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从龙三太子开始 作者:沉醉的月光 重生东海三太子,封神榜上有名人。 作为哪吒闹海时的苦主+受害者,敖丙心里很慌。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他就要从一个富二代变成天界打工人,一辈子体验九九六的福报。 好在危机时刻,有天地灵根【浑天宝树】,树上能结仙果。 每一枚果实都藏有道种,服用果实即可获得神通。 从此敖丙“金蝉脱壳、窍中二气、天罡地煞……”种种神通加诸于身。 终带领龙族扬眉吐气,名扬三界,成就天庭龙神帝君。 第1章 东海太子   东海。   水晶宫。   水波澄明,晶光激射,琉璃似的瓦片,堆砌在一座又一座阁楼上。   放眼远观,楼与楼相接,阁同阁对望,形成巍峨浩大的宫殿群落。   当中金梁撑顶,暖阁生烟,明珠熠熠,绽放无限光彩。   东南方位,有一座宫殿,唤作“鱼林宫”,青砖碧瓦,紫柱金梁,修建的十分气派奢华。   其时宫中校场内。   一位英武男子白龙鱼服,相貌堂堂,手持一杆亮银枪,对阵七八个鳌精力士。   周围捧香的鲛女、打扇的玉童、挎刀的武士,不下数十人在旁围观。   只见鳌精力士们,或舞金瓜、或持枪棒,向男子一拥而上。   面对围攻,男人临危不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枪花一抖,爆散万点寒星,遮拦架挡,闪转腾挪,枪锋舞的水泼不进。   力士们叮叮梆梆,奋尽全力,始终攻不进去。   正无可奈何,   忽闻得男子一声长笑,如猛虎入羊群,银枪快如流星闪电,挑刺分拨,招式精妙绝伦。   转瞬功夫,即将七八个力士挑的翻飞在地。   围观者顿时齐齐喝彩:   “太子殿下十八般兵刃,已然尽得精髓,不愧为东海猛士!”   “只怕摩揭、龙毒两位殿下,亦已不是三殿下的对手。”   “都说西海摩昂太子武艺高强,乃龙族中少有的英豪,我看他是没有碰见咱们三殿下,否则‘龙族第一’的称号,指不定是谁的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鼓掌赞叹,大声称颂着男子。   敖丙闻言,皱了皱眉头,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   作为一名穿越者,恭维的话谁都喜欢听,可踩一捧一完全没有必要。   何况下人们口无遮拦,万一传出去,难免引起旁人不满,到时候又说他敖丙管教无方。   冷哼一声,随手将银枪往地上一磕,枪纂立即重重插入青石地板,呈现蛛网似的裂痕。   刚刚还在大声恭维的下人们,立刻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敖丙冷冷一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凡与其对视者,无不微微低头。   “修道者‘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刚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再有人敢胡乱攀扯,捣弄是非,别怪本太子翻脸!”   众人听到,吓的浑身一抖,连忙大声应是。   之前还吹嘘拉踩的人员,亦在额头间冒出冷汗。   没有理会他们,敖丙径自背手离开校场,来到珊瑚花园。   这里嶙峋怪石星罗棋布,静如铁塔。   上面长着各式各样的奇美珊瑚,红绿相间、散发出道道徇烂微光,将海底照的五光十色。   珊瑚林里,赤橙黄绿,各色鱼儿游弋当中,欢快地追逐玩耍。   敖丙怔怔望着,似沉醉其中,思绪却已飘飞至不知何处……   他本是一名穿越者,早年因为一场车祸转世重生,轮回至东海水晶宫。   幼时觉醒宿慧,发现自己成为一头苍龙,还是封神世界里,哪吒闹海时唯一被打死的真龙!   说不上有多么悲伤,更谈不上有多么痛苦,总之心情很复杂。   毕竟这里是封神世界,有圣人立三教法脉,却又开封神大劫。   借人间王朝兴替,战争征伐,为天庭选拔能臣上将。   天下群仙,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可能殒命上榜,封神为官。   敖丙作为东海太子,死后好歹有个“华盖星”的神职。   比其他那些死亡只能投胎的不知强出多少。   然而正因为他是太子,心里又难免有些不甘。   你想想,   我在东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吃火锅吃火锅,想喝可乐喝可乐;自由自在,生活无拘无束。   可被封神以后呢?   每天定时打卡,点卯上班;干的好没一句夸奖,干不好遭一顿责骂;想卸磨撂挑子,还有“封神榜、打神鞭”硬逼着你干。   前者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富二代;后者是整日996、007、上班就想下班的社畜。   二者一对比,怎样选择简直一目了然。   当然,   说了这么多,他必须得声明一下:   自己并非是不想为天庭发光发热,更没有对昊天上帝有什么不满。   只是觉得,在天界当星神是上班,在人间给老百姓下雨也是上班;既然都是上班,何必还分什么伱我呢?   咱在人间待着,照样能为天庭做事、一样能为昊天尽忠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我不想上封神榜,我就想搁家里待着!”   什么?   你说这是啃老?   多新鲜呐,年轻人哪有不啃老的?   不过话说回来,想要达成这样一个目的,首先就得在哪吒手里活下来。   所以这些年,他疯狂地磨炼武艺。   迄今为止,天下十八般兵器,全部被他练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   除此之外,东海龙族家传的《飞龙入圣功》,业已被他练至大成。   此“圣”非圣人之“圣”,乃神圣之“圣”。   凭借功法,他不仅修成“神仙功果”,享寿一万八千六百年,还渡过了人生中第一次三灾利害。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觉醒了自己的金手指。   那是一颗浑身散发光辉,茁壮挺拔的黄金树,名曰“浑天宝树”。   树为先天灵根,扎根在他的识海,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   通过吸收劫气,其可生长结果。   果实蕴含“道种”,能够赋予食用者种种神通法术。   嘿嘿……   吃果子就能获得神通,天底下哪找这样的美事儿?   敖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便欣然接受。   毕竟类似的事情在封神世界早有常例。   远的不说,单说阐教。   先有雷震子被师父哄骗,吞食异果,从一七岁小童,变作一青面獠牙、体阔身宽、背生双翅的怪物。   又有哪吒、殷商大太子殷郊,被师父哄骗,吞食异果,变作三头六臂。   前者还好,能放能收;后者简直倒霉,能放不能收,一辈子都是三头六臂。   这样一寻思,阐教真有些该死!   幸好我不是阐教的!   敖丙因为有“浑天宝树”,又渡过一次三灾利害,劫气积累,使宝树茁壮成长,结出一枚果子。   吞服之后,他获得一门神通,唤作“金蝉脱壳”。   此术又名“替身法”!   曾由火灵圣母的弟子胡雷使用。   他被西岐大将南宫适所擒,辕门问斩。   结果砍下头颅后,胡雷再次出现挑战,被砍的尸身则为蜕下的假身。   凭借此法,胡雷数次戏耍西岐大军,最后被龙吉公主用金针封穴所破。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意识回归,敖丙耳畔突然听到一阵呼喊,他闻声回头。   只见一条红色鳌鱼急匆匆游近过来。   鳌鱼乃龙首鱼身,专司各地信报传递。   “莫非又有龙女给我写情书?”   他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   前世他丑逼一个,无人问津,这一世却集“高·富·帅”于一身。   更为难得的是,还tm文武双全。   比隔壁西海玉龙三太子那只花瓶不知强出多少。   因而五湖四海,四渎九江,但凡有点姿色的龙女,都喜欢馋他的身子。   可咱堂堂天家贵胄,龙种是能轻易外借的?   借出去得有多少人来东海分家产?   分点钱也就算了,毕竟东海富庶有目共睹,除了钱多,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然而万一要是再闹出点绯闻,传到昊天上帝的耳朵里,他老人家还以为咱作臣子的私德有亏呐。   指不定再降罪责罚。   你说到时候你冤不冤呐?   所以这次他打定主意,要是再有人给他写情书,统统已读不回。 第2章 先礼后兵   “太子殿下,陈塘关突生红光,弥漫天地,疑似有异宝出世。”   “啊?不是情书吗?”   敖丙愣了愣神,忍不住有些失望,瞬间意兴阑珊起来。   “就李靖那穷酸样,过年都凑不出一枚灵果,能有什么异宝。”   鳌鱼点头,恍然大悟,正要摆尾离去。   忽的敖丙想起些什么,神色一变,抬手叫住他:   “等等,你说陈塘关有什么?”   “有红光!”鳌鱼闷声解释:“那光可亮了,照的夜空犹如火炽,百里外都能看见。”   敖丙陷入沉默,脸色阴晴不定。   咱就是说。   假设李靖家里没有异宝,那他还有什么东西能放红光捏?   传闻神圣下世时,天地皆有异象。   孙悟空刚出生,目中生出金光,射冲斗府。   老子西出函谷,紫气东来三万里。   而陈塘关唯一的神圣,似乎只有一个:   乃昆仑山灵珠子下世。   命中注定犯一千七百杀戒。   专为兴周灭纣,推动封神而生之杀星。   七岁时完成屠龙成就。   姜子牙麾下四大先锋之一。   未来肉身成圣,天庭的三坛海会大神。   全法宝、全BUFF迭加——李!哪!吒!   “我艹你姥姥!”   敖丙破口大骂。   哪吒出生,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   他将在一个炎炎夏日的天光里,被这个该死的丧门星,剥皮抽筋,完成“屠龙”成就。   成为哪吒人生履历上,最最醒目的一笔!   他甚至能够想象:   往后有人向对方打招呼,哪吒只会灿烂一笑,回复说:“你怎么知道我七岁屠过龙?”   而当面对敖丙时,别人又会道:   “伱以前被一个七岁的孩子打过。”   姥姥!!   “不行,我得弄死他!”   他愤怒的像只无头苍蝇,在花园里乱窜。   “我剑呢?剑来,剑来!”   有美女剑侍急忙上前,为他献上宝剑。   敖丙接过掌中,“呛啷”一声,抽出半截亮闪闪的锋刃。   寒光闪烁,映出一张俊朗却表情略显扭曲的面庞。   望见这张脸,他一时失神,竟慢慢冷静下来。   哪吒乃元始天尊亲自叮嘱安排,由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照看。   专为兴周灭纣,推动封神而生。   换句话说。   人家是带着“使命”出生的。   谁挡他的路,谁就死!   原著中,对方不止一次的向东海龙王敖广叫嚣过:   “别说打死你一个儿子,就是把你这老泥鳅一块打死,也是你命该如此!”   你说该不该呢?   敖丙觉得不该。   但人家说该,你就该!   “罢了,常言道‘先礼后兵’。哪吒现在刚出生,意识形态尚未固定,不如咱先同他交个朋友,往后再见面时,总不至于凶恶到连朋友都杀!”   他放下宝剑,缓和心情,重新整理姿态仪容,命道:   “来人,给我准备几份厚礼,同我送至陈塘关李靖府衙。”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太子又玩什么花样。   不过得益于敖丙曾经立下的规矩,谁也不敢多说,连忙大包小包,备上二十八份厚礼。   其中光是珍珠玛瑙、金珠玉贝,就装了满满三大箱。   又有许多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弹珠儿、机关盒”等等。   由七八个力士抬箱、三五个侍女捧盒。   敖丙一袭团龙锦绣,金冠玉佩,翩翩贵人似的,前往总兵府衙。   到达门口,见人先递拜帖:   “烦劳通禀,小生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闻叔伯李靖喜得贵子,特奉父王敖广之命,备薄利相贺!”   守门的小厮见他气度斐然,衣着富贵,本就不敢小觑。   又听他自称“东海龙宫三太子”,吓的腿肚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幸亏敖丙眼疾手快,将他轻轻扶住,这才避免一场出丑。   小厮羞红了脸,不敢抬头见人,只能抱拳拱手道:   “尊…尊驾稍等,小的马上……马上通报老爷!”   敖丙莫名其妙,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哇!   难道本太子已经帅到连男人看了都要脸红的地步?   一群人等在门外……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带着人迎接出来。   看到敖丙,对方急忙抱拳行礼,脸上堆起笑容。   “贤侄大驾来访,李靖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快请进,快请进!”   李靖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年与东海龙王只不过一拜之交,多年来甚至都没有继续联系,   结果龙王竟然还记着他,并且特意派人前来祝贺。   这是给人多大的脸面?   敖广他真的……   我tm哭死……   说话间把住敖丙手臂,邀其入府一叙。   敖丙没有拒绝,任由李靖牵着,步入府堂。   而后双方分宾主落座,有下人奉上瓜果茶水,点心香糕。   敖丙温和笑道:“昨夜我父王见陈塘关红光弥漫,心知必有神圣下世,于是特派小侄为李叔献上贺礼。不知那位神圣何在?”   李靖饮茶轻啜,矜持地摆摆手,“哪里哪里,区区犬子,当不得神圣之名!”   他老婆怀孕三年,昨天刚刚产出一个大肉球。   初以为乃是妖孽,谁知劈开之后,里面竟是一个小孩。   李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犯嘀咕,不知道生的到底是人是鬼。   可敖丙的出现,算是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毕竟龙王乃天庭正神,不可能连妖怪都分辨不出。   人家说是“神圣”,等于有了官方认证。   往后陈塘关内外,谁还敢说他生的是妖孽?   “我儿昨日刚刚出生,正在花园里玩耍。贤侄稍待,我这就喊他过来。”   李靖说完,出门招呼下人,把哪吒领过来。   彼时的哪吒刚刚出生,但已然是一个粉嘟嘟的三岁童儿。   右手套一只金色的镯子,明光灿烂;肚腹围一块崭新的红绫,散发霞光。   父亲面前,不见嚣张跋扈,反而乖巧听话,神态天真。   与书中表现的狂妄凶恶,简直大相径庭。   李靖眼神慈爱,把对方抱在怀里,亲昵地在脸上蹭了蹭,接着向敖丙夸耀道:   “我儿虽昨夜才出生,但已能听懂人言人语,聪慧异常。”   说完,向哪吒笑道:“好孩子,这是你敖丙哥哥,快叫哥哥。”   哪吒眨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不惧怯地上下打量敖丙,脆生生叫了一句“哥哥”。   顷刻间。   敖丙如六月海棠开,笑的差点牙都掉了。   ‘好小子,你也有今天是吧?’ 第3章 太乙杀机   哪吒一句“哥哥”,叫的敖丙心头暗爽。   仿佛炎炎夏日喝下一杯冰水,内外那叫一个痛快。   怪不得前世小说里,总有人喜欢收养敌人的女儿,原来过程竟是如此舒泰。   “好孩子,好孩子。”   他伸手揉捏着哪吒粉嫩嫩的小脸儿,接着让侍女找出一只拨浪鼓。   咕咚、咕咚……   鼓声清脆,瞬间吸引哪吒的目光。   敖丙一边逗他,一边看向李靖。   “敢问李叔,这孩子昨夜生在几时?可有姓名?”   李靖抱着哪吒,边笑边道:“生在丑时,尚未来得及取名。”   敖丙眼睛一亮。   人的“姓名”暗藏因果,非父母长辈不能取。   他要先礼后兵,试试能不能与哪吒化敌为友,取名正是个好时机。   试想一下。   杨戬劈山救母,事迹为天下人传唱。   孙悟空上天养马,人人却笑他是“弼马温”。   即使以后获封“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弼马温”依旧是“弼马温”。   是孙悟空拼尽全力也抹不掉的过往。   如今自己为哪吒取名,又同李靖交好,相当于对方半个亲人。   他日若哪吒再同自己反目,可谓背叛亲友,尽毁声名。   那时,   你就是肉身成圣又怎样?   三坛海会大神又如何?   盖的住你“背信弃义、弑友杀亲'”的过往跟曾经吗?   心知机会千载难逢。   没有犹豫,敖丙当即装作“早有预料”的模样,成竹笑道:   “不敢欺瞒李叔。   侄儿来陈塘关之前,我父王早早便吩咐,说神圣下世,必应在丑时,正犯一千七百杀戒。   须有个得体的名字好避煞气。”   李靖大惊失色,不疑有他,连忙凝重询问:   “不知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方好?”   “李叔不必担心”,敖丙笑意盈盈,语调平稳回道:   “我父王说,您有长子金吒、次子木吒、该到第三子时,应该叫‘哪吒’。”   “哪吒……哪吒……”   李靖怀抱孩子,喃喃自语。   越念,他的眼睛越明亮。   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名字与自家孩儿极其契合。   仿佛天生就该叫“哪吒”一样。   “好好好,多谢敖兄厚德赐名,李靖感激不尽!”   敖丙开心地摆手,丝毫不敢居功。   名分确认,他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能稍微放下一点。   今后,   哪吒要是再搞什么“削骨还父,削肉还母”的勾当,来断舍离、了因果,他可不会认。   同一时间。   二人说话的时候,一名下人前来通报:   “老爷,门外有一道人求见。”   李靖愣了愣神,回头看向自家贤侄。   敖丙心知,肯定是太乙真人那瘪犊子玩意儿。   笑着提醒道:“李叔当年也曾学道于昆仑,不可忘本,还是快请人家进来为好。”   李靖点头,本来自己还有点为难,不知该先招待敖丙,还是先招待道人。   现在对方这样说,倒是为自己解了难堪。   当下请道人入厅相见。   太乙真人是个略微有些富态的中年人。   头戴莲花冠,腰系丝绦,脚蹬麻履,叶眉细眼。   很有一番仙风道骨的作态。   一入内,其即向李靖轻施一礼,   “将军,贫道稽首了。”   话音落下,眼角注意到旁边的龙子,太乙忍不住惊“咦”一声,却是一眼认出其真龙的身份。   可明明来的时候算过了,李靖府上没这号人呐!   “小龙敖丙,乃东海龙王敖广之子,见过真人。”   对方是阐教金仙,敖丙不敢托大,主动向其行礼。   毕竟他出门代表的是龙族,即使心里再膈应,礼数上也要周全。   太乙点点头,区区东海小龙,又不是东海龙王。   不!   哪怕是龙王敖广,也不值得他过多关注。   点个头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太乙的主要目光,还是集中在李靖怀抱的哪吒身上。   “贫道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闻将军生下公子,特来贺喜。不知可否借令公子一观?”   李靖信道,闻言没有多想,将哪吒递给对方。   太乙接到手中,左右观察,问道:“不知此子生在哪个时辰?”   李靖眨眼,怎么你也这样问?   但还是老实回答他:“生在丑时。”   太乙故作高深,皱眉摇头,“不好不好!”   “可是因他犯了一千七百杀戒么?”李靖小心翼翼地问。   太乙眨眨眼,忍不住有些懵圈。   凭伱区区人仙功果、微末道行,竟然也会看相?   谁教你的?   李靖被盯的不好意思,尴尬道:“真人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听敖丙贤侄说的。”   太乙不由得扭头,目光扫过时,敖丙瞬间头皮一炸,警兆大生。   隐隐有种“大难临头,濒临绝境”的感觉。   好你个老李呀,你不当人子呀你!   咱刚给你送完礼,转眼你就把我卖了!   他气的在心里大骂。   