此程度的至宝! 莫说见。 听,他之前都没听过! 虽然虞子期并未直言。 但仅看他面色,公子高就已猜出对方心中所想。 淡然一笑,反问:“子期可是心疼琉璃盏?” 虞子期疯狂点头。 肉痛之情,溢于言表。 小栓子在一旁附和:“你心疼也是应该的。” “这对琉璃盏,天下确实就只此一对!” 虞子期:“……” 只此一对?你还说的这么轻松? 遥想当年,战国之时。 赵以和氏璧,都能从秦手中换取数座城池。 就可知。 这种可作为传世之物的稀世奇珍,哪怕是对一个国家而言,也同样极为珍贵。 结果……就这么送给月氏王了? 就算事后,能弄死那头肥猪,谁又敢保证,一定可以夺回那盏琉璃盏呢! 看着虞子期那一脸愤慨,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公子高苦笑。 “莫要再逗子期了!” 一句话,顿时引得虞子期侧目。 “公子!您……” 满是寄望的询问还没说完。 公子高就已开口:“小栓子说的没错。” “琉璃盏,天下却只此一对。” 虞子期双眼一翻,险些晕阙。 就在此时,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不过……此物对我而言,若想要,唾手可得,且不计数量!” 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子期惊讶的看向公子高:“公子,您刚刚说……” “小栓子,为子期解释一下吧!” 说罢,公子高转身,对着已布置完毕的宫殿内部走去。 得公子高令,小栓子炫耀式的上前,由手中掏出了一把大小不一,同样晶莹剔透的琉璃珠。 “这……” 看到面前这一幕,虞子期几乎怀疑人生。 自己离开咸阳也不长啊? 公子他这是在哪里发现了琉璃矿脉不成? 可不对啊! 这玩意不都是烧制铜器的时候,偶可获得,且成色一般都很普通的吗? 不说之前给月氏王那头肥猪的琉璃盏。 只说小栓子手中这一把琉璃珠…… 好歹!虞子期也是公子高的大舅哥,更为大秦长公主晨曦驸马。 多多少少,也有些见识。 岂能不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 还在惊叹。 突兀间。 小栓子大手一挥。 琉璃珠立时落地,摔个粉碎。 虞子期见状,更是懵逼大惊。 不等他询问,小栓子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把。 虞子期:“……”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面对如此颠覆他常识的一幕,虞子期彻底麻木。 “这东西,是琉璃吧?” 在小栓子的询问下,虞子期木然点头。 得意一笑,小栓子继续:“但用公子的话来说,这东西,它就是玻璃!” “而且……”崇拜了看了一眼公子高:“这东西,可以批量制造!” “虽说就目前而言,琉璃盏天下只此一对。” “但只要时间充裕,公子完全可以制造出无数对琉璃盏!” 又是木然的点了两下头,虞子期猛然反应过来。 骤然转身,诧异的指向小栓子手中琉璃珠:“这……玻璃?可以制造出无数?” 小栓子点头,以敬佩的口吻说道:“公子遍寻古籍,再加以专研,这才研制出可制琉璃之道!” “这次过来,时间上比较仓促,公子仅将他所制的那盏玻璃盏,还有大量的玻璃珠带来。” “等回去以后,公子什么时候再制造这东西,你大可亲自观摩!” 说罢,直接抓过虞子期的大手,将那一把玻璃珠递到了他的手中。 咕噜! 猛咽了一口口水,虞子期依旧是久久无法回神。 仿若看待情人一般,虞子期又深深的看了几眼手中玻璃珠,这才长叹。 “公子,实乃神人也!” 继而,又想到什么,疑惑道:“既然那盏琉……玻璃盏,就能将月氏王骗到团团转,公子为何要携带如此多的玻璃珠?” “这我就不知道了!”摊了摊手,小栓子回道:“公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 “许是有备无患吧!” 虞子期点头,满脸认同。 就在二人交谈之际。 一架奢华的马车驶来。 停靠在宫殿门口。 莺莺燕燕。 数名身穿透明薄纱的美女,由马车上走下,引得路人瞩目。 几名卫士上前,驱散路人的同时,来到虞子期二人身边,恭敬道:“尊贵的秦人。” “这些,都是之前在皇宫,月氏王承诺给你们的美女!” 一句话说完。 看都不看虞子期二人的反应。 话说的卫士,就带众人离去。 …… 看着卫士远去的背影。 又看了看面前那一堆莺莺燕燕,虞子期、小栓子二人懵逼。 彼此对视。 终是虞子期沉不住气,悄声道:“这些女人怎么办?” 瞥了一眼身前几名无比火辣的美女,小栓子连忙收回目光。 “以我观之。” “公子只对那个什么来自西秦的金发女人感兴趣,其他的……” 虞子期连忙插嘴:“其他的退回去?” 虽说并未有任何律法,要求男人仅可娶一女。 但毕竟,虞姬是他的亲妹妹。 虞子期也清楚。 以公子高的地位,未来他身边的女人绝不会少。 不过……能排除一个竞争者,就排上一个,总是好的! “退回去?” 看了一眼虞子期,小栓子转身就走:“要退你去退!” 虞子期:“……” 这事,没公子点头,他敢吗? 还在无语。 一名蓝田兵士,突然由宫殿内走出:“都尉!” “刚刚公子有令。” “说……”看了一眼虞子期身旁的几名女人,兵士继续:“让您将这位金发小姐带到他的书房。” “其余人等……您可留做自用!” 自用? 听到这话,虞子期本能一愣,继而苦笑。 旋即,又想到什么,连忙对兵士询问:“公子看上这个金发的女人了?” “不是。” 摇头,兵士解释:“公子说,这个女人,对他的计划当有大用,他要与之详谈……” 第330章 所谓西秦 这个女人有大用? 看着那丰臀细腰,一头如波浪般金发的女人从自己身边款款走过。 虞子期不由陷入了沉思。 详谈? 公子这么一个七尺男儿。 找那么一个妖娆无比,且于大秦从未出现过,极为稀罕的金发女人相谈? 这……能谈什么! 对其余诸国舞娘根本没兴趣。 为了妹妹的幸福。 虞子期做出了一个他毕生最为大胆的决定! 在将金发碧眼的西秦舞娘送入书房以后。 虞子期就寻了一隐秘,且隐约能听到屋内声音的地方,全神贯注的将耳朵贴了上去。 还不等听到什么。 啪! 脑后突兀的一下,险些将虞子期给吓到跳起。 惊恐转身。 在发现来人是小栓子后,虞子期紧张道:“栓子兄!” “子期并不是……” “行了,你不用解释。” 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小栓子眼中尽是调侃:“公子让我叫你进去。” 本还担心小栓子将他趴门缝偷听的事情汇报给公子。 不想,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虞子期更是大惊失色。 诧异的看向小栓子,以手指向自己:“公子让我也进去?” “子期兄啊!” “你真当……”深深的看了虞子期一眼:“公子是你吗?” 虞子期:“……” 这话让你说的! 我在这段时间会如此,还不都是为了公子的大业! 心中无比悲愤,却也同样知晓自己刚刚是想错了。 带着羞愧的心情,虞子期同小栓子一道走入屋内。 以余光观望。 见公子高依旧端坐在书案前,那个金发碧眼的西秦女人,距他最少都两米远,且极为规矩的坐在椅子上。 虞子期心中最后的担忧立时消去。 不由的,更为小妹感叹。 能遇到公子这样的好男人,真心是祖上修了多少辈的福分啊! 还在暗叹。 公子高就已开口:“你来自西秦?” 看了一眼陆续走入屋内的两个男子,金发女子惶恐点头:“按照你们东方人的说法,我的国家,确实叫西秦。” 点头,确认。 公子高神色淡然,一边在竹简上写写画画,一边继续:“如果按照你们西方自己的称呼。” “若是不错的话……”抬首,看了一眼金发女子:“你们的国家,叫做罗马吧?” 一句话说完。 虞子期、小栓子皆茫然不解。 本还款款落座的金发女子骤然起身,惊呼:“你知道我的国家?” “听说过。” 得到公子高确认,金发女子更是激动,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竟一把就拉起了公子高的双手:“天啊!想不到,在这里竟然真有人知道我的国家!” 只此一个动作,虞子期就看到眼皮狂跳。 直至,公子高皱着眉头,将双手抽回:“你不要激动。” 略作安抚,公子高继续:“我很好奇。” “你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从遥远的罗马,来到此地的?” 虽说月氏地处河西走廊。 东西方在陆地的交易,亦古来有之。 不过……在这个时间点,至多也就是地处西亚的安息、孔雀王朝等国度,偶有商人往来。 这个女人……又看了一眼金发女子,公子高再道:“你放心。” “我对你并无任何恶意。” “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将几颗玻璃珠丢到桌面上。 在金发女子那喷火的双眼下,公子高继续:“这些琉璃珠,将属于你!” 几颗在日光下,散发出耀眼光芒的琉璃珠,几乎闪瞎了金发女子的双眼。 激动的以手扶胸,高呼了两声让人听不懂的词汇,金发女子这才开口:“迦太基人汉尼拔正在与我的国家交战。” “我和我的族人,是为了逃避战火……” “仅逃避战火,就走了万里之遥?” 见公子高竟直接说出罗马与大秦之间的距离,金发女子更是惊讶。 “我们逃到了由波士人统治的安息,后来……”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事。 金发女子竟毫不顾虑的抽啼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的族人都被杀了,我也被那些可恶的波斯人当做奴隶,贩卖到了一个名为孔雀王朝的地方,最后才辗转来到此地。” 这就合理了! 点了点头,公子高将面前的玻璃珠推到金发女子面前:“这些,属于你了!” “哦!莎莎感谢您伟大的馈赠!” 得公子高令,金发女子再无顾虑,上手一捞,就将几枚玻璃珠子攥在了手中,视若珍宝。 还不等她后退,或是再做什么。 公子高伸手入怀。 一把数量、大小都远超此前的玻璃珠,被他掏出:“我对你的国家很有兴趣!” “作为一个商人,我欲派一支队伍,去往你的国家经商。” “如果你肯为我的商队带路……”将玻璃珠推到金发女子身前:“这些,都将属于你!” “你……”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金发女子诧异道:“要将这些都送给我?” “没错!” 起身,公子高淡然一笑:“作为一个商人。” “开拓商路,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而商路的开拓,最为重要的,就是一个认路,且懂得沿途各国语言的向导!” 贪婪的看了一眼玻璃珠。 金发女子猛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看着带着狂喜心情离去的金发女子,公子高长叹:“这个世界,果然是很大啊!” 待公子高重新落座。 懵逼了半晌的虞子期,这才上前询问:“公子,您这是打算……” “子期。” “你可知!” “在我们大秦的西方,还有数个无论是国土疆域,还是军力人口等,都不比咱们弱上多少的国家!” “这一次我亲自来月氏,本就计划以商队之名,派人西进,去探知那些国家的情况。” “现在……”又看了一眼大门:“有了这个女人,咱们所能探知到的世界,将会远超我之前的计划!”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虞子期突然又想到什么:“公子!那您打算派谁去?” “放心吧!” “以商队名义西进的人选,我早已想好……” 第331章 为大秦,每个人都在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人选定了?到底是谁? 直至从公子高的书房离去,虞子期心中仍旧只有这一个念头。 终于,耐不住心中好奇,抓着与他一道走出的小栓子询问:“栓子兄,你可知公子到底选定了何人?” 看着一脸担忧的虞子期,小栓子强忍笑意,调侃道:“子期兄。” “在这月氏,除公子外,你认为还有何人可为此商队主事之人?” 虞子期:“……” 你别这样啊!我怕的就是这个! 身为大秦军人。 有战事,被派往前线,虞子期义无反顾。 为公子大计。 哪怕是新婚燕尔,牺牲一下色相,虞子期同样可含泪强忍。 但! 要是被派往公子口中所言,那万里之遥以外的罗马…… 如若未曾与晨曦结婚,虞子期定是毫不犹豫。 现在……他,也有了牵挂! “罢了!罢了!” “为人臣者,当以君命为重。” “既然公子欲让我负此重担,子期定义无反……” “别顾了!公子的人选,是张良!” “不是我?” “不然呢!”看着那愕然的虞子期,小栓子长叹:“之前我也好奇,公子为何要将张良那个逆贼大老远的给带了过来。” “之前,还对他说了那么一番奇怪的话语。” “现在……”深深的看了一眼书房,小栓子以钦佩的口吻说道:“我算看明白了!” “公子早在从咸阳出发之前,甚至是在派你带兵离开咸阳的那一天,他就计划好了这一步!” 见小栓子这么说,虞子期大惊:“你说公子早就计划好了?” 先不说。 这期间,相隔了整整一个多月。 就是这各种变数…… “旁人的话没可能。” “不过公子么……”拍了下虞子期:“他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 说罢,潇洒离去。 虞子期:“……” 这个……公子啊!你稳重不错!凡事都考虑到方方面面也不假。 但这一考虑,就考虑这么长远,您难道真的不累吗! 继而,又想到张良公子尚未收服,还打算再问。 可当他看到小栓子远去的背影时以后,自嘲一笑:“既然公子早有打算,那肯定就有办法让张良听命。” “我,又何苦多事呢?” 彼时。 匈奴王庭。 胡亥正一脸恳求的看着托亚:“歇歇吧,我累了……” “那可不行!”脖子一梗,托亚以认真的口吻说道:“阿达昨日还和我说,让咱们尽快延下子嗣!” “之前在草原里赶路,根本就没时间。” “现在……”一把将胡亥推倒,托亚掀起衣服,舔舐了一下嘴唇:“一时半刻,咱们也浪费不得!” “不要啊……” 从胡亥的帐篷外路过。 凑巧听到了这绝望的哭嚎,钟离昧不断摇头。 为了大秦霸业。 不光是陛下!公子高!公子扶苏!还有蒙恬、任嚣、王离等将军在付出自己的一份辛苦。 就是这看起来最没用的胡亥……他,也同样非常的辛劳啊! 默默的看了一眼仍在哀嚎当中的营帐。 钟离昧转身离去。 片刻。 在一处隐秘的树林内,钟离昧看到了早已在此等待多时之人。 连忙上前,拱手参拜:“钟离昧,见过少府大人!” “你我皆奉命在外,不必如此客气。” 扶了扶手,章邯直入正题:“钟离都尉,河套现情况如何?” “回少府!” “就在刚刚,末将已收到马邑来信。” “陛下亲赴河套,动员全军。” “现!我大秦军队,已由蒙恬将军为主,分兵十路,直扑匈奴而来!” “任嚣、王离两位将军,亦分率偏师取东、西两路,攻东胡、夫余等部,已断匈奴外援,绝其退路!” 听到这话。 久留匈奴,已再无此前任何风采的大秦少府章邯双眼顿时一亮。 心中略作盘算,更是不由击掌相赞:“妙!妙啊!” “陛下这一次好大的手笔!” 匈奴乃秦之大敌。 同为游牧民族的东胡,夫余等,虽不如匈奴对秦之威胁,但也偶有叩边之举。 本以为此次北伐,陛下只为取匈奴一族。 不料。 仅听此安排,陛下那都是打算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扫灭了秦之以北的各族,彻底将这些匈奴民族消灭! 继而。 又想到什么,担忧起来:“陛下分任嚣、王离二人为双翼,取东胡、夫余等地,实乃神来之笔。” “但蒙恬将军的十路大军……”踌躇的看了看远方,那被冰雪覆盖的草原,章邯担忧道:“与此漠北之地,若彼此失联,恐遭匈奴偷袭!” “少府大可放心。” “此计,乃监国高公子亲定,由陛下确认。” “蒙恬所部,虽分十路,但彼此间皆由重甲骑兵相连。” “一部遇袭,重甲骑兵可以最快速度告知其左右两军。” “匈奴若真是敢来,他们就只能被我大军合围,进而一举灭之!” “重甲骑兵?” 眼皮一挑,章邯自语的同时,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敬佩:“不愧是公子!” “若有此相连,我大军当再无任何隐患!” 钟离昧连连点头,满是认同。 遥想当初。 身为齐人的他,对大秦亦无半点好感。 在始皇的暴政下。 身为民间游侠,钟离昧更是清楚,各地义士早有反秦之心。 之所以没动,也就是因始皇尚在,可以其余威震慑天下,最佳时机还没到来。 可当他追随了公子高以后。 钟离昧这才清楚。 他之前所接触那一切,究竟是多么的可笑。 以举国之力。 甘背万千骂名。 这对父子所做的一切,乃是为千百年的民族大义。 区区故国? 本为一体,何足道哉! 而公子高那让他为之胆寒的心机,更是让钟离昧死心塌地。 六国反秦义士?不反则以。 敢反,那真就是茅坑里点灯,找屎! 心下赞叹,钟离昧也不敢忘了正事。 观望左右。 再三确认无人,钟离昧踏前两步,悄声道:“少府。” “明日,头曼单于将设宴款待,我计划在此时发动!” “明日?” 微微一愣,章邯连忙点头:“确实是个好机会!” “头曼左右,皆为匈奴各部族长,若能将他们一举灭之,匈奴必将大乱!” 心下,更是赞叹。 大战开启。 公子今能设此釜底抽薪之计,大秦如何不胜? 然而。 就在他还在寄望大秦全胜那一幕的时候。 钟离昧,却摇了摇头:“不能杀!” 第332章 上门姑爷,胡亥 “不能杀?” “对!不能杀!”在章邯愕然的目光下,钟离昧解释:“公子此前特有交代。” “说只取头曼一人,余者皆不可动!” “只头曼一人?” 诧异的自语一句,章邯不解询问:“这是为何?” “依公子言。” “若灭匈奴各部族长,匈奴虽会大乱,但也易出现重重不可控之变数。” “唯有让这些支持头曼幼子,且对冒顿有着足够敌对心理的族长存活,方能确保他们在第一时间会中公子部下之计。” “继而……”挥动了一下手臂,钟离昧兴奋道:“他们才会将注意力放到西线,对我北伐大军无法于第一时间做出妥善应对!” 章邯点了点头。 不愧是公子高。 不光是智计深远,更是稳重到将任何因素都计算在内。 如此! 大秦岂能不胜? 感叹完毕。 章邯突然又想到什么,担忧道:“若是如此。” “我们要以何种手段,才能袭杀头曼,继而让那些匈奴人相信是冒顿所为?” 在章邯担忧的目光下。 钟离昧淡然一笑。 伸手入怀。 一枚印有顿字的青铜令牌,被他由怀中掏出。 “这是……” “少府。”将铭牌递给章邯的同时,钟离昧解释道:“此物乃匈奴大王子冒顿的身份铭牌,一般用于其调遣部族军队所用!” “只要有此物,何愁那些愚蠢的匈奴人不信?” 眨了眨眼。 诧异的由钟离昧手中接过铭牌,章邯仍难相信:“这东西……怎么会在你的手中?” “莫不是……”惊骇的看向钟离昧:“你们已弄死了冒顿?” 摇头。 钟离昧解释:“据公子言,冒顿尚有大用,不可将之弄死。” “这个铭牌,乃是当初公子于河套同冒顿见面,特意记在心中,回咸阳后使人仿制而成!” “这……”拿着铭牌左看右看,章邯依旧担忧:“若被匈奴人识破当如何是好?” “少府大可放心!” “此铭牌,公子牢记在心。” “后,又趁冒顿被头曼追击,调遣各族撤退之际,特意遣人趁其混乱,以仿物于实物进行比对。” “莫说尺寸样式。” “就是重量,也绝不相差分毫!” 章邯:“……” 好吧! 明知道这都是公子一手安排的,我还担心个什么! 公子,不比他稳重多了? 自嘲的笑了一笑。 章邯再问:“明日行动,可有何需要我配合的?” “少府只需做好撤离准备即可!” “好!那就看钟离都尉的了!” 几次三番。 担忧的事情,都被远在千里外的公子高一一算到。 既然钟离昧有信心解决冒顿,且不需要他,章邯自是不会多事。 很快。 一夜过去。 天色才刚刚见亮。 王庭内。 就传来了阵阵牧民的吆喝声。 旋即。 就是一阵杀牛宰羊之声。 在嘈杂的营地中央,一座最大的棚帐内。 头曼单于端坐上首,品味着由河套流传过来的奶茶。 喝了两口,摇头赞叹:“此物于我大匈奴,与铁石无异,当为重宝!” 说罢。 更是看向下首幼子:“儿子!” “你要谨记!” “在我大匈奴有万全把握,可一举南下,攻灭秦朝之前,绝不可与那胡亥交恶。” “就是经商,咱们也必须要拿出诚意。” “唯此!方能取信那些秦人,让他们在潜移默化下,彻底对我大匈奴失去戒心!” “阿达放心!” 下首幼子连忙起身,自信道:“那胡亥就是一个蠢材!” “就这几日,他已对我完全失去戒心,更将我当做亲弟,还说以后要带我一道去秦都咸阳呢!” 见幼子如此机敏,轻而易举就交好了胡亥。 头曼单于更是得意大笑。 忽然。 一名匈奴勇士走来:“大单于!” “刚刚,胡亥遣人来信,说有要事求见于您!” “现在?” 听到这话,头曼猛然一愣。 继而,不解自语:“有什么事,不能等中午宴会再说?” 嘀咕了两句,无人应答,头曼摆了摆手:“告诉胡亥,让他直接过来就行!” “咱们大匈奴,没他们秦人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另一边。 胡亥营帐。 看着面色严肃的钟离昧,胡亥紧张道:“你确定,嬴高那贱种,已经与冒顿结盟,要来进攻头曼单于?” 嬴政要北伐。 作为儿子的胡亥不是不知道。 就是他这联姻。 最初,也是为了试探匈奴人的反应,继而判断出其虚实底细。 阴差阳错。 好好的和亲,胡亥反而是成了上门姑爷。 还惦记着依靠头曼单于之助,灭了虞子期,进而弄死嬴高,从夺属于他的权位。 此刻的胡亥,是最不希望大秦与匈奴交战的! “不错!”点了点头,钟离昧以沉重的口吻说道:“卑下一直不放心河套秦军动向。” “故,在与公子见面后,依旧让一部分兄弟留在河套。” “此消息……正是他们快马赶来,告知于我!” “那不对啊?” 钟离昧一句话说完,胡亥并未认同,而是反问道:“你的那些兄弟,是怎么得知咱们已经到匈奴王庭的?” 看着疑惑的胡亥。 钟离昧心中不由长叹。 公子说的果真没错。 经历了这么多,这小子已经没以前那么好忽悠了! 还好。 按照公子的要求,他钟离昧早有准备。 伸手入怀。 一袋牙尖依旧呈翠绿的新鲜茶叶被掏出,钟离昧解释道:“早在护送公子来此之前,钟离已传信兄弟,让他们准备此物,以商人之名北上。” “这……”看着钟离昧手中茶叶,胡亥一愣。 “公子!” “卑下备此物,仅为您于头曼单于面前有礼可赠,不至损之颜面。” “不料,待卑下兄弟赶来后,他们还给卑下带来了这么一则消息!” 接过钟离昧递来的茶叶。 胡亥面色凝重:“钟离,你有心了!” 拍了拍钟离昧的肩膀,胡亥起身:“这件事,我要马上去告知头曼单……” 话没说完。 几名匈奴勇士就已掀开了胡亥的营帐:“公子!” “单于已同意您的求见了!” 胡亥:“……” 这啥情况?我还没求呢啊? 第333章 刺匈 带着懵逼的心情。 胡亥直奔头曼单于所居王帐。 甚至都没留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钟离昧,眼中那凛然的杀气。 有头曼令。 胡亥一行,畅通无阻。 很快,就来到了单于大帐。 大帐内。 依旧是头曼单于与其幼子二人。 对胡亥没有丝毫的防备。 头曼单于也不在乎紧随而来的钟离昧,开口问道:“胡亥,你有什么事,如此着急见我?” 不待胡亥回话。 跟在他身后的钟离眛就已踏前一步,抢答道:“尊贵的大单于!” “我家公子特意求见,只为给您送一宝物!” “宝物?” “不错!正是一宝物!” 见钟离眛这么说,头曼单于顿时就来了精神。 腰板一挺,头曼单于好奇道:“是何宝物?” 考虑到胡亥于匈奴尚有大用。 即便胡亥一行入驻其王庭,投满单于也从未派人查探过胡亥身边之物。 眼见胡亥特意赶在盛宴之前献宝。 头曼单于只当这小子也想卖好于他,根本就没有丝毫防备。 二人的一番对话。 彻底弄懵了胡亥。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先行打上一个小报告再说其他。 不过现在么…… 眼见头曼单于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所谓的宝物身上。 胡亥在怒视钟离眜,埋怨这家伙不懂规矩的同时,只能伸手入怀。 然而。 他怀中的那包茶叶尚未掏出。 钟离眜,就已珍而重之的接下了腰间佩剑。 双手托举:“此剑,乃由万载寒铁所铸,吹毛断发,比古干将莫邪,尤有过之!” 胡亥:“……” 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好的茶叶吗? 咋又弄出了一柄宝剑? 还堪比干将莫邪?有这么好的宝剑,你特么不给我,竟然直接献给这些匈奴野人? 虽说胡亥现在有求于头曼单于,且极为不希望他被大秦所灭。 不过! 打心眼里,胡亥依旧看不上这些茹毛饮血的匈奴蛮子。 就是托亚……那也就是日久生情。 胡亥尚在疯狂埋怨。 头曼单于这边,却是兴致勃勃。 虽为匈奴人。 但有关于春秋战国之时的名剑,身为匈奴一族单于的头曼,到也有所耳闻。 本就好武。 得如此宝剑,头曼自是大喜。 “好!将宝剑给本单于呈上来!” “遵命!” 恭敬回应。 钟离眜大步上前。 帐内气氛,随着钟离昧的脚步,逐渐凝重起来。 头曼单于的目光,亦死死盯在由钟离昧双手托举的宝剑之上。 可就在此时。 突兀。 阵阵轰鸣声,由帐外传来。 就连大帐内的众人,都隐隐感到了一丝晃动。 旋即,就是无数嘈杂斥骂声。 头曼单于见状,面色一变:“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得头曼令。 同样盯着宝剑的头曼幼子连忙起身,奔帐外走去。 然而。 还不待头曼幼子走上两步。 轰!轰! 爆炸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的位置,更是比之前近了许多。 不待头曼说话。 两名神情惊恐的匈奴勇士就已闯入。 直至确认头曼安危,这才长出一口大气。 见到匈奴勇士,头曼皱眉:“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大单于,当是旱雷所至。” “咱们有几名族人,还有一些牛羊被炸伤了!” “旱雷?” 听闻此言,头曼皱眉。 可就在此时。 轰!轰!声又一次由棚帐外炸响。 头曼面色一变:“狗屁的旱雷!” “早就听闻,那些秦人得一秘法,可制出这种酷似旱雷的轰鸣!” “你们马上给我去搜!定是有秦人在此作乱!” 得头曼令。 几名勇士彼此对视,深深的看了胡亥,还有那托举着宝剑走到一半的钟离昧一眼,大步离去。 而就在几人离去的同时。 阵阵爆炸声,又一次炸响。 头曼面色阴沉,其幼子眼中闪过了一抹胆怯。 “胡亥,你们先回去吧!” 接二连三的爆炸。 彻底扰乱了头曼的心情。 烦躁的挥了挥手臂,头曼就打算让胡亥他们先返回棚帐。 毕竟,胡亥他们也是秦人。 这突然出现的情况,让头曼如何相信,此事与这小子无关。 可就在头曼下令送客的同时。 钟离昧突然暴起,大步上前。 “老狗,受死!” 呵斥同时。 宝剑出鞘。 二者本就已不远。 仓促间,头曼单于仅露出了一丝惊骇,宝剑就在其脖颈狠狠划过。 精钢所铸之剑,何其锋利。 一抹殷红飞溅。 噗通一声。 连最后一句遗言都未曾交代。 头曼的身躯,就已重重倒下。 人头,更是在钟离昧全力一剑之下,滚落到了一旁。 “啊!!”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兀。 帐内的头曼幼子,还有一头懵逼,心中盘算着找机会教训一下钟离眜,让他懂得什么叫上下尊卑的胡亥,均惊恐的发出了惊呼。 心中早有腹案。 对此毫不惊慌,钟离昧一边冲到正欲奔逃的头曼幼子身旁,将他掠于怀中,一边对胡亥呼喊:“公子,大事已成,咱们快退!” 胡亥:“……” 你大爷个大事! 老子找头曼,是要打小报告! 你这……疯了吗? 心中吐糟不断。 面上,懵逼的胡亥却只能依照本能,来到了钟离昧身旁。 走出营帐外。 左右观望。 待见门口连一个匈奴人都没有,全都被爆炸吸引了过去之后,钟离昧不由大喜。 心中,更是暗自赞叹。 公子这一招调虎离山,果然好用! 不过就是在其王庭附近放上几炮,竟然将这些愚蠢的家伙全都给骗了过去! 感叹同时。 钟离昧脚不停步。 一手拽着胡亥,一手勒住妄想呼救的头曼幼子,直奔距此地不远处,他早已准备好战马的地点。 直至此刻。 胡亥方才如梦初醒:“钟离眜,你做什么?” “卑下不是按公子令,去刺杀头曼吗?” 一句反问。 问的胡亥白眼狂翻。 他还指望头曼帮自己翻盘呢,脑袋抽风了,才会让钟离眜行刺杀之举! 正欲训斥。 钟离眜的声音,再度传来:“公子!” “今头曼已死,要不了多久,这些匈奴人就会发现,咱们还是速速逃离吧!” 本打算发飙的胡亥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 想到头曼身首异处的惨状,在看看那面色苍白,小鸡一般被钟离眜拎着的头曼幼子。 胡亥只能苦逼点头。 忽然,又想到什么:“咱们走了,百里大人他们要怎么办?” 第334章 进退维谷的匈奴人 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见胡亥到了如此紧要关头,仍旧能想到他人,钟离眜不由高看了一眼。 “公子放心!” “早在咱们刺杀之前,百里大人他们就已偷偷撤离!” “不光是百里大人,就是少府章邯,他们亦早早离去!” “算算时间……”抬首,看了一眼远方:“他们当已至此王庭最少数里之外!” 说话同时。 二人已翻身上马。 按照此前早已计划好的路线,几乎是没惊动任何匈奴人。 胡亥二人,就成功走出了匈奴王庭的核心区域。 直至此刻,钟离眜方才出了一口大气,以赞叹的口吻对胡亥说道:“公子无愧我大秦嬴氏血脉!” “为刺杀头曼,竟甘赴险境,卑下佩服!” 胡亥:“……” 我甘你个大头鬼! 钟离眜的赞叹,险些让郁闷的胡亥喷出一口老血。 可还不待他说些什么。 钟离眜竟突然调转了马头。 见状,胡亥大惊:“你要做什么?” “卑下突然想起,尚未将公子夫人接出。” “公子您先走,卑下去去就来!” 胡亥:“……” 我特么谢谢你啊! 从爆炸伊始,至头曼单于毫无防备的让钟离昧斩杀。 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毫无心理准备。 胡亥只能被动接受,愣愣的按照钟离昧要求行事。 突然间。 钟离昧就这么走了,胡亥更是彻底抓瞎。 跟,也不是! 自己走……貌似还有点害怕。 就在胡亥踌躇的同时。 调转马头的钟离昧,已重回匈奴王庭。 片刻的功夫。 匈奴人已发现了身在王帐内,头曼那身首异处的尸体。 此时,一队队的匈奴人正在集结,漫天的咒骂、杀喊,不断传来。 整个王庭,都陷入了一片骚乱。 突然。 正欲驾马狂奔,以搜寻刺客的匈奴人,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钟离昧,还有那被他按在马背上,不断挣扎的头曼幼子。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窒息的安静,弥漫在匈奴王庭各处。 “救命!救救我!” 直至,头曼幼子的呼救响起。 仿若被施展了定身术的匈奴人,这才如梦初醒。 无数匈奴勇士双眼血红,扬起手中马刀,就欲冲上来将钟离昧这该死的秦人砍杀。 然而。 还不等他们冲到近前。 钟离昧就已伸手入怀。 几枚圆球被掏出,对着地面一丢。 轰!轰! 尘土飞扬,轰鸣四起。 恐怖的爆炸突兀发生在眼前,冲锋的匈奴勇士又是一滞。 趁此时机。 钟离昧右手一用力,直接将不断挣扎的头曼幼子举起,高呼:“若不想让他死,就乖乖的将托亚公主给我交出来!” 震怒的匈奴勇士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 后方。 闻讯赶来的几名匈奴贵族,顿时就成了一众匈奴人的主心骨。 彼此对视。 几名匈奴贵族激烈的争执起来。 “这个该死的秦人刺杀了大单于,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去!” “对!杀了他,为大单于报仇!” 几名年轻、激进的贵族,双眸血红,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与之相反。 更多年老的贵族,却显得十分沉稳。 “不可!王子还在他的手中!” “大单于已故,若王子再出事,我匈奴定将大乱!诸位不能中计,一定要救回王子!” “对,先将托亚交出去,在这大漠,他们逃不远!” “让各部勇士集结,只要一救回王子,马上就杀光这些该死的秦人!” 在几名年老的贵族命令下。 愤怒的匈奴人,逐渐冷静了下来。 片刻的功夫。 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托亚,就被一脸懵逼的推了过来。 几句简单的交代。 托亚就已不禁发出惊呼。 看向钟离昧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仇恨。 可还不待她说些什么。 钟离昧的声音,就已响起:“公主!” “你虽没了父亲,但还有男人!还有兄长!” “难道,你要背叛你的男人吗?” 只此几句话。 就让一脸悲愤的托亚愣在了原地。 “胡亥……” 喃喃自语。 托亚眼中杀气缓缓消散,只剩迷茫。 见状,钟离昧连忙伸手:“公子还在等你!” 又一次的重复,仿若大石,重重敲击在托亚心头,终于击碎了她的心防。 本能一般,踏前几步,在钟离昧的帮扶下,翻身上马,坐到了他的身后。 一众匈奴人见状,连忙高呼:“托亚已经给你送来了,快将王子放了!” “秦人,你若不想死,就速速将王子给我们放下!” 阵阵呵斥,引来的只是嗤笑。 理都不理那群不断逼近的匈奴人,钟离昧在调转马头的同时,随手一抛。 轰!轰! 又是几声。 趁着匈奴人被震慑的功夫,钟离昧拍马就跑。 顷刻间,就仅剩一被尘土掩埋的背影。 “追!” “传令各部,马上集结,追击这些该死的秦人!” “必须要救回王子!” 头曼意外惨死。 一众匈奴贵族皆六神无主。 纵有野心者,此刻其第一要务,也是必须救回王子。 否则! 若头曼幼子出事,匈奴必将四分五裂。 那对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绝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 最终王子真出了什么意外。 几名贵族营救王子的决心已表露出来,事后也不怕遭人埋怨,甚至还可以此来笼络人心。 这种事。 仅仅只是眼神之间的交流,几名贵族就已心领神会。 一众口号,喊的无比响亮。 偏偏集结的速度,却不尽如人意。 待一众匈奴人由王庭追出去的时候。 钟离昧,早已跑没了身影。 然而。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就当他们打算象征性的,派遣各部勇士四下搜寻,封锁草原之际。 那在他们认为已被撕票的头曼幼子,竟是狼狈的奔逃了回来。 见到王子。 几名贵族面面相觑,连忙上前,关切询问。 “王子!您怎么样了?” “您可受伤?” “我没事!”在几名贵族的搀扶下,头曼幼子一脸悲愤:“追!让所有的勇士,都给我追!” “那些该死的秦人,往西方跑了!” 命令的同时。 王子手中,更是狠狠的捏着一块由青铜锻造的铭牌…… 第335章 盲目崇拜的托亚 奔逃的战马上。 托亚满是不解:“你为什么要放了他?” “公主已不怪罪公子?” 苦涩一笑,托亚坦然道:“你们秦人有一句话。” “夫是女子的天!” “阿达已故,我托亚又怎能再失去了自己的男人!” 驾驭战马的钟离昧闻言,心中暗叹。 公子实在太稳了! 竟然连匈奴人的习性都打探的一清二楚,断定这个托亚不会因头曼之死,而坏了他们的大事! “公主,既您这么说,卑下也不怕如实相告!” “我们所做这一切,都是遵公子令,让他们误以为,我们乃大王子冒顿派来的属下。” “大哥?” 听到这话。 托亚一愣,继而恍然大悟:“难怪,你刚刚一直在说,在西方会有人接应咱们,然后还故意被冒勒咬了一口,将他放走!” 点头,确认。 钟离昧正打算说些什么,他身后的托亚就已再度开口:“可就算是如此,那些贵族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不了解他们!” “阿达一死,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派兵出去作战!” “公主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因此政权,从而陷入内乱?” “没错!”肯定的回复了一声,托亚继续:“如若我所料不错!” “你放走了冒勒,那群家伙只会追击咱们。” “无论追上与否,最终他们都会收兵,然后……” 摇了摇头,长叹:“冒勒那小子还没成年,根本就无法服众!” “那些老不死的,一定会想办法架空他!” “就算是与我大哥冒顿开战,他们也绝不会选在此时!” 托亚并不是傻子。 若说之前,对胡亥,乃至对秦人还没有任何的怀疑。 如今! 胡亥竟亲自下令,让其亲随刺杀头曼,这就足以证明,大秦与他们匈奴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和亲的想法。 会这么做。 根本就是想嫁祸给胡亥,激发匈奴内乱。 让因寒冬来临,而停止的内战再次开启。 若胡亥不派人来救她。 托亚定会恨其一生一世,永远无法释怀。 但现在…… 只是一想到,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胡亥仍不肯弃她于不顾,托亚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反正,自己的男人是大秦公子。 在嫁给胡亥的那一天,她托亚就已不再属于匈奴! “公主大可放心!” “此事,公子早有准备!” “胡亥有准备?” 钟离昧:“……” 胡亥?咋又转到他身上去了? 微微一愣。 知晓托亚是误会了自己的说辞,钟离昧也不解释:“刚刚,卑下在放走那个小王子的时候,让他带走了一块冒顿的调兵铭牌。” “凭此,足以让他们认定,这件事乃冒顿所为!” 闻言,托亚摇头。 这不又绕回来了! 她刚刚才说,就算对方认定了这件事是冒顿做的,也绝不会轻易开战。 心中吐糟,托亚正打算再说些什么,钟离昧就已开口:“除此之外。” “在西方,公子特意安排了一支乔装成冒顿所部的军队!” “只要对方追来,他们就会受到埋伏!” “按公子言。” “即便那些匈奴贵族想要争权,他们也必须要表现出足够的态度。” “头曼被杀,王庭被冒顿所部袭击。” “若不开战,这些匈奴贵族根本无法对草原各部交代!” 见钟离昧这么说,托亚一愣。 “胡亥……” 呢喃自语的同时,心中对胡亥升起了无尽的崇拜。 他的男人,不愧是大秦公子! 甘赴险境,以身为饵,来刺杀头曼。 之后,更是种种布局,将人心揣摩的如此透彻,逼那些匈奴贵族与她大哥头曼交战! 甚至…… 两度为难之际,对她都是不离不弃。 如此有胆识、有韬略,又有情有义的大丈夫,真是天下少有。 她托亚,竟会拥有如此男人为伴…… 想到这里。 托亚目光更是迷离。 心中对头曼、匈奴最后一抹依恋,亦彻底消散。 整颗心,都放在了胡亥,放在了大秦的身上。 而这,亦使得托亚脑筋疯狂转动,想要帮胡亥完成他的任务。 片刻思索。 托亚想到了什么,以紧张的口吻说道:“那刚刚的爆炸呢?” “这些东西,只可能是出自你们秦人!” 诧异的扭头,以余光看了一眼托亚。 钟离昧不由暗叹。 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 这,完全是铁了心要坑自己的族人呀! “公主放心!” “此点,公子亦有布置。” “无论那些匈奴贵族想或不想。” “这一次,他们都必将与冒顿开战!” 对胡亥已盲目崇拜。 如今又得钟离昧确认,托亚担忧不再。 看向前方的目光,唯剩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战马飞奔。 即便驮乘二人,速度亦丝毫不减。 很快,就见到了仍在原地踌躇不前的胡亥。 “胡亥!!” 见胡亥在这种危急关头,竟还独自留在王庭的外围等待自己,托亚更是热泪盈眶。 凭借自身矫捷的身手。 待钟离昧的战马稍稍减速,托亚就飞跃而下。 几个踉跄,来到了胡亥的身边,眼眶含泪:“你在等我!” 胡亥:“……” 老子是特么不知道要往哪里跑,自己不敢走好吗! 还在抱怨。 托亚就已展开猿臂,将胡亥紧紧抱入怀中,以泄心中激动之情。 被托亚的蛮力,外加山峦勒到险些窒息。 胡亥用仅露出的半张脸,恶狠狠的看向了钟离昧。 都是这个该死的混蛋! 先是欺骗他,后干脆刺杀了头曼,陷他于险境当中。 现在……我特么什么时候告诉你,要将这个倒霉的娘们儿给换出来了! 胡亥敢发誓。 若是条件允许,他绝对要亲自操刀,将钟离昧这可恶的混蛋剁成肉泥,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 被勒到面色涨红的胡亥脑中灵光一闪。 “托亚,去,帮我……” 本欲让托亚上前,拿下钟离昧。 话都还没等说完。 看了半天戏的钟离昧,就已率先开口:“公子,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若卑下所料不错,至多半刻,匈奴追兵就改追至!” 胡亥:“……” 我……尼玛啊! 第336章 秦人?不!都是叛徒冒顿做得 得闻匈奴追兵即将来袭,胡亥再也顾不得抱怨。 想都不想。 就任由托亚将他抱在怀中,驾驭着战马,随钟离昧狂奔离去。 后方。 因头曼幼子成功脱逃。 本还磨磨唧唧,踌躇不前的匈奴各部贵族,纷纷一马当先。 疯狂摔打马鞭的同时。 口中,更是咒骂连连。 万名骑兵狂奔,尘土飞扬,大地震荡。 前方。 亦是出现了数骑的身影。 仅见此一幕。 匈奴各部贵族,就已兴奋到连连呐喊。 “追上了!杀光他们!” “为大单于复仇!” 头曼幼子乃头曼钦定的继承人。 虽其尚未成年,但却深得匈奴王庭支持。 今! 头曼一死,此子必将上位。 谁若能在此时立下大功,例如替头曼复仇等事,定会得到极大的声望,乃至头曼幼子的信重。 之后么……不过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崽子。 只要一朝得势,今后还不是随便拿捏! 这一刻。 莫说那些年轻气盛的贵族。 就是其王庭内,几名年老的贵族,同样是焕发了青春,驾驭战马冲刺的速度,甚至还远超旁人。 彼此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众匈奴人眼中或暴虐,或仇恨,或兴奋的目光,亦越发明亮。 可就在此时。 轰!轰! 又是几声爆炸响起。 战马受惊,扬蹄嘶鸣。 纵匈奴人马术了得。 仓促之间,也同样难以驾驭。 几名倒霉着,更是被直接掀翻了马背,惨死在了后续同伴的马蹄之下。 一阵混乱。 终于稳住了阵势。 前方,哪里还有敌人的影子。 “怎么办?” 几名带头的匈奴贵族对视,目光皆露迟疑。 “这些汉人太过狡诈,如果继续深追,恐遭埋伏!” “不错!这些可恶的汉人,竟然还乔装成了我们匈奴人的样子,实在太狡猾了!” “我等已经尽力!接下来,让各部族人去追就好!”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句话,匈奴人虽不懂,但也可体会其大概意思。 就刚刚那一阵爆炸。 莫说普通的匈奴族人。 就是一名倒霉的年轻贵族,此刻也同样被踩成了肉泥。 同伴的惨状历历在目,他们岂敢贸然深追。 彼此对视,确认眼神。 几名匈奴贵族不约而同的下令。 在派遣其所部勇士继续追击的同时,他们却是纷纷调转了马头,直奔王庭而去。 追击敌人,是为了增加声望,换取一个为大单于复仇的名头。 返回王庭。 商讨今后的权利分配,这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然而。 当一众匈奴贵族返回王庭的时候,这才发现。 就当他们率众离去之际。 王庭内部,竟再次遭受到了敌人的偷袭。 无数出栏的牛羊,在王庭内四散而逃。 无数族人,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略作询问。 得知的结果,都是有一支匈奴人突然杀到,对王庭内部大肆破坏。 惊闻此言。 一众匈奴贵族来不及多想,直奔头曼幼子所在王帐。 “王子!” “王子您怎么了!” 掀开帘帐。 刚刚才清洗一空的王帐内,再次充满了刺鼻的血腥之气。 头曼幼子,惨倒在血泊当中。 被几名匈奴贵族搀起,头曼幼子虚弱的抬起手臂,将那枚一直被他攥在手中的令牌掏出:“冒顿……是冒顿那个卑鄙小人,杀了我阿达,还偷袭了咱们王庭……” 一句话说完。 壮志未酬的头曼幼子,亦追随他父亲的脚步,撒手人寰。 看着断气的匈奴王子。 几名贵族面面相觑。 “怎么办?” 又一次。 众人陷入了茫然当中。 片刻的沉默。 一名年老的贵族率先开口:“这些应当都是秦人的诡计,咱们千万不能上当!” “不错!只有秦人方能制造出这种酷似旱雷之物,此事当与冒顿无关!” “这些该死的秦人,他们是想让我们匈奴陷入内乱!” 众匈奴贵族纷纷附和,继而破口大骂。 然而。 在骂了一通之后,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名年轻的贵族试探开口:“咱们……要迎回冒顿王子吗?” 头曼挂了。 他的继承人也挂了。 硕大的匈奴,一时间竟成了群龙无首之局。 莫说游散在草原各处,几十上百万的匈奴族人。 就是他们这些生活在王庭的贵族,谁又真能做这个可服众的主事之人? 除了!这名年轻贵族口中所言的头曼长子,那个被他们定义为叛徒的家伙,大王子冒顿! 听闻此言。 几名匈奴人再度对视。 继而。 目光转移到了那枚被鲜血染红的令牌上面。 一抹狠辣,浮现在最早发言的老贵族脸上:“这一切,都是冒顿那个叛徒做的!” “他杀了大单于,又杀了他的亲弟弟!” “他,已不配再做我们伟大的匈奴人!” “咱们必须要召集各部,集匈奴全部人马,灭了那个叛徒,以慰老单于在天之灵!” 犹如醍醐灌顶。 在场众人,皆是双眼一亮,继而狠狠的咒骂起来。 不约而同。 众位匈奴贵族纷纷出帐,一边哭嚎匈奴痛失大单于同其继承人,一边悲愤下令,召集草原匈奴各部,集大军西征,讨伐冒顿! 另一边。 胡亥几人,亦成功逃离匈奴人搜捕,与章邯、百里奕等平安会合。 趁着胡亥与百里奕君臣相惜的当口。 章邯来到了钟离昧身边,悄声道:“如何?” “少府放心,大事已成!” 见钟离昧这么说,章邯点了点头,眉间仍有一丝疑虑:“这些匈奴人,当真会中计,去进攻胡亥?” “此乃公子定计!” “我们……” 将所有的布置,详细与章邯讲述了一遍。 钟离昧信心满满:“那些匈奴人,绝对会中计的!” 略作思虑。 章邯点头。 对着南方遥拜,长叹:“就算那些匈奴贵族明知道,此事绝非冒顿所为。” “但!那些普通的匈奴人,不知道!” “在他们的眼中,袭击其王庭,击杀头曼幼子的,只能是冒顿所派之兵!” “以如此阳谋,来逼匈奴人就范。” “公子,实乃神人也!” 钟离昧点头。 感叹道:“也不知……公子那边的情况如何,是否一切顺利……” 第337章 公子高画出的大饼 河西走廊,月氏王都。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身在月氏王特意准备的宫殿当中,公子高亦是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东胡公主已至的消息。 放下了手中竹简。 公子高抬首,询问:“晚宴定在几时?” “回公子……”一旁待命的小栓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至多再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自语同时,公子高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物:“既然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咱们准备一下,出发吧!” “这么早?” “早点过去,方能展现诚意。” “况且……” 说话同时,公子高就已抬步起身:“咱们早上一点,也可给子期多一些的准备时间,总归能更加稳妥。”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似懂非懂点头。 很快。 公子高一行,就在月氏护卫的引领下,步入王宫大殿。 宴会尚未开始。 许多仆人,正忙碌的布置着宴会现场。 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公子高淡然入座。 片刻的功夫。 听闻公子高早到的月氏王,就由后殿匆匆赶来。 才一入内,就热情的招呼:“我的兄弟,你怎么提前来了?” “月氏王!” 起身,行礼,公子高露出了一丝略带歉然的笑意:“听闻东胡公主亲至,在下倍感好奇,所以想早些来看看。” “坐下说!坐下说!” 先是按着公子高的肩膀,让他落座。 旋即,月氏王直接坐到了他的身边,露出了一抹是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那个小公主确实不错,就是本王看了,也同样动心!” “月氏王说笑了!” “在下得蒙月氏王所赐,已力不从心……” 摇头,苦笑,公子高继续:“此次,在下倒是为了我家兄弟。” “你兄弟?” “不错,正是我兄弟。” 见公子高这么说,月氏王顿时就来了兴致。 月氏、东胡,都为草原大部,彼此间亦有领土接壤。 此次东胡公主不过正常出访。 纵月氏王权势滔天。 除非他想与东胡开战,否则也断不能扣押它国出访的公主。 本以为。 公子高提前赶来,不过就是同道中人,垂涎对方的美色,想要看上那么一看。 谁料。 对方竟真还就有备而来。 而且……兄弟? 在月氏王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解释道:“西匈奴单于,冒顿!” “在下与冒顿单于志同道合,皆视彼此为兄。” “冒顿单于新近丧偶,在下这才想着,趁此时机,撮合其二人。” “如此一来……” 略作停顿,待月氏王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来之后,公子高继续:“待冒顿单于同东胡公主结合。” “身为其主人的您,不就可借冒顿单于之口,调动东胡军队为己所用?” “届时……”以满是蛊惑的语气,公子高再度开口:“联合月氏、东胡,集三家之力。” “东,可灭匈奴,占草原为王。” “南,可抗大秦,分庭而至。” “西……” “若真如此,西方那塞城郭诸国,纵他们十八国联合,也绝难挡我大月氏之兵锋!” 看着双眼放光的月氏王,公子高点了点头。 继而,再度起身,一拜:“月氏王成此霸业,刘季所求,只为西域商路!” 定定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月氏王点头,大笑:“好!好啊!” “刘季,你可不仅仅只是那冒顿的兄弟,更是本王的兄弟!” “若我大月氏,可成此霸主之业,纵将所有的商路都交托于你,那又有何妨!” “多谢月氏王!” 二者,相视一笑。 月氏王不过三十出头。 身边妻妾无数。 除非扶东胡公主为正室,否则其断然不会下嫁。 可偏偏,月氏王的正妻,乃老王之女,他纵再是无脑,也断不会将之废掉,否则月氏必生大乱。 而月氏王麾下子女。 根本就没有一个适龄者。 早已打探出这一点,公子高这才会以此为引,将冒顿给提上来。 三家联合。 冒顿为引,月氏为尊,称霸草原自不是什么梦想。 作为其中穿线搭桥之人…… 公子高以商贾之利为凭,自是不难取信这个贪婪的胖子。 一切,也正如公子高所料。 有了这么一个由头。 待宴会正式开启以后,月氏王主动将冒顿的席位,安排到了东胡公主的身边。 言语当中,更是频频说着一切暧昧之词,以期撮合二人。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主角。 冒顿只得一脸懵逼,不断敬酒。 终于觅得一空隙,冒顿对公子高询问:“刘季兄弟,这月氏王为何如此?” “大王子,您这是好事将近啊!” “好事?” “难道,大王子就没看出,月氏王有意撮合您与东胡公主?” “若得此女,大王子不但有月氏相助,更可借东胡之力,何愁不能击败头曼,夺回本应属于你的一切?” 冒顿:“……” 卧槽!这好事,怎么突然就掉我脑袋上了? 东胡距离匈奴,远要比月氏来的更近一些。 原本。 在起事落败以后,冒顿第一个所想到的,也是东胡。 奈何对方太过贪婪。 不光是让他上缴所有的牛羊马匹,更是想将其一口吞并。 不堪受辱,冒顿这才远遁千里,率部迁移到了西方,以求这半游牧、半城邦的月氏相助。 虽说冒顿也清楚,月氏王根本就是把他当做了一个打手,甚至是一条可随时放出去咬人的狗。 但为其心中霸业,冒顿忍了。 可即便是如此。 月氏王对他依旧有所防范。 兵员少量供应、土地只给最贫瘠的地方。 就是在后勤支援上,也是克扣大半。 突然间。 这吝啬的月氏王就转了性,主动撮合他与东胡公主,冒顿岂能不惊? 片刻的迟疑。 又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冒顿恍然:“是刘季兄弟你?” “你我兄弟,何分彼此?” 说罢,公子高更是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玻璃球:“如此机会,大王子可千万不要错过!” 愣愣的从公子高手中接过玻璃球,冒顿双眸中闪烁出阵阵精光。 狠狠的将玻璃球握住手中,冒顿诚恳道:“刘季兄弟,冒顿此生,绝不忘你对我的恩情帮助!” 一句话说完。 冒顿转首,看向了身旁不远处,那名身穿异色华服,头戴面纱的东胡公主…… 第338章 土豪公子高 “柔然公主,本单于久闻您之美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 “大王子客气了!” 面对冒顿的热脸。 被誉为草原明珠的柔然公主,果断回以一记冷屁股。 这,已是宴席开始后,不知几次。 现今。 草原三大部,匈奴居中,月氏在西,东胡在东。 而匈奴所部,大半力量都在南部河阴、河套附近,月氏、东胡却是凭借其强大实力,将匈奴包裹在其中,彼此亦有领土接壤。 今。 东胡策略正是逐步西进,将部族由那苦寒的呼伦草原一带,迁移到气候相对温暖的克鲁伦河流域。 东胡王会派她出使月氏,亦是为了增强彼此之间的关系,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端。 但对这个所谓的西匈奴单于…… 称他一声大王子,都算她柔然公主有涵养! 面对东胡公主的冷漠。 此前,被月氏王多番调侃的冒顿十分尴尬,甚至是败退到了公子高的身旁诉苦。 不过现在么…… “公主,本单于有一宝物,欲献予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明珠!” 薄纱掩盖下,东胡公主眉头一挑,好奇道:“宝物?” “不错!” 点头确认的同时,冒顿献宝一般,将他紧握的右手伸出。 心中,疯狂咒骂这可恶的婊子,甚至已想好今后要如何蹂躏于她! 右手摊开。 烛光照耀下。 几名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呈现于冒顿手掌当中。 “这……” 本还无比高冷的东胡公主,顿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继而,双手扶胸,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询问:“这些,都是单于要送给我的?” 一句称呼上的改变。 就足以证明,这几枚让上首月氏王都抻着脖子观望的玻璃珠,对东胡公主究竟有着多么大的杀伤力。 “当然!” “唯有明珠一般的公主您,才能配得上如此宝物!” “那柔然就谢过单于美意了!” 不同于有着千年文化传承的大秦。 生活在呼伦草原的东胡一族,自商代初期繁衍至今,同样历经了千年风霜。 但因部族生活习惯所致。 其由最早的渔猎、改为游牧,后发展至今。 虽其部族势力已达千年来的鼎盛之状,但在礼仪等方面,却并没有多少底蕴传承。 见此宝物。 东胡公主哪有半点矜持可言。 毫不在意二人彼此间手掌的碰触,东胡公主一把就由冒顿手中,将玻璃珠夺了过来。 拿到自己手中后,更是双眼放光的逐个欣赏,口中不断发出阵阵赞叹之声。 咕噜。 上首,月氏王眼馋的吞了一口口水,继而调侃道:“柔然侄女。” “冒顿单于如此有诚意。” “本王刚刚所说之事,你考虑一下?” 说罢。 不待东胡公主回话,月氏王继续道:“你放心,东胡王那边,本王会亲自出面与他详谈。” “届时,我月氏、西匈奴、东胡三家联手,于这草原之上,将再无敌手。” “这……” 看了一眼月氏王。 又看看手中那让她心颤的玻璃珠,再转首看看一脸热切的冒顿,东胡公主迟疑不语。 见状,公子高淡然一笑。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东胡公主身上的当口,由后方隐晦的拽了一下冒顿。 待冒顿回首,公子高凑到其身旁,悄声道:“大王子,这个给您……” 说话同时。 公子高将一颗体积比之前大了不少的圆珠,塞入冒顿手中。 “兄弟?你这是?” 虽未看清圆珠是什么。 但只凭其光滑冰冷的触感,冒顿就可断定,这肯定又是两颗价值连城的琉璃宝珠。 面对公子高这等土豪行为。 冒顿在片刻的发愣后,苦涩道:“仅凭此物,虽可打动那贱人的芳心,但却难以……” “大王子,这是赠予月氏王的!” “月氏王?” “不错!只要月氏王肯在这件事情上下大力,给予东胡足够的诚意,对方必然不会拒绝您与那东胡公主的婚事。” “到时候……您还需在意东胡公主她本人的态度吗?” 眨了眨眼,冒顿了然。 心中,更是对公子高充满了钦佩。 不愧是秦国大商。 这用金元开路的土豪方式……虽简单粗暴,但却甚合他之心意啊! 捋顺了一切,狂喜的冒顿对公子高更是感激。 一把抓住了公子高的双手,冒顿陈恳道:“兄弟!” “今后,有我冒顿的,就有你刘季的!” 一番发自肺腑的表态。 冒顿转首,起身,大步上前。 在月氏王疑惑的目光下,冒顿摊开了握着宝珠的大手:“冒顿谢月氏王美意!” “今,仅以此物,聊表心意!” 冒顿所说的话语。 还有他手中那一颗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却极为浑圆的珠子,顿时就引起了月氏王的兴致。 “不愧是西匈奴之主,出手果然阔绰,本王就笑纳了!” 本就是贪得无厌之人。 虽说公子高在拜会之初,就送了他一对体积不小的明珠,但月氏王对这种宝物,绝不嫌多。 欢喜的将宝珠接过。 月氏王喜色顿时不见,面色逐渐冰冷。 “这是什么东西?” 一句话,将冒顿同样问到懵逼。 定睛一看。 冒顿大惊。 之前公子高交给他宝珠的动作极为隐蔽,仅凭触感,还有之前那一番土豪般的操作。 冒顿就本能的认为。 这一颗宝珠,必然也是价值连城的琉璃所制。 献给月氏王的时候,冒顿以双手高举,谦卑低头的样子,使得他愣是没仔细查探。 现在经月氏王这么一说…… 月氏王手中的,哪里是什么琉璃珠? 根本就是一块被打磨到非常光滑的破石头! 用这种东西献宝。 那不是炫富讨好,根本就是主动挑衅。 “可能……是拿错了。” 仓促之间,额头冷汗狂流的冒顿只能含糊其辞。 然而。 他的表现,看在月氏王眼中,那就是非常的不爽了。 可就当月氏王打算发飙之际。 坐在公子高下首的小栓子突然起身,躬身道:“月氏王!” “您可能不知。” “冒顿单于所献之物,其价值远超琉璃千百倍!” 第339章 至宝,雮尘珠 “这东西……”诧异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石头蛋子,月氏王不解:“比琉璃价值还高了千百倍?” 月氏王敢发誓。 若刚刚开口的小栓子,不是土豪公子高的属下,他绝对是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 月氏虽不如大秦繁华。 但他们地处河西走廊,占据此东西通商要道,也可谓是见多识广之辈。 真当他是蠢猪,啥玩意都能忽悠呢! “不错!” 点头确认的同时,小栓子继续:“正所谓明珠蒙尘,一叶障目。” “月氏王您尚未看到此珠真容,岂能说它不是宝物?” 这一番话,彻底打动了月氏王。 恼怒的表情消退,月氏王好奇道:“如何才能使此明珠展露真容?” 不光是月氏王。 下首的东胡公主,还有满朝权贵,同样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小栓子。 就连那还在冷汗狂流,心中暗骂公子高害他不浅的冒顿。 这一刻,也同样是一脸的诧异,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公子高是个土豪! 这一点,毋庸怀疑。 一个随手就能甩出一把琉璃珠,稀世珍宝琉璃盏说送就送的土豪…… 他能拿出俩石头蛋子坑害自己? 对此,冒顿深表怀疑。 在众人的注视下,小栓子隐晦的看了一眼公子高。 再得其确认后,苦涩一笑,开口说道:“在回答月氏王问题之前,还请您听在下为您讲一个故事。” 编故事,这种事他实在不擅长。 奈何,公子下令,一定要他来说。 万般无奈下,小栓子是苦记了一个晚上,这才确保一字不落。 “你说!” “相传,大地之母羽化之际,以其毕生精华,所幻化出了一颗凤凰之胆,胆中有炽火之力,乃天地间一等一的极阳之物!” “古之周文王,遍寻天下而不得,最终只能命人将其毕生所得信息,记载于龟甲之上,名为龙骨天书。” “后,此宝现身于昆仑……” “你是说……”打断了小栓子的故事,月氏王激动的看向手中石头蛋子:“它就是那个凤凰之胆?” “此物,名曰墓尘珠!” 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传来。 殿内所有人,都已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小栓子,继而再看向月氏王手中的石头蛋子。 