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天庭司雨正神,上面是昊天上帝。   跟阐教并非一个体系。   咱敬你可以,犯不着怕你呀。   于是他微微一笑,勉力镇定情绪,表现出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   配上他英俊爽朗的样貌,果真有几分“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气度。   然而太乙真人见状,却忍不住诧异挑眉。   刚刚自己表面扫视,实则已用金仙气势悄悄试探。   没想到区区一条东海小龙,面对他释放的压力竟也能如沐春风,毫无影响。   该说不说。   东海龙王果然教子有方!   这个敖丙也确实有些名堂。   不过……   跟我比你还差点!   他咳嗽一声,点头承认道:   “此子确实犯了一千七百杀戒,前途注定有一些磨难。待贫道为他取个姓名,就舍于我做个徒弟如何?”   李靖笑了笑,“不必劳烦真人,我兄敖广已为孩儿起名为‘哪吒’。”   “哪……哪吒……?”   太乙真人表情愕然,再一次回头看向敖丙。   我说你们东海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怎么哪都有你们?   我好好的收个徒弟,你们出来捣什么乱呐?   知不知道这可是玉虚元始天尊交代的任务?   办砸了你们担旦的起吗?   也是十二金仙命犯杀戒。   敖丙的出现,打乱了太乙预定好的计划。   再加上本身的性格乖离,眼下其竟悄悄升起一丝杀意。 第4章 流星重击   太乙真人的目光,让敖丙心头生出一缕渗人的冰寒。   倒不是他已经厉害到能察觉金仙的内心想法,只是单纯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所谓“小心无大错”。   尤其面对太乙真人这样的人时,更要时刻警惕。   因为根据原著中的表现,这人的行事手段,实在太像个邪道中人了。   别人只以为他是个尽职尽责,且护短的师父。   但自从哪吒拜师之后,也是因为太乙的一味娇惯,养成其嚣张跋扈的性格。   哪吒犯错,李靖尚且知道承担责任,带哪吒登门道歉,消弭受害者怒火。   可太乙真人纯纯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喜欢火上浇油。   哪吒射死石矶的童儿,石矶上门讨说法,他反把石矶杀死。   直接了断双方产生的因果。   哪吒打死龙王三太子,敖广上天告状,他不思调解,反鼓动哪吒南天门截访,把龙王暴打一顿。   由此导致矛盾愈发激化,敖广最终联合其他三海龙王再次上天告状。   而后哪吒不得不下山,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彻底断舍离。   整次事件中,龙王失去儿子、李靖夫妇失去儿子、哪吒失去肉身。   唯独太乙得到一个没有因果牵绊,干干净净,且忠心听话的徒弟。   因为这时候的哪吒已经没有家了,除了乾元山金光洞,再没有人是他的靠山。   而且你说太乙卑鄙吧,他还总是先礼后兵。   每次打的都是“兴周灭纣”类的天命旗号。   石矶上门讨说法,他说哪吒是灵珠子下世,辅姜子牙而灭成汤,奉的是元始掌教符命。就伤了你的徒弟,也是天数。   得知龙王上天告状,又说哪吒奉天命而兴周,即使打死敖丙,也是天数。   还责怪敖广作为天庭正神,为这点小事儿上告,不谙事体。   咱就是说。   人家儿子都被打死了,报警还说人家不谙事体。   你说太乙真人,邪还是不邪?   敖丙觉得,这人简直老邪给小邪开门,邪到家了。   然而您猜怎么着?   如此一员瘪犊子玩意儿,居然还tmd是正道中人。   并且还是玉虚元始天尊最喜欢的徒弟之一。   怪不得阐教总是遭人诟病呢。   不纯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当然。   这话敖丙只敢在心里说说,真要让他宣之于口,那是万万不可能滴。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没有足够的实力,乱说话只会为自己招灾惹祸,甚至还可能连累亲友。   话回正题。   太乙真人的起名计划被敖丙打乱,心里忍不住有些恼火,无奈只能再次改变策略。   “此子有名字正好,只是因他命犯一千七百杀戒,日后必然磨难重重。须有良师随时教导,方能引上正途。”   话到这里,收徒的意思已然表达的很清楚。   李靖崇信道家,闻言不疑有他,忙道:“老师若是有意,吾儿可拜您为师。”   “好,我就收哪吒为徒。”   接着李靖便命下人准备斋饭款待。   太乙瞥了眼敖丙,没有答应,只推说“洞中尚有要事,须马上回山”。   待他走后,敖丙亦不敢久留,同李靖告别道:   “李叔,伱我两家一者在陆,一者在水,往后还请多多联络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现下阶段,龙宫哪里有需要用到李靖的地方?   反而是陈塘关上下,每年能不能风调雨顺,要多靠龙王照拂。   李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丝毫不敢托大。   “贤侄言重了,一定代我向你父王问好,往后更要常来府上玩耍才是。”   “一定,一定!”   二人说说笑笑,相互恭维,一直送出陈塘关。   敖丙离开关口,心情大好,摇着折扇,走向海岸。   这次用恩义同哪吒结下因果牵绊,身上总算多出一道无形的保障。   往后对方再想向东海下手,也会有所顾忌。   一群人轻松赶路,有力士抬头望天,忽的双眼大睁。   “太子殿下,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敖丙迎着阳光抬头,忍不住瞳孔一缩。   只见一枚金灿灿的流星,携数十米长的尾焰,如火块般从天疾射,飞速坠落下来。   目标好像是……   我这里?   “太子快躲!”   有人惊呼,有人大喝,然而均阻挡不了流星的坠落。   众人只听到“噗嗤”震响,敖丙瞬间被砸倒在地,当场碎成浆糊似的血肉。   而砸倒他的,赫然是一枚金灿灿的金砖。   一时间,众人大惊失色,飞溅的血花及内脏碎块,落到自己脸上都不知道。   ··   九霄云外。   太乙真人隔空俯视,见下方场面混乱,嘴角轻蔑一笑。   他下山时提早算过,此次出行必然无碍,所以早早就想好为徒弟取名为“哪吒”。   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被敖丙捷足先登。   对于习惯用掐算掌控局面的他而言,这属于“变数”。   而变数往往代表失控,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   所以太乙表面说要回山,其实出门就悄悄躲在天上,准备给敖丙一个惊喜。   轻掐诀印,金砖散作满地金光,消失不见。   太乙正要驾云离开,突然眼角一瞥,露出满脸惊色。   只见东海浪头翻卷,上面隐约立着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敖丙。   他诧异沉思,接着又讶然失笑。   “原来是金蝉脱壳之术。也罢,这次只当给你一个教训,望你能知情识趣,莫要再胡乱作怪。待吾徒儿七年后,再取你性命!”   笑罢,他大袖一挥,驾云潇洒离开,丝毫没有作案后的心虚与恐惧。   ··   海面上。   敖丙借金蝉脱壳之术,留假身原地替死,自己则趁机遁入海中。   此刻冷汗涔涔,险些瘫软。   刚刚幸亏自己反应快,否则那明晃晃一块金砖,非把他当场砸死不可。   熟知原著的他很清楚,哪吒下山兴周灭纣时,手里就有一块金砖。   再联想之前太乙看自己的眼神,哪还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好你个太乙,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你却非要同我为难。既然如此,我tm跟你杠上了!”   他下定决心,势必报此一砖之仇。   然而心里又很清楚,太乙的境界高出他好几个等级,又有玉虚元始天尊庇护。   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自己都不是对手。   只能暂时蛰伏,寻找时机。   这样一想,心里当然忍不住郁闷。   烦躁间,识海突然微微震颤,让敖丙表情一变…… 第5章 窍中二气   黑暗……   广阔无垠的黑暗……   似乎能吞噬世间的一切。   敖丙意识沉定,元神立于识海。   抬起腿,他轻落脚步。   瞬间水波荡漾,海面泛起一圈涟漪。   而他的目光则被中心的浩瀚神树所吸引。   那是一颗金光灿烂的黄金宝树。   巨大的根系扎根在思潮的汪洋里,笔直傲然,巍峨挺立。   不论是第几次看见它,敖丙都能感觉到目眩神迷。   这不是别的,正是他的金手指——“浑天宝树”。   其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通过吸收劫气,结出甜美的果实。   果实具备道种,服用即可获得神通。   曾经的敖丙因为度过一次三灾利害,获得一枚道果。   即:   “金蝉脱壳之术”。   这一次因为太乙真人的突然袭击,劫气再次滋生。   宝树吸收后,竟结出一枚青色的果实。   “不知道又是何种神通?”   敖丙带着期待,轻轻将其摘下,送入口中。   嘎嘣——   甘甜的滋味席卷舌尖,让他味蕾发出一阵甜蜜的尖叫。   其陶醉着,三口两口,将小果吃的一干二净。   下一秒。   一股浓浓的暖意似要将人融化,舒爽轻快的意韵缭绕心间。   敖丙立刻明白,自己究竟获得了怎样的能力。   “窍中二气”。   此术出自西昆仑,由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中的度厄真人传授于翼州大将郑伦。   用时将鼻一哼,响如铜钟,并喷出两道白光,吸人魂魄。   凭借此异术,郑伦在封神战场上大放异彩。   先后擒捉黄飞虎、黄天化、土行孙等人。   可惜在遇到哪吒的时候,因对方是莲花化身,没有魂魄,惨遭失利。   如今敖丙食用异果,同样在鼻窍中生出两道神气。   只要自己哼一声,即可瞬间喷出白光,吸取旁人的魂魄。   “不错,我正觉保命有余,攻伐不足。如今有‘窍中二气’,倒是解我一番隐忧!”   他满意地点头,恨不得再有人来刺杀自己。   可又怕对方神通广大,万一真把自己干掉,难免得不偿失。   毕竟无论是“金蝉脱壳”,还是“窍中二气”,均有办法破解。   一旦遇到仙道大手子,随手破解秘术,再按着自己打一顿,简直划不来。   “不能飘,不能飘。”   他暗暗在心里告诫,不要有点能力就膨胀。   ··   意识回到现实。   海风吹袭,浪花翻卷,碧蓝的天空望之心旷神怡。   远远地,一群下人哭天喊地,拢着他肉酱般的残尸向海岸徐徐走来。   敖丙刚要打招呼,就听到一句悲拗痛哭:   “殿下,殿下,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呀殿下!!”   他的脸色一黑。   这些人还能不能好了?   都盼着我死是吧?   当即怒喝道:“哭什么哭?本太子还没死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众人红着眼眶,惊愕抬头。   果见浪头之上,站着一个团龙锦绣,金冠玉佩的俊朗男人。   正是东海龙宫三太子。   可大家刚才明明看的很清楚,对方已经被流星打死,怎么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   莫非是三太子的灵魂?   有胆大的擦干眼泪,上前试着见礼询问:   “可……可是三殿下还有什么遗愿未了?”   遗愿?   我去你的遗愿。   你全家都遗愿!!   敖丙晦气皱眉,有心斥责一番,又想起众人看自己身死,哭的不可谓不伤心。   可见平日里多少有几分忠心在身上。   遂也息了发火的心思,道: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金蝉脱壳’之术,刚刚死的不过我一替身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问了他几个平常生活的小细节。   敖丙一一对答如流。   这才彻底解除大家心头疑惑。   接着他又叮嘱道:   “我被流星砸的事情,谁也不准向外透露,要是让我听见什么流言蜚语,别怪本太子辣手无情!”   却是害怕传到宫里,引的父母心焦离乱,凭白担忧。   毕竟龙王也打不过太乙真人。   说出来除了让亲朋好友担心外,没别的好处。   太子严令,众人不敢违背,纷纷诺诺低头,立誓不向外传。   随后。   一群人下海潜入波涛,回到水晶宫。   “太子殿下,龙王陛下有命,召您到升龙殿议事!”   刚到鱼林寝宫,还没说缓口气,便有鳌鱼前来传报。   敖丙略微点头。   “升龙殿”是龙王的内殿,平日里有重大决定,都会先在此地商议。   然后再上朝宣布。   这一次不知道自家父亲遇到什么难事,居然这般急切。   没有磨蹭,他立即驾驭水浪前往。   待到达门堂大殿,敖丙左右环顾,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什么“鯾太尉、鲤总兵、龟丞相”等,一应东海主事,全部跪坐两旁。   见到三太子,众人纷纷见礼招呼。   敖丙一一点头回应。   迈开脚步,正要到自己位置坐下,忽听到一阵刺耳声音,暗藏讥讽道:   “三弟贵人事忙,果然好大的架子。我等诸臣俱在,唯独伱姗姗来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东海龙王呢。”   敖丙坐下的动作立时僵住。   这阴阳怪气的……   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左班上首,一个华服青年,挺背正坐,抱臂笑眯眯地看着他。   其名唤“敖景”,字“龙毒”,人称“龙毒太子”。   东海族系中,他排行老二。   也就是敖丙的二哥。   这人从小不学无术,好大喜功,专爱争权夺利,是个不占便宜就觉得吃亏的主儿。   因龙王年事已高,又到度“三灾”的时限,很多人都认为敖广可能要凉。   于是连“龙毒”这样的货色,都对“储君之位”起了心思。   之前对方暗地里拉拢过敖丙,企图联合起来对付大太子摩揭。   敖丙没有答应。   毕竟他作为重生者,知道未来发展走向。   敖广虽说看起来老迈,但实在架不住人家命硬呀。   别说区区“三灾利害”,就是孙悟空大闹龙宫,也没见把人家怎么滴。   所以储君之位……   争争争,争个屁。   咱爹还没死呢!   却不想,因为他这一次拒绝,导致龙毒怀恨在心。   往后一直有意无意,挑拨讥讽,寻他的晦气。   这次因为敖丙去陈塘关,一时耽搁的功夫,立刻被其抓住机会,出言嘲讽。 第6章 计策主张   龙毒的话分毫不加掩饰,任谁都能听出他言语中夹枪带棒。   一时间。   鯾太尉停下耳语、鲤总兵默坐无言、龟丞相装傻充楞。   场中气氛,竟被其一句话变的僵硬。   因为这是太子间的争斗,谁也不敢贸然出声开解。   敖丙笑了笑,坐直身体。   “二哥说笑了,咱们这些做小的,何德何能,竟敢染指龙王大位?   何况立嫡立长,都是祖上定下的规矩。”   他针锋相对,故意拿此事刺激对方,明里暗里,骂龙毒无能无德。   果然。   二太子听到,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目光逐渐变的阴翳。   “三弟,听说你整日待在府上习武,莫非只练了些嘴皮子功夫?”   敖丙冷笑,“愚弟虽然尚不能天下无敌,但收拾个把小人还是不成问题。”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你敢跟我斗上几个回合吗?”   “怕你?怕伱就不是好汉!”   双方话赶话,火药味越来越浓。   甚至于直接跳起身,撩开袖口,当场要出门干一场。   鯾太尉、鲤总兵、龟丞相等人,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阻拦劝解。   “太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这里是升龙殿,万万不可动手哇!”   众人抱腰的抱腰,扯袖的扯袖,拉扯间吵嚷不休。   正在这时。   一道声音压抑着怒火,忽的从旁侧传来:   “都吵什么,汝等成何体统?”   声音传荡,若雷霆震怒,让纷乱的人群尽皆忍不住收声。   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东海龙王敖广。   敖广是个龙首人身的神圣,青须青髯,玉冕王服,模样气派非常。   此刻他怒发全张,双眼含煞,立即震住了场子。   龙毒擅能搬弄是非,见状急忙出声道:“父王,是三弟他……”   “你给我闭嘴!”   龙王怒斥,一声喝住儿子,气道:   “你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老三被我从小养到大,他什么人我不比你清楚?”   龙毒张了张嘴,不甘地低下头,眼神中的怨毒一闪而逝。   敖丙则偷眼一瞥,心道让你找事!   怎料龙王见到,又给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偷笑什么?他再怎样也是你二哥,你怎敢同他动手,莫非连长幼也不知道?”   敖丙:……   双方各挨三十大板,却是谁也不敢出声。   于是敖广叫众人重新回到座位,余怒未消,抽出一卷帛书。   “刚刚堡山海市传来急报,南壶岛金鲨银鲨二妖王,率众围攻海市,吾儿摩揭太子正奋力抵抗。   军情急迫,汝等可有良策?”   他话音落下,众臣顷刻大惊失色。   堡山海市是东海三大海市之一,各大水族常到此地往来贸易,是龙宫的税收大头。   昔年龙王有意培养,封摩揭太子为海市总督。   其也不负众望,一直经营的有声有色。   这些年光是赚回的金珠玉贝,就能堆满龙宫七大府库。   不想现有妖王作乱,竟敢围攻堡山。   动堡山,就是动龙宫的钱袋子。   “陛下,臣以为当立即发兵,解大太子之危。”   鯾太尉首先出声,抢个头筹。   鲤总兵随即附和道:“微臣愿领兵出战!”   龙王点点头,有意考校,目光看向龙毒,“老二,你觉得呢?”   龙毒压根没想到会被提问,愣了愣神,一时没有头绪,只能扯了个万金油的回答:   “孩儿以为,父王自有主张,吾只管听从便是。”   敖广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真就是个草包。   “我当然有主张,我现在是问,你有什么主张?”   “我……”   龙毒张了张嘴,眼神求救似的扫过全场,忽的看见鯾太尉,忍不住灵机一动。   “孩儿以为,该立即发兵攻打,解救大哥。”   他自以为这样回答即可,怎料龙王又问:   “怎么打?”   龙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平日闲散舒适,酷爱玩乐,说到“吹拉弹唱”,头头是道。   可“文韬武略”,属实一窍不通。   敖广不禁大失所望。   人家说“虎父无犬子”。   明明自己一世英名在,怎么生出这样的玩意儿?   莫非真就龙生九子,九子各别?   无奈只得再看向敖丙:   “老三,你有什么说的?”   有龙毒前车之鉴,敖丙先想了想,方拱手回道:   “大哥骁勇善战,又多年管理海市,早将堡山经营的固若金汤。   料金银二鲨再厉害,短时间也必无法攻破。”   他先是道明形式,判断清楚情况,接着道:   “孩儿以为,当派十万虾兵蟹将,先解大哥围困。   同时再遣一支奇兵,攻击双鲨南壶岛巢穴。   如此围南救堡,双鲨必会分兵回援。   届时大哥再与外面的虾兵蟹将里应外合,定能大获全胜!”   “妙哉,妙哉!三太子此计妙矣。”   他话刚说完,鯾太尉、鲤总兵便忍不住鼓掌夸赞。   二人都是胸有韬略之人,自是能看出计策的可行性。   但计策好是好,新的问题难免又被摆上台面。   “谁作奇兵?”   若双鲨回援,偷袭的奇兵肯定要对上一名、甚至两名妖王的围攻。   谁能挡住对方?   敖丙笑了笑,悄悄瞥了眼龙毒,举荐道:   “孩儿觉得,二哥武艺高强,勇冠三军,肯定能担此大任。”   一瞬间,龙毒脸都有点发绿!   兵战凶危。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即使有,也不可能挡得住两位妖王。   敖丙呀敖丙,没想到你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如此阴险。   急忙向敖广推辞道:“父王,你不要听他胡说,我真做不来这事儿。”   “是做不来,还是不想做?”   敖丙漫不经心地抬眼,语气轻描淡写。   “大哥经营堡山,为我龙宫挣来许多花费,里面没少过二哥平日里的花销供奉。   如今大哥有难,二哥便翻脸不认人,连亲兄弟都不舍得救了?”   “你……你胡说!”   龙毒气的差点发疯,没想到他这样给自己挖坑,挖完居然还落井下石。   “这个计策是你提出来的,当然由你去执行。”   “笑话,要是谁提出来就由谁解决,以后谁还敢出谋划策?” 第7章 出征解围   两位太子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愿落入下风。   左右龟丞相等人见状,忍不住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轻易插嘴说话。   敖广无语摇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恨不得当场捏死这俩逆子。   别人家都是兄友弟恭,到自己家,龙脑子差点斗成狗脑子。   偏偏手心手背都是肉,完全没办法处理。   半晌,他不由怒道:   “都给我闭嘴!!”   二位太子冷哼一声,相互对视,双双扭过头去。   敖广皱紧眉头,直接下令。   “老二,你领五万虾兵蟹将,同鯾太尉驰援堡山。   老三带七千龙兵,偷袭南壶岛,务必小心谨慎。”   “这……凭什么呀?”   敖丙有些不乐意。   计策是我出的,危险的担子还要再落到我头上。   我脸上难道写着“冤大头”三个字?   敖广那个气。   养驴岂能不知驴的脾性?   就老二那熊样,岂能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不过你既然问我到底凭什么,那我可要好好回答你:   “凭我是东海龙王,凭我是伱爹!!”   敖丙无言以对。   在古代,有个罪状叫作“忤逆”。   人们常说“十恶不赦”,意思是有十种大恶之罪,不能饶恕。   而“忤逆”即在此十恶当中。   西游记里,玉龙三太子曾纵火烧掉龙宫殿上明珠。   当时西海龙王敖闰便以忤逆之罪告上天庭。   玉帝直接下旨,把其吊在南天门外,准备活剐了他。   由此可见。   忤逆父母、忤逆君上,皆为十恶不赦之大罪。   此刻龙王拿身份说事,他要是再敢违抗,即为“忤逆”。   只能接了旨意,翻着白眼抱怨道:   “当爹就是了不起,怪不得人人都想当龙王,实在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敖广险些被他气笑,抓起令箭就砸了过去。   “你要是还有什么屁话,就先等你自己当了爹再说!”   敖丙接住令箭,摆手出门,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他暂时还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只感觉一个人自由自在,十分逍遥快活。   不过,   现在不该纠结此事,帮大哥解除围困才是主要。   当下回到鱼林宫,叫人抬来披挂兵器,一一穿戴整齐。   只见他:   银盔赛雪绕飞龙,素铠连环若秋霜。   白袍纹绣团龙锦,腰缠玉带八宝镶。   雄貌藏锋多正气,冷眼如电射神光。   世人皆称三太子,苍龙震海定东方。   对着镜子照了照,敖丙满意地直点头。   下人又为他献上一杆亮银枪,并且牵来避水兽。   敖丙接过银枪,骑坐水兽,又到龙宫外的大营里,调出七千龙兵龙将。   这些都是东海精锐,不同于普通的虾兵蟹将。   其多为“蟒龙、蛟龙、虬龙”等生物组成。   战斗力自是不必多说。   带兵出马,路上不敢拖延,数日功夫,其即抵达南壶岛。   南壶岛是一片海底岛礁,里面四通八达,错综复杂,可谓易守难攻。   有将领骑海马询问,“太子殿下,不知我等何时准备攻寨?”   敖丙打了个哈欠,命令道:“取海图过来。”   立即有两名龙兵张开地图,悬于对方眼前。   他正睛打量,发现堡山海市到南壶岛,正好经过一片海峡,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传本太子命令,分兵三千佯攻南壶,剩余四千,随吾在海峡处埋伏。”   众将士不敢有违,立马擂鼓传令,驾水炮龙车,分兵攻打岛屿。   ··   另一边。   龙毒领着十万虾兵蟹将,一路前行,动作却是慢慢吞吞,不急不缓。   敖广年事已高,又即将度三灾之劫,能不能完好尚且待定。   此时他若争下储君之位,多半就是未来的东海龙王。   但立嫡立长,是四海的规矩。   所以他想上位,必须先除掉“摩揭太子”这个大哥。   好巧不巧,正好南壶岛群妖进犯,率众围攻堡山。   “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拖延个一时半刻,大哥性命危矣!”   他目光眺望,视线似穿过茫茫大海,看到了正在堡山浴血奋战的摩揭。   嘴角忍不住升起一丝冷笑。   “太子殿下,歇够了吗?咱们快出发吧!”   其正自得意,鯾太尉却额头发汗,急急请问。   东海龙宫到堡山海市,急行军也不过四天路程,可龙毒愣是带人走了七天。   一会儿说大军疲惫、一会儿说要哨探侦查。   走走停停,光每次安营扎寨都得大半天。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灵怪,几步路怎么可能累成这样?   所以他连续催了好几次。   前面几回龙毒还好说话,这次对方可不再惯着他。   “催催催,催什么催?本太子做事自有主张,用得着你操心?”   “可是……”   鯾太尉气急,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   然而一想到双方身份上的差距,又颓然地低下头。   “罢了,总归都是龙王的家事,我能有什么资格插手。”   ··   堡山海市。   巨大的阴云笼罩天空,黑压压,暗沉沉,呈压城之势。   大海上,巨浪旋转,卷起一道覆盖上百里的宏大旋涡。   其中风雨疾飞,浪头高涨。   无数虎鳌鲸鲨、鱼虾鯾鲌,相互冲杀一处。   一时间,喊声震天动地,响贯九霄云外。   血水甚至一度将大海染的通红。   “援兵到哪了?”   主阵一面龙旗下,摩揭太子乘驾龙车,手持枪戟,神色急迫地询问。   他率众与妖魔鏖战,数十天不见增援。   反观金鲨银鲨两兄弟,倚仗法宝,势态异常凶猛。   再继续拖延下去,别说守海市,他的性命都可能难保。   焦躁之间,战场当中,忽的亮起一黑一白两道剑光。   剑光猪突猛进,疾如迅雷,拉出两道长长的尾迹。   远远观之,有如蛟龙翻卷,腾入大海;又似流星飞驰,掠过人群。   凡与其照面者,无不被光芒斩成两半。   摩揭脸色一变,急忙调转龙车,且战且退。   见状,金鲨银鲨,两位大王均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摩揭枉为东海储君,见吾法宝却只会抱头鼠窜,简直与鼠辈无异。”   二人自顾自谈笑,根本没把东海龙宫放在眼里。   其时,有小妖挤开人群,惶急前来禀报:   “大王,大事不好了,有龙宫兵马围攻咱们南壶岛,已经快要攻破城寨了。” 第8章 包围埋伏   “好胆!”   听到南壶岛遭遇围攻,银鲨大王怒不可遏。   “从来只有我们兄弟抢别人,现在竟敢有人来抢我们!”   他咬牙切齿,怒气填胸,急忙召回宝剑。   “大哥稍待,我这就带人回援南壶,取龙宫将领首级!”   “慢着!”   相比兄弟的急躁,金鲨大王没有表现的太过冲动,而是出言提醒道:   “师父曾经说过,你我兄弟合则生,分则死,不可单独行动。”   “哎呀,这时候还管师父说什么干啥。”   银鲨大王急不可耐,气的在原地踱步。   “师父的话又不是金科玉律,况且我兄弟以前也曾有过分别,不照样好好的?”   金鲨顿时沉默,表情陷入挣扎。   银鲨见状,不由再次催促道:“大哥,战事瞬息万变,当断则断,不可迟疑呀!”   这句话,像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金鲨神色终于有所松动。   “好,那就由你带四千水族兵马先行回援,我再将太阳剑一并交给你。”   银鲨听到,当场大惊。   他二人自小天赋异禀,得上古神兽血脉,生来一金一银。   有异人因此看重,收为弟子,秘授“太阴太阳二剑”。   其剑锋锐异常,放出时,可化作黑白两道剑光,切金断玉,纵横无敌。   凭借此阴阳剑,兄弟俩不仅打下好大一片地盘,更是闯出“金银双煞”的名头。   如今围攻海市,兵战凶危,没有宝剑襄助,金鲨如何压制的住摩揭太子?   “大哥,伱将太阳剑给我,到时岂不自陷险境?”   金鲨哈哈一笑,丝毫不以为意。   “贤弟,摩揭已被吾等吓破胆,战场相遇,从来都是绕着咱走。   况且,我为兄,你为弟;哥哥岂能不照顾弟弟?   你只要快去快回,为兄自然一切安好。”   他一番话大义凛然,拳拳相护之心尽皆袒露,直把银鲨感动的眼眸发红,热泪盈眶。   叫道:“大哥!”   “贤弟!”   双方恋奸情热,一阵你侬我侬,属实让人头皮发麻。   接着。   银鲨取了“阴阳二剑”,立马调兵回援。   他一走,堡山一方没有了法宝的压制,顿时压力骤减。   但正如金鲨所判断的那样,摩揭被连杀数十日,早已丧尽胆气。   没见到援军前,根本不敢进行反攻。   于是乎。   战场倒因此平静下来。   ··   南壶岛,外围海峡。   却说敖丙带龙兵龙将,埋伏两侧,在此守了足足两天两夜。   期间他一直分兵佯攻,好几次差点攻进城寨,结果又被硬生生撤回来。   原因无他,只为制造恐慌。   刀光剑影,命悬一线。   生死的压力不可谓不恐怖。   岛上留守的部队,被他这样三番五次,吓的人心惶惶。   光是派出去报信求救的人马,便有七八波之多。   为迫使金银双鲨快速回援,敖丙是一波也不拦着。   而这些人仓惶求救,自然被回返的银鲨大王撞个正着。   刚开始银鲨尚且不在意,只催促人马加快脚步。   可随着一波接一波的信报,上面显示的情况,简直一次比一次危急。   仿佛下一秒,南壶岛就要告破似的。   银鲨大王终于再坐不住,自思道:   “南壶岛形势危险,大哥又无法宝防身,我须快去快回。   现在人马行进缓慢,倒不如暂且舍弃部队,自个儿先行一步。”   也是他时运乖蹇,又没有脑子,所以落入圈套。   自以为有阴阳双剑护持,便可纵横无敌。   岂不知,敖丙已然在海峡处设伏兵等他。   ··   “太子殿下,海峡里好像有动静!”   忽如其来的提醒,让小憩的敖丙不得不睁开眼睛。   伸个懒腰,轻轻打一哈欠。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来了!”   他爬上礁石,在边缘向下张望。   果见一头银色巨鲨,摆尾游进峡谷,速度快的出奇。   嘿嘿一笑,敖丙立即下令,“即刻包围,死活不论!”   话音落下。   小旗官连忙打出信号。   霎时间。   嘭!嘭!嘭!   水炮轰鸣,龙旗摇动。   千军万马一齐冲出,奋勇喊杀。   滚滚声浪铺天盖地,崩人肝胆,连绵海峡两岸。   银鲨大王停止游动,化作人形,慌地四处张望。   发现四面八方,竟然全是伏兵。   可谓“进,进不得;退,退不得”。   不由喝问道:   “何人胆大包天,敢阻我前路?”   敖丙坐水兽,提银枪,意气风发,率众狂奔而下。   远远即大喝回道:“吾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你这妖孽聚众为祸,扰乱海市,如今吾神兵尽至,还不快快伏地请降,更待何时?”   听到是东海三太子,银鲨大王表情一松,笑道:   “原来是龙宫的泥鳅,摩揭太子我尚且不惧,你不过区区一头小龙,又能奈我如何?”   当下抽出太阴太阳两把神剑,往空中一抛,道一声“去!”   阴阳剑立时暴起,化作黑白两道剑光,风驰电掣,凭空疾射而来。   光影如电,眨眼即到眼前。   一名龙将奋勇当先,护驾大喝:“休伤我家太子!”提刀力劈而下。   铿锵——   金属碰撞,顷刻刀断人亡。   龙将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挡住,便被切成两半。   接着剑光不顾纷飞的血雨,仍旧去势不减,奔着敖丙杀来。   凌厉的锋芒蕴藏无可匹敌的威势,让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好个三太子。   关键时刻,竟是想也不想,把手中亮银枪飞掷而出。   枪剑相撞,同样断成两截。   可敖丙却借此赢得喘息机会,使个“金蝉脱壳”的法术,悄然遁出。   徒留原地假身,连带坐骑避水兽,被光芒一剑斩杀!   银鲨大王见状,哈哈大笑,“尔等自以为得计,在此包围于我。岂不知,其实是本大王包围了你们!”   说罢,操控飞剑,正要大开杀戒。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冷哼忽的在场中炸响,若钟鸣鼎沸,撼动神魂。   紧接着。   两道白光迅雷不及掩耳,从天而降,罩定银鲨。   对方魂魄立即不受控制,被光芒吸的飞走,人也变的昏昏沉沉,黯然倒地。   “给我将其拿下!”   敖丙表情难看,从空中现身,目光望向银鲨,难掩心头恼怒。   一场埋伏,让自己先失忠勇,又损神兵,连坐骑都被一块砍死了。   简直可恨!   晚上还有一章,新人不易,求求读者大佬追读,收藏啊 第9章 想死想活   银鲨大王猖狂一世,不想今日伏法,正应其师“合则生,分则死”的批命金言。   龙兵龙将取来枷锁,先是将他死死拷住。   又有人捡回“太阴太阳二剑”,献于太子。   敖丙接过宝剑,运转法力,试图探个究竟。   岂料神剑认主,嗡嗡颤鸣,始终不肯屈服。   见状,其不由暗自点头。   因为天下法宝飞剑,皆有秘传口诀运转驱使。   如:   广成子的番天印、赤精子的阴阳镜等。   只消传下口诀方法,徒弟立马便可发挥威力。   而阴阳双剑一黑一白,锋锐无比,连他的亮银枪都能轻易斩断。   可见必是足以与木吒“吴钩剑”相媲美的神兵。   只是里面具体的运使口诀,还得先问问银鲨大王。   但……   对方真的会说吗?   敖丙觉得肯定不会。   好在他此刻并不急着询问,而是驱使元神,入识海寻浑天宝树。   刚刚他差点被飞剑斩死。   按照过往的经验,期间必有劫气滋生。   宝树吸收劫气,会结出神通果实,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神通。   敖丙心底期待,闭眼内视,元神不觉来到树下。   抬起头,果然看见有一枚赤色的果子,挂在金灿灿的黄金树冠上,极其的显眼。   没有犹豫,他直接飞身将其摘下,喂入口中。   下一秒。   暖融的感觉再次出现,甜蜜的滋味涌入心间,敖丙立时知道能力详细,不由露出阵阵喜色。   因为这次获得的神通非同小可,足以改变他,甚至整个龙族的命运。   其名唤作【九息服气】,传为后世天罡三十六种神通之一。   乃是正宗的金丹大道,天仙法门。   修此神通,呼吸吐纳九次,即可炼出一丝菁纯无比的道家法力。   天长日久,甚至能够修成天仙神体,大罗果位。   旁人听来可能云里雾里,不知详情。   这里难免要多嘴解释两句。   原来此世修行之道,不分境界,纯以道果而论。   由低到高,分为:   “人仙、散仙、神仙、地仙、天仙、真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九等。   其中“人仙”,便是指“张桂芳、李靖、姜子牙”那种。   修出法力,但又仙道未成,只能下山博取功名,享一世人间富贵。   “散仙”则是指萧升、曹宝之流,修成此道果,可长生驻世,享寿七千余年。   “神仙道果”即为四海龙族一类,寿命可达一万八千六百年。   若能成就“地仙功果”,情况又不一样,可以真正的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而“天仙果位”位列地仙之上,自然更加厉害。   此界宇宙天地,常有生灭轮回,尽头始终。   而天仙功果一旦成就,便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如果把天地比作一个圈,天仙的寿命已然跳出圈外。   所谓“宇宙总有寿尽之时,而天仙寿命无有尽头”,正是此意。   再往上,比如“真仙、金仙”等等。   到达这样的高度,寿命早已不为其所忧虑,他们真正要面对的,只有天地间各种各样的劫数。   敖丙如今获得【九息服气】,等于有了证得天仙大道的法门。   日后修成神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天地灭而我不灭,岂不痛快?   而作为一名龙族,他有天仙之法,意味着什么更不必多说。   相当于弹丸小国掌握核武器,即使在整个国际社会,都能有一星半点的话语权。   说了这么多,可能难免有人觉得夸大其词。   毕竟倘若“天仙”真的这样珍贵,又怎会有截教万仙来朝之盛况?   然而事实上,截教万仙来朝,只能证明通天教主太过牛逼。   对方教徒弟实在厉害,无愧其“通天”之名。   并不能证明“天仙”就不珍贵。   相反。   作为与截教齐名的阐教,玉虚元始天尊活了那么多年,却只把“十二金仙”当作自己的牌面,并以此洋洋自得。   咱就是说。   即使元始天尊教徒弟不行,可眼界总不至于低吧?   他这样的人都把金仙当作牌面……   那只比金仙低两个段位的天仙,难道会不珍贵?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九息服气】的重要性,足以改变龙族在整个三界内的格局。   甚至于。   当龙族真的有天仙出现时,族内的官位就不仅仅再局限于一个四海龙王。   继续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啦。   升官归升官,不论情况怎样发展,咱依旧是昊天上帝他老人家的忠实小弟。   天要下雨,咱给昊天打伞。地有淤泥,咱给昊天铺路。   绝不会因为修了道门的功法,便对昊天上帝生出二心。   ··   意识回归。   敖丙消化掉神通内容,接着悄悄以“九息服气”运转法力。   果然。   不过九次呼吸吐纳的功夫,他体内便多出一丝菁纯的道家法力。   相比原本的《飞龙入圣功》,这一丝道家法力在质量上简直遥遥领先。   敖丙预计,如果把全身法力尽数转换,那时他甚至能打两个现在的自己。   “不错不错,此神通果然玄妙!”   他满意地直点头,恨不得现在就运功转化。   只是一想到目前身处战场,不能随意冒失,便忍不住偃旗息鼓,遗憾地咂了咂嘴。   这时有龙兵上前,拱手询问:   “太子殿下,我等已锁住银鲨大王,只是他依旧昏迷,不省人事,请问该如何处置?”   敖丙想了想,银鲨的阴阳双剑凶猛异常,只是没有口诀,无法驾驭。   正好现在有闲得空,不如问问情况。   便道:“先带他过来,本太子有话要问!”   龙兵奉命,将银鲨大王抬到面前。   敖丙冷哼一声,鼻中再次放出白光,罩定其身。   银鲨的魂魄也因此重新回归本位,惊醒过来。   只是他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敖丙脸色一黑。   “该死的泥鳅,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大胆!!”   不必太子出声,立马有七八把钢刀齐刷刷架到银鲨脖子上。   仿佛他再继续出言不逊,就会被当场砍作肉泥一样。   银鲨长相粗犷,心里却是知道好歹,见状果然不再出声。   只是仍拿一双怪眼,恶狠狠瞪着敖丙。   太子笑了笑,没有盛气凌人,大加嘲讽,反而温和地问他:   “你想死还是想活?” 第10章 太阴太阳   生还是死?   银鲨大王愣了愣神,感觉他的问题有些好笑。   “若能活着,谁会想死?”   敖丙满意地点头,天底下的忠臣义士数不胜数,他就怕遇到那种硬骨头。   “既然如此,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银鲨盯着他,枷锁捆住其脖颈,让他只有仰头才能看见敖丙。   太子等了半天,仍不见出声,心里渐渐不耐烦。   眼皮一抬,眸光变得冷厉。   “你说不说?”   “你要我说什么?伱倒是问呐!”   银鲨莫名其妙,因为一直仰头,脖颈都感觉到酸涩。   敖丙顿时无语。   这小子不开窍哇,非要我把话说到明处。   “那阴阳双剑的口诀是什么?”   “口诀?”