先秦,周文王都为此遍寻天下而不得。 仅此一句,就可证明此物的价值。 更何况……还什么炽火之力,极阳之物,凤凰之胆…… 每一个名头,不让在场众人震上三震。 当然。 众人会对小栓子这一番鬼话深信不疑,还是因他身后那人…… 想到这里。 殿内众人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还在淡然饮酒的公子高身上。 其炙热程度,足可将人熔化。 神豪! 这,就是一个大秦来的神豪! 琉璃这种价值连城的宝物,在他手中那就是说送就送! 有之前的琉璃盏开道,刚刚冒顿献予东胡公主的琉璃珠为凭。 所有人都万分笃定。 这等宝物,绝不是冒顿这个穷到连一头羊,都要和他们斤斤计较的土鳖所有。 唯有这个大秦神豪,方能如此霸气! 以迷醉的目光,捧着手中石头蛋子观望半晌。 月氏王再问:“那如何,才能让此珠展露真容?” “这个……” 小栓子懵逼。 公子就让他背了上面那一段话。 后面的这些,可未曾提及。 突然一问,岂能不慌。 见状,月氏王本还兴奋的大脸,顿时又皱到了一处。 就在此时,公子高起身:“月氏王!” “此宝虽由在下所得,后转赠冒顿单于。” “但,具体如何使其展露真容……”苦笑摇头:“非是不说,实乃不晓。” “你也不知道?” “确实不知……” 点头同时,公子高示意。 早已等候多时的虞子期,连忙起身。 起身同时,更是从身下,拿起了一块足有脸盆大小的龟壳。 龟壳上面,更是铭刻着一些奇怪的字符,显得颇为神秘。 “这是……” 见到龟壳,月氏王顿时一愣,继而大惊:“这就是刚刚你下人口中所言的那个龙骨天书?” “正是!” 从虞子期手中接过龟壳,公子高将之上呈给月氏王。 口中,继续解释道:“此物传承数百年,上面所铭字迹并非现今所用。” “纵在下遍寻天下名士,也仅破解其中一二。” “故……尚不知道,要如何将此珠展露出其真容。” 激动的接过龟壳,月氏王看了又看。 待确认,这上面确实铭刻着一堆乱七八糟,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图案、文字以后,对公子高口中所言,深信不疑。 珍而重之的将龟壳,连同墓尘珠抱在怀中,月氏王再问:“我的兄弟!” “你不是已经破解其中一二了吗?” “那破解出的内容,可否告知于我?” 宝物已在手。 偏偏不知如何使用。 若非场合不对,月氏王都恨不能直接扑到公子高身上,给他来个软磨硬泡。 “自然不是问题!” 伸手入怀,公子高掏出了一卷竹简。 “在下早已将所破解内容,均记录在此简内。” “好!好啊!” 接过竹简,月氏王兴奋到周身肥肉乱颤,面色更是一片潮红。 先是看了一眼公子高,目光无比深情。 继而,月氏王看向早已呆滞当场,一脸懵逼的冒顿:“冒顿单于。” “你放心!” “你与东胡公主的婚事,交给本王即可!” 承诺了一句。 甚至都不看东胡公主是个什么反应。 急于查探竹简内容的月氏王,就捧着龟壳、墓尘珠,连同竹简大步离去。 左右想上来帮忙,更是被他大声呵斥。 显然。 此等宝物,他绝不会交托任何人之手! 随着月氏王的离去。 本还欢闹的大殿,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月氏贵族的脸色,都复杂难明。 看向公子高的目光,更是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在众人注视下,公子高不为所动。 淡然一笑,抬步来到冒顿身边:“大王子。” “月氏王都已离去,您还不赶紧邀请东胡公主出去,寻一独处机会?” 墓尘珠之名出现的时候。 冒顿就已彻底石化。 满脑子,都是这种神物,竟是经由他之手,送给了月氏王那头肥猪! 就连月氏王的承诺,冒顿都没理会。 突然被公子高唤醒,冒顿这才恍然大悟。 “兄弟!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狠狠的拥抱了一下公子高,冒顿对着那端着酒杯不知多久,却始终保持一个动作,同样呆滞的东胡公主走了过去…… 第340章 月氏王的理解力 前有琉璃珠夺人心魄。 后有墓尘珠震碎三观。 即便东胡公主自视甚高,在连番震撼下,面对冒顿的邀请,这位公主已再无半点回绝之心。 只不过……随着冒顿离去的东胡公主,目光却一直都盯在公子高身上。 其中的炙热,仿若可将人熔化。 瞥了一眼身后的冒顿与东胡公主,小栓子鄙夷道:“公子,那个女人,还真是贪婪!” “贪婪,本就是人性!” “月氏王也好、东胡公主也罢,他们只是毫不掩饰心中的贪婪,表露的足够明显罢了。” 小栓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继而,担忧询问:“公子,您说……月氏王会中计吗?” “月氏王足够贪婪。” “而贪婪的人,往往都是自私的。” “在他们无法准确预知到危险降临之前,所有的理智,都会被贪婪二字所淹没。” “可是……”迟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小栓子再问:“您写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太隐晦了一些?” “莫说是这些土鳖月氏人。” “就连属下我……” 回想了一下竹简上所书写的内容,小栓子嘴角一阵抽搐:“都看不太懂,那月氏王能看明白吗?” 侯生、徐市那群江湖骗子,在小栓子看来,就够能忽悠人了。 不过与公子一比……好家伙!全都是弟弟啊! 小栓子敢发誓。 以公子在这方面的才能。 如果他想,随便出一本书,都足以风靡大秦全国! “许多事情,往往你说的十分明白,反而会让人怀疑。” “晦涩难懂……却更容易让人不自觉的认为,通过细微的蛛丝马迹,他已发现了事实的真相!” 说到这里,公子高拍了一下小栓子的肩膀:“许多事情。” “咱们只要起到一个引导作用即可。” “过犹……则不及!” 小栓子连连点头。 默默将公子高所说的一切一一记下。 指不定,啥时候他就有机会用这些话,也装一把高人! 并未理会小栓子如何做想。 公子高扭头,看了一眼走向另一个分叉路,准备拉着东胡公主培养感情的冒顿,继续说道。 “虽然说,我在竹简上已标明,于子时太阴之力最盛之际提炼,方为最佳时机。” 小栓子:“……” 狗屁的太阴之力! 公子,您这忽悠大法,已登峰造极! 还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再度响起:“不过……”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稳妥起见,咱们还是现在就准备吧!” 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月氏王宫,小栓子连连点头。 当初薛县门外那一次爆炸,算是小栓子毕生难忘的经历。 而这一次的剂量…… 虽不比当初。 但在公子力求稳妥,确保即便不是月氏王亲自操作,也可送他升天的要求下。 炸毁这栋王宫……也不是没可能吧? 感叹同时,领会到公子意图的小栓子转身,直奔欲往林间小道而行,去切磋一二的冒顿、东胡公主柔兰走去。 “大王子,公主!” 来到二人身边。 在冒顿不解的目光下,小栓子躬身:“我家主人,说请二位先去他那里一趟。” “刘兄弟这是有急事?” 刚刚还说,让他和这个东胡的婊子培养一下感情。 这才分开,就让人来找,冒顿更是懵逼。 相比于迷茫的冒顿。 当听到公子高有请以后,东胡公主的双眼顿时就闪烁出了一道精光。 根本就不理会冒顿,东胡公主露出了一丝妩媚的笑容:“既然是刘先生有请,小女子哪敢不从?” 冒顿:“……” 月氏王果然奢侈! 明明都已冬天。 他这皇宫当中的草木,竟还如此的碧绿,也不知为此,下了多大的本钱! 在被东胡公主无视之下。 冒顿也只能尴尬的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 对周边草木连连感叹的同时,随着小栓子的脚步,直奔公子高所在宫殿。 另一边。 月氏王寝宫。 屏退了所有的仆人。 肥胖的月氏王瘫坐在一张由白虎皮所制成的靠椅上。 猛灌了两口酒水。 以颤抖的双手,展开了公子高此前交给他的竹简。 “子时……太阴之力……方可压制墓尘珠内喷发出的炽火,从而利用其至阳之力,淬炼自身?” 喃喃自语。 复述着竹简上的内容,月氏王双眼越来越亮。 “妙!妙啊!不愧是传承千百年的神物。” “至阳……那不正是对我等男子有大补之效,难怪连周文王都因遍寻此物而不得,郁郁而终!” 好歹,也是月氏王。 即便再贪婪,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虽与大秦交往不深,但有关于阴阳等学说,月氏王亦不是第一次听闻。 眼见竹简上所书写,都是那么的晦涩难懂,却又无比的玄奥。 月氏王对公子高所言的一切,越发深信。 看待墓尘珠的目光,亦是无比的炙热。 终于。 将那让他一知半解,却又感觉已抓到关键的竹简内容看完,月氏王兴奋起身。 大步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高悬的明月,大吼:“来人!快来人!” 片刻的功夫。 几名仆人,连同护卫就急匆匆的赶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名年长的老仆看了一眼天色:“回大王,现应已至亥时。” “亥时?那岂不是距离子时不远了?” 一句自语,说的众仆人无比懵逼,月氏王却是不算不顾。 “快!” “你们将所有的火炉、火盆都给本王端来!” “火炉?火盆?” “没错!”点了点头,月氏王面色潮红:“你们这群蠢货,快点去!” “墓尘珠这东西,乃至阳之物,内含无尽的炽火之力!” “既然此宝属火,那想让它展露真容,就一定需要用火焰来诱引!” 看着神情笃定的月氏王。 一众仆人不明觉厉。 不敢耽搁,连忙按照月氏王的要求,直奔各处,为其收集火炉等可产生高温之物。 看着众仆人、护卫远去的背影。 月氏王再度回首,深情的看向了墓尘珠。 眼中,充满期待…… 第341章 就这酒量? 看了一路的花花草草,揣了一肚子的疑惑。 终于是来到公子高所在宫殿。 冒顿连忙上前,对公子高询问:“兄弟,你找我来,到底有何事?” “其实……”悠然的拿起酒杯,递给冒顿的同时,公子高回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想让大王子与公主,先来此品尝一番我特意由秦带来的美酒。” “美酒?” 愣愣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冒顿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继而,了然一笑:“还是兄弟考虑的周到!” 酒后乱性。 这句话,可不仅仅流传于秦国。 身为匈奴人的冒顿,对此也同样有着不少切身体会。 虽说因公子高神豪一般的手段,使得月氏王亲自做下包票,来促成他与东胡公主的好事。 但说到底……东胡公主柔兰,才是真正的当事人。 若是这娘们儿心中不满。 最终在他与东胡借兵的时候多加阻挠,那岂不是不美。 一场小酒,将东胡公主灌醉,继而展现出自己男性雄风,来征服这个娘们儿!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行之有效,简单粗暴的办法。 想。 冒顿是这么想的。 做,他也同样是这么做的。 接过公子高递来的美酒,一饮而尽的同时,冒顿又端起一杯,直奔东胡公主走去。 身为喝酒都论坛来的匈奴大王子。 冒顿对自己的酒量,有着十足的信心。 “多谢单于。” 接过酒杯,东胡公主冷艳一笑。 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桌旁的公子高。 冒顿这点小心思,从小就见惯各种追求者的东胡公主一眼就可看破。 都是草原儿女。 即便东胡在文化发展上,要优于匈奴,但就酒量而言,这位看起来娇柔的公主,也同样有着十足信心。 一饮而尽,面色微红,更添几分媚态。 “单于,此酒甚是美味,我们再饮一杯?” 冒顿就是一个被踢出来的傀儡。 神豪公子高,才是东胡公主的目标。 唯有将这个粗鄙的家伙灌醉。 她,才有展现自身妩媚,进而从神豪手中换取更多宝物的机会不是! 面对主动相邀的东胡公主,冒顿亦毫不犹豫。 “好!你我共饮之!” 二者皆心怀鬼胎,更对自身有着无比的自信。 结果…… 噗通!噗通! 接连两声。 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小栓子撇嘴:“还以为他们能多抗一会,结果才不到两杯,就全趴了!” 说罢,更是自顾自的拿起了一杯酒,轻抿一口:“这酒虽烈,却也不如公子您当初给国尉所饮的酒精。” “这些草原人的酒量,太差劲了一些!” 默默的看着小栓子。 公子高摇头:“不是他们酒量差劲。” “为稳妥起见,我在酒里下了药。” 小栓子:“……” 噗通! 甚至还不如冒顿、东胡公主。 才半杯的量,这位可单骑闯阵的猛将兄,就趴窝在了原地。 看着瘫倒在殿内的三人,公子长叹:“冲动是魔鬼啊!” 同样立在殿内待命的虞子期嘴角疯狂抽搐,心中更是庆幸,还好这药是他下的,所以他才没像小栓子那样,傻乎乎的中招。 还在感叹,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响起:“子期,招呼一下兄弟……” 转首,看了一眼身后奢华的大殿:“咱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虞子期点头。 继而,想到什么,担忧询问:“公子,咱们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挑眉,反问:“子期可是担心,月氏王身死以后,局势不受控制?” 虞子期连连点头。 “放心吧!” 大步上前,拍了拍虞子期的肩膀,公子高以笃定的口吻继续:“月氏王一死,月氏群龙无首。” “其各部贵族……” 话都没说完。 眉头紧皱的虞子期,就将之打断:“公子,若无引导,月氏各部岂不会因争夺王位而大打出手?” “如此一来,虽也可使我大军少一敌手,但也达不到您所预期的效果吧?” 默默的看向虞子期,公子高不言不语。 对视半晌。 虞子期额头冒汗,躬身:“公子,属下只是着急,所以才……” “无妨!” 摆了摆手,公子高欣慰一笑:“子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虞子期:“……” 把您的话打断,还没让您失望? 这话,听的我怎么如此胆寒呢! 不待虞子期多想。 公子高就已再度开口,解释道:“子期所想,确实不错,但还不够全面。” “不全面?” “不错!”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人性的贪婪,是无穷无尽的。” “相比于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度,但凡有机会争取,谁不想获得全部?” “如果月氏王仅是意外身亡,那变数可能还会多一些。” “不过现在么……”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冒顿:“我们是冒顿带来的,墓尘珠也是冒顿献上去的。” “只要冒顿人丢了,对方自然而然,会将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如此,不但可建立足够的功勋威望,更可将因公主失踪,同样发怒的东胡人注意力,也吸引过去。” “我相信!” “即便那月氏王是蠢猪。” “能成为其高层贵族者,里面也一定会有聪明人!” 在公子高的解释下,虞子期恍然大悟。 继而,同样将目光看向了冒顿,眼中满是怜悯。 匈奴那边。 公子高所制定的计策,就是让冒顿这倒霉孩子当背锅侠。 现在……他这又多背了两口大锅,果然是能者多劳啊! 略作感叹。 不再迟疑的虞子期大步离开宫殿。 片刻的功夫。 一队蓝田将士走入,依次将昏迷的三人,抬上了早已准备多时的马车。 车队启程。 即便此时已至午夜时分。 但当守门之人,通过车帘缝隙看到了冒顿的身影以后,亦是立马放行。 谁不知道。 这所谓的西匈奴突厥,就是他们月氏王养的一条狗。 半夜出去,没准就是执行什么隐秘任务呢! 彼时。 月氏王寝宫。 在一众仆人的卖力的搜寻下。 很快。 几口内里火苗跳跃的火炉,就被依次端到了月氏王的眼前…… 第342章 轰鸣于夜空的月氏王宫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炉。 月氏王眼冒红光。 兴奋的捧起墓尘珠,亲了又亲,月氏王这才摆手:“都下去吧!” “记住,无本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如此至宝。 在遇火之后,会有什么神效,月氏王也不敢保证。 外一将其内里的炽火之力激发出来,结果就因为有旁人在场,分走了他的福源,那岂不是哭都找不到一个地方! 待一众仆人相继离去。 月氏王这才兴奋的搓了搓手掌。 大步来到一个火焰最旺盛的火炉旁。 月氏王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墓尘珠。 先是双手托举,摆在火炉上方。 不过片刻,肥胖的双手,就被烤到通红,墓尘珠却是毫无反应。 见状。 只当墓尘珠乃至宝,其本身属性还属火的月氏王面色一狠:“此物,当直接投入火中,方能见效!” 自语的同时,墓尘珠就已被月氏王丢入火炉。 顾不得火炉内喷出的阵阵热浪。 月氏王激动的趴在火炉上方观望,以其看到墓尘珠的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火炉内滋滋作响。 突兀。 火炉内出现了阵阵耀眼的红光。 月氏王狂喜。 可还不等他再流露出任何想法…… 轰!! 震天的轰鸣,就已由其寝宫内传来。 巨大的冲击波。 不光是将月氏王那奢华的寝宫直接焚毁。 就是月氏王整栋王宫,亦是在剧烈的晃动下,出现了坍塌。 无数仆人惊慌失措。 无数护卫更是大惊。 奈何。 在爆炸的冲击下,根本无人能近前分毫。 所有临近的护卫、仆人,乃至贵族,纷纷愕然的看着面前那尘土飞扬,已不见往昔模样,断壁残垣的月氏王宫。 一脸懵逼,均双眼呆滞的立在了当场。 巨大的震动。 更是引起了整个王城百姓的注意。 无数人涌上了街头,议论纷纷,双眸中皆展露出震惊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 尘埃落尽,众人这才如梦方醒。 “快!快去救人!” “大王,大王还在宫殿里面!” “王妃,王子都在宫殿里面,快去救人!” 先是贵族们慌乱的叫嚷。 旋即。 无数惊醒过来的仆人、护卫,这才不要命一般,冲向了当初被整个月氏族人视作骄傲,如今已化作废区的王宫。 然而。 任凭这些仆人、护卫如何努力。 莫说是救援月氏王连同其妻子、子女。 就是想要将那散落各地的砖石搬开,也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生生忙碌到了天明。 无数仆人、护卫均已累瘫当场。 一众月氏贵族,这才聚拢在了一起,于一件尚且完好的大殿内商谈起来。 “诸位。” 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率先开口:“大王不幸罹难,我月氏不可一日无主。” “老夫虽知天命,但却乃我月氏王系一脉。” “今,老夫……” 话还没说完。 一年轻贵族就已起身:“老大人!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何苦与我们年轻人争呢?” “就是!若论王室血脉,我祖母亦出身王室,同样有此资格!” “我认为,当今之势,理应将大王遣于边陲的几位兄弟召回!” “不可!不可!” 正如公子高所料。 月氏王出事。 其直系血脉皆毙于爆炸当中,这些站在月氏金字塔顶尖的贵族,已开始为各自利益所争执。 眼见众人意见不合。 甚至还有提议,要将在外的几名王族子弟召回,心有不甘的老者双眼一凝:“此次大王出事,绝非偶然!” “刚刚,老夫已遣人去寻,结果发现冒顿、乃至那些秦人都已在子时之前离城而去。” “我认为,这件事与冒顿决对脱不得干系!” 见老者这么说。 争执到白热化,已准备上演全武行的众贵族纷纷一愣。 继而,点头称是:“老大人说的不错!” “冒顿这贼子,不光是暗害了我王,更是掠走了东胡公主,我们绝不能轻饶了他!” “若东胡公主出事,东胡王定会因此震怒!” “大王新丧,此等时节,我大月氏绝不能与东胡交恶!” “诸君!莫要再说!一切的缘由,皆出自冒顿!我等必须将他擒杀,救回东胡公主!其余诸事,咱们大可容后再议!” “附议!” “我也同意!” 一番争论。 最终,在场月氏贵族,皆将矛头指向了冒顿。 在这种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 做任何无意义的争论,也不如擒杀冒顿,为月氏王报仇,顺便再救回东胡公主,所能为他们带来的利益巨大。 在场皆是人精。 谁不清楚。 只要能做成上述之事,凭此威望加身,足以压服他人,继而登上王座! 彼时。 月氏城外十里。 由城内走出的公子高一行,亦同早已在城外准备多时的蓝田军所部会合。 扭头看了一眼月氏王都方向,虞子期询问道:“公子,咱们现在去哪?” 按公子令。 虞子期早就让麾下准备出了,可供其所部食用半月的口粮,车马更是无数。 唯独。 没指明前路。 深知月氏王都此刻必然是一片混乱,随后更是会涌出无数的月氏大军来对他们进行追捕。 虞子期当然要询问清楚,他们下一站究竟要去哪里。 “回去吧!” “好!”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子期面色一喜。 翻身上马,连声喝令:“兄弟们,收拾行囊,咱们回家!” 一声大喝,引得在场蓝田将士纷纷欢呼。 唯独。 站在原地的公子高,默然无语。 发现公子高并未登上马车,虞子期不解:“公子,您这是……” “我说的回去,是回月氏王都。” 虞子期:“……” 空气,瞬间就陷入凝滞。 无边的尴尬,仿若沉重的大山,压得虞子期透不过气。 “公子,咱们回月氏王王都做什么?” “越危险的地方,才是越安全的地方!” “可是咱们这么多人……” “这不是问题。”扭头看了一眼,公子高幽幽道:“早在我抵达月氏王都的时候,就让小栓子以假名,购买了多处宅院,足够咱们藏身之用。” 虞子期:“……” 那您大半夜的折腾出来干啥啊! 终究,抵不过心中疑惑,吐槽的虞子期再问:“公子,那我们为何要出来……” 第343章 再入月氏王都 “若不出来,岂能让对方相信,咱们确实是跑了?”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感叹了一声,虞子期突然惊醒,再问:“公子!” “现月氏王都大乱,咱们要以何身份入城?” 离开的时候,以昏迷的冒顿当幌子,在对方没有怀疑下可轻易离去。 现在! 若按照公子所推算的一切。 不说冒顿这个替死鬼。 就连他们,不也同样是成了通缉犯。 月氏王都地处河西走廊的咽喉,想要从其国内走出,最少都得三天时间,不知要规避多少追兵险情。 更何况……是回去! “那些女人,尚还在你身边吧?” “在!” “之前我让你准备的那些破烂衣服,还有那些用于伪装身份的物件,可曾备好?” “公子要求的一切,子期都已备好!” “那就可以了!” “告诉兄弟们,咱们绕到月氏王都西门。” 一番问答。 虞子期彻底懵逼。 “公子,为何要绕到月氏王都的西……” 还在疑惑自语。 突然间。 虞子期脑中灵光一闪。 惊喜的拍了一下脑门,激动道:“公子,子期明白了!” 看着恍然的虞子期,公子高满意点头。 心中,不由感叹。 经历了这么多。 这小子,总算是快可以独当一面了! 很快。 公子高一行就绕路到了月氏王都西门。 抬首看了一下已微亮的天色。 公子高吩咐:“让大家都准备一下吧!” “喏!” 已领会到公子高的意图,虞子期自不犹豫。 一众蓝田将士,很快就穿戴上了此前由月氏王都,从那些塞城郭诸国而来的商人所穿服饰。 一些将士,更是干脆在嘴唇上方贴上特征明显,带有上弯弧度的假胡子。 就是那几名当初由月氏王赐予的美女。 也同样被勒令,纷纷穿上了那些甚至连春光都难以遮掩的破烂布衣。 一张俏脸,更是涂满了泥沙,用以掩盖容颜。 很快。 公子高一行,就由原本的秦朝商人,化作了西域客商。 要说唯一的问题…… 喏喏的来到公子高身边,虞子期询问:“公子,商队主事应由何人来扮?” “你乃蓝田军统帅。” “主事之人,自是由你担当!” “我?” “不错!”看着一脸愕然,以手指向自己的虞子期,公子高反问:“不然的话……还能是我?” 虞子期:“……” 公子!您这问的,子期我竟是无言以对! 月氏虽以游牧为本。 但因其地域之利,商业在月氏同样占据了极大的比重。 甚至! 若没有这些往来各处的行商。 位处河西走廊的月氏,亦不可能发展出如此规模文化。 虽说因月氏王意外身死,整个月氏都乱做了一团。 不过。 他们的乱,也仅仅只是对外,搜捕公子高一行的行踪。 对内而言…… “你们,乃是有塞城郭诸国来的行商?” “回老爷,正是!” 在城门吏的询问下。 身披花色长袍,面容大变的虞子期点头哈腰,绕着舌头回应道:“我们有一批成色上好的奴隶打算出售……” 说罢。 挥手示意。 后方早已准备多时的蓝田将士,连忙将那几名满脸泥沙的美女推了出来。 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两眼。 城门吏点头,不语。 已在月氏王都盘桓数日,对此心知肚明,虞子期又是一笑,两粒不大的金子,以隐晦的方式塞入对方手中。 “我们还欲采购许多的皮毛,还望老爷行个方便?” 掂量了一下手中金粒,城门吏这才满意点头。 “最近,王城内发生了一些变故,你们乖乖交易,莫要生事!” “多谢老爷!” 感谢的同时。 虞子期心中对公子高的崇拜更添几分。 难怪!公子会让他当这个与对方交涉的主事人。 无论是伪装西域商人,还是论对这座城郭的熟知情况,整支队伍里,除了冒顿之外,也就唯有他一人! 让他提前随冒顿过来,一定也是早已就想到了这一步。 公子,还真是稳重啊!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公子高一行,就已改头换面,重新回到了月氏王都。 待一切都安顿下来。 虞子期这才对整理书卷的公子高询问道:“公子,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冒顿醒了吗?” “还没!” “把他唤醒,然后带来见我!” “好。” 当初的冒顿,尚有利用价值,对他还需敷衍。 现在么…… 哗! 一盆冷水扣头。 还在美梦当中,与东胡公主切磋技艺的冒顿立时转醒。 不待冒顿动怒。 几柄利刃,就抵在了他的脖颈之间。 “我家公子要见你!” 仅此一句话,就惊出了冒顿一身冷汗。 作为一个常年与大秦交战的匈奴人,冒顿十分清楚,公子这个两个字的含义。 放眼天下。 也唯有大秦皇室子弟,可称之为公子。 可偏偏。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 观望左右,发现建筑风格仍为月氏所有。 押解他的兵士,其穿着打扮,更是犹如那些西域商旅。 如此怪异的种种,使得冒顿心口狂跳。 本就密布在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 就当冒顿那一头麻花辫,都被汗水浸透,神情越发惶恐之际。 他终于是被虞子期等人,押解到了公子高面前。 “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点头示意。 公子高看向冒顿:“大王子可曾清醒?” “你……” 愕然看向并未乔装打扮的公子高,冒顿双眼凸起,以近乎嘶吼的声音叱问道:“你到底是谁!” “大王子不已猜出我的身份了么?” 一句反问,让冒顿彻底无言。 脑海中,更是细细回想着他与公子高相遇之后的一幕幕画面。 心头,越发苦涩。 摇了摇头,冒顿以绝望的口吻说道:“想我冒顿自认乃当世英雄,一着不慎,竟被你算计到如此地步。” 一句话说完。 冒顿突然抬首,怒视公子高:“成王败寇!” “今,我冒顿遭你所算,无话可说!” “不过……”冷笑一声:“月氏王,定会为我报仇的!” “月氏王已先你一步,毙于昨夜午时。” “什么?” 看着淡定的公子高,冒顿彻底傻眼。 “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你……”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冒顿绝望一笑:“还要与我谈些什么?” 第344章 商队,冒顿 “在谈之前,大王子可有闲暇,听上一个故事?” “故事?” 眉头一挑,已知必死的冒顿倒是没有任何顾虑,惨然道:“想说就说!” “想必,大王子已猜到,如今您已被月氏所通缉。” “且!因东胡公主失踪,亦遭东胡之恨了吧?” 冒顿:“……” 让你讲故事,没让你在人心口上撒盐! 被公子高如此无情且直白的言语所伤,本都已颓废的冒顿再度双眼血红。 若不是左右都有蓝田兵士看护,说不得就要冲上去,对这可恶的大秦公子展现一番匈奴人的武勇。 并未理会冒顿那要吃人的样子。 公子高在说了一句之后,淡然继续:“除此之外,大王子尚有一事不知。” “不仅,月氏、东胡现已视大王子为寇。” “就是匈奴……” “匈奴怎么了!” 说到底,冒顿依旧是匈奴人。 即便背叛他的父亲,以这个并不被各方承认的西匈奴自立,他心中真正所想,依旧还是振兴匈奴。 听到这一名词,冒顿岂能不紧张。 “日前,头曼单于、连同其幼子,惨死于王庭大帐。” “种种迹象表明。” “行刺者,乃大王子您麾下部族所为。” “今,匈奴各部亦如月氏、东胡,视大王子为仇寇,欲为老单于复仇,以明正听。” “秦狗!!” 听到这里,冒顿终于是坐不住了。 双目充血的冒顿,在怒斥同时,就欲冲上前去找公子高拼命。 可随着几名蓝田兵卒上前。 噗通! 冒顿悲愤的被按压到了地面,疯狂挣扎。 “以大王子的见识,相信不难猜出。” “今!” “天下各处,均无你容身之所。” “且,我大秦三十万北方军团,亦联合二十万南征将士,一道北伐,誓要攻灭匈奴一族。” “所以……” “所以你这秦狗,还想最后羞辱于我?” 摇了摇头,在冒顿那喷火的双眸注视下,公子高依旧淡然:“我没那么无聊。” 冒顿:“……” 老子就一将死之人。 你特么死都不让老子瞑目,甚至还告诉我,整个大匈奴都很有可能因此陪葬,你还不无聊? 身为匈奴一族,百年难遇的雄主。 冒顿自不是什么蠢货。 此前会受公子高所欺,那也不过就是因信息上的缺失,最终一步步走向了对方给自己设计好的陷阱。 不过! 当冒顿在听公子高阐述出目前草原各部状况,且大秦已出兵的消息之后。 他心中就已十分的清楚。 月氏、匈奴均失其王者,群龙无首,各部争利。 如此局面之下。 往小了说,是追杀他背锅侠冒顿一人。 往大了说,月氏、匈奴直接掀起大战亦未曾没有可能。 而唯一能阻止此事的东胡,同样被卷入了漩涡。 于这场草原乱局内,非但不会劝阻,恐怕还会借口公主被掠一事,加以挑拨。 偏偏! 在这要命的节骨眼。 大秦北伐了! 而且,还是选在了一个大雪封天,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时节! 联想到大秦为北伐,竟亲自派其公子北上,布局长达半年之久…… 冒顿清楚。 这一次,于草原上繁衍近千年之久的匈奴人,怕是真要彻底被赶出这片家园,甚至是亡国灭种! 想到此间种种。 冒顿对公子高的仇恨,更添几分:“秦狗!” “要杀就杀,休得废话!” “若有来生,我冒顿必亲手拧下你的狗头……” “不需要来生!” 摇了摇头,打断冒顿的威胁,公子高开口:“现在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深深的看了冒顿一眼,语气逐渐充满蛊惑的意味:“一个延续匈奴种族的机会!” “你说什么?” 愕然抬首,冒顿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五十万秦国精锐,赶在这冰天雪地北伐,而且是布局如此之久,挑拨各族内战的情况之下。 这摆明了,就是要打灭国之战! 都已经这样了! 这个大秦公子,竟然还说给他一个机会? 本能间,冒顿再度认为,这个该死的秦人,就是在拿他找乐子。 可还不等冒顿斥骂。 公子高那充满蛊惑的声音,就再度传入冒顿耳中。 “此战胜负尚且不论。” “但我相信,大王子一定已清楚,我秦北伐之决心。” “既大王子现已不容于草原,为何不另寻他处?” “如此……往坏了想,即便匈奴被灭,在外亦有大王子一族,为之延续香火!” 如果说刚才还太过突然。 现在。 又听公子高详尽的说了一遍,冒顿犹豫了。 “你……”冒顿语气逐渐迟疑:“到底要如何?” “很简单!” 拍了拍手。 门外走来一群蓝田将士,手中分别带有各式产自大秦、草原、西域等地的特产。 “我希望大王子,去西方!” “去西方?” “不错!” 点头,确认,公子高随手拿起一张羊皮:“以商人的身份,越过塞城郭诸国,安息,直至抵达西秦!” “只要大王子每年,能完成我给你所制定的指标,且在指标之上超额完成。” “那么……我可对大王子承诺。” “你每超额完成一倍,我就会按照奴隶的价格,将你所超额完成的部分,折算成你的族人,赐还于你!” “如此……” 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大王子就可以次,保住你们匈奴人的香火延续。” “甚至……” “不用说了!我同意!” 虽是被利用,但冒顿心甘情愿。 当一个傀儡商人又如何? 虽然,他猜不出公子高的目地。 但只要能拯救自己的族人…… 甚至!就像公子高那句没说完,就被他打断的话语。 依靠自己常年奔波,所建立的人脉,乃至对西方地形的探索。 在拥有了足够的族人以后。 他完全可以重新建国,成立一个真正的西匈奴! 乃至……当实力强大以后,报仇雪恨! “很好,大王子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冒顿的态度,公子高非常满意。 点了点头。 示意将冒顿带下去的同时,公子高转首,看向虞子期:“去,把咱们的另外一个俘虏带来。” 第345章 子房,你可想过复国? 虞子期奉命离去,尚未归来。 同样一杯倒的小栓子,却是先行转醒。 凑巧听到了公子高对冒顿的处置,小栓子急切赶来:“公子,您要让冒顿去西域经商?” 早在之前。 公子高就有计划,待月氏大乱以后,派遣一支队伍西进,以防范在月氏覆灭后,塞城郭诸国等地,可能会出现的侵扰。 按照小栓子原本设想。 公子高的目地,是让张良是执此任务。 谁料…… 军队变成了商队。 带队的,更是成了这个冒顿! “有问题吗?” 小栓子:“……” 公子!您这话回的,要不要这么自然。 什么叫有问题么,这问题大了呀! “公子,冒顿乃匈奴大王子,与我秦乃世仇。” “今,您又多方设计,使其不容于天下,冒顿他……” “他会恨我入骨?” 小栓子连连点头,面色更显急切。 这不明摆着的事嘛! “恨我入骨才好!” 啥? 本就吐糟。 听到这话,小栓子更是彻底傻眼。 “公子,您这是……” “冒顿若不恨我,岂能有奋进的动力?” “无论是最终目地,是为重建匈奴也好,还是欲找我复仇也罢。” “只要他有足够的动力,就可达成我的目地。” 看了一眼愕然的小栓子,公子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记住。” “许多时候,并非只有朋友才可用。” “就是敌人……”扭头,看了一眼此前冒顿离去的方向:“利用好了,所能起到的效果,亦远超想象。” 小栓子似懂非懂。 “公子,您的意思是……利用冒顿,以他对您的仇恨,成为鞭策他奋进的动力?” “不错!” 点了点头,公子高满意的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以冒顿为首,创此商队。” “不但可为我大秦探索西域各国之情况,更可避免各国因此,而探知到我大秦虚实。” “唯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小栓子嘴角一抽。 若是商队出售您准备的那些玻璃珠子…… 只看当初月氏王的态度,就可知其能骗多少人。 这哪里是一举两得,分明是一举三得! 让冒顿这个匈奴人去当骗子,忽悠那群愚蠢的西域人,最后好处还全到了您手…… 还在感叹。 突然,小栓子又想到什么,担忧道:“公子,那若是冒顿心存不轨,故意对外宣扬我大秦,乃至丑化又当如何?” 公子高的意思很明显。 让冒顿主事,就是为了在对外的时候,让那些西域诸国的人,都认为此商队归属匈奴,与大秦绝无干系。 可毕竟,那冒顿是他们的仇人! 谁敢保证,这家伙不弄出点幺蛾子来。 “无妨!” 淡然的摆了摆手,公子高回道:“先不说,与冒顿同行的商队成员,都为我精选的蓝田将士。” “就是另外一支队伍的存在,也不会让西域诸国相信了冒顿所言,从而为我大秦树无谓之敌!” 另外一支队伍? 听到这话,小栓子本能一愣。 继而,想到什么了。 “公子,您是说……” 话没说完。 虞子期就已带着张良走入:“公子,人给您带来了!” 点头,示意。 公子高也不理会话说了一半,就因来人而被打断的小栓子,直接看向张良:“子房。” “这段时间过的如何?可是知晓了我大秦以外的世界?” 闻声,张良一愣。 继而,苦笑摇头:“若非见到那西秦女子,良确不信,于我大秦之外,世界竟如此之大!” 早在公子高由阳周启程西进的时候。 就特意找过他,与之聊了许多。 当初。 张良对公子高极为抵触,内心深恨,所以即便公子说了许多,张良也只是嗤之以鼻,当做一个玩笑。 或者说……胜利者的炫耀。 可当张良随着公子高一路来到月氏,见到了这里不同于大秦的风土人情。 之后,更是见到了那位来自于西秦,金发碧眼的女子以后,他的信念动摇了。 诚然。 灭国之仇,不可相忘。 张良对大秦,依旧秉持一个仇视心理。 但大秦之外…… “既然子房已见到,大秦之外,还拥有如此庞大的土地,如此繁杂的民族……” 看了张良一眼,公子高淡然一笑:“想必,子房应清楚,当初的七国争霸,究竟是多么的可笑了吧?” 张良认可的点了点头。 确实。 相比于广阔的世界,曾经的他,就是一个井底之蛙。 不过…… 片刻的功夫,张良就恢复了清明,怒斥:“秦狗!” “你少说这些蛊惑之言。” “我张良既生为韩人,纵死……”张良以坚定的口吻继续:“亦绝不可能为你们这些秦狗效力!” 认同公子高所言不假。 得知他的能耐,对各地义军起事已不再看好,同样是真。 但! 纵信念崩塌,张良依旧有着自己的坚持。 对秦之仇恨,岂是三言两语,就可化解。 看着一脸怒容的张良,公子高摇头:“我从来都没说过,要求你为我效力。” “那你……” 抓而不杀。 后又与他说了那么多,甚至是秦国在应对今后局势上的布置。 张良自问。 得知了这么多消息,他要么归顺,要么死,绝无其他可能。 而今! 见识到了此前想都不敢想的西秦女子,从她口中听闻了许多万里之外的民土风情。 张良更是确认。 公子高所做这一切,都是想要将他收服。 现在,这什么鬼话? 若非张良是一个有文化,有涵养的饱学之士,且三观还被震碎了大半。 他现在说不得,就要臭骂这大秦公子是有病! “不知……” “子房可想过,复国?” “复国?” 这不废话吗!他张良做梦都想! 可问题是,有你这么个变态在,没机会啊! 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公子高,张良更是懵上加懵。 在张良疑惑的目光下。 公子高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蛊惑之意:“现在,恰是有一个机会……” 第346章 长远的布局 “机会?” “正是!” 点头确认,公子高在张良满腹疑惑的表情下,开口继续:“自夏禹以九州分天下至今。” “神州大陆,就属我炎黄一脉所有。” “本为同族,今既天下归一,自不可再行分割。” 见公子高这么说,张良冷笑:“那你还说什么?” “虽然,无论是父皇,还是我。” “都不会允许天下分裂,神州再呈混战之局。” “不过……”踏前一步,拍了下张良的肩膀:“你的目光,为何不放长远一些?” “目光放长远?” 疑惑自语的同时。 忽然,一道灵光由张良脑海中闪现,继而惊呼:“你是说西……” “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打断了张良的自语。 已确认他猜出用以的公子高满是赞赏。 “我欲给子房三百战士,助子房成一军。” “剩下的事情……” “我相信,子房能自行处置!” 仅此一句。 张良就已动心。 公子高说的没错。 无论是那个以杀震慑天下,迫六国义士敢怒而不敢言的始皇帝嬴政。 还是面前这位,心机深沉到可怕,用计更如天马行空,让他张良都为之心颤的大秦三公子高! 张良清楚。 大秦有此父子二人。 最起码在五十年内,天下义士,将无半点出头可能。 而人!恰恰是最为健忘的。 嬴政灭国六十年。 就已有不少六国百姓,忘记了当初种种,开始依照秦之律法生活。 若过上五十年,对六国尚有记忆的这一代彻底老去、死去…… 那还反个屁! 就算你想反,谁又肯随你? 本已绝望,谁料突然出现转机。 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张良语气颤抖:“你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若我说。” “此举,只为让子房助我肃清边界,以为我秦统月氏等草原诸部争取时间,你可信否?” 嘶———— 这秦狗的公子,好大野心! 只给三百人,建国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从一开始,张良就清楚,公子高的目地,是让他盗匪之名,活跃在西域各地。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扩充实力,直至达到可复国的那一刻。 对公子高的用意,张良也曾想过。 但张良真没想过,对方竟会毫不犹豫的将此说出。 吞灭整个草原…… 虽韩并不与外族有所交界。 但其毕竟与魏、赵一般,皆出自晋。 身为韩国遗贵,张良岂能不知,这草原各族,究竟是拥有着怎样的实力。 其地域,又是何其之广阔! 还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基于为我炎黄一脉考量。” “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前期阶段,绝不可以秦、或韩自居。” “你是要我……” “匈奴!” “你们,都是被击败,失去家园的匈奴人!” 见公子高这么说。 张良心中又是一颤。 为炎黄子孙考虑?这都屁话! 张良清楚。 公子高此举,只因其性格所致,不想因任何意外因素,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 “没问题!” 能复国! 哪怕希望渺茫,且重复之国,除一名外,与故国再无多少干系,那也算可了去张良心中一愿。 为此,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点头确认。 不待公子高回话,张良再度开口:“你提出的一切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在我正式复国之前,都会以匈奴人自称。” “但有一点!” 深吸一口气,张良表情严肃:“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那个西秦女人!” “可以。”点头确认,公子高继续:“从今日起,那个女人就归你了!”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张良面上一喜,大步离去。 看着张良逐渐远去的背影,小栓子担忧道:“公子,这家伙怕是没安好心!” 虞子期同样点头:“公子,据那女子,还有各地西域商人所言,西秦是一个实力足以媲美我大秦之国度!” “若将那女子交付于张良,属下恐……” “无妨!” 摆手,公子高淡然一笑:“若张良真想指望这个女人,带他去西秦,以求得对方之助,那恰恰正合我意!”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皆愕然不解。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反问:“你们认为,由此地至西秦,当耗时多久?” “以张良手中三百部曲之力,想要发展到足以得西秦重视,继而获其相助,又要多久?” 这…… 小栓子、虞子期二人面面相觑。 彼此对视。 终是眼神中败下阵来,虞子期硬着头皮回道:“西秦到底有多远,属下不知。” “不过……” 扭头,看了一眼门外:“以那西秦女子口中所言,由此地至西秦,怕是要走上几年的时光?” 一旁小栓子接上话匣:“凭三百部曲,纵张良发展极为顺利,最少也得需耗几年时间,方可壮大到足以引起一国之重。” 公子高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待二人窃喜,又摇了摇头。 “你们说的,大致正确,但时间上亦有不少的出入。” “那个西秦女子会耗费多年方至此地,皆因她身不由己,辗转各处。” “若直线的话……”略作停顿,公子高继续:“将各种因素考虑进去,稳妥一些,至多也就一至两年的时间,足以抵达。” “同样。” “张良的发展情况,估算的也稳妥一些,当他只可用一年时间,就足以达成引起西秦重视的程度。” “两相叠加,再算上往返时间,四年后,张良或会有可能,引西秦来犯!” 二人再度对视,继而紧张。 小栓子先问:“公子,那若四年后,西秦果真来犯,我当如何?” “横跨万里之遥,沿途国度无数。” “西秦即来,至我大秦疆域,又能剩几层战力?” “可那不也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怎么能说是不必要呢?”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公子高解释:“若他们真来,我求之不得!” “有西秦人开道,打通了沿途所有关隘阻隔。” “待我大秦以逸待劳,败其远征军以后……” 反攻! 几乎是同一时间。 小栓子、虞子期就想到了这一点。 继而,转首在看向公子高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公子这也太稳了! 不光是返回月氏王都,而后让冒顿由此出发,以商队之名探路,来详细打探出西域各国的情况,最终确保此与大秦无半点干系。 更是让张良以匈奴之名,为祸一方,让冒顿就算想泼脏水也不可能,更可防范待秦军攻灭月氏后,西域诸国前来占便宜的可能。 之后…… 虽然说,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但要真发生了,貌似对大秦而言,还真就是利大于弊! 见二人已勘破其中关键,公子高继续:“这些,不过是长远考虑。” “就算什么都不发生,我们亦无丝毫损失。” “只能算是一步获可带来意外惊喜的闲棋。” “咱们现在真正要关注的……”深深的看了一眼东方,公子高沉声道:“还是眼下的战况,还有国内的情况!” 第347章 遗憾的小栓子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 张良、冒顿二人,就都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先是来到冒顿所在院落。 公子高查看了一番为冒顿此次西进,所准备出的货物,满意点头。 “大王子!” “此次时限为一年!” “待一年之后,你需交付我万斤黄金。” “余下者,皆按你我约定即可。” 虽说冒顿这一支商队,其主要任务是打探西域各国情况,继而以通商为名,让跟在商队中的几名专业人士,勾勒出一幅相对完整的西域地图。 但对公子高而言。 若能有些外汇收入,亦总是一件好事。 “没问题!” 看了眼手中那一把琉璃盏,冒顿信心满满! 虽然说。 此行除他之外,所有人员皆为蓝田将士,他根本就是个傀儡队长。 莫说卷款跑路,就是想藏点私房钱都没机会。 不过…… 这又如何? 有这些价值连城的琉璃珠在手,冒顿有着十足的信心。 一年时间? 他不光是要完成公子高所托,更是要狠狠的捞上一笔,争取换他几千上万的族人。 如此。 要不了多久,他就拥有足够的资本,彻底脱离公子高的掌控,继而在西方则一地,重建他的西匈奴王庭! 对冒顿心中所思心知肚明。 公子高也不多言。 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做勉励,就转身离去。 扭头看了一眼整装待发的冒顿。 护卫在公子高身边的小栓子问道:“公子,您真不担心,冒顿他会借此复起,进而在西域某地建国吗?” “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玻璃这东西,除我之外,尚无人知其价值几何。” “利用此物,足以让冒顿打通商路,继而赚取大量金钱。” “只待我们有了第一次交割,冒顿看到了其中利益,定不会满足于现状……” 看着淡然的公子高,小栓子若有所思。 “公子您的意思是说,尝到甜头的冒顿,会继续从您手中换取玻璃,然后继续行商,以换取更多的族人?” 公子高点头,小栓子皱眉再问:“那这样一来,他的族人岂不是越来越多?” 说到底。 冒顿是被公子高给坑到了走投无路,堂堂大王子都要做一个行脚商,以谋求复国大业。 而那强大的匈奴,在头曼单于惨死,且中了公子高挑拨离间之计以后,冒顿亦相信,其早晚会败于大秦之手。 即便不被灭族,那也将再无往昔盛况。 这,才是冒顿同意西行,进而谋求在西域复国的根本原因。 可问题来了。 如此,冒顿对公子高,对大秦的仇恨,怕是会成倍的增加,让他赎买回去的族人多了,他岂不会再度成为大秦的威胁。 “无妨!” 摆了摆手,公子高依旧淡然:“作为商人的他,不可能携以上万族人同行。” “届时,我们完全可以在这月氏附近,为他的族人划拨一片草原,以做栖息之用。” 说到这里,公子高微微一顿,继续:“当然,为了避免冒顿认为我们怀有异心。” “划拨的草原,同样可以用租借的方式,让他以金钱换取。” 小栓子:“……” 公子!您这是要将冒顿的血髓都给吸出来啊! 听着公子高的言辞。 小栓子心头不由为冒顿默哀。 好好的在草原上放牧不香么,非得蹦跶。 这回好了,前面给你栓上一根永远都吃不到的胡萝卜,你这就得给人拉一辈子的磨,最后还得感恩戴德! 感叹一番。 小栓子放下了对冒顿的担忧,再问:“公子,张良那边,咱们还要去看看吗?” “不必了!” 摇了摇头,公子高解释:“张良不同于冒顿。” “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那他不会怀疑,您只是在利用他?” “这本就是阳谋!” “若张良放弃复国之念,我纵是再劝说,亦无大用。” 小栓子点头。 对公子高更是钦佩。 就在此时。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南边,可曾来信?” “日前已收到河套来信。” “陛下现已领大军齐出。” “按照路程计算,各部大军,应已快至匈奴腹地。” 点了点头,公子高自语:“如此的话……当是快了!” “公子,咱们是否回去,与蒙恬将军,或陛下会合?” 身为一名武将,更是拥有了一套可在战场上肆意冲杀的装备。 小栓子对这场大战,早就翘首以盼。 “咱们哪都不去!” “哪都不去?” “对!” 在小栓子诧异的目光下,公子高解释:“此战,乃父皇毕生所愿。” “为此,我已做好足够的前期工作。” “剩下的……交付父皇即可。” 小栓子点头,继而迟疑道:“公子,若陛下不清您的意图,打草惊蛇当如何?” “父皇乃千古一帝,于战阵亦有他独到的经验。” “与之相比,我都稚嫩了许多。” “这一战,父皇定不会贸然行动,继而给匈奴人喘息之机的!”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再纠结。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况且,咱们留在此地,才是最为安全的。” “待任嚣将军所部赶来,还能起到里应外合之效,总比冒险回去,做那无用功要强上许多。” 小栓子:“……” 好吧!说一千、道一万,您就还是一个字,稳呗! 而就在小栓子深感无法参与此战,为之遗憾的同时。 河套,马邑城,行辕。 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清雪,嬴政沉声询问:“蒙恬来信了吗?” “他的大军,现已至何处?” 下首扶苏连忙回应:“回父皇!” “根据最新情报,现蒙大帅的军队,已至高阙山下。” “过此山,当入匈奴腹地。” 点了点头,嬴政再问:“后勤呢?可有什么问题?” “借三弟雪爬犁之法,各部后勤运输均无问题!” 得此消息,嬴政这才满意。 “扶苏,派人传信蒙恬,让他就在驻军!” 听到这话,扶苏一愣,不解的看向嬴政:“父皇?” “让你去,你就去!” “儿臣遵命……” 第348章 东征军,王离 信鸽的出现,极大方便了彼此间的沟通。 很快。 按照嬴政要求,将最新命令传递出去的扶苏,就再次返回:“父皇,信笺已送出。” 点了点头。 依旧站在窗边,看着飘雪的嬴政声音低沉:“扶苏,你可是奇怪,为何朕要让蒙恬所部停止前行?” “儿臣确实不解。” 三十万大军,共分十路。 若驻扎在野外。 纵有足够的羊皮袄等物御寒,对后勤补给的消耗,那也是极为恐怖的。 远征本就是耗损国力的大事。 今,这才刚刚出征,也就灭掉了几个游散在河套附近的匈奴小部族,嬴政就突然下令大军停止行进。 扶苏,还真就是百思不得其解。 “很简单!” 转身,看着自己面前的长子,嬴政缓缓开口:“朕之前就说过!” “这一战,朕要的,不光是击败匈奴人。” “朕,更是要一举将这个侵扰我大秦多年的强盗,彻底歼灭!” 甩动了一下衣袖,嬴政的声音逐渐拔升:“想要灭掉他们,那就不能给这些强盗半点逃生的机会!” “蒙恬所部,若此时就越过高阙山,必然会引起匈奴人的警觉,从而破坏了高儿的布局。” “所以……”再度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外白雪皑皑的北方:“朕要等!” “等任嚣,等王离!” “等他们两支军队,分别抵达月氏,东胡的边境,彻底断绝匈奴人可能逃跑的后路。” “朕!才会让蒙恬进攻,将这支可恶的强盗,彻底从世间抹去!”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嬴政。 扶苏虽有心相劝,却终究还是将话收回了肚子里。 苦涩的摇了摇头,将负面思想全部摒弃,扶苏再问:“父皇。” “若任嚣、王离两路偏师,出现什么意外,或是匈奴并未中三弟的驱虎吞狼之计,又当如何?” “那不可能!” 衣袖再度甩动。 嬴政目光坚毅:“朕对你三弟有信心。” “为此北伐,朕苦思多年,你三弟又何尝不是布局多年?” “这一战!我大秦,必将以雷霆之势,彻底剿灭匈奴!” 公子高那稳妥的性格,确实让嬴政在许多时候,恨不能猛抽他一顿。 但至此大战。 公子高以其稳重的布局,却是为嬴政平添了无数的信心。 大秦兵甲,战力本就冠绝于世。 若非受不熟地形,且匈奴人来去如风等因素影响,嬴政何苦在蒙恬攻克了河套,铸马邑城后就驻足不前? 虽然。 有一些细节上的布局,公子高并未与嬴政明言。 但凭借长久以来的信任。 嬴政却对自己的判断,无比坚定! 彼时。 东路大军,王离所部。 不同于直接由河套北上的蒙恬主力。 更不同于走银川西进的任嚣所部。 为绕开东胡、夫余等部族的境界。 王离所部一直都在长城以南,于大秦境内行军。 在无任何阻碍之情况下。 王离所部十万大军,恰是这三支队伍中,行进速度最快,所行距离最远的一部。 身在队伍前列。 战马上的王离抬首,眺望了一下远方,对左右询问:“还有多久,可抵上谷郡?” 一旁李左车连忙拱手:“回大帅。” “按兄弟们的脚程。” “至多再有一日,我部大军就可抵上谷。” 点了点头,王离略作思索,再道:“传令各部,就地休整!” “大帅?” 刚刚还问什么时候才能到上谷郡,摆出了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话声也不过才落地,直接下令不走了? 在李左车疑惑的目光下,王离反问:“左车,我问你,上谷郡,于战国之时,属哪国所有?” “自是归赵国所有!” 身为赵国名将李牧之孙。 李左车怎么可能不清楚上谷郡,这对赵而言,接壤燕、齐,乃至关外异族的边防要塞! 本能的回了一句,不解的李左车正欲再问。 可还不待他开口。 王离,就已再度开口:“左车,既你清楚,上谷郡于当初,归赵所有。” “那么……你认为,这些常年与东胡等关外异族混居,互市的上谷百姓,是否会为我大军守秘,从而不泄露我军行迹?” “这……” 在王离的询问下,李左车愕然,不语。 “那些百姓暂且不提!” “就是久居上谷郡的赵国氏人,他们又有多少人,是真心臣服于我大秦?” “若……”深深的看了上谷郡一眼,王离继续:“有人对东胡泄露我军行踪,又当如何?” 东胡与匈奴这个只懂侵略、掠夺的强盗部族不同。 千年发展,东胡亦有着属于自己的文化传承。 虽其根本,仍旧以渔猎、游牧为主。 但在常年与中原的接触中,东胡人和这些地处边塞的氏族,关系上却是要相对密切了许多。 对此心知肚明。 听闻王离这么一问,李左车更是哑然当场。 在李左车不语的同时。 王离淡然一笑,由怀中掏出了一卷竹简。 将竹简展开,王离以钦佩的口吻说道:“对此,公子早有防备,还特意致信于本帅。” “按公子所言。” “我大军一路东进,无任何隐瞒。” “那些上谷郡的余孽,若有心者,定然已知晓我军即将到来,甚至是将此消息告知给了东胡、夫余等外族。” “如此情况下,我军若仍按原定计划,由上谷出关,怕将遭受东胡等外族的强硬阻击。” “故……” 又深看了一眼手中竹简,王离继续:“依公子之计。” “我军在此休整几日,麻痹那些余孽。” “而后……” 一抹杀气,由王离眼中闪过:“改道出关,杀那些东胡杂碎一个措手不及!” “唯此!” “我十万东征大军,方可在东胡准备不足的情况下,直捣黄龙,灭其苗裔!” 看着信心满满的王离。 李左车心中满是钦佩。 公子,实在是太稳了! 甚至,凭他的稳健,竟是影响,乃至逐渐改变了这个性格原本十分冲动的王离。 一时间。 李左车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了期待。 可就在此时。 一道灵光,又李左车脑中闪过,继而大惊:“大帅!” “此计,怕是不妥……” 第349章 按公子计,王离分兵 “此计不妥?” 见李左车这么说,王离一愣。 继而,露出了一抹让人难明的笑容,沉声问道:“哪里不妥?” 并未留意到王离的表情,李左车一脸紧张:“上谷关,乃此与北地唯一可供我大军同行之关隘。” “其余各处关隘,皆为小关。” “即便我大军毫不停留,十万大军想要出关,亦需耗时良久。” “若我大军于出关之时,被东胡人截击,恐遭大败!” 赵、燕所建长城。 以上谷为界。 连接北方关外之地的关隘,也就只有上谷方为大关,可供大军并列出行。 即便是如此。 十万大军,且多数都为骑兵,再加上后方数之不尽的辎重补给,想要全部出关,怕都要耗费数个时辰乃至更多。 而除了上谷。 其余小关隘,地形严峻不说,关口更是狭小。 同时出关,也就最多几人并行。 若人少,尚不觉如何。 但这可是整整十万大军! 在确保不能出现混乱的情况下,每次就出关几个人……这根本就是扯淡!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 李左车,才会表现的如此焦急。 “你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说是这么说。 但王离的表情,却让李左车大感费解。 “大帅,卑下所言,有何不足之处吗?” 你这明明承认我说的这个问题。 结果……笑个屁啊! 若非彼此身份有着极大差距,李左车真恨不能掐着王离的脖子,好好叱问一番。 “你所言,并无任何不足。” “不过么……”在李左车不解的目光中,王离伸手入怀。 又是一卷竹简,被他掏出。 李左车:“……” 大帅! 您这不光是性格让公子给改变了。 怎么连行为,也开始逐渐公子化了? 疯狂吐槽的同时。 心中,亦不由对王离手中这第二卷竹简产生了莫大的期待。 “大帅,这竹简上……” “没错!” 点头确认,王离大笑:“关于你的顾虑,公子同样早有考虑!” “所以……” 将竹简展开,上面赫然呈现出了一幅长城边塞的地图。 以手指向其中一点,王离兴奋道:“咱们留在此地几日。” “待那些余孽将消息告知给关外的东胡人,且其大军开始逐渐向上谷郡靠拢以后,咱们再由此出关,一举攻灭东胡大军,进而灭其苗裔!” 不进,反退! 不从上谷郡所处的居庸关北上,反而是退到雁门郡的雁门关出关。 这,确实是一个绝妙之策。 看到王离指出的地图关隘,李左车双眼顿时一亮。 可旋即,又担忧起来:“大帅!” “若那些余孽……”略有尴尬的嘴角一抽,李左车继续:“他们发现我军动向,进而提前告知给了那些东胡人,此又当如何?” “这就要看李军侯了!” “看陛下?” “不错!” “我欲在此安营下寨后,即刻带大军返程,去往雁门。” “上谷这边……我会为军侯留下一万兵马。” “上谷郡内的余孽,亦要由李军侯想办法,将他们稳住了!” 说罢。 王离根本就不给李左车回话的机会,就一脸寄望的再度开口:“我相信。” “以军侯之能,绝不会让本帅,让公子失望的。” 李左车:“……” 这大帽子都给我扣脑袋上了,我能说不么? 苦笑一声。 李左车躬身:“卑下领命!” 李左车的态度,让王离非常满意。 有了决定。 王离更是不会拖延。 