银鲨恍然,接着瞪眼怒喝:“原来你是贪图我的法宝。”   “呵呵。”   太子禁不住失笑,有点被对方的天真所打败。   俗话说:“两军交战,各谋其事”。   败者别说法宝,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别人的。   “尔现在乃败军之将,还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银鲨瞪着眼,一时哑口无言。   双剑在人家手里,自己也被擒住,生死全由对方一念。   作为失败者,他已经没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不……   不对!   “口诀还是属于我的!”   他梗着脖子,嗔怒不忿,认为只要自己不说,对方肯定拿他没办法。   然而正是这一举动,让敖丙彻底丧失耐心。   跟你好声好气的商量,你非给我打马虎眼。   真以为我没招治你是吧?   他大步上前,蹲下扯住银鲨头发,迫使他不得不同自己对视。   “既然你看不清形势,那就让本太子帮帮你!”   话音未落,其眼神中一股奇光猛然绽放,元神立刻侵入对方识海。   银鲨挣扎着,浑身抽搐,只觉一段段记忆不受控制的浮上心头,被敖丙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摄魂之术”,能够强行窥视、催眠旁人意识,看到人的过往经历。   但因为法术比较粗糙,强行发动很容易损害受术之人的神智。   所以常常被归为旁门左道。   正道中人完全不屑于使用。   作为天庭正神,敖丙本来也不能用。   因为灵魂受损,即使再次投胎,也大概率会是个傻子。   非得轮回数次方能慢慢补全。   所以天规明确规定:“正神不得滥杀无辜、更不能让人魂飞魄散”。   但法律法规嘛,懂的都动。   不追究的时候,一点事没有。铁下心追究,你吐口痰都算违法。   敖丙作为穿越者,奉行的向来都是实用主义。   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而且银鲨大王劫掠东海多年,恶贯满盈,他总不至于对个妖怪讲什么江湖道义。   当下通过“摄魂之术”,把对方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原来其与哥哥金鲨,自小身负上古神兽血脉,侥幸得异人看重,收为弟子,传此“阴阳双剑”。   双剑类似于“干将、莫邪”之流,分有雌雄。   雄曰“太阳”,雌曰“太阴”,乃是采星河神沙,太乙金精所炼。   出炉时,又用阴阳之精粹,炼作两道剑光。   一旦放出,可化黑白二色,无坚不摧,无物不斩。   为了跟双剑匹配,其师还传下一道剑诀,唤作《天圣剑诀》,用以操控、祭炼飞剑。   敖丙微微一笑,用心全部记下,接着松开手。   银鲨大王立刻像只被玩坏的人偶,两眼翻白,昏迷倒地。   “拖出去砍了。”   随口吩咐一声,他再次整顿兵马,叫众人埋伏峡谷两侧。   刚刚从银鲨记忆中得知,对方只是先行,后面还有大队人马回援。   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来都来了,索性全部屠宰掉,送给银鲨黄泉路上作伴。   什么?   你说他心狠手辣?   拜托喔,打仗呢,你以为是在过家家了啦?   自然是应该奋尽全力,以消灭一切有生力量为主。   将队伍布置分明,又把峡谷痕迹打扫干净,接着他便猫起来,悄悄研习《天圣剑诀》。   至于剩下的事,基本都不必再操心。   因为龙宫看似不起眼,但部队好歹也是正规军。   龙兵龙将这些精锐暂且不说,光是虾兵蟹将那一类,在装备、战法等方面,都能碾压普通的妖魔妖众。   南壶岛群妖能猖獗一时,靠的还是金鲨银鲨战力强悍。   没有这俩人领头,其他的杂鱼简直反手可灭。   果然。   也就是等了一天一夜的功夫,那几千妖魔便乌泱泱一窝蜂涌入峡谷。   甚至连派哨探侦查都没有。   众龙兵抓住机会,一举杀出,瞬间大破敌军。   ··   “太子,此战大胜,已斩妖魔两千余众,俘获一千有余,请令定夺。”   敖丙点点头,将阴阳双剑插回腰间。   作为一头苍龙,他的禀赋可谓不低。   经过一天一夜的祭炼,此刻运用剑诀,已能简单御使两柄飞剑,使其放出剑光。   可惜因为法力祭炼的时间短,暂时只能直来直去,不能随意转弯炫技。   不过,这种情况也差不多够用了。   接下来应该再去汇合大哥,重整海市。   至于金鲨大王……   相信没有法宝襄助,又遭龙毒带领的十万虾兵蟹将围堵,现在多半都死球了。   他想法倒是挺好,可是事实总能出人意料。   这时候金鲨大王不仅没死,反而杀的摩揭太子节节败退。   ··   混乱的战场上。   金戈铁马,血肉狂飞。   只见金鲨带领一众亲兵,披坚执锐,浴血杀向摩揭太子中军。   沿途遇到的兵将,摄于其早前飞剑屠戮而攒下的威慑,拦都不敢拦。   任由其冲破军阵,砍杀一气。   纵然有一两个敢出手的,也被当场一刀砍死。   站在龙车上,摩揭望着煞气腾腾的妖魔,头皮发麻。   此时他尚不知金鲨已经没了飞剑,只以为对方要行斩首战术。   想到剑锋锐利,不禁又惊又怕。   目光忍不住望向战场之外。   在那里。   十万虾兵蟹将擂鼓列阵,旌旗招展,却是动也不动。   明明援军就在数里开外,可愣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到底是谁在领军,为何要弃我于不顾?”   他目眦欲裂,破口大骂,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亲卫抱拳回答道:“殿下,看旗号分明是龙毒太子领军!”   “龙毒!龙毒!!”   亲卫的话如一枝利箭,狠狠插进摩揭心里,让堂堂顶天立地的汉子,生生红了眼眶。   他又何尝不知那是龙毒。   只是心中不敢相信罢了。   毕竟……   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呀!   晚上还有一章,求求追读收藏,有什么建议大家也可以评论区留言 第11章 天心感应   “二殿下,大太子身陷险境,情况岌岌可危,我等到底何时能够出兵啊?”   幽深的海域里,暗流汹涌,波涛起伏。   鯾太尉骑坐海马,神色焦急。   自大军抵达堡山海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出声询问。   然而得到的,只有龙毒太子冰冷地一瞥。   “我大军新至,立足未稳,岂可随意妄动?”   “可是……”   望了眼纷乱地战场,鯾太尉回道:“他们只有数千人马,我等却拥兵十万,即使一拥而上,也必能大获全胜!”   “鯾太尉!!”   他话音刚落,龙毒太子便不耐烦地斜睨而视,表情很是不满。   “我尊你敬你,所以称你一声太尉,但伱若是再倚老卖老,教我做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   鯾太尉气结。   他一辈子鞍马劳顿,为龙宫南征北战,连龙王都没有这样说过他。   未曾想,今天竟被一个小辈当众呵斥,一时羞愤地涨红了脸色。   怒道:   “既然太子这样说,那我这太尉不做也罢!   今日之事,吾必定如实奏报龙王,请陛下好生定夺!”   说完,摘下头盔往外一扔,当场撂起挑子。   龙毒呵呵一笑,哪肯放他离开?   你走了,谁背贻误战机的黑锅?   而且摩揭一死,只有鯾太尉能够为此负责。   其他人,没有那个资格。   当下命令道:“来呀,老匹夫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给我把他绑起来!”   两旁力士闻言,不敢违背,纷纷上前将其围住。   鯾太尉哪里能想到,对方居然敢这样做,气的忘了尊卑,大骂道:   “敖景,你倒行逆施,弃亲兄弟于不顾,必遭天谴。我一定如实禀告龙王…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力士用东西堵在了嗓子里。   龙毒暗暗嘲笑,轻蔑摇头。   还想禀报龙王?   你也得有命见到他呀。   ··   南壶岛。   敖丙打完埋伏,解决完所有支援,接着又带人洗劫了岛上的营寨。   期间缴获无数金珠玉贝,玛瑙神沙。   财宝装了整整数十车。   路上。   龙兵龙将们赶着俘虏,拖出一长溜队伍,脸上掩不住兴高采烈。   敖丙则坐在海马上,徐徐前行,眉头始终无法舒展。   有龙将见状,忍不住好奇问道:   “太子殿下,我等率众踏破南壶,大获全胜,为何您还总是皱着眉头?”   敖丙瞥了他一眼,轻叹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绪不宁,坐立难安,好像即将失去什么。”   龙将若有所思,忽然说道:   “吾常闻道中高人,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每逢大事,必心血来潮。   莫非太子殿下也是得到了天心的警示?”   “天心示警?”   敖丙愣了愣神,有点恍然大悟。   记得封神原著里,姜子牙每次遭遇劫营,都会出现一丝预兆。   比如说:   “好好的天气,突然有大风吹断旗幡。”   又或者:   “打坐入定时,心血来潮,若有所悟。”   就连殷商太师闻仲,在点兵出征的时候,都曾被自己的坐骑墨麒麟摔下鞍桥。   由此可见。   在仙侠世界里,很多事情在发生前,都是有过预兆的。   只看你重视不重视。   敖丙修炼多年,炼成神仙功果,按理说不可能突然心慌意乱。   所以这次突如其来的感应,很可能是天心在向他警示。   可是……   “我现在明明好好的,能失去什么呢?”   他腰悬宝剑,骑驾海马,忍不住皱眉苦思。   脑海疯狂复盘着本次行动。   发现各方面其实都做的比较完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只有堡山海市因为距离太远,鞭长莫及,管不到那地方。   不对……   堡山海市?   一瞬间,他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急忙喝令道:“全军听令,立刻随吾驾水遁赶往堡山,不得有误!”   “那俘虏跟财宝怎么办?”   有将士问他。   敖丙冷眼一扫,没有说话。   对方立刻心领神会,抽出腰间宝刀。   不多时,数里海域便被鲜血染成艳丽的红色。   ··   堡山海域。   摩揭太子率领一众残兵败将,乘坐龙车,疯也似的向外突围。   可每次都被金鲨大王狠狠地挡回来。   也是他心藏惧意,生不起战心。   否则再细心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金鲨大王腰间的两口宝剑,与真正的“阴阳剑”在形制上有所差异。   甚至打到现在,对方的飞剑连一次都没有出鞘过。   这一时的“当局者迷”,让他的处境愈发变的危险。   “该死,该死!乱臣贼子全都该死!!”   枪戟一挥,摩揭轻易挑飞一名妖魔,接着狠狠一甩,将对方尸体砸进人群。   金鲨大王抓住机会,提刀从侧面赶上来。   摩揭吓的一跳,连忙调转龙车,准备逃遁。   可他刚刚转过方向,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妖兵围拢上来,彻底堵死其去路。   摩揭不由绝望,望向仍在远处安然驻扎的大军。   恍惚间,仿佛看见龙毒在向自己招手。   他心底顿时悲痛万分,沉默泪流。   ‘弟弟,这储君之位,你就非要不可吗?’   一丝念头悄悄闪过……   摩揭心灰若死,竟彻底放弃反抗。   金鲨大王狞笑着,高举大刀,一劈而下!   铿锵——   一声金铁交鸣,回响耳畔。   其中夹杂周围阵阵不可思议地惊呼。   摩揭茫然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居然完好无损。   反观金鲨大王,已被瞬间切成两半,浮尸无力的随水波飘流。   甚至再仔细点,还能看见他脸上僵住的笑容。   而战场当中。   一黑一白两道剑光,如疾驰地火车,处处横冲直撞。   沿途遇到阻碍,无论妖精魔怪,尽数一剑而斩。   短短瞬间,即把他周围蜂拥的人潮一扫而空。   鲜血染红海水,刺鼻的血腥味让人直欲作呕。   然而摩揭却分毫不顾,只来得及抬头看向远方一员白袍小将。   “东海三太子敖丙在此,谁敢伤我大哥!!”   清亮的喝声有若春日里轰鸣的神雷,炸响海岛四野。   又像是一道光,照进摩揭早已冰冷的心底。   太子情难自禁,积蓄的委曲仿佛终于找到了宣泄,热泪盈眶道:   “三弟!!” 第12章 援手相助   敖丙犹如神兵天降,御使两道剑光,迅猛似天上飞龙,直来直去,横冲直撞。   那阴阳双剑何等锋利?   连东海锻造的神兵都能轻易斩断。   南壶岛的妖魔又岂能挡得住。   剑光每每飞过,沿途都要留下无数残肢断臂,浮尸魔头。   鲜血将海域染成一片赤色,血腥让妖魔纷纷陷入胆寒。   不过数十呼吸的功夫,两把神剑即在人群中犁了三四个来回。   一时间,死伤无以计数。   妖怪们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堡山一方所要面对的压力。   恐怖!   无助!   命如草芥!!   军心崩溃下,纷纷忍不住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三弟,别让这些乱臣贼子逃了!”   摩揭太子头前鏖战数十日,数万虾兵蟹将,被金银二鲨屠的仅剩大猫小猫两三只。   心里不可谓不窝火。   此刻见到同样的场景,不禁又忆起部下惨死时的情状,心里又恨又气,大声提醒道。   敖丙哈哈一笑,答应一声。   “大哥放心,我这就为你报仇!”   说话间,掐诀一指,剑光如影随形,破开水流,快的不可思议。   旁人只见黑白两道光芒如蛇乱舞,处处肆虐,扭头的功夫,即被削成一团碎肉。   连个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短短几分钟,数千妖邪即被屠戮一空。   大概飞剑本就是凶杀利器。   杀戮的过程中,敖丙操控的手法也愈发娴熟,甚至隐隐有种“人剑合一”的怪异感觉。   每每剑光掠过,血肉横飞,他都仿佛能听到阴阳剑的欢呼与雀跃。   “好剑!好剑!!”   轻掐指诀,霎时剑光回拢,化作一黑一白两把宝剑,收归回鞘。   敖丙爱不释手,上下摩挲,好似手里就是多年不见的情人。   这时摩揭太子驾龙车赶来。   却是眼眶通红,满脸血污,神色难掩疲惫。   敖丙望他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竟忍不住一痛。   想当年他刚刚穿越,父王敖广忙于公务,多由大哥照顾成长。   知道他要吃荔枝,对方立刻派人到陆地购买。   听说他要学武功,又亲自找人进行陪练。   生活的吃穿用度,大小事宜,更是全部安排的明明白白。   说一声“长兄为父”完全不是虚言。   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   昔日慈祥的大哥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他压住心底升起的复杂,开玩笑道:   “哥哥好没礼貌,我千里迢迢赶来支援,为何你要用这副模样来迎接我?”   摩揭太子摇头,苦笑连连。   “贤弟,若非是你,只怕为兄性命已然休矣!”   敖丙听到,神色不由慢慢变冷,回头望向远方驻扎的虾兵蟹将。   “是二哥吗?”   早在来到战场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   明明摩揭身陷囫囵,被众妖魔围攻,可数里外的虾兵蟹将居然一动不动。   十万人对几千人。   单单只出一拳,也能把人捣成肉泥。   可龙毒愣是不敢出兵。   “大哥,伱在此稍作等待,我先问问他,到底为何按兵不动!”   “三弟,不可!”   摩揭拦住他的动作,强压心底的悲痛。   龙毒见死不救,任谁都能猜出其心思,无非是为“储君之位”而已。   现在对方计划失败,偏又掌握十万兵马,若敖丙再同其产生争执。   以龙毒的狠辣,说不定便要当场灭口。   届时无论你是大哥还是三弟,全部都要死在对方刀下。   敖丙自小聪颖,仅仅察言观色,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不由哈哈一笑,轻蔑地说道:   “大哥不必担心,我奉命围攻南壶,逼银鲨回援巢穴,途中正好夺取到他们的法宝。   现有阴阳双剑在,别说龙毒仅十万人,纵是再来十万,也不过多杀些时日而已。”   说完,犹怕对方不信,接着补充道:   “除此之外,愚弟手中还有数千龙兵精锐,皆为蛟龙虬龙,百战百胜。   想龙毒区区纨绔,总共才打过几回仗?   我单凭这点人手,就能杀他个人仰马翻。”   他自信满满,视十万虾兵蟹将如无物,仿佛那只是十万头猪一样。   饶是摩揭知道弟弟品性,也被他口气惊的呆住。   然而再想到敖丙刚刚战场上表现出的威势,心下又难免释怀。   但他还是拦着没有让其轻举妄动。   “贤弟,我不是担心你打不过他,我是担心那十万虾兵蟹将。”   他轻轻叹息,苦口婆心:   “这十万雄兵奉的是父王之令方才听命于龙毒。说白了,还是咱们龙宫自己的家底。   你现在只顾胸中义气,乱杀一通,损失的不还是咱们自己?”   敖丙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再看大哥,便忍不住嘿嘿直笑。   “怪不得哥哥能当储君,要说打仗我可能比你强些,但要谈到坐天下、养家国,还是大哥更合适一些。”   摩揭摇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没来由地,再次升起一丝悲伤。   倘若龙毒也能像三弟那样,事事看的清楚,兄弟间又怎会生出这些龌龊?   “咱们先别管他,只将此事如实汇报给父王,看龙毒究竟怎样狡辩!”   两兄弟商量完毕,再次望了眼远方的大军,接着驾水遁回返龙宫。   ··   东海,水晶宫。   水花荡漾,波涛流转,敖丙跟摩揭同时现身。   有鲛人侍者见到,急忙上前行礼。   “我父王何在?”   敖丙没有废话,直接问他。   “陛下正在升龙殿,接见龙毒殿下。”   “嗯?”   什么情况?   摩揭、敖丙相互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那小子不是在堡山指挥大军吗?   怎么出现在这里?   怀着重重疑惑,二人连忙前往升龙殿。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诉:   “父王,鯾太尉倚老卖老,骄奢自大。   因不忿孩儿初出茅庐,就能掌他的兵权,所以路上故意走走停停,延误战机。   大军到达堡山,孩儿亲眼见大哥置身险境,几次催促发兵,对方反怪我不通兵事,指手画脚。   如此以下犯上,以奴欺主,实在罪大恶极。   请父王为我作主哇!”   龙毒的声音悲愤而又清晰,一路传到外面。   无论是摩揭还是敖丙,都听的仔仔细细。   大太子不禁皱起眉头。   他心中本还痛苦于二弟对自己见死不救,如今听到这番话,竟忍不住产生一丝释怀。   “原来是鯾太尉从中作梗。”   “大哥,你脑子糊涂啦?”   敖丙瞪着眼睛,根本没有相信。   “鯾太尉是有那个能力,但他也得有那个胆呐。”   贻误战机,害死太子,活剐了对方九族都不算重。   你要说小事上其可能犯糊涂,但大事大非面前,谁敢肆意乱来? 第13章 狡辩对抗   敖丙快人快语,说话分毫不带客气。   摩揭听到没有生气,只是黯然地抿着唇。   三弟是他带大的没错,可二弟龙毒又何曾不是?   有道是“兄弟如手足”。   如果有可能的话,谁又想要亲手斩下自己的手足呢?   看出他目中透露的犹豫,敖丙轻叹口气。   他自后世而生,见惯了兄弟阖墙,争权斗富。   别说东海家业宏大,在现代文明的社会里,纵是简单的一亩三分地,也能使亲兄弟反目。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大哥狠不下心,那就让弟弟再为你开一次团吧!   他心底下定决意。   也不等龙王召见,直接大踏步闯入宫中,讥笑道:   “二哥,我的好二哥,我正奇怪你为何一箭没放,按兵不动,原来是跑到龙宫里躲起了清静。”   讽刺的声音如一阵冷风,吹进升龙殿,吹的龙毒浑身一颤,脸色大变。   抬头回望,见敖丙表情不善、摩揭目光复杂,双双结伴走进大殿。   一瞬间,   龙毒审时度势,竟当场飚起演技,惊呼道:   “大哥,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摩揭愣愣的,打量着眼前让他熟悉又陌生的弟弟,沉默着没有说话。   敖丙则冷笑道:“伱若是真盼着大哥好,为何拖延大军,按兵不动?”   龙毒怔神,仿佛受到什么侮辱,激动地涨红脸色。   “不是我下的命令,是鯾太尉……”   “鯾太尉?”   他话没说完,先被三太子抢断。   “你把罪责都推到他身上,那鯾太尉人呢?可敢出来对质?”   “他……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呵呵”,敖丙气的笑出了声,“我看是被你提前灭口了吧!”   “你胡说!”   龙毒瞪大眼睛,委屈难受,回头看向敖广。   这一刻,他的演技充分得到了验证。   “父王,我与三弟无冤无仇,他竟如此污蔑我,请父王为我作主!”   作主?   作什么主?   龙王皱紧眉头,没有轻易多话。   他也是刚刚从龙毒处听到消息,说鯾太尉耍大牌,倚老卖老,故意延误战机。   作为多年的君与臣,敖广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不信。   可自家儿子言之凿凿,煞有其事,让他这个当爹的也忍不住犹疑起来。   没等其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   摩揭与敖丙又突然出现,让事情再次发生转变。   所以他明智地没有妄下判断,而是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慢慢说!”   龙毒张嘴上前,就要为自己申辩。   敖广摇摇头。   对方刚刚该说的已经全部说过了,他现在更想听听敖丙的意见。   于是阻止道:“让你三弟先说!”   龙毒只能不甘退回原位,紧张地盯着自家弟弟。   原来早在战场上看见敖丙出现的时候,他就隐隐感觉计划要遭。   因为有三弟在,摩揭不可能再死在金鲨手里。   所以结果就是:战机被延误,摩揭没有死。   他要想及时从事件中脱身,只能打个提前量,把责任推卸出去。   也是他天生有些小聪明。   果断地处死了鯾太尉,扔下十万大军,驾水遁先回龙宫,向敖广“告状”。   本以为自己先行一步,肯定能博得龙王的信任。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摩揭跟敖丙便闯了进来。   “这下完了,局势对我不利。好在鯾太尉已死,没有对证。   只要我始终不承认,顶多就受些责罚!”   他心思悄悄转过,认为手尾处理的很好,大火即使烧到自己身上,也只是损伤些皮毛而已。   然而敖丙所奉行的,一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龙毒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找麻烦,早把他恶心的够呛。   此刻抓到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当下便把自己奉命出征,埋伏银鲨,又心血来潮,襄助大哥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刚开始他还能按耐住情绪,可说到最后,心里越想越气。   忍不住大声道:   “孩儿偷袭南壶岛,引银鲨回援,本以为大哥配合十万虾兵蟹将,肯定能拿下金鲨。   谁知龙毒统领大军,竟然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大哥被围剿。   若不是我心血来潮,赶回支援,大哥已然危矣!”   龙王听完,不敢置信,目光看向老大摩揭。   “事情果真如此?”   摩揭太子苦涩点头,承认道:“三弟所言,句句属实!”   龙王又瞥向老二,目光有些诡异。   龙毒顿觉不妙,赶忙叫屈道:“父王,不关我的事,都是鯾太尉……”   “住口!”   敖广狠狠瞪了他一眼。   作为父亲,他一直都知道龙毒喜欢溜猫逗狗,不是个上进的玩意儿。   这一点,跟西海的玉龙三太子简直如出一辙。   好在龙王也不傻。   从来就没有想过对二儿子委以重任。   在他看来,你要是想玩,那就玩呗。   反正每天花的那点钱,还不够龙宫一天挣的多。   不就是几个废物吗?   我东海养的起。   可谁能想到……   就是这样的废物,居然敢对储君之位有想法。   还想出这么拙劣恶毒的计策,意图杀死自己的兄弟,取而代之。   一时间,敖广真想揪着龙毒的领子问一问:   你怎么能的?   你怎么敢的?   “来人!”   他一声令下,立马唤来侍卫。   “给我将龙毒带下去,关到钟粹宫,永远不要放他出来!”   钟粹宫属于冷宫,相当于清朝的宗人府。   平日里有吃有喝,但唯独没有自由。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龙王终究舍不得下杀手。   然而龙毒好歹贵为太子,怎可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闻言仍不断辩解道:“父王,真不是我下的令,都是鯾太尉自作主张啊父王!”   敖丙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继续落井下石。   反而是摩揭太子,明显心有不忍,张了张嘴,想要为其求情。   知道他宅心仁厚,敖广叹了口气,瞬间仿佛苍老了上百岁。   “吾儿不必再说,犯错就要认,没有道理人情可讲。   你以前心太善,总是受人欺瞒。   若能有你三弟的果断与狠辣,为父便能将东海的重任全部交托给你……”   大概是上了年纪,总喜欢唠叨。   敖广破天荒的,跟儿子说了两句掏心窝的话。   不过敖丙听着,就感觉不对味。   你说“果断”就算了,好歹是一句夸奖。   可“狠辣”是个什么鬼?   我又不是对所有人都狠。   至少别人对我报之以桃的时候,我也会回之以李。 第14章 龙王心思   龙毒太子罪有应得,被打入冷宫,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接着龙王开始收尾。   他先是命大太子摩揭,持“遣将龙符”抵达堡山,接收十万虾兵蟹将,重新整顿海市。   而后又命人斩下金鲨、银鲨二妖的头颅,传报于东海各地,震慑海内群魔。   得知龙宫剿灭了大名鼎鼎的“金银双煞”,四方妖王果然悚惧,收敛爪牙,变得稍微安分。   这时候,敖丙终于能腾出空闲,好生提升自己。   他安排好日程,每天待在鱼林宫,不是参研天仙大道,便是运用《天圣剑诀》,祭炼飞剑。   有道是“苦心人,天不负”。   仅仅三年时间,其即将全身真气,转化为正宗的道家法力,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从前的自己。   《天圣剑诀》更是练的出神入化,如臂使指。   可惜,往后仍旧需要经历“三灾利害”。   不过敖丙并没有过多忧虑。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渡劫的时间尚早,犯不着现在瞎琢磨,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   也是他心态宽宏,甚少烦恼,不知不觉,竟然正合道家逍遥真意。   修为进境可谓一日千里,很快证得“地仙功果”,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敖丙万分惊讶,完全没想到躺平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正想继续居家摆烂,谁知敖广似是看不惯他的散漫,居然给安排了个工作。   升龙殿。   龙王端坐主位,得意洋洋,轻抚颔下胡须,目光扫向敖丙。   “吾儿,闻你整日闲坐宫中,无所事事,为父特意给你找了个差事。   明天你便前往凤凰山,辰时布云,已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   须下够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不能多,也不能少。”   敖丙坐于下首,闻言不由挠头,表情可谓相当的茫然。   “父王您是不是糊涂了?   下雨自有当地水神负责。我堂堂东海三太子,何必跑那么远的地方,给自己找麻烦?”   龙王瞪了他一眼,罕见的没有发脾气。   说实话,他也不想让儿子跑那么远,白白帮别人干活。   但现在却有不得不干的理由。   “伱可知凤凰山乃何地?”   敖丙摇摇头,表示不知。   他只觉得“凤凰山”地名听着比较熟悉,真要回忆的时候,一时间倒也想不起来。   敖广轻笑,端起茶抿了一口,解释道:   “昔年天界蟠桃盛会,有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因在会上乱了礼数,惨遭责罚下界。   现在就居住于凤凰山青鸾斗阙。   想那龙吉,贵为天庭公主,下界的小神几辈子都不可能见到。   我现在让你去下雨,你难道还以为我是在害你吗?”   敖丙一听,恍然大悟,瞬间回想起来。   似乎封神原著里,是有这样一档子事儿。   龙吉因蟠桃会礼数不周,被贬下界。   封神大战时,其为了重回天庭,在西岐被截教焰中仙罗宣焚烧的时候,出手襄助。   后来因为月老的撮合,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与截教门徒洪锦结为伴侣。   想那洪锦,不过懂一些旁门左道之术,且还从殷商投降于西岐。   要本事,本事没有;要人品,人品稀碎。   万仙阵时,竟然还鼓动龙吉公主一起掺和大战,导致夫妻双双死于非命。   可以说,龙吉遇到洪锦,简直是倒了血霉。   然而说归说,那毕竟也是别人的事情,敖丙懒得掺和。   因而他对敖广的安排实在不解。   “父王,龙吉公主再难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当她的公主,我当我的太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呸呸呸,你小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难道连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敖广气不打一处来,对他摆烂的态度又急又恨。   “那龙吉乃天庭公主,你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能促成一段良缘,我龙族在天庭不仅地位稳固,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那我不成吃软饭的了?”   “吃软饭怎么了?”   龙王瞪着眼,恨铁不成钢: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三界中多少人想吃这口软饭,可他们有那个资格吗?”   敖丙沉默,哑口无言。   天底下的软饭确实多,但昊天上帝的软饭,那是吃一口,少一口。   毕竟人家就那么几个女性亲属。   而三界又有多少生灵?   能吃到昊天家的软饭,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孩儿真的干不了这事儿。”   他苦着脸,非常不愿意。   我有“浑天宝树”,明明可以靠实力崛起,干嘛还要吃别人软饭?   但这话显然不能跟龙王明说。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另一副模样:   “龙性本银,孩儿喜欢的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要是成了天帝的女婿,那不就只能娶一个?   届时如何为我龙宫开枝散叶?”   本以为他这样抗拒,肯定有什么高论,谁知道憋了半天,竟然放出这样一个屁来?   敖广顿时忍不住,“噗”的一声,将一口茶水喷的到处都是,咳嗽着哈哈大笑。   “咳咳,三宫六院?还七十二妃?   为父倒是想知道,你以前究竟与何方女子同寝共处过?”   敖丙表情瞬间一囧。   说实话,别看他贵为东海龙宫三太子,但因为一直严于律己,洁身自好,所以到现在仍是处男。   之所以不乱来。   一是怕龙种外借,引来麻烦。   二是修行中人,如果能守住元阳,进步会比别人更快一点。   龙王自然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才故意那样问。   这个爹看来是不能要了。   他暗暗想着,忍不住又窘又气。   敖广开心地笑了一会儿,也没有过多为难他。   龙吉公主毕竟是天家贵女,见过的青年才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能不能看上敖丙还两说呢。   是以龙王的心里也没有抱太大希望。   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   他才想让敖丙试试。   万一就成了捏?   当然,不成也没有关系。   所以他直接下达最后通牒,道:   “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记住,公主乃千金之躯,不可怠慢,更不可失了礼数。   若是让她对我龙族生出什么恶感,我拿你试问!”   敖丙苦着脸,感觉又遇到了上一世被强迫相亲的状况,偏偏还违逆不得。   只能叹着气,随口答应。   晚上还有一章,新书期追读很重要,求追读呀 第15章 打赌庙算   凤凰山。   青鸾斗阙。   晴天日丽,天色蔚蓝。   风儿调皮地飞进宫阙,吹动帷幔、吹醒烟岚、吹响殿角垂挂的风铃。   叮当~   叮当~   清脆的铃音回荡廊檐,如鸟雀争鸣,奏响妙语欢歌。   一个皓如美玉般的女子轻移莲步,缓慢走出。   其秀发蓬松,根根柔丝;面莹如玉,肤若凝脂。   玉容娇美,似晓露中的鲜花,清丽而无限。   广袖流云,若神宫里的玉织,华贵而雍容。   顾盼间,时而艳丽非凡,时而令人不敢逼视。   此不是别人,正是青鸾斗阙唯一的主人——龙吉公主。   在她身侧,又有两个谪仙似的少女,亭亭玉立,侍候两旁。   但见公主微睁妙目,眼神眺望远方天际,不一时,轻轻点头。   “以吾庙算,明日该有大雨。”   她呢喃着,微笑回头:   “春桃,记得收拢药田家当,别让我的火元参淋到雨水。”   被叫作“春桃”的少女闻言,望了望蓝色的天空,忍不住掩嘴轻笑:   “公主又说戏言,我见碧空广阔,万里无云,明天怎会有雨?”   “是呀公主,您算十卦,常有九卦不准,这次为何如此笃定?”   另一位少女带着好奇,同样打趣开口。   她唤作香兰,在天界时便同春桃一起追随龙吉公主。   三人相交多年,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因而说话比较随意。   龙吉听到,果然不曾生气,只是俏脸略微升起一丝羞窘般的红润。   以前她为陶冶心境,时常测算天机,只是每次算东出西,测北生南,与结果背道而驰。   为此,没少遭到两个妮子的调笑。   为了挽回颜面,她特意苦学阴阳庙算,先天八卦。   自觉神功已是大成,暗想‘天下事虽然繁复,但也尽不出我五指之内’。   没想到。   出山后的第一次装杯,居然就遭到两姐妹的拆台。   ‘不行,我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带着羞窘,龙吉微抿香唇,有心卖弄一番,清脆道:   “你们不信,可敢与我打赌?”   春桃嫣然含笑,知道公主不服,索性顺着她的话头。   “您说要赌,咱们就赌,只是输了莫要怪我们才好。”   “谁会怪你们?本公主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香兰道:“那您说怎么赌?”   龙吉眼波流转,悄悄测算,很快有了主意。   “咱们就赌明天下雨的点数,我测明日凤凰山必定有雨。   而且还是‘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下雨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   她言之凿凿,说的详细,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春桃与香兰顿时互相对望,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要是又不准该怎么办?”   “再不准,我就把新炼的回灵丹分给你们。”   那回灵丹是她用三百六十二种灵药炼制七年而成,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十分的珍贵。   可对龙吉来说,却如粪土似的,说送就送,根本不带心疼的。   两位侍女微微莞尔,不禁习惯了公主的大方。   毕竟以前再珍贵的东西,对方也都送过。   区区几枚回灵丹,倒也不被二人放在眼里。   关键的是,要陪公主玩的舒心,玩的畅快。   于是答应道:“既然如此,便等明日见个分晓,只是公主再输的话……”   “绝不可能!”   二人尚未说完,龙吉便先自信抢断。   之前她可是偷偷试过的,每次都百算百灵。   这回肯定也不会例外。   ··   东海。   水晶宫。   “阿嚏!”   敖丙轻轻打了个喷嚏,莫名地揉捏起鼻子。   一声想,两声骂,三声必定是感冒。   “好端端的,莫非有人在想我?”   上回天心示警,让他心血来潮。   这回突然间打喷嚏,他立刻忍不住疑神疑鬼。   毕竟仙道中人,百病不生,好好的不可能会感冒。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思索半天,始终想不明白,敖丙索性放弃。   明天为凤凰山下雨,需要在辰时散布云层。   所谓“辰时”,通常指早上7点~9点。   这意味着,他在清晨6点的时候,就得赶到凤凰山。   为了在龙吉公主面前留个好印象,敖丙觉得,最好是能提前赶到。   这样自己站到天上,公主就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飒爽的英姿。   届时区区龙吉,还不是手到擒来?   念头闪过,他急忙唤来侍女,为自己好生装扮一番。   接着趁夜色,出东海,驾云雾前往凤凰山。   一路飞空云遁,过山寨府城,州郡村庄,最终抵达一座大山。   敖丙不由停下脚步,脸上现出犹豫。   不是他的车到站了……   是tmd前面山上着火了!   只见炙烈的火光直冲天际,照的半边夜空红彤彤,赤澄澄。   浓烟翻滚,铺天盖地,填塞四面八方。   大火掀起狂澜,席卷数座山林,无数动物遭到火焰的驱赶,亡命奔逃。   然而还是躲不过火舌的舔舐,命丧当场。   望着下方地狱般的惨状,敖丙心里不由涌现一个问题:   “管还是不管?”   仅仅一瞬间,答案已经出现。   他是天庭正神,不能不管。   大火面前,谁都可以撂挑子,但伱一个专司下雨的神明,你能说你不管?   怎么好意思的?   心里苦笑,他一时推卸不得,只能现出本相。   瞬间化作一条头角狰狞,鬃发威严,玉麟璀璨的五爪苍龙。   云从龙,风从虎!   龙躯翻转,脚下生云,敖丙来到火海上空。   “昂——”   龙吟响彻,神霄震撼。   霎时间!   狂风激荡,云雨汇聚。   一片又厚又重的云层在他的施展下,疯狂向外扩张。   黑压压的乌云犹如伞盖,笼罩天空,覆盖天地十方,   湿润的空气与大火碰撞,升起若有若无的白色蒸汽。   轰隆!   轰隆!   敖丙鼓动神通,驱策雷霆。   浓浓的乌云中,顿时出现一道又一道闪电,仿佛要撕天裂地,对众生咆哮。   “闪电闪电,我就是闪电!”   他哈哈大笑,肆意狂放。   蜿蜒的龙躯在雷霆的映衬下,于云层中若隐若现。   下一秒。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与火海发生碰撞。   “汪!汪!”   雨水坠落,顺利压制火势。然而熊熊烈焰当中,却似乎隐隐传出几声不满的犬吠。   但转瞬即被咆哮的雷霆所淹没。 第16章 风齐雨至   呼~   呼~   不羁的风携带倾盆大雨,哗啦啦泼洒大地,将漫山火海洗刷成焦炭般的黑色。   敖丙身化苍龙,驱雷掣电,挥喝五方云雨。   但见电光亮起,黑夜恍若白昼;雨势迅疾,似要淹没洪荒。   甘霖噼里啪啦,浇灭山林大火,让火海中的苍生得到拯救,绝望中的飞禽足以生还。   