一声令下。 本还缓缓行进的大军立时驻足。 各部军侯领命,纷纷指挥其所部,依次安扎起了营盘。 王离所部。 本就是河套北方军团内的精锐。 行军扎营,这些几乎都是他们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技能。 从王离下令开始的巳时始。 至营盘全部安扎完毕,亦不过刚刚至夜间的酉时。 看了一眼连绵数里的营盘,王离满意点头。 “左车,这里,本帅就交托给你了!” “大帅放心,卑下必不辱命!” 看着星夜率军离去的王离,李左车摇头苦笑。 待到天明。 王离所部已彻底消失,由营帐内走出的李左车这才招呼左右下令:“来人!” “军侯!” “将此竹简,送予上谷郡郡守之手!” 说罢。 就将他连夜书写出的竹简拿了出来。 几名兵卒领命离去。 李左车眺望远方,喃喃自语:“公子,既您特意让王大帅留左车在此,当不止要处理大军善后一事……” 说到这里,更是苦涩的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现今,天下早一统,哪还有秦赵之分?” “为公子大业……左车,也只能负此骂名了!” 很快,一天过去。 几名奉命送信的兵卒,亦将李左车亲笔书信,送到了上谷郡郡守的面前。 得闻此乃王离所部来信。 郡守不敢怠慢。 在招呼了几名兵卒以后,马上就将之展开。 一看,大惊:“这……这……” 郡守身旁的食客不解,上前询问:“大人,可是王离大帅,有何要求?” 王离所部,整整十万大军沿长城关隘东进。 这种事情。 能瞒得过长城以外的异族,却绝瞒不过如上谷郡这般,本就为长城关隘的郡县。 早已得知王离所部即将抵达上谷。 郡守门下食客,亦做了多方准备,以便于迎接。 但现在郡守这个表情…… “王离?” 在食客好奇的询问下,郡守冷笑:“那就是个屁!” 一句话。 说的食客大惊失色。 可还不待食客再问。 郡守就已连声招呼:“快!快!” “尔等,即刻联系公子歇!” “公子歇?” 本就一脸懵逼。 听到这话。 食客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当中。 公子歇! 这,在平素可是一个禁忌。 就是上谷郡的土皇帝,郡守大人,平素也绝不敢随意提及。 若不是看郡守的精神状态还算正常。 食客简直都要怀疑。 这位……昨夜是不是被他新纳的小妾,给下了什么蛊毒迷药! 第350章 身在秦营心在赵 上谷郡西三十里外,东征军大营。 一骑快马,正疾驰而来。 在几名守军的引领下,骑士来到了帅帐内。 单膝跪地,骑士双手托举:“军侯!上谷郡郡守回信!” “好!” 以成这一万东征军临时指挥的李左车听闻此言,径直由帅位站起,大步来到骑士面前。 接过竹简的同时,展开一看。 眉头,不由紧皱了起来,长叹:“本只为试探,不想……” 摇了摇头。 摒弃心中杂念,李左车目光逐渐坚定:“既他们果真有反叛之心,为公子,我自当不能容之!” 说罢,李左车看向左右:“尔等即刻通知全军,每伍一组,生火造反!” 左右兵士大惊:“每伍一组?” 在外行军,吃的都是大锅饭。 按秦制,一般都是每屯一组,五十人开一锅。 现在这……五人就开一锅,岂不是奢侈到没边了! 在左右惊骇的目光下,李左车点头:“不错!每伍一组。” “尔等切记,咱们这一万人,必须要分布于营盘各地,万不可集中于一处!” “喏!” 军令如山。 虽不解,一众秦兵却也不好多言,只得带着疑惑之心大步离去。 很快。 绵延数里的东征军营盘各处,都升起了徐徐炊烟。 而就在同时。 东征军两里外,一处高地之上。 上谷郡郡守,连同他口中的公子歇、百十名门下食客,正跳足观望。 看了半晌。 一名精于此道的食客上前:“公子,已确认。” “其炉火之数,恰可供十万人所需。” “此,当为秦东军全部主力!” 得食客确认,为首一身穿华服的中年,赞叹道:“左车不愧为武安君之孙,其人虽在秦,心却依旧向我大赵!” 上谷郡郡守连忙躬身:“公子所言不错!” “今,得李军侯预警,我等方可确认秦军动向。” “相信……”扭头,看了一眼北方:“我等待将此消息告知东胡,使其设军拦截,将这支秦军歼灭以后,其国力必将大损!” 闻言。 公子歇连忙点头,进而张开双臂,以激动的语气说道:“待秦军于匈奴、东胡等族两败俱伤,老狗嬴政病故,就是我大赵复国之期!” 说罢。 更是直接来到上谷郡郡守身旁,拍着对方的肩膀:“尔等皆为我大赵复国之重臣。” “赵歇,绝不忘此恩情!” 上谷郡郡守跪地,同样激动无比:“为赵国,为大王,属下肝脑涂地!” 一行人兴冲冲的返回上谷郡。 还未等喘上一口气。 一名留守食客就已快步走来:“郡守!” “刚刚东军来信,李军侯说,他明日会择一机,先至上谷,为大军打前站。” “哦?” 眉头一挑,上谷郡郡守激动道:“好!好!” “传我令,将城内各家代表,都给我找来!” “这次,咱们当要好好款待军侯一番!” 一旁公子歇不语,嘴角上扬,眼中闪烁着阵阵兴奋的光辉。 翌日。 辰时刚至。 一队车马,就出现在了上谷郡外。 遥见车马驶来。 郡守连忙上前,对为首一人热情道:“军侯,久违了!” “大人客气!” 面上寒暄了几句。 待步入城郭之际,李左车悄声对与他驾马并行的郡守问道:“公子可曾安好?” “公子?” 闻言,上谷郡郡守一愣,以疑惑的口吻反问:“不知……军侯所言,乃是哪位公子?” 看着故意装傻充愣的上谷郡郡守,李左车笑而不语。 王离给他的任务,只是拖住上谷郡内可能存在的余孽,继而误导他们,让其尚认为东征大军正是要从此地的居庸关北上。 现在…… 自己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 这郡守想要和他演戏,李左车自是毫不在意。 彼时。 漠北,草原深处。 在钟离昧的裹挟下,已连续在草原内狂奔了数日的胡亥,一脸愁苦。 “百里大人,咱们这奔波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臣不知……” “咱们现在到哪了?我想回家!” “臣不知……” “今天已走了多远,什么时候开饭?” “臣不……” “给我闭嘴!” 问什么都是不知! 要不是身在战马之上,胡亥恨不能直接冲过去,猛踹这老货两脚。 看着胡亥那一脸的愤慨,百里奕摇头,长叹。 你这是自找的! 老臣,才是遭了此无妄之灾啊! 虽说留在咸阳,每日也是清汤寡水度日,但好歹不用遭这份罪啊! 即便现在身边队伍规模远超当初他们跑路之时的三人小组。 吃喝亦是不愁。 但对家的思念,同样是充斥在百里奕的心头,久久不能飘散。 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他又何尝不是早就过够了? 哀叹几声。 突然,余光看到了跟在后方的章邯,百里奕双眼一亮:“公子,您当可求助少府!” 钟离昧是公子高的人。 通过暗杀头曼一事,这已实锤。 即便同在一个队伍当中,因此前的事件,胡亥他们现在也是对其敬而远之。 不过…… 少府章邯不同啊! 他,毕竟是出身于陇西。 即便因冯去疾一事,章邯亦受到了不小的牵连,甚至还被远派漠北,行此出使匈奴一事。 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能说上话的人。 况且! 就目前这支队伍当中。 他这孤家寡人老百里不算。 章邯这九卿之一的少府,也算是一主事之人。 与钟离昧无法沟通。 章邯这边,怎样都能说的上话! 百里奕的提醒,为胡亥又打开了一扇崭新的窗户。 与公子高的稳重不同。 胡亥性格,就显得极为毛躁。 几乎是在确认百里奕所言的同时。 胡亥,就已兴奋的驾着自己的小马驹,直奔走在队伍前列的章邯赶去。 “公子!” “卑下见过公子!” 见胡亥单骑赶来。 钟离昧等将士,连连拱手参拜。 高冷的回了一记卫生眼,胡亥看都不看钟离昧一眼。 待马驹又踏前了几步。 终于是来到章邯身边,胡亥直接开口:“章大人,我有一事相求!” 章邯:“……” 公子! 钟离昧,才是咱们队伍当中的主事人啊! 您这直接无视他,还当着对方的面来找我,真的好吗? 心中苦涩,面上却不能视若无睹。 章邯只得苦着一张老脸:“公子有要何事?” 第351章 胡亥想回家 章邯是个什么表情,归家心切的胡亥才懒得关注。 待见对方询问,胡亥想都不想:“我要你带人,即刻护送我南下,返回咸阳!” 章邯:“……” 我就知道。 这倒霉孩子过来,准没好事! 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嘴角抽搐。 章邯,终究在胡亥的注视下,摇头解释:“公子,此非臣下不愿,而是不能矣!” “不能?怎么不能?” 听到这话,胡亥顿时就毛了。 “咱们从那匈奴王庭离开,最起码都数百里了吧?” “这两天,追兵都甩没了,又有什么不能?” 刺杀头曼一事结束。 胡亥等人自是狼狈奔逃。 虽然,匈奴各部为其自身利益,一致目标对外,都默认了此事乃匈奴大王子冒顿所为。 意欲将这最后一个合法继承人给除掉,然后再分食头曼留下的这块大蛋糕。 不过! 刺杀头曼的主谋,对这些渴望获取声望,进而得到各部支持的匈奴贵族来说,也同样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在调集匈奴大军西征,讨伐冒顿的同时。 这些匈奴贵族,亦派遣了少量部队,一直都吊在胡亥等人的身后用以追击。 凭借早早圈定的逃跑路线。 外加对草原地形、各部栖息之所同样熟悉的匈奴公主托亚相助。 几天的时间,狂奔百里。 他们,终于甩脱了追兵! 而这,也是让胡亥归家心切的根本原因。 在胡亥的叱问下。 章邯为难的看了一眼对方,苦涩一笑:“公子,您可知,咱们现在何处?” “何处?” “还能是在何处?当然是草原啊!” 章邯:“……” 好强的汇总能力! 草原……草原大了! 狂翻白眼,奈何还得继续解释,章邯无奈开口:“公子,咱们现,已至月氏境内!” “月氏?这么快?” 听到这话,胡亥一愣,继而狂喜:“我说匈奴人怎么不追了?原来,咱们都已经到月氏人的地盘了!” 章邯连连点头。 可还不等他说些什么,胡亥就已继续:“这不是好事吗?” “咱们大秦与匈奴交恶,同月氏关系还算尚可吧?” “那现在还何苦在这荒郊野岭里面奔波?赶紧找个月氏人的聚集地,本公子要好好休整几天!” “然后……”转首,看了一眼南方,目光中满是期待:“回家!” 胡亥激动的话音才刚落下。 一盆冷水,兜头扣下。 “回不去!” “为何回不去?” 听到这话,胡亥大急,双目充血:“少府!” “我不管你们是否还有什么任务!” “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本公子,要回家!” 在胡亥的连声呵斥下,章邯更是无奈。 求助的看了钟离昧一眼。 待见对方上前,章邯这才长出一口大气。 甩锅,成功! 并未理会章邯如何,钟离昧引马上前,拱手道:“公子!” “你可能不知。” “据监国所布之计。” “在头曼单于被击杀的同时,月氏王当也已惨死于其王宫深处。” “什么?又是嬴高!” 胡亥崩溃了! 这太欺负人了! 怎么走到哪,都有嬴高那贱种的影子! 看着抓狂的胡亥,钟离昧安慰:“公子不必如此!” “今,陛下已令三军齐出!” “若卑下估算不错。” “至多!再有半月左右,西路军,任大帅的兵马就将抵月氏。” “只要与大帅的兵马会合,咱们就安全了!” 悲愤的抽啼了几声。 胡亥不语。 默默的扭头,看了看南方,这才缓缓开口询问:“你确定,最多再有半月,任嚣所部就能抵达这里?” 胡亥并不傻,只不过是年岁太小,缺乏社会经验。 一番历练,倒也让他成熟了许多。 仅听钟离昧之言,胡亥就清楚。 月氏王这么一死,月氏同样会陷入极大的混乱当中。 偏偏!月氏王也是被嬴高那贱种给搞死的。 这,也就使得他们这支明显区别于月氏的军队,成了极为扎眼的存在。 不碰上月氏大军则以。 碰上,那就是凉凉。 知晓了为何明明抵达月氏境内,依旧要在这荒郊野岭盘旋的根本所在。 胡亥,只想确认钟离昧口中所言,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卑下确定!” “至多半月,任大帅所部,即可抵达!” 再度确认,胡亥终于是放下了立刻回家的心思。 满意点头。 就欲引马离去。 可就在此时。 一道灵光,忽然从胡亥的脑中闪过。 勒住战马,胡亥回头再问:“你们现在……依旧可以和我三哥保持联络?” 闻言一愣,钟离昧本能回复:“正是如此!” 说罢。 心中不由感念。 信鸽,这简直就是公子诸多发明中,最为牛皮的一项。 若无信鸽。 咸阳、河套、漠北各路大军,如何能确保互通有无,信息共享! 而就在钟离昧尚在感叹的同时。 胡亥,竟是再度开口:“那我问你!” “现,我三哥在什么地方?” “监国在月……不,监国他尚在……” 到底还是说漏了一句。 根本就没给掩饰的机会,胡亥就已抽出了腰间宝剑。 宝剑一横,直接立在了脖颈之间:“要么,你就派人马上护送我南下!” “要么,你就背负逼死大秦公子一名!” 钟离昧:“……” 好端端的!您为啥突然要整这么一下子呢! 看着那摆出一副饮颈自尽状的胡亥。 哪怕知道这小子根本不敢,钟离昧依旧不敢大意,只能苦涩的连连点头。 直至胡亥满意离去,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 继而,又对着自己猛抽了两下,以责怪他说漏嘴的事实! 另一边。 本还一副慷慨就义的胡亥,待回到了百里奕身边之后,马上就变了一个模样。 激动的翻身下马,来到百里奕身前:“百里大人,咱们快能回家了!” 见胡亥这么说,百里奕同样激动。 心中,更是暗自赞叹。 尽管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他百里奕的智谋却并未受到影响。 这不!告诉公子找章邯,马上就看到效果了? 还在自傲且矜持的捋着胡须。 胡亥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要不是刚才我以死相逼,估计咱们还得被嬴高那贱种陷害一场!” 第352章 深度被害妄想症 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胡亥,百里奕有点懵。 啥情况? 老臣只让您去询问一下少府章邯,谁让您以死相逼了? “公子,老臣……”终究抵不住心中好奇,百里奕试探询问:“不明白您的意思……” “百里大人!” “你可知,嬴高那贱种,实则一直在暗中指挥着一切!” 百里奕:“……” 人家是监国,本来就要指挥大局,这有问题么? 见百里奕一脸呆萌,胡亥更急。 “咱们现在根本就不是再往咸阳走,而是在西进!” “刚刚我去询问,钟离昧那贱狗同我说,咱们现已到了月氏人的地界!” “而且……” 一番解释。 百里奕终于恍然大悟。 看着老百里露出了然的神色。 胡亥更显凄苦:“百里大人,这下你清楚了吧?” 点头,确认。 “老臣清楚了!” “嬴高那贱种,他根本……” 话没说完。 百里奕的声音再度传来:“高公子此计甚妙!” “月氏大乱,我西征军定可趁此时机,轻而易举将之拿下!” “若此战一举剿灭月氏、匈奴……” 说到这里,百里奕双眸更显明亮:“实乃不世之功也!” 胡亥:“……” 你还是不是自己人了! 公子高立下多大的功勋,胡亥才懒得操心。 自打他由咸阳北上开始,就处处被公子高算计,多次险死还生。 现在,更是被带到了月氏,而且还是一个失去了月氏王,疯狂仇视匈奴,大秦的月氏! 胡亥,没有半点安全感可言! 见胡亥表情如此凄苦,百里奕这才反应过来。 假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百里奕再度开口:“在少府章邯面前以性命相逼,迫钟离昧就范。” “如此,我等可不必与高公子汇合,转而南下。” “公子才思敏锐,老臣拜服!” 这说的还算是人话! 终于被赞了一次,胡亥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老货,还是懂自己的! 可还不等胡亥说些什么,百里奕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公子,老臣现在比较担忧的就唯有一点。” “你担忧什么?” “钟离昧的人……可靠吗?” 咕噜! 口水吞咽,胡亥傻眼。 此前,他是光想着怎么甩脱公子高的掌控了。 钟离昧那边如何,根本就是想都没去想过。 现在听百里奕这么一说…… 他胡亥被卖,可已不是第一次! 想到了前事种种,胡亥面色越发阴沉。 终于,狠狠的跺了跺脚:“既然信不过,那咱们就自己走!” “自己走?” “对!” 点了点头,胡亥语气坚定:“自己走!” 在百里奕诧异的目光下,胡亥继续:“这次不同于上次!” “虽然依旧是百里奕大人你、我还有托亚三人,但咱们已有了御寒的衣物!” “而且……”扭头,观望了一下左右:“咱们更可提前备好几天所需的食物,顺走几匹战马!” “如此的话,咱们必然可以快马返回咸阳!” “就是那些月氏人……” 紧张的神色一扫而过,胡亥眉宇间再次充满坚定:“咱们人少,目标也不明显,当不会被轻易发现!” 百里奕:“……”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老夫的小心肝,为啥噗通噗通的呢? 百里奕敢发誓。 从头到尾,他也未曾想过劝胡亥逃离。 他……不过就是想安心躺平,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就算被利用又能怎样? 几次下来,不也都保护了他们的安危? 由此可见,高公子那边,根本就没想让他们死啊! 奈何。 患有严重型被害妄想症的胡亥,已坚定了信念。 他老百里,也只能舍命陪傻……呸!舍命陪公子!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然而。 时间过的飞快。 百里奕却只感度日如年。 这几天里。 钟离昧确已应胡亥所求,率领队伍折返,改西进为南下,护送他们归秦。 但因胡亥铁了心要走,他们也只能做着各种准备。 酉时,斜阳西下。 按胡亥要求。 这最后一顿晚餐,百里奕是发挥出了他毕生最大的潜能,直至吃到双眼翻白这才罢休。 刚找了个地方躺平,打算顺上几口气。 胡亥,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百里大人,咱们出发!” “现在?” “不错!”在百里奕诧异的目光下,胡亥点头确认:“这几天我都在观察!” “若是到了夜间,钟离昧那狗贼都会派遣大量游骑巡视,反而不易逃离。” “唯有现在……”扭头,观望了一下刚刚吃好玩,安扎营盘的军队,胡亥坚定道:“才是他们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刻!” “这时候逃离,成功率最高!” 百里奕:“……” 听到这话。 百里奕恨不能猛抽自己几巴掌。 为啥就要嘴贱呢! 为啥就要说钟离昧他们不可靠呢! 为啥今天晚上要就吃这么多呢! 老臣我……走不动啊! 奈何。 胡亥是主,他是臣。 一顿生拉硬拽,百里奕也只能拖着自己的残躯,悲凉的跨坐在马背之上。 心头,渴望着钟离昧等人能够发现。 但让他感到绝望的是…… “哈哈哈,我就知道,现在走,一定不会被他们发现!” 胡亥无比的兴奋。 托亚更是双眼放光,满是崇拜的看着那个兴奋大吼的公子。 唯有他百里奕…… 不甘的扭头观望,心头更是狂骂。 钟离昧这群人,都是蠢逼吗? 三个大活人,就这么丢了,你们都不找的吗? 我们也没跑出多远啊! 不过区区几里而已…… 在百里奕目光的尽头,军营内。 正被他疯狂咒骂的钟离昧,此刻正听着麾下禀报。 点了点头。 示意已知晓,钟离昧缓缓起身,长叹:“公子所料,果真没错!” 一旁的章邯不由担忧道:“都尉,就这么放任胡亥公子离去,若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当如何?” “少府放心!” 扭头,看了一眼南方,钟离昧继续:“公子对此早有准备。” “无论胡亥公子他们去哪,都不会遇到危险!” 见钟离昧信誓旦旦,章邯担忧之情这才散去。 对公子高的稳,他是深有体会! 旋即,又想到什么,连忙再问:“都尉,那咱们现在是……” “当然是按公子令,继续西进,赶往月氏王都与之汇合!” 第353章 就怕,父皇等不及 月氏,王都。 一栋幽静的别院内。 看着由各地送来的情报。 公子高沉思不语。 一旁小栓子担忧道:“公子,胡亥那边,咱们当真不管了吗?” “胡亥一行仅三人,目标小,且还有熟悉草原环境的托亚公主为伴,我倒并不是十分担心。” “不过……”又看了一眼手中书写在白绸上的信笺,公子高眉头紧锁:“我担心的是,父皇他等不及了!” “陛下?” “对!” 点头,确认,公子高解释道:“按此前计划,当是我东西两路大军齐出,在分别占据了东胡、月氏边境,以切断其与匈奴之间的联系,且隔绝他们进入匈奴腹地的大军之后。” “蒙恬将军所部主力再行出动,一举剿灭草原之上的匈奴、月氏、东胡三部人马!” “但现在……” 摇头,苦笑。 “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然我已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可能,但唯独算漏了月氏大军的反应。” 见公子高这么说。 小栓子不由撇嘴。 确实! 按公子计划,在击杀月氏王,激怒了月氏人,进而让他们为权势,将战火引到匈奴身上以后。 驻守在边境的月氏大军,定会在第一时间倾巢而出,奔赴匈奴草原。 这样,在时间上,恰恰就给任嚣的西路大军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他可以直接抄了这些月氏人的后路,占据其边防要塞。 谁料,月氏这帮大老爷,出个兵都磨磨唧唧。 任嚣所部已在积石山屯兵多日,月氏人的边防大军,却仍在准备当中。 这,可谓是彻底打乱了公子高的计划。 想到这里。 小栓子不由担忧道:“公子,那咱们现在当如何是好?” “听天由命,绝不可取!” 自语一句,公子高起身,扶手在背,看向窗外。 “小栓子,传信钟离昧,让他所部加速,尽快赶来与我会合!” “公子,您是要?” “算算时间,王离那边,大军当已开始度雁门北上。” “一旦王离所部取得进展,父皇必会派蒙恬大军出动。” “稳妥起见……”略作停顿,公子高语气逐渐坚定:“咱们,也必须要早做准备,以应对发生意外的可能!”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由大喜。 看着小栓子快步离去的背影。 公子高长叹:“计划,到底还是赶不上变化。” “只盼,此次北伐,莫要再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 性格使然。 公子高已习惯,将一切意外情况都考虑进来。 就是当下之局,他心中也同样有应对的方案。 不过……说到底。 公子高仍旧希望,一切都按照他所规划那般发展。 唯如此,才可能损失降到最小,战局亦不会因此拖延太久。 而现在么…… 念及此处。 公子高将目光转向东方,幽幽道:“只看,王离那边进展是否顺利了!” 彼时。 大秦境内,边塞上谷郡,郡守府。 酒过三巡。 郡守一脸恭维的将李左车送回别院。 此前的献媚顿时不见。 面色一沉,对左右询问:“有消息了吗?” “回郡守,已经探明了!” “这几日,东征军大营内的炉火一直未曾减少,料想王离主力仍在此地驻扎。” 听到属下的汇报,郡守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欢喜。 眉头紧锁,沉思半晌,郡守缓缓抬头:“此事,当与公子商议,方能做下决断!” 说罢,也不犹豫,带人大步离去。 很快。 郡守就来到了一栋奢华的府邸。 大步入内,对端坐在书案前的公子歇叩首:“公子!” 放下手中茶杯,公子歇沉声询问:“可已探明?” “确是探明。” 点头确认的同时,郡守紧锁的眉头依旧不展:“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 “这已过数日,王离大军为何依旧不动?” “难道……他们就打算在这里空耗着?” 十万大军。 每日所需粮草,那都是天文数字。 几天的时间过去。 东胡那边都已开始大量调拨兵力,汇聚到居庸关外。 可偏偏,这支东征大军,竟是驻足不前了! “李军侯呢?” “他那边,又如何?” “李军侯倒是并无任何异常。” 李左车在第一次来信中,就表明了他的身份,亦让公子歇等人为之振奋。 但公子歇等人的存在太过敏感,李左车如今更是身在秦营。 虽狂喜,公子歇亦不敢露面与之相见。 几日的时间里,郡守没少试探。 其除了吃吃喝喝,倒也别无任何异常。 可问题是…… “李军侯虽无异常,却也从未提及,王离的东征军,到底要何时入关!” 对此。 郡守不止一次试探,结果李左车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这,也正是让郡守感到迟疑的问题所在。 见郡守这么说。 公子歇亦是皱起了眉头,闭口不言。 就在此时。 一名食客跑来:“郡守,刚刚军侯说,有要事求见!” “现在?” 每日喝完,李左车都是倒头就睡。 突然说要见自己,郡守更感大惊。 在食客的确认下。 郡守终究是不敢耽搁。 略作赔罪,就大步由公子歇府邸离去。 “李军侯,不知,您有什么……” “郡守,咱们的机会来了!” 不等郡守一句话问完。 李左车就以兴奋的口吻说道。 “机会?” “对!” 点头,确认的同时,李左车解释:“料想,郡守定是对东征军一直都按兵不动,感到疑惑吧?” 仅此一句话,就引起了上谷郡郡守的兴致。 不待他询问,李左车的声音就再度响起。 “此前不告知郡守,实因王离太过谨慎,于左车身边安插了细作。” “今……”抬首,看了一眼西方,李左车笑容满面:“王离大军已远去……” “王离大军走了?” 不等李左车说完。 郡守就一脸大惊的将之打断。 刚刚才确认过。 东征军大营内的炉火,足够十万人之用。 现在……这说走了? “确实已经走了!” “而且……已走数天之久!” 在郡守诧异的目光下,李左车再度确认。 表情,无比严肃。 第354章 我乃大秦高公子门下,李左车 “王离大军,已退往雁门,由此地出关,奔赴北地!” 李左车淡然的一句话。 却引得上谷郡郡守倒吸了一口冷气。 “军侯!您所言,可真?” 之前会一直对李左车有防范之心,正是因为王离大军多日按兵不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 在山谷郡郡守诧异的目光下,李左车点头。 “依王离将军令。” “东征军营盘内,以伍生灶,故在未仔细查看,仅凭炉火之下,根本无法探出军中共有多少兵甲。” “实则……东征军大营内,仅剩一万军兵!” 说罢。 不待面色巨变的上谷郡郡守说话,李左车就已继续。 “此前,王离将军派多人于左车左右。” “左车唯恐被王离探知,故一直都不肯明言。” “还望……”深深的一鞠,李左车诚恳道:“郡守勿要怪罪!” 看着面前诚恳下拜的李左车,上谷郡郡守心绪急转。 就在此时。 李左车再道:“王离所部,其真正目标,并非东胡,而是夫余!” “夫余?” “对!” “按照始皇令,王离在居庸关内做屯兵假象,就是为了麻痹东胡,使其调大军防备。” “实则!” “暗度雁门,由东胡后方突进,先灭夫余,再配合蒙恬中路军,对东胡行以包夹之势也!” 咕噜! 口水猛的吞咽。 上谷郡郡守在李左车这一番解释下,更是听的头皮发麻。 作为赵人。 其复国的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了素来与之交好的东胡身上。 若东胡真因此大意,被王离偷袭,直接从其境内横穿,先不说夫余是否会被一战而灭之。 就是东胡自身,怕也将损失惨重。 而为东胡提供情报的他们,亦将因此引来对方的怨恨。 到了那个时候,还谈什么借东胡之力复国。 真敢脱离大秦。 怕秦军没来,怒火万丈的东胡大军就将先行冲关。 想到怕处,上谷郡郡守额间的冷汗更是狂流不止。 “李军侯,我尚有急事……” 随意的说了一句。 郡守丝毫不顾及自身形象,带着一众食客就大步离去。 看着上谷郡郡守离去的背影,李左车淡然一笑。 待对方走远,更是对左右吩咐:“告诉兄弟们,准备收网!” “喏!” 左右皆领命而去。 很快。 离去的郡守,就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尚在府中等待消息的公子歇。 听闻此言。 公子歇同样大惊。 在大堂内转了一圈又一圈,亦想不到什么办法,公子歇急切道:“郡守,现我当如何?” “公子!” “以臣之间,李左车可信!” “不若……公子您去亲见他一面?” “我亲自去?” “对!” 点了点头,郡守继续:“从此前的几次试探中,可得知,李军侯当知公子存在!” “故,唯您亲见,方可获其心也!” “可是这……” 郡守说的没毛病。 但身为赵国王室子孙,在上谷蛰伏了多年。 突然让他现身,还是见一个秦将…… “公子!” 在公子歇迟疑的目光中,郡守再拜:“李军侯,乃我大赵武安君李牧之孙,当为我赵之栋梁,可信也!” 一句话说完。 怕不够,郡守再度补充:“此王离行假道伐虢之举!” “无论最终战果如何,我等亦会因此而恶了东胡。” “李左车麾下兵甲,将为我大赵未来之倚靠!” 连翻劝解。 终于让踌躇的公子歇下定了决心。 蹒跚的脚步不再。 面上的犹豫亦渐渐消退。 来到桌前,公子歇狠拍了一下,沉声道:“那就劳烦郡守,将李军侯请来我府吧!” “既然要见……”看了一下左右:“本公子,自当以国士代之!” “公子明见!” 上谷虽为大郡。 但无论李左车下榻别院,还是公子歇的豪宅,均在临近郡守府的内城。 不一会。 上谷郡郡守就去而复返。 对比之前假惺惺的献媚。 这一刻,更是添了几分真诚。 看着满脸热切的上谷郡郡守,李左车故作不解:“郡守,这大晚上的,咱们到底要去哪?” “李军侯还请稍待!” “等咱们到了地方,您自知!” 满是期待的点了点头。 李左车嘴角微微上扬。 在郡守的带领下,不过就是绕了两条街,李左车就看到了这栋此前就多次路过的奢华府邸。 才一走进院内。 数名身穿赵服的食客就迎了出来。 仅见此一幕,李左车的心神就已开始颤抖。 随着深入。 越来越多的食客出现。 相互恭维的同时,大堂内,一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正携一贵妇,几名幼童相迎。 看到此人,李左车更感恍如隔世。 一瞬间。 就仿若回到了曾经,看到了那仍屹立于世间,号称可凭一己之力,挡秦万军的战国七雄,大赵! “李军侯,久违了!” 李左车面上的激动做不得假。 一直都死死盯着对方。 待看到这一幕,公子歇彻底放下了防备,大步由堂内走出。 看着热情的公子歇。 李左车的脑海中,却是闪过了祖父李牧被诬陷处死的画面。 旋即。 更是浮现出了那永远都云淡风轻,万事皆在其掌控之间的公子高。 一个哆嗦。 此前的激动,立时不见。 李左车的目光,再次变得无比清明。 定定的看了一眼公子歇,李左车淡然一笑:“赵之余孽公子歇!” “我们,确实是久违了!” 一句话。 引得公子歇面色大变。 左右食客,更是纷纷以手扶住了兵刃,做出了随时欲击的准备。 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 李左车,就已厉声大喝:“来人!将这些叛贼,统统给我拿下!” 话音落地。 先是护卫在李左车身边的几名秦军暴起。 在斩杀左右食客的同时。 无数秦军,竟是突然由府门外杀入。 准备不及。 一众食客顿时被杀到大乱。 上谷郡郡守,赵公子歇,均不可置信的看向李左车。 “你……” “我?” 讥讽一笑:“我乃大秦高公子门下,李左车!” 第355章 秦兵,出关 有心算无心。 且秦军的战力,本就要远远强于这些东拼西凑,参差不齐的食客。 不过短短片刻。 甚至连反抗都没几个人反抗。 大赵公子歇苦心经营数载,笼络门下食客过千的复国势力,就被李左车一举剿灭。 身在刀兵之下。 公子歇双目血红,睚眦欲裂:“李左车!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叛徒!” 看着被按在地上,仍不断挣扎唾骂的公子歇,李左车冷笑:“天下皆为秦属,你我皆是秦民。” “若说叛徒……” 看了一眼左右,已被破坏殆尽的奢华庭院,李左车继续:“也当是赵歇你吧?” 一句话。 险些将公子歇气到晕阙。 看着双眼翻白的公子歇。 同样被按压在原地的上谷郡郡守苦涩一笑,绝望道:“成王败寇,我等自无怨言。”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李军侯可愿为我解答?” “郡守但说无妨!” 始皇帝以郡县划分天下。 各地郡守,皆由丞相府指派。 上谷郡郡守,亦出自当初右相冯去疾之令。 看着面前的郡守,李左车心中不由感叹。 早在他东征之前。 公子就特意遣人送信,告知他,这些由陇西一脉所指派的郡守,极有可能与当地余孽有所勾结。 略作试探,就抓到了这条大鱼。 李左车越发感觉,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否则! 跟着这群蠢蛋,怕是死,最后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军侯入城之时,仅带十几名亲随。” “为何……” 看了眼左右数百秦兵,李左车了然,开口解释:“郡守想必是没统计过,这几日入城的民户、商贩之数量吧?” 仅一句话。 就让郡守哑然当场。 满脑子都是王离的东征大军,谁会关注这些细微小时! 这李左车……根本就是早有预谋啊! 深知必死,郡守已经绝望。 但一旁的公子歇,却仍想求一活命。 眼见李左车在回复完郡守之后就欲离去,公子歇连忙爬前两步:“军侯!军侯饶命!” 求饶之声,仅引得四下鄙夷,李左车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对此,公子歇毫不在意,继续哭嚎:“军侯!我尚知一伙密谋翻秦的逆贼,他们也在我上谷郡中!” 一句话。 引得郡守大惊:“公子!” 无视惊怒的郡守,公子歇仍连连恳求:“此人与多地豪杰皆有联络!” “若得此人,可助军侯立一大功!” 这句话说完。 郡守的面色,更是比之前狰狞了几分。 若非被秦兵压制。 冲上去生撕了这贪生怕死的赵歇,都尚未可知。 公子歇的话语,外加郡守的反应,顿时就引起了李左车兴致。 驻足,转身:“说说吧,此乃何人?” 公子歇双眼一亮,不假思索:“韩广!” “他叫韩广!乃我上谷郡中一门下小吏!” “其职位不高,但与多地豪杰均有联络,为我等对外耳目!” 深深的看了一眼公子歇。 确认他并未说谎,李左车这才满意点头。 旋即,转身。 离去的同时,开口下令:“将这些反贼,都给我砍了!” “李左车!你这小人,你不是答应过我……” 再度转首。 面向蓬头散发,不断挣扎的公子歇,李左车戏谑道:“我何时答应你了?” 公子令! 但发现反贼,皆就地处置,事后上报即可。 大战在即。 李左车怎么可能会在这些人的身上,浪费过多时间。 就是那个韩广,他亦打算将其抓捕,行以威逼之法后,直接论处。 然而。 让李左车没想到的是。 这个韩广,确实是交友广阔,认识不少所谓的地方豪杰。 但其中一条…… 看着由属下呈上,韩广所交代的信息,李左车面色一沉:“这件事,必须要禀报给公子!” 说话同时。 李左车就已连忙将有关于韩广交代的一切,尽数书写到了一卷白绸之上。 才刚刚交给一名专门负责通信的士卒。 门外,几名东征军,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军侯!” “王帅刚刚来信。” “他麾下大军,现已成功渡关,正直奔居庸关外赶来!” “若无意外,至多三个时辰,当可抵达!” 听到这则消息。 李左车亦是连忙放下了心头思绪。 “传我军令!” “封锁上谷郡全城,不得任何人离去!” 一道命令下完。 李左车更是抽出了腰间佩剑:“除封锁城郭的弟兄……” “其余人等,皆做好准备!” “我们出关,配合王帅,剿灭东胡!” 众大秦战士均抽出兵刃,激动高呼。 进攻东胡! 他们,等待这一天,已太久太久! 彼时。 居庸关外。 一骑快马,正在此时赶到。 在东胡兵士的引领下,很快就见到了驻扎在此地的东胡大将。 “将军!” “我家郡守派小人来报!” “秦人的目地,并非在此!” “他们……” 将当初李左车所说的那一番鬼话,尽数告知给东胡大将。 东胡帅帐内,顿时就一阵安静,落针可闻。 片刻。 东胡大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怒斥:“好个卑鄙的秦人,竟敢妄想直插我东胡腹地!” 左右将官同样愤慨。 一贵族上前:“大帅!” “王上已派大军,相应月氏,攻入匈奴境内。” “于此时,我等万不能让秦人趁虚而入,攻我东胡腹地!” “不错!” 东胡大将点头:“除王上派往匈奴的二十万大军,我东胡能战之士,皆集结于此。” “这些秦人想绕路?” 冷笑一声,东胡大将拔出了腰间弯刀:“传令!全军回师!” “咱们,就在乔巴山一带,等秦人到来!” 一声令下。 万军齐出。 东胡本就属游牧民族,其兵士亦皆为骑兵。 突然拔营,虽显仓促,但对这些骑兵而言却也不需耗费太久的时间。 可就当他们拔营离去的同时。 居庸关大门,突然开启。 以李左车为首。 无数秦兵,蜂拥而出…… 第356章 大败东胡 身在战马之上。 由居庸关内冲出的李左车手持宝剑。 “兄弟们!” “拿起你们的武器,为我老秦,战!” “风!” “大风!” 对秦军而言。 但凡作战,根本就不需过多的动员。 仅一声令下。 大风之声四起。 无数秦军,皆高举手中战戈,神情肃穆,迈着整齐的步伐,直逼正在拔营离去的东胡大军。 反之。 面对这突然由他们弃守的居庸关内冲出的秦军,东胡人显然是准备不足。 后方骑兵。 根本就没做出什么反应,就成片的倒在了箭雨之下。 更多的东胡人,更是在慌乱当中,被快步冲来的秦军,生生捅成了筛子,血流如注。 后军的骚乱,很快就引起了连锁反应。 先是中军,直至。 身在前军,正准备率军启程的东胡大将。 “该死!” 一把拎起报信的食客,东胡大将面容狰狞:“你不是说,秦人根本就不会在居庸关内出兵吗?” “这……这……” 面对盛怒的东胡人。 食客早已吓破了胆。 除了发出阵阵不明所以的自语,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食客的表现,更是激怒了东胡大将。 一刀甩出,尸首分离。 顾不得喷了自己一身的鲜血,东胡大将疯狂吼叫:“回军!快,回军!绝不能让秦人的主力全都安然出关!” 游牧民族于旷野之间的作战能力虽强,亦让身为农耕民族的华夏在千年之间,饱受其苦。 但! 这个对手,也要分是谁。 无论是当初由赵国李牧所率,经赵武灵王整编,胡服骑射的大赵铁骑。 还是现在,这足可横扫寰宇,于野战当中大败匈奴,夺河套铸城的黑甲秦军! 他们,都是游牧民族的噩梦。 若能堵住居庸关,截断出关的秦人。 这支人数不过十万左右的东胡大军,尚有一战之力。 若秦人皆由关内杀出,摆开阵势…… 旁得不说。 秦弩,就够他们喝上一壶! 知道情况紧急,东胡大将哪敢有半点耽搁。 奈何。 十万大军。 纵皆为骑兵,仓促间想要掉头折返,亦难如登天。 不下此令,舍弃被秦军咬住的后军还可保全主力。 东胡大将的命令一下。 本就没多少纪律性可言的东胡骑兵,顿时就乱作一团。 不知斩杀了多少因拥挤,而自相残杀的东胡各部骑兵。 好不容易,将阵型调转了回来。 还不等东胡大将下令。 突兀间! 阵阵杀喊声,由远处传来。 定睛一看,尘土飞扬。 在飞溅的尘沙中。 一支高呼着大风的秦军,正迎面杀来。 见到这一幕。 不光是东胡大将。 整个东胡军队,彻底乱作一团。 再也顾不得什么狗屁军令。 无数东胡人,纷纷调转马头,对着四下无人的旷野就飞奔而去。 有了带头者。 这支东拼西凑,由临近长城关隘各部所组成的东胡大军,化作鸟兽散。 抵抗,都没做出怎样有效的抵抗,就已呈溃败之势。 看着眼前情况。 东胡大将悲愤的扬起弯刀。 抵在脖颈的同时,泪流满面:“我东胡,完了!” 主力大军已开赴匈奴腹地。 后路突然被抄。 东胡国内,面对这支仿佛从地狱里杀出的秦军,再无半点抵抗之力。 然而。 打算引颈自刎的东胡大将还未来得及挥动右手。 无数箭矢,带着阵阵破空之声,仿若点点星芒,杀到了东胡大军的面前。 首当其冲。 噗呲!噗呲! 连中数箭,东胡大将含恨而终。 以弩兵开路,骑兵冲锋。 当王离率军杀到东胡大军阵地之间,战斗基本就已进入尾声。 看着因往返掉头,而陷入混乱,最终被其麾下大军一举击溃的东胡人。 王离满意点头:“左车不愧是国尉的得意弟子!” “这一战,李军侯当为首功!” 左右皆点头,以钦佩的目光,看向了仍旧杀声震天的南方。 咸阳。 一阵寒风袭来。 冻的尉缭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死天气,也不知陛下他们那边如何……” 看着面前那缩成一团,蹭车不说,还打算蹭饭的尉缭,李斯调侃:“若国尉不放心,大可直接奔赴河套。” “料想,以国尉之职,即便去了,陛下也不会怪罪。” “放屁!” 面对李斯,尉缭是毫不在意自身形象。 一声怒斥。 尉缭直接躺平:“公子不在,身为其门下百官之首,你理当对我负责!” 一句话说完还不够,尉缭强调:“李斯!我告诉你!在公子回来之前,你休想将我甩脱!” 李斯:“……” 这神特么逻辑! 奈何。 大家都是同僚,且尉缭有一句话更是深得李斯之心。 面对这舔个逼脸蹭吃蹭喝的老货,李斯也只能摇头苦笑。 一路无话。 终于是返回了府邸。 看着那仿佛回到自己家中,极为熟稔,甚至是自顾自安排下人生火造反的尉缭,李斯险些一口老血喷出。 可还不等他上去怼这老不要脸几句。 突然。 管家快步迎来:“老爷,公子来信了!” “公子来信了?” 听到这话,李斯再也顾不得尉缭。 连忙奔回书房。 将白绸展开一看,嘴角一抽。 旋即。 看向在院落内吆五喝六的尉缭,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片刻的功夫。 晚饭做好。 尉缭这边才刚捧起了饭碗,打算将那块被他盯了良久,滋滋冒油的肉块拿下。 李斯的筷子,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堂堂大秦左相,你连一块肉都舍不得,不是这么抠门吧?” 李斯:“……” 我扣你一脸屎! 心中狂骂。 面上讪笑:“国尉这说的是哪里话。” “那你几个意思?” “国尉可还记得,刚刚咱们在车上说的那件事?” 听到这个,尉缭顿时紧张起来。 “李斯,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可告诉你!除非陛下召见,否则我断然不会北上!” 开玩笑,大冷天的,他尉缭穷到像样的棉服都没一件,北上那不就没事找事! 看着一脸笃定的尉缭。 李斯又是一笑,试探开口:“陛下确是无令。” “但……若是公子有令呢?” 第357章 公子令,尉缭北上 “公子有令?” 听到这话,尉缭顿时懵逼。 自从公子高,嬴政相继北上之后。 他们这些留守在咸阳的官吏,可谓是彻底放飞了自我,根本就无人管束。 例如李斯、萧何等有职权在身者,每日还需不断忙碌。 他这么一个兼奉常之职的空头国尉,那完全就是随意躺平的咸鱼。 若不是为了每日去李斯府中蹭饭。 尉缭甚至连例行的朝会都不打算参加。 结果…… 就他这么一条咸鱼,公子会在这种两军即将交战的时候,特意来信说让他北上? “你不信?” 看着一脸戏谑的李斯,尉缭疯狂点头。 旋即。 又想到什么,迟疑道:“李斯,你可别逗我。” “公子……当真下令了?” “没错!” 点头确认的同时,李斯将那封公子高亲笔书写的白绸拿出,展到了尉缭的身前:“自己看吧!” “这……” 定睛一看,尉缭顿时大惊:“北地战局,已恶劣到了如此程度?” 说完,又摇头。 “不!不对!” “公子为此战,布局良久!” “且,陛下还亲赴北地指挥,有蒙恬、任嚣等人坐镇……” 说到这里,尉缭更是在堂内来回踱步。 “算算时间。” “现至多也就是战局刚刚开启,断然不可能糜烂至此!” “公子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目地?” 看着在几乎没有任何情报下,就大致推断出前线战局近况的尉缭,李斯心中不由暗叹。 无愧,鬼谷门下! 这老货,除了行为举止比较跳脱,为人不太靠谱。 但在军略一道上,却有其独到之处! “既国尉已知晓公子有其目地,那还不速速动身?” “你懂个屁!” 再次躺平,尉缭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架势。 “公子信上写明,让你儿子甩三川郡之兵,随老夫一道北上。” “现在你家那小子还没来呢,你想让老夫我去哪?” 说罢,更是恶狠狠的看向李斯:“告诉你!” “在你家那小子率军抵达咸阳之前,老夫我哪都不去!” “国尉,敢问……你是属狗的吧?” 眨了眨一双浑浊的老眼,尉缭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面对尉缭的询问,李斯却并未给出回复。 扭头。 看向窗外,李斯喃喃自语:“公子他此举,到底为何?” 身为大秦左相,公子、陛下皆不在咸阳之时,一应大小事务,皆由李斯一手操办。 平素。 无论是与河套的嬴政,还是与身在月氏的公子高,李斯多有书信往来。 对前线战况的了解,亦比尉缭清楚许多。 然而。 越是清楚,李斯却越是猜不透,在这前线各处都传来利好消息的当口。 公子高,为何要掉线驻守在三川郡,以威慑关东的驻军北上! “你管他为何?” 李斯疑惑,尉缭才不操这闲心。 他更好奇的,还是李斯刚刚那一问。 “老东西,你给老夫我说清楚!” “为何,说老夫是属狗的?” 李斯:“……” 天天舔个逼脸赖在我家,还不是属狗的! 心中吐槽,面上无视。 李斯,依旧一脸担忧的看向北方。 虽不清楚公子到底要做什么。 但此刻,李斯却隐隐感觉到了山雨欲来之势! 彼时。 月氏王都。 看着埋首于书案前的公子高,小栓子担忧道:“公子,您还是歇歇吧!” “歇什么?不过就是写写画画,又不累。” 小栓子:“……” 从打您让钟离昧所部加快速度到现在,每天都写到半夜,这还不累? 还在考虑如何劝慰。 公子高就已由书案前起身。 抻了抻筋骨,问道:“钟离所部,距王都还有多远?” “最多还有一日路程!” “那任嚣所部呢?先已至何处?是否与月氏大军遭遇?” 月氏人的迟缓,彻底打乱了公子高的布置。 其本应攻入匈奴腹地的主力大军,到了此刻,仍在其边境地带集结。 虽不愿。 但公子高也清楚。 若想达成最初的既定目标。 任嚣所部大军同月氏这一战,不可避免! “根据最新的情报,任嚣大军已与月氏前部遭遇,先两军正在对峙!” “对峙?” 眉头一挑。 继而,公子高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些月氏人,果然已被金银腐蚀掉了意志!” 小栓子连连点头,以鄙夷的口吻说道:“根本就是外强中干!” 说完,更感不够:“公子,干脆您下令,让任嚣所部直接强攻吧!” “虽然月氏人的兵马,超任嚣所部数倍之多。” “但在我看来,最多也就是几天的功夫,任嚣将军就能将这群废物击溃!” 明明已发现大秦的军队,入侵到了他们的国境之内。 而其大军,更是因欲攻匈奴,早已集结完毕。 这种时候,面对入侵者,月氏人都不敢主动出击,而是选择与之对峙。 由此,就足以见得,月氏人的懦弱,已深入骨髓,他们根本就不敢一战! 摇了摇头,公子高否决:“钟离他们马上就到了。” “稳妥起见……还是让任嚣将军继续同他们对峙吧!” “待这边的事情完成,月氏军心必然大乱。” “到时候再让任嚣所部出击,方可确保最终的胜负,亦可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闻言。 小栓子认同的点了点头。 继而,又想到了什么,不解询问:“公子,那您为何又要让国尉、李由他们率军北上呢?” “现在的战况……对咱们比较有利吧?” 东线的战况没有任何问题。 李左车的表现,更是超乎了公子高的预期。 如今,王离大军,已击溃了东胡各部联军,直逼其王庭腹地。 就是剿灭整个东胡,亦不过就是时间上的问题。 若说唯一的变故,也就是西线月氏人的反应而已。 可对此。 公子高明明已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让李由北上,小栓子百思不得其解。 拿起李左车寄来的信笺,公子高淡然一笑:“有一句话说的好。” “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 “老秦北伐,天下震动,各地人心不稳。” “若不添一把火,又怎么能将这些不稳的人心,给激出来呢?” 第358章 把他给朕捆回来 “公子……” 看了一眼面前伟岸的公子,小栓子迟疑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自嬴政灭六国始,天下各地就多有怨言。 六国权贵,更是不断煽风点火。 虽秦以暴政压服天下,但这也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这件事,公子高不是第一次讲。 小栓子也清楚,早晚公子都会对那些六国余孽下手,以期一举将这些不稳定因素连根拔起。 对此。 公子高更是早已做出了诸多布置。 身为公子高最贴心之人,小栓子也参与良多。 不过…… 现在,大秦可才刚刚开始北伐啊! “不早!” 在小栓子迟疑的目光下,公子高淡然道:“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 “想要让那些余孽真的相信,我大秦已无余力顾及他们,更是需要诸多因素来持续发酵,这才能迫使他们彻底曝光于天下!” “现在……” 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缓缓飘动的云朵:“正是最好的时机!” “公子!” “可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天下大乱?” 自嬴政横扫天下六国以后。 百万精锐。 三十万调拨北地。 五十万南征百越。 余下二十万。 驻守于天下各地。 而此刻,公子高一声令下。 李由率威慑关东的三川军北上,又是调拨走了整整五万。 余下那些…… 分驻各地,若天下当真大乱,根本就难以起到什么效果。 甚至!其中不少郡县,怕更是会直接倒戈,靠向那些反贼! “正所谓不破、不利!” “父皇以武力强压天下,此虽唯一的办法,但毕竟不能持久。” “唯有将这些余孽连根拔起,彻底断绝了他们复起的希望,天下方能安稳。” “为此……” 说道这里,公子高更是长叹:“纵丢掉半壁江山,又能如何?” 嘶———— 第一次从公子高口中听闻。 为了剿灭那些反贼,宁可丢掉半壁江山这种话,小算子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那些反贼当真有如此能耐?” “只是稳妥考虑罢了!” 摇了摇头,公子高不再解释,直接转移话题。 “小栓子,待月氏事了,你可愿去一趟胶东郡?” “去胶东郡?” “对!” 点头,确认,公子高解释:“此前,小李子给我的书信中曾言道,韩广有交代,在他们的背后,有一大商资助。” “我怀疑……”扭头,看向东方:“那个人在海外!” “海外?公子!海外还会有人?”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 “大海的尽头,并未同样是海!也许,就有什么咱们所不知道的岛屿存在呢?” “例如……东瀛?” “啊!”惊呼一声,小栓子恍然大悟:“公子!您是说,徐福那狗贼,和这些余孽也有联系?” “只是一种推测!” “徐福诓骗父皇,得大量财物去往东瀛。” “若说最希望我大秦出现混乱者,此僚必首当其冲!” “稳妥起见。” “在对付那些余孽的同时……必须,要将这个徐福给拿了!” “况且……” 说道这里,公子高微微一顿:“徐福此人虽狡诈,但于炼丹、医术等方面,亦确有其独到之处,否则也不可能从父皇手中骗得如此之多的财物。” “若是将他擒来,也许父皇的身体,尚且有救!”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敢大意。 “好!待月氏事了,我马上启程去胶东!” “不急,那都是后话!” “现在……” 苦笑了一声,公子高继续:“就看父皇这边,要何时下达总攻之令了!” “以陛下的性格,应该差不多了吧?” 公子高点头。 嘴角再度露出了一抹苦涩之情。 月氏尚未平复。 现在总攻,还是早了一些啊…… 毕时。 河套,马邑城。 长公主扶苏,正劝解着嬴政:“父皇,咱们还是再等等吧?” “放屁!” 厉声怒叱,嬴政虎目一瞪:“王离那边,已攻入东胡腹地,还等什么?” “这个……” 看着踌躇不语的扶苏,嬴政长叹:“你怎么也学得和你三弟一样,什么事都力求稳妥了?” “朕不知道告诉过你吗?” “许多时候,战机稍纵即逝!” “现!王离大军攻破东胡防线,要不了多久,整个草原都会知晓。” “若此时继续让蒙恬按兵不动,那留在匈奴草原的东胡人,岂不是要回军?” “可是……” 咬了咬牙,扶苏终于鼓起勇气:“父皇!任嚣所部,现正与月氏大军对峙!” “此时让蒙恬将军北上,怕会引起整个草原部族的警惕,继而让他们彼此放弃争斗,团结……” “团结个屁!” “朕会怕他们联合到一起?” 再度将扶苏的劝解打断,嬴政霸气的甩动了一下衣袖:“有高儿之前的布置,已经足够!” “现!正是我大军北上,一举歼灭匈奴,乃至整个草原强盗的最佳时机!” 说道这里。 嬴政更是冷笑连连:“莫说扶余等部是否会参战。” “就是他们都来了……”眼中杀气一闪而逝,嬴政沉声道:“朕,也要将他们全都给灭了!” 见嬴政心意已决,扶苏只能长叹,不语。 对扶苏的状态,嬴政毫不关心。 大步走到书案前,刷刷几笔,继而高声下令:“来人!” “将此令,给朕交于蒙恬。” “告诉他,马上出兵,灭了匈奴!” 一名宦官连忙恭敬上前,拖着嬴政交付的竹简快步离去。 看着宦官远去的背影,嬴政喃喃询问:“扶苏,你三弟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回父皇!” “最近的一次消息,就是昨日,三弟说月氏之事,他会亲自处理!” 点了点头。 嬴政再问:“那你小弟呢?” “还没有他的音讯?” 胡亥又丢了! 身为亲爹的嬴政,岂能不知。 对此。 嬴政也只能无奈叹息。 公子高在书信说写的非常明白。 确实,在袭杀头曼,挑拨匈奴一事让,他利用了胡亥。 但……这小子怎么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亲兄弟,还能害他性命是咋的! “这个……父皇,三弟来信说,他已派人去寻。” “料想,有托亚公主在小弟身旁,且他们并不缺少御寒、果腹之物,当无大碍!” “告诉你三弟!” “若是找到了胡亥,直接把他捆回来!” “朕就不信!捆着他还能跑哪去!” 第359章 被射落的信鸽 把自己的亲儿子给捆回来…… 听到这话,扶苏嘴角疯狂抽搐。 但。 这是父皇的命令。 尽管心中并不认可,扶苏亦不敢有丝毫的忤逆,只得听令行事。 由嬴政的寝宫离去。 扶苏连忙按照指令。 一连两封信笺,皆由寡妇清所提供的信鸽,分别送往高阙山的蒙恬大营,还有远在河西走廊的月氏王都。 河套距离高阙山并不算远。 以信鸽的速度,不过半天可至。 接到嬴政命令。 早已等待多时的蒙恬自是大喜过望。 一声令下。 三十万步骑参半的北伐军团齐出,直扑匈奴腹地。 另一边。 带着沉重使命,飞翔于凌厉寒风当中的信鸽,却是遭遇到了意外。 “快!托亚!鸽!是鸽!打它下来!!” 有着此前一次风餐露宿的经验。 这一次的逃离,胡亥确实做足了准备。 无论是御寒的衣物,还是路上的干粮,乃至是用以启程奔行的马匹,那是一样都不少。 然而。 人算不如天算。 一场暴雪。 胡亥等人所携带的干粮不慎遗落大半。 之后。 更是遭遇了狼群。 为甩脱狼群的追赶,胡亥只得忍痛舍弃了马匹。 虽得活命。 但现如今的状况,比之前那一次逃跑,还要惨了几分。 “放心!它跑不掉!” 白雪皑皑。 莫说野兔。 几天下来,连根毛都没看到。 不光是胡亥。 在将仅剩的食物,全都分给胡亥、百里奕这一对老幼病残后。 现如今的托亚,早已不复此前之魁梧。 不光面容消瘦许多,就连身形亦逐渐接近了胡亥的审美眼光。 “给我下来!” 一声娇喝的同时,手中利箭离弦。 利箭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承载着下方三人的期望。 噗! 没有意外。 正在抵御寒风的信鸽立时中招,为胡亥几人贡献出了它宝贵的生命。 噗通一声,信鸽落地。 胡亥狂喜。 顾不得没过脚踝的大雪。 连跑带爬,不过片刻的功夫,尚保有一丝体温的信鸽就被胡亥抓到了手中。 “老臣终于有东西吃了!” 不仅胡亥兴奋。 后方的托亚,百里奕同样眼眶含泪。 几天下来。 这只鸽子,恰是他们唯一的猎物。 若无它,怕是茫茫雪原之上,就要添几名亡魂。 然而。 当托亚、百里奕互相搀扶着,来到胡亥面前之后,却是猛然发现。 此刻的胡亥,竟是面色苍白,周身颤栗。 见到这一幕。 托亚大惊,连忙上前:“胡亥,胡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一旁百里奕更是面露绝望,喃喃自语:“公子,莫不是因太过激动……” 心中还在悲切的想着,种种因狂喜之下,突然逝世的案例。 胡亥的声音,就突然炸响:“苍天啊!!” “为何,连父皇都不要我了!” 杜鹃啼血猿哀鸣。 话语间,有着数之不尽的悲凉与绝望。 听到胡亥的哭嚎,百里奕先是一喜,继而大感不解。 挪动着脚步,凑到胡亥身边:“公子,您这是……” 一边靠在托亚的怀中抽泣。 胡亥一边将信鸽脚踝上,所捆绑的白绸递了过去。 愣愣的接过白绸。 一看,百里奕大惊:“这……” “陛下竟让高公子,将您捆回去?” 堂堂大秦公子。 竟让始皇亲自下令,捆绑回去? 用屁股想,都可猜出,嬴政这绝对是已动了雷霆之怒! 可偏偏…… 屁股拿到了脑袋上,百里奕也实在想不通。 胡亥,到底犯了何错,以致嬴政如此愤怒。 “一定是嬴高!一定是那个贱种!” “他在得知我逃跑之后,定又与父皇说了什么……” 胡亥那夹杂着抽啼的唾骂,点醒了迷茫的百里奕。 先是赞叹的看了一眼胡亥,感念这位本还不通世事的公子,在经历了诸多磨炼之后,竟在如此悲伤之下,都可一语道破真相。 旋即。 又担忧了起来。 “公子,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最初。 他们只当是公子高打算借机暗害胡亥。 可现在,事情的严重程度,已上升了整整一个级别。 嬴政亲口下令,长公子扶苏亲笔所书。 这!就证明,泱泱老秦,已容不下胡亥。 自从北上,就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百里奕,亦是失去了往昔的清明,完全就是一个无助的小老头。 看着面色愁苦的百里奕。 本还在抽啼的胡亥,到是渐渐舒缓了下来。 先是对托亚示意自己没事。 重新直起身子的胡亥,突然以沉重的口吻说道:“百里大人,您回去吧!” “回去?” “对!” 点了点头,胡亥神情无比严肃:“嬴高贱种,当仅为我一人!” “此事,本就与大人无关。” “你我君臣一场……”苦涩的摇了摇头,胡亥继续:“我无法带给你富贵,但也断不能让百里大人与胡亥一道遭受此劫!” 说到这里,胡亥更是大步上前,神情的拍了拍百里奕那佝偻的肩膀:“你回去吧!” 百里奕:“……” 冰天雪地! 连个方向都没有。 老臣更是没有丝毫野外生存的能力…… “公子!!” 这一声哭嚎,绝对的真情实意。 不待胡亥再说。 百里奕就一把将其抱住:“老臣不走!” “老臣,绝不与公子分开!” “百里大人……” 听着百里奕真挚的话语,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拥抱。 胡亥只感自己冰冷的身躯,再度传来了丝丝热浪。 双眼一凝。 胡亥不知哪来的力气,在将百里奕搀起的同时,目光坚毅:“百里大人!” “卿不负我,我必不负卿!” 百里奕:“……” 老臣想走! 老臣是真的想走! 但老臣自己走不了啊! 看着误会了自己的胡亥,百里奕心中哀嚎。 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就在此时,胡亥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放心!” “我胡亥,没那么容易死!” “咱们……”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还有生路!” “咱们还有生路?” “对!” 在百里奕诧异的目光下,胡亥继续:“咱们去投奔匈奴!” “匈奴?” 听到这话,百里奕差点被吓到跳起:“公子!咱们可是……” “头曼的死,与咱们无关!” “百里大人尽管放心!” “我有办法,让匈奴接纳咱们!” 第360章 胡亥的野望 “公子……” 看着神情无比坚毅的胡亥,百里奕仍难相信他刚刚听到的一切。 “您,真决定了?” “没错!” “既然父皇容不下我,那我胡亥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百里奕:“……” 您要作死,别带上老臣我啊! 陛下这都尽起老秦之兵,同匈奴宣战了。 这个节骨眼,您投奔匈奴…… “公子,老臣还是担心,咱们要如何取信匈奴……” “百里大人!” “你可不要忘记!” “除了冒顿,头曼尚有子嗣,可继匈奴大统!” 咕噜。 猛咽了一口口水,百里奕不解道:“公子,您所说可继大统之人……” “我的妻子!” 一把将托亚拉到身边,胡亥傲然道:“托亚,她是头曼单于之女,同样拥有着匈奴王族血脉!” “只要能让托亚继位!你我不仅安全无忧,更可借此得势,去找嬴高那个贱种报仇!” 愣愣的看了一眼胡亥,百里奕彻底懵逼。 曾几何时! 那个天真无邪的大秦小公子胡亥,竟已成长到了这一步? 还在惊叹。 胡亥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百里大人可是担心,匈奴此战会败?” 