其蜿蜒神武的形象,亦为世人所知。   丹崖洞穴。   一只狐狸听到雨声,喜极而泣,慌忙跃出泥泞。   抬头望天,见寰宇上空,雷霆威喝,电闪不休,一头苍龙蜿蜒盘舞,时隐时现。   立刻高兴地手舞足蹈,顶礼膜拜。   “多谢龙神老爷,多谢龙神老爷!”   曾经的她,听到雷声便忍不住瑟瑟发抖,现在却觉天上的轰鸣,竟是如此悦耳动听。   连带着,望向神龙的目光都带上许多崇敬。   那是生灵绝处逢生,对希望的膜拜。   也是人间弱质,对天地正神秉公持正的敬仰。   以往人们常有疑问,世间明明大能众多,为何只有天庭能成为三界正统?   答案就在于此。   天庭立,三界秩序方能稳定。   强者不敢凌弱,弱者不必惊忧。   内外妖魔鬼怪,恶道群仙,畏惧天威者俱要安分守己,不敢妄动。   除此之外。   世界的雷霆雨露,星象运转,亦需要天庭众神的建立与维持,方能自如运行。   是以,他们不是窃取天地权柄的伪神,而是建立宇宙秩序的正神,理当受到人间苍生的敬仰跟膜拜。   话回正题。   却说敖丙浇灭山火,散掉云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微微一笑,其正要再巡视一遍火场,看看有无火种遗漏。   忽觉一道金光照在脸上,映的其神圣不可侧目。   却是东方升起鱼肚,让他脸色瞬间一白。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tmd辰时要到了!!   “甘霖娘啊,为什么时间过的这么快?”   他大骂一声,不敢怠慢,急忙驾起云雾,风驰电掣,赶往凤凰山。   同一时间。   青鸾斗阙。   龙吉公主自信满满,美目盯着远方泛白的天际,对左右侍女道:   “看吧,辰时将至,马上空中便要生起风云,一个时辰铺满凤凰山。”   春桃、香兰“嗯嗯”两声,目光炯炯,默默计算时间。   然而三人等候许久,眼看着金乌渐渐东升,天地阳光弥漫,仍不见有半点风云的踪迹。   春桃忍不住,率先“噗”的笑出声来。   “公主,您又输啦。辰时一刻,不见云起,您的卦象根本不准。”   龙吉茫然眨眼,不信邪的又掐算几次,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答案。   少女不由愈发奇怪,喃喃自语:“怎么会呢?卦象明明是这样说的呀。”   一旁香兰轻捂唇角,巧笑嫣然,猜测道:   “我常闻人间有句俗语,说‘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公主虽有妙算,但不知有些事,其实过犹不及。   您算到明天下雨便可,却非要连雨量时辰都算个清楚。正应‘过犹不及,天道无常’之理。   试想一下,倘若道家高人,皆像您这样窥测天机,世间岂不大乱?”   龙吉恍然大悟,略微点头,心里已经被说服。   然而毕竟一场赌赛,自己好不容易装波高人,却虎头蛇尾的结束,面上难免不忿。   就在这时。   只见山外一阵狂风卷起,吹动漫天云雾,乌泱乌泱,盖住苍穹。   紧接着。   雷声轰鸣,电蛇狂舞,山雨欲来风满楼。   湿润的气息笼罩青鸾斗阙,却压不住龙吉心里的不服。   一时间,她俏脸生霜,略带薄怒,望了眼暗沉的天色,吩咐道:   “云雨消歇时,给我把下雨的龙神叫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何延误时限!”   春桃、香兰答应一声,各自掩嘴轻笑。   公主输了赌注,心里难免有些怨气。   好在二人随侍多年,知道对方人品,料定其肯定不会大发雷霆。   另一头。   敖丙尚且不知,他的第一次相亲,就因为半路迟到而引发女方不满。   好在目前封神未开,诸天正神还没有归位,天庭的管理也不像西游时那样严格。   只要不是公然抗旨,且事出有因,昊天上帝都能给予理解。   怕就怕遇到泾河龙王那种,明明知道玉帝下旨,却为一己之私,公然违逆。   你说你不死谁死?   他马不停蹄,赶到凤凰山,立刻兴云起雾,赶在辰时结束前,将云层笼罩。   接着便按照旨意,打了两个小时的雷。   一直捱到早上十一点,终于淅淅沥沥,开始下雨。   中午一点到三点的时候,堪堪下够雨量。   期间其也曾盯着青鸾斗阙悄悄偷看,想要一睹龙吉公主的风采。   没办法。   天庭的台阶太高了,别看他贵为东海三太子,可实际上,连上天的资格都没有。   “龙吉公主”更是只闻过其名,没见过其人。   然而偷看了半天,发现诺大的青鸾斗阙,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敖丙不由无奈,心道‘看来公主也没有淋雨的习惯’。   于是收拢云雾,准备遗憾退场。   谁曾想,刚迈开大步,就听到下方传来一道轻柔呼唤:   “上方龙神且慢,我家公主有请!”   一瞬间,敖丙精神百倍。   我就说嘛,普天之下,谁能挡得住我东海龙三太子的魅力?   区区龙吉公主,手到擒来好吧。   连忙整理仪容仪表,自半空翩然降落。   侍女春桃等在园林外,见天上落下个俊俏佳公子,不禁暗暗讶然,询问道:   “敢问龙神尊姓?大名?在何处履职?”   敖丙连忙拱手,姿态谦和的回答一声:   “下界小龙敖丙,不敢称尊,更不敢为大,您叫我小丙就行。”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现在面前的不是宰相,而是公主。   人家随便一个侍女,可能品级都要比东海龙王大一些。   因而敖丙识相的没有肆意张扬,大声嚷嚷,说自己是什么东海龙宫太子。   只说“自己叫山鸡,您叫我小鸡就好”。   果然。   他这一句话,当真把春桃逗的巧笑连连,波涛乱颤,暗想道:   “这人倒是有趣的紧,待会可要提醒他,莫要触了公主的霉头。”   求追读呀,兄弟萌,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唷,晚上还有一章 第17章 龙吉公主   “不知龙神在何处履职,却是有些面生,想来以前未曾有过相见。”   春桃柳眉杏眼,秀丽文雅,温和的询问。   敖丙想了想。   “龙三太子”的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人家一查便知,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刻意隐藏,反而惹人猜忌,徒增不喜。   倒不如快人快语,还能赢个坦诚。   索性拱手回道:“小龙乃东海龙王敖广之子。   闻天阙龙吉公主闲居此地,不敢怠慢,特地请了凤凰山司雨的差事,登门拜访。”   春桃笑意盈盈,颔首点头。   龙吉公主下界的事情,天庭很多人都知道。用世俗的话说,相当于京官被下放至地方。   当地官员于情于理,都要上门拜见。   敖丙的理由合情合理,可谓充分,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既是如此,太子快快请进。”   她推开门户,作个“请”的手势,接着莲步轻移,在头前带路。   敖丙谦和一笑,不由暗暗猜测:   “常言‘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人,多半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对方作为天庭公主的侍女,以上待下,尚且毫无倨傲轻慢之心,可见龙吉公主多半也是不错。”   当下便对这个素未蒙面的人物产生几分好感。   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园林,穿过蜿蜒的廊庑,春桃忍不住提点道:   “好教太子知晓,我家公主今日因一些琐事,心生烦闷,待会要是说了什么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敖丙微微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暗暗觉得:‘女人嘛,一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大家都能理解’。   见他没有往心里去,春桃憋地想笑,慢慢引其来到一座大殿。   敖丙抬头看,只觉殿宇雕梁画栋,烟岚围绕,十分精致华美。   牌匾上写着“祈云殿”三个大字。   他稍作等待,春桃独自前往通报。   不多时,便听到龙吉请其入内的消息。   敖丙急忙再次整理仪容。   相亲嘛,第一印象很重要。   虽然龙吉公主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可咱自己得重视起来,不能给东海龙宫跌份儿。   轻轻迈步,进入殿堂。   他目光打量,见诺大的空间,只有一个身段苗条的背影,似烟霞笼罩,意态朦胧。   转身时,如瀑长发飘扬,折射的却是一种纯洁而神圣的氛围。   待看清其长相,顿时浑身一震,怦怦心跳,欲要揽明月而入怀中。   但清醒过来,再目光相对,不免又陷入自惭形秽。   总之,玄而又玄,相当美妙。   同一时间。   龙吉公主也在打量着他。   见其团龙锦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轩昂。   双目斜飞,面容俊雅,眉宇却又暗藏英气。   腰后悬两口宝剑,黑白相配,上下交错,隐隐透出一股锋锐。   仅是盯着看一眼,就觉眼球刺痛,似欲流泪。   公主默默点头,暗叹道:“倒是个英伟的奇男子。”   这时敖丙率先拱手,开口行礼。   “小龙东海敖丙,见过公主殿下!”   龙吉冷哼一声,玉面寒霜,想起对方下雨延误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我闻你乃东海龙宫太子,却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她声音清脆,不带半分情感,让人听不出喜怒。   但敖丙天生性格敏锐,总觉得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莫非我何时得罪过她?”   他在心里默默相问,大脑迅速回忆过往,发现二人见都没见过。   这时想起春桃刚刚曾说的话,终于明白过来。   公主因为琐事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是回答道:   “小龙一为凤凰山司雨之事;二为探望公主,尽臣子之责。”   他不说司雨还好,一说瞬间让龙吉抓住机会,接着道:   “你下雨时,圣旨上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个,敖丙诧异悚然,不可思议地抬头。   圣旨说,让他“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雨三尺六寸零二十八点”。   可他当时为灭山火,忘了时间,所以稍微延误一刻钟。   难道对方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正暗自怀疑时,少女果然说道:   “我父皇圣旨,命伱辰时布云,你为何要擅自延误?   莫非欺我是个落难的公主,因此看不起我么?”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言语。   可话一出口,龙吉不禁触景生情,竟想起过往曾经。   自己堂堂天庭公主,金枝玉叶,却被母亲贬斥,下界藏此深宫。   往来孤寂清苦不说,门庭更是人可罗雀。   虽不愁吃穿用度,花费开销,可“天庭唯一被贬下界的公主”,依旧让她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所以多年来,她一直潜居府邸,不敢出门。   除了怕被人认出来,还有许多羞愧悄悄藏在心底。   或许是常年的压抑,让少女始终找不到方法发泄。   此刻见景生情,种种委曲瞬时不受控地上涌,促使她渐渐红了眼眶。   好在对方尚且顾忌着公主的身份,没有当场失态。   只是倔强地抿着唇,紧咬贝齿,瞪视敖丙,竭力不让自己抽泣。   那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当真娇弱叹惋,惹人生怜。   见状,太子呆愣沉默,心里念头纷纷,有若一团乱麻。   暗道:我是谁?   我在哪?   我怎么把公主给搞破防了?   不就是下雨延误一刻钟吗?   你不爽可以骂我两句,男子汉大丈夫,咱又不会同一个女人计较。   问题是你哭什么呀?   他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在为人颇有急智,急忙道歉道:   “公主莫怪,小龙对天发誓,绝无看不起公主的意思。   只是我昨天晚上出发,前往凤凰山的时候遇到山火肆虐,临时下雨浇灭火焰,所以耽误了时间。   真不是我有意的。”   他面色诚恳,语气真挚,急的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有心出手安慰,又思及男女身份,地位悬殊,不禁把手僵在空中。   一时扶也不行,不扶也不行,好不尴尬。   龙吉委曲的原因本来就与他无关。   见敖丙抓耳挠腮,想上前又不敢上,好端端的大男人,愣是被逼的手足无措。   一时间。   满腔的心事与委曲,就像是冰雪遇到了暖阳,顷刻噗嗤一声,消散无踪。   而气氛也随着她那一笑,立刻变得微妙…… 第18章 吃瓜群众   祈云殿。   青烟袅袅,自炉中而起,绕过屏风、绕过画扇。   却绕不过少女盛如梨花般的甜美笑容。   龙吉也没想到,只是一时悲伤春秋,忆起过往,竟让她忍不住微红眼眶。   ‘幸好春桃、香兰不在,否则又要笑我娇弱。’   她轻吸琼鼻,拭干泪角,目光望向敖丙。   见对方时而抬头,时而侧顾,始终不敢看自己。   知他顾及自己颜面,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但即使如此,仍让龙吉有些难为情,俏脸不由泛起一阵晕红。   大概美人一瞥一笑,均能让人失神回味。   敖丙目光瞥见,只觉她杏脸桃腮,两颊泛光,模样甚是可爱。   一时间,   双方你带三分羞涩,我藏四分尴尬,竟然谁也不好意思说话。   僵持半晌。   还是敖丙先受不了,主动拱手请罪,说道:   “小龙延误时限,冒犯公主,实在罪该万死。”   龙吉微微一笑,哪还有怪他的心思,反而暗里自责道:   “他灭火挽救生灵,延误下雨时限,本该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我却因一时好恶,迁怒嗔怪,倒让对方诚惶诚恐,实在万万不该。”   少女家教奇高,自也是明事理的人,闻言当即歉意回道:   “太子切莫如此。   我一时卖弄,测尽天机,导致卦算有些失误。   刚刚言语冲撞,不是我心中本意,万望太子能够海涵。”   敖丙释然地点点头,对龙吉公主的评价忍不住又上升一层。   不信可以瞧瞧。   人家堂堂天庭公主,万金之躯,没有跋扈嚣张、没有盛气凌人。   反倒知错能改,主动放下脸面,向地位远低于自己的臣子道歉。   如此恢弘气度,真不愧为昊天之女。   当然。   我自己也不差。   想到最后,他微微得意,也悄悄拍了一下自己的马屁。   说话的功夫,二人气氛松缓。   龙吉抬起玉手,请敖丙上座,又叫外面侍女香兰为其看茶。   接着东拉西扯,问起东海近况。   其实她对这些并不如何感兴趣,只是找个话题,大家相互聊聊。   谁能想到,敖丙前世常年混迹贴吧,为人极为健谈。   很多事情本来平常,但在他的添油加醋下,说出来倒让人感觉妙趣横生。   龙吉听的入迷,不觉津津有味。   间或又忍不住掩嘴轻笑,大为开怀。   门外春桃、香兰二人侍立半晌。   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诧。   因为龙吉公主可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样过。   敖丙没有察觉,仍旧同对方说话。   期间谈到陈塘关,又不免提到哪吒。   “当时陈塘关漫天红光,我夜观天象,料必有神圣下世。   探查后方知,原来是阐教玉虚宫灵珠子转世投生……”   听到“阐教玉虚宫”,龙吉秀美微挑,突然间想起自己的姑姑云华仙子。   自思道:   “姑姑当年私配凡人,生下男女,其中有个叫杨戬的,该是我表弟。   闻他拜阐教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不知现在学艺如何?”   心中挂念,便掐玉指,在袖里悄悄推算。   不算不知道,一算结果,她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变得无比苍白。   “公主,你怎么了?”   好端端的,少女突然神色大变,搞得敖丙都有点不自然。   龙吉娇躯颤抖,闻言轻仰玉颈,却是强撑着挤出一张笑靥。   “没……没什么。”   呵呵,这就是女人!   敖丙无语冷笑,真想上去邦邦锤她两拳。   你都这样了,还跟我说没什么?   伱问问大家谁信呐?   他心里明白,对方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只是自己碍于身份,不好多问。   思绪电转,瞥见桌上放着的香茗,忽然有了主意。   只见他端起茶盏,假装口渴,如鲸吞牛饮,顷刻喝个精光。   接着出声赞道:   “公主家的茶不愧为三界罕有,味道香醇,实在好喝,不知还有没有?”   “哦哦,还有,当然有。”   龙吉失神地望过来,如梦方醒,忙唤香兰进殿,为其添茶。   侍女款款而入。   敖丙霎时抓到机会,向对方挤眉弄眼。   香兰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喝茶就喝茶,你挤什么眼呐你?   可等她顺着指示,望见神色苍白,颤抖怔忡的龙吉时,终于发现不对。   ‘公主为何如此模样?刚才明明还听的见笑声。’   心下犹疑,她忍不住扭头,目光凌厉地瞪向敖丙   ‘莫非是你胡说了什么?’   杀气突袭,太阴、太阳二剑立刻发出颤鸣,险些跳出剑鞘。   却是神剑已然被祭炼的生出灵应,主动护主。   好在敖丙眼疾手快,将其死死按住。   否则利刃出鞘,指不定便要酿成一桩惨剧。   ‘真不是我!’   他察言观色,再次向对方努嘴示意。   香兰恍然,明白自己关心则乱,产生了误会。   以敖丙的身份,多半也不敢对公主做什么。   不由歉意一笑。   接着神色关切,询问龙吉。   “公主可是哪里不舒服?”   敖丙端起茶,假装啜饮,实际已经悄悄竖起耳朵。   毕竟三界广大,天庭浩瀚,公主的瓜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   龙吉听到声音,稍微回过神。   见眼前的是香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连旁边的敖丙都忘记了。   急切道:   “香兰,我姑姑……我姑姑她要死了!”   “噗——”   太子刚喝的一口茶,顿时忍不住喷将出来。   龙吉神色恍惚,这才注意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显出一丝茫然。   “你……你没走吗?”   原来她刚刚惊悸怔忡,神思散乱,竟然忘了还有客人。   “那我现在走?”   敖丙尴尬地咳嗽,默默从座上起身。   龙吉的姑姑,就是昊天上帝的妹妹。   对方所说的,多半应该是云华仙子。   传闻其违反天规,私配凡人杨天佑,被昊天上帝压在桃山底下。   按理说,   应该没什么人敢动她。   那为何龙吉还说云华仙子要死了呢?   可恶!   “好想继续听下去呀!”   他磨磨蹭蹭,留恋的不想离开。   奈何这毕竟是昊天一家的私事。   如果继续待着,万一再听出个好歹,只怕小命难保!   只能拱手作礼,向公主告别。   感谢书友安德的游戏、侠煮雨功的点币打赏,还有想下锅猪头肉、simarillion的月票,多谢多谢 第19章 路遇波折   离开青鸾斗阙,敖丙驾云雾回转东海。   来时因惦念雨事,匆匆忙忙。   回的路上,没有事务缠身,反而多出许多闲情逸致,观山看水,好不潇洒。   然而他快活归快活,每每想起龙吉公主,都忍不住有些疑惑:   明明云华仙子好好的,为什么就要死了呢?   难道公主殿下又算错了?   正犹疑不解时,忽有一阵冷风直面吹袭,惊的他寒毛一炸。   腰间阴阳二剑顿时颤鸣,同样感受到了杀气。   敖丙抬头四顾。   只见西南方位,一团乌云铺天盖地,覆压十方,一重接着一重。   其内旌旗招展,戈戟林立,金钟铁鼓,震若雷霆。   雄赳赳,气昂昂,威武似神兵天将。   粗略估计,至少有四五万人。   而且看旗号,上面写着:“奉天讨贼神武大将军”。   分明是天庭的人马。   “好嘛,我正觉得无聊,没想到立马就有好戏看!”   可能国人都有爱看热闹的习惯。   敖丙也不例外。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转个方向,急忙乘云跟上。   两方一前一后,腾云驾雾,很快抵达一座高山。   但见山峰巍峨,直插云霄,岭崖险峻,沟壑幽深,好一副雄阔奇景。   距离很远的时候,他便听到一阵又一阵喊杀声。   其间或惊或怒,夹杂阵阵咆哮。   “杀!杀!杀!”   “诛灭逆贼!死战不退!!”   疯狂的吼啸震撼九霄四野,简直闻者心惊,见者肉跳。   等敖丙离的近时,更觉煞气弥漫,黄风滚滚,天地晦暗的不见一丝光彩。   那四五万神兵天将到达现场,半点都不废话,直接轮枪舞剑,杀进战场。   他默默观望,心里愈发好奇,暗想道:   ‘究竟是何方妖魔,竟能同数万天兵天将鏖战,甚至打的天庭连续派出援军。   莫非又是一个孙悟空么?’   他平生也是好武之人,难免见猎心喜,想要一睹其人风采。   不由继续靠近了一些,准备看个清楚。   只见混乱的战场上。   无数神兵披甲戴胄,持枪戟、刀剑,棍棒,将一个年轻人围在中间。   外面又有许多人手,驾弯弓、硬弩、雷炮、火箭,个个神色狠厉。   年轻人面色狰狞,化作三头六臂,手持三把神斧,挡住四面八方。   单人对阵千军万马,他不仅毫无怯懦之心,反而把个大斧舞的好似穿花蝴蝶,绚丽非凡。   叮叮梆梆,万千刀刃加诸于身。   青年未伤分毫不说,倒把天兵天将杀的是人仰马翻。   其时天庭阵中,冲出一员红袍战将,骑枣红色天马,舞刀大喝:   “杨戬,休要猖狂,吾来也!”   喝罢,骑马擎刀,冲向青年,借马力一刀飞劈而下。   铛——   金铁相交,撞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杨戬抵住大刀,旋身一转,斧光一闪而过。   刹那间,   红袍战将连人带马,被他砍翻坠落,眼看是活不成了。   敖丙这才知道,原来那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清源妙道真君。   二郎神——杨戬。   传闻其师承阐教玉鼎真人,修成《八九玄功》,能够迎风变化,肉身不死。   功成时,又得开山神斧,劈桃山而救母。   而他的母亲,正是昊天上帝之妹,龙吉公主的姑姑——云华仙子。   “好嘛,我竟是赶上杨戬斧劈桃山的现场直播了。”   他嘿嘿一笑,急忙隐蔽身形,躲藏在云雾里暗暗观察。   但见杨戬劈杀一员大将,凶威不减,持开山神斧,再次砍出一道斧光。   那神斧本为大禹治水时,专门开辟山川河道所用。   即使是泰山五岳,也顶不住它劈的。   此刻一经施展,简直神鬼莫测。   光芒飞出,万马千军便如镰刀割麦子,一倒一大片。   滚滚浓云里,更是血雨纷纷,淋洒大地。   无数尸首像冰雹一样从天上坠落,堆的山峰谷壑到处都是。   敖丙瞪大眼睛,险些惊的呆住。   自己的阴阳双剑,虽也能砍妖魔犹如切菜,但与开山神斧一比,多少有点相形见绌。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再加上有八九玄功,迎风变化,杨戬说杀上天庭,估计都没人敢拦着。   果然。   对方一斧劈出,仍不尽兴。   竟是奋起千钧神力,继续左劈右砍,连挥数斧。   数万天兵天将,包括刚刚赶过来支援的人马,没有一人能够阻挡。   转瞬被他杀掉大半。   甚至两道斧光余势不减,一直劈到地上,将山脉劈出两个数十公里长的口子。   “乖乖,你们还不撤吗?”   敖丙咽了口唾沫,望向依旧准备负隅顽抗的天兵天将。   说实话。   打到现在这个程度,天将们已经算是尽了全力。   天军虽然悍勇,但玩玩低端局还好。一旦遇到高端局,根本应付不了局面。   怪不得昊天上帝眼巴巴的要推动封神。   实在是天庭太缺能手。   试想一下,三界浩瀚,广袤无边,异士多如过江之鲫。   今天冒出个杨二郎,明天跳出个孙悟空。   再过几天,又是混天大圣、覆海大圣。   要是没点高人镇着场子,天庭能经得住几次祸祸?   根本招架不住好吧。   他在那里暗暗咋舌,偷偷感叹。   杨戬却已逮着天兵天将,无双割草似的,从东到西,一路嘎嘎乱杀。   ··   天庭。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立十丈金身,运慧眼向下观望。   短短数息时间,即把人间尸横遍野的场面看的清清楚楚。   一时间,心里真是把杨戬这个大外甥恨到了极处。   想自己好好的当个天帝,先是妹妹带头违反天规,啪啪打哥哥的脸。   就这他也没想过下杀手。   只是把对方关到山下,寻思过个百八十年,等风头消散,再找个理由放出来。   那样天庭的面子能够保全,云华仙子也能活命。   可这个大外甥呢?   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自以为学了点本事,就嚷嚷着要劈山救母。   岂不知。   你娘在桃山底下有吃有喝,无人打搅,不知有多清静。   现在你这样子大张旗鼓,冒冒失失劫狱。   不仅又把天庭的脸面狠狠踩在地上,还硬逼着我这个当哥哥的杀自己亲妹妹。   “罢了罢了”。   他叹息一声,无语落寞,知道已经无力挽回,只能命道:   “传旨,再调十万天兵天将,下界捉拿杨戬!”   迟来的更新,感谢安德的游戏打赏的五百起点币,另外还有书友20220504214613509的月票 第20章 意外横生   “呼~喝~”   粗重的呼吸声从口鼻内喷吐,杨戬努力握紧开山神斧,目光凶狠而暴戾。   他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救出母亲而已。   为什么这些人非要不断地前来阻挠?   难道神人相爱,真就十恶不赦吗?   嗡~   嗡~   没有人回答他。   反倒是开山神斧,震颤挣扎,发出明暗不定的光芒。   好似在轻声哭泣。   “为什么要哭呢?”   杨戬疑惑地低下头。   只见古铜色的斧头上,血迹斑驳,稍微透露一股渗人的凶煞。   那是沾染无数无辜性命而生出的罪孽。   恶堕!不详!   杨戬有些明悟,顿时想起师父玉鼎真人说过的话:   “当年天下洪涝,妖魔四起,人间苍生历劫受难。   有大禹为治洪水,奔走各方。借首山之铜,铸开山神斧。   接着开河道而疏洪涝,治妖魔而救苍生。   可谓功德无量。   因而开山神斧也是一件功德神器。   神器有灵,能辨正邪忠奸。   汝持此斧,开山即可,万万不能滥行杀戮。   否则神器功德受损,愧对圣王先贤。”   玉鼎真人言犹在耳,震耳发聩。   杨戬瞬间恍然大悟,忍不住惨然苦笑。   “神斧啊神斧,是我害了你!”   他抚摸着斧刃,血迹沾染手指,带上一点猩红。   仿佛能看到斧上的功德被血腥与罪孽所磨灭。   一旁。   敖丙默默观望他,心里莫名其妙。   “好好的,杨戬怎么对着个斧头悲伤春秋?”   回想龙吉公主,似乎也是如此。   三两句话便不知会联想到什么,由此眼眶发红。   “莫非玉帝一家子,感情都比较丰富?”   正纳闷不解时,忽有一股危机警兆自心中生起。   随后就听到一声摄灭心神的大喝:   “何方鼠辈,在此窥伺?”   撕天裂地般的斧光劈面而至,直奔敖丙藏身的乌云而来。   关键时刻。   只听“呛啷”一声,阴阳双剑本能的出鞘,护卫主人。   剑刃与斧光相撞,霎时崩地倒飞出去。   光芒余势不减,锐不可当,切过敖丙全身。   云朵中,立刻血雨纷飞,坠落两半尸体。   但阴阳双剑却没有因为主人的死亡而失去操控。   反而是飞向另一个方向。   在那里。   另一个敖丙悄然现身,一脸惊魂未定。   甘霖娘!   刚刚要不是有双剑挡一下,他已经被开山神斧活活劈死,连“金蝉脱壳之术”都用不出。   好你个杨戬!   救母便救母,连看热闹的也杀?   他怒气冲冲,召回飞剑,顿时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   只见太阴、太阳两口剑上,竟然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豁口。   显然刚刚对抗开山神斧的过程中,并非毫无损伤!   “杨戬!!”   敖丙大怒!   连识海中浑天宝树发出的信号都被自动无视。   “我就这两口剑呐!”   “你去东海问一问,我tmd就这两口剑呐!!”   他悲愤呐喊,如富贵质问春生,为什么要撞死自己唯一的儿子。   杨戬眸光冷冽,不知道面前之人到底是谁。   看服色装扮,不似天庭一党,偏又出现在战场上。   总之暗地里偷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由喝问道:“伱是什么人?”   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先珍而重之的还剑归鞘。   接着敖丙方才看向杨戬,目光愤怒至极。   可当注意到对方手里的开山神斧时,他心里又“咯噔”一声,出了半身冷汗。   那斧头太猛了!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根本不是他能应付的。   但好好的双剑被砍出俩豁口,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压不住。   “该死!该死!!”   思绪电转,正不知是战是逃。   便在此时,浑天宝树再次向他发来信号。   敖丙顿时惊醒,意识遁入识海。   恍惚中,像进入另一片空间,时间都似变得缓慢。   元神来到树下,他仰头张望。   只见一枚金灿灿的果实,静静地挂在枝头,等待着主人的摘取。   以往都是青色、红色,这次直接“金色传说”。   敖丙没有犹豫,急忙摘下果实服用。   下一秒。   他猛的睁开眼睛,眸中倒映出杨戬桀骜的人影。   《天罡数三十六变》   由西游时期猪八戒所用,包含“天罡数三十六种”变化法门。   虽变不得轻巧华丽飞腾之物,但若说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赖象、科猪、水牛、骆驼,真个全会。   此中单藏变化,并不包括其他大神通。   然而因为是度三灾利害的无上妙法,有三十六种变化,便有三十六条性命。   按理说,   肯定是比不过《八九玄功》的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可敖丙自问也并非猪八戒那样的庸人草包。   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溜溜。   当然。   话是这样说没错。   但什么样的脑子会去硬拼开山神斧?   三十六条性命不是天下无敌,顶多人家多砍你三十六斧,到时候你照样嗝屁。   所以不能让杨戬用斧头。   他眸光清冷,盯着眼前的二郎神。   同一时间。   昊天上帝也在默默观察,望向突然跳出来的敖丙。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来对方乃苍龙之躯。   可我下诏的时候,也没说找龙族出手呀。   “我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他轻轻开口,自报家门。   杨戬一听,呵呵冷笑。   东海龙族也是昊天上帝的臣属。   说白了,跟天庭都是一家。   他理所当然的把敖丙认作天庭一党。   “原来你也是昊天上帝的走狗。”   不行,我这火气真的压不住怎么办?   敖丙气的咬紧牙关。   虽说在性质上,我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嫌疑。   但名义上,君是君,臣是臣,谁能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什么?   你说是杨戬说的?   老子打的就是你杨戬!!   只见他抬手一指,厉声怒斥道:   “你劈山救母,实为践行孝道,我本不欲阻拦。   只是自古忠孝难两全。   我吃天庭的皇粮,就得为天庭办事。   况且你刚刚损吾宝剑,如伤吾手足,本太子岂能与你干休?”   他先是小小的捧了下杨戬,又表明自己的立场,为接下来的话术作准备。   果然。   此话一出,无论是昊天上帝,还是杨戬,都听的十分入耳。   其中昊天更忍不住点头暗想:“好一句忠孝难两全,这小龙当真不错。”   杨戬亦拎斧认同道:“既然各为其主,你放马过来吧!”   “慢着!”   有关于《天罡数三十六变》的设定,作者参考了西游记。   其中猪八戒曾说:我老猪本来有三十六般变化。若说变轻巧华丽飞腾之物,委实不能;若说变山,变树,变石块,变土墩,变赖象、科猪、水牛、骆驼,真个全会。   其次还有:“他有七十二般变化,就有七十二条性命。你扯着脚,等我摆布他。”   作为菩提祖师提到的避劫神通,三十六变肯定也是如此啦。   有些人疑惑,如果七十二变只是变化,为什么孙悟空还会那么多法术?   其实吴承恩也有解释:原来人得仙体,出神变化,无方不知。这猴王自从了道之后,身上有八万四千毛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   可见孙悟空得道之后,已是无方不知,另外听道多年,或学或悟,总能知道些法术。毕竟猴子可是三年就修成太乙天仙的人物。   还有就是,有人说主角到处跑,实力不提升。   其实他的金手指就是需要历劫方能成长。   每天待在家里,反而提升的缓慢,总不可能等天上掉馅饼。   所以作者做了很多安排,希望读者朋友们能够理解 第21章 龙战于野   敖丙张开五指,对着山峦方向一抓。   一杆天将掉落在地的银枪立刻受到牵引,隔空飞入其掌中。   摆出个端枪的架势,他傲然道:   “本太子一生光明磊落,不欺你短兵器,你换个长的来跟我打!”   换个长的?   杨戬愣了愣神,一时分不出他到底是真磊落还是假磊落。   “你莫非不识我开山神斧之利?”   太子当然识得,只是他虽算不得恶毒小人,但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前面苦心引导,现在等的就是这句话。   闻言立马抓住话柄,作明悟状,道:   “原来伱手里的是开山神斧。”   他先佯装恍然,接着愤怒大骂:   “我以为你劈山救母,定是重情重义,光明正大。   不成想,你居然想倚仗神斧锋利,欺我没有神兵。   杨戬,你好卑鄙!!”   一句“你好卑鄙”,把天宫中看戏的昊天上帝差点逗笑。   本以为敖丙只是忠心,没想到脑子里还有急智。   这样的人才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下界战场。   杨戬被挤兑的面呈怒色。   以他的聪慧,自然能看出对方用意。   无非是害怕开山神斧凶猛,准备逼他用普通兵器单挑。   若是换作旁人,自然不可能答应。   然而面前的可是杨戬。   他竟真的收起神斧,同样换上一柄银枪。   内里原因很简单。   一来:神斧受他连累,杀戮过重,导致功德受损,心中本就有愧。   二来:杨戬师承阐教,隶属正道中人。   后世更有“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的赞诗称颂。   可见其本身也是心高气傲,不肯认输。   在对方看来:‘斗阵单挑,我自有八九玄功、无穷妙道,又何须倚靠神兵利器得胜?’   敖丙一计得逞,暗暗赞其为人。   想到面前即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二郎神,心里顿生豪气。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今日若能取胜,他日千古留名,万载流芳,定能一洗龙族万年颓丧。   遂道一声“得罪了”。   喝罢,挑枪而上。   其身如飞豹疾出,半空枪花一抖,万点寒芒乍现。   “来得好!”   杨戬一声大喝。   他师承玉泉山金霞洞,眼光可谓不差,怎能瞧不出里面门道。   那星星点点,虚实相间,枪花处处暗藏凶险。   倘若稍有犹豫,出手慢些,浑身立马便要出现几个透明窟窿。   好在他敢下山救母,自也非浪得虚名。   暗想:‘既然你要以快打快,我奉陪就是!’   却是同样一抖枪头,若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乒乒乓乓,枪击碰撞,二人似摇头狮子斗麒麟,摆尾狻猊战飞龙,金铁交声,密如联珠。   残余天军互相搀扶,默默观望。只觉双方以枪对枪,腾挪闪转,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他们与杨戬交过手,早已晓得对方厉害。   毫不客气的说。   仅凭武艺功夫,杨戬就能在天兵天将的包围里杀个七进七出。   然而正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在面对敖丙时,竟只拼的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有善武的天将,目光紧盯双方招数,心里暗暗跟自己比较。   数十息功夫,即忍不住额头出汗,浑身颤抖。   因为凭他的眼力,别说跟上枪法,感觉一回合怕也支撑不住。   且说那二人相战,兔起鸠落,瞬息斗过数十回合。   敖丙枪出如龙,手法快的眼花缭乱,心中越打越觉亢奋。   大概好武之人皆是如此。   往往喜爱那种刀锋在耳畔呼啸,死亡在身旁环绕的惊险感觉。   如:   西岐四大先锋中的黄天化,便是天性好武,勇猛无比。   曾经阐教十二金仙里的清虚道德真君,传授他一身暗器神装。   结果其生性莽勇,偏爱用武艺取胜,导致死在旁门左道手里。   敖丙虽不是黄天化,但也对武艺爱的深沉。   此刻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立刻奋发精神,出尽全力。   想他本就精通十八般兵器,早年又曾屈尊降贵,到人间学过武艺,胸中已集百家之长。   现在全力施展,杨戬立刻压力大增。   感觉对方枪似疾电,快如飞鹰,更兼招式精妙,若羚羊挂角,往往能够出其不意。   实在是平生难遇之强敌。   就在二人愈战愈烈,精神抖擞时。   蓦然间“砰”的一声大响,兵刃相交声登时止歇,两道模糊人影瞬间分开。   再看杨戬,胸前衣衫破碎,皮肤留下数道白色小点。   却是被敖丙快抢快攻,暗使一招“青龙落日”,刺中胸膛。   只是对方猛的一塌糊涂。   他连枪头都扎的弯曲卷刃,杨戬愣是完好无损。   好歹看过一点原著,敖丙知晓,对方《八九玄功》厉害非常。   曾用脸皮硬接邓婵玉的暗器五光石,打的火星子都跳出来,还是一点事儿没有。   不由赞道:   “好一个金刚不坏,阐教道法果然名不虚传。”   摸了摸胸前白色的印记,虽说没有受伤,但也让杨戬疼的眼皮直跳,对敖丙更是心惊无比。   暗自想道:‘此人武艺果真骁勇,若非我有玄功护体,刚刚岂非已被他一枪刺死?’   作为阐教三代第一人,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嘴角微咧,坦然一笑,道:   “论枪法我确实不如你。   不过我玉泉山并非以武艺见长。倘若比试道法神通,不知你又该如何应对?”   说罢。   将银枪往天上一抛,使个“法天象地”的解数,身形迎风便涨。   转眼间,即化作一名身高万丈,魁梧雄阔的巨人。   众人不禁抬头仰望。   只见其肩膀宽阔,似能挑动泰山,顶上云遮雾绕,依稀能看见一轮日月。   那是巨人的两只眼睛。   下面则露出一道城门,森森白牙开阖,如鲸吞四方大海。   挥挥袖,若撒下伞盖天罗;举举手,可撑起乱云青天。   喝一声,轰隆隆震人耳;跺一脚,尘蒙蒙漫天昏。   如此模样,饶是天军余众见多识广,也被吓的面无人色,两股战战。   暗道:“原来这厮之前根本没用全力,若是早点显出法相,谁能挡得住他一拳?”   不提他们惊慌失措,丧胆失神。   却说敖丙落在一旁,陡然被两只太阳似的眼睛盯着,一时间可谓头皮发麻。   他有“天罡数三十六变”,按说也能变大变小。   可那终究不是“法天象地”,能够无限的增长。   他的变化,有个极限的阈值,估计也就数千丈大小。   再大便不能行了。   见他愣在原地,怔住不动,杨戬不由暗暗得意,催促的道:   “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快出手!”   