百里奕不语。 神情,却已说明一切。 “只要托亚能整合匈奴各部,再加上咱们的帮助,匈奴此战未必就会败!” “就算是败了……” 恶狠狠的看了西方一眼,胡亥继续:“败之前,我也要先灭了嬴高那贱种!” 这,算是铁了心呀! 看着神情坚毅,眼中写满仇恨的胡亥,百里奕哀叹。 若他们乖乖返秦。 纵陛下被公子高蛊惑,进而不知因何原因恼怒,那最多也就是责罚。 现在…… 彻底没了回头路! 奈何。 茫茫雪原。 不跟着胡亥,他老百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满腔的悲愤。 最终。 百里奕只能将其发泄在,胡亥分予的鸽腿之上! 好死不如赖活着! 无论怎样,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而就在胡亥一行,折返匈奴,打算靠出卖大秦情报,换取其信任,最终让托亚上位的同时。 月氏王都。 别院内,公子高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钟离昧,淡然道:“先歇一歇,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钟离昧摇头:“公子!” “兄弟们现都在城外,已断粮多日,属下歇不得啊!” 从匈奴王庭逃离的时候,钟离昧确实准备了不少的干粮。 但! 胡亥遭遇了暴风雪,钟离昧等人又何尝逃脱。 同样是在一场暴风雪中,损失掉了大半的粮草。 钟离昧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就目前这情况……他们,是真的歇不起啊! 对比钟离眜的急切,公子高淡然依旧。 先是抿了一口手中清茶。 待钟离眜即将被急哭的时候,公子高这才开口:“钟离,你即刻出城,告诉兄弟们。” “今夜子时,待见月氏王都火起,即刻进攻!” “今夜就攻城?” 听到这话,钟离眜大惊:“公子,我们仅有三千多人,怕是……” “够了!” 打断了钟离眜的询问,公子高笃定道:“城外,除你部三千,尚有两千子期的蓝田将士。” “以五千之数,偷此王城,断不会出现意外!” 见公子高这么说,钟离眜不再纠结。 然而。 站在原地杵了半晌,公子高也没有后话,钟离眜只得询问:“公子,那我们现在……” “现在?” 看了一眼钟离眜,公子高摆手:“回去等着吧!” 钟离眜:“……” 我问的不是这个啊! 奈何。 他这边还在哀嚎,公子高就已起身离去。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钟离眜无力的抬起了右手,对着半空虚抓。 一旁小栓子看不过去,走上前来,拍了拍钟离眜的肩膀:“公子让你回去,就先回去吧!” “反正……”嘴角一抽,小栓子继续:“都饿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几个时辰!” 说完。 同样是不给钟离眜任何诉苦的机会,一路小跑,奔着公子高所在方向赶去。 主仆二人皆如此。 钟离眜彻底无奈。 长叹一声,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离去。 待钟离眜的身影彻底消失,小栓子这才询问:“公子,您为何不给他们准备一些吃食?” “月氏王都,往来商贩不断,若因些许吃食,暴露了他们的踪迹,难免会引人怀疑。” “饿上一顿,不打紧!” 小栓子:“……” 果然是公子,一如既往的稳啊! 略作感叹,小栓子再问:“公子,那属下要何时动手?” “不急!” 抬首,看了看天色:“现距离子时,尚有三个时辰。” “先去睡一觉吧,养好了精神,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大战在即,谁睡的着啊! 心中疯狂吐槽。 奈何公子高在说完以后,就走回了里屋,更是将房门紧闭。 见状,小栓子也只得无奈离去。 蹲在门外,巴巴的看着天色。 终于! 不知等了多久。 公子高的声音,由屋内传来:“差不多了!” 仅此一句,就仿佛是激活了小栓子的开关。 兴奋的嚎叫一声。 小栓子头也不回,大步由院内走出。 一边走,一边吆喝:“兄弟们,抄家伙!” 午夜时分。 纵商业兴旺的月氏王都,亦已进入宁静。 突兀。 阵阵马蹄之声,由空旷的街道传来。 不少尚未安睡的百姓,顿时咒骂。 还没骂上两声,他们就惊骇的发现。 自家房子,起火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 无数百姓由房内走出,顾不得身上是否衣物掩身。 一边救火,一边高呼,以求巡城守夜的兵甲可以赶来,将这些纵火暴徒拿下。 可当半座城市都已起火之后。 百姓们这才发现。 被他们所倚重的兵甲,早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不等惊呼。 城门外。 突然传来了阵阵杀喊之声。 尤!东门方向,更是不断传出阵阵抢吃食的话语。 百姓们彼此对视,大惊:“强盗入城了!” 第361章 攻入月氏王城的……强盗 子时,明月高挂。 月氏王都内,火焰冲天,仿如白昼。 无数百姓,四处奔逃。 更多的人,直奔月氏王宫,祈求里面的守卫可以出兵,剿灭那些恐怖的强盗。 “大人!快出兵吧!” “我的家,我的家被烧光了!” “那些强盗简直就不是人,他们见吃的就抢,根本就不给我们留下一点活路啊!” 愣愣的听着百姓们七嘴八舌的汇报。 守卫在王宫的众侍卫却没有多少紧张之情。 一边安排,将月氏贵族转移到宫内。 几名侍卫,一边毫不在意的闲谈起了家常。 见状。 一被公子高特意安排,混迹在人群中的细作大惊。 深恐月氏人是否早有准备。 细作连忙从怀中掏出两块金子,讨好的凑到一名侍卫身前。 “大人,城内的那些强盗……” 余光一瞥。 侍卫极其自然的将黄金揣入怀中,和善道:“你定是新来我月氏不久吧?” 细作连连点头:“小人这是第一次来大月氏经商。” “这就难怪了!” 侍卫了然。 旋即,热情的拍了拍细作的肩膀:“走,咱们月氏人除了给难民提供了庇护之地。” “例如你这种懂事的商人,我们同样也会给予保护!” 细作:“……” 我特么是想打听为什么!老子不要你们的狗屁保护! 心中疯狂吐槽,面上却只能笑嘻嘻:“这位大人。” “小人还是好奇,为何你们对那些强盗,丝毫不急呢?” “嗨!你说哪个啊?” 毫不在意的挥了下手,侍卫解释道:“咱们月氏这边,本来就有很多沙盗聚集!” “平时,有各位大人的部队守城,那些沙盗也不敢随意来犯。” “不过现在么……” 看了一眼城内冲天的火光:“让他们抢吧!” “又不是第一次了!等抢够了,他们自然会退去!” 细作:“……” 你这神逻辑啊! 作为一名细作,其自是知晓,在月氏有着严苛的等级阶级制度。 普通百姓,如同猪狗。 但这种躺平的心态…… 咽了咽口水。 细作讪笑:“大人,小得还有家人留在外面,我可否去将他们……” 掂量了一下此前揣入怀中那两块金子,侍卫不耐道:“速去速回!” “若是半路遇了沙盗,可别怪老爷我不护你!” “一定!一定!” 一路点头哈腰。 直至,从喧闹的人群中离去,细作马上变了脸色。 大步一迈,直奔公子高所在别院奔去。 沿途之上,恰巧见到了正率众抢吃食的钟离昧。 “钟离将军!” 细作连忙上前,将他所探知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钟离昧。 “这……” 听着细作口中,所形容出有关于月氏王宫侍卫的反应,钟离昧一脸愕然,立在了原地。 旋即。 顺着细作远去的背影,长叹:“原来……这才是公子让我等饿肚子入城的原因!” “公子……”目光崇敬,语气真挚:“实乃神人也!” 感叹完毕。 自觉已领悟公子高意图的钟离昧,更是连连挥动手中宝剑:“兄弟们!” “接下来,咱们的任务,就只有一个字,抢!” “这回,咱们不光要抢吃的!” “能看到的一切,都抢!” 一名兵卒起哄:“军侯!娘们儿呢?那些月氏娘们儿,西域娘们儿呢?可以抢吗?” “当然可以!” “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沙盗!” “烧光!杀光!抢光!就是咱们唯一的任务!” 得钟离昧令。 众大秦将士皆兴奋的连连嚎叫。 此前还有所克制的众将,顿时就放飞了自我。 一时间。 月氏王都内,更是杀声四起,呼喊连天。 很快。 细作就来到了公子高所在别院。 将此前同钟离昧汇报的话语,在原封不动的汇报了一番,细作同样以崇敬的目光,看着前方那淡然品茶的公子。 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 公子,竟是连那些月氏人的反应,都给考虑了进来,实在是太神了! 待细作离去。 公子高这才缓缓起身:“小栓子!” 此前下令让城内兄弟四处放火完毕,已回到公子高身边的小栓子连忙上前。 “公子!” “差不多可以准备最后一步了!” “公子,现王宫内聚集了大量平民,咱们若是现在……” “要的就是现在!” 将迟疑的小栓子打断。 公子高放下茶盏,缓缓起身。 踏前几步。 抬首,看了一眼月色,公子高以冰冷的语气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要记住!” “咱们来此,并非是征服,而是占领!” “既然!我们要在此重新筑城,将这连接西域的咽喉之地纳入大秦的版图。” “这些原住民……”略作停顿,公子高继续:“就必须清除!” “沙盗也好!入侵者也罢!” “对方怎么看待我大秦并不重要!” 小栓子似懂非懂点头。 旋即,再问:“公子,那占领之后呢?” “若是此地百姓,对我大秦多有抵触,岂不是不利于今后的统治?”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对待同胞,咱们可以徐徐图之,只除恶首。” “但这些异族……”看了一眼远处那冲天的火光:“以月氏的奴隶制度压制,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届时,待彻底攻灭月氏,更可将其百姓大量迁移,分散于天下各地!” “以此法行之,至多百年,将再无月氏一说!” 得公子高令,小栓子再无迟疑。 点了点头,双眸中写满了兴奋,大步离去。 很快。 轰!轰!之声,由月氏王宫方向传来。 其震动,仿若末世。 原本还在奔着王宫奔逃,或为守护自家财产而抵抗的月氏人,彻底呆滞在了原地。 在众护卫的簇拥下。 公子高离开别院。 看着骚乱的月氏王城,喃喃自语:“月氏王都已破!” “接下来……” “就看任嚣将军那边了!” 第362章 拿下,月氏王都 北地,月氏边境。 按公子高令。 率十万大军西进的任嚣所部,已在积石山处,与月氏大军对峙多日。 长久的对峙。 使得这些骄兵悍将多有不满。 奈何。 任嚣不下令。 众将士也只能将满腹不愿,埋藏于心间。 看着军队内部越发不稳,士气逐渐低落的景象,任嚣不由苦笑。 “公子啊!” “您,到底打算让本将在此等到何……” 一句感叹尚未结束。 突然。 一名满头大汗的兵甲,奔入任嚣帐中。 单膝跪地,兵甲以双手托举:“大帅!公子来信了!” “公子来信了?” 听到这话,任嚣不做犹豫。 三步并作两步。 一把由兵甲手中夺过白绸。 展开一看,狂喜:“好!好啊!” 大笑几声,任嚣更是直接走出帅帐,对左右高呼:“传令!召各部将领,来本帅营帐议事!” 片刻的功夫。 军侯以上级别的校官,均集结到了任嚣帅帐之内。 位于上首。 任嚣环顾左右。 待众将都急不可耐后,这才缓缓开口:“将士们!” “本帅知道!你们都迫切的想要出兵,与那些阻拦在咱们前进道路上的月氏人开战!” “其实……不光你们急!本帅更急!” 一句话。 使得大帐内的气氛缓和不少。 不少思维敏锐的将官,在见到任嚣这么说以后,双眸中更是流露出了一抹期待。 “现在!本帅就可告诉你们!” “最多几天,月氏人就会出现骚乱!” “等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军一举将其击溃,进而占领月氏全境之机!” 听到任嚣所言。 帐内众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一名裨将更是直接出列:“大帅,到底还需几日啊?” 裨将的话,更是引得众人共鸣。 任嚣:“……” 公子只说,月氏王都已破。 不日,前线的月氏大军就会得到消息,继而大乱。 但具体什么时候……老将上哪知道去! 面对众人的询问。 任嚣白眼一翻,怒斥:“少问那些没用的!” “这几天,都给本帅我操练起来!” “让那些小子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说完。 看了一圈左右,再道:“本帅知道,军中多有怨言。” “你们回去,可告诉那些小牛犊子。” “有什么怨气,都给本帅我忍着!” “待与月氏开战的时候……”双眼一凝,任嚣杀气腾腾:“将那些敌人,全都给我杀了!” “这,就是发泄怨气的最佳方式!” 闻言。 众将一愣,继而点头称是。 看着鱼贯离去的众将,任嚣面上霸气不再。 疲惫的坐在帅位上,不断喘息。 留在帐内的亲兵见状,不由担忧道:“大帅,您的身体……” “本帅没事!” 几乎是在瞬间,任嚣就恢复了气力。 先是摆了摆手,继而告诫道:“你们记住!” “无论对谁,也不可说出本帅的身体状况!” 几名亲兵对视。 瞳孔泛红。 在任嚣的怒视下,却只能不住点头。 彼时。 月氏王都。 一场爆炸,彻底炸毁了月氏人最后的期望。 几乎是没有多少抵抗的情况下,公子高就成功占领了这座屹立在河西走廊正中,连接东西商路的咽喉之所! 一栋临近王宫附近,并未被炸毁的奢华府邸内。 公子高正埋首于书案之前。 小栓子入内,汇报:“公子!” “城内尚在的月氏贵族,都已被带来了!” “都来了?” 听到这话,公子高放下手中笔墨。 起身,随着小栓子的引领,直奔府邸前院。 来到前院。 只见数百名衣着华贵,神色惶恐的月氏贵族,正惴惴不安的聚集在一处。 淡然一笑,公子高大步上前:“诸位!相信,你们有不少人都认得我!” 一句话。 将月氏贵族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不少人,更是发出了惊呼。 并未理睬下方月氏人的反应。 公子高沉声道:“现在,我要为你们重新介绍一下!” “我,嬴高!乃大秦始皇帝三子,秦之监国!” 嘶———— 若说此前还是惊讶。 那现在就已转变为惊恐。 诚然。 在最初钟离昧等人入城的时候。 这些月氏贵族只当是那些苍蝇一般的沙盗,听闻王都空虚,欲要趁火打劫。 可随着王宫的一场大爆炸。 拱卫王宫的侍卫死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月氏贵族终于幡然醒悟。 来进攻的,绝不是沙盗之流。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想到。 这个曾经被他们视为贵客,之后又当做奸细的家伙,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身份! 惊呼同时。 一些思维敏锐的月氏贵族,更是恍然大悟。 月氏王身坠。 月氏边境出现大批秦军。 还有他们面前这位大秦三公子,监国者嬴高…… 想通了一切。 一部分月氏贵族纷纷怒骂。 而另一部分,却是极为献媚的跪在地上,以双膝挪动。 在不断磕头的同时,高呼效忠。 对月氏人的反应,公子高并无任何意外。 漠然的看了一眼下方的众生百态,公子高再度开口:“这几位投降的贵族,从今以后,将获得与我普通秦人相当的身份。” “其余人等,皆贬为奴隶!” “男,以徭发配!” “女,贩卖各处,以充楼宇!” 一声令下。 下方混乱的月氏贵族,更是纷纷大惊。 几名愤怒的贵族还在怒斥。 可旋即。 他们迎来的,就是秦军冰冷的利刃。 当几名带头的贵族,惨倒在了血泊当中以后,剩余的月氏贵族,这才纷纷下跪,祈求效忠。 “已经晚了!” 摇了摇头,公子高对此毫不理会。 转首,下令:“除最初效忠几人,其余人等,皆押下去!” 阵阵哭嚎、唾骂之下。 百名月氏贵族,很快就被左右秦军押下。 硕大的庭院内,瞬间空旷。 唯有流淌在地上的血迹,标明了此前所发生的一切。 几名被留下的月氏贵族面面相觑。 想要卖好,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正在月氏贵族忐忑之际。 公子高嘴角上扬,以阴沉的语调,缓缓开口:“现在,我有几个任务,你们可愿去做?” “若完成的好……” “今后,你们依旧可为此地贵族!” 第363章 以夷制夷 听闻公子高之言。 几名月氏贵族先是一愣,继而狂喜。 “愿意!我们愿意!” “伟大的主人,无论您颁布什么命令,您的仆人,都会忠心完成!” 月氏本以奴隶制为主。 身为人上人。 这些贵族岂能不知,若被贬为奴隶,将要面临何等生活。 就算好上一些,与普通的秦人无异,他们也将失去往昔优越的生活、财富、地位。 突闻还有机会。 早已卖掉了尊严的几名月氏贵族,哪里还顾得了其他。 点了点头。 对月氏贵族的反应表示满意,公子高伸手入怀。 掏出一卷竹简,将之展开:“两个任务!” “其一,配合本公子麾下将士,整治此城,登录百姓户籍……” 微微一顿:“而后!” “按品级,将他们分为一等、二等、三等奴隶!” “三等奴隶为最低,不可拥有任何私产,且有任何徭役,优先发配!” “二等居中,不可拥有私产。” “一等最高,可拥有少量私业,不可婚配嫁娶,拥有在城内居中之权!” “若无大功者,三代以后,可递增一级。” “但凡错者,无论大小,均贬为三等!” 听着公子高毫无感情的宣读。 一旁的小栓子只感心头发寒。 真要如此,这些月氏人,怕是再无翻身之可能! 小栓子敢发誓。 若他是下面这些月氏贵族。 为了自己的种族延续,他宁可拼死一搏,也绝不会配合公子做此灭族之行! 然而。 小栓子这边还在暗道公子此令怕难以实施。 几名月氏贵族在听完以后,却兴奋的双眼放光,面色潮红。 “公子!小人愿担此任!” “公子,小人本为此王城治安管事,此任责无旁贷!” 小栓子:“……” 你们是狗吧! 出卖了自己的人格尊严不算,还毫不犹豫的要卖掉整个种族! 月氏贵族的反应,彻底震碎了小栓子的三观。 相比于愕然的小栓子。 公子高淡然依旧。 对一众请令的月氏贵族并未理睬。 公子高自顾自的伸手入怀,又一卷竹简被他掏出。 “之前那一任务,完成者,为二等公民,可于城内拥有府邸、私产,且可根据自身能力,赋予一定任职!” 简单的介绍了两句,公子高继续:“而这第二个任务。” “若有完成者,可为一等公民。” “不但拥有上述所有权利,更可得我秦之封赏,做此地贵族,为我大秦牧守一方!” 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传来。 原本还为刚刚那一任务,争到不可开交的月氏贵族纷纷屏住呼吸,以期盼的目光看向公子高,等待下文。 “第二个任务……”微微一顿,公子高朗声道:“配合我军,以谎报之计,诱骗守卫在前线的月氏大军!” “若能使我军以最小代价,将之全灭,可论功行赏!” 几名月氏贵族面面相觑。 对视片刻。 两名与那些肥胖者不同的青年贵族,大步出列:“公子,小人愿往!” “前线指挥,乃小人姨舅,小人有把握使之中计!” 点了点头。 公子高吩咐左右:“带他们去准备吧!” 一声令下。 几名秦军上前,领着一众惶恐且兴奋的月氏贵族离去。 直至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小栓子这才上前询问:“公子,属下有些不解……” “你是想问,我为何要让这些月氏人,来治理他们的百姓?” 小栓子点头,又摇头。 “除此以外,您的第二个任务,属下也不理解!” 淡然一笑。 公子高缓步走到石墩旁。 落座的同时,开口解释道:“我在一本古籍之上,曾看到一句话,说的非常好。” “以夷制夷!” “以夷制夷?” “对!” “唯有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让他们相互冲突,将仇恨转移,我大秦方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占据此地!” 见公子高这么说。 小栓子恍然大悟。 心中,更是不由感叹。 公子这招……简直了! 还在暗自赞叹。 品了一口清茶的公子高,就再度开口:“至于说第二点……” 扭头。 目光深邃的看向东方,公子高长叹:“任嚣将军自南征归来之时,就已患有旧疾!” “虽经诊治,却始终未曾痊愈。” “若非时间太紧迫,我亦不愿让任将军参与此次北伐。” “奈何……”苦笑着摇了摇头:“稳妥起见!” “我欲让你率一军,待这些月奸施计以后,由月氏大军的后方对其展开进攻。” “唯此,方可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听闻让自己出征,小栓子双眼一亮。 继而,又皱起了眉头:“若是这些月……月奸,并未按照公子之令,诓骗月氏大军,而是反水告密,又当如何?” “无妨!” 摆了摆手,公子高毫不在意:“无论他们配合与否,只要这些人出现,就可当前线的月氏大军知晓,其王城已陷落的事实。” “只要能使月氏军心不稳,此战我军就已有了七成把握!” 七成? 小栓子嘴角一抽。 先不提那些月氏人孱弱的战力与老秦相差了多少。 为这一战,公子高布局了这么久,甚至连人家老巢都给抄了…… 在小栓子看来! 此战,最少都有十二成的把握! 而就在小栓子感叹,公子这稳的毛病又上来之际。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幽幽传来:“对此战,我实际上并不是太过担忧。” “现在……” “真正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父皇的身体!” “陛下?” 小栓子一愣,不解道:“陛下身体不是已经康复了吗?” 摇了摇头,公子高长叹:“那只是表面!” “实则,父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 “这北方……天气寒冷,若稍有不慎,让父皇感染风寒,久疾复发,怕丹石难医矣!” “那要怎么办?” “北伐乃父皇心愿,无论如何,都得助他完成。”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加快此战。” “只要此战能尽快结束,了去父皇心愿,那就可让他安心调养了……” 第364章 老臣,没听错把? 东线王离所部进展顺利。 趁东胡大军不在国内的当口,以雷霆之势,攻破了其边塞守军,直插东胡腹地。 就连那堂堂东胡王,在得知秦军入境以后,都被吓的带头逃窜。 西线这边。 有公子高亲自坐镇,亦让人十分安心。 就是蒙恬的中路大军。 在得令出兵之后,亦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击败了几个拦截在道路上的匈奴部族,缴获牛羊无数。 三路大军,皆进展顺利。 可偏偏。 身在河套,马邑城的嬴政,此刻却非常的烦闷! 看着身前那一脸讨好意味的尉缭。 嬴政一脸不爽:“你竟连高儿因何让你北上都不自知?” 尉缭:“……” 信笺是送给李斯的,老臣我也很被动啊! 苦涩一笑。 面对怒气逐渐攀升的嬴政,尉缭却不敢再说废话:“陛下!” “老臣虽不知,但与老臣同来的左相之子,三川郡郡守李由,当知此间缘由!” 眉头一挑,嬴政反问:“他知?” 尉缭小鸡啄米,连连点头。 “知还不让他进来?” 一声怒斥。 将还在点头的尉缭吓了一个激灵。 在嬴政的怒视下,尉缭抿了抿嘴,快步由堂内离去。 片刻的功夫。 一身戎装的李由,就已来到嬴政面前。 拱手,参拜:“臣,李由,见过陛下!” 挥了挥手,嬴政不耐:“少扯那些没用的!” “说!” “高儿到底因何,让你率三川之兵,携尉缭这老东西北上?” 看了一眼尉缭。 见对方不断眨眼,李由秒懂。 “回陛下!” “公子仅是担心前线,生恐我军力不足,这才……” “放屁!” 一声怒叱。 打断了李由。 嬴政虎目一瞪:“先不说,高儿为此事,布置准备了多久!” “就说现如今前线战况,亦一片大好!” “你真当朕老了,糊涂了吗?” “陛下息怒!” “是……”又撇了一眼尉缭,见这老货仍在眨眼,李由心头大恨。 有什么话,你自己不说,非让我过来挨骂? “是什么?” “是国尉,是他让臣这么说的!” “我?” 听到这话,尉缭一脸愕然的以手指向自己,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尉缭!” 一声反问,并未得到李由的回复,反而是嬴政怒叱。 尉缭:“……” 老夫不过眼睛刺挠,眨一眨而已,招谁惹谁了! 奈何。 此时的嬴政,已处于暴怒边缘,断然不会听他解释。 恶狠狠的瞪了李由一眼,尉缭凄苦道:“陛下!” “监国为何让老臣北上,他却未明言!”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监国于信中曾言,让李由携大军北上,是为防范有漏网之鱼,趁我河套空虚,从此地逃窜至我国境腹地……” “高儿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点了点头。 深知自家宝贝儿子什么性格的嬴政,相信了尉缭的说辞。 “既如此……” 看了一眼下方的尉缭、李由二人,嬴政沉声道:“李由!” “你即刻将三川郡兵,布防于各处!” “臣遵旨!” 得嬴政令,李由如蒙大赦,连忙领旨告退。 羡慕的看了一眼李由。 尉缭怯怯的走到嬴政身前:“陛下,那老臣呢?” “你?” 尉缭可怜巴巴的点头。 狗屁的驻防河套。 那都是他为了忽悠嬴政的说辞。 公子到底为何让他过来……尉缭,确实是不知啊! “既然你来了……”略作沉吟,嬴政挥手,指向书案上的竹简:“那就给朕好好研究一下!” “看看前线的布置,是否有遗漏之处吧!” 愣愣的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竹简,尉缭脑瓜子嗡嗡作响。 公子高! 老臣在咸阳摸鱼摸得好好的,您因何,一定要让老臣在这把年纪,还要发挥余热啊! 这边还在哀嚎。 嬴政的声音,就再度响起:“对了!” “除此之外,你再给朕拟一封书信。” “陛下,您让老臣写什么?” “告诉高儿!要是他再有什么打算,必须提前告知于朕!” 尉缭点头,连忙将其记在心中。 嬴政再道:“除此之外。” “再给蒙恬、任嚣分别送一封信。” “让他们都留意点!在进兵的同时,给朕去找找胡亥那小子!” 看着目露疲态的嬴政,尉缭确认的同时,不由感叹。 这位让天下都为之震颤的君王,确实是已经老了…… 彼时。 漠北草原。 奔波了数日。 胡亥几人终于是遇到了一个游散在外的匈奴小部族。 看着前方驱赶牛羊的牧民。 胡亥热泪盈眶。 “公子,公子!” 眼见胡亥不假思索的对牧民走去,百里奕大惊,连忙劝阻。 “百里大人,你要做甚?” 看着拉住自己臂膀的百里奕,胡亥不满反问。 “公子,稳妥起见,咱们还是先试探一番再……” “试探什么?” 不耐的将百里奕甩开,胡亥大步上前。 一边走,一边自语:“我堂堂大秦公子在此,更有托亚为伴!” “这些无知的牧民见到,还不立刻参拜?” 眼见胡亥说走就走。 被甩脱在原地的百里奕,一脸焦急。 然而。 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 带着托亚上前的胡亥,就已同牧民交涉起来。 不过短短片刻。 百里奕这边还没等想好,若是匈奴牧民暴起,他们该如何逃命。 交涉完毕的胡亥,就已对他连连挥手。 诧异的看了一眼前方。 确认牧民并未绑架胡亥。 百里奕略作踌躇。 咬了咬牙,从雪地中直起身子,小心的靠了过去。 刚刚走到身前。 不待询问。 胡亥,就已兴奋道:“百里大人!” “他们,已宣誓臣服,咱们可以饱餐一顿了!” 百里奕:“……” 老臣,没听错吧? 愣愣的看了一眼胡亥。 又扭头看看牧民。 再三确认。 直至几名牧民,当真是按照胡亥的要求,当场宰杀了一头最为肥硕的羔羊,百里奕这才不由惊呼出声。 “公子!” “这……” 第365章 所谓月奸 百里奕懵了! 百里奕木了! 百里奕的人生观,彻底崩塌了! 先不说匈奴人对他们的通缉令,是否传递到了这种仅有百人的小部族当中。 就算没有! 你空口白话,凭什么就让人家听你的命令? 可偏偏…… 看着面前不断散发着热气的羊腿,百里奕仍感难以相信。 “公子,这到底是为何?” 啃了一口羊肉,胡亥含糊道:“多简单啊!” “这些,都是没有部落的牧民。” “我同他们讲。” “只要跟着我,跟着托亚,就将他们收入自己的部落。” “他们……”看了一眼左右,满是笑意的牧民,胡亥一脸得意:“他们求之不得!” 百里奕:“……” 公子啊! 您到底是大秦的公子!还是匈奴人的王子! 怎么……连这些,您都清楚! 经由胡亥的解释。 百里奕已大致弄清了缘由。 正如胡亥所言。 这些游散在外的小部族,对整个匈奴而言,可以说是毫无价值的存在。 真要有什么情况,他们也都只是一些炮灰。 托亚的存在,让这些匈奴人看到了希望。 虽然。 百里奕很难理解,这些匈奴人如何辨认胡亥所说真伪。 但事实已摆在眼前…… 猛啃了一口羊腿,百里奕选择躺平! 反正,他现在有肉吃,管他那么多做甚! 另一边。 月氏边境。 在任嚣安抚住焦躁的大军,让他们展开训练备战以后。 整个秦军的士气,骤然提升。 秦军的变化。 同样也影响到了与他们相隔二十里外的月氏人。 看着枕戈待旦的秦军。 月氏上下,无不乱成一团。 几名率军出征,准备去找匈奴人晦气,继而赚取名望继承王位的大贵族,更是因此吵成了一团。 “这些该死的秦人,咱们不能再忍了!必须要主动出击!” “放屁!秦人的战斗力,远超咱们!若旷野作战,咱们尚可凭借骑兵之利与其周旋!现在……”说话的贵族,扭头看了一眼帐外:“秦人已安扎好营盘!你去强攻,不是送死吗?”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耗着吧?” 刚刚将散落在各地的大军整编到一处。 还不等出征,前方就出现了大批秦军。 此刻。 这些月氏贵族心中无不骂娘。 可奈何! 秦军不走,他们也不敢动。 否则……鬼知道!这些秦军的目地何在! 还在纠结。 忽然。 一名月氏兵卒入帐。 跪地,叩拜:“王都来人了!” “王都?” 听到这话。 几名贵族一愣。 为首一老者,连连挥手:“让他们进来!” 很快。 两名月奸,就带着伪装成普通护卫的小栓子、钟离昧二人,步入大帐。 才一入帐。 月奸就慌乱跪地:“不!不好了!” “王城被沙盗偷袭……” “沙盗?” 听到这话。 为首老者一愣,不耐道:“区区沙盗算得了什么?” 说完。 又想到了什么,以略带担忧的口吻再问:“城内损失如何?” “沙盗,是否攻入了内城?” 外城皆为商贩,百姓,或干脆就是奴隶。 就算整个外城被血洗,这些月氏贵族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内城……他们自家府邸,也都在内城当中! 老者的询问。 引得一众月氏贵族大惊,纷纷上前,七嘴八舌的问询起来。 在众人的逼问下。 两名月奸对视,彼此确认眼神。 “内城并未被沙盗攻破。” 一句话。 让紧张不已的月氏贵族们长出了一口大气。 可还不等他们这口气喘匀。 月奸就已再度开口:“不过……” “不过什么?” 看着神色紧张的老者,月奸冷笑:“那些沙盗,已杀至咱们边境大军当中!” …… 一句话说完。 月氏大帐内,顿时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众人都以看待傻子的目光,看向这名回答问题的月奸。 一肥胖的贵族更是毫不客气,出言讥讽:“你是不是被骆驼踢了脑袋?” “我们这里足有五十万大军!” “那些沙盗难不成是傻子?” 一语说完,更是得意的大笑。 然而。 让这名贵族没想到的是。 一直都站在月奸身后的护卫,突然大步上前。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护卫抽出了腰间佩剑,沉声道:“确实,我们都是傻子!” 噗呲! 几乎是在话音落地的同时。 那名讥讽的肥胖贵族,就已尸首分离! 浓郁的血腥之气,瞬间就弥漫在大帐之内。 一众月氏贵族,更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到呆滞。 不等月氏贵族有所反应。 随着小栓子动手。 同样伪装成护卫的钟离昧亦抽出了佩剑,对着身旁的月氏兵卒就砍了上去。 打斗之声。 终于是惊醒了这些月氏贵族。 奈何。 大帐出口已被堵住。 一众月氏贵族虽惊慌失措,却也只能不断呼喊,以期让帐外的兵卒冲进来,斩杀这些可恶的沙盗! “一群蠢货!” “不要妄想会有人救你们了!” “外面,早已被我们给控制住,根本就没人能听到你们的呼救!” 看着一众曾让自己见面就需跪拜的贵族,竟犹如无助的怨妇,只能哭嚎。 月奸得意大笑。 而就在月奸讥讽大笑的同时。 小栓子、钟离昧,已解决掉了帐内仅存的几名护卫。 剩下的…… “不过就是一群待宰羔羊!” 呵斥同时。 小栓子大步上前。 手起,刀落! 一群平素习惯了作威作福的贵族,顿时哀嚎四起。 面对小栓子的强袭。 月氏贵族们甚至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正如他口中所言,不过羔羊尔。 很快。 帐内的十几名月氏贵族,被屠戮殆尽,仅剩那名最开始问话的老者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将仍旧不断滴落着鲜血的宝剑,抵在老者颈间,小栓子叱问:“要死,还是要活?” 老者一惊,连连叩首:“活!我要活!”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叩首,周身颤栗的月氏贵族,小栓子不由一笑。 心中,更是感叹。 果然,按照公子的计划,这场战斗,将会稳妥许多啊! 第366章 大败月氏 “进攻其他军队?” 想活不假。 但这名月氏贵族老者,万万想不到。 小栓子给他下达的命令,竟是如此! “怎得?你不愿意?” 甩动了一下手中宝剑,将尚未流尽的鲜血甩了老者一脸,小栓子威胁。 “愿意!我愿意!” 这还说个屁! 被甩了一脸,阵阵血腥之气传来。 月氏老者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确认。 很快。 在小栓子的看押下。 月氏老者就对其本部兵马下达了进攻指令。 月氏一族。 除统帅兵马的贵族之外,其臣属多为奴隶组成。 习惯了听从命令。 虽对攻击友军一事感到不解,但这些奴隶却也并未多想。 随着月氏老者一声令下。 无数奴隶兵拿起兵刃。 对着往昔的袍泽,就狠狠的杀了上去。 仓促之间。 其他各部月氏军准备不足,顿时就被杀至大败。 等其余各地贵族反应过来之时。 这一片的月氏营盘,已乱做一团。 而随着不断有逃兵奔逃至各处,混乱逐渐蔓延。 无数不明所以的月氏人,只当秦军来袭,更是惊慌的拿起了武器。 可当他们发现。 并未有任何的秦军,对他们展开进攻的竟是友军之后。 这些惊慌的月氏人为了自保,更是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反击。 仿佛瘟疫传播。 一座,又一座的月氏大营,因溃兵、乱兵的袭扰,而陷入了混乱。 哪怕是再有威望的月氏贵族。 这一刻,他们也无法对混乱的军队做出任何有效指令。 不少内心阴暗者。 更将这一切,归为其他贵族欲要趁乱击杀他们,继而夺取月氏王位,毫不犹豫的对本部人马,下达了反攻命令! 绵延数十里的月氏大军。 竟是因这一个点的骚乱,蔓延到了全军各处。 一时间。 杀声震天,喊声四起。 面对自己的同胞,疯狂的月氏人,展现出了绝强的战斗力。 二十里外。 安排了无数细作,以打探月氏情况的任嚣,终于在半个时辰后,收到了这一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公子成功了!” 猛的挥动了一下手臂。 任嚣面色红润,激动的对左右吩咐:“擂鼓!” “传令全军,进攻!” 咚!咚! 沉闷的战鼓,在旷野之间突兀炸响。 早已准备多时的秦军,纷纷按各自队列,结成了一个又一个方阵。 盾兵在前,戈兵在后。 左右,皆有骑兵不断迂回。 “风!” “风!” 每前进一步。 秦军的战号声都会大上几分。 伴随着阵阵狂风,直逼混乱的月氏大营。 可当前列的秦军,走到距月氏大营不足三里外,目可能及的地方以后。 所有人,都傻了! 彼此对视,眼中尽是茫然。 “这,什么情况?” 一声询问,道尽十万大军心头之惑。 直至。 后方,不断有骑兵奔袭而来,手中挥舞着令旗高呼:“任大帅有令!” “无论前方如何,进攻!” “击杀所有的月氏人,一个不留!” 得军令。 茫然的秦军,再次恢复清明。 双眼一凝。 长枪鹄立,无数老秦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再度毕近。 二里! 一里! 前方混乱的月氏大军,已完全呈现于秦军面前。 几名位于阵列之前的秦将对视,纷纷点头。 挥手,下令:“弓弩手,射!” 漫天箭雨,遮天掩日。 仿若割麦子一般。 成片、成片的月氏人,惨倒在了弩箭之下。 然而。 因友军的暴乱。 疯狂的月氏人,却根本顾不上那些正在逼击的秦军。 纵有清醒着,也只能寻一掩体藏身,时刻还要小心不知从何处杀出的同胞。 几轮弩箭下去。 挡在辕门附近的月氏兵,已被清除大半。 带队秦将更是兴奋,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剑,遥举:“全军,冲锋!” “风!” “大风!” 战号再起。 秦军五人一伍,十人一屯,百人一将。 以伍为单位,以将为核心。 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攻防一体的方阵,杀入月氏大营内部。 本就混乱不堪。 自身战力更是远远不及。 当秦军主力冲入月氏大营的那一刻。 就已决定。 这支让月氏一族占据河西走廊,于此繁衍数百年的大军,注定消亡! 后方。 在数百名亲兵的拱卫下。 任嚣虽未亲赴战场,却也同样激动的浑身颤抖。 当象征着月氏荣耀的大纛被斩断那一刻。 任嚣,更是老泪纵横:“陛下!” “月氏已复,老臣,无悔矣!” 左右亲随。 同样激动的眼眶含泪。 月氏虽不比匈奴。 但因地利之故。 先有义渠,后为陇西。 比邻的月氏,始终都是埋藏在老秦人心头的一个大患。 奈何! 事有轻重缓急。 数年征战,天下方归一统。 十年北伐,只为保百姓安康。 哪怕是雄才大略的始皇帝嬴政。 亦无力,再去分兵进攻这个比邻老秦陇西的疥癣之疾。 而今! 老秦,不光是行五十万大军北伐。 更是搂草逮兔子,进攻匈奴的同时,灭掉了这个始终都悬在陇西人心头的利剑! 身为秦人,岂能不为之激动。 然而。 就当亲随们打算高呼几声,以做庆祝之际。 噗通! 沉闷的撞击声,突兀炸响。 “大帅!” “大帅您怎么了?” “军医!快,找军医!” 看着突然栽落马下的任嚣。 亲随大惊。 心中,再无半点欢庆之情,唯剩惊恐……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前线的战报,第一时间传入到了身在月氏王都的公子高耳中。 看着那则有关于任嚣昏迷的信笺,公子高长叹:“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已由前线退回的小栓子紧张道:“公子!” “先,我西路大军虽已击溃月氏,但任大帅昏迷,军中上下皆乱做一团。” “我们……当如何?” 公子高起身,环顾左右:“是时候离开了!” “公子,您是说……” “任大帅昏迷,军心不稳。” “此,唯有我亲去,方能稳定军心,确保西路大军战力不失!” 说罢。 公子高自顾自的披上外衣,对着门外走去。 看着远去的公子高。 又扭头看了看书案上,一卷尚未合拢的竹简,小栓子愕然。 第367章 不破、不立 “关于十万西征大军的统筹、运转,作战目标……” 竹简之上,赫然呈现着有关于这十万大军在未来要如何指挥,如何作战的种种规划。 可偏偏! 这竹简上早已干枯的墨迹。 还有最上面那一则,公子高尚在咸阳之时的日期…… “难道,公子特意留在月氏,且安排任大帅指挥西路大军,早已对现状这一幕做好了准备?” 愕然自语。 小栓子心中惊叹。 公子这到底是神机妙算。 还是……稳到令人发指啊! 怀揣着心头止不住的惊叹,小栓子木然的来到了城门外。 放眼一看。 好家伙! 虞子期,连同他麾下蓝田兵甲,竟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看其架势。 这显然不是仓促间准备出来的。 心中。 对公子高的稳妥,更是感慨连连。 突然。 脑中灵光一闪,小栓子又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公子!” “若咱们都走了,那这月氏王都当如何?” 按照公子高此前所言。 这座月氏王都所处的位置,乃是横贯东西的交通要道。 就是在覆灭了月氏,将此彻底占领之后。 这块地方,也当为秦之重镇! 虽说经由此前那一场大战。 月氏王都内再无任何抵抗力量。 可若将蓝田军全部带走…… “无妨!” 摆了摆手,高公子毫不在意。 “公子,这……” “放心吧!”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此事,我早有准备!”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再多言。 毕竟。 公子的稳,小栓子已不止一次的见过。 虽猜不出公子高心中所谋,但他确信,这一定没问题! 然而。 让小栓子没想到的是…… 当公子高抵达西军大营,凭其监国之位,毫无悬念的拿下了大军控制权的同时。 月氏王都内。 果然出现了暴乱。 公子高留下的那几名贵族,被愤怒的奴隶绞杀。 仅有少数的几个,带着部分族人逃出。 奴隶们,以自由为名,宣布自立。 紧闭的月氏大门,更是成为了他们心中的依仗。 看着月氏城头,无数衣衫裸露,手持棍棒、农具,面容却无比狰狞的奴隶。 小栓子不由大恨:“这些混蛋,他们这是在找死!” 说罢。 就欲对公子高请战,以攻灭这些胆敢叛变的奴隶。 不光小栓子一人。 无数骄傲的秦将,同样是一脸愤慨。 区区奴隶。 竟妄想凭这一座不过仅有大秦县城之高的城墙,挡住他们? 面对众人的请战。 公子高神情淡然。 抬首。 看向城头不断叫骂的月氏奴隶,一笑:“子期,可以动手了!” 得闻公子高令。 虞子期连忙引马上前。 宝剑抽出的同时,朗声高呼:“公子有令,动手!” 一句话。 说的身后众秦军懵逼。 动什么手? 是攻城?还是其他? 就在众将皆不解的同时。 轰!轰! 突兀间。 轰鸣四起,大地震荡。 原本还被月氏奴隶当做依靠的城墙,轰然倒塌。 无数身在城头的月氏奴隶,更是被掩埋在了废区当中。 哀嚎声,不断由废区内传来。 残垣断壁,仿若末世! 看着眼前那轰然倒塌的城墙。 老秦兵将,皆傻眼当场。 唯有虞子期,对此早有预料:“兄弟们,冲!” “公子有令!” “所有手持兵刃者,杀!” “所有敢于在大街上游荡者,杀!” “所有被指认者,杀!” 一道道命令下达。 虞子期身后蓝田军,立时冲突。 见状。 公子高左右秦将皆迟疑对视。 终是跟随在公子高身边日久的钟离昧率先反应了过来。 “这还看什么啊?兄弟们,冲!” 钟离昧的话,点醒了一众秦将。 不再犹豫。 众秦将纷纷抽出兵刃,对身后各部下令。 “风!” 大风四起。 黑甲漫天。 看着那犹如洪水猛兽般,杀入月氏王都的秦军。 始终都护卫在公子高身边的小栓子,彻底傻眼:“公子,这到底是……” “不破!不立!” “早在攻下月氏王都的时候,我就对现在这一幕做好了防备!” “若在我离去之后,月氏王都没有任何变化,就可证明,在今后我大秦的统治当中,这些人也不会出现什么变动。” “可若是如现在这般……” 看着仿佛在说别人事情,一脸淡然的公子高,小栓子心头升起一股寒意。 “公子,您的意思是说。” “屠城?” “对!” 点头,确认!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彻底征服一个民族,唯有杀才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虽然说,此法后患无穷。” “但只要妥善应对,几代之后,这个民族就将被彻底同化,直至消亡。” “今我老秦的主力,尚在匈奴草原,胜负未分。” “唯有利用此法,方能一绝后患,使这支西征大军,不用被月氏拖住太久的脚步,可对蒙恬将军所部支援!” 眨了眨眼,小栓子似懂非懂。 继而,疑惑反问:“公子!” “蒙恬将军那边,乃我老秦最为精锐的三十万主力。” “其中!不光有常年与匈奴作战的北方军团将士,十万南征精锐!” “除此,更有重甲骑兵,彭越的重甲战车兵。” “以如此之军,即便匈奴人联合东胡主力,也无法抵挡吧?” 从初冬之时公子高定计。 到现在,寒冬已至。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 秦军各部,基本都没出现太大的变动,各路大军进展都非常顺利。 在小栓子看来。 以蒙恬麾下,集老秦全国之力所组建的北伐军团,当世根本就无敌手。 被无限压缩,封堵了退路的匈奴人,纵来去如风,在十路大军的步步紧逼之下,亦终将在失去了迂回之所的情况下,被秦军彻底歼灭! 一切。 都这么的美好,为何公子…… “还是稳妥一些为好!” 摇了摇头。 公子高看向西方,长叹:“从胡亥逃离至今,已过月余,却始终渺无音讯。” “我总感觉,会有什么意外发生……”长叹一声,公子高继续 “多准备一些,方不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第368章 托亚回来了 漠北,匈奴草原。 看着跟随在身后大大小小,数百个部族所组成,足有万骑的联军。 百里奕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百里大人!” 战马之上,胡亥得意的扬起了脖颈,炫耀道:“以你之见,我胡亥的大军,如何?” 百里奕:“……” 老臣就是个文官! 你让我管管账,算算钱还行! 这玩意你问老臣我? 心中吐糟。 面上,却笑颜如花:“当是雄壮威武!” 百里奕的赞叹,更是引得胡亥大笑。 挥手一扬,尽显豪迈:“有此大军,虽不足以找嬴高那贱种复仇,但也可助我妻托亚夺匈奴王位!” 说罢。 胡亥再度转头,看向百里奕:“百里大人,我打算现在就去匈奴王庭。” “让那些愚蠢的匈奴人,叩见他们的新王!” 听到这话,百里奕周身不由一抖。 扭头。 看向身后绵延数里,实则能战之士不过万余的大部队,嘴角一抽:“公子,还是太急了一些吧?” “以老臣之见,咱们应当稳妥一些,再去招募一部分游散的部族。” 当胡亥成功以托亚之名,招募到第一个弱小部落以后。 他的队伍,就犹如滚雪球一般。 这些游散于各地,连片固定草场都没有,只能奔波流离,直至成为炮灰,或匈奴贵族用以劫掠的部族。 仿佛见到了指路明灯,纷纷被吸引到了胡亥的队伍当中。 一路行来。 愣是让胡亥这个一穷二白,当初连鸽子骨头都给咬到稀碎的家伙,成了这草原之上一股不小的力量! 不过……以目前之势,去夺匈奴王位。 百里奕,他怕! “来不及了!” 摇了摇头。 胡亥先是目露苦涩,继而愤恨:“昨日招募到的那个部族,他们同我说。” “原本,他们是生活在南方草原一带。” “可就是因为遭遇到了秦军,所以才奔逃至此!” “我估计……” 扭头,看了一眼南方,胡亥咬牙切齿:“我父皇他,当已下令蒙恬北伐!” “若是再拖延下去,受到大秦压力的匈奴各部,定会选举出一个新单于!” “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过去,才是送死!” 百里奕:“……” 这还是我认识的胡亥公子吗? 这倒霉孩子,遇到挫折,从来不都只会撒泼打滚吗?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老臣我应付不来啊! 心下感叹连连。 面上,百里奕却连连点头,认可了胡亥的提议。 “公子说的对!” “时不待我!此行虽凶险,却也充满了大机遇!” 得到百里奕的支持,胡亥心头最后的顾虑彻底消失。 大手一挥:“传令各部,加快速度,咱们去王庭!” 匈奴王庭。 本因钟离昧行刺一事,大为恼怒,打算剿灭冒顿继而立下威望,继承单于之位的各部族领袖。 此刻,却是一脸愁苦的聚在王帐之内。 看着左右哀叹不语的匈奴贵族。 一老者起身,朗声道:“秦军北伐,已接连攻灭我匈奴大小数千部族,族人更是死伤无数!” “咱们,必须要团结一致,方可抵挡秦人的进犯!” 老者的话,引起了众人共鸣。 一贵族更是大步出列,单膝跪拜在老者身前:“左贤王!” “您乃头曼单于之叔,亦拥我大匈奴王族血脉。” “今!秦人进犯,我大匈奴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我仅代表己部,支持您继位,为我大匈奴单于,率领各部共同抗秦!” 贵族话音才刚刚落地。 又有几名贵族出列,对老者表示臣服。 看其样子,显然是早有预案。 匈奴人虽粗狂,且并没有中原那种源远流长的文化底蕴。 但! 这并不代表,匈奴人就缺心眼。 看到这一幕。 身份地位与那左贤王相差不大的几名贵族,纷纷怒斥。 “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你凭什么率领我大匈奴?” “老东西!你还能骑得了马吗?我们匈奴人,可不要一个只能在后方指挥战斗的单于!” “我与东胡人关系密切!若让我当单于,定可同东胡和解,共同抗秦!” 抵御秦军,守卫匈奴草原,这对匈奴贵族而言,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但…… 大单于之位,也同样仅有一个! 试问。 在这种机会都已摆在面前的时候。 谁,又愿意屈居于人下,却甘心当他人臣属! 眼见几名部落实力强大的贵族反对。 左贤王眼中闪过一抹愠怒。 可就当这位老者,打算动用他准备的后手,鱼死网破之际! 一名匈奴千夫长,急匆匆的闯入了王帐。 在一众匈奴贵族的注视下。 千夫长慌乱道:“公主!公主回来了!” “公主?” 听到这话。 众匈奴贵族大惊。 继而,露出了狂喜之色。 “她在哪?” “冒顿那叛徒,是否和托亚在一起?” 所有人都想得大单于之位。 奈何。 威望不足,无法压服众人。 可若能为老单于复仇。 无论是在情理,还是在名望,其都当远超他人。 至此关键时刻,突闻那逃离的公主托亚返回。 一众匈奴贵族岂能不兴奋。 咕噜! 在众人的催促下。 千夫长咽了一口口水:“公主并未与冒顿在一处。” “她……她……” “她怎么了?” 莫说其他贵族。 就连左贤王,这一刻也同样坐不住,大步来到千夫长身前叱问。 “她是与大秦公子,胡亥一道归来!” “而且,她们带了大量的部族。” “一边走,一边……”看了一眼左右,千夫长怯声说道:“对各部族人说,唯有她,才是大单于的合法继承人!” “只要支持她继位,那么拥护她的部族,就将被划为王族,拥有最肥美的草原牧场!” …… 听到这话。 本还一众兴奋的贵族,顿时大惊。 彼此对视,皆无言。 眼中,更是闪过了浓浓的惊讶,与一抹难以掩盖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 一名贵族终于是反应了过来:“不能让他们再宣扬了!” “快,咱们必须马上拦住她!” 听到这话。 一众贵族方才如梦初醒,纷纷奔着大帐外跑去…… 第369章 匈奴大单于,托亚 托亚这颗草原上的明珠,是否与头曼单于遇刺一事有关,在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 就是这些匈奴贵族,也不敢断言。 不过! 无论托亚是否与此事有无关联。 这些匈奴贵族,也绝不允许她在此时归回! 而且……还弄出了这么大的声势,妄想夺取大单于之位! 惊慌且愤怒。 一众本还争论不休的匈奴贵族,顿时就统一了阵线,直奔千夫长所言方向快马赶去。 一路狂奔。 焦急的贵族却是忘记了。 当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表现出如此急切状态以后,会对周遭各部,造成什么样的不良影响。 心下惶恐。 几乎是每一个被匈奴贵族所路过的部落,均派出了一定的族人跟随,以探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众贵族抵达王庭外围之时。 原本身后寥寥的护卫,已扩充到了整整上万人。 对此。 匈奴贵族们却是懒得多管。 待见到了托亚。 一名匈奴贵族引马上前,怒斥:“托亚!你这叛徒,还有脸回来?” 早在匈奴贵族奔袭过来之前。 胡亥等人就已得知这一情况。 深知此刻乃是决定生死的时候,胡亥脑筋急转。 早已,为托亚准备好了应对之策。 几乎是在匈奴贵族骂完的同时,率领着各部赶来的托亚,就已迎了上去。 “叛徒?” “这恐怕,说的是你们这些无耻之徒吧!” 一句话,说懵了出言呵斥的贵族。 不待对方反驳,托亚继续:“诸位大匈奴的将士们!” “我!是头曼单于的长女,托亚!” “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对大家披露真相!” “我的父亲,头曼单于,并不是这些叛徒所说,被兄长冒顿击杀,更不是死于秦人之手!” “我的父亲!我的弟弟!都是被这些无耻的叛徒杀害!” “若非因我夫君胡亥拼死相护,就是我,也同样会惨遭毒手!” “大匈奴的将士们!你们不要再听信这些叛徒的鬼话,拿起武器!捍卫我大匈奴的尊严吧!” 声虽娇弱,但却足够致命。 仓促之下。 一众贵族根本就没想到,托亚竟会当着各部牧民的面颠倒黑白。 反而是被她所说的言辞震慑在了原地。 如此一幕,被各部族人看到,更是引得议论纷纷。 眼见不妙。 贵族当中,最为老成持重的左贤王连忙出声:“休要听此女胡言!” “大单于是被叛徒所杀!这一点,不光我们知道,就是王族的族人,同样也都清楚!” “这个贱人,她才是谋害大单于的凶手!” “她的男人,更是侵犯我们草原的秦狗!” 厉声怒斥。 左贤王的几句话,倒也暂时稳住了局势。 “左贤王!您也是我大匈奴的王族之一,为何要与这些卑劣的叛徒同流合污!” “你说什么?” 刚刚才让激烈的质疑声消失。 托亚就突然蹦出一句,左贤王本能反问。 “左贤王!您,也是我们王族的成员啊!” “难道,大单于的死,您真要视若无睹吗?” 看着一脸恳切,且十分哀怨的托亚,左贤王彻底懵逼。 这贱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还在怀疑人生。 左贤王却是没有注意。 在恳求的同时。 托亚已引着战马不断向前。 二者之间的距离,正不断拉近。 突兀! 本还一脸恳切的托亚掏出了长弓,对着左贤王就是一箭。 “左贤王,小心!” 在听到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警示后。 老迈的左贤王,栽倒在了这片让他无比留恋的土地之上。 “该死!” “你果然是叛徒!” 左贤王惨死。 剩余的匈奴贵族只感兔死狐悲,勃然大怒。 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 托亚,已将手中长弓高举:“大匈奴的勇士们!” “我!托亚,才是合法的单于继承人!” “是这些卑鄙的家伙,谋害了我的父亲,将我赶出了部族!” “今天!只要你们肯拥护我,那么我托亚可对狼神宣誓!所有的部族,我都将一视同仁,重新为你们划分最为肥美的草场!” 娇斥声,于旷野间不断回荡。 本还因左贤王惨死,而惊慌的匈奴各部,再次陷入了迟疑当中。 见状。 贵族们更是大急。 可就在此时。 一名贵族身后的护卫,突然抽出了腰刀,对着他的主人就是狠狠一下。 手起,刀落! 全场傻眼。 唯有护卫,放声高呼:“支持托亚公主继位!” “杀掉这些不将咱们当人看的叛徒!” 护卫的话。 仿佛点燃了导火索。 一时间。 各匈奴贵族人人自危。 跟在后方的匈奴人,却是神情各异,不断对贵族们毕竟。 直至! 一名承受不了压力的贵族翻身下马,高呼:“我支持托亚!叛徒是他们,与我无关!”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 本就缓缓压进的匈奴人,终于露出了他们狼性的一面。 来不及求饶的贵族,顿时被分尸当场。 余下者,亦跪地求饶,瑟瑟发抖。 看着眼前的景象。 早已退回本阵的托亚小脸通红,抱着胡亥就是一顿猛啃:“胡亥,你太棒了!你的计划成功了!” 擦拭了一下代表着爱意的口水。 胡亥得意大笑。 笑了几声,更是由托亚怀中挣脱,来到百里奕身前,一脸正色:“百里大人果然老谋深算!竟料到,这些贵族的护卫会反水。” “胡亥,佩服!” 百里奕:“……” 是您急吼吼的要来王庭! 老臣这也是没办法,让您放手一搏而已! 谁能想到……这些匈奴人,竟然还真就反水了! 面对胡亥的叩谢。 百里奕面上不语,摆出一副高人状。 心中,却无比的诧异。 看着那个带头起势反水的护卫,越看,越感觉奇怪。 可就当百里奕下定决心。 打算待此事结束,托亚彻底继位掌权,再将这护卫找来询问的时候。 那名率先起势的护卫,却已趁着混乱,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来了一下,同样栽倒于血泊当中…… 第370章 月氏已定,是该回去了 月氏,王城。 经由二次叛乱。 原本雄伟的月氏王城,已破败不堪。 无论是内城,还是外城,各处都布满了战后的痕迹。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行走在王城大街上。 看着左右跪拜,瑟瑟发抖的月氏族人,公子高沉默不语。 终于。 将王城内外,都查探了一番,公子高这才开口问道:“钟离昧,虞子期他们目前近况如何?” “公子!” “昨日钟离才刚刚来信,他所统帅的北军,已攻克的月氏人的关隘,正杀入其腹地!” 回了一句,小栓子略有迟疑:“至于说虞子期那边……” “子期怎么了?” “虞子期说,南方的月氏部族多以城郭而居,于我老秦无异,且并无丝毫抵抗!” “他来信询问,是否可以怀柔为主?” 见小栓子这么说。 公子高停下脚步:“慈不掌兵!” “告诉子期。” “无论月氏人是否臣服,亦要斩杀半数。” “唯如此,方可确保我大秦子民迁移过来后,能占据主导之位!” 小栓子点头确认。 突然。 又想到什么:“公子,还有一事。” “说。” “匈奴那边……” 一句话还未等说完。 公子高就已将之打断:“可是胡亥抵返匈奴了?” “公子!您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话,小栓子大为诧异。 明明。 对外的信笺联络,全都是他一手操办,公子怎么会比自己还要提前知道? 难道…… 还在怀疑人生。 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幽幽传来:“胡亥离开之前,我就有所猜测。” “现在……听你提到匈奴,当是这种猜测变为了现实!” 小栓子:“……” 公子啊! 您真的一定要诸事,都全盘考虑进去吗! 这样,难道你就不累吗? 公子高稳。 作为身边人,没谁比小栓子更清楚。 但稳到了连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也都给考虑进来…… 一阵颤抖。 小栓子生怕,这位是否连自己每天吃些什么,同那吕嬃行房耗时多久,也都考虑计算过! 还在颤抖。 公子高就已开口询问:“说说吧,具体情况如何?” “您特意安排在匈奴的细作来信,说胡亥已同其妻,托亚公主一道回归王庭,且……” 一番详解,将几天前,匈奴王庭内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公子高,小栓子默默的立在了一旁。 “胡亥这小家伙,倒是成长了不少!” 一句话。 引得等待下文的小栓子大为诧异。 “公子!您难道不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胡亥他投靠了匈奴,还助托亚成了单于!” “如此一来,岂不是……” “你是怕,这样会增加我大秦北伐的难度?” 小栓子连连点头。 更是以担忧的口吻说道:“胡亥当知我军皆用鸽通信一事!” “若是他利用此点,率匈奴人……” “这是好事!” 不待小栓子说完,公子高就已将其打断。 旋即。 也不给懵逼的小栓子反问机会,公子高继续:“匈奴人若是各自为战,纵其战力不高,却也难以一战而将之剿灭。” “现在……” 淡然一笑,公子高自信道:“有了胡亥,倒是方便许多!” “公子!那信鸽呢?” “我要说的,正是信鸽!” 说罢。 公子高沉声道:“所谓信鸽,不过是用以传递信息之用。” “可谁有规定。” “信息……他一定就是真的?” 十分平淡的一句话。 听在小栓子耳中,却显得无比阴冷。 倒吸了一口凉气。 扭头看向东方的小栓子,不由为胡亥默哀。 这倒霉孩子。 造反了,都免不了要被公子利用啊! 还在感叹。 本还缓步前行的公子高,就已再度收住脚步:“小栓子,安排一下,我要出城!” “出城?” 自平复了月氏王都叛乱后。 公子高以监国之名,整合了原本由任嚣所统帅的西路大军。 分别。 以虞子期,钟离昧为首。 各自统帅两万兵马,北上、南下,以征服月氏各部。 余下的六万大军,亦一分为三。 两万驻守月氏王都,将各路兵马抓捕过来的奴隶在此集中政治,继而安排他们重建王城。 余下人马,分别由西路军原本的裨将率领,直扑月氏西境,以彻底占其全境。 可以说。 此刻的月氏,千头万绪。 一切都需要公子高居中统筹。 这时候要走…… “公子!若您离去,月氏战局当如何?” “任大帅此刻虽不宜上阵,但坐镇一地,居中指挥还是没问题的!” “有任大帅在,月氏断不会乱!” “况且……”苦笑一声,公子高继续:“这些西征军,多半只听任大帅之言。” “我若离去,于指挥上,亦可更加顺畅。” 点了点头。 