感谢书友20190612183600796的月票支持 第22章 各施手段   提起“法天象地”,后世中人往往不会陌生。   因它最早出现于《西游记》中,由孙悟空所施展。   那猴子一旦变化,可轻易长到万丈高。   头如泰山,腰如峻岭,眼如闪电,口似血盆,牙如剑戟。   手中那棒,上抵三十三天,下至十八层地狱。   可有些人又认为,孙悟空手中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用现代方式换算,也就6.75吨,根本不值一提。   因而时常拿此事说笑,大作贬低。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咱不如继续用科学的方式计算一下。   假设现实中,出现一个一千米高的巨人。   那么想要支撑起巨人的活动,其骨骼、肌肉、韧带、筋膜等身体强度,至少要远远超出钢铁。   皮肤的防御,更是能够硬抗核弹。   试问,   单单一个千米高的巨人便已如此。   那施展过法天象地,能够无限增长体积的孙悟空,按科学算又该有多厉害?   其变大后的金箍棒,又该有多重?   你以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时,我只要无限增长体形,各方面素质自然能够全面碾压。   而“法天象地”奉行的宗旨,正是所谓:   “大既是强,大既是好”。   一旦变大,别说摧山拔岳,填海造陆,哪怕是日月乾坤,宇宙星象,也能轻易置于掌中摩弄。   ··   只见此时此刻,杨戬变化出万丈身形,伸手抓向敖丙。   太子只感觉顶上一黑。   遮天蔽日的阴影笼罩四方,大地一瞬间从白天变成黑夜。   可谓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想要移动,又被手掌压下的气浪死死按住,如背负华岳泰山,重的半点抬不起头。   “md,玉鼎真人就是教你这样打架的?!”   敖丙气的大骂,想不到他会如此莽勇。   那铺天盖地的手掌,单是指头轻轻碰一碰,也能把他碾成肉酱。   根本就是犯规啊,教练!!   ··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端坐宝座,默默观察,见下界局势危急,忍不住眼神一眯。   对于他这种坐看天地乾坤、宇宙生灭的大神通者而言,“法天象地”抬手可破。   然而如果把对象换成敖丙,多半要当场挠头。   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   “到底救还是不救呢?”   他短暂的陷入思考。   如果救,自己堂堂天帝,贸然出手,难免落下个以大欺小,为人不齿的名头。   但若是不救,敖丙死掉又实在可惜。   一个既能打,又有脑子,还对天庭忠心耿耿的战将可不多见。   思索再三,昊天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抬起了手。   就在他准备隔空施展,降服杨戬的时候,大殿中,有一名奏事灵官忽然赶来报告:   “启奏大天尊,有玉虚宫南极仙翁求见。”   昊天瞬间沉默。   早不来,晚不来,就在我要收拾杨戬的时候,你来了?   元始天尊,伱可真够滑头的。   “让他在外面等着。”   他冷哼一声,不想搭理。   奏事灵官没有动弹,而是面色踌躇的张了张嘴。   “他说……事情比较急。”   “急也给我等着!”   说完这句,灵官终于退了下去。   昊天再次将目光转向下界。   视线一扫,忍不住露出惊咦。   只见万丈高的杨戬,不知何时,竟被一条巨大的腾蛇死死缠住,腿脚受限,行动受阻。   稍微迈步,即重心不稳,向下跌倒。   附近山脉群峰,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体型?   轰隆声中,山崩地裂,烟尘滚滚,遮蔽天光烈日。   腾蛇抓住机会,继续顺着身子向上游走,顷刻把杨戬半个身体,连同一只手臂,捆绑缠住。   并似一条大蟒一样,借助腰力,不断向内收缩,压迫对方胸腔。   原来敖丙被巨掌笼罩,知道不可力敌,所以急中生智,取了个巧劲儿。   借助“天罡变化”,化作腾蛇,意图锁住对方关节,使其不能发力。   杨戬一招不慎,被蛇身裹住腿脚,马上陷入被动。   蛇躯包裹,越缠越紧,勒的他浑身上下,处处难受。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对方也懂得变化。   不由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疯狂撕扯腾蛇鳞片。   不提他本就有玄功护体,光是变大后的手指,业已坚硬如钢,能轻易捏碎铁石。   蛇鳞在他的撕扯下,一片接一片,到处翻飞。   鲜血一时飙撒四溅,染红整块大地,情况可谓惨烈。   敖丙疼的呜呼哀哉,痛不欲生。   但他心里又很清楚,此时正是双方比拼意志的时候。   谁先顶不住,谁就认输。   二人硬耗,半晌难分伯仲。   连昊天上帝都开始暗暗赞叹。   “好一个敖丙,好一招以柔克刚!倒是不必我再出手了。”   另一头。   杨戬被腾蛇越缠越紧,心里大为火光。   既恨敖丙的难缠,又叹对方的机智。   根本没想到法天象地还有被这样破解的一天。   有心继续变大,撑破封锁。可腾蛇死死纠缠,越大越难受。   心里不由暗想:“师父传我八九玄功,无穷妙道。   所谓善变化者,应循自然天理,阴阳生克。   既然他也会变化,我何必再与之硬碰?   倒不如也跟他赌个变化罢!!”   念头闪过,其立刻默运玄功,化作一道金光迸射而出。   接着半空中,身形一转,又变作一金翅大鹏。   大鹏展翅,羽翼遮天蔽日。   杨戬长唳一声,舒张利爪,悍然抓下。   鹏鸟本就以速度见长,对方来的又快,仅仅愣神儿的功夫,腾蛇竟被锁住七寸。   自然界中。   雄鹰本就克制蛇类。   敖丙猝不及防,遭此一抓,顿时浑身无力,抖若筛糠。   “杨戬,你找死!”   他挣扎着,试图用剩下的蛇身裹住大鹏。   怎料鹏鸟挥动翅膀,连拍带打,始终不让他如意。   并且还用坚硬的喙猛啄腾蛇头部。   敖丙霎时落入被动。   他气的咬牙,冷冷盯着杨戬。   “我真是给你脸了!”   强扭蛇头,鼻腔猛地对准大鹏。   下一秒。   “哼!”   金钟般的巨响轰动山野,震的万千生灵脑子都忍不住迷糊。   紧接着。   两道白光迅雷不及掩耳,从腾蛇鼻孔内飞出,立马射中大鹏雕。   杨戬再聪明,也料不到他还藏着这样的杀招。   意识瞬间陷入晕迷,昏昏沉沉,倒头就睡。   却是魂魄元神,被敖丙硬生生吸了出来。   金阙云宫。   昊天端坐明堂,慧眼轻望,心里连道“有趣”。   敖丙所用,乃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但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倒也极为实用。   此刻赢了杨戬,可算是为天庭挽回一点颜面。   一时间,对于这条出身于东海的苍龙,他愈发的赞赏。   感谢书友月中庭、想下锅的猪头肉、读者20210119205437435648的月票,爱你哟 第23章 论功行赏   费尽功夫,用尽心机,敖丙终于靠一点出其不意的手段,将杨戬拿下。   解除变化,他重新化作人形。   杨戬也因为失去魂魄,变回本来面目。   此时再看战场。   诺大的一座山脉,倒的倒,塌的塌,已然化作盆地。   周围山峦破碎,河脉枯竭,飞扬的尘土铺天盖地。   目之所及,处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里面究竟埋葬多少生灵,敖丙甚至都算不清楚。   所谓“天道贵生,滥杀者往往罪孽纠缠,功德少聚”。   如今他们一番大战,毁灭千万无辜,倒不知里面的罪孽是算在杨戬头上,还是敖丙自己头上。   “按理说,我是天庭正神,办的也是天庭的差,有责任肯定不能算我的,否则谁还敢为天庭效力?”   他心里面盘算,认为“仗我可以打,锅我可不能背”。   相信昊天上帝赏罚分明,总该不至于让人心寒。   正寻思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天上突然降下一道灿烂云光,紧接着,一名金衣灵官自其中现身。   他手持圣旨,居高临下,身后跟着两名金甲力士,道:   “东海龙神敖丙接旨!”   太子一惊,赶忙整理衣冠,躬身下拜,大声回道:   “小龙敖丙,接旨!”   瞥了眼漫天乌泱的黄土,灵官先轻挥衣袖。   一阵狂风掀起,瞬间吹散周围笼罩的尘霾。   而后其才宣告道:   “水元下界,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今助天军擒拿逆臣杨戬,除魔有功,擒怪有力。   念汝功勋,特召前往灵霄宝殿,论功行赏!   钦此!”   说罢,将一卷圣旨飞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敖丙手中。   其身后的两名力士则缓缓下降,取出锁链镣铐,勾住杨戬的琵琶骨。   接着一阵搜找,摸出开山神斧。   敖丙望见,不由心头火热。   那神斧可是好东西。   杨戬持之,大战十万天兵天将,砍瓜切菜一样嘎嘎乱杀。   若是能到自己手里,只怕太乙真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不过他也知道,神斧为杨戬作案之凶器,肯定是要作为证物呈送到昊天上帝面前的。   而且,   那还是阐教的东西,内蕴大禹治水时积攒的功德。   以他东海小龙的身份,万万碰不得。   否则找麻烦、抢斧头的人,能从南山排到北海。   压下心底的贪念,敖丙收起圣旨,乘云升天,来到金衣灵官面前。   大概看出他颇具潜力,很可能成为未来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灵官毫无倨傲之色,主动谦和拱手,赞道:   “龙神天兵神降,助力降魔,竟能制服杨戬那等大恶,不愧为东海太子。”   敖丙不敢居功,连道“哪里哪里”,谦虚的道:   “都是诸位天将拼死用命,我不过捡了个便宜。”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灵官眨眨眼,对他的世故与圆滑颇感惊讶。   明明年岁不大,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肯定是个当官的料。   不由更加想要交好他。   “太子同杨戬恶斗,我们在天上全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此次没有你的襄助,天庭简直颜面尽失。”   敖丙呵呵一笑,连忙又谦虚两句。   他有时候很讨厌这些阿谀奉承,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遗世独孤,要么融入其中。   作为东海龙子,他的一言一行往往代表东海,想遗世独孤都不行。   所以只能融入其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又与灵官互相吹捧两句,敖丙随众一起前往天庭。   说来有些惭愧。   他自转世重生,虽贵为东海太子,但别说上灵霄宝殿,连南天门他都没进去过。   原因无他,身份摆在这儿,根本没那个资格。   有人可能觉得龙族好歹是一方诸侯,应该不至于混的这么差。   然而事实却是:   “他们真tm就混的这么差”。   三界内外,大能众多,能碾压龙族的比比皆是。   而如此弱小的族群,却坐拥四海,掌握无数海底资源。   恰似“小儿持金行闹市,杀人何须我多劳?”   想要安全的活着,只能托庇于天庭。   就这,打碎牙齿和血吞,时不时还要被其他妖魔神仙欺负。   典型的有“孙悟空、八仙”。   一个抢了定海神珍铁,一个差点把东海煮干。   咱就是说。   你数遍各地的神话故事,谁家人能活的这么窝囊?   当然啦。   敖丙也不是想要抱怨什么。   只是觉得,既然自己重生一场,龙族的格局跟地位,总得稍微往上提一提。   要不然,   我来之前龙族就在挨打,我来之后龙族还在挨打,那我不是白来了?   而改变龙族格局的第一步,他已经悄悄迈出。   今日击败杨戬,等到二郎神日后名扬三界的时候,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   曾经有那么一个拉风的男人,把堂堂清源妙道真君都给按着打了一顿。   而那时候,敖丙再遇到别人打招呼,也能够十分惊讶地询问:   “你怎么知道我击败过杨戬?”   他心里满怀着畅想,欢欢喜喜,一路驾云登天。   远远地,就瞧见天上立一道宏伟的门户。   金光灿灿,霓虹滚滚,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徇烂神光。   金衣灵官道:“太子,前面就是南天门。天界规矩森严,伱可要跟紧我,千万不要乱跑。”   敖丙点点头。   听人劝,吃饱饭。   天庭规矩严格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毕竟前有龙吉公主被贬下界,后有卷帘大将遭受天罚。   一桩桩,一件件,不说触目惊心,至少也是发人深省,令人胆寒。   在没有孙悟空的本事前,咱可千万不要犯孙悟空的病。   他老老实实,跟在身后,一路见谁都是谦和微笑。   那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看到擒杨戬的英雄,倒也没有过多调查为难。   只是免不了多打量两眼。   一行人踏入天门,顿时天海广阔,露出一副人间难得的盛景。   只见宫阙琉璃,装若紫金,牌楼玉殿,巍峨壮立。   上面或坐黄龙,或蹲麒麟,或飞玉凤。   龙是真的龙,麒麟也是真的麒麟,玉凤更是真的玉凤。   这些在人间难得一见的神兽,此刻只是天宫建筑上的装饰。   主要工作就是24小时不停地蹲着。   就像西海玉龙三太子,修成正果之后,名为“八部天龙广力菩萨”,品级看着比四海龙王都高。   然而事实上,他就是一个盘在柱子上的简单装饰。   这么看来,龙族确实有够悲哀的。   敖丙暗暗低叹,神色难免黯然。   伤怀之际,身后南天门外,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声传进耳畔…… 第24章 再见公主   “让我进去!”   清脆的女声带着一点莫名的熟悉,悦耳却又暗藏急迫。   “公主,您已被罚下界,不可再登天庭。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一个天将面露苦笑,挡在美丽的倩影面前。   身后,数十员金甲神兵分列两队,金戈交错,昂首挺胸,死死挡住去路。   “我有事要找我母亲,你们快点让开。”   “公主还是请回吧,切莫继续纠缠。”   天将拱手垂头,犹如一尊铁塔,丝毫不为所动。   面前的是瑶池金母之女龙吉,本来地位尊贵,受人仰望,但因蟠桃会一时失礼,被金母贬斥下界。   都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可遭贬的公主依然是公主。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妄动。   否则的话,别说擅闯南天门,即使远远看一眼,众人也要上前问个清楚。   他不肯通融,让龙吉多少有些气急,俏脸因愤怒而略微发红。   她一时卦算,知道自己姑姑云华仙子可能身陨,所以与侍女姐妹互相商议,决定请母亲襄助。   没想到,南天门前就被人家给拦住。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走茶凉。   想当年自己进出天门,这些人连看她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却敢理直气壮的挡在面前,说什么“不要为难?”   我回自己家也算为难?   到底是谁在为难谁?   她心里委屈,憋的难受,但又知道自己被贬乃是事实,对方也是奉命行事。   然而道理归道理,天底下很多事,又岂是单凭道理能够说的清的?   有些时候,感性上的情绪与煎熬,根本让人讲不出道理。   远处。   敖丙本来已经走远,闻声忍不住又停驻下来。   龙吉公主他当然不陌生,对方上天庭的原因多半也能猜到。   无非是为了云华仙子而已。   前番他爹敖广让他泡龙吉,太子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父命难违,到最后终究还是去了。   之前相谈甚欢,本来已经博得公主好感,可惜因为云华的事,半途夭折。   现在倒是一个继续提升好感的机会。   只要带龙吉入天庭,对方必然对自己感激涕零。   之后再穷追猛打一番,区区公主可不就手到擒来?   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实际的问题,即:   龙吉是被贬下界的,私自带对方上天,肯定违反天规。   那么有没有一个办法,既能得到公主的好感,又能不违反天规呢?   要说那太子,果不愧是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思来想去,还真被他想到个主意:   “我不带龙吉上天不就行了?”   只要不带其上天,自然就没有责罚。   他心里美滋滋,为自己的想法而暗暗得意。   旁边金衣灵官见状,不禁莫名其妙,忙问道:   “太子,可是有事?”   敖丙笑了笑,胸有成竹,随口说道:“下界时,我与龙吉公主也曾相识。   同为道中朋友,见她在此纠缠,不免有失体面。   灵官可否稍作等待,让我劝一劝她?”   金衣灵官听到,诧异地上下打量,似是想不到他还能跟天庭公主搭上关系。   不由在心里又高看其几分。   连忙答应道:“既与太子相识,劝一劝也好。”   敖丙微笑点头,再次回转天门。   天兵天将本来正各自为难。   毕竟龙吉身份尊贵,大家不敢贸然出手,否则争执中出现损伤,谁也担旦不起。   这时敖丙出来,天将顿时生疑。没等他开口询问,龙吉先已忍不住,惊喜的道:   “敖丙,你怎么在这里?”   太子呵呵一笑,递给天将一个“全部交给我”的眼神,上前拉住公主皓腕,抬腿便往外走。   他这举动,说实话是有一点冒犯的。   龙吉不由陷入茫然。   长这么大,除了昊天上帝小时候抱过她几次,根本没别的男人再敢碰她。   哪怕是稍微走近一点,都会受到警告。   把门的天将们也没想到,他居然连公主的手都敢牵,惊的可谓目瞪口呆,下巴差点脱臼。   敖丙个人却没想那么多。   把妹要是没点肢体接触,你下辈子也追不到。   一手拉着龙吉,一边轻捏少女皓腕,只觉晶莹玉润,柔若无骨,手感相当的哇塞。   等二人离的远时,方才停下问道:“伱是想进天庭吗?”   龙吉俏脸通红,手足无措,本来是应该生气的,但听到这话,不禁眼前一亮,瞬间忘了刚刚的冒犯。   “敖丙,你有办法吗?”   “当然。”   太子微微一笑,张口就想说自己可是击败了杨戬。   但刹那功夫,又忍不住回忆起来,杨戬是龙吉的表弟。   如果告诉对方,“我是打了你表弟才有资格上的天庭”,那龙吉不得把他打死?   权衡利弊,索性也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道:“公主若通变化,可变作我的随身之物,我带公主进去就是。   只是有句话我要提前说清楚。   如果你被抓住,我只会对外宣称:‘是你偷偷上我的身,与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他想到的主意了。   我可以带你进天庭,但你必须会变化才行。   你不会,我总不能拎着个大活人闯天门吧?   至于说,为什么他就笃定龙吉不会变化。   一是:他看过原著,知道对方乃人民币玩家,打怪全靠装备。   二是:变化非幻化,不是什么人都能会的。   想阐教十二金仙、一众门徒,也就只有杨戬会千变万化。   龙吉公主想变,也得有那个本事呐!   他的阴暗心思,龙吉自是窥探不到,只是听见敖丙愿意带自己上天,少女大为感动。   人常言:“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偷偷带人上天庭,要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这就跟带人偷渡国界一样。   龙吉作为亲生女儿,仅是宴会失礼便遭贬斥。   你带人偷渡国界,杀头都不为过。   可以说,敖丙是在冒着生命危险而