小栓子在认同公子高所言的同时,再问:“公子,那您这是打算去哪?” “马邑!” “马邑?” “对!” “父皇已至北地数月,我却始终未曾拜见。”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今……”看了一圈周遭,公子高继续道:“月氏大局已定,有任大帅坐镇,我亦无丝毫担忧,自当返回马邑,拜见父皇!” “公子,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去吧!” 摆了摆手,公子高突然又想到什么,叫住正欲离去的小栓子:“关于胡亥一事,你莫要与他人讲述!” “信鸽……同样也不要提!” “各地信笺往来,全部照常即可!” “公子?” 疑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 见对方已经转身。 小栓子只能将不解揣在心头。 反正。 至多再过上一段时间,他也就只能知晓公子高这么做,到底是为何了! 第371章 来自嬴政的关爱 河套。 马邑城。 此刻! 整个城郭内外,均洋溢着一片喜气。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就仿佛。 北方的大战,与此城毫无关联。 看着热情的百姓。 身在战车上,于城间穿行的嬴政精神抖擞:“扶苏!” “看到了吗?” 大手一挥,指向城郭各处,嬴政语气兴奋:“这!就是高儿,为此地带来的改变!” 看了一眼左右。 扶苏点头:“儿臣看到了!” “扶苏!” “你应该知道,朕对你一直都有不满!” 听到这话。 扶苏苦涩一笑,不语。 嬴政继续:“但!你同样也是朕的儿子!” “朕,今天就告诉你!” “这个国家,是朕的,是高儿的,也是你的!” “你可以不理解朕,不理解高儿!” “不过……”看了一眼左右参拜的百姓:“你不能舍下这些为我大秦而辛劳的百姓!” “今天!朕让百姓妆点全城,以迎高儿凯旋。” “你可能会认为,朕此举只是劳民伤财。” “但!你又何尝看到,百姓眼中,那真挚的笑容?” “牧守北疆十载,妻女分离……” 长叹一声,嬴政语气越发低沉:“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载?” “唯有击败了匈奴!击败了月氏!东胡!击败了盘恒在北疆的所有敌人!” “这些为我大秦奉献十载年华的百姓,才可以返回故乡!” “这……”扭头,嬴政看向扶苏:“难道也是残暴吗?” 一语问完。 不待扶苏回答,嬴政就突然张开双臂,大喝:“若如此是残暴!” “那为我老秦百姓,朕宁屠尽天下异族!” 看着身前气势惊人的嬴政。 扶苏嘴唇不断颤动。 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只是恭顺点头。 很快。 嬴政的车驾,就来到了马邑城外。 城外,亦早有兵甲分列两侧,列阵迎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终于!在嬴政视野的尽头,尘烟滚滚。 尘烟中。 率先冲出一骑,正是由月氏赶回的公子高。 快马来到嬴政车驾前方。 公子高翻身下马:“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 大手一挥,嬴政朗盛道:“高儿!于朕同车,咱们回城!” “儿臣遵命!” 才一登上车驾。 嬴政就沉声询问道:“同朕说说吧!” “除了眼前这些!” “你,还有什么布置!” “儿臣的布置,已尽数告知给父皇!” “放屁!” 啪!的一声。 拍了公子高一下的嬴政,更是一改此前欢喜,怒斥道:“少和朕打马虎眼!” “就你那点小心思,朕还不知道?” 公子高:“……” 果然! 之前的热情,慈爱,全都是伪装的! 这一啪!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父皇啊! 心下感叹连连。 面上,公子高只能回以苦笑:“父皇,有什么事,待咱们回去再说吧?” “回去?”瞥了一眼扶苏,嬴政若有所觉:“好!” “那就等回去再说!” 嬴政,乃大秦始皇帝。 天子金口,说一不二! 才刚刚返回郡守府。 嬴政就押着公子高来到了他的临时寝宫。 亲自将大门关闭。 嬴政扭身落座:“说吧!” “现月氏、东胡的防线均已攻克,我北伐大军,亦要迎来与匈奴的决战时刻!” “你还有什么计划,统统都给朕交代清楚。” 诚然。 这一战,嬴政是名义上的总指挥。 但实际上。 他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所有的事,全都被公子高安排好了。 莫说是他来。 就是随便找个婴孩往这一方,这一战的近况,貌似也不会有多大不同。 对此。 嬴政在满意公子高的同时,心中同样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一生要强,岂能被儿子给比下去? 此刻。 嬴政只想知晓公子高对后续的一切布置,继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另行发挥! “回父皇!” “于战术上,目前各路大军进展都极为顺利,儿臣亦并无任何额外的布置。” “但在战略层面么……” “战略层面?” 眉头一挑,嬴政直起了身子:“快与朕详细说说!” 并未回答嬴政的问题。 公子高对嬴政反问:“儿臣敢问,父皇此前是否给儿臣送过有关于胡亥的信笺?” “胡亥?” 突然的跳跃,弄的嬴政一愣,继而沉思。 片刻,点头:“不错!朕确实让你大哥写过一封信,让你再找到那混蛋小子以后,把他给我捆回来!” 果不其然! 从嬴政口中得到答案,公子高苦笑连连。 “父皇,您可知,小弟已去往匈奴王庭?” “而且……他的妻子,匈奴公主托亚,现已为匈奴新单于。” “此刻,他们正整合各部,打算联合东胡大军,共同抗击我北伐军团的进攻?” “你说什么?” 听到这话。 听着虎目一瞪,拍案而起。 “胡亥那小兔崽子,他是疯了吗?” 对公子高的话,嬴政并无怀疑。 可就是因为相信。 嬴政对此,才表现的如此惊愕。 胡亥! 那,可是他最为宠爱的幼子,是大秦公子! 结果。 在大秦倾全国之力北伐的时候……这小子不帮忙也就算了,还特么直接叛国,要率领匈奴人抵抗秦军北伐? 在嬴政惊怒的询问下,公子高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间凝重无比。 看着面色逐渐改变,身体亦因气愤而不断颤抖的嬴政。 公子高终是长叹了一声:“父皇,儿臣以为,胡亥此举,对我大秦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冷笑一声,嬴政怒斥:“你亲弟弟叛国,你告诉朕这是好事?”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再次确认。 公子高解释道:“以儿臣之见。” “小弟此举,也并非是存心要背叛我大秦。” “也许……他,是为助我北伐军团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剿灭匈奴!” 听到这话。 嬴政一愣。 以难以置信的声音询问:“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 啪! 大步上前,对着公子高就是一下。 “具体怎么回事,详细与朕说说!” 第372章 父皇,这绝对是意外 “父皇!您认为,小弟为何要叛国,转而投效匈奴?” 一句话,问懵了嬴政。 闭目沉思。 半晌。 嬴政这才以迟疑的口吻,缓缓询问:“你的意思是……因为朕那封信?” 不愧是始皇帝! 心中暗赞,公子高点头确认:“正是!” “小弟虽顽劣,但他对父皇却素来恭敬。” “纵因往昔之争,对儿臣多有不满,亦不至叛我大秦,而转投匈奴。” “以儿臣之见……” 脑海中模拟了一下当时胡亥所遇到的情况,公子高苦笑:“小弟当是在绝境之下,凑巧猎到了那只送信的鸽子,这才使他产生了误会。” 嬴政:“……” 好么!说了一圈,责任全在朕了? 白眼一翻,嬴政对着甩锅的公子高就是一下。 啪!声响起的同时,怒斥:“少跟朕扯这些没用的!” “赶紧说,你因何会言,此乃好事?” 果然……是父皇啊! 对嬴政这蛮不讲理的行为,公子高也只能无语苦笑。 “父皇您想!” “小弟是通过信鸽,误会了父皇您的心意,这才使得他为求生,继而投效了匈奴。” “现,小弟之妻托亚,已成匈奴大单于。” “虽因仓促,各大部族未必真心归附。” “不过……”略作停顿,公子高淡然一笑:“咱们,倒是可以帮他添一把火,继而让托亚建立威望,顺利掌控匈奴大权,统帅各部!” “这又是为何?” “还是信鸽!” 在嬴政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继续:“既然小弟已知信鸽,其为助匈奴,定会将此事告知托亚。” “于前期,我们大可利用这一点,帮托亚、帮小弟建立威望。” “而当托亚彻底掌控了匈奴全族,乃至得东胡大军信任。” “我们自是可以在信鸽上……” 不等公子高说完。 嬴政就急切开口,将之打断:“你的意思是,利用虚假的信息,误导他们,继而我大军设伏,全歼之?” “父皇圣明!” “草原广阔,匈奴各部皆游牧,来去如风。” “若其刻意躲避,即便我北伐大军以扫荡之势,逐步压迫,亦需耗时良久。” “反之!若可将匈奴各部,连同东胡大军诱到一处,自可一战而定!” 啪! 又是一下,嬴政被公子高气笑:“你跟朕老实说!” “这些……”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嬴政继续:“当真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若是旁人。 嬴政断不会对此说法有任何的怀疑,甚至是高声赞叹。 但! 如果和他说这话的人是公子高…… 联想到这混小子那劣迹斑斑的前科。 嬴政不得不怀疑……“混小子!” “你是不是将朕,还有你小弟都给算计了?” “父皇明鉴!” “儿臣纵有天大之能,也万万算不到,小弟会猎到您送来的信鸽这种巧合之事!” “这一次……”揉了揉脑袋,公子高连忙回复:“当真是意外事件!” “意外?” “千真万确!” 在嬴政狐疑的目光下,公子高一脸诚恳,再度确认:“儿臣对父皇,对小弟,绝无半点恶念!” 点了点头,算做认可的公子高所言。 在屋内转了几圈。 嬴政来到桌边落座,以右手食指缓缓敲击着桌面,闭口不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嬴政不语,公子高同样安静的待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 突兀。 嬴政的声音,幽幽于屋内响起:“此事之后,你打算如何处置胡亥?” “若可将小弟擒回,自当交由廷尉府审讯。” 听到这话。 嬴政虎目一瞪:“那是你亲弟弟!” “儿臣知!” 躬身,公子高不卑不亢:“然!” “我秦以法立国。” “若因私情,而枉顾国法,如何立威于天下?” 一语说完,见嬴政面色仍就铁青一片,公子高继续:“当初商君所设秦律中,就有明确表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此!方为我大秦立国之本。” “莫说是胡亥。” “纵是儿臣犯此过错,亦当由廷尉府公开审讯,以章明法纪。” “如此,方可保我国本不动,社稷稳固!” 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嬴政再问:“此事,皆由朕引起。” “那你是否,也打算对朕问责?” 公子高:“……” 这话问的,竟让儿臣无言以对! 奈何。 此事的嬴政,极为认真,公子高也不敢随意搪塞:“父皇之过,只为无心。” “纠其根本,实因儿臣对胡亥关注不够,这才使得他多次误会,继而酿成大错!” “故!” “此事之根,皆出于儿臣,并非父皇与小弟之错。” “待此事结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儿臣亦当下罪己诏,辞监国之位,以明天……” “放屁!” 不等公子高说完。 嬴政愤而起身,对着他就是一脚怒踹。 “你少跟朕在这打马虎眼!” 看着被踹到连连后退的公子高,嬴政沉声道:“胡亥一事,朕不会再问。” “究竟如何处置,皆由你去安排。” “但……”又深深的看了这让他火冒三丈的混小子一眼,嬴政的语气突然柔和下来。 “无论如何,那是你亲弟。” “若可于战阵之上,保其性命,断不可随意杀之!” 说罢。 嬴政转身,疲惫的离开了寝宫。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公子高揉了揉肚子,感叹:“父皇,终究还是老……” 又是一句话都没等说完。 刚刚离去的嬴政,竟是又转了回来。 冷眼看了看公子高,怒斥:“朕才没老!” 一句话,说的公子高冷汗狂流,连连躬身附和。 可还不待公子高再说什么。 嬴政,就已大步来到他的身后。 砰! 又是一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是朕的寝宫!” 公子高:“……” 好么,您这才想起来啊! 揉着屁股,深感无语的公子高快步离去。 才一走出嬴政的临时寝宫。 一道熟悉的身影,就带着一脸献媚的笑容凑了上来。 “公子……” 第373章 问题,已经出现了 “国尉?好久不见啊!” “公子!您这话说的,可是折煞老臣了!” “既然知道折煞,那还不该干嘛干嘛去?” 将此前嬴政训自己的话,转送给尉缭,公子高郁闷的心情立时消散。 “公子!” 面对公子高的冷言,尉缭毫无所觉,依旧是一副谄媚嘴脸:“老臣这,实在是无事可做啊!” 虽说此刻秦军正在北伐。 然而。 西线由公子高全权统筹,根本就与他尉缭没有半个秦半两的关系。 东线王离,高歌猛进。 每天除了喜报,还是喜报,尉缭连看的欲望都没有。 中路大军蒙恬。 因要按照此前计划,以覆盖碾压式战略,压缩匈奴人的活动空间。 这也使得他们每日行军速度,慢如蜗牛。 一周下来。 能看到几则消灭零散部族,缴获千百牛羊的消息,都算是新鲜事。 枯燥且乏味。 代替扶苏成了嬴政的执笔官,每天写信的尉缭,真心是淡出个鸟来! 当然。 真正让他感到淡的…… “公子!您身边,可曾带有烤肉、火锅等调料?” “老臣有一阵子没吃了……” “馋了?” 尉缭点头。 眼中皆是渴望。 满足口服之欲,确实不假。 但对尉缭而言,最为重要的…… “公子!老臣,这不也与您分别多日,想多在一起亲近亲近么?” “免了!” 摆了摆手。 在尉缭失落的目光下,公子高继续:“国尉若感无事,我到可为你安排一差使!” 听到这话,尉缭精神一震。 失落之情尽去,激动道:“公子您说!” “无论您让老臣做什么!老臣绝无二话!” 即便分别如此之久! 他在公子心目中的地位,显然也没多少改变。 他尉缭!依旧是公子身边不可或缺的帮手! “现下,蒙恬大军所部动向,国尉当清楚吧?” 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尉缭点头。 “既如此……” 略作斟酌,公子高再度开口:“那就劳烦国尉,将蒙恬大军各部动向,皆列出,以信笺形式记之。” “啊?” 听到公子高的要求,本还满怀期待的尉缭一愣。 “公子,您刚刚说……” “没错!” 点头,确认,公子高解释:“就是让国尉您,继续做此前父皇交代的任务。”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要比之前更详尽一些,且将各路进队,未来的行进路线,解释清楚!” 尉缭:“……” 老臣这是犯的什么贱! 早知如此,还不如悄咪咪的摸鱼呢! “国尉去做吧!” 拍了拍无语的尉缭肩膀,公子高沉声道:“此,关乎我老秦北伐大计!” “若事成,国尉当记首功!” “首功?” 写写画画,就是首功? 尉缭敢说。 这是他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 然而。 还不等他追着公子高去确认。 对方的身影,就已悄然远去。 看着公子高离去的背影,尉缭伸出的右手对空气虚抓了两下,终究放下。 “罢了!罢了!” “既然公子让老夫去,那老夫就去吧!” 首功什么的,尉缭不敢想。 但好歹这也是公子特意叮嘱的任务。 怎样,尉缭也不会敷衍了事! 而就在尉缭按照公子高要求,埋头工作的同时。 公子高,亦返回了嬴政早早为他布置好的府邸。 才一入院。 公子高就沉声询问道:“咸阳那边,现情况如何?” 虽说有信鸽之助。 但咸阳距月氏毕竟太远。 为避免如此前胡亥那种意外发生,公子高宁可让咸阳那边快马将消息送往马邑,也绝不让他们直接与自己联系。 “公子!” 几乎是在公子高话音落地的同时。 早一步来此整理文书的小栓子就迎了出来。 “咸阳那边,确有几封最近送来的信笺!” 说话的同时。 小栓子捧着几卷竹简,来到了公子高身边。 无语的看了一眼小栓子:“你拿过来做什么?” “不是公子您问的吗?” “我问,我还站在这里看吗?” 小栓子:“……” 这话说的,好伤人! 堂堂七尺男儿。 掩面痛哭虽不至,但被公子高所伤的小栓子,也不再废话。 转身就将竹简放回了屋内。 看着一脸我很不爽的小栓子,公子高淡然一笑,无视之。 落座。 将摆在最上面的竹简展开,眉头一挑:“这是你的!” “我的?” 本都打算最起码在公子高看完竹简之前,都绝不说上一言。 不料……到底还是没绷住。 “确实是你的!” 将那封吕嬃寄来的家书交给小栓子,公子高也不理对方是何表情,展开了第二卷竹简。 这一卷。 乃由李斯所寄。 基本上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国内境况,再就是询问北伐进展。 公子高在观看的同时。 对吕嬃的嘘寒问暖毫不在意的小栓子,同样也在垫脚观看。 仅看了几眼。 小栓子就已撇嘴:“公子,您这完全没必要吧?” “若咸阳有事,丞相岂能不告知陛下?” “你没看出问题?” “问题?”疑惑的反问了一句。 在公子高审视的目光下,小栓子不解:“这有问题吗?不都只是一些寻常的事情?” “不!” 摇了摇头。 公子高以手点了几下竹简上的内容:“问题已经出现了!” “比如说,这段……” 顺着公子高的指引,小栓子仔细观看:“这不就是汇报徭役的数量吗?” 自语一句,小栓子仍旧不解:“公子,这到底有什么问题啊?” “问题大了!” “仅这两个月,各地征集的徭役数量,比之前就少了五分之一!” “虽然,各地都以天寒为由,说徭役在路途上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 深深的看了一眼竹简:“其缺失的数量,对比往年,绝非天寒二字,就可解释!” 见公子高这么说。 本还满不在意的小栓子终于警醒。 “公子!” “您是说……” “不错!” “父皇不在,国内无军。” “天下……已然不稳!” 第374章 小栓子,你该成婚了 由李斯送来的简报,看起来平平无奇,国内一片祥和。 但! 从中,公子高却已发现了问题之根源。 在对小栓子解释了几句之后。 公子高起身。 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云朵长叹:“现在虽不是最佳时机,许多事情准备的并不够稳妥。” “但……” 摇了摇头,甩掉杂念:“若错过这一次,下次就未必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看着自语的公子高。 小栓子若有所思。 缓步上前,询问道:“公子,那属下现在就传信,让他们去做准备?” “还不急!” “北境的战争,虽已进入尾声,但国内并不知晓此间情况。” “算一算……” “最起码,还有二至三个月的缓冲时间。” “利用这些时间……”扭头,看了一眼小栓子,公子高淡然一笑:“咱们还可以做些什么!” 突然转首的公子高,目光极为暧昧难明。 只此一眼,就让小栓子感觉背脊发寒。 谨慎的后退了几步。 小栓子迟疑道:““公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你的那封家书呢?” “吕嬃?” “对!把它拿来,我再看看!” 按照公子高的命令。 小栓子怯怯的拿起竹简,小心的送到公子高手中。 竹简展开,略作观望。 公子高沉思:“小栓子!” “若我没记错。” “你虽与吕嬃有了夫妻之实,却并未有夫妻之名吧?” 点了点头。 小栓子撇嘴:“当初,不还是公子让属下去将那个女人给拿下的?” 对吕嬃这么一个奔放的女子,小栓子并无多少爱意。 虽已将她全家都接到了咸阳,平素二人也并不住在一起。 至多,也就是需要发泄之时,小栓子才会去找吕嬃切磋一二。 但为公子安全,却始终都未曾过上一夜。 “若我说,打算为你与吕嬃筹备一场大婚,你当如何?” 小栓子:“……” 我没听错吧? 公子!您这不是在坑我! 不过来了咸阳一年的光景。 吕公之二女吕嬃,就已艳名远播。 若不是因为大家都知道。 这个平素穿着奔放,行为放荡的女人,与小栓子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怕是! 裙下之臣,都能组一个百人战阵。 “公子!属下对此女并无……” “我知!” 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日后,待诸事已毕,你大可将她休掉再娶。” “现在……”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只是权宜之计!” 见公子高这么说。 小栓子稍微好受了一些。 继而,又想到什么,皱眉:“公子,现我大秦正与匈奴开战,属下亦要时刻护在您的身边,哪里有时间去同吕嬃……” “你确实不好回来,但咱们可以让她们过来!” “让吕家人来马邑?” 公子高点头。 小栓子再问:“公子,您这么上心属下之时,是打算利用吕家……” “对!” “一年光景,吕嬃在与你的交谈,书信往来当中,却从未提及她的亲姐。” “这,本就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我打算……以此,来钓鱼!” “虽然,我也不确定,此举是否能钓到大鱼,但总归好过什么都不做!” “若是这一次能有所斩获……” 再度扭头,公子高看向窗外云朵:“我大秦,亦可少受一些磨难!” “好!属下这就给他回信!” “不必!” 摇头否决的同时,公子高指向门外:“此事,你让国尉去做!” “由官面发函,可证明你对吕嬃的重视程度。” “如此,也可增添几分让鱼儿上钩的可能性!” 见公子高如此说。 小栓子自无异议,快步离去。 公子高下令。 尉缭执笔。 一封以公函形式,所发出的家书,在信使快马加鞭之下。 不过短短三天的功夫。 这封求婚信笺,就呈现在了吕家老爷子,吕公的书案前。 看着面前。 这卷于北地百里加急之形式,送来的信笺。 吕公双臂不断颤抖。 凝视半晌。 鼓足了勇气,以慷慨赴义的精神,将之展开。 左右下人。 见老爷在展开竹简的时候,不但双手颤抖,额头上的汗水亦连珠般的滴落,亦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整个吕府上下。 都因这一封信笺,陷入了极端的压抑当中。 终于! 竹简彻底展开。 闭目的吕公,颤颤巍巍的睁开了右眼,以余光查探。 这一看…… 啪!的一声。 猛拍了一下书案,吕公面色潮红。 “快……快……” 以颤抖的手臂,指向门外。 想要说些什么。 可因太过激动,始终都说不出。 急切之下。 更是一口气没上来…… 噗通! 吕公,栽倒于书案之前。 见家主晕倒。 几名候在一旁的仆人顿时大惊:“来人,快来人啊!” “老爷晕倒了!” 一阵慌乱过后。 终于。 晕厥的吕老爷子,被抬到了后屋。 与吕老爷子同来咸阳的两个儿子、吕泽、吕释之亦在第一时间匆匆赶来。 看着在仆人照料下,仍旧昏迷不醒的父亲。 长子吕泽焦急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父为何会晕厥过去?” 有小栓子拂照。 搬至咸阳的吕家虽不算什么望族豪门,但亦超越了绝大多数人家。 平素。 莫说当地士绅望族。 就是咸阳令,也甚少理会吕家的事情。 可以说。 只要他们不犯下引起众怒的大错,在咸阳城内,那也是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好好的。 吕公突然晕阙,两名已将各自产业安置在咸阳的儿子,自是大急。 “回大公子!” “老爷……”看了一眼吕公,仆人回复:“老爷收到了一卷由北地送来的公文!” “再查探看,老爷就被气晕了过去。” “北地?” 听到这话。 吕泽、吕释之二人大惊。 彼此对视。 眼中,皆闪过了一抹浓浓的恐惧。 还不待长兄吕泽说些什么。 作为弟弟的吕释之就已开口怒骂:“定是小妹与那几家公子的事情,被英布大人知晓,引起了他的怒火!” 一句说完。 气愤不已的吕释之转身,就要奔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怒骂:“惹了这么大的事,小妹还不回来?” “我现在!就去将她给抓回来!” 第375章 吕嬃的腰肢 看着负气离去的吕释之,吕泽并未阻拦。 自家小妹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比他们当兄长的更清楚。 虽因小栓子之名,咸阳城内的公子哥对吕嬃多有垂涎,却不敢逾越雷池。 但! 大秦北伐。 监国公子高远行,小栓子贴身护卫。 一走,就是月余时间。 纵是铁打的汉子。 天天被吕嬃上门挑拨,难免也会心神失守,更何况那几个浪荡公子哥,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 而就在吕泽心中默默计划。 待二弟将吕嬃抓回来以后,要如何惩治,方能让小栓子发泄怒火之际。 昏迷当中的吕公,逐渐转醒。 “吕……吕……” “父亲?你醒了?” 听到呼唤,吕泽连忙上前。 “吕嬃呢?” 果不其然! 老父才醒,就如此惦记那个不省心的贱货。 吕泽更是笃定了刚刚兄弟二人的猜想。 怒道:“父亲放心!” “二弟已经带人去找她了!” “一会,待小妹回来,儿子自会严厉惩戒,以平息英布大人的怒火!” 一年光景。 吕家就由当初被士绅所欺,被迫举族迁移的落魄状,成为了现在咸阳城内的顶流。 仰仗公子高旗下产业。 平时代售一些胭脂,倒卖一些葡萄美酒,吕家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光景。 大好前程,皆因小栓子一人。 吕泽当然清楚事非轻重。 若有需要。 将他小妹砍了,能平息对方的怒火,吕泽亦在所不惜! 听到长子所言。 刚刚转醒的吕公白眼一翻,胸口不断起伏。 折腾了半晌,好悬再度晕阙。 终于是平复了一些。 吕公这才以颤抖的声调说道:“胡……胡闹!” “快,快将嬃儿给我请回来!” “英……英布大人,要与她完婚!” 吕泽:“……” 英布这么想不开的吗? 诚然。 在嬴政等人的眼中。 小栓子就是公子高身边的护卫、跑腿加仆人。 但! 在天下士大夫的眼中,乃至在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的眼中。 英布! 那也是跺一跺脚,就可令咸阳抖上三抖的大人物。 莫说他们吕家。 咸阳城内。 即便是三公九卿,亦无人敢对英布不敬。 没见。 左相李斯,国尉尉缭。 在见小栓子的时候,不也平辈论之,客客气气。 这种大人物。 想要娶哪家女子,不都是一句话。 偏偏…… 还在感叹。 吕公就已让人将那封由北地加急送来的竹简拿到儿子面前。 展开一看。 吕泽更是面色大变。 突然。 又想到了什么,惊呼:“父亲!我这就去找小妹!” 与身为兄长的他不同。 吕家老二吕释之,那就是一个火药桶。 这要是在愤怒之下,将吕嬃打伤,还怎么成婚! 匆忙的由府门内走出。 一路狂奔,整整找了好几个吕嬃平素常去的地方。 终于! 在一栋酒馆二楼,找到了正与一百里家小辈对饮的吕嬃。 凑巧。 此时,由另外一面寻来的吕释之,亦抵达了酒楼。 吕泽大步上前:“小妹,跟我回家!” 不待吕嬃说些什么。 百里家小辈就已傲然上前,拦住了吕泽:“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 更是挑衅式的搂住了吕雉的蛮腰:“我与吕小姐相谈甚欢!” “待一会,更是要回府探讨更深一层的问题。” “你们若是没事……” “放屁!” 不待百里家小辈说完。 脾气火爆的吕释之就已上前,做势欲抢。 “我看谁敢!” 面对吕家兄弟。 百里家小辈气势十足。 “你们吕家,不过一平民!” “我家族老爷……”对着阿房宫方向遥遥一拜:“那可是当朝九卿,治粟内史!” “别说是你们吕家!” “就是监国高公子来了,若无道理,也断然不能就这么将我的女伴带走!” “莫要以为,高公子身边的那个下人,会给你们撑……” 同样是没给吕家小辈说完话的机会。 吕泽就已冷笑,双手遥拜北方,尊敬道:“高公子之尊,确不可能因我吕家这点小事而出面。” “不过……” 杀气腾腾的看了一眼那在吕嬃腰间不断摸索的大手,吕泽继续:“刚刚!” “高公子遣国尉来信。” “告知家父,让我等即可启程北上,准备于英布大人完婚!” “此次婚宴。” “不仅高公子会亲自主持。” “就是陛下!” 说到这里,吕泽更是面色红润,激动到浑身颤抖:“也会出席!” “你……”摇了摇头,鄙夷道:“当真还要与我小妹谈心吗?” …… …… 场面,一时安静无比。 无论是激愤的吕释之。 还是事不关己的吕嬃。 乃至那仍旧搂着吕嬃,无只感无处安放的百里家小辈。 均是一脸愕然的看着吕泽。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百里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北地,找见过高公子询问!” 这还问个屁! 我只是想玩一玩这婊子,又不是脑袋有泡! 只感此刻的吕嬃,是如此烫手。 快速抽离。 尴尬一笑:“我家中还有事……” 话都没说完,就狼狈离去。 讥讽的看着百里家小辈背影。 吕泽大步上前,来到吕嬃身边。 右手抬起,做势欲扇。 终究!不敢在她的俏脸上留下印记,只能对着肩膀狠狠一下。 “吕嬃!英布大人欲要同你完婚!” “现,已遣人来信,我们马上就要北上。” “这段时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吕嬃:“你给我收敛一点!” 说罢。 也不理会吕嬃是个什么反应。 吕泽转首,看向身旁懵逼呆滞的二弟吕释之:“二弟,你即刻派人,送信至沛县。” “如此盛世,我吕家亲族,岂能不齐至?” 惊疑的看了眼吕嬃。 又看了看一脸严肃且激动的吕泽。 吕释之木然的点了点头。 彼时。 北地,马邑城。 辛苦劳作了数天。 终于将公子高要求的全部资料书写完毕。 尉缭,再一次舔着老脸,来到了公子高的府门外。 “暗号!”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配方。 尉缭紧了紧衣袖:“芝麻开门!” 说罢。 满怀期待的看向了身前那紧闭的大门…… 第376章 凛冬将至 大门依旧紧闭。 本还笃定的尉缭越发急躁。 又等了半晌。 直至一阵寒风袭来,吹的尉缭鼻涕横流。 这才扛不住的又敲了两下:“公子,是老臣啊!” 门内。 小栓子的声音悠悠传来:“暗号不对。” 尉缭:“……” 公子!您啥时候改暗号了?要不要这么折磨老臣! 奈何。 对不上暗号。 任凭尉缭怎么敲。 紧闭的大门,也没有丝毫反应。 就是小栓子的回应,亦彻底消散于虚无。 看着面前那紧闭的府门。 尉缭悲愤。 想要离开,偏偏府内飘来的香气,将他的魂给勾走,一步也挪不动…… 府内。 嬴政,公子高,公子扶苏父子三人,正端坐在院落内,品尝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吸溜一口。 吃掉了一大块羊肉,嬴政满足道:“大冬天的,在雪地里吃火锅,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公子高点头:“父皇明鉴,这确实是一种享受!” 唯有扶苏。 迟疑的看向门外:“父皇,刚刚我好像听到了国尉的声音……” “不用理他!” 大手一摆,咀嚼着羊肉的嬴政含糊道:“还是这抢来的羊肉,才最是美味!” 公子高再度点头。 顺便,给嬴政将那喝光的酒杯斟满。 扶苏:“……” 父皇啊! 难道!这才是您一心北伐的真正目地吗? 心中吐糟不断。 面上,扶苏一脸愁苦:“父皇。” “据前线蒙恬将军来报。” “草原之上,近来多有风雪,大军行进困难。” “您看……” 谨慎的观察着嬴政。 确认对方已将口中肉食吞咽,扶苏这才继续:“是不是下令,让蒙恬将军他们先行退回,待来年开春再战?” “放屁!” 拍了一下桌面。 险些将锅子直接震翻。 嬴政怒斥:“为此北伐,我老秦已倾尽全国之力!” “今,匈奴人的草原,已被我大秦攻占半数,其主力亦全部被逼到了北方苦寒之地!” “如此情况,你叫朕收兵?” 说完。 嬴政更是怒斥:“扶苏!” “你莫要光看到我们老秦儿郎哭!” “那些匈奴人,比我们更苦!” “若现在退兵,将前功尽弃!” 在嬴政的训斥下,扶苏只能点头不语。 眉宇间的愁苦,却是久久不能消散。 就在此时,公子高的话音传来:“兄长不必担忧!” “正如父皇所言。” “咱们的将士苦!那些匈奴人更苦!” “而且……”翻动了一下手中肉食:“此火锅之法,我已派人传授全军!” “以蒙恬将军他们所缴获的牛羊,配以火锅,二锅头等物,当可抵御风寒之侵!” “高儿说的对!” 将杯中的二锅头一饮而尽。 嬴政不仅打了一个激灵:“这东西,喝入腹中,整个身体都有如置身火炉!” “蒙恬他们,才不会冷!” “就是冷!也只能是那些仅有毛皮御寒的匈奴人!还有那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说罢。 嬴政转首,看向了北方。 双眸中,满是迷离之色。 漠北,乌兰巴托草原深处,匈奴王庭。 “阿嚏!阿嚏!” 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坐在棚帐内,烤着火炉的胡亥仍旧被冻到浑身颤抖。 “这该死的寒冬,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将胡亥揽入怀中,以身躯为之取暖。 看了一眼帐外漫天飘雪的托亚安慰道:“若按照往昔的时间来算,至多再有三月,冬天就将过去。” “三月?这么久?” 托亚点了点头。 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其实……这还未到最冷的时候。” “还不是最冷?” “没错!” “按你们秦人的说法,元旦的时候,凛冬将至!” “那几天,才是草原上最难熬的时节。” “每年……我们都有大量的族人,牛羊在那个时节被冻死在旷野之中。” 说完。 托亚又紧了紧手臂:“所以,每年开春,我们才会大举南下,抢夺各种物资,人口。” 托亚尚在感叹匈奴人的不易。 胡亥这边,却已因她这一番话,吓到汗毛立起:“不行!绝对不行!” 先是摇了摇头,继而挣脱了托亚的怀抱。 于棚帐内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胡亥自语道:“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我可不想被冻死在这鬼地方!” 一语言罢,胡亥大步上前,抓住托亚的双肩:“咱们必须要反击!” “最起码,也要夺回失地!” “只有这样,才能在凛冬将至以前,迁移到相对温暖的地方!” 愣愣的看着胡亥。 托亚缓缓上前。 以手背摸了下对方的额头。 旋即,又在胡亥不解的目光下,以嘴唇碰触了一下。 疑惑自语:“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胡亥:“……” 你才发骚!你全家都发骚! 呸!不对……本公子就是她的家人! 又是瞪眼。 又是吐痰。 又是摇头。 一番举措,使得托亚更感惊疑。 再度上前,想要试探。 摊开了托亚的手掌,胡亥无奈:“我没事!我说的是认真的!” 再三确认,发现胡亥真的没说胡话,托亚苦涩一笑:“反攻?哪里有那么容易!” “今我虽已成匈奴可汗,但那几个大部族,现根本就不听咱们的指挥,而是自成一势!” “就是集匈奴全族之力,都未必敌的过大秦,现在……” “那可未必!” 打断了惆怅的托亚。 胡亥眼中满是自信:“托亚!” “你可信我?”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托亚坚定点头。 “你是我的男人!”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自是信你!” “那就好!” 畅然一笑,胡亥挥手,指向南方:“我有办法,可破嬴高那贱种之谋,助我匈奴击败秦军,夺回失地!” 第377章 公子,您至于吗 “胡亥!你真的有办法,击败大秦的军队?” 托亚对胡亥的崇拜。 已到达了盲目的级别。 基本上。 无论胡亥说什么,托亚都会选择无条件信任。 可即便是如此。 击败倾全国之力北伐的大秦,托亚根本就不敢想。 若按原计划……他们,也只不过是想利用寒冬,生生拖垮秦军,然后待开春以后,与之打游击罢了! “没错!” 点了点头,胡亥语气坚定:“我有对付嬴高那贱种的办法!” 一句说完。 直接将托亚拉入怀中。 对着她就附耳叮嘱起来。 越说。 托亚的双眼就越发明亮,胡亥面上的表情亦越发得意。 只不过…… 胡亥并没有留意到。 因为他一直都对着托亚的耳朵轻声讲述。 阵阵气流刺激下。 托亚的面色,同样是越发的潮红。 直至。 胡亥说完。 嘤!的一声。 托亚腰身一扭,将胡亥按在了原地。 “托亚!你这是……” “对付秦军什么的,还不着急!” “胡亥……”一边粗暴的将彼此衣物剔除,托亚一边喘着粗气:“现在,我只想要个小可汗!” 胡亥:“……” 大冷天的,你就不能少折腾一会嘛! 奈何。 力有不及。 面对这无论身材,力量皆在自己之上的托亚。 胡亥也只能屈辱的闭起了双眼。 双手用力攥成一团。 等待狂风暴雨的来袭。 彼时。 河套,马邑城,公子高行辕。 将锅内的最后一块羊肉捞入口中。 嬴政满意的拍了拍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一旁史官见状,连忙奋笔疾书:“始皇帝于马邑城,监国行辕内涮锅子,吃到腹胀、打嗝……” 撇了一眼还在那唰唰唰的史官,嬴政毫不在意的起身。 “高儿!你们继续吧,朕倦了,先回去了!” 公子高:“……” 这锅底您都捞空了,我还继续什么? 对着二锅头干劈情操吗? 嘴角一抽,公子高苦笑:“儿臣送父皇……” “不用!” 大手一摆,嬴政冷哼:“朕还不至连路都走不动!” 说罢。 看也不看公子高一眼,大步奔着门外走去。 一直都留在门口,阻挡闲杂人等的小栓子见状,连忙开启府门。 嘎吱! 几乎是在府门开启的同时。 一个在寒风当中瑟瑟发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嬴政面前。 “嗯?”惊疑发声,嬴政不解:“尉缭,你怎么没事跑这吹风来了?” 尉缭:“……” 陛下!您这话说的,竟让老臣无言以对! 还在酝酿感情,考虑以什么样的状态,才能显得更可怜一些。 不想。 嬴政直接上前,一把就将尉缭推到了一边:“朕要回去休息,别挡道!” 一阵寒风袭来。 尉缭……凌乱。 默默的注视着嬴政登上銮驾,远去的背影。 嘎吱,嘎吱! 大门合闭的声音,就突兀在尉缭耳边炸响。 一个激灵。 顾不得伤感缅怀,尉缭连忙扑向大门:“公子!公子!老臣,是老臣啊!” “老臣有要事汇报!” 府门尚未关闭。 尉缭的声音,终究是传入到了公子高等人耳中。 扭头看了一眼门外。 尚留在府内的扶苏迟疑道:“三弟,外面的好像是国尉?” “大哥听的没错,确实是国尉。” “那为何不让他进来?” “国尉之前说过,特别喜欢马邑城这北风拂面的感觉。” “我是打算……让他先多待一会再说。” 扶苏:“……” 还有喜好这一口的? 国尉!还真是老当益壮啊! 心下感叹。 但终究还是不忍:“三弟,我听国尉像是有要事求见,不如……” “就听大哥的!” 已晾了尉缭这么久。 如今扶苏开口,公子高自是不会继续为难。 摆了摆手。 小栓子秒懂,开门方向。 在尉缭进门的同时,轻声道:“现在的暗号是,风紧扯呼!” “多谢多谢!” 连连拱手。 尉缭一路小跑,来到公子高面前。 看着热气腾腾的火锅。 双眼一亮。 自来熟的直接拉个椅子落座:“老臣早饭还没……” 翻找了半天,略有尴尬:“公子,这肉已经没了?” “刚刚肉食吃完,我已让后厨重新准备。” “国尉先喝杯酒水,暖暖身子再说!” 看着公子高亲自端过来的酒水,尉缭老泪纵横:“老臣多谢公子!” 一饮而尽。 只感一股热浪由丹田升起,直冲脑门。 “公子,您之前让老臣统计的资料,老臣现已统计完毕!” “国尉辛苦了!” 点了点头, 表示认可,公子高又斟了一杯,端到尉缭面前:“国尉再饮一杯。”“料想,后厨的肉食应该准备差不多了!” 听到这话。 尉缭更是激动到连喘粗气。 不做犹豫。 端起酒杯,又是一口闷掉。 心中,更是连连感叹。 公子对他还是非常好的。 料想之前把他晾在门外,也只因有要事与陛下相商罢了。 还在感叹。 斟满酒水的酒杯,就已再度来到了尉缭身前。 “国尉好酒量,你我再饮一杯!” 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扶苏有点发懵。 直至。 尉缭第三杯下肚。 噗通一声,栽倒于酒桌前。 扶苏这才迟疑开口:“三弟,你这是何故?” “国尉年迈,不宜吃太多的肉食。” “切!之前还吹了半天的寒风。” “先让他喝点酒,暖暖胃,待清醒以后再行进食,才是最为健康的!” 扶苏不明觉厉。 愣愣的看了一眼尉缭。 摇头,叹息。 “若如此,那为兄我也就先回去了!” “大哥慢走!” 送走了扶苏。 府内顿时就安静下来。 轻松的伸了一个懒腰,公子高转身直奔屋内走去。 “小栓子,把桌子收拾一下!” “公子,那国尉呢?” “喝了那么多,体内虚火太盛,吹吹冷风挺好的!” 小栓子:“……” 您至于吗? 不就是国尉他在咸阳的时候,经常去您府中蹭饭,引得主母家书里面提了一句! 虞姬夫人也没抱怨,您咋就记恨上了? 看着仍旧趴在院落内酣睡的尉缭。 小栓子摇了摇头,长叹…… 第378章 针尖大的心眼 “阿嚏!阿嚏!” 喷嚏连天,鼻涕飞溅。 本已喝醉的尉缭,终究是在一阵寒风当中转醒。 紧紧了衣领。 抬首看了一眼高挂的明月。 尉缭一阵迷茫:“老夫这是在哪?” “国尉醒了?” 突兀,身后一阵询问传来。 惊得尉缭险些从瘫倒。 稳了稳身形,扭头一看。 宿醉之前的记忆,渐渐恢复。 “国尉,公子说,您若是醒了,就去书房见他!” 点了点头。 尉缭起身。 这才感觉,四肢不稳。 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还好小栓子眼疾手快的将其扶住。 “多谢,多谢!” 感激的连连道谢。 在小栓子的搀扶下,尉缭终于是来到了公子高身前。 咕噜! 还未问候。 肚子内,就传来阵阵鼓鸣一般的声响。 “国尉这是饿了?” 尉缭疯狂点头。 天地良心。 计划着今日能完成公子高所要求的任务。 早饭他都没吃,就等着来蹭这一顿。 结果…… 空腹喝酒,果然是要不得啊! “先喝上一杯,暖暖胃!” 尉缭:“……” 这一幕! 为何如此的似曾相识? 回想当初。 因为他在朝堂上不断的咋呼,使得公子高想要继续咸鱼的打算被迫终止。 貌似……就被这么狠狠的教训过一次! 往事一幕幕浮现。 尉缭终于恍然。 老脸一苦,点头哈腰:“公子!老臣错了!老臣真的知错了!” “国尉这说的是什么话?” “您为国事操劳,何错之有?” 眨了眨眼。 尉缭很是茫然。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何错之有! “老臣……” “国尉只需记得。” “今后无论是谁,若主人不在,哪怕关系再好,也莫要去叨扰其家人即可!” 尉缭:“……” 公子! 您这心眼,有针尖大吗? 只听这一句。 尉缭就已恍然。 嘴角疯狂抽搐,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老臣必谨记公子教诲!” 点了点头。 公子高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块早已准备多时的烤肉送上。 在尉缭狼吞虎咽的同时,问道:“国尉已将前线各路大军近况统计完毕?” “统计好了!” 含糊的回应了一句。 尉缭用力,将口中肉食吞咽,这才继续开口:“不光是各路大军的近况,就是他们未来一周内,预期的行进路线,也已统计完毕!” “如此就好!” 得到确认,公子高手中竹简抵上:“国尉回去,按照此令操办即可。” “若有旁人询问……” 深深的看了尉缭一眼:“国尉当知如何回应?” “老臣知道!老臣知道!” 刚被教训而了一通,尉缭岂敢说不知! 拿上竹简。 头也不回,狼狈的由公子高府内奔出。 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才感觉仍旧翻江倒海的胃部好受了许多。 “下次!再来找公子,定要看准时……” 一边感叹。 一边好奇的将手中竹简展开。 定睛一看。 话才说了一半的尉缭,就趴在紧闭的大门上哀嚎起来。 “公子!公子啊!” 听着门外声嘶力竭的嚎叫。 小栓子缩了缩脖子。 “公子,国尉他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么?” “若此事……”嘴角一抽:“被陛下得知,怕会动雷霆之怒啊!” “放心即可!” 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公子高淡然:“国尉在某些时候,虽会行不智之举。” “但在政务,尤其是军略方面,却有着远超他人的独到见解。” “相信……国尉会理解我的苦心!” 说罢。 公子高起身,来到庭院当中,凝望着明月:“相比于国尉这边。” “实则,让我更放心不下的,还是咸阳!” “咸阳?” “对!” 点了点头。 公子高沉声说道:“随着父皇,我,乃至大秦军队不断北上,久久不归。” “国内各地,已隐隐出现不稳的苗头。” “此次!” “若我计划,三川郡以东的土地,都可舍弃。” “然!谁也不能保证,计划就不会出现意外!” “稳妥起见……咸阳那边,必须要早做准备,唯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小栓子深表认同。 不愧!是公子,凡事都以稳重为先! 略作感叹。 小栓子询问:“公子!” “若是您不放心咸阳,不若属下回去一趟?” “你回去做什么?把你那小媳妇接过来?” 小栓子:“……” 这话让您给说的……属下竟无言以对! “回去倒是不必!” “不过么……”转首,看向南方:“到是可以去上一封信。” “让虞姬跟着你家那小娘子一道北上。” “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好么。 说一千,道一万。 您这根本就是想媳妇了啊! 心中吐糟。 嘴上领命。 正打算转身离去的小栓子,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公子,您不是说,让我家娘子她们过来的时候,将在外的姨姐也请来吗?” “若是如此,怕时间还要许久!” “无妨!” “只是随口一提!” “若能钓到这条大鱼,自是最好不过!” “就算不能。” “可从你家娘子口中,大致知晓他们目前的近况,亦可让我增强对当前局势的掌控!”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再废话。 几天的时间。 一晃而过。 就当公子高这边遣人,再度往咸阳送信,让虞姬与吕公一家同行北上之际。 吕家以不惜跑死了几匹快马的代价。 终于是将吕嬃即将成婚这件事,送到沛县,其亲姐吕雉手中。 看着吕雉手中所持竹简。 身在坑头的刘邦兴奋的凑了上去。 一把拦住吕雉的小蛮腰,兴奋道:“你妹妹成婚,陛下、监国都会出席?这可是大好事啊!” “好个屁!” 娇斥一声。 将刘邦那随处游走的大手弹开。 吕雉不满道:“你才刚刚从山里面回来几天?” “怎得,安逸日子过够了,又想去山里面当野人?” 第379章 谨慎的吕雉 “这话是怎么说的?” 再次将娇妻搂住。 刘邦一边嗅着对方的秀发,一边喃喃道:“之前那完全就是误会!” “要不是杀狗的瞎咋呼,咱即便不跑,监国高公子也断然不会有什么惩戒。” “没见。” “那些被抓住的兄弟,也只是补上徭期,就无事了?” 嘤! 一声娇吟。 将刘邦这混蛋趁着说话功夫,偷袭到自己要害的大手再度弹开。 吕雉转身。 秀气的俏脸上,写满了慎重。 “刘季!”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 眼见刘邦依旧还是没个正形。 吕雉愤然起身。 在与他拉开了几个身为以后,沉声道:“现在各地局势如何,你莫要说不清楚!” “秦人已同匈奴开战,还是赶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季!” “你知道……”深深的看了刘邦一眼,吕雉眼中精光闪烁:“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能意味着什么?” 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搂不到娇妻的刘邦干脆躺平在了床榻上。 “不就是嬴政那老狗快不行了,打算在临死之前,孤注一掷!” 见刘邦毫不犹豫的就说出这一番话。 吕雉眼中闪过一抹欣慰。 继而,又气愤道:“既然你都知道,还这么无所谓?” “若是咱们去参加小妹大婚,千里之遥,岂是那么容易回来的?” “我担心……” 扭头。 以余光看了一眼神色担忧的吕雉,刘邦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怎得?” “你还怕,咱们去马邑的这段时间,那些不安稳的家伙就会跳出来不成?” “不然的?” 绣眉一立,吕雉瞪了刘邦一眼。 “你别忘了,前些天,从外面回来的夏侯婴还有说,各地都已不稳,不少六国贵旧都冒了出来!” “就是……就是你年轻的时候,投效的那个张耳,现在亦在广募门客呢!” “换做以前,他们谁敢?” 见吕雉这么说。 本还一副玩世不恭的刘邦终于直起了身子,正色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不去了?” “对!” 点了点头。 吕雉神色坚定:“若真运气不好,赶上大乱,到时候你我安危难以保全不说!” “就是这大秦的江山……” 摇了摇头。 将杂念摒弃,吕雉再道:“无论怎样,我都不赞成冒险!” “还是留在家中,静观其变来的好!” “就算最后只是我多虑……”缓缓的坐到窗边,吕雉轻柔道:“只要咱们寻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小妹当也不会怪罪!” 见吕雉心意已决。 刘邦只能点头。 不满的嘀咕:“还打算去攀这门亲戚,然后飞黄腾达呢!” “这下,又得窝在这里了!” 看着身前一副痞赖状的刘邦,吕雉被气笑。 玉手伸出,拍了一下:“赶紧想一个合适的借口!” “否则,小妹那边要如何交代?” “那还不简单?” 大手一展,趁势将吕雉拉到怀中。 一边肆意把玩,刘邦一边含糊道:“就跟他们说!” “我有任务在身,得押送徭役!” 嘤! 又是一声。 被刘邦捏到面色潮红的吕雉不满道:“那我呢?总不能你留家里,让我去吧?” “还是说……” 说到这里,手指一用力,对着刘邦不老实的大手就是一掐:“你打算把我哄走,去找那个骚寡妇?” 吕雉这一下,不可谓不重。 刘邦呲牙的同时,连忙安抚:“你想哪去了?” “回头,你往肚子里添些东西,就说身孕,即将临盆,这不就完事了?”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吕雉点头。 可还不等说些什么,刘邦就已继续:“不过……那毕竟是你亲妹!” “妹夫更是当朝监国高公子身边的红人,未来不可限量。” “我的意思,即便咱们夫妻不去,也当让人带咱们的儿子过去,否则终归不像个样子!” “盈儿?他还那么小!” “那又怎样?回头,我找夏侯婴,灌婴他们几个,带着刘盈一道去,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再说了!” “不过就一个儿子,真要有危险,咱们再生不就是了……” 说话的同时。 早已气血上涌的刘邦终于是把持不住。 一把就将吕雉压到身下…… 嘤! 娇吟声再度传来。 这一次。 在刘邦蛮不讲理的狂攻之下,吕雉终于是没做出多少反抗。 双眼一闭,选择了接受命运的洗礼…… 北地,马邑城,城门外。 站在凛冽的寒风当中。 尉缭瑟瑟发抖。 几名兵士上前,拱手汇报:“国尉!” “已按照您的要求,全部备好!” “你确定,这些信鸽可用?” “卑下都是按照英布大人所授!” “据英布大人言。” “这批信鸽,皆是最新培育出来的,并无熟悉地点!” “一旦放飞……” “行了!你不用说了!” 摆了摆手,尉缭一脸疲惫。 还用继续解释吗? 直接说! 这些信鸽一旦放出去,那就是放飞自我,漫无目的乱飞不就完了? 不过……公子的要求,貌似也正是如此! 想到公子高竹简内的要求。 尉缭再度苦涩摇头。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放出去吧!” 一句话说完。 看都不看一眼被放飞的近百只信鸽! 此刻。 尉缭心中唯一所求。 也就是这些信鸽千万不要不长脑子的跑到蒙恬那边。 否则的话…… 想到这里。 又缩了缩脖子:“蒙恬还不得掐死老夫?” 可不曾想。 心念全都放在信鸽上。 根本就没注意前方。 自语的同时。 正回城的尉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行人。 若是普通百姓,那也就罢了。 偏偏…… “陛下?您这是……” 看着轻装简行,漫步在马邑城门附近的嬴政,尉缭一脸懵逼。 “怎得?朕出来遛弯,还要向你汇报?” “老臣不敢!” 点了点头。 对尉缭的态度十分满意。 嬴政突然想到什么。 “刚刚,你说什么东西被蒙恬发现,他将掐死你?” 尉缭:“……” 陛下!您现在就直接掐死老臣我吧! 第380章 国尉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一脸审视的嬴政。 尉缭的嘴角是抽了又抽。 信念急转。 想了无数办法。 奈何…… “朕问你话呢,你听不到吗?” 仅一声怒斥。 乱七八糟的杂念,就全被尉缭抛之脑后。 噗通! 跪地。 尉缭哭丧着一张老脸:“陛下,老臣知罪!老臣知罪!” 嬴政:“……” 这什么情况? 早上吃多了,出来遛个弯。 遇到从城外匆匆赶回,魂不守舍的尉缭,还听到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本来就只是好奇询问一下。 这…… 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尉缭。 嬴政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说!” 虽仅一字。 却让尉缭只感如坠冰窟。 心中纠结。 百转千回。 终究! 考虑到出卖公子高以后,将要迎来那让他无法接受的代价。 尉缭一咬牙:“老臣……老臣只是随便说……” “放屁!” 一脚踹出。 让尉缭与布满冰雪的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嬴政怒斥:“你当朕傻?” 完了! 瞒不住了! 心中再次哀嚎,尉缭苦涩道:“老臣……老臣刚刚将蒙恬将军各部的行军路线,都以信鸽的形式,传递了出去!” “信鸽?传递出去?” 听到这话。 嬴政一愣,不解道:“就这么点事?” 尉缭连连点头。 “朕当是什么!” 一句话,将本已绝望的尉缭重新唤醒。 不待尉缭反问。 嬴政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堂堂国尉!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尉缭:“……” 老臣这不也是被您给吓的吗? 要早知道,您是这反应,老臣我何至于…… 吐糟的同时,尉缭连忙起身。 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可就当尉缭打算赶紧逃离,然后来个闭门谢客之际…… 嬴政的声音,再度传来。 “给朕站住!” 一个激灵。 尉缭连忙收住了脚步。 狐疑的看了一眼尉缭。 嬴政突然厉声呵斥:“你给朕老实交代!” “那些信鸽,是送给何人的?” 不愧是陛下啊! 这么快就抓到了关键! 听到这一声询问。 本以为都可蒙换过关的尉缭,再度哀叹。 终究已猜到了结果,做好了准备。 面对嬴政的询问。 这一次,尉缭倒是变的坦然了许多。 “回陛下,那些信鸽,并无特定的送信地点!” “并无特定地点?” 疑惑反问的同时。 嬴政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刚刚说……” “你将蒙恬所部各路军队的行进陆续,全都写到了信笺当中,然后放飞了信鸽?” 尉缭点头。 “尉缭!你敢?” 一声惊怒。 嬴政面带杀气:“来人!将此撩,给朕押下去!” 说罢。 看也不看尉缭一眼,转身就奔着城内走去。 左右兵士面面相觑。 不敢违抗嬴政命令,缓缓的来到尉缭身边。 “国尉,得罪了!” “无妨!无妨!” 摆了摆手,尉缭倒是十分淡定:“一会记得,给老夫备些吃食即可!” 若是让他尉缭将此罪责全背。 那绝对是当场吓尿! 不过…… 尉缭可敢对天发誓,一个字都没提起公子。 而现在。 就看嬴政这反应,尉缭就可确认。 这位横扫六国,一统天下的始皇帝,已猜出了事情原委。 自己不过就是一听命行事的。 有什么事,还得是嬴政他们父子去交涉。 最后!他不也得被无罪释放? 对此无比笃定。 就是左右收押他的兵士,在尉缭看来,也是如此的和善。 另一边。 一路疾行。 嬴政果是如尉缭所料,直奔公子高府邸。 对着紧闭的大门就是一脚。 在将大门踹开的同时。 嬴政沉声怒斥:“嬴高!你给朕滚出来!” 仅此一声。 就引得左右皆侧目。 貌似…… 陛下,已经很久没直呼过监国的姓名了! 这一次,怕是动了真怒! 对嬴政的反应。 身在屋内的公子高,却仿佛早有预料。 几乎是在嬴政怒斥声落地的同时。 身穿一身朝服的公子高,就已由屋内走出。 下摆一扬,公子高单膝跪地:“儿臣叩见父皇!” 看着对此早有准备的公子高,嬴政一愣。 怒意稍减。 大步走入院内。 随便寻了一个石墩落座,沉声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儿臣不知父皇您要问什么。” 听到这话。 嬴政刚刚压下的怒火再度翻涌。 抬脚欲踹。 “再不老实交代,朕踢死你!” 看着被气到胸口不断起伏的嬴政,公子高苦笑。 “父皇!” “儿臣确实不知!” 见公子高竟还这么说,嬴政迟疑:“你当真不知?” 点头,一脸委屈。 “那你为何要身穿官服,就像是在等朕过来一样?” “儿臣若说……” 眨了眨无辜的大眼,公子高解释:“儿臣是打算,去同您汇报一下,为小栓子准备的婚事,父皇您可信?” 嬴政:“……” 要不要这么巧? 白眼一翻。 嘴角抽搐。 嬴政压下心头怒火,沉声询问:“尉缭做的事情,当真不是你指使的?” “国尉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 冷笑一声,嬴政怒斥:“之前不是你同朕讲,打算利用胡亥在匈奴这件事,将匈奴主力引诱到一处的吗?” “此确是儿臣所言!” 承认的同时,公子高不待嬴政反问,连忙开口:“不过……” “儿臣近来一直忙于小栓子的大婚,这是父皇您知道的!” “就算布置……儿臣也没打算在此时布置啊!” “当真不是你做的?” 再度点头。 公子高以茫然的口吻反问:“父皇,国尉到底做什么了?” “没什么……” 木然的摆了摆手。 嬴政缓缓起身:“既此事与你无关,那就罢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看着嬴政佝偻的背影。 公子高连忙上前。 搀住嬴政臂膀的同时,劝慰道:“父皇。” “儿臣虽不知道,国尉到底做了什么,但好歹他已年迈,且为我大秦效力多年,劳苦功高。” “还请父皇看在国尉往昔的功劳,与儿臣的一分薄面之上……” “行了!”摆手,将公子高打断。 嬴政疲惫道:“朕不会就这么便宜的把他砍了!” “儿臣多谢父皇!” 看着拜谢的儿子。 嬴政长叹:“尉缭这老东西倒是命好,还有你这么一个肯为他出头的主子!” 一旁。 默默观望局势的小栓子闻言,嘴角一抽…… 第381章 被气炸的吕泽 看着嬴政远去的背影。 小栓子凑到公子高身边,轻声道:“公子,咱们当真不管国尉了?” “怎么管?” 反问一句,公子高在小栓子无语的表情下解释道:“现在时机未至!” “暂且……”扭头,看了一眼马邑大牢方向:“先让国尉在那歇着吧!” 小栓子:“……” 国尉他,可真是要感谢您八辈祖宗了呀! 无语长叹。 终究不便多言。 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公子,吕家已来信。” “说再有一周,他们就将启程赶往北地!” “一周?” 听到这话,公子高同样将尉缭抛之脑后,反问:“他们信里可曾明言,是否会带上全部亲属?” 点了点头。 继而,又摇了摇头。 “心中虽已承诺,不过……” “不过因距离太远,且她姐姐吕雉身子不便,所以不敢保证一定会来?” 听到这话。 小栓子大惊:“公子明见!” “这也不算什么明见!” “原本,这件事就只是一个试探。” “若成,自是最好!” “不成……亦无大碍!” 说罢。 拍了拍小栓子肩膀:“算上赶路的时间。” “至多再有半月,你就当完婚。” “时间紧迫,这段时间,你就先忙着布置,准备迎接你岳丈一家吧!” 嘴角一抽,小栓子无所谓道:“有什么好迎接的?” “吕嬃那种女人,我可……” “那都是后话!” “最起码,当下,他将是你的妻子!” 一句话说完,不再给小栓子反驳的机会,公子高大步返回屋内。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 小栓子不由长叹:“真是倒霉,为何公子一定要让我娶那么一个不检点的娘们儿?” 咸阳。 吕公府邸,大堂。 吕家长子吕泽,正一脸怒容的对跪在堂内的小妹训斥着。 “吕嬃!” “我警告你!” “过不了多久,你就将是英布大人的妻子!” “这,是天下多少人都羡而不得的事情!” “我限你在这几天之内,将你与那些公子高乱七八糟的联系全部斩断!” “若是让我得知,你还敢与谁私会,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面对吕泽的训斥。 吕嬃却是一脸的不在乎。 不满的嘟囔了两声。 见吕泽还要再训。 吕嬃愤而起身:“我不过就是与张家公子赏雪,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就算英布知道,他又能如何?” “大哥!你是不是太神经质了?” 听到这话。 吕泽被气到白眼连翻:“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们吕家未来的富贵,皆系于你一人!” “若是因此惹恼了英布大人……” 看着仅提英布之名,就被吓到浑身颤抖的吕泽,吕嬃鄙夷。 “你也知道,我将是英布的妻子,我们吕家未来荣华都在我吕嬃的身上!” “那……”说到这里,更是干脆起身,傲娇的扬起了带有几块不明红印的脖颈:“你就不怕我生气,以后让英布来惩戒你吗?” 吕泽:“……” 彻底无言。 恨恨的看了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妹,吕泽狼狈败退。 一路疾行。 由大堂走到后院,直至来到吕公的卧房。 “父亲!” “是泽儿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 屋内吕公走到门旁,将之迎入。 看着吕泽一脸的愁苦。 吕公都不用问,就猜到了什么。 宽慰的拍了拍吕泽肩膀:“你小妹的事,不必操心!” “英布大人……”转首,看了一眼北方,吕公继续:“早就知晓你小妹的性情!” “可即便如此,他仍不避讳,要娶她为妻。” “这,就证明,英布大人对你小妹深恋之!” “所以,这件事,老夫看来,根本就不需操心!” 吕泽:“……” 爹啊!您这是神逻辑啊! 留刘邦那个痞子,都不允许外人多看自己娘们儿哪怕一眼。 堂堂监国高公子身边第一红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老父都是如此,吕泽只能选择放弃。 可就当吕泽打算抬步离去的时候。 吕公的声音再度响起:“泽儿!” “刚刚,为父收到了你二妹的来信。” “二妹?” 听到这话,吕泽脚步一滞,转身询问:“父亲,二妹她们何时过来?” 小栓子来信中。 可是特意点名。 因他本身无父无母,身边无一家人。 所以为了婚宴足够热闹,要求吕家所有成员都得到场。 视小栓子是吕家未来依靠。 吕泽对此要求,岂能不重视! 就是跑死了几匹快马,去沛县传信一事,都由他亲自安排。 “雉儿在信中说。” “你妹夫需押送徭役,实在没有时间。” “那二妹呢?她来也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莫说吕泽本上就看不太上刘邦那一小小亭长。 如今! 有了小栓子在前。 刘邦那种渣渣,是个屁! 也就是小栓子看上的,是他小妹吕嬃。 若是二妹吕雉。 吕泽都能亲自提刀将刘邦砍了,然后把吕雉扒到精光,双手奉上! “你二妹现已有身孕,临盆在即,同样无法远行!” “什么?二妹又有了?” “这刘邦,是牲口吗?” 听到这话,吕泽彻底无语。 奈何。 老父那认真的表情,却让他知晓,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还在哀叹,愁苦到时候要如何对小栓子交代。 吕公就已再度开口:“不过你放心。” “你妹夫已让他的好友,带着盈儿、颖儿他们姐弟来咸阳了!” “估计要不得几天,就能抵达。” “这,也算是代表了你二妹一家的一番心意!” 有了如此承诺。 吕泽放心的点了点头。 可就当吕泽打算离去之际。 一名家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老爷!太公!” “监国夫人来信,邀小小姐去府中一叙!” 听到这话。 吕泽双眼一亮:“那还不赶紧让我小妹过去?” 监国夫人亲自邀请! 旁得不说。 只需将此言传扬出去,他们吕家的声望,都能再涨上几涨! 看着兴奋的吕泽。 仆人踌躇。 “小小姐她……” “她怎么了?” “她……她刚刚出去了。” “说是……去与王家公子共饮,今日不回来了……” 第382章 爹,儿子给您闯祸了 “王公子?又是哪个见鬼的王公子?” 仆人的汇报,险些直接将吕泽给气晕过去。 前脚刚警告完。 好家伙! 你这还真是珍惜婚前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啊! “是……是……” 面对盛怒的吕泽。 仆人更显胆怯。 话到嘴边,却死活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 一声怒斥。 险些将仆人吓尿。 哭丧着脸,仆人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语:“是太仆王阜王大人家的公子!” 咕噜! 口水入喉。 吕泽面上再无分毫怒意,唯剩恐惧。 看了一眼怯怯的仆人。 吕泽疲惫挥手:“你先下去吧!” 待仆人离去,吕泽愁苦的看向了屋内吕公:“父亲,此事您看,咱们当如何是好?” 此前一直于屋内不语的吕公闻言,同样哀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泽儿!” “太仆乃当场九卿,更为监国高公子心腹。” “其地位,比英布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他就此一独子,平素甚是宠爱……” 听着吕公的讲述。 吕泽白眼狂翻。 这些事,他又不是不知! 英布乃监国高公子身边红人,他们吕家得罪不起。 太仆王阜这种握有实权的九卿大佬,他们同样也得仰望! 可奈何…… “父亲!现在最为主要的,是赶紧寻回小妹!” “若是被监国夫人等急了……” 狗屁的英布!狗屁的王阜! 虞姬! 这才是当世最有权势的几名女人之一! 听到儿子的提醒。 还在分析利弊的吕公身子一颤:“泽儿,速速将你小妹带回来!” 得吕公令。 吕泽不再犹豫。 太仆算个屁! 见到虞姬夫人,你还不是得跪! 然而…… 让吕泽没想到的是。 忙于公务的太仆王阜根本不在。 他那骄横惯了的宝贝儿子…… “我家少爷有令,谁也不见,滚开!” 话都没给吕泽说完的机会。 几乎在得知了他身份的同时。 两名守在外面的门房,就连推带骂的将吕泽给轰了出去。 一阵寒风袭来。 吕泽倍感凄凉。 “完了,这下全完了!” “我要如何同虞夫人交代啊!” 小妹明明就在府中。 偏偏他吕泽不得儿入。 看着那紧闭的王府大门,吕泽已经绝望。 可就在此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询问声。 “虞夫人?那个虞夫人?” 听到声音。 吕泽紧张回头。 一看,秒跪。 “草民见过晨曦长公主!” 带着几个护卫遛弯的晨曦,对吕泽的恭敬毫不在意。 挥手示意的对付起来的同时,再问:“你刚刚说,无法对虞夫人交代?是哪个虞夫人?” “回公主,正是监国高公子之妻,虞姬夫人!” 得到确认。 晨曦双眼越发明亮。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 踌躇的看了一眼晨曦。 吕泽一咬牙:“此事,皆因小妹吕嬃……” 一番讲述。 吃瓜群众晨曦是听的小脸通红,兴奋无比。 “这王霖,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小栓子的女人都敢碰?” 吕泽:“……” 话说的很合草民心意。 但为啥,您这态度,如此兴奋呢? 还在倍感无言。 闲到发慌的晨曦,就已大步奔着前方王府走去。 “走!我倒是要看看,王霖这小子,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等的就是晨曦这个态度! 眼见有了晨曦公主出头。 本还绝望的吕泽,再次兴奋起来。 一副标准的狗腿子相,在前开路。 几步道,又来到王府门前。 咚!咚! 猛敲一顿。 门房不耐的探出头来:“你要再敢打扰我家公子,小心我们……” “大胆!” “见晨曦公主亲至,还不速速拜见?” 有了撑腰之人,吕泽岂能惧怕几个门房。 一声怒斥。 将门房呵令在原地。 身子一躬:“公主,请!” 愣愣的看着吕泽,还有他恭迎迎入的女子。 门房面面相觑,却终究不敢上前阻拦。 很快。 来到王府后院。 一阵女子的娇喘、嬉戏声传来。 吕泽面色巨变。 “公主,草民这就……” “不用!” 挥手拦住吕泽的同时,晨曦兴致勃勃,大步上前:“我亲自去看看!” 吕泽:“……” 大秦公主,都如此彪悍的吗? 还在感叹。 突然! 一道灵光由吕泽脑海中闪过。 想到了什么,大为懊恼自己的莽撞。 可奈何…… 房门,已被晨曦一脚踹开。 突然袭来的凉风。 将屋内二人吓了一跳。 赶紧探头观望。 发现吕嬃并未赤裸,而是尚有小衣在身,吕泽心中的担忧减去一半。 好歹!木未成舟。 料想晨曦公主,还有虞夫人知道以后,也不会太过恼怒。 而就在吕泽感叹的同时。 被坏了好事的王阜之子王霖,已怒气冲冲的准备发飙。 可当他定睛一看。 噗通! “王霖参见晨曦公主!” 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 不过玩个贱人。 怎么将这位给召来了? 无视面色苍白的王霖。 晨曦只是对着屋内观望。 再三确认。 认定这二人并未发生任何实质性的关系。 失望的长叹一声:“真是无趣!” 全场:“……” 也不理会众人那诧异的目光。 晨曦摆了摆手:“吕嬃是吧?” “既然我三婶要见你,还不赶紧过去?” 听到这话。 瘫坐在原地,下方还一片湿润的吕嬃如蒙大赦,赶紧奔着门外跑去。 吕泽眼皮狂跳,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吕嬃盖住。 一番操作。 直至离去。 无论晨曦,或是吕泽兄妹,都未在于那跪在地上的王霖说上半句。 待确认众人离去。 王霖这才高喊:“快!来人!搀我起来,公子我腿软了!” 几名仆人连忙上前。 才刚刚将王霖搀起,就一人挨了一个大比兜。 “你们这些蠢货,是要害死我吗?” 仆人大惊,不解:“公子,不是您吩咐,不准任何人……” “放屁!” “虞夫人找那婊子,你们还不赶紧来通知我?” 怒斥两声。 王霖周身仍旧颤栗不止。 “不行!” “这件事,必须要告知我父亲!” 自语了几句,王霖连忙对身边满是委屈的仆人下令:“快!你们,立刻安排快马,去北地郡告知我父亲!” “就说……他儿子闯祸了……” 第383章 没事就三婶,有事变嫂嫂 咸阳,公子高府。 对着满是惶恐的吕泽兄妹勉力一番,且叮嘱对方到了北地,代她温候公子高以后。 虞姬将这兄妹二人遣退,好奇的看向了晨曦。 “你这丫头,怎么会和他们一道来?” 相比于端庄的虞姬。 年龄相仿的晨曦就显得活泼了许多。 莲足轻启。 来到虞姬身边,撒娇一般拦住的对方的手臂,不断摇晃:“晨曦想三婶了!” 虞姬不语。 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晨曦。 眼见撒娇无用。 晨曦哀叹一声:“真是无趣!” 旋即。 将遇到吕泽的经过,乃至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虞姬。 越说,双眼越亮,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三婶!” “这个吕嬃,简直太过分了!” “小栓子可是我三叔最信重的手下,若真娶了他,岂不是丢我三叔的人?” “我认为……” “你认为怎样?” 打断了兴致勃勃的晨曦,虞姬轻声道:“这可是你三叔亲自安排的婚事!” “难不成,你还打算去阻止不成?” “对呀!” 兴奋的回应了一句。 在虞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晨曦连连点头:“三婶!” “咱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道去北地看看三叔呀!” “胡闹!” 绣眉一皱,虞姬怒斥:“你三叔在北地有正事,咱们妇道人家,岂能在此时去给他们添乱?” “这怎么能是添乱呢?” “三婶你想!” “小栓子可是三叔最得力的手下!” “若因这个吕嬃,引得小栓子不满,岂不是让三叔难做?” “我断定!” “三叔他肯定不知道吕嬃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才会亲自为小栓子订婚的!” “咱们……”狠狠的攥紧了秀拳:“必须亲自过去,将这件事告知给三叔!” 看着将兴奋写到了脸上的晨曦。 虞姬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我看你就是在咸阳待不住,想要找机会出去溜达吧?” “这个……” 被虞姬一语道破真正目地。 晨曦略有尴尬。 片刻。 舒缓过来,小脸一板:“怎得!你当真不听嫂嫂的话了?” 虞姬:“……” 我就后悔,怎么能让兄长娶了这么一个玩应! 还在无语。 晨曦就已继续劝解道:“三婶!你想想。” “既然三叔能在此时让吕家人北上,同小栓子成婚。” “这就足以证明,现在前线一切良好,并无任何大事发生。” “所以……”又一次拉起了虞姬的手臂,拼命摇晃:“咱们即便去了,也不会给三叔添麻烦的!” 转首。 对着北方凝望。 眼帘中,浮现出了公子高的一幕幕画面。 虞姬终是长叹一声:“那咱们可先说好!” “到了马邑城,至多就待上几天,然后就得回来!” “我就知道,三婶你最好了!” 没事就三婶,有事变嫂嫂。 对晨曦,虞姬已彻底无言。 几天的时间过去。 由沛县赶来的刘盈、刘颖姐弟,已抵达咸阳。 就在吕家上下准备启程。 且诚惶诚恐的,为同行的虞姬、晨曦准备车驾同时。 马邑城。 公子高府内,迎来了一名意外的客人。 看着面色苍白,跪在地上不断叩首的王阜。 公子高神色淡然的品着手中清茶:“王大人不必如此。” “这些,不过只是儿女私事罢了。” 几句话。 虽平淡,在王阜听来,却犹如天籁。 又磕了几下。 王阜激动不已:“老臣,谢公子……” “别谢我!” 挥手,将王阜打断。 公子高放下茶盏:“此事与我无关,我自是不便多问。” “不过……” “不过什么?” 在王阜大惊的神色下。 公子高指了指一旁吃瓜的小栓子:“你儿子所辱之人,乃我亲随。” “有什么事,王大人还是与小栓子商议为好!” 小栓子:“……” 我就一吃瓜的!公子您带上我干啥! 狗屁的吕嬃。 小栓子敢发誓。 若非公子有令,且这么做是为了达成公子高的目地,杀了他都不会娶那个女人! 莫说是同王阜的儿子开无掩大会。 就是找全咸阳的公子哥,来上一场多人混战,小栓子都绝不会皱上一下眉头。 还在无语。 惶恐的王阜,就已来到了小栓子身前:“栓子兄弟,老夫我教子无方,实在愧对于你!” “这次,无论你如何,老夫也绝无二话!” 本还在北地郡负责后勤粮草。 突闻。 自己的宝贝儿子干出了这等好事,偏偏还被那没事都要找事的晨曦撞见。 王阜险些直接气死当场。 才一回复,就马不停蹄的杀到了河套。 所求者,唯有公子高这边的一句话。 否则……他寝食难安! 看着一脸哀求的王阜。 小栓子懵逼。 无语的瞥了眼公子高,一咬牙:“此婚事乃公子安排,属下不敢多言,但凭公子做主!” 听闻此言。 王阜一个激灵。 连忙又扭到了公子高身边。 “这件事……”定定的看了一眼王阜:“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既太仆诚心认错。” “那就去陪国尉几天吧!” 眨了眨眼。 王阜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 再三确认。 得公子高点头。 王阜狂喜道谢:“老臣,叩谢公子大恩!” 看着王阜那几乎是跳一般,离开的背影,小栓子嘴角抽搐。 “公子,您当真让他去陪国尉?” “不然呢?” “马邑城内,皆为军户,平素哪有作奸犯科之人?” “国尉一个人在大牢里,太过寂寞。” “有王阜陪伴,正好可以让他排解排解!” 小栓子:“……” 好家伙!您还真是体恤下属啊! “公子,那此事,不用告知陛下一声吗?” “毕竟,他可是太仆,且还负责我大军后勤……” “这事传扬出去,你不怕丢人?” 眨了眨眼。 小栓子恍然,连连点头,不语。 于此同时。 公子高起身,看向南方,长叹:“既然连王阜都来了!” “若我所料不错。” “晨曦,虞姬她们,当也会随着吕家人一道而来。” “公子,若是夫人来了,岂不会打乱您的计划?” “无妨!” 摆了摆手。 公子高拿起桌面上的一卷竹简。 “早在为你定亲的时候,我就考虑过吕嬃的性格。” “虽然这件事有点突然,不过我倒也有所准备。” 小栓子:“……” 公子,您不累吗? 第384章 多一道保险 时光飞逝。 转眼,又是几天过去。 吕家车队,已近在咫尺。 马邑城内,亦因公子高下令,各处张灯结彩,以共享这在战时,难得的大婚之宴。 相比于城内,人人欢乐的景象。 冰冷的马邑大牢内。 王阜一脸哀怨:“国尉,你可知,陛下到底打算何时放你出去?” “老夫知个屁!” 相比于哀怨的王阜。 早已选择躺平的尉缭,倒是十分怯意。 以枯草扑在身下。 横躺在地,翘起的二郎腿还不断摇晃。 “既来之、则安之!这话你还没听说过吗?” “我安……” 白眼一翻。 王阜险些被气晕过去! 因他那败家儿子,被公子责罚。 王阜毫无怨言。 可问题是! 公子高并未明确表示,要将他关到何时! 如此情况下。 王阜也只能渴求,在尉缭被放出去的时候,他也可以一并脱困。 但这老东西…… “别急了,没用!” 摆了摆手:“被关在这里的几日,老夫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你想明白什么了?” “太仆!老夫问你。” “以你对公子的了解,他有做过任何无意义的事情吗?” 眨了眨眼。 回忆了一下公子高的往昔。 王阜摇头:“没有!” “这不就结了!” 翻身而起。 尉缭拍了一下手掌,继续说道:“无论是老夫!还是太仆!” “实则,咱们二人被关进来。” “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也可说是纯属巧合!” “既如此……” 摇晃着脑袋,尉缭一副高人状:“不恰恰说明,这是公子早有预谋的事情?” “以老夫观之。” “公子,这是要有什么大动作啊!” 说罢。 起身,拍了下王阜肩膀:“所以咱们就安心的待在这里吧!” “公子,断然不会弃你我二人于不顾的!”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王阜眼中闪过一抹对公子高的期盼。 彼时。 马邑城,公子高府。 躺在一张刚刚制好的摇椅上,公子高惬意询问:“小栓子。” “吕家的车队,尚需几时能至?” “大概……”看了一眼天色,小栓子回道:“再有两个时辰左右,可至马邑!” “那你还不赶紧出去迎接泰山,娘子?” 小栓子:“……” 不去行不行? 怀揣着一百个不愿。 小栓子一步三回头。 咚!咚! 一阵叩门声传来,顿时就让他看到了希望。 “公子,来客人了!” 说了一声。 也不待公子高吩咐,小栓子就一路小跑的来到门口。 “暗号!” “暗你个鬼!” “小栓子,快开门,你媳妇你来了!” …… 听着门外晨曦的叫嚷声,小栓子更是一脸苦逼。 无奈的将房门开启。 “属下见过夫人,见过晨曦公主!” 先是对二人拜会。 继而。 看向了跟在二女身后,那熟悉又陌生的倩影,眉头大皱:“你怎么提前过来了?” “人家想你了……” 一个媚眼。 直让小栓子头皮发麻。 而就在小栓子这边还在愁苦,要如何应付吕嬃的同时。 晨曦已拉着虞姬,走入院内。 “三叔!” 才一见到公子高,晨曦就扑了上去:“三叔!那个吕嬃她……” “不必多说,我已知晓!” 眨了眨大眼。 看着将自己打断的公子高,晨曦不解:“你知道,还让小栓子娶她?” 一路走来。 受虞姬的叮嘱。 晨曦倒是没表露分毫。 本打算到地方再告状。 谁料。 公子高早已知晓。 看起来,更是毫不在意…… 还在惊疑。 从摇椅上坐起的公子高,就已发问:“你特意过来,当不止为此一事吧?” 听到这话。 晨曦顿时就将刚刚的疑惑抛之脑后,不断点头:“还是三叔你了解晨曦!” “子期先尚在月氏,你若想见他,此次怕是……” 刚升起来的好心情,立时破坏殆尽。 恨恨的看了一眼公子高。 晨曦跺脚:“我不管!” “你媳妇,我可是给你带来了,难道你就不让我见见自家男人?” 公子高无动于衷,晨曦更是大怒。 “三叔!若你不让我去见子期,我……我……” 撇了眼四周。 眼珠提溜转动的晨曦突然灵光一闪,指向正在门口,与小栓子亲密的吕嬃:“我就学她!” “到时候,看你如何面对自己的大舅哥!” 公子高:“……”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彪悍了! “晨曦,不可胡闹!” 吃瓜看戏半天。 眼见这小丫头越说越不像话,虞姬连忙上前劝阻。 可就当被拉住的晨曦,打算再度挣扎的同时。 公子高开口:“其实,你想见子期,也不是没办法!” “我就知道三叔最好了!” 惊喜一跃,晨曦又一次亲昵的挽住了公子高手臂。 “三叔,你快说,什么办法?” “待小栓子成婚以后,你……” 对着晨曦耳语了几句。 小丫头的双眼越发明亮,点头如啄米。 终于。 安抚好了晨曦。 看着这个蹦蹦跳跳,去拜会嬴政、扶苏的小丫头,公子高这才长出一口大气。 应付她,真是比开一场朝会,对付那些找麻烦的家伙还累! 看着疲惫的公子高。 虞姬心疼上前:“公子,是虞姬不好,我就不应该……” “没事!” 拍了拍虞姬的小手,公子高劝慰:“你们会来,我早有准备!” “就是晨曦这丫头……” “即便她不去,我亦打算在小栓子大婚以后,找个借口北上。” “有了她,倒也算多了一成保险。”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苦笑。 不愧!是自家男人! 还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虞姬。” “与你们同行的吕家人中,那几个由沛县过来的,现在何处?” “他们?” 回想了一下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虞姬淡笑:“晨曦刚刚着急,所以我们是快马赶来的。” “他们的话……现尚在路上吧?” “让小栓子出城迎一迎,把人给我带来!” 见公子高这么说,虞姬连忙转身。 莲足轻启,直奔门口出去。 可当她看到门口那一男一女的情况以后…… 第385章 明悟的小栓子 “咳!咳咳!” 随着虞姬略显尴尬的假咳。 小栓子终于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将那热情似火的吕嬃推到了一边。 “夫人……” 不待小栓子解释。 虞姬连忙开口:“公子说,让你马上去城外迎一下吕家人。” “然后,将沛县来的那几位,给请过来。” 说罢。 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虽说早就听闻,吕家的这位小姐行为甚是奔放。 但…… 摇了摇头,将刚刚那不堪入目的画面摒弃。 奈何。 有些事,并非是想忘就能忘得掉的。 当虞姬回到公子高身边。 二人相拥,耳鬓厮磨后…… 嘤! 一声轻吟,虞姬面色潮红:“公子……” “又没外人,怕个什么?” 仅此一句,彻底击碎了虞姬心房。 久别胜新婚。 算一算。 她与公子,亦分开有一段时间了…… 几个时辰过去。 无论是公子高,还是虞姬。 二人体力皆已耗尽。 小栓子的叩门声,由外传来。 “公子,属下方便进去吗?” 这一问。 顿时就将虞姬闹了个大红脸。 看着以被子盖住全身,装鸵鸟的虞姬,公子高淡然一笑。 披上外套。 大步来到房门外。 “人带来了?” “公子,已经带来了!” 点了点头。 公子高不语。 见状,小栓子好奇道:“公子,您不见见吗?” “不过反贼尔,我见他们做什么?” 小栓子:“……” 这不是您特意要求,让给带来的吗? 这怎么又不见了!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下,公子高吩咐道:“直接将那两个小得,带到大牢里去。” “大牢?” “对!” 点头,确认。 “当给尉缭、王阜他们找个伴吧!” “那用什么理由?” 秦以法治国。 无缘无故。 纵功资高,也不能随意将人下狱。 更何况。 还是两个孩子…… “不需找理由!” “对外就说,送去给尉缭当弟子即可!” 小栓子:“……” 好家伙,国尉他真要谢谢您啊! 人在大牢,您都要给他找点事干! 还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 “送两个小家伙过来的人呢?也来了吧?” “来了!” “让这两人进来见我。” 很快。 两个满是警惕的大汉,走入公子高别院。 “草民灌婴,拜见监国高公子!” “夏侯婴,拜见公子!” 灌婴!夏侯婴! 这刘邦还真舍得下本! 听到二人自报家门,公子高眉头一挑:“曹参、萧何你们都认识吧?” 二人连连点头。 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羡慕。 “你们只需完成一件事。” “我可保你二人富贵。” “纵不及萧何,比之曹参,亦不会相差太远!” 听到这话。 二人眼中皆闪过了一抹兴奋的光辉。 彼此对视,粗气狂喘。 “草民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公子但有吩咐,夏侯婴无有不从!” 虽说曹参、萧何当初在沛县,地位就比他们高。 但说到底。 大家也都还可平等交流。 只因当初刘邦犯事,带着大家跑路,牺牲了这哥俩。 结果! 这哥俩因祸得福,成了人中龙凤。 为此。 刘邦亦没少受到这些老弟兄的埋怨。 眼见自己有了这种机会。 二婴,如何不激动。 “上次途经沛县,已闻刘邦之名。” “此次!” “英布大婚,我本欲与之一见,奈何……” 摇了摇头,摆出一副可惜状,公子高继续:“你二人,若可带人去将刘邦给我请来,我定不会亏待了你们兄弟!” 听到这话。 二人一愣。 再度对视,兴奋之情减退不少,反而是添加了一抹犹豫。 对此。 公子高依旧毫不在意。 若无所觉一般,抿了一口手中清茶,不再言语。 半晌的沉默。 还是灌婴率先开口。 “公子对刘邦如此,乃是他的福分!” “您大可放心!” “草民待吕家妹子与英布大人完婚以后,就会抵返沛县,邀刘邦前来!” 一旁夏侯婴却是不语,只是呆愣的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二位了!” 起身,送客。 二人秒懂,连忙离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小栓子开口:“公子!” “那个夏侯婴,当不可信!” “不!” 摇了摇头,公子高否决:“不可信的,是灌婴!” “灌婴?” “没错!” 在小栓子疑惑的目光下,公子高解释。 “他们当初与刘邦一道逃亡山林,情谊深厚。” “且!” “此次我的目地如此明确,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怀疑我别有用心?” “灌婴答应的那么爽快,这只能证明他心中有鬼!”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不明觉厉。 “公子!若是如此,那您为何还……” “为何要打草惊蛇?” 点头,小栓子满是不解。 “即便不打,又能如何?” “三川郡的守军北上,各地已然民心不稳。” “如刘邦等怀有异心者,皆蠢蠢欲动。” “此次,刘邦不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这么做……” 不待公子高说完。 小栓子若有所觉:“公子,您是打算,暗中派人跟随?” “不错!” 赞许的看了一眼小栓子,公子高继续:“刘邦此人,甚是狡诈,且异常警惕。” “狡兔三窟,想要抓他并不容易。” “虽然……”扭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南方。 “此法成功率同样也不算高,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能在乱世开启之前,多除掉一些反贼,总是好的!” 看着长叹的公子高。 小栓子终于明悟。 难怪! 公子为何将刘邦的那两个孩子找来,却连见都不见上一面,就直接丢入大牢。 这么做! 根本就是给灌婴、夏侯婴这两个人看的。 就在公子高主仆二人交谈的同时。 由其府中离去的灌婴、夏侯婴二人,同样是忧心忡忡。 扭头。 看了一眼紧闭的府门。 憋了良久的夏侯婴这才爆发。 “灌婴!你疯了吗?” “你难道就没看出来?这个秦人,根本就不怀好意?” “不然呢?” “我若不这么应承他,你当咱们会安然离去?” “你可别忘了!刚刚,刘邦的儿子、女儿,可是直接被带走了!” 灌婴的回答。 让本还愤慨的夏侯婴一愣。 继而,愁苦道:“现在,咱们当怎么办?” 第386章 胡亥的惊喜 “大嫂分析的没错!” “秦人虽时赦免了那些逃跑的徭役。” “但对咱们这些带头之人,实则并未赦免。” “以我之见,此次这秦人公子故意让他属下成婚,就是为了将刘邦给骗过来,一网打尽!” “咱们现在……” 无奈的摇了摇头,灌婴长叹:“只能先假意附和着这个秦人,然后等吕家妹子大婚之后,马上回去告知刘邦了!” 夏侯婴点了点头,同样一脸愁苦。 继而。 又想到什么:“那刘邦的儿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秦人公子不是说了吗?看在那个英布的面子上,直接让他儿子去给国尉当弟子!” “这种事情,你能反对?” 又是一声苦笑。 夏侯婴不解道:“我看这秦人对咱们也不错。” “刘邦为何不直接归顺呢?” 听到这话。 灌婴冷笑:“别天真了!” “秦人残暴,你还不清楚?” “不错?那都是假象!” “照我看!秦人这么做,还是为了将刘邦给骗过来!” 公子高府。 返回屋内。 看着手中竹简,公子高长叹:“父皇留给天下世人的印象,实在太恶劣了!” 见公子高这么说。 已梳妆完毕的虞姬连忙上前,由后侧将之揽住:“公子,怎么了?” “今次!” “我特设此局,实则就是为了对刘邦等人的一次考验。” “若他们并无反心,或是尚有争取的可能,刘邦夫妻都会亲至。” “如此,我亦会对其厚待之。” “奈何……” 看着不断摇头的公子高。 虞姬心疼道:“不过只是一些普通百姓,公子何必如此烦恼?” “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眨了眨明媚大眼。 虞姬似懂非懂:“若那刘邦真有如此能耐,公子您为何不以官面的身份征召?” “没用的!” “因朝廷常年以来的苛政,天下世人,对我大秦多有抵触。” “如刘邦者,更是表面恭顺,实则心怀叵测。” “对付他们……”敲击了一下书案,公子高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唯有杀!” 说到这里。 公子高缓缓起身,拍了拍虞姬皆白的素手。 “罢了!不说这些。” “刘邦他们,亦不过小疾,我已做下布置。” “即便不能一网打尽,亦能有所收获,将危害降到最低!” “咱们现在……”扭头,看了一眼天边云朵:“还是继续筹备小栓子的大婚。” “然后,等北方的消息吧!” “北方的消息?” “没错!” 点头确认,公子高嘴角上扬:“现在,就看胡亥那小子,能给咱们带来多少惊喜了!” 彼时。 北地,匈奴王庭。 蹲在火炉边。 胡亥依旧是被冻到牙齿打颤。 “阿嚏!” 一声喷嚏,鼻涕飞溅。 随便抹了一把,胡亥抱怨:“这该死的天,也太冷了吧?” 心疼自家男人。 本还在床榻上的托亚连忙起身。 拖着由羊皮做成的被子,就来到了胡亥身边,将之环抱在胸前:“阿达以前经常同我讲。” “天冷的时候,就要多做运动!” “只要动起来,身子就暖和了。” 听到这话。 胡亥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那些在风雪当中,策马奔腾的匈奴勇士。 想到这个,连忙摇头:“运动?我可不是你们匈奴人!这大冷天,我骑不了马!” 托亚偏头来到他耳畔,轻柔的对其耳蜗内吹着阵阵香风,胡亥一个激灵。 正欲挣扎。 就被托亚拦腰抱起。 看着那明明刚大战了一场,却依旧春光满面的托亚,胡亥眼中慌乱,疯狂摇头:“不用!我暖和了!我已经暖和了!” 奈何。 此呼喊,被身上的女人完全无视。 就当胡亥双眼无神,绝望的看向帐外,深恨自己为何不出去骑马,宁被冻死也不想累死之际。 突兀。 帐帘被人由外侧掀开。 定睛一看,正是满身都是风雪的老百里。 看到百里奕,胡亥犹如看到亲人。 “百里大人,救我!” 声似杜鹃啼血,内有数之不尽的凄凉。 还未看清棚帐内的情况。 仅听此声。 百里奕就已恍然。 头都不敢抬。 刚进入棚帐内的身子,连忙向后退去。 一边走,口中一边赞叹:“不愧是公子,一日七次,实乃我辈之楷模也!” 胡亥:“……” 我楷你祖宗!! 悲愤的怒吼,仅存于心中。 还未说出,檀口就已被堵住。 很快。 大战结束。 心满意足的托亚穿戴整齐。 将刚刚闯入又退去的百里奕,贴心的为胡亥唤到身边。 看着胡亥那起身都不能,变色苍白的模样。 端坐在床榻的百里奕长叹:“公子辛苦了!” 翻了一个白眼。 自勾勾盯着棚帐上方弧顶的胡亥,连头都懒得扭动:“百里大人特意过来,可是有事?” “公子明见!” 双手一拱,百里奕心下更是赞叹。 即便如此操劳。 公子仍不忘正事,果然无愧是陛下子孙啊! “公子,刚刚前线来信,他们已成功狩猎到了数只您所言的信鸽!” 听到这话。 本还脱力的胡亥双眼一亮。 竟是直接翻身而起,激动的抓住百里奕双肩:“那些信呢?上面都写了什么?” 看着激动的胡亥。 百里奕略作犹豫。 终究,向现实低头。 伸手入怀,几块染血的白绸,被百里奕拿出。 “公子,一切尽如您所料。” “这些信笺上,明确的表明了蒙恬各部动向。” “太好了!” 又是一声赞叹。 胡亥不光是拥有了起身的力气,更是大步奔向帐外。 一边跑,一边对守在帐外的匈奴勇士吩咐。 “快!” “将所有千夫长以上级别的大人都给我找来!” “咱们匈奴反击的时候,到了!” 看着胡亥那兴奋的身影,百里奕拦了一半的右手,对着空气虚握,欲言又止。 公子……外面冰天雪地,您好歹穿件衣服啊! 第387章 公子,前线来消息了 丑时。 值此深夜。 且外更是冰天雪地。 哪怕是再坚强的匈奴勇士。 于这一刻,亦同样陷入了酣睡当中。 唯有王帐内。 “阿嚏!阿嚏!” 喷嚏连天,鼻涕一地。 看着那喝了不知道多少碗奶茶,裹在被褥里,由托亚环抱的胡亥。 依旧是一副周身颤抖,面色苍白的样子。 百里奕不由摇头长叹。 说了又不听,听了又不做! 这些好了? 让您放飞自我,非要以自身那并不算强健的身躯,来挑战大自然的严寒。 感冒了吧! “阿嚏!” 又是一声喷嚏。 鼻涕直接飞溅到了百里奕的老脸上。 看都不看一眼干呕的老百里。 胡亥喃喃开口:“托亚,咱们各部的勇士,都出去了吧?” 点了点头。 环抱胡亥的双臂又紧了几分。 “放心吧!” “战士们都出去了!” “这一次,咱们一定会战胜秦军的!” 得到确认。 胡亥这才满意点头。 一旁终于擦拭掉了脸上的鼻涕。 百里奕担忧道:“公子!” “咱们这么做,怕是当真无法回头了啊!” 投奔匈奴? 那实在是情非得已。 但凡再有第二种选择,百里奕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治粟内史不做,跑这冰天雪地来,当什么幺蛾子的匈奴丞相。 虽然。 官职上听起来,貌似他由九卿升为了三公。 但对匈奴的未来…… 摇了摇头。 百里奕再次长叹。 “不然呢?” 面对愁苦的百里奕,胡亥倒是非常坚定。 “有那贱种嬴高在父皇身边蛊惑……”恨恨的说了一句,胡亥丧气道:“现在!大秦还有我胡亥的容身之所吗?” 听到这话。 百里奕又是长叹。 陛下只说将您捆回去,又没说咋样! 当初,咱天牢不也坐过吗? 您咋还就这么死心眼呢? 奈何。 胳膊拧不过大腿。 现在的他,只能依靠胡亥。 “公子!” “以老臣之见!” “仅击败蒙恬的几路偏师,并不足以左右此战胜负……” 见百里奕这么说。 胡亥顿时就激动的撑起了身子:“那百里大人的意思是?” “此战,对公子而言,唯一所获,就是可在匈奴各部建立威望!” “待此战过后,公子最好不要再轻易出兵,而是将整个匈奴的力量都集中于一处。” “届时……”略作踌躇,百里奕一咬牙,继续说道:“联合东胡大军,直逼马邑!” “进攻马邑?” 听到这话。 胡亥惊呼:“你疯了吗?我父皇在那里啊!” 百里奕:“……” 刚刚不是您铁了心要造反的吗? 连秦军都要打了!现在又担心起陛下来了? 还在感叹。 胡亥就已摇头:“不妥!不妥!不能进攻马邑!” “百里大人,你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吗?” “公子若是不欲进攻马邑,那就只能继续收集情报。” “而后……择一时机,灭蒙恬主力!” “只要击溃了蒙恬主力,秦军自退!” “好!好!” 不同于刚刚的惊慌。 听到百里奕这第二个计谋,胡亥顿时激动的连连拍手。 说罢,更是费力的撑着身子,躬身一摆:“百里大人果然老成持重,实乃我只依靠也!” “公子谬赞,老臣不敢!” 连连摆手的同时。 百里奕心中更是叫苦连天。 造反,您都不干脆造个透彻。 这……老臣我命苦啊! 正在哀叹。 突然。 病榻上的胡亥上前。 体贴的紧紧了百里奕衣领。 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原本心中的哀愁,顿时消失全无。 一时间。 百里奕心中充满了暖意。 “公子……” 无论如何! 胡亥对他老百里,都是真心的! 这,就足以他为之效死! “百里大人,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百里奕:“……”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无言败退。 凄凉的走出了胡亥棚帐。 恰好。 一阵寒风袭来,更让百里奕冷到心尖。 然而。 这还不够。 棚帐内,竟是在他前脚刚刚离开,就传来了阵阵喘息之声。 回首。 茫然注视。 百里奕悲愤远去…… 河套,马邑城。 几天的时间。 终于筹备完毕。 小栓子的大婚,如约而至! 因公子高亲自操办。 于大婚之时。 更有大秦始皇帝嬴政,长公子扶苏连袖来贺。 吕家上下,皆红光满面。 上首的吕公,更是从早到晚,笑到合不拢嘴。 若说唯一忧愁者。 也就是被刘邦派来的灌婴、夏侯婴二人。 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 兄弟二人一边看着欢庆的吕家上下,一边喝着杯中闷酒。 “如何?夏侯婴,我的判断没问题吧?” “这些秦人,根本就不怀好意!” “否则……为何吕家小姐大婚,也不见刘邦的儿女出席?” 夏侯婴连连点头。 “不错!” “这些秦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说罢。 更是愤恨的猛砸了一下手中酒盏。 “吕家的这些人,同样也不是什么好货!” “竟连个询问刘邦儿女的人都没有!” “只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罢了!” 附和了一句。 灌婴起身:“现在婚宴也结束了,咱们走吧!” “这就走?” “不错!” 点了点头。 “刘邦的二女,被那秦狗留下,说做拜尉缭为师,咱们肯定是带不回去了!” “现在要是不走,我怕……” “好!” 拍了一下桌子。 夏侯婴同样起身:“那咱们现在就走!” 彼此确认眼神。 二人不再犹豫。 随处找了一个吕家人告知一声,就大步离去。 然而。 远去的二人并未留意。 几乎是在他们离去的同时。 数十名黑衣人,就悄悄的跟到了他们的身后。 得到汇报。 位于内堂的公子高抿了一口手中清茶:“蛇儿,已经出洞了!” “这一次,就看究竟抓到的,是青蛇、还是白蟒!” 还在感叹。 突然。 小栓子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公子!” “前线来报了!” “前线有消息了?” 点了点头。 小栓子紧张道:“陛下已经得知,现正大发雷霆……” 第388章 暴怒的嬴政 马邑,嬴政下榻的临时行宫。 还未入内。 就已听到院落中,传来的阵阵摔打之声。 跟随在公子高身旁的小栓子不由劝阻:“公子,不若您先躲上一天,等陛下气消的吧?” “躲?” “若真躲,父皇的怒火只会更甚!” 苦笑着摇了摇头。 见小栓子还欲再劝,公子高不解道:“你的婚姻完事了?” “宾客大多都已散去,自是完事!” “婚宴完事,就不入洞房了?” 小栓子:“……” 属下这不也是担心公子您嘛! “去吧!”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公子高安慰:“父皇这边我自己应付就好!” “那……” 迟疑的看了一眼公子高:“属下先走了?” 点头,确认。 公子高沉声道:“马邑乃屯军重镇。” “大婚之日,莫要让你家娘子在此地弄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小栓子:“……” 我谢谢您啊! 白眼一翻。 回想了一下吕嬃那累累前科。 小栓子终究不敢耽搁,快步离去。 看了一眼小栓子的背影。 公子高整理衣袖,大步走入行宫。 才一入院。 嬴政的怒斥就已在耳边炸响:“给朕跪下!” 看着正端坐在院中,面如寒霜的嬴政。 公子高不敢大意。 “儿臣,参见父皇!”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 虎目一瞪。 嬴政拍着座椅扶手起身,大步奔公子高走来。 砰! 一脚踹出,还不解恨:“你擅自做主可以!” “凡事不过问朕,朕的懒得多管!” “但!你可知,蒙恬所部,乃我大秦精锐!” “你……你……” “父皇,还请您听儿臣解释!” 看着嬴政因气愤,不断颤抖的手臂,早在布局之初,就猜到这一幕的公子高依旧淡定。 “解释?” 冷笑一声,嬴政怒视:“好!” “那朕,今天就听听,你还能解释出个什么!” 最初。 得闻胡亥叛国,嬴政心头剧痛。 若不是公子高说,可利用这一点,助秦军一战而定,且还能让胡亥戴罪立功,他早就坐不住了! 结果呢? 先是尉缭这老货放飞了无数信鸽,就已让嬴政心头存疑。 之后…… 前线战报。 兵分十路的蒙恬大军,竟有整整五路,半数的军队在前进道路上,遭到了提前在此设伏的匈奴人袭击。 而且! 都是选在负责连接各郡的重甲骑兵距离最远,鞭长莫及之时! 一次可以说是意外。 二次可以说是偶然。 整整五路大军,被袭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半点。 嬴政如何还不清楚。 尉缭放飞的那些信鸽,到底是什么! 而这一切的主谋…… “回父皇!” 起身,在嬴政的怒视下,公子高躬身回道:“蒙恬所部大军的情报,确是儿臣让国尉将之泄露出去的!” 仅此一句话。 嬴政的怒火,就已直线上涌。 可还不等嬴政抬脚。 早有准备的公子高就已抽身后退了两步。 “父皇,唯有如此,我大秦与匈奴之战,方可一战而定!” “嗯?” 眉头一挑,嬴政收住脚步:“继续说!” “父皇您想!” “现!草原各处皆被冰雪覆盖。” “纵儿臣此前使人绘制出地图,如今作用亦是不大。” “切,匈奴人皆为游牧,来去如风!” “我秦军虽以压迫之势,将其生存空间不断压缩,但毕竟耗时太久,极易生变!” “除此,草原内,尚有东胡主力盘旋,此同样是为我秦之大敌!” “唯有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尽数消除,此方可确保我军取得最终的胜利。” “那你就故意泄露我军行迹,让蒙恬大败?” 看着怒意渐渐散去的嬴政,心知他已大致猜出。 公子高点头,继续:“唯有如此,方可让匈奴人彻底相信小弟,且使小弟得掌匈奴大权!” 深深的看了公子高一眼。 嬴政反问:“所以!你这么做的目地,就是为了将匈奴人都诱引到一处,然后再以信鸽为凭,将他们一战歼之?” “父皇圣明!” 啪! 照着脑袋就是一下,嬴政怒斥:“圣明?” “朕哪有你圣明?” “你可知!为了你这布局,我老秦儿郎折损了多少?” 揉了一下脑袋,公子高苦笑:“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虽使我前线折损了不少的兵士,但一切都是为了最终……” 啪! 又是一下。 “天真!” “匈奴人又不是傻子!” “即便你以信鸽使胡亥得掌大权,他们也绝不会因一则不明确的情报就倾巢而出!” “若我大军集结,被匈奴人提前查探,岂不是徒劳无功?” “前线的将士,也都白白牺牲了?” “其实……” 在嬴政愤然的注视下,公子高略作斟酌:“儿臣,已有万全之策,可保匈奴人必然中计!” “就是东胡……”看了一眼远方:“在他们无法返回故土的情况下,亦会联合匈奴,做此拼死一搏!” “万全之策?” 听到这个,嬴政来了兴致。 “继续说!你的万全之策到底是什么?” 摇了摇头,公子高不语。 啪! “朕让你说,你没听到吗?” “父皇,今时机尚未到来,儿臣我……” 看着那明显旧病复发,又开始玩稳重的儿子,嬴政气到胸口不断起伏。 “怎得?” “难道,你连朕也信不过?” “儿臣岂敢!” “岂敢?那你还不说?” “还请父皇恕罪!” “有些事……在时机尚未到来之前,儿臣当真无法明言。” 听到这话。 嬴政刚刚才压下的怒火,再次翻涌。 可就当他抬手,准备再给公子高来上两下之际。 公子高却是连忙后退。 一边退,一边告饶:“父皇!” “今日乃小栓子大婚,多有宾客往来。” “若儿臣被你打伤……” 嬴政:“……” 还敢威胁朕了? 一番讲述。 嬴政已大致猜出了公子高心中计划。 唯一不解,也就是他最后要凭什么手段,来诱引匈奴主力集结,继而进入秦军的包围。 最初的怒气确实已经消散。 但…… “滚!” 衣袖一甩。 深知这混蛋小子若是不说,打死也是白费的嬴政只能选择接受现实。 “儿臣,多谢父皇!” 连忙叩首。 公子高转身就要离去。 可还未等抬步。 嬴政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你给朕等会!” 第389章 给朕滚出去 “父皇……”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嬴政。 公子高迟疑询问:“您还有何要事?” 虽是挨了一脚,脑袋更被拍了几下。 不过公子高也清楚,这件事算是交代过去了。 突然被叫住…… 这一幕,还真就超出了公子高预料。 “朕刚刚说了什么,你没听到吗?” “父皇让儿臣……” 嘴角一抽,公子高无语。 “对!”点头,确认,嬴政冷笑:“朕让你滚,没让你走!” 从嬴政将监国之位,交托给公子高的那一刻开始。 他的心中,就已将这混小子当做了大秦的接班人。 为了锻炼公子高。 许多事情,嬴政都已刻意回避。 就是被他最为重视的北伐大战! 因公子高各方面的布置,都十分的完善,嬴政亦是很少插手过问。 但这一次…… 这混蛋小子!竟是瞒着他,有了这么大的动作,而且在事后追问细节,还偏偏不说! 嬴政,已动肝火! 揍,他自己也累。 但若说就这么将此事揭过,心中同样气闷! 知道自家宝贝儿子不能真的滚出去。 用此来发泄一下怒火怨气,恰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 让嬴政没想到的是…… “儿臣遵命!” 嬴政还在发愣。 公子高竟已真的趴在了地上,作势欲滚。 眉头一皱:“给朕起来!” “堂堂大秦监国,像个什么样子?” “父皇能消气就好!” 嬴政:“……” 这起来的速度,比趴下的速度快了十倍还不止! 你小子故意玩朕啊! 奈何。 金口玉言。 都已做下决定,嬴政岂能反悔。 疲惫的摆了摆手:“赶紧走,朕看到你就心烦!” “父皇好生安歇,儿臣告退!” 看着公子高远去的背影。 嬴政被气到抽搐的表情不再。 沉声询问:“高儿这段时间,除了筹备他属下的婚宴,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院落内。 黑卫的身影悄然出现。 单膝跪地,拱手:“回陛下!” “高公子近来除了筹备英布婚宴,就仅做了一事。” “什么事?”听到这话,嬴政来了精神。 大步走到黑卫身边,急切道:“高儿他还做了什么?” “高公子将吕家嫁于沛县的二女子女,送予大牢内拜师尉缭,且在沛县来人的身后,布置了大量暗哨跟随!” “吕家二女?沛县?” “这小子,又要做什么?” 疑惑的自语了一句,并未得到任何答复。 嬴政摇了摇头:“罢了!这些小事,不用管他。” 说罢。 再次看向黑卫。 “国内呢?” “咸阳近况如何?” “关东各地,情况又如何?” 大秦北伐,乃关乎天下之事。 震慑关东的三川郡驻军北上,更是因各地震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 深知六国余孽并未死心的嬴政,又怎么可能对国内情况毫不关心。 “咸阳并无任何大事发生。” “关东各地……” “说!” 在嬴政逐渐阴沉的面孔下,黑卫咽了一口唾沫:“多有民心不稳之状。” “一些地方,更是出现了六国余孽,妖言惑众!” 听到这话。 嬴政冷笑:“这些该死的杂碎!” “传信李斯!” “让他檄文,告知各地郡守,给朕严查!” “若有发现,格杀勿论!” “有包庇者,诛九族!” 黑卫领命离去。 嬴政再度陷入沉思。 目光,凝视着北方:“也不知……胡亥那死崽子,现在过的到底如何!” 北地,匈奴王庭。 同样的造型,同样的配方。 一边抱着炉子取暖。 胡亥一边寄望的看向帐外,沉默不语。 看着自家男人那忧愁的面容。 托亚大感心疼。 “别担心了,前线若是有好消息,百里大人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的。” “怎么能不担心?” 摇了摇头,胡亥长叹:“就快元旦了。” “要是再无法击溃蒙恬的军队,咱们岂不是要冻死在这鬼地方?”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托亚不解:“不会呀?” “以前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胡亥:“……” 咱们能一样吗? 我不抗冻啊! “放心吧!” 在胡亥哀怨的目光下,托亚起身,来到他的身边。 将之环抱的同时,温柔道:“以前,我一个人都过来了,更何况咱们现在是两个人?” “真要是到了凛冬,咱们只缩在床上不就好了?” 那更我要的命!! 听到这话。 胡亥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可这,偏偏又被托亚误会。 “你要是冷的受不了,咱们就……” 话没说完。 胡亥已经绝望。 可就在此时。 百里奕的身影,出现在了棚帐之内。 “公子!好消息,好消息啊!” 都不用说什么好消息! 犹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的百里奕,对胡亥而言,本就是一个最大的好消息。 激动上前。 一把抱住老百里,胡亥激动不已。 见状。 百里奕大感诧异:“公子,您已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百里奕:“……” 不知道,你这么激动干啥? 还在无语。 突然,余光瞥到了一脸不爽的托亚,百里奕了然。 苦笑一声,连忙开口:“公子,公主!” “前线已传来消息!” “我部勇士,大破蒙恬所部。” “其十路大军,被我军击破五路,现已停止前进,收缩阵型!” “真的?” 在胡亥惊喜的注视下,百里奕连连点头。 心中,更是感慨。 谁能想到。 堂堂大秦公子,还有他这个九卿之一的治粟内史,竟为了击败大秦的军队,而兴奋成了这个样子。 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还在感叹。 胡亥满是兴奋的声音就已响起。 “百里大人!” “快,马上传令,召集各部贵族!” “这一次,我看谁还敢不服我!” 听到这话,百里奕同样连连点头。 虽以大义名分,让托亚成为了匈奴可汗。 更是借助那些零散的部族,初步确立了自身威望,压迫各部臣服。 但! 随着时间的推移。 几家强大的贵族,现已逐渐脱离,自成一势。 凭此一战! 胡亥,终于是能彻底奠定他在匈奴人当中的威望,继而真正的统帅整个匈奴了! 第390章 百里奕的计策 因大秦不断的推进,匈奴人的生存空间亦被持续压缩。 即便几大贵族部落都对胡亥、托亚的统治表露不满,自成一势。 实则! 各部彼此之间的距离亦是不远。 随着胡亥一声令下。 各部贵族虽是不愿,但依旧分别派遣了代表前来。 很快,王庭大帐内,就汇聚了数十名来自于各部的贵族头人、代表。 大步上前。 傲然环视左右。 胡亥由桌面上拿起了一面有多处破损,还沾染着血迹的旌旗。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 将之展开。 嘶———— 看着黑龙旌旗上,那显眼的秦字。 各部贵族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对众人的反应极为满意。 胡亥更是傲娇的仰起了脖颈:“也许!在你们看来!” “这一次北伐的秦人,不可阻挡。” “但!在我胡亥这里,他们不过就是土鸡瓦狗尔!” “这一次。” “我们王庭的战士,生生击溃了五路秦军,歼灭敌人过万。” “尔等……”再环顾左右。 胡亥声音一冷:“谁还不服?” 在胡亥的叱问下。 王帐内的贵族顿时乱作一团。 彼此对视,交头接耳。 看向那面旌旗的目光,却充满了惊惧与崇拜。 先是几名本就亲善胡亥的贵族上前,表示顺服。 旋即。 越来越多的匈奴贵族,弯下了腰身。 直至,最后那几名身份地位最高的大贵族,傻眼当场。 看着对方那呆滞的模样,胡亥得意洋洋。 大步上前。 来到那最后的几名贵族身前,胡亥再问:“如何?” “现在,你们还质疑我妻托亚的能力吗?” 当初这群混蛋搞分裂的时候。 就是以托亚为一女子,能力不足为由。 现在…… 彼此对视。 几名贵族面色一脸灰白。 “我等甘愿归顺托亚可汗!” “托亚可汗继位,实至名归!” “只求可汗,带领我大匈奴重新走向辉煌!” 形势所迫,大势所趋。 即便心中再是不愿。 但胡亥率领王庭部族取得了一场大胜,这是谁都无法回避的。 深知继续反抗也只是徒劳,甚至还会被本族族人所弃。 贵族们,终于是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见状。 胡亥更是大喜。 一番并不得人心的勉励,将这些贵族全部屏退。 胡亥一把握住了百里奕的手臂。 “百里大人!” “再去下令!让他们给我继续狩猎信鸽!” “咱们,这一次,定要嬴高那贱种好看!” 点了点头。 百里奕面上却没有丝毫的欢喜。 胡亥不由大奇:“百里大人,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长叹一声,百里奕缓缓开口:“老臣只是担心,经此一事,陛下会改变策略。” “若他们不再使用信鸽,甚至是大军不再推进,就保持目前的现状……” 摇了摇头,继续:“等到来年开春,匈奴怕是无法抵挡啊!” 听到这话。 胡亥不由大急:“那要怎么办?” 一句问完。 不待百里奕回复,胡亥就想到了什么,激动道:“百里大人,你既然已想到此处,那是不是有了应对之策?” 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亥。 百里奕点头:“老臣,确有一不成熟的想法……” “有你就说啊!” 再三催促。 在胡亥那殷切的目光下。 百里奕略作斟酌:“老臣要说之计,还是当初与公子您提过的那件事!” 眨了眨大眼,胡亥茫然:“哪件事?” 百里奕:“……” 您这记性,比老臣我还差吗? 心中吐糟。 面上,却只能苦笑着解释:“就是当初,老臣说直接进兵马邑一事!” “马邑?” 听到这个,胡亥顿时就一个激灵,继而连连摇头。 “不妥!不妥!” “之前我不就说过吗?父皇在马邑!咱们怎么能去进攻那里?” “此一时,彼一时啊!” 看着疯狂否决的胡亥,百里奕只能再劝。 “公子,当初咱们尚未击溃秦军,所以臣提起那件事,也只是一个预想。” “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有!” 点头,确认,百里奕继续:“现,公子您以信鸽上的信息,指匈奴大军连克蒙恬五路。” “此,必会引得朝野震惊。” “如此,陛下也定然会改变策略,收缩阵线!” “就如老臣刚刚所言,所是被拖了明年春暖花开……” “难道……”纠结的在膨帐内来回转圈,胡亥迟疑询问:“咱们就一定要进攻马邑吗?” “若是寻不到其他的破局之策,就唯有直扑马邑,将陛下逼退!” “只有陛下退了,匈奴才可获得喘息之机!” “到时候……”寄望的看了一眼南方,百里奕再度开口:“公子您,才有与陛下讲条件的资本啊!” 看着一脸严肃的百里奕。 胡亥双眸当中不断闪过纠结之色。 半晌。 终于是长出了一口大气,疲惫的挥了挥手:“就按百里大人说的办吧!” “先继续猎取信鸽!” “要是秦军果真改变了策略,咱们又找不到其他办法……” 凝望着南方,胡亥咬了咬牙:“那咱们就去马邑!” “公子明见!” 叩拜的同时。 看着胡亥那神似嬴政的动作。 百里奕不由感叹。 造化弄人啊! 想他堂堂百里奕,学富五车,才华绝顶! 结果! 在陛下那里,只是凭祖辈蒙阴,混了个不上不下的治粟内史。 可跟随了胡亥北上以后。 竟是成了匈奴人的丞相…… 也不知。 今后,他的命运又会如何! 彼时。 马邑城内。 被公子高气了个好歹。 缓歇了好几天,才刚恢复过来的嬴政,再一次眉头紧皱。 “胡闹!” 看着跪拜在自己腿边,不断撒娇的晨曦,嬴政强忍上去抽一巴掌的冲动。 “军国大事,岂可儿戏?” “虞子期现正征伐月氏,你过去算怎么回事?” “皇爷爷!可是……” “没有可是!” 大手一挥,打断了晨曦的哀求,嬴政面如冰霜。 “朕告诉你!” “要么,就乖乖的回咸阳待着去!” “要么,你就给朕安分一点!” “想去月氏?不可能!” 第391章 晨曦要去见男人 虽被嬴政训斥了一顿,但已被公子高几句话,勾起了相思之情的晨曦却并不甘心。 然而。 一路小跑。 来到生父公子扶苏面前之后。 晨曦所得到的,却依旧是冷冰冰的训斥。 “晨曦!你是我大秦公主,今更已嫁为人妇!” “你可知,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大秦的颜面?” “前方战事不稳,岂能因儿女私情,就行此任性之举?” “莫说父皇不允。” “就是父皇让你去,我也不同意!” 相比于上来就骂的嬴政。 扶苏就显得温润了许多。 可即便扶苏的劝解如玉,晨曦依旧听不进去多少。 愤恨的跺了一下脚。 在由扶苏府邸离去之前,晨曦以坚定的口吻大吼:“你们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 扶苏不断摇头。 长叹家门不幸。 旋即。 又实在放心不下,只能亲自赶往公子高府邸。 马邑本就不大。 扶苏居所,与公子高所在府邸更不过相隔了一条街。 很快。 扶苏就已来到公子高府外。 轻叩几下,报上家门。 在小栓子的引领下,扶苏见到了这个在院落中,迎着寒风涮肉的公子高。 “大哥来了?” 将一块刚涮好的羊肉放入口中。 公子高挥手招呼:“正好,一起吃点?” 苦笑一声。 经不住公子高的热情,扶苏落座。 “三弟,你倒是会享受啊!” “国事皆由左相代劳。” “战事亦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完结。” “闲来无事,雪中涮肉,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说话同时。 公子高亲自上手,为扶苏摆上了碗筷、蘸料。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火锅。 扶苏的心思却并不在此。 应付着吃了两块肉,如同嚼蜡,终是忍不住。 扶苏放下碗筷,开口询问:“三弟,晨曦那丫头刚刚可有回来?” “晨曦?” “不错!方才,晨曦去求父皇与我,欲北上月氏,去寻虞子期……” “这不是胡闹嘛!” 拍了一下桌子,公子高眉头紧皱。 眼见公子高态度明确。 扶苏这才长出一口大气。 点头,应和的同时,扶苏长叹:“晨曦这孩子,从小就被我给惯坏了……” “大哥你不必担心!” “晨曦虽任性,但她并非不明道理。” “只要咱们皆反对,无人支持,且没有兵马相护,纵晨曦有心,也决计无法北上远去!” 说完。 更是挪动了一下椅子,来到扶苏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回头,我让虞姬好好的劝她一劝,这件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那就有劳三弟费心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 又拍了扶苏一下。 公子高将锅中肉食捞出:“大哥,不用担心那丫头了。” “难得今日无事,咱们兄弟好好的吃上一顿!” 看着碗中热气腾腾的羊肉。 心结已解的扶苏食欲大开。 拿起筷子,将羊肉夹起。 突然,想到了什么:“雪中涮肉,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三弟,咱们将父皇也请来吧?” “大哥放心,我之前就已派人去……” 话没说完。 公子高的府门再度开启。 龙行虎步。 嬴政精气神十足,大步迈入院内。 一边走,一边赞叹:“高儿,还是你有心,知道朕好这一口……” 话未说完。 突然看到了院落内的扶苏,顿时皱眉:“怎么比朕来的还早?” 扶苏苦笑。 连忙起身恭敬叩首:“父皇,儿臣是寻三弟有事,恰巧……” “行了!” 摆了摆手,嬴政毫不在意。 径直来到圆桌前,拽了一把椅子:“一起吃!” 得嬴政令。 扶苏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伺候起来。 看着父子三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在一旁伺候的小栓子不由摇头,长叹:“大公子,太单纯了啊!” 说罢。 扭头,看向府外…… 马邑城外。 荒林。 负气离去的晨曦,不知从哪里寻了一柄宝剑,不断的挥砍着枯枝,以泄心头之愤。 突然。 数十道黑影出现,吓了晨曦一跳。 可还不待晨曦惊呼。 黑影就已来到她的面前,更是纷纷下跪。 “蓝田军侯李赣,参见晨曦公主!” “蓝田军,参见晨曦公主!” 愣愣的看着面前几十名大汉,晨曦迟疑道:“你们是蓝田兵士?” 众人点头。 “那为何……你们未与子期在一起?” 自家男人! 那可是蓝田大营都尉,代理总管。 所有编入蓝田大营的秦军,皆归虞子期统帅。 虽然并未同虞子期一道去过蓝田大营。 但平时听人描述。 晨曦也清楚,这些兵士对他的男人,有多么的尊敬。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晨曦自是非常好奇,为何在这里会遇到本应随虞子期一道征伐月氏的蓝田军。 “回公主!” 军侯李赣拱手:“当初都尉北上,我们被留下负责后勤。” “故,一直都……”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不待对方说完。 晨曦就已用试探的口吻开口:“你们可听虞都尉之令?” 众人再度点头,神情无比坚定。 “那……你们可听我的命令?” 闻言。 众蓝田兵士一愣,彼此对视。 终是带头的李赣回复:“公主乃我大秦贵胄,更为都尉夫人。” “都尉不在,我等自以公主之令行事!” “好!” 强忍跳起欢呼的冲动。 晨曦沉声道:“那我现在,命令你们,护送我北上,去寻虞都尉!” “这……” “这什么这?” 绣眉一立,晨曦娇喝:“难道!你们就不想归队,为我大秦征战四方,而是就打算留在这里枯等吗?” 再度对视。 李赣目光坚定:“我等自是不愿!” “那现在,就带我北上,去同虞都尉会合!” 略作犹豫。 李赣叩首:“卑职,遵命!” 说罢。 更是起身:“公主!” “卑职等皆由战马。” “您先在此稍待,等卑职领取沿途所需物资,将战马取来,咱们再出发不迟。” “快去快回!” 在晨曦期盼的目光下。 李赣等人快步离去。 只不过…… 一部分人,确是直奔马厩。 另外几人,却是转头,奔向了公子高府邸…… 第392章 一杯倒的史官 马邑,公子高府。 院落内。 热气腾腾。 父子三人,在这冰天雪地当中,竟是吃的大汗淋漓。 抬手。 以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嬴政端起酒杯就是一大口。 喝完,更是长叹:“过瘾!” “那些什么葡萄酒的,根本就是女子的玩应。” “身为男儿,果然还是要喝这个二锅头!” 扶苏、公子高兄弟二人一左一右,连声附和。 一旁。 史官神色严肃,以手拖简,奋笔疾书:“始皇于马邑,公子高府邸院落内涮肉,不注形象,大赞二锅头为男儿之酒,豪饮一斤……”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唰唰声。 嬴政不满皱眉:“天天记个什么东西?” “史官!朕命令你,放下那没用的东西,过来与朕共饮!” 听闻此令。 早已习惯被嬴政当做透明人的史官一惊:“陛下,此于理不合!” “放屁!” “这院内,总共就这么两个人,你跟谁礼?又礼给谁看?” 怒斥了两句,嬴政虎目一瞪:“朕现在是命令你,难道你听不到吗?” 在嬴政那如有实质,杀气腾腾的目光注视下。 史官一颤。 纠结着放下了竹简。 以扭捏的身姿,仅仅坐了半个屁股,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 突兀! 双眼一亮。 史官不由自主的赞叹:“唉呀妈呀,真香!” 说完。 更是老泪纵横。 如同影子一般,跟随在嬴政身边这么多年。 这两年。 更是记录了他不止一次,以不检点的方式,如饕餮般品尝着各式美食。 直至今日! 史官方才知晓。 原来,这些东西……陛下!您早点让臣尝一尝,臣也不至于那么记录您的行为了呀! “好吃吧?” 在嬴政的询问下,史官连连点头,如小鸡啄米。 “来!再尝尝这个二锅头!” “一口下肚,保证你忘却所有烦恼!” 有了涮肉在前。 史官对嬴政口中的男儿酒,同样充满期待。 诚惶诚恐的从嬴政手中接过美酒。 史官看也不看,一饮而尽。 “这酒如何?” 探头询问的嬴政。 在这一刻,于史官眼中,却出现了数到分神幻影。 迷迷糊糊的辨认一番,史官对着他左侧的一道幻影叩首:“此酒……” 噗通! 话没说完。 直接栽倒于桌下。 看着史官那狼狈的样子,嬴政撇嘴:“就这酒量?” 一旁扶苏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心的对公子高询问:“刚刚父皇给史官那一杯,当有一斤了吧?” 公子高点头。 用来分酒的酒壶,你一口闷? 好家伙! 换谁,谁不趴? 史官趴窝。 丝毫不影响嬴政的兴致。 一边摆手,让小栓子将这碍眼的家伙抬走,嬴政一边继续豪饮。 然而。 因为院内太过热闹。 门外若有若无的叩门声,却是无人知晓。 直至。 酒馆三旬。 嬴政父子三人,生生从午时,一顿吃到了申时三刻,这才罢了。 满意的拍了拍肚子。 嬴政打了一个饱嗝:“朕今天吃的很开心!” “再有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朕一声,朕好留着肚子!” 公子高苦笑。 “这次是儿臣疏忽!” “下次,儿臣定提前告知父皇!” 得公子高承诺。 嬴政这才满意点头。 一摆手,招呼扶苏:“来,扶朕回去!” 扶苏连忙上前,搀扶着走路都不断打晃的嬴政直奔门外。 府门开启。 几名身穿蓝田军服的兵士出现,引得嬴政一愣。 酒,都瞬间清醒了三分。 “你们为何在此处?” 见到嬴政当面。 兵士连忙单膝跪地,行军礼:“参见陛下!” “起来!” 右手虚抬,嬴政沉声询问:“可是前线,又出现了什么情况?” 蒙恬麾下十路大军,生生被打残了五路! 虽说阵亡者,不过万余。 但后勤辎重,雪车等物,却损耗严重。 因受此拖累。 蒙恬大军的北上势头已经停止。 大秦!匈奴! 彼此之间,再一次呈对峙之势。 本以为,短时间内前线当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 可这突然看到了几名蓝田兵士。 嬴政的眉头,已紧紧皱起。 “回陛下!” 彼此对视。 为首的一名兵士连忙汇报:“刚刚,晨曦公主命我等,护送她去月氏,与虞都尉汇合……” “晨曦?” 听到这个,嬴政又是一愣,反问:“那你们陪她去了?” 几名兵士羞愧。 “公主以身相压,李军侯不敢拒绝,已带人护送她离去……” “胡闹!” 听到这话。 嬴政酒劲彻底清醒。 大声呵斥的同时,将回话那名兵士直接拎起:“他们走了多久?” “这……” 在嬴政的怒视下。 兵士略作犹豫:“午时离去,现已三个时辰……” “午时?” “那你们为何不早来汇报?” “我们……我们……” 兵士的迟疑,更是让嬴政本就旺盛的怒火添加了几分。 剑眉立起。 嬴政杀气腾腾:“说!” “我们于公主离去之际,就已前来汇报……” “午时就来了?” 兵士连连点头,委屈道:“我们一直叩门,却无人回应。” “无奈……” 看了一眼后方的兄弟,苦笑着回道:“只能留在府门外等待。” 白眼一翻,嘴角一抽。 此前的记忆,不断涌现在嬴政心头。 好家伙。 之前府内闹的动静太大,竟是没听到他们叩门! 这……就有点尴尬了。 将兵士放下。 嬴政以低沉的声音再问:“若现在派人去寻,可能追回?” “这个……” 兵士迟疑,不语。 可就当嬴政打算再问的时候。 后方,传来公子高的声音。 “父皇!” “此事皆怪儿臣疏忽大意所致!” “故,还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亲自带人,将晨曦给寻回来!” “你去?” 公子高点头。 “放屁!” “你是我大秦监国!岂能轻易离去?” “父皇!” 在嬴政的怒视下。 公子高凛然不惧:“此,本就由儿臣所引起。” “于情于理,儿臣义不容辞!” “况且……” 深深的看了嬴政一眼:“晨曦的性格,父皇您也清楚。” “若非儿臣亲去,怕是……” 第393章 全都是看在儿媳的面子上 “怕是什么?” “难道,朕命一大军去抓她,晨曦还能不回来?” 公子高:“……” 知道您霸气! 但对自家孙女,动用大军,您至于吗? 无语苦笑。 公子高只能继续解释:“父皇!马邑之军,万万不可动也!” “不能动?为何?” 见公子高这么说。 嬴政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之前。 这混小子在未告知他的情况下,就调遣尉缭,连同李由所统帅的三郡大军北上。 嬴政确实是大为光火。 不过……随着蒙恬这一败。 嬴政倒也从之前的大胜中逐渐清醒。 没事的时候,更是暗自赞叹。 这混蛋小子,气人是真的气人。 但这稳重的毛病……在某些时候,还是能带来奇效的! 就是没有晨曦这件事。 嬴政也本打算近期,就调遣李由的三郡大军北上,增援蒙恬所部,以期一举击败匈奴。 谁料……这混蛋小子刚刚说的是啥? “父皇!” “您莫要忘记,现在匈奴人的统帅,可是小弟胡亥!” “是胡亥又怎么了?” “难不成,那小子他还敢率领匈奴大军,直接来攻我马邑不成?” 在嬴政质疑的目光下。 公子哥点头,不语。 看到这一幕。 嬴政更是大怒:“他敢?” “父皇!您乃天下之本。” “正所谓,动一发而牵全身,无论如何,您的安危,都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虽小弟不敢,但为防万一。” “儿臣认为,三川郡兵,还是留守马邑方才稳妥!” “晨曦这边……”瞥了一眼嬴政。 见对方并未有发飙的迹象,公子高这才继续:“儿臣轻骑快马,最多一日,就可将她寻回!” 一旁扶苏上前,附和道:“是啊父皇!” “儿臣也认为,三弟说的没错!” “您的安危,不光关乎了此战胜负,更关乎我大秦万万黎民,绝不能大意!” 一个儿子劝阻,嬴政不听。 两个儿子劝阻。 嬴政同样是一脸的不耐。 然而。 当屋内闻讯赶来的虞姬也走上前来:“父皇!” “公子的性情您也了解。” “若您真调遣三川郡兵北上,怕是他……” 摇了摇头,虞姬一脸担忧。 虞姬出现之时。 嬴政的面色就已缓和许多。 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更是大笑。 “好!朕就听你的!” 一边将道谢的虞姬搀起,一边冷眼看向公子高:“朕会答应,全是看在儿媳的面子上!” 公子高连连点头:“儿臣知道!” 冷哼一声,嬴政怒叱:“你这性子,给朕改改!” “不过是调遣一个兵马,怎得!身边没人,你还睡不着觉吗?” “告诉你!” “若想掌天下,心量就必须要学朕一般,方得大点!”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又是一顿连拜,终于让嬴政满意。 “扶苏!搀朕回去!” 对扶苏下令的同时,抬腿迈步的嬴政看向公子高:“出去身边记得多带些人!” 说罢。 看也不看公子高一眼,大步离去。 “呼!终于是走了!” 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公子高长叹。 一旁虞姬连忙上前,以担忧的目光看向公子高:“公子。” “您这次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拍了拍虞姬的香肩,自信回复:“这件事,我早已谋划良久!” “有了晨曦这丫头,倒是多了一个更加合理,且不易被怀疑的借口!” “相信……”扭头。 深深的看了一眼北方,公子高沉声道:“经此一役,匈奴的战事,差不多也就该结束了!” 点了点头。 虞姬不言不语。 眼中的那一抹忧愁,却久久不能消散。 彼时。 马邑城,三十里外。 看着仍在拍打战马,向前狂奔的晨曦。 蓝田军候李赣连声劝阻:“公主,咱们还是歇一歇吧?” “歇?” 秀美一挑,晨曦坚定摇头:“不能歇!” “估计要不了多久,我三叔他们就会知道这件事!” “要是不抓紧赶路,被追兵追上我还怎么去见子期?” 李赣:“……”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虞都尉!我若是你,去什么月氏啊还?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难道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感叹归感叹。 任务还是需要完成。 抬首,看了一眼西下的斜阳,李赣再劝:“公主!” “咱们已奔行了三十余里,即便监国高公子他们发现,也断然无法追赶了!” “你说的是真的?” 在晨曦狐疑的目光下,李赣坚定点头。 “好吧!” 勒住战马。 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香汗。 晨曦这才露出疲惫之色:“那就休息一会,然后再继续赶路!” 一声令下。 骑兵纷纷下马。 生火的生火,扎营的扎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然而。 当这一幕被晨曦看到后,却是引来了连连惊叫。 “住手!快住手!你们要干什么?” “回公主,当然无视安营下寨!” 白眼一翻,晨曦怒叱:“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们!” “咱们在此略作休息,就继续赶路的吗?” “赶紧,将这些营……” 话还没说完。 晨曦就猛然发现。 左右的兵士,竟是缓缓围拢到了她的身边。 从小就在边塞河套长大。 晨曦并非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 仅见此一幕,晨曦就已想到了什么。 呛的一声,宝剑抽出。 晨曦连连后退:“李赣!你们要做什么?” 看着一脸戒备的晨曦。 李赣等蓝田兵士面面相觑,皆苦笑。 “公主,我们并无恶……” “放屁!” 一声娇斥。 晨曦竟是在李赣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先行挥动了手中宝剑。 更是狠狠的劈中了一名兵士肩膀。 趁着众人一愣的功夫。 晨曦以极为矫捷的身手,跑到了一匹战马身边。 纵身一跃。 哒,哒哒! 一阵尘烟。 不过眨眼之间。 晨曦竟是在一众蓝田将士的包围下,生生逃了出去。 看着那远去的倩影,众人皆懵逼。 “军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李赣大急,不断拍打着大腿:“追!快追啊!” 心中,叫苦连天。 这倒霉差事,咋就被他给遇到了? 第394章 公子的妙棋 晨曦的反应不可谓不敏锐。 奈何…… 终究,她只是一个女性。 纵是趁着蓝田兵士不备,突然逃离。 但在对方的围捕下。 很快,就被堵在了一处密林当中。 看着由四面八方包围上的蓝田兵士,晨曦目露绝望。 宝剑抵在了雪白的脖颈之上。 晨曦以决然的口吻娇喝:“你们再踏前一步,我立刻死在这里!” 李赣:“……” 公主啊!您还是冲上来,给属下一剑吧! “公主!属下等并无恶……” “放屁!” 娇喝再度传来。 晨曦一脸悲愤:“可叹我太过天真,竟信了你们这群贼子!” “告诉你们!” “我晨曦宁愿一死,也绝不会让你们这群贼子玷污!” 这没法沟通了! 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就是认定,他们不怀好意。 彼此对视。 眼中皆是无奈。 转首。 见晨曦抵在脖颈间的剑刃,已入肉三分。 李赣更是一个激灵。 噗通! 想都不想,直接从战马上跳下。 跪地,叩首:“公主!我等当真是奉监国高公子之命,来保护您的!” 本见李赣突兀的由马背上跳下,晨曦还被吓了一跳,甚至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脑海中。 更是浮现出了同虞子期相识、相知的一幕幕画卷。 谁料。 这边刚刚缅怀到彼此分离前那一夜的盘肠大战。 这个李赣……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晨曦试探询问:“你刚刚说,是奉我三叔之命?” 李赣:“……” 完了! 一激动,全说出来了! 公子,属下不是故意的啊!! 一阵哀嚎。 李赣苦涩一笑:“公主明见,属下等人,确奉监国高公子之命……” “说!” 娇斥响起。 晨曦面色阴沉如血:“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扯上我三叔了?” 最初。 晨曦还当这些人是虞子期的部下,满心欢喜自己好运。 之后发觉不对。 只当她被这伙贼人所欺。 不甘受辱,这才有了绝死之志。 现在么…… 握着宝剑的玉手,已因气愤,隐隐颤抖。 在晨曦如炬的目光下。 李赣长叹:“公主,是这样的……” 就在李赣对晨曦解释原委的同时。 百匹骏马,于旷野之上急速奔驰。 很快。 就抵达了此前晨曦逃离之地。 看了看左右。 公子高眉头紧锁:“搜!” “无论发现任何线索,马上禀报!” 一声令下。 骑士散去。 小栓子引马凑到公子高身前,担忧道:“公子,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不会!” 摇了摇头,公子高语气坚定:“此皆为我大秦控制区。” “纵胡亥真欲兵行险着,也绝不可能在此时就渗入至这里。” 认可的点了点头。 小栓子再问:“那公主她这是……” “当是李赣他们不慎,被晨曦发现或是误会了什么。” “不用担心。” 拍了拍小栓子的肩膀:“晨曦那丫头聪明伶俐,只要李赣等人将误会解释清楚,自无大事。” 眼见公子高如此镇定。 小栓子担忧不再。 忽然。 又想到什么。 “公子!咱们好像是忘了一件事!” “忘了一件事?” 在公子高疑惑的反问下。 小栓子严肃的点了点头。 “说说,我忘了什么?” “公子……”扭头,看了一眼马邑方向,小栓子踌躇开口:“咱们,好像是将国尉他们给忘记了……” 旁人不知。 小栓子又岂能不知。 这一次,公子高借故出行,可并非是为了寻回晨曦这么简单。 此次出行,少说都得按月来计算时间。 之前人在马邑。 将尉缭、王阜,还有刘邦家那俩孩子丢在大牢里尚可。 现在…… 几乎是一瞬间。 小栓子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尉缭那哀怨的面容。 “无妨!” “无妨?” “对!” 点了点头,在小栓子不解的目光中,公子高确认:“国尉年岁大了,让他在里面待着挺好的。” 小栓子:“……” 好家伙! 公子,您还真是体恤下属啊! 嘴角一抽,小栓子无语:“公子,若无国尉,那您接下来的计划又当如何?” “不还有父皇吗?” “这件事,我本就不打算让国尉传信。”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疑惑的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不明白?” “属下确实不明白,您为何不让国尉传信?” 此前让胡亥中计,就是凭尉缭那天女散花般的信笺之助。 而在尉缭来到马邑之后。 因其身份之便,嬴政亦将军伍联络等事物,一并交托给了这老货。 现在…… “不稳妥啊!” “以尉缭的身份,仅一次尚可。” “若是去信多了,难免会遭人怀疑。” “唯有父皇亲自去信,方能确保,被胡亥发现之后,他会毫不犹豫的按照咱们所预期那般行动!” 果然是公子啊! 依旧,还是如此的稳重! 彼时。 马邑城,大牢。 看着那两个从进来以后就不断哭闹,直至累到直接酣睡的孩童。 尉缭此前的淡然再也不见。 惆怅的叹息了一声,看向王阜:“你说,公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为何,让老夫教导这两个小东西?” 王阜摇头。 “国尉不是说过,公子从不做无用之功么?” “我虽是猜不出公子的用意,但国尉您只要按公子要求行事即可!” 翻了一个白眼。 尉缭不忿:“你说的倒是轻松!” “这两个孩童才多大?” “天天除了哭,就是闹,老夫我要如何教导?” 毫不理睬尉缭的抱怨。 王阜学着当初对方的样子,将枯草平铺,舒适的躺在上面:“那就不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尉缭:“……” 若不是老夫干不过你,非特么掐死不可! 哀叹了几声。 终究不想在两个孩童身上浪费脑力。 尉缭只得拉着王阜转移话题:“对了,太仆,你来北地之前,国内近况如何?” “各地……可有何不稳的预兆?” 虽然公子高并未明说。 但在牢狱当中,尉缭却也想到了许多。 特意将李由的三川郡守军调来,在尉缭来看,正是公子所下的一步妙棋! 现在……他倒是十分忧心国内的局势。 第395章 李斯,你误国啊 “咸阳倒是尚无任何状况。” “不过此前下官倒是从左相处听闻。” “各地郡守上呈的奏报中,多有言及地方不稳的情况发生。” “地方不稳?” 听到王阜这么说。 本还一脸哀怨的尉缭顿时来了精神。 手脚并用。 快爬了几步,来到王阜身边,尉缭双眸精光闪烁:“详细说说,到底都怎么一回事?” 王阜:“……” 国内不稳,结果您这么兴奋? 这……当真好吗? 吐糟了两句。 在尉缭殷切的催促下,王阜只得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 “闹事者,主要大多集中在齐楚二地!” “当是那些逆贼,认为他们距离我关中过远,且大军皆北上,这才有胆子冒出头来。” “国尉不必太过忧心。” “据左相所言,闹事者,皆为一些妖言惑众之辈,成不得什么大气候!” “放屁!” 王阜还在满不在乎的解释。 尉缭,就已厉声怒斥。 “李斯这个蠢货,怎么一点敏感度都没有!” “他这么做,可是在误国啊!” 见尉缭如此说。 王阜大惊。 连忙起身,紧张道:“国尉,没那么严重吧?” “没?” 冷笑一声,尉缭目光如炬:“你当老夫这段时间呆在大牢里,只想着公子因何惩戒于我一事了吗?” “那不然呢?” 尉缭:“……” 老夫我这蠢蠢欲动的大手啊!真想抽你丫得! 深呼吸。 强压心头怒火。 尉缭沉声道:“太仆,你仔细想想!” “各地多有六国余孽蛰伏。” “这种大事,公子岂能不知?” “早先!陛下身体尚可,基本过上两天,就会东巡,以慑天下。” “然!自陛下病重,这些余孽就已蠢蠢欲动。” “而今我大秦以倾国之力北伐,更是让这些余孽看到了机会!” “三川郡守兵,乃威慑关东,亦是我大秦留在国内最后的一支正规军!” “公子特意将他们调离……” 摇头,长叹:“这根本就是为了钓鱼啊!” “钓鱼?” 眨了眨大眼,王阜不解:“国尉,你馋鱼了?” “在这地方,牛羊尚好弄,鱼怕是……” “滚!” 白眼一翻。 压抑了良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尉缭对着王阜就是一个大比斗。 “你……”捂着自己的面颊,王阜满是诧异:“你怎么打人呢!” “再特么插嘴,老夫我打死你!” 一巴掌下去。 这才发现。 原来这个看起来比自己体格精壮不少,且年轻许多的王阜,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 胆气上涌,尉缭尽显国尉之威。 揉着面颊。 王阜满是委屈。 要不是,怕把尉缭这老胳膊老腿打坏了,回头没法交代,他岂能吃这哑巴亏? 不过。 好歹,王阜算是安静了下来。 调整一下情绪,尉缭再度开口:“公子所谋,正是借陛下,乃至我秦兵皆不在国内之际,将那些深藏在暗处的余孽全都引诱出来,继而一网打尽!” 听到这里。 王阜面上委屈不在。 负责统管马匹,兼职为始皇帝拉车的他,于军国大事确实反应迟钝。 但好歹,也是做到了九卿的存在。 经尉缭这么一说。 王阜恍然。 “国尉!你是说……”扭头,看了一眼南方,王阜神色紧张:“在我大秦与匈奴人决战的时候。” “那些余孽,很可能会趁势而起?” “孺子可教!” 王阜:“……” 要不是我王阜尊老爱幼…… 还在暗自发狠。 尉缭的声音就已再度响起:“李斯这蠢货!” “如此敏感的时期,他竟还将各地奏报,当做常态来处理!” “若此事一个应对不及……”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尉缭面色凝重:“天下,不稳啊!” 尉缭还在为国事忧心忡忡。 听到这里的王府,却是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嗨!我当是啥!” “国尉,您仔细想想!” “连您都能想到的事情,公子岂能没有准备?” “我估计……”长叹一声,王府自信道:“公子,等得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眨了眨满是褶皱的老眼。 尉缭以诧异的目光看向王阜。 直至。 将对方看到毛发,这才感叹:“不想!” “原来太仆,你还有如此远见!” 面颊上再一次传来了热辣之感。 看着那不断叹息的尉缭,王阜默默计算。 如何能打回这一巴掌,且不被对方报复的可能…… 泗水郡,大泽乡。 一支衣衫裸露的队伍,正缓缓前行。 所有人的面色,都异常疲惫。 噗通! 脚下一个踉跄。 一名老叟,直接栽倒于泥泞的道路之上。 “起来!老东西!” “别在那装死,赶紧给我起来!” 不待左右人去帮扶。 几名身穿黑衣的秦吏,就一脸戾气的走了上来。 一边斥骂。 手中的长鞭,亦不断甩打在了老叟那满是伤痕的背脊之上。 啪!啪!之声,于旷野内不断回荡。 被抽打的老叟,却连哀嚎的力气都已失去,只是本能一般,偶尔痉挛抽搐。 左右于老叟服饰一样的徭役,无一人敢上前。 眼中,皆写满了愤怒。 终于! 当老叟连抽搐都已消失后。 一名体格强壮的汉子,冲了上来。 “够了!”推开秦吏的同时,汉子怒斥:“你们难道真要抽死他吗?” 正在大显官威。 突然被推开。 秦吏大怒:“陈胜!你想死吗?” 随着秦吏的怒视。 数十名秦吏,纷纷抽出了腰间佩刀,一脸杀气的将陈胜围在中间。 本就凝重的气氛,更是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一时间。 之前还满是愤怒,义愤填膺的徭役纷纷后撤。 在秦吏那明晃晃的刀锋面前,众人皆低下了头,无人敢出一言。 看到这种情况。 被陈胜推开的秦吏更是得意。 冷笑一声,大步上前。 以手中利刃,抵在了陈胜胸口:“监国高公子有令!” “必须在月底,将你们这群泥腿子送到骊山。” “怎得……”刀锋一撩,秦吏杀气腾腾:“你是想故意拖延速度,让爷们我受上官责罚吗?” 第396章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看着不断在自己胸膛前晃动的刀刃。 陈胜双拳紧握。 因愤怒,眼中更是布满了猩红的血丝,杀气腾腾。 然而。 其状虽凶,但在这些秦吏的眼中,却无丝毫威慑可言。 又是一声冷笑。 秦吏扬起手中兵刃。 对着陈胜那满是怒火的面庞,以刀刃拍了上去:“怎得,你还想还手?” “你!” 如此羞辱,简直胜过杀头。 可就当陈胜打算暴起的那一刻。 一名徭役突然由人群中走出。 “陈胜,你在做什么?竟敢对上官不敬?” 先是厉声呵斥了一声陈胜。 继而,献媚的看向秦吏:“大人!他就是一头蛮牛,没长脑子,您可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说完。 见秦吏面色稍有缓和,连忙继续说道:“上官,近来连日大雨,咱们已耽搁了不少行程。” “若是继续……” 不等来人将话说完。 秦吏的眉头就是一挑,连忙收刀:“吴广!你说的不错!咱们必须要抓紧赶路了!” 说罢。 也不理会陈胜,还有那名瘫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老叟,大步向前走去。 一场争端,化为虚无。 众人皆长舒了一口大气,纷纷无言的跟随着队列前进。 唯有被留在原地的陈胜,周身不断颤抖。 紧握的双拳,已隐隐渗出数血迹。 拍了拍陈胜的肩膀,吴广长叹:“走吧!” “走?继续走,早晚不都要如这老叟一般,死无葬身之所?” “那能怎么办?” 反问了陈胜一句。 吴广以不经意的口吻说道:“难不成,咱们还杀官造反?” 本是随意的感叹。 听在陈胜耳中,却犹如阵阵雷鸣。 扭头。 深深的看了一眼众秦吏的背影,陈胜的眼中闪过一道戾芒。 “吴广,咱们走!” 看着大步向前走去的陈胜。 吴广摇了摇头。 眼中。 同样是闪过了一道戾芒。 只不过……吴广目光所聚之处,皆在陈胜那魁梧的背影之上! 北地,马邑城外,旷野。 “公子,有消息了!” “晨曦公主她们就在我方西侧,十里外。” 看着兴奋的小栓子,公子高只是不语,点头。 这一幕,顿时就使得小栓子大为惊疑:“公子,您不高兴?” “晨曦即便有误会逃离,也决计逃不了太远。” “况且……”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公子高起身:“此次,我二人可算是目标一致,她自是不会如同胡亥那般。” 小栓子:“……” 果然。 胡亥那倒霉孩子一路逃亡,都是您设计好的! “公子,那咱们现在就去找晨曦公主?” “不急!” “既然已经寻到,等她们过来便是!” “等她们过来?” 诧异的反问了一句,小栓子大是不解:“公子,如若去月氏的话……那这条路,才是最为便捷的吧?” “月氏是一定要去。” “不过……”扭头,看了一眼前方大路:“如果直接往月氏方向前进,蒙恬将军他们的大军,怕是无法于第一时间赶到。” “稳妥一些,咱们还是由北行进为好。” 小栓子点头,深表认可。 就在此时。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咱们离去之前,可有关于国内的信笺送来?” “国内?” “对!”点了点头,公子高继续:“胡亥已经入瓮,我倒是并不担心北方战事。” “但国内……” “当是差不多到时候了!” “公子,您是说……”小栓子神色紧张:“国内那些余孽,要造反了?” “不会那么快!” 摇了摇头:“父皇之威,足震天下。” “那些余孽纵有心,也决计不会这么快就起兵造反。” “他们……还差一把火!” 小栓子若有所思。 “公子,您的意思是说……吴广?” “六国余孽,皆思复国,对我大秦多有污蔑,皆以暴相称。” “然!” “大秦不败,父皇尚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吴广……”随意的踢了一脚地面上的石子:“正是撬动我大秦根基,让天下人皆认时机已至的关键!” “算算时间,现在确是差不多了!” 放眼整个大秦,也就您敢说这话,做这事! 对公子高这堂堂大秦监国公子,未来的秦皇,竟要亲自安排人手,来造自家的反,而且还是那种打开绿灯,帮对方势如破竹的造反行为…… 仅仅只是想上一想,小栓子的嘴角就连连抽搐。 “公子,若陛下得知此事,怕会雷霆震怒啊!” “无妨!” “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纵引父皇生怨,为我大秦百年涉及,此事也必须如此!” 看着身形伟岸,目光坚毅的公子高。 小栓子深深一拜:“公子高义!” “无所谓义与不义,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罢了!” 说罢。 公子高转首,凝视天际那渐落的夕阳,还有被其照射出的火红云朵。 长叹:“这把火,终将,由我亲手引燃!” 大泽乡。 行进了一天。 徭役队伍上下皆疲惫不堪。 看了一眼已逐渐漆黑的天色。 带队的秦吏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都停下吧!” “今日,咱们就在此地过夜!” 闻言。 数百名徭役,皆长舒了一口气,纷纷瘫软的席地而坐。 不少人,更是干脆躺倒在了泥泞的道路之上。 “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见状,秦吏大怒,抽出长鞭:“老子让你们过夜,没说让你们休息!” “赶紧,去给老子扎营,生火!” “会捕鱼的,统统去河边给老子捕鱼!” 在长鞭的伺候下。 一众徭役虽是满腹怨言,但却不敢反驳,纷纷撑起自己那疲惫的身子,按照秦吏要求行事。 看了一眼满脸怒意的陈胜。 吴广淡然一笑。 大步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陈胜,咱们去捕鱼吧!” “今夜,多捕两尾,也可改善改善伙食!” “改善伙食?” 听到这话,陈胜不忿怒笑:“捉的再多,也满足不了那些秦狗!” “走吧!” “咱们偷偷吃,不就好了?” 对着陈胜眨了眨眼。 吴广也不管对方愿是不愿,拉着陈胜就直奔河畔走去…… 第397章 大楚兴,陈胜王 哗啦啦! 因持续的降雨。 河水变的异常湍急。 本就心有不忿。 今,一见河水如此湍急,被拽到河畔的陈胜更是转身就走。 “陈胜,你干嘛去?” 扭头,看了一眼询问的吴广,陈胜语气低沉:“河水如此湍急,哪里能捕得到鱼?” “就算运气好,偶捕个一尾两尾,不还是便宜了那群秦狗?” 说的还真有道理啊! 看着陈胜大步远去的背影,吴广认可的点了点头。 忽然!又想到什么。 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连忙追赶:“陈胜!等等,等等……” “还等个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偷吃不就好了?” 抓住陈胜臂膀的同时,吴广抬首,看了一眼天色:“反正现在乌漆嘛黑的,咱们就是晚些回去,那些秦狗还能寻来?” 再三劝慰,语气诚恳。 终于。 陈胜点了点头。 又一次将陈胜拖到了河边。 吴广拾起一根相对尖锐的树杈,对着湍急的河水就是一顿猛戳。 见状。 陈胜摇头:“你这样,你不可能捕到……” 话没说完。 吴广的树杈上,就已多了一条鱼儿。 愣愣的看着那鱼儿被吴广由树杈上拽下,对着脑袋就是一顿猛敲的操作。 陈胜:“……” 这运气,过分了吧? “陈胜,你看,我说能捕到的吧?” 兴奋叫嚷的同时。 吴广一直以余光观察着陈胜的反应。 直至,确认对方并未发现,这条鱼被他戳上来的时候,就已是一动不动,这才彻底放心。 呆愣的点了点头,陈胜叹服:“论捕鱼,我不如你!” 吴广:“……” 你这蛮子,除了身材比我高大一些,哪里强过我了? 若不是…… 甩了甩头,将心中杂念摒弃。 吴广再次摆出了一副热情的面容:“陈胜,你去叫上附近的兄弟,咱们现在就把这尾鱼吃掉!” 看着已准备动手处置鱼尸的吴广。 陈胜同样兴奋的点了点头。 从被征为徭役开始。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吃上一顿好的了! 很快。 左右的几十名徭役,皆闻匆赶来,聚拢在了吴广身边。 以余光瞥了一眼,吴广暗骂。 还好,他不是真的打算吃这尾鱼。 否则,陈胜这蠢货喊来如此多的人,他还能吃到个屁! 暗骂同时。 吴广手上动作不停。 先是当着众人的面,找来一块锋锐的石头,对着鱼腹就是一划。 双手用力。 嘶啦! 鱼肚被撕开。 吴广也不犹豫,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旋即,就是一阵极为惊讶的表情,呆滞在了原地。 本还满怀期待的等着分鱼。 见吴广将手伸入鱼腹以后,就一动不动。 众人大急。 “吴广,你在做什么?” “莫不是这鱼腹内有什么宝物?” “别傻了!不过一尾河鱼,怎么可能会……” 众人还在议论。 吴广伸入鱼腹的右手,就已缓缓掏出。 血淋淋的手掌摊开。 一卷沾染着鲜血的白绸,出现在了吴广手中。 见到这一幕。 众人皆大惊,连忙凑到了跟前。 借助火把照明。 吴广小心翼翼的将白绸展开。 嘶———— 阵阵倒吸冷气之声,立时传来。 众人的目光,皆看向陈胜,眼中写满了种种难言的意味…… “陈胜王!” “陈胜王!” 对着白绸上的字迹,呢喃自语了两句。 吴广突然发疯一般,抱住了陈胜的肩膀:“兄弟!这上面写的是你!你是王!你是陈胜王!” 愣愣的看着吴广。 陈胜仍未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天啊!鱼肚中竟会有白绸,这分明就是上天警示!” “老天爷啊!陈胜竟然是王!”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叹。 吴广更是顺势转身,对着陈胜深深一拜:“陈胜!” “此,乃天意,你当为王!” 吴广的跪拜。 仿佛是导火索。 惊愕的众人,纷纷跪在了原地,对着陈胜连连参拜。 眼见时机成熟。 吴广更是高举右手,朗声大喝:“大楚兴,陈胜王!” 包括陈胜在内。 此次被征集的徭役,皆为楚人。 听闻此言。 激动的众人更是热泪盈眶,纷纷高呼。 “大楚兴,陈胜王!” “大楚兴,陈胜王!” 在众人的高呼下。 陈胜亦是由此前的木然,渐渐清醒。 激动的看了一眼左右。 陈胜连忙上前,将吴广搀起:“兄弟,快起来!” 被陈胜搀起的同时,吴广以一副激昂的口吻说道:“暴秦不仁,苍天示警!” “今,鱼肚内有此白绸,就证明,这天下当由你陈胜王来坐!” “我吴广,支持陈胜王你起义,推翻暴秦!” 吴广话音落地。 本还激动的众人,顿时一愣。 喊喊陈胜王的口号尚可。 推翻暴秦…… 确实,大家没事都这么说。 但若真做…… 眼见众人一脸胆怯。 吴广更是激动:“嬴政老狗已经年迈!今更是一年都不露面几次,没准早已病死,只是那些秦狗秘而不发!” “更何况!秦狗现正集大军于北境,同匈奴决战,此绝非一天两天之事!” “此前传闻,秦狗连三川郡的守军都调往北境,这更是可以说明,秦狗同匈奴人的大战,处于失利当中!” “这,正是我们揭竿而起,推翻暴秦的最佳时机啊!” 一番话语。 说的众人呼吸逐渐沉重。 眼见时机成熟。 吴广更是高高的将陈胜右手举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今,苍天都已明示,合该陈胜为王!” 终于! 当这最后一句口号喊出以后。 迟疑的众人,皆被其所感染。 纷纷高呼。 目光中,再无半点迟疑,唯剩坚定。 看着左右情况。 吴广大为兴奋:“陈胜!咱们现在就去杀了那些秦狗,推翻暴秦!” 深深的看了吴广一眼。 陈胜同样激动。 将对方紧紧抱住的同时,允诺:“兄弟!有我陈胜的,就有你吴广的!” 吴广:“……” 别的!咱俩不是一路人! 吐糟同时。 看着左右激愤的人群。 吴广心头不由感叹。 不愧是公子,特意交代的这几句话,当真好用啊…… 第398章 彻夜不归的公子高 北地,马邑城外。 一阵马蹄声由远处传来。 守卫在公子高身边的小栓子连忙起身:“公子,当是晨曦公主她们回来了!” 闻言。 公子高将身上的灰尘掸掉。 起身,负手眺望。 片刻的功夫。 晨曦的身影出现在公子高视野当中。 才见到来人。 身在战马上的晨曦就已娇斥:“三叔,你骗我!” 好笑的看着晨曦,公子高反问:“我骗你什么了?” 杏眼一翻。 晨曦愤愤的由马背上跳下:“三叔,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去见子期!” “谁告诉你的?” 听到这话,晨曦更气,以手指向身后李赣等人:“那你为何让这些人假冒蓝田兵士?” “还有!” “你为什么亲自跟来了?还不是要抓我回去?” 这小丫头…… 摇了摇头,公子高苦笑:“第一,李赣他们,确实是归属子期麾下的蓝田将士!” “第二……”大步来到晨曦身边,公子高沉声道:“即便我亲自过来,也没说要带你回去吧?”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 晨曦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子高。 半晌,迟疑发问:“三叔,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 点头,确认:“我也要去月氏,咱们顺路!” “真哒?” 惊喜的反问了一声,晨曦乳燕归巢一般,直接扑到了公子高的怀中:“三叔,晨曦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尴尬的将晨曦从怀中推开,公子高再度苦笑:“知道好,就别废话,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晨曦连连点头。 然而。 当两支队伍合并,开始行进以后,晨曦却是提出了质疑:“三叔,月氏在西方,你为何要往北方走?” “月氏王都虽已被我军占领。” “然!其境内仍有多股抵抗力量。” “若直线西行,很有可能会遇到月氏败兵。” “稳妥一些,咱们从北面绕过去,此方可确保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晨曦:“……” 果然是三叔! 年纪不大,稳如老狗! 对公子高的脾性不是第一天知道。 在得到了如此解释以后。 晨曦虽是哀叹这样又会晚上几天才能见到虞子期,但终究没有反驳。 见晨曦不再哭闹,公子高这才满意点头。 继而,隐晦的对小栓子摆了摆手。 心领神会。 小栓子连忙对后方的骑士示意。 很快,行进的队伍当中,就少了几名骑士…… 马邑。 一夜过去。 嬴政才刚刚起身。 一名宦官就神色惊慌的走了进来。 “陛下,出大事了!” 正准备洗脸的嬴政一愣,快步来到宦官身边,沉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公子!是公子!” “公子?”听到这话,嬴政更是眉头紧皱,一把拎起宦官:“哪个公子?” “监国高公子!” “高儿?他能出什么事?” 本还紧张不已。 得闻是公子高,嬴政紧张的情绪立时散去。 才将宦官放下,不等转身,对方就已开口说道:“高公子使人传信。” “晨曦公主改道北上,他追之不及。” “现,已调转方向,去追赶公主……” “你说什么?” 刚刚还满不在乎的嬴政,虎目一瞪,再度将宦官拎起。 “晨曦那死丫头,改道北上?” “高儿!带人去追了?” 宦官哭丧着脸,连连点头。 “该死!” 怒骂一声。 将宦官甩飞的同时,嬴政大喝:“将扶苏,尉缭他们都给朕喊来!” …… 在嬴政的喝令下。 被甩到地上的宦官却是一脸迟疑,久久不动。 见状,嬴政更怒。 大步上前:“你没听到朕刚刚说了什么吗?” “陛下……”心中叫苦。 宦官连连起身,正跪叩首:“国尉他现正在大牢……” 嬴政:“……” 一激动,把这个给忘了。 “不用管尉缭了!” “去,将扶苏,李由他们都给朕唤来!” 摆了摆手,嬴政再度下令。 很快。 扶苏,李由等被嬴政点名之人,纷纷来到了郡守府大堂。 看着面色阴沉如水的嬴政。 扶苏不明所以。 参拜:“儿臣叩见父……”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 不待扶苏说完。 嬴政就已愤怒的拍了一下面前书案。 不待懵逼的扶苏反问。 嬴政起身:“你可真是教导出一个好女儿啊!”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 啪! 又是一声。 嬴政对身旁宦官喝令:“告诉他,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宦官一个激灵,不敢怠慢。 连忙将刚刚才汇报了一遍的事情,再度复述了一番。 越说。 扶苏的面色就越发苍白。 当宦官说完最后一句话。 扶苏更是直接跪地,连连叩首:“是儿臣管教不严,还望父皇恕罪!” “恕罪?” 冷哼一声,嬴政怒斥:“你可知!在这个时间北上,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若是他们不幸遇到了匈奴人……” “父皇,儿臣这就带人去追!” “放屁!” 以喝骂叫停扶苏,嬴政面上怒容更添几分:“高儿已经去了,你再去有什么用?” 说罢。 转首看向一旁小鸡一般,缩在旁边的李由:“李由!” “你即刻带人北上,一定要将高儿、晨曦他们给朕带回来!” “臣遵旨!” 不敢多言。 李由拱手领命,连忙奔着门外走去。 待李由背影彻底消失。 嬴政这才一步步的由高阶上走下,来到扶苏身前:“等晨曦回来,你必须给朕我看住了!” “要是再有下次……” “儿臣保证,定会好好管教晨曦!” 看着俯首听命的儿子。 嬴政仍旧一脸怒容,不言不语。 直至。 扶苏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的不断滴落。 嬴政这才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满是自责的看了一眼嬴政的背影。 扶苏摇头,长叹。 宦官连忙上前安慰:“公子,您不必如此……” “不!” 摇了摇头。 “子不教,父之过!” “晨曦如此顽劣任性,皆因我我之过也!” 说完。 以寄望的目光看向北方:“只盼,李由可将三弟寻回。”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 苦涩一笑:“扶苏,唯有以死谢罪!” 第399章 这混小子到底打算干嘛? 得嬴政令。 李由不敢怠慢,亲率一千精骑,直奔北路追去。 一路狂奔,尘烟滚滚。 就当李由一行,奔至马邑北五十里外河畔旁的时候。 惊觉。 在前方,竟有几名秦兵等候。 不待李由反应过来。 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的秦兵就连忙起身,不满道:“你们怎么才来?” 李由:“……” 这话说的……我竟无言以对! 愣愣的看了一眼走到身边的秦兵。 李由翻身下马,沉声询问:“公子状况如何?” 虽然说。 嬴政有令,要将晨曦、公子高一并寻回。 但这其中,孰轻孰重,李由还是能分明白的。 不说他本就为公子高门下之臣。 就是公子高的身份,对大秦的影响…… 十个晨曦,也换不来半个! “公子有令!” 一改此前的慵懒。 秦兵突然正色:“李郡守!” “您即刻返回马邑,告知陛下,就说晨曦公主疾行向北,公子仍在追赶。” “后续,会以鸽传信,汇报进展!” 一句话说完。 秦兵对着李由行了一个军礼:“郡守,此乃公子亲口交代,还望您……” “放心!” 拍了拍秦兵的肩膀。 李由嘴角一阵抽搐:“我已知公子心意!” 说罢。 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精骑挥手:“回城!” 看着仅与前方秦兵说了几句,就下令回城的李由。 副将不由担心上前。 “郡守,陛下的命令……” “无妨!” 摆了摆手,李由毫不在意:“公子既特意命人在此等候,就证明他早有准备。” “咱们……”苦涩一笑:“只需按公子命令行事即可!” 副将点头,不再相劝。 落在对方的后方。 李由不断回头,长叹:“公子!” “你好歹提前知会一声啊!” “臣,这次要被您给坑惨了呀!” 马邑。 得闻李由返回。 嬴政急切的迎了出去。 可当他看到李由身边,并无公子高、晨曦二人的身影以后。 眉头,立时皱了起来:“朕不是告诉过你,必须将高儿寻回的吗?” “回陛下!” 在嬴政的怒视下。 李由虽胆怯,却不敢不说。 一番讲述。 终是将公子高所交代的一切尽数告知,李由怯生生的询问:“陛下,您看……” “朕看什么?” “朕就看你空手而归吗?” 厉声怒斥。 将李由吓了一个激灵。 这还不够,嬴政虎目一瞪,继续:“朕的命令,是让你将高儿带回!” “你呢?” “仅因他一句话,就回来了?” “在你心中,朕的命令,还不如高儿吗?” 李由:“……” 陛下,您还是直接将臣丢大牢里,去陪国尉作伴吧! 这种诛心之言都问了出来。 李由怎敢回话? 额头满是汗水,嘴唇不断颤抖。 却始终,发出不只言片语。 看着在下首诺诺的理由,嬴政更怒:“滚!” “臣遵命!” 听闻此令,李由如蒙大赦。 头也不回,快步逃离。 嬴政:“……” 这群家伙,全都让高儿那混蛋小子给带坏了! 金口玉言。 滚字是他自己说的。 对逃离的李由,嬴政也只能无奈摇头。 半晌。 胸口的起伏逐渐平息,嬴政沉声说道:“李由是高儿的人,他叫不回来那个混蛋小子!” “黑卫!你即刻带人北上。” “无论如何,也要将高儿给朕带回来!” 随着嬴政话音落地。 黑卫身影出现。 单膝跪地,叩首:“属下遵命!” 看着黑卫远去的背影。 嬴政喃喃自语:“高儿这混蛋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北地,旷野。 “算算时间……”奔行途中。 公子高扭头,看向马邑城所在之处自语:“父皇,当已接到禀报了吧?” 看了看天色。 跟随在公子高身边的小栓子点头:“若是不出意外,陛下当已收到消息!” 说罢。 露出了一抹担忧的神色:“公子,您这么做,不怕气坏陛下吗?” “没办法啊!” 摇了摇头:“若想一战歼灭匈奴主力,就必须将他们从老巢引诱出来!” “能使之中计的办法,无非两种。” “要么,就是以马邑为饵,引匈奴来犯。” “要么,就是以我自身为饵,诱胡亥率军围捕!” “除此,别无它法!” 说道这里,公子高更是长叹:“虽然!” “以马邑为饵,更方便我大军调动。” “不过……父皇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 “稳妥一些,还是我亲自为饵,诱使胡亥围捕方为上策!” 小栓子点了点头。 眼中皆是敬佩。 “公子您放心!” “有属下在,绝对无人能伤您分毫!” “咱们这边倒是无妨。” “多做准备,纵胡亥引匈奴主力来袭,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 又是一声长叹,公子高苦笑一声:“还是父皇!” “陛下?” “对!” “以父皇的性格,他断然就不会这么算了!” “若我所料不错,父皇此刻怕已派遣黑卫来追。”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一愣。 继而紧张询问:“公子,那咱们要怎么办?” 没见到嬴政派来的使者也就罢了。 若在见到以后,还抗命不遵。 那……可就是完全的两个概念! “你去来路上等他一等吧!” “我去?” 诧异的反问了一声,小栓子急切道:“公子,若属下走了,谁来护卫您的安危?” “不还有他们么?” 指了一下左右精骑,公子高神色淡然:“就算你回去一趟,咱们至多也就分开个一两天,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况且……”凝视着马邑方向,公子高继续:“黑卫实力不弱,且并不认识咱们身边的这些精骑。” “唯有你在沿路拦截,方有可能将之拦住。” “所以……这一次,你必须去!” “公子,可是您……” “放心吧!” 深知小栓子仍不放心。 公子高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钢珠:“有这些东西傍身,即便遭遇零散的匈奴部族,亦伤不得我分毫!” 咕噜! 看着公子高手中那整整一把的火药摔炮,小栓子无语。 之前走的那么匆忙。 您这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第400章 只等胡亥接招 按照公子高的吩咐。 小栓子调转马头。 不过奔行了半日光景。 前方,就已出现了数道驾马疾驰的黑影。 “稳妥一些,果然没毛病啊!” 看清来人,小栓子不由长叹! 驾马上前,拦住对方。 小栓子拱手:“黑卫大人,久违了!” “英布?” 看着拦在道路中间的小栓子,黑卫先是一惊,继而大喜:“公子何在?” “黑卫大人,您还是回去吧。” “公子……”扭头,看了一眼北方:“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听到这话。 原本的惊喜不再,黑卫大急:“英布兄弟,这是为何?” “我若说……”在黑卫焦急的注视下,小栓子双手一摊:“公子打算陪晨曦公主一道去月氏,你信吗?” 黑卫:“……” 我信不信重要吗? 陛下啊!陛下那边,你让我怎么说? 深知嬴政为此已动雷霆之怒。 黑卫不敢大意,沉声道:“若如此,那我就只能……” 唰! 话未说完。 小栓子就已扬起了手中画戟。 “英布奉公子命,在此等候黑卫大人。” “今,已告知!” “若大人不退,英布就只能冒犯了!” 黑卫:“……” 要不要这么直接? 看着那在日光照耀下,不断散发出寒芒的画戟。 再看看小栓子胯下赤兔,不断踢动的四蹄。 黑卫清楚。 这家伙,并不是在开玩笑! “黑卫大人!” “您回去,如实禀告即可!” “料想陛下,当不会……” “怎么可能不会?”白眼一翻,黑卫一副哭腔:“陛下那边已经震怒!” “我若如此回去,根本无法交差!” “既然如此……”深深的看了一眼黑卫,小栓子双腿一夹胯下战马。 “你干什么?” 同为大秦臣子。 自身与公子高亦多有交集。 就是同小栓子,黑卫也自认关系不错。 本还打算卖卖苦情戏,好歹让这拦路虎放行,去亲眼见上公子高一面。 这……说打就打啊! 仓促之下。 准备不足,实力本身还远逊于小栓子。 砰! 只是一下。 被戟刃拍脸的黑卫,就飞落到了战马之下。 这还不够。 小栓子再度引马上前。 对着黑卫的手臂就是两下。 唰!唰! 血光飞溅,黑卫更是被吓的肝胆欲裂。 你玩真的啊! 悲愤,惊恐,愤怒。 多种情绪充斥在心头。 黑卫挣扎着就欲起身反抗。 可就当他直起了身子,摆出一副防备架势后。 哒哒! 马蹄声响起。 留给黑卫一个背影的小栓子,丢下一句话:“黑卫大人如此去见陛下,当不会被责怪了!” 黑卫:“……” 我特么谢谢你啊! 小栓子与黑卫的交手,不过电光火石。 其身后的黑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直至! 小栓子拍马离去。 几名黑兵这才上前。 “大人,您没事吧?” “大人,咱们现在当要如何?” 一群完全指不上的玩意! 心中怒骂手下不给力。 面上,黑卫只能苦涩摇头:“英布实力太过强悍,我不敌。” “咱们……回去复命吧!” 乘兴而来,落魄而归。 不过半日光景。 手臂上包扎着绷带的黑卫,就一脸颓废的返回了马邑。 来到嬴政所在寝宫。 黑卫以一副羞愧的口吻,如实汇报。 看着黑卫那受伤的手臂。 还有他被抽到红肿的脸颊,嬴政嘴角抽搐:“高儿,当真是这么说的?” 黑卫连连点头。 一脸沮丧:“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 “行了!没你的事了!” 摆了摆手。 嬴政话语间尽显疲惫。 “陛下?” 这就没事了? “朕让你下去,没听到吗?” 又是一声呵斥。 黑卫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退下。 看着黑卫远去的背影。 嬴政负手,沉思不语。 半晌之后。 这才以低沉的口吻喃喃自语:“高儿这小子……” 眼中,闪过了一抹欣慰,继而又转为震怒。 啪! 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书案:“来人!” 守在门外的宦官连忙入内。 “陛下!” “去!” “告诉扶苏,以朕的名义,用信鸽传令前线各部,让他们即往月氏方向靠拢!” 一句话说完。 嬴政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 “信鸽的数量……”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多一些!” 得嬴政命令。 宦官不敢迟疑,连忙大步离去。 寝宫内,再次就只剩嬴政一人。 看了一眼书案。 仍旧感觉气闷的嬴政上来就是一脚:“这个混蛋!朕还需要你来当那诱饵吗?” 彼时。 北地。 仰仗被公子高命名的宝马赤兔。 小栓子亦是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前行的公子高所部。 看着风尘仆仆的小栓子。 正让队伍原地休整的公子高,拍了拍身旁的大石:“歇会?” 摇了摇头。 完成任务的小栓子却没有丝毫喜意。 “公子,我总感觉不对!” “不对?”诧异的反问了一句,公子高饶有兴致:“哪里不对?” “公子!” “属下虽拦住了黑卫。” “但以陛下的性格……” “你是担心,父皇还会派军再追?” 小栓子连连点头。 “放心吧!父皇不会再追了!” 淡然的说了一句。 在小栓子不解的目光中,公子高缓缓起身。 “父皇脾气虽暴,但他并非无知。” “李由被阻,他可能还想不清其中关键。” “现在黑卫也被你劝退……” 扭头,幽幽的看了一眼马邑城方向,公子高笃定道:“父皇,定已猜出了我的打算!” 见公子高这么说。 小栓子大惊:“陛下已经猜出来了?” 得到确认,更是急切询问:“公子,若如此的话,那您的计划……” “父皇乃雄才大略之人,他定会了解我的苦心!” “所以,我的计划,并不会被打乱!” “现在……咱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胡亥那小子接招!” 见公子高如此有信心。 小栓子迟疑的点了点。 继而,转首看向北方。 目光中满是期待。 胡亥啊! 您,可一定要给力点,莫让公子失望…… 第401章 托亚,是我的妻子 漠北,匈奴王庭。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火炉。 一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 胡亥一边吸溜着鼻涕,对挤在他身旁的百里奕询问:“百里大人。” “如何,近来前线可有什么好消息?” 此前一场大胜,让胡亥彻底奠定了自己在匈奴人当中的地位。 不过! 这对胡亥来说,还不够。 “蒙恬大军一败,陛下已下令收缩阵线。” “公子……您还是再等一等吧!” “等?” 听到这话,胡亥直接跳起,双眼血红:“这怎么等?” “匈奴这鬼地方,冷的要命!再等下去,咱们岂不是要冻死在这里?” “更何况……”说到这里,胡亥双眸中更是充满了怒火:“不弄死嬴高那个贱种,我胡亥纵死也不甘心!” 百里奕:“……” 公子!您要找高公子拼命,为何一定要带上老臣我呢? 老臣,现在已够难了呀! 心中疯狂吐槽。 奈何,此时的百里奕,除了胡亥,无人可依靠。 “公子,以老臣之见,欲要破大秦,咱们还是要去马邑……” “我都说几次了?” 眉头一竖,胡亥反驳:“我父皇在那里!” “你让我去攻马邑,是要我做不孝子孙吗?” 百里奕:“……” 咱现在都叛秦了呀! 对兄弟,您都这么狠。 对陛下……老臣,竟无言以对! 甩了甩头。 百里奕苦笑一声,打算再劝。 就在此时。 帘帐被人由外掀开。 一阵寒风袭来。 正昂首挺胸,以表情怀的胡亥顿时就打起了哆嗦。 可还不待胡亥怒骂。 大步走来的托亚,就兴奋的将胡亥一把抱起:“胡亥,有消息了!有好消息了!” 营帐外,风雪连天。 从外面走回来的托亚。 无论是温度,还是她沾染的雪花,都让人触及生寒。 本就在烤火,穿的不是很多。 被托亚这么热情一抱……“阿嚏!阿嚏!” 喷嚏连天,鼻涕横飞。 “托亚,你把我放下,快把我放下!” 连续叫嚷了几声。 兴奋的托亚这才恍然,连忙松开双臂。 又是一阵颤抖。 蜷缩在火炉旁的胡亥足足缓歇了半晌,这才恢复过来。 “到底有什么好消息,让你这么激动?” “前线!” “是前线的战士来信了!他们又狩猎到了信鸽!” 听到这个。 胡亥同样是来了精神。 顾不得烤火,激动的胡亥连忙转身:“什么消息?” “是公子高!” “刚刚,有一个部落的族人向我汇报,他们猎到了信鸽,上面有关于公子高的消息!” 一边说。 托亚一边从袖中抽出了一卷白绸。 “嬴高?” 又是激动的大喊一声,胡亥一把将白绸夺过。 展开一看,狂喜:“嬴高!你这贱种,这一次,你死定了!” 看着仰天长啸的胡亥。 百里奕好奇的眨巴着双眼:“公子,到底是什么消息?” “百里大人,你自己看!” 接过白绸。 一看,百里奕同样一惊。 继而,眉头紧皱:“公子,现我军尚未辨识此消息之真伪,您不可妄动啊!” “这还有假?” 见百里奕这么说,胡亥大步上前。 指着上方嬴政亲令的几个大字:“看到没?” “这!可是父皇亲自下令,让蒙恬各部往西北方向集结靠拢!” “这一定……”攥紧双拳,胡亥目光坚定:“是嬴高那个贱种又任意妄为,引得父皇担心,所以他才下令让蒙恬各部集结,欲以保护!” 貌似很有道理啊! 看着胡亥分析的头头是道。 百里奕一阵惊愕。 继而,惭愧道:“公子说的有理,是老臣愚钝了!” “这不怪你!” 拍了拍百里奕的肩膀,胡亥安慰:“咱们这段时间,过的实在太苦了!” “难免百里大人遇事会多加几分小心!” 说完。 转身,负手,胡亥摆出了一副高人状:“稳重虽是没错!” “但!我认为,父皇说的有一句话就十分正确,让我至今难忘!” 百里奕连忙配合:“是什么话?”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若机会出现在了眼前,就无需再考虑太多!” “唯有孤注一掷,方可立不世之功!” “当初……”遥望南方,胡亥感叹:“父皇对六国宣战,攻灭第一个敌人韩国之时,就是以此手段,打了那些正准备合纵的诸侯一个措手不及!” “公子高见,老臣拜服!” 陈恳的对着胡亥一摆。 百里奕大感欣慰。 经历了无数磨难。 他忠心辅佐的公子,终于是长大了,成熟了! 擦拭掉眼角上的泪痕。 因胡亥的成熟,而重新振奋的百里奕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 一道灵光闪过,激动上前:“公子!” “老臣有一计,不但可使您除掉大敌,更能让您平安归秦,且获储君之位!” “哦?” “百里大人!您有何妙计,速速教我!” 看着因激动,抓住自己双肩的胡亥,百里奕略作踌躇。 更是以余光,不断的瞥向一旁好奇观望的托亚。 接收到百里奕传来的信号。 胡亥秒懂。 “百里大人不必如此!” “托亚……”说话的同时,走到托亚身边,将对方揽住:“是我的妻子!” “我们夫妻之间,没有任何秘密需要隐瞒!” “胡亥……” 感受着自家男人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还有这足以令万千少女动心的宣言。 托亚芳心乱颤。 面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春光,双眼迷离。 百里奕:“……” 公子!您这就过分了啊! 还在吐糟。 胡亥的声音就已传来。 “百里大人,有什么妙计,你就直接说吧!” “我相信,托亚一定会全力配合咱们的!” 小鹿乱撞的托亚连连点头,开口附和:“是的,百里大人。” “我夫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您有什么话,大可直说!” 咕噜。 在胡亥夫妻二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 百里奕咽了一口口水。 双眼一闭:“那老臣我……就说了!” 第402章 百里奕的妙计 “百里大人,您说,我听着!” 见老百里终于肯开口。 胡亥再次将期盼的小眼神奉上。 不光胡亥。 就是托亚,也因百里奕此前的那一番操作,对他接下来的言辞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略作斟酌。 百里奕缓缓开口:“公子您引军袭杀高公子。” “此,确为一步妙期!” “那是自然!” “嬴高那贱种,早就应该死!” 百里奕:“……” 能等老臣说完不? 无声的沉默,最是致命。 看着漠然不语的百里奕。 胡亥亦是到了什么,尴尬一笑:“百里大人你继续!” 点了点头。 百里奕坐到皮毡上,端起桌面上的奶茶轻抿,以高深的口吻说道:“但!这些,对公子而言仅仅只是过程。” “咱们所要的,还是最终结果!” “结果?” “对!” “正如老夫刚刚所言。” “唯有公子重新归秦,得储君之位……”看了眼身上的皮袄,百里奕长叹:“咱们这段时间所受的苦,方算值得!” 一句说完。 不待胡亥询问。 百里奕的神色就是一变,沉声道:“以老臣之见!” “若想达成此目地,唯有一种办法!” “出卖匈奴!” “出卖匈……唔,唔!” 听到这话。 胡亥终于忍不住了。 要不是身旁托亚捂住了胡亥,他这一嗓子,怕是整个王庭都能知晓。 看着那因惊慌而失神的胡亥。 还有一旁相对镇定了许多,不断安抚的托亚。 百里奕不由长叹。 公子,果真是远见卓识。 真要将托亚给赶了出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长叹了两声,百里奕继续:“陛下所求,唯匈奴尔!” “今,公子您做主匈奴。” “先败蒙恬,后灭高公子。” “可以说,这,就足以使形势逆转。” “总我秦军强大,陛下欲要剿灭匈奴,亦绝不是在今年冬天就可达成之事。” “倘若!在此时,公子您主动联系陛下,对他阐明心迹,且与我大秦军兵配合……”双眼一凝,百里奕对着虚空挥动了一下手臂:“定可一战而胜!” “高公子已无,您还立下如此不世功勋。” “纵陛下心中有怨,只要您诚恳认错,且对陛下说明,咱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匈奴,继而助我大秦一战灭之!” “此,定会获得陛下的原谅!” “公子您……”说到兴奋处,百里奕躬身一拜:“必将以灭匈之威,成储君之不二人选!” 看着叩首纳拜的百里奕。 胡亥面色巨变。 片刻。 胡亥沉声道:“百里大人!” “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已预谋了许久?” 百里奕:“……” 公子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公子不愿? 看着一脸冰霜,并无任何喜色的胡亥,百里奕心口一凉。 身为大秦臣子。 族人,古旧,一切的一切都在大秦。 百里奕岂能甘心在这草原上当一野人。 况且! 就目前大秦与匈奴之间的实力对比。 百里奕也丝毫不认为,在左右皆被堵住,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匈奴还有取胜的可能。 既是必败,为何不卖! 可现在这…… 在胡亥如炬的目光下。 百里奕惶恐道:“公子,老臣我……” “你实在太过分了!” 不待百里奕说完。 胡亥就已打断怒斥。 听闻此言。 百里奕更是双腿一软。 完了!老夫我太想当然了! 胡亥公子,他根本就没有归秦之心啊! 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瘫坐在地的百里奕已做好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突然。 一双大手抓住了百里奕的双肩,使得他不断颤抖。 “百里大人!” “你有这种妙计,为何不早与我说呢?” “亏我以为,还要在这鬼地方过一辈子!” 百里奕:“……” 公子!您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老夫我这小心脏,经受不来啊! 看着将自己搀起的胡亥,脸上写满了兴奋。 百里奕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起身的同时。 余光一扫。 发现杵在原地的托亚神色却极为复杂,百里奕心中又是一咯噔! 把这位给忘了! 不敢迟疑,百里奕连连对胡亥打眼色。 奈何,媚眼抛给瞎子看,胡亥完全没注意。 眼见托亚抬步欲走。 百里奕终是忍不住:“公子,托亚可汗她……” “托亚怎么了?” 在百里奕出声提醒下,胡亥疑惑回头。 “托亚,你要出去?” “不错!” 点了点头,托亚神色严峻:“胡亥,若咱们想按百里大人所言,达成这一计划,就必须要快!” “如果没杀掉公子高,那恐怕咱们即便回归大秦,也要受到他的暗害!” 解释了两句,托亚再次抬步。 “我现在就去召集各部头领,让他们集结族人,去袭杀公子高!” 说罢。 掀开帘帐,顶着风雪就走了出去。 看着托亚离去的背影,胡亥转首:“百里大人,刚刚你说托亚怎么了?” 百里奕:“……” 为了胡亥,您当真连自己的可汗之位都不在乎了吗? 这,还真是日久生情啊! 心下感叹连连。 面上苦笑不断:“公子,无事,是老臣多虑了!” 以托亚的身手。 若是真想对付他们俩,根本就不需出去找人。 这一次,还真就是他老百里想多了! 见百里奕这么说。 胡亥倒是毫无所觉。 兴奋的拍着百里奕肩膀:“百里大人,咱们就在这里等好消息吧!” “我相信!” 狠狠的攥紧了双拳,胡亥激动不已:“要不了多久!” “嬴高那贱种的脑袋,就将成为咱们的夜壶!” 公子,您这爱好……老臣我有点承受不来啊! 彼时。 漠北,旷野。 一阵飓风袭来,带起了漫天雪花。 看着已无法辨别方向的道路。 公子高抬手:“小栓子,让大家就在这里休整吧!” 闻令。 小栓子连忙点头。 片刻的功夫。 刚刚行进了不久的队伍,就再次停歇。 众人,都长舒了一口大气。 唯独一人,满是愤恨的走到了公子高身边…… 第403章 尚有一军 “三叔!咱们才走了不到五里,为何又停下休整?” 看着面前那双手叉腰,一脸负气状的晨曦,公子高淡然一笑,不语。 一旁小栓子连忙凑了上来。 以手指向前方:“公主,前面的风雪太大了,咱们连道路都看不清,要如何行进?” 顺着小栓子的指引,看了一眼。 晨曦依旧不满:“三叔!” “咱们这都多少天了?总共才走了不到一百里吧?这要什么才能到月氏?” 跺了跺脚。 尚在抱怨的晨曦突然想到了什么。 快步上前,抓住公子高的衣袖,以严肃的口吻说道:“三叔,你可是在骗我?” “你根本,就不打算带我去月氏?” 身为大秦王室,晨曦虽刁蛮任性,但也并非不明事理。 最初由咸阳北上的时候,晨曦还真就没有去见虞子期的想法。 可当她到了马邑。 从公子高口中得闻了西域女子的妖娆,更是被他怂恿之后。 晨曦心动了! 想着月氏已近乎平复,即便自己去了也不会影响军伍。 晨曦一颗放心,全都扑到了月氏上面。 越是阻挠,想要去的心情就越发强烈。 现在…… 看着小辣椒一样的晨曦,公子高反问:“我若骗你,直接把你带回去不就好了?” 貌似有点道理! 眨了眨明媚的大眼,晨曦若有所觉。 旋即! 再度跺脚:“那咱们这走的也太慢了呀!” “三叔!你难道不知道吗?” “若是在路上拖延的太久,才容易发生意外情况!” “这……”抓着公子高的衣袖就是一顿猛摇:“不是三叔你的性格啊!” 不愧是我们嬴氏的子孙! 对晨曦的奉承,公子高十分受用。 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顿时,就让还在撒娇的晨曦看到了希望:“三叔,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晨曦:“……” “三叔!” 气恼到连连跺脚,晨曦怒极:“刚刚我说……” “你说的确实不错!” “不过……”不待晨曦反问,公子高继续:“冒着风雪前进,同样也会有许多不可预料的危机出现。” “稳妥一些,咱们还是等风雪过去为好。” 杏眼一翻。 晨曦终于体会到了,她皇爷爷嬴政的痛苦。 更是深刻的谅解,为何嬴政每次见公子高,都要猛抽几下。 这……真的是太欠抽了! 看着被气到胸口不断起伏的晨曦。 公子高略作沉吟,开口:“若你当真着急,我可安排人先行护送你离去。” “真的?” “真的!” 点头,确认,公子高眺望远方:“这片风雪,咱们已穿越大半。” “料想再有几日,当可从中离去。” “你如果着急的话,倒是可等前方风小一些后,继续行进。” “三叔!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将扑倒怀中的晨曦推开。 公子高苦笑:“不过,你要保证!” “沿途之上,必须听从李赣他们的安排,不可轻易犯险!” 不做犹豫。 晨曦小鸡啄米。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李赣?” “对,就是李赣!” “小栓子需护卫在我身边。” “你若想先行一步,就只能让李赣护卫。” 犹豫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赣。 晨曦咬了咬嘴唇,目光逐渐坚定:“好!三叔,我保证,不会冒险!” 二人谈话同时。 前方的风雪,就已逐渐减弱。 见状。 公子高连忙吩咐。 “公子放心!” “属下定会护卫公主安全!” 得公子高令,李赣连忙拱手,一脸坚毅。 很快。 在李赣连同两百精骑的护卫下,晨曦顶着风雪,消失在了公子高的视野当中。 确认对方离去。 小栓子这才凑到公子高身边,担忧道:“公子,您当真让晨曦公主独自离去?” “纵我已有多番布置。” “然……”起身,公子高负手长叹:“以身为饵,终究危机重重。” “有我一人在此足矣。” “晨曦……让她离去,也算是一种相对稳妥的选择!” 小栓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旋即,又想到什么:“公子,那您为何不让李赣直接告知虞子期、钟离昧他们,让他们引军来援呢?” “如此,不光是有蒙恬所部大军,在西侧亦有我征西大军配合。” “这样岂不是在与匈奴决战的时候,能大大的增加获胜几率?” “不可!” 摇了摇头。 公子高解释:“胡亥虽已在匈奴建立了一定威望,可统帅全族。” “不过,那些匈奴贵族,毕竟不是傻子。” “若我西线大军调动,必然会引得匈奴人怀疑。” “但有一部提前准备,趁我大军尚未合拢之际逃离战场,今后都是一个麻烦。” “况且……” 扭头,看向西方,公子高淡然一笑:“在西线,我也并非没有布置!” “凭此布置,就足以配合蒙恬将军所部的合围了!” 听到这话。 小栓子一惊。 公子的重重布置,不都是经由他手安排下去的吗? 西线……哪里还有什么布置? 看着疑惑的小栓子,公子高反问:“怎么?想不出?” “确实想不出。” “你莫要忘记,咱们大秦于西线,尚有一大将未动!” 小栓子:“……” 有数的大将,全都在东西,乃至蒙恬的中路大军中。 这又从哪冒出一个大将? “公子,您说的……” “少府章邯!” “章邯?” “对!章邯虽为少府,不过他于统兵一道,亦甚有研究。” “他……恰是可成为我们的一支奇兵!” 听到这话。 小栓子大感不解:“公子,少府身边,有兵马吗?” 要是没记错。 小栓子可是记得。 当初章邯带着胡亥跑路。 半路上,胡亥逃离。 章邯这边亦直奔月氏。 现在……西线兵马,皆归虞子期、钟离昧,还有任嚣麾下的几员大将统帅。 章邯身边,哪还有人? “你莫要忘记,章邯带往匈奴的使团护卫!” “还有……”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蓝田大军!” “蓝田大军?” “公子!蓝田大军,什么时候跑章邯身边去了?他们不是一直都跟随着虞子期的吗?” 第404章 以祖先的名誉起誓 “其实……”在小栓子诧异的目光下。 公子高沉声,缓缓解释道:“早在咱们由月氏离去的时候,我就叮嘱过子期。” “只待北方的月氏主力被击溃,就让他价格蓝田兵士调回月氏王都,交由章邯统帅!” “原本。” “我也只是为了稳妥起见,确保月氏王都不会出现骚乱。” “不过现在么……”淡然一笑,公子高继续:“在你成婚的那天,我就已安排人快马赶往月氏,命章邯秘密率军离开月氏,向东线靠拢!” “算算时间。” 眺望着西方:“章邯所部,当已早至边境地带,等候命令了!” 小栓子:“……” 公子! 您这,到底是让我说您决胜千里,神机妙算呢? 还是说……稳到令人发指,直至惊喜出现! 尚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就已再度传来。 “晨曦那边我不担心!” “只要她进入月氏府邸,必会被章邯得知。” “届时,章邯大军自会向我方所在靠拢!” “父皇……”看了一眼南方:“已知我心意,当也不会出现丝毫的意外,可确保蒙恬大军会按时抵达。”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一点!” “公子,您还担心什么?” 您这就快连胡亥早上应该吃些什么,都给考虑进去了。 这,还有担心的事情? “东胡!” “那支盘旋在匈奴草原的东胡主力!” “他们,当是此战唯一的变数!” “虽然……”将脚边的石子踢开,公子高苦喟然长叹:“我也同样对此做了一定的应对准备。” “但……” 摇了摇头。 眉宇间,多了一抹焦虑。 “公子您放心吧!” “您布局如此严密,断然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看着上前安慰的小栓子,公子高苦笑:“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我,也只能将想到的一切,全部做出,来尽量避免意外的发生!” 小栓子:“……” 公子啊!您这一天天的,我都替您累得慌! 陛下,他怎么就能忍住,每天只抽您那么几下呢? 就在小栓子对此无语感叹的同时。 北地,匈奴王庭。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本就聚拢在王庭各处的各部族长,就被托亚召集到了大帐当中。 身在主位。 看着看下或激动,或不忿,或胆怯的各部族长。 胡亥傲然昂首:“大匈奴的战士们!” “我们反攻的时刻,已经到了!” 一句话,就引得众匈奴贵族侧目。 在众人的注视下,胡亥更是兴奋,大手一挥,慷慨激昂道:“现在!我命令,各部族长,将你们的族人统统给我召集起来!” “这一战,咱们必将彻底击溃秦军,夺回属于我们的草原!” …… …… 在胡亥的喝令下。 响应的匈奴贵族,却仅寥寥。 看着下方皆闭口不言,亦不挪动分毫的匈奴贵族。 还在畅想未来的胡亥大怒:“怎得,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下方匈奴贵族,仍旧无一人答话。 见状,胡亥心头一凉,面色巨变。 匈奴大帐内的温度,亦仿佛下降了几分,充满了一股让人倍感压抑的沉重气氛。 啪! 就在此时。 一直都站在胡亥身侧的托亚上前,猛拍了一下前方桌案。 “胡亥是我托亚的夫君!” “他的命令,你们是听不到,还是聋了不想听?” 看着杀气凛然的托亚。 胡亥心中大为感动。 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女人靠谱给力! 身为大匈奴女单于。 托亚发飙,到底还是有着一些威慑力。 看着愤怒的托亚。 几名匈奴贵族出列:“单于!” “我们并非是听不到!” “只不过……”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亥,发言的匈奴贵族不忿道:“我们,不想听一个秦人的命令!” 话音落地。 不少匈奴贵族,都跟着点头。 “单于!他可是大秦的公子!谁能保证,他真心帮助我们匈奴?” 听到这话。 托亚一愣,继而大怒:“放屁!” “胡亥是我托亚的夫君,他也同样是咱们匈奴人!” “更何况!你们这群家伙难道都忘记了吗?” “之前,若是没有胡亥,咱们如何击败蒙恬的大军?” “你们……”环顾左右:“哪里还有可供族人生活放牧的草原休息?” 本就支持托亚的贵族,闻言皆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而那些后续,因托亚强势,被迫归顺的贵族,却仍旧不服。 “用秦人的一句话来说,这叫此一时彼一时!” “谁敢保证,这个大秦公子不是在施展苦肉计,故意牺牲蒙恬所部,来换取我们的信任?” “此乃我匈奴与大秦的决战,关乎我匈奴生死存亡,不能有半点大意,单于您要三思啊!” 眨了眨眼。 胡亥惊疑的看向百里奕。 苦肉计? 要是没有今日老百里的那一番话,他哪里能想到这种计策! 胡亥还在为此倍感诧异。 托亚就已娇呵:“我!挛鞮氏托亚,以祖先的名誉起誓!” “关于此战的部署,胡亥绝无半句虚言! “只要我们集各部之力,灭掉那个大秦监国公子高。” “秦军,必会大乱!” “届时……”大手一挥,托亚以豪迈的语调继续:“我大匈奴,不但是可夺回属于自己的失地,更是能从秦人的手中,抢回河套草原!” 祖先的名誉! 众匈奴贵族皆倒吸一口冷气。 质疑之声不再。 “我等,谨遵单于之命!” 看着一众以手扶胸,弯腰领命的匈奴贵族。 托亚紧皱的眉头终于得以舒展。 可还不待她下令。 王帐内。 两名衣着与匈奴人略有不同的大汉,却大步走了出来。 “托亚单于!” 先是弯腰一拜,为首的一名大汉开口说道:“作为匈奴人的盟友。” “我们东胡决定,在你们围剿大秦监国公子高的同时,率军突袭河套!” “若能攻破马邑城,大秦不光要折损监国,就是他们的皇帝嬴政,亦会被我们东胡勇士斩下头颅!” “如此……”阴冷一笑,东胡大汉兴奋道:“咱们不光可以夺回自己的失地,更可趁秦大乱之际,攻其国土,掠其疆域!” 第405章 欲反攻河套的东胡 东胡大汉的话,引来了一阵惊叹。 匈奴贵族,均是双眼一亮。 想到兴奋处,更是摩拳擦掌,就仿佛大秦已被他们击溃。 看着下方景象。 胡亥愕然。 额头上的汗水不住流淌:“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莫不是……”听到这话,东胡大汉直视胡亥,如炬的目光中满是审视:“大秦公子你,仍旧心怀故国?” 只此一问。 本还喧闹的王庭大帐,顿时就陷入了鬼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看着众人的目光。 胡亥心头一怯。 若不是托亚扶了一把,直接栽倒都有可能。 心绪急转。 胡亥脑中灵光一现:“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胡亥已经叛国,又岂能心怀大秦?” 一句话说完。 不待东胡大汉反问,胡亥继续:“我想说的是,河套为大秦北军的根本,仅以你东胡一族之力,怕是难以攻克马邑!” “怎得?莫不是你们匈奴打算出兵助我?” 我助你一脸屎! 看着那挑衅一般的东胡大汉,胡亥心中狂骂。 面上,始终笑嘻嘻:“匈奴、东胡本为盟友,相助自是应当。” “不过……”摇了摇头,以遗憾的口吻继续:“袭杀大秦监国公子高,这才是目前我们匈奴的策略!” “两相比对,袭杀大秦监国公子高,不但成功率更高,且对秦国造成的影响,亦不会比进攻河套少了多少。” “稳妥起见,我大匈奴自要倾尽全力,先灭大秦监国,断其未来,再说其他!” 胡亥的话。 引的帐内众匈奴贵族连连点头。 不少原本还对他颇有微词的匈奴贵族,更是投以诧异的目光。 明显,比之前要柔和了许多。 感受到众人在态度上的变化,胡亥更是兴奋:“东胡欲攻河套,我匈奴自是双手赞同!” “但以我个人之见,东胡大军最好还是先稍待一段时间。” “等我匈奴剿灭大秦监国,而后在与你合兵一处。” “如此,亦能让东胡勇士们减少一些损失。” “多谢胡亥公子好意!” 胡亥诚恳的语气,让东胡大汉的态度也软了不少。 先是一拜,引得胡亥狂喜。 可还不等胡亥再说些什么,东胡大汉就已直起身子,目光坚毅的开口说道:“秦人攻我腹地,灭我族裔,此等仇恨,不共戴天!” “纵我三十万东胡勇士拼掉最后一口气,亦要找秦人报此血海之仇!” “所以……”大手一挥:“我东胡,自会进攻河套,不需胡亥公子挂念!” 胡亥:“……” 我挂念你姥姥! 看着摆出一副慷慨激昂状,得到一众匈奴贵族赞扬的东胡大汉。 胡亥真恨不能冲上去,直接咬死! 眼见胡亥状态不对。 站在他身边的百里奕连忙悄声劝阻:“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语说完,终是让胡亥冷静了下来。 “既如此……”银牙咬碎:“那我就预祝东胡大军旗开得胜了!” 终于。 将这让他跳脚的议会熬了过去。 才一返回营帐。 胡亥就急切的抓住百里奕:“百里大人,咱们现当如何?” 闻言。 百里奕一愣。 又是小心的瞥了托亚一眼,不语。 虽然说,之前托亚在议会上非常给力,为了挺胡亥,都搬出了祖先的名誉。 不过细细想来。 她所起誓的东西,仅仅只关乎了袭杀公子高的计划,并无其他。 之前。 那是完全看不到匈奴战胜大秦的希望,托亚还有可能选择帮胡亥到底。 现在,东胡三十万大军进逼河套! 匈奴铁骑围剿公子高! 若此两事皆成,匈奴不但是可以反败为胜,就是纵马江南,亦不无可能。 如此情况…… “公子,托亚单于这边……” “无妨!” 打断了百里奕的悄声耳语。 胡亥大步上前,拉住托亚比他还大了一圈的手掌,直视对方:“托亚,你会一直支持我的,对吗?” 百里奕:“……” 公子,您这……老臣我头疼啊! 还在感叹。 托亚就已点头,语气坚定:“这是自然!” “为了救我,你三番五次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托亚,为了自己的夫君,舍弃匈奴又有何妨!” “胡亥……”紧紧相拥,托亚目光迷离:“我永远都是你的女人,无论你要做什么,要去哪!” “托亚!” 深情的表白,使得胡亥同样动情。 脚尖踮起,以双手捧着托亚的脸颊,胡亥深情一吻。 嘤! 轻吟声,悄然炸响。 托亚胸口不断起伏:“胡亥,我要给你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同时。 托亚双臂就一用力,将胡亥打横抱起。 看其架势,明显是打算直入主题。 “咳,咳咳!” 虽不忍打断。 但在此时此刻,百里奕可不敢让这小两口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 他们! 一旦战了起来,那可是天昏地暗,没七八个时辰,都不带停歇的! 真要等战完。 东胡大军,怕是都已集结完毕! 听到百里奕的假咳。 动情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托亚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就打算关门送客。 胡亥,却是猛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挣扎:“托亚,先放我下来,正事要紧!” “生孩子也是正事……” 嘴上虽是不满的嘀咕。 但在胡亥强硬的要求下,托亚还是将他缓缓放下。 才一落地,胡亥就大步来到百里奕身边。 顾不得那被撕开的衣领,急忙询问:“百里大人!” “托亚是自己人,你可以放心!”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脑海中回想了一下刚刚二人的深情告白。 百里奕苦笑。 老夫我,这是跟不上时代,完全不懂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了呀! 甩了甩头。 摒弃杂念,百里奕神色逐渐凝重。 “王离所部,攻掠东胡府邸,连东胡王,都被其斩杀于王帐之内。” “东胡与大秦,已成死仇。” “以老夫之见……咱们,根本就无法劝阻东胡人出兵的决心!” “那不行啊!” 焦急的拍了下大腿,胡亥急切道:“要是东胡人当真攻克了马邑,我父皇怎么办?” “咱们……还怎么返回大秦?” 第406章 开启乱局的导火索 胡亥话音落地的同时。 此前还一脸不满的托亚,亦快步凑到了百里奕的身边。 “百里大人!” 先是一拜,继而诚恳道:“我夫君根本无法适应草原上的生活。” “归秦,是他心中最大的渴望。” “您要是有什么办法……” “单于大可放心!” 不待托亚说完,百里奕就自行打断。 “虽然,咱们无法阻止东胡人进攻河套的计划。” “不过……”悠然一笑,百里奕看向南方:“咱们,可以提前告知给陛下啊!” “借此,不但可确保陛下不会被东胡人所趁,更能表明心迹,使陛下得知公子心向大秦!” “待归秦以后,陛下对公子您的怨气,亦会减少几分!” 眨了眨眼。 胡亥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又一幕,自己归秦以后的画面。 当他想到。 嬴政为失去公子高哀伤,却又发现自己如此出色,最终立他为储君的那一幕…… “妙!” 又是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胡亥激动大吼:“百里大人,不愧为我之智囊!” “此计,实在是妙啊!” 不光胡亥。 身旁的托亚,同样十分激动。 看向胡亥的目光中,充满喜悦。 可就当托亚打算对百里奕道谢。 一扭头,这才发现。 对方竟是眼眶含泪,龇牙咧嘴。 “百里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托亚的询问,同样是引起了胡亥关注。 定睛一看。 “没事!” 摆了摆手,胡亥笃定道:“百里大人,一定是为我能够归秦感到高兴!” 百里奕:“……” 公子! 您刚刚拍的,可是老臣的大腿! 这一下,真的很疼啊! 北地,匈奴、月氏的分界点,沙留山脚下。 小栓子兴奋的来到公子高身前,汇报:“公子!” “营帐已经安扎好了!” 公子高看向左右:“此地背风,且易守难攻。” “咱们……就在这里等胡亥他们到来!” “公子,匈奴那边,才刚刚有消息传来。” “以他们大军集结、行进的速度,最少都需个十天左右。” “如果咱们一直停留在此,岂不是会引人怀疑?” “无妨!” 摇了摇头,公子高淡然一笑:“你可是忘记了章邯所部?” 听到这话。 小栓子一愣,继而恍然:“公子!您是说……” “不错!” “章邯所部,现正集于沙留山西侧。” “且,按我命令,章邯所部,皆穿戴月氏衣甲。” “在匈奴人不知的情况下,大可让他们伪装为月氏守军,让人误以为我们是被其所阻,等待援军。” 小栓子叹服! 公子的稳妥,实在是又一次惊艳到了他。 此前,还只当公子特意叮嘱章邯所部,让他们穿戴月氏衣甲,是为了防止遇到月氏溃兵,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来看……这分明是早有预料啊! 略作感叹。 小栓子又想到了什么,眉头再度皱起:“公子,那东胡呢?东胡那边,当要如何处理?” 根据留在匈奴内部的细作汇报。 公子高不光是得知胡亥已经中计,正调遣各部集结,准备倾全族之力,来此地围杀于他。 除此,更是得知,被困在匈奴草原的三十万东胡大军,已转道南下。 趁蒙恬所部西迁的机会,直扑其后方的大本营河套! 想到马邑城内,仅有李由所率的五万郡兵,小栓子一脸担忧。 “东胡……”闻言,公子高亦是摇头苦笑。 见公子高如此状态,小栓子更急:“公子,那咱们还是早早提醒陛下,让他尽快撤离吧!” “以父皇的性格,他是不会走的!” 否决了小栓子的提议。 公子高转首,看向南方:“东胡的决定,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虽是不愿,但以你我二人之力,实无法左右此变局。” “不过……”略作停顿。 公子高起身,看向南方:“东胡大军一动,对我大秦而言,也并非全无好处。” “东胡进攻河套,还是好事?” “也不能说是好事,只能说是在变局当中,寻一突破之法吧!” 见公子高这么说,小栓子一脸迷茫。 “不懂?” “确实不懂!” “其实很简单!” 淡然一笑,公子高解释:“关于东胡大军可能会进攻河套一事,我早有预料。” “以马邑城内的兵马,虽是难以将之击溃,但抵挡却亦不难。” “此,可算做是有惊无险。” “反之!我们其实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促使国内的动作,再大一下。” “东胡……”长叹:“当可成为开启乱局的导火索!” 听到这里。 小栓子终于恍然:“公子!您是说,利用东胡围攻马邑一事,来促使那些潜伏的六国余孽,统统冒出头来?” “不错!” 点了点头,公子高认可道:“仅凭陈胜一军,虽已在国内掀起了反秦的浪潮。” “但!毕竟,此潮尚不够大。” “我大秦主力仍在,父皇亦坐镇马邑。” “那些真正蓄谋已久的大贼,未必敢动!” “可有东胡这个变数……”双手背负,公子高笃定道:“此事,成矣!” 小栓子:“……” 堂堂大秦监国公子,讨论起反秦大业,竟会如此兴奋? 得亏陛下不在您身旁。 否则…… 摇了摇头,那个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小栓子,沛县那边呢?可有消息?” “沛县?” “布局了这么久,亦将到达收网之时。” “若能在乱局不可控之前,先铲除几个变数,总归是好的。” “沛县倒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略作回忆,回复的小栓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公子,王离所部,现正于东线长城外。” “您若不放心,干脆让王离南下?” “王离大军,我另有它用,现断不可轻动!” 否决了小栓子的同时。 公子高叮嘱:“这几日,你多多留意有关于国内传递过来的消息。” “若发现有关于沛县的,第一时间告知与我!” 点了点头。 小栓子对公子高的谨慎,却不以为意。 撇了一眼南方,悄声嘀咕:“不过就是几个泥腿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第407章 跑路的刘邦 泗水郡,沛县。 酒馆内。 丝毫不注重边幅的刘邦,正袒胸露背的与几名兄弟豪饮。 看着面前一脸愤慨的灌婴、夏侯婴二人。 更是连声安慰:“两位兄弟不必如此!” “秦人素来就没安什么好心!” “你们二人能平安归来,我心已足!” 摇了摇头。 喝了一口闷酒。 灌婴沉声道:“刘邦,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些秦人,不光是扣下你的儿女,他们更是……” 一番叙述。 酒桌上本还喧闹的气氛,顿时就冷清了几分。 咚! 将酒樽狠狠的砸落在桌面。 脾气暴躁的樊哙怒骂:“这些该死的秦人,拐走了萧何、曹参那两个家伙不说,竟还妄想让灌婴、夏侯婴出卖大哥!” 挥了挥手,刘邦安抚:“萧何、曹参本身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 “他们走了……”抬首,深深的看了一眼西方:“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 说罢。 刘邦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周勃:“老周,陈胜那边的情况现在如何?” “陈胜义军现在倒是气势如虹!” “除了攻克薛县之外,更是在一月之内,连克铚县、苦县、谯县等数城。” “我听人说,陈胜现已谋划进攻中原,继而称王!” 嘶———— 听到周勃的讲述。 酒桌内的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继而。 眼中闪烁出了阵阵兴奋的光彩。 狠狠的拍了一下桌面。 樊哙率先发言:“大哥!” “老樊我可是早就受够了秦人的鸟气!” “不然,咱们干脆投效陈胜吧!” 樊哙的话,得到了众人支持。 酒桌上的几兄弟,纷纷点头,眼中皆写满期待。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 刘邦神色不变。 先是轻抿了一口手中美酒。 继而,转首看向身旁众人。 “我刘邦虽然没什么文化,书也没读上几卷。” “不过……有一句话,倒是曾听我家娘们儿提起过,使我印象深刻!” 将众人的好奇心都吸引了过来,刘邦这才继续:“战国的时候,纵横家苏秦曾说过一句话。” “宁为鸡头,不当凤尾!” “咱们兄弟,在沛县虽小有名气,但到了陈胜那里……屁都不是!” “你们想去给他当马前卒,老子绝不阻拦!” “但我刘邦……”起身,刘邦语气坚定:“可不想去那陈胜手底下当一小卒!” 一语说罢。 不待众人询问,刘邦就再次看向周勃:“老周!” “现在,外面除了陈胜这一支义军,还有多少豪杰起兵响应?” “这个……”略作思索,周勃回道:“各地基本都有义军,不过大多都不成气候,被其郡县守军所灭。” “之前我到是听说,你的故旧张耳,打算以赵王的名义起兵,不过近期到是没多大的风声。” “张耳?” 听到这个,刘邦顿时就来了精神。 “如果是张耳的话……那咱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这话怎么说?” 在众人询问的目光下,刘邦再次落座。 先是招手,让众人都聚拢到他身边,这才低声道:“近期,沛令有命,让我再押送一批徭役赶去渔阳戎边。” “我认为,这正是一个大好机会……” 一番讲述。 众人双眼越发明亮。 待议定之后,更是各自离去。 唯剩刘邦一人,赖在酒馆。 再三确认,酒馆内已无他人,刘邦这才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摇的来到了后厨。 眼见一身段婀娜的丽人,正忙碌的洗刷碗筷。 刘邦大步上前,直接将其抱住。 “宝贝!今个我心情好……” “滚蛋!” 面对刘邦的轻薄,丽人虽叱,却并无丝毫的恼意。 反身将刘邦推开的同时,俏脸一板:“不怕你家里那个母老虎了?” “我怕个蛋!” 大手一甩,刘邦毫不在意:“她那妹妹,嫁给了大秦监国的手下。” “现在,沛令他们正忙着巴结呢,哪里有功夫搭理我?” 说完。 大步上前,再度将丽人揽入怀中。 一双大手,不老实的上下游走。 娇喘之声。 顿时就由丽人口中发出。 听闻此声。 刘邦双眼更是血红一片。 嘶啦! 一块衣料撕掉,也不顾春光乍泄的丽人反对。 将灶台上的碗筷随意拨落,把丽人按住的同时,刘邦对着自己的裤子开始下手。 可就当刘邦准备提枪上马,驰骋沙场之际。 门外,突然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 “刘邦!跑,快跑!!” 听闻此声。 刘邦顿时一惊。 裤子都顾不得提,刘邦大步由后厨奔出。 定睛一看…… 刚刚才分开的周勃,竟是满身鲜血,狼狈异常。 “老周!你这是……” 尚未问完。 几名黑衣人就由其身后杀出。 刘邦眼皮更是狂跳,转身就欲逃离。 “抓住他!” “此人就是刘邦,绝不能让他逃走!” 刘邦的动作,引起了黑衣人的注意。 留下两人对付已无反抗之力的周勃。 剩下的几人,纷纷对着刘邦冲去。 慌乱之间,刘邦随手捡起了一木椅抵挡,却根本就不是对手。 眼见刀锋已逼至身前。 刘邦余光一扫,恰好看到了身后慌乱的丽人。 “给我过来!” 一把拽过丽人,拿她挡刀的同时,刘邦对着窗外就跳了出去。 “追!” 丽人的死,黑衣人看都不看。 唯有刘邦,才是公子特意强调,必须拿下的目标! 然而。 就当几名黑衣人追上去的同时。 手持两把杀狗刀的樊哙,却是冲了出来。 在他身后,更有身上带伤的夏侯婴、灌婴二人。 “大哥!你先走!” 拦在刘邦身前。 樊哙大吼的同时,双刀挥舞。 几名追击的黑衣人,竟是被杀的连连败退。 不敢理会身后情况。 刘邦一路狂奔。 沿途之上,看到了数名黑衣人的尸体,眼皮更是狂跳。 “这些该死的秦狗,我……” 话未说完。 轰!轰! 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轰鸣之声。 听到这个。 刘邦更是被吓到跳起。 头也不回,直奔城外跑去…… 第408章 放长线,钓大鱼 尘烟过后。 地上,仅余两具尸体。 最是悍勇的樊哙不见踪影。 此行的目标,刘邦!同样是跑得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 追杀目标逃离的黑衣人,却并未有丝毫懊恼。 为首一人,对左右询问:“如何,已控制住那个女人了吗?” “大人放心!” “属下们在突袭的同时,已借沛令之手,拿下吕氏!” “好!” 点了点头。 为首的黑衣人吩咐:“将那个女人带走!” “如此……咱们,也算完成了公子交代的任务。” 众黑衣人纷纷点头。 打草惊蛇! 虽众人不解,为何公子不让他们直接斩杀刘邦,而是以此方式将他吓走。 不过…… 对公子的命令,众人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很快。 黑衣人散去。 早已接到命令的沛令这才姗姗来迟。 一边指挥游缴啬夫清理街道,安抚百姓。 一边看着远去的黑衣人背影:“也不知……我这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几个泥腿子,何至公子如此大动干戈?” 苦思半晌。 依旧想不出个中缘由。 沛令摇了摇头,长叹:“天下各地都有乱象,也不知……我这沛县,还能安稳几天啊!” 沛县城内一阵混乱。 城外。 夺路奔逃的刘邦,亦被人堵在了林道之间。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十几名大汉。 刘邦眼皮狂跳:“雍齿,你待怎样?” “怎样?” 冷笑一声。 为首的雍齿大步上前,一脸阴狠:“今日,也是到咱们清算一下往昔总账的时候了!” 说话的同时,雍齿更是不断的捏着指尖关节,发出了阵阵清脆的咔咔声。 看到这一幕。 刘邦更是被吓的连连后退:“雍齿!你我虽有过,但不至……” 话未说完。 雍齿那蒲扇大的手掌,就抡到了刘邦眼前。 感受着面颊上的劲风。 刘邦心头一凉。 完了!今个,怕是没好。 啪!的一声。 闭目待揍的刘邦,诧异的睁开了双眼。 以余光瞥了一下按在自己肩头的大手,满是不解:“雍齿,你这是……” “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询问没得到答案。 到是换来了一句雍齿的反问。 刘邦更是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 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沛县方向,雍齿怒骂:“这些秦狗,竟无辜冤我雍齿蓄意谋反。” “要不是跑的快,怕是连命都得……” “你也被秦狗追杀了?” 不待雍齿说完。 刘邦就惊喜的抓住了对方肩膀。 雍齿:“……” 我可以将你这表情,理解为幸灾乐祸吗? “雍齿!你别误会!” 发现对方神色不对,刘邦略有尴尬,连忙解释:“之前,我也……” 见刘邦这么说。 雍齿眉头立时皱起:“那就是说,你手底下没人了?” “放屁!” “虽然刚刚老子折损了几个兄弟,但在城外,还有卢绾!” “卢绾那边,老子可还有大几百人呢!” “真的?” 在雍齿询问的目光下,刘邦连连点头,语气坚定:“比真金都真!” “刘邦!你若能助我复仇……”又是以充满仇恨的目光,看了沛县一眼,雍齿严肃道:“从今以后,我雍齿就跟你混了!” “哈哈哈!那咱们可说定了!” 雍齿乃沛县豪绅。 历来与他刘邦都不对付。 被秦人突袭。 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惨死,刘邦不恨是假的。 但迫于秦人的实力,刘邦只能逃跑。 不想。 这没了周勃,却得了一个雍齿! 还在激动。 雍齿就已对着身后连连摆手。 几名大汉连忙上前。 刘邦这才发现。 他们中间,竟是搀扶着一已昏迷的胖子。 “樊哙?” “不错!” 点了点头,雍齿解释:“之前,我们从城内逃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受伤的樊哙,就将他一并带了出来!” “好!好啊!” 见到樊哙,刘邦比此前得雍齿承诺,更是兴奋了几分。 一路小跑,来到樊哙身边。 发现他只是被震晕,并无性命之忧,这才彻底放心。 “雍齿,咱们走!” “先去找卢绾汇合。” “然后……”已满是仇恨的目光,看了西方一眼:“咱们,反了!” 彼时。 北地,沙留山,公子高营盘。 看着正在大帐内翻阅书卷的公子高。 小栓子欲言又止。 踌躇了半晌。 还未等开口。 公子高就已放下手中笔墨,抬首:“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公子,您看出来了?” “我不过看了两册书卷,又写了一封信笺的功夫,你就原地转了整整十六圈,这如何还看不出?” 小栓子:“……” 公子!您这当真是专心读书呢吗? 无语的感叹了两句。 小栓子终是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询问:“公子,我一直都想不通。” “既然,您认为那个刘邦是一个威胁,不直接将他铲除呢?” “这……不是您的性格啊?” 作为跟随公子高最久的人。 小栓子自问,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位公子。 按照常理。 无论是任何人,或事。 只要让公子高感觉有威胁,那定是要提前动手,彻底将其消散在萌芽之间。 可偏偏。 这一次。 为了这个刘邦,公子高不光是多番布局,最后对那些跟随灌婴、夏侯婴离去的杀手所下达命令,更是不准击杀? 对此。 小栓子百思不解。 淡然一笑。 公子高摆弄着桌面上的竹卷:“放长线,才可钓大鱼!” “这句话,你当听过吧?” 小栓子似懂非懂的点头。 继而,再问:“那您为何,要特意下令,将他的妻子吕雉给抓来呢?” “吕雉?” 在公子高询问的目光下。 小栓子再度点头。 眼中,满是求知欲。 “如果我说……”起身,来到小栓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子高轻声道:“只是为了让你与姨姐团聚,你信吗?” 小栓子:“……” 我信你个鬼! 知道公子高是故意在调侃自己。 小栓子只能苦笑告饶:“公子,您就别难为属下了。” “我,是真的想不出……” 第409章 公子果真是个小心眼啊 “其实很简单。” 在小栓子恳求的目光下,公子高一改此前玩闹,认真道:“一切,都是为了稳妥!” “稳妥?” “对!” “小栓子,你可还记得,当初咱们去沛县,我欲抓捕刘邦却不得之事?” 见公子高这么说。 小栓子不解的点了点头:“这与那吕雉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 “刘邦会提前逃离,皆因吕雉!” “此女,不光心机深沉,且行事极为谨慎。” “若留此女在刘邦身边,怕是很多事情,都会出现意外。” 小栓子若有所觉。 “公子,您的意思是,如果吕雉在刘邦的身边,很可能会识破雍齿的身份?” “正是如此!” “雍齿与刘邦,本就素有仇怨。” “我为他设计的谎言,虽无甚疏漏,但亦难瞒过有心之人。” “少了吕雉……”凝视远方,公子高淡然一笑:“以刘邦为人,当难以识破雍齿。” “如此,才可利用他,在关键时刻,行那必杀一击!” 小栓子:“……” 果然是公子您的作风啊! 感叹同时。 又想到了什么,小栓子再问:“公子,既然您认为那个吕雉有威胁,为何不干脆将她给杀了,何必要让人带回来呢?” “如果我和你说……” “我对这个女人很有兴趣,想亲自见她一见,你相信吗?” 这……让我怎么回答? 见公子高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栓子猛咽了一口口水,迟疑道:“公子,那要小得派人,告知他们一声,让他们误要将这吕雉带到夫人面前不?” 公子高:“……” 兴趣,又不是性趣! 这区别,很大的好么! 无语的摇了摇头。 决定不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公子高来到营帐门口。 将帘帐掀开:“差不多,到吃饭的时候了吧?” 小栓子秒懂:“公子!您在这等着就好,我去给您取来!” 说罢,一路小跑着走出了营帐。 一边跑,一边嘀咕:“公子果然是对那吕雉大有兴趣。” “莫不是……我要与公子成为连襟?” 公子高:“……” 这小子,看来是皮痒了啊! 很快。 几天的时间过去。 闲来无聊的小栓子,看着天边云朵自语:“公子果真是个小心眼啊!” “不过是被我识破了心中想法。” “竟然……这几天都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摇了摇头,小栓子是一脸的无奈。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感叹完毕的小栓子,正打算寻个地方,活动一下筋骨。 不想。 两名骑士,一脸焦急的赶了过来。 “英布大人,前线急报!” 听到这个,小算子精神一震。 “在哪?快给我!” 由骑士手中接过白绸,小栓子不敢怠慢,快步来到小栓子营帐。 “你来做什么?” 公子这劲,还没过去! 看着皱眉询问的公子高,小栓子暗下定论。 继而,想到了正事。 “公子,前线急报!” “急报?” 放下手中书卷,公子高起身:“当是胡亥那边的消息吧?” “属下不知!”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这不心思,让您看第一手消息么! 吐糟的同时,手上到是不含糊。 小栓子连忙将白绸展开。 一看,惊讶道:“公子,您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 小栓子:“……” 以后再发现公子什么小心思,绝对不能表露出来。 这脸子掉的,太吓人了! “说说吧,上面都写了什么。” 听到这话,小栓子一愣:“公子,您当真不知道?” “废话!信笺在你的手里,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一句话,让小栓子彻底无语。 公子高解释:“想都知道,既然是急报,那肯定是有关于胡亥的消息。” “不过具体内容么……” 公子到底是人不是神,还猜不出里面的内容! 尚在感叹。 公子高的声音,再度传来:“若我所料不错,当时胡亥麾下的匈奴大军,已距离我们不远了?” “公子……”愕然的看向公子高,小栓子一脸呆滞:“您当真不知道吗?” “我不已经说了吗?” “虽然,能猜出大概,不过详细情况还是不知。” “说说吧,胡亥他们到哪了?” 咕噜! 猛咽一口口水,小栓子放弃了继续纠结在此的想法。 “信上说。” “胡亥已集三十五万大军,直奔我们所在之处袭来。” “根据他们的行军速度计算,至多再有两天,就可抵达!” 说罢。 小栓子紧张道:“公子,蒙恬将军那边,怕是还有三天才能到!” “如果匈奴大军先至,咱们怕是抵挡不住啊!” 闻言,公子高苦笑,摇头:“蒙恬将军麾下,大多都为步兵,于冰天雪地当中赶路,速度自是快不过那些匈奴人。” “三天……当已是最快的说法了吧?” 反问一句,也不待小栓子回话,公子高就继续自语道:“稳妥一些,按蒙恬将军所部,还需五天方能抵达。” “那么……”看了一眼北方,长叹:“咱们,就需要独立抵挡匈奴大军三天的时间!” “三天?” 惊呼了一声,小栓子连忙上前:“公子!以咱们身边这点人,半天怕都挡不住啊!” 公子高身边的人马,不过就只有区区千名铁骑。 就算加上埋伏在沙留山西侧的章邯所部,那也不过万人而已! 对上倾尽全族之力的匈奴…… 三十五万!那可不是开玩笑! “谁告诉你,咱们就这点人手的?” 小栓子:“……” 难道不是吗? 朝夕相处!莫说咱们身边总共有几个人! 就是连他们的身高体重,属下我都了如指掌啊! 看着一脸诧异的小栓子。 公子高淡然一笑,再问:“你可是忘了,晨曦?” “晨曦公主?她不是已经去月氏了么?” “晨曦确实是去了!” “不过……”扭头,看向西方:“和她同去的李赣,难道就不会归来吗?” 听到这话。 小栓子恍然,大喜:“公子!您是知会了李赣,让他告知虞子期率军来援?” 点了点头。 公子高自语:“算算时间,子期的援军,当是差不多到了……” 第410章 磨拳霍霍的胡亥 北地,沙留山北百里外。 无数战马,在雪原上肆意驰骋。 各部勇士,面上皆带满笑意。 看着麾下大军那气势如虹的景象,身在一处高地上的胡亥颇为激动。 大手一伸,一副指点江山之状。 “百里大人!” “看到了吗?” “有此雄兵,何患嬴高不灭!” 百里奕连连点头。 能为袭杀一大秦监国,倾全族之力,动员三十五万大军,甚至连老叟、孩童都给搬上了战场。 公子!您,果然是古今第一人啊! 还在感慨。 远处。 几名由外围赶来的匈奴铁骑策马而至。 一路狂奔。 来到胡亥面前,这才勒住战马:“公子,有发现了!” “说!情况如何!” 仅此一句,就引得胡亥大为激动。 千般谋划。 所图者,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击! “沙留山脚下,确有一支秦人的队伍,人数大约在千人左右!” “可曾在里面发现嬴高那贱种的身影?” 看着直接从高台上跳下的胡亥。 回话的匈奴勇士摇了摇头:“对方守备太过严密,我们无法进入内部查看。” “不过……” 见这匈奴勇士吞吞吐吐,胡亥更是大急的一把就拉住了对方:“不过什么?” “我们到是在那里,见到了头曼的坐骑!” “头曼的坐骑?” 眨了眨大眼,胡亥迷茫自语。 就在此时。 一旁的托亚跟了过来:“我记得,当初大哥头曼在高阙山的时候,曾将自己的坐骑赠送给你的三哥,公子高!” 听到这话。 胡亥狂喜:“那就没错了!是那贱种,绝对是那贱种!” 大吼两声,直接转身,看向托亚:“快,召集勇士们!” “咱们现在就冲过去,杀了那个贱种!” 看着一脸狰狞的胡亥。 托亚摇了摇头:“勇士们已狂奔了一天。” “就算人不累,马儿也受不了了。” “咱们还是再等一天吧!” “否则,即便到了,怕也追不上逃走的秦军。” 百里的距离。 对生活在草原上的匈奴人而言,确实不算太远。 但!赶路与作战,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托亚可不想胡亥最后兴冲冲的去了,落个失望而归。 从后面跟上的百里奕附和:“公子,单于说的没错。” “既高公子的队伍还在此地等待,就证明他并未发现咱们。” “等上一天,也不迟!” 劝说了两句。 见胡亥面上仍有不甘。 百里奕无奈摇头,再劝:“公子,咱们派往各地的探马还未返回。” “在此休整,等待消息,方为稳妥之策!” “况且……”担忧的看了一眼南方,百里奕迟疑:“老臣一直都感不解。” “为何,这么多天过去,高公子的队伍却始终盘桓在沙留山前,迟迟不动!” 胡亥一愣,继而恍然:“百里大人!” “你是说……嬴高那贱种,有诈?” 点了点头,百里奕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此机会,对公子您而言,可谓千载难逢。” “咱们,必须要将各方面的因素都考虑周全,以确保万无一失!” “不错,百里大人你说的……” 尚在附和。 又是几名骑兵,由远处奔来。 “公子!” “我们发现,在沙留山西侧,有一支月氏人的军队驻守!” “月氏军队?” 不等胡亥反应过来。 在听到这话以后,百里奕就先是激动的走了上去,连连追问。 再三确认。 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百里奕一张老脸,顿时就笑成了菊花。 啪! 狠狠的拍了一下手掌,兴奋的看向胡亥:“公子!现在没问题了!” 啥情况? 刚刚还一再强调要稳妥。 这咋转眼的功夫,你就没问题了? 看着激动的百里奕。 胡亥一脸茫然。 “公子您想!” “监国高公子麾下兵马,仅千人。” “前方拦截在沙留山西侧的月氏大军,却足足有万人之多!” “以高公子稳妥的性格,他岂能轻易犯险?” “百里大人!你是说……”听百里奕解释了两句,胡亥同样恍然:“嬴高那贱种,之所以,就是在等待蒙恬大军赶来与他会合?” “不错!” 点了点头。 百里奕以坚定的口吻说道:“此前,老臣还对监国高公子为何要在此时赶往月氏,颇感费解。” “现在……”自信一笑:“老臣倒是彻底看清了其中的关键!” 说罢。 也不等胡亥询问,百里奕就再度开口:“经此前我匈奴大军的那一场突袭。” “蒙恬十路大军,被打残了五路。” “咱们大秦的士气,已受到重创。” “今,天气日渐寒冷,降雪亦比之前要大了几分。” “纵大秦对北伐早有多番准备,亦难抵此严寒。” “故此……”幽幽一叹,百里奕继续:“监国高公子此举,分明就是打算将蒙恬所部大军一分为二!” “一部,守卫阵线,抵挡我匈奴反扑,以拱卫身在河套马邑的陛下。” “另一部,直接进驻月氏。” “待寒冬过去,再以合围之势,对匈奴发起总攻!”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 胡亥对着百里奕就是恭敬一拜:“还好,我有百里大人!” “任那嬴高诡计多端,他也万万想不到,咱们匈奴大军,会比蒙恬所部来的快上这么几日!” “等明天……”恶狠狠的看向南方:“就是嬴高那贱种的死期!” 彼时。 沙留山西。 得闻公子令,亲率大军赶往支援的虞子期,终是在决战前夕,来到了章邯的驻点。 “蓝田都尉虞子期,见过少府大人!” 看着气宇轩昂的虞子期。 章邯不敢有丝毫傲慢:“虞都尉客气了!” 热络的客套了两句。 二人步入帐内。 才一落座。 虞子期就焦急的询问:“少府,公子现情况如何?” “都尉大可放心。” “我部乔装为月氏军队,匈奴人并未发觉!” 点了点头。 虞子期赞叹:“不愧是公子!” “料想,这一次,以此合围之势,匈奴人断无逃生可能!” “公子用计,神鬼莫测!” “小小匈奴,自是无法匹敌!” 赞同的附和了几句。 章邯的眉宇间,却并未有丝毫的欣喜。 “今,我只担心,陛下那边,是否会出现什么意外……” 第411章 嬴政的理由 河套,马邑。 此地,虽为大秦北伐的前线堡垒。 但因大秦各路兵马,皆高歌猛进。 数月以来,马邑城内除了负责运送物资补给的后勤部队比较忙碌,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战时的紧张。 不过…… 就在这几天。 马邑城内,无论是兵甲士卒,还是平民百姓,却皆是神情肃穆。 嬉闹不见。 繁华消退。 战争的乌云,已笼罩在了马邑城头。 郡守府,大堂。 啪! 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书案,嬴政面色阴沉:“李由!” “你可确认?” “东胡的军队,已距我马邑不足三十里?” 下首李由点头,躬身:“臣派探马多相打探。” “现,根据最新情报,东胡大军,就驻扎在我马邑城北三十里外!” “这些东胡的杂碎,当我大秦无人了吗?” 得到确认,嬴政怒骂的同时。 起身,挥手:“李由!” “臣在!” “朕命你,即刻领军出征,击溃东胡,护我城内百姓周全!” 看着盛怒的嬴政。 李由心头一颤,却不敢答话。 “怎得?” 眉头一皱,嬴政以低沉的声音再问:“朕说的话,你听不到吗?” 噗通! 在嬴政如渊般的威压下。 李由双膝一软:“陛下!高公子曾来信说,若东胡大军来袭,我军万不可出城与之……” “放屁!” 虎目一瞪,嬴政大步走下台阶,来到李由身前怒视:“你是听高儿的话,不听朕的话了吗?” “臣不敢!” “不敢?不敢就给朕率军出征!” “你若不去……”森冷的看了一眼李由,嬴政竟是笔直的对着大门走去:“朕自去!” 李由:“……” 陛下啊!您都多大岁数了,咋还这么火爆呢! 想到此前公子高来信,曾特意提及了这一情况。 李由心头暗自苦笑。 果然,知父莫若子! 苦笑同时,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跑了过去:“陛下息怒!” “臣,这就集结军队!” 看着李由狼狈离去的背影。 嬴政又是一声冷哼,抱怨道:“越来越不像话了!” “竟然只听高儿的命令,不听朕的?” 一直都杵在堂内,不敢吭声的扶苏无语。 这种情况下。 换做是孩儿我,也要听三弟的劝阻,不能随意出征啊! 毕竟! 那东胡人,可是整整三十万大军! 想到这里。 扶苏终是忍不住。 怯怯的走到嬴政身边:“父皇!” “怎得?你要说什么?” 看着那怒意未消的嬴政。 扶苏心里一咯噔。 咬了咬牙,开口:“儿臣也认为,三弟说的对。” “东胡集三十万大军来袭,我马邑城内,仅有李由所部五万……” “说完了?” 尚在考虑说辞。 突闻嬴政询问,扶苏一愣。 “说完了,就给朕滚出去!” 扶苏:“……” 果然是父皇的作风! 待扶苏同样离去。 嬴政这才气闷的坐在了台阶上,以迷茫的口吻自语:“难道……朕,当真是老了?” 黑卫的身影出现。 跪地叩首:“陛下您老当益壮,龙精虎猛……” “少说没用的!” 打断了黑卫的奉承。 嬴政郁闷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你认为,朕决定让李由出征,是否有问题?” 黑卫:“……” 陛下!您这是将属下我架在火炉上烤啊! 五万打三十万! 纵老秦兵甲装备精良……可毕竟,这些郡兵的战斗力,比南北主战兵团,要相差了不止一筹。 要是按正常人的逻辑,那肯定是支持高公子,稳重一些,据城而守。 但既然陛下如此决定…… 恍然间。 黑卫想到了什么,迟疑道:“陛下,您可是有非战不可的理由?” 诧异的看了一眼黑卫。 嬴政点头:“守城,只能是最后的选择!” “我大秦北伐,天下瞩目。” “若朕被东胡蛮夷困于马邑,天下将如何看我大秦?” “届时……”起身,长叹:“被朕之威压,而慑服的六国余孽,岂不是会趁机作乱?” “故!” 说到这里。 嬴政面色逐渐坚毅:“这一战!” “朕必须要打,而且要打的快,打的漂亮!” “唯有将来犯的东胡大军在最短时间之内击溃,方可将此影响,降到最低!” “高儿他……” 摇了摇头。 “其他方面,朕非常满意。” “在有些时候,还是太过于稳妥了!” “稳妥虽不是毛病,但在一些特定的情况当中,却能成为足以影响大局的因素!” 黑卫认同的点了点头。 公子高在各方面,都可为诸多皇子当中的翘楚。 由嬴政这两年逐渐放权,不再理政的态度,就可看出。 对这位公子,嬴政是非常的放心且满意。 但这个稳妥的性格…… 想到自己多次与公子高之间的交集,黑卫嘴角一抽。 陛下的耐心,这两年是明显见涨啊! 略作感叹。 又想到什么,担忧道:“陛下,李由所部兵马,人数远逊东胡……” “你当朕,只是头脑一热吗?” 冷哼一声,嬴政摆手:“去,将尉缭给朕带出来!” “有些事……朕要与这老家伙商议,方可做下决断!” 见嬴政这么说。 黑卫一愣,继而大喜。 此前。 他只当嬴政是为了国内时局,迫不得已做此出兵的选择。 现在看来…… 此战,未必会败! 彼时。 沙留山脚下。 放下手中笔墨。 将刚刚书写好的信笺,送给一名负责传递信鸽的兵卒。 公子高看向南方:“明日,胡亥大军就将来袭。” “算算时间……父皇那边,当也要与东胡人交手了!” 小栓子上前:“公子,您可是担心马邑战况?” “不!” 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马邑城内,我做了多番布置。” “对此战胜负,我并不担心。” “我担心的……”长叹一声:“是父皇啊!” “陛下?” “小栓子!” “以你对我父皇的了解。” “他的性格,会在城内据守吗?” “这个……”略作迟疑,小栓子回道:“怕是不能!” “是啊!” “若此战结束的太快,对国内所能造成的影响,怕是要大打折扣。” “许多有心者,未必敢反!” “那要怎么办?” 看着惆怅的公子高,小栓子不由大急。 为了将那些余孽全都引出来,从而一网打尽。 公子,可是以天下为棋盘,布了这一场大局! 若因陛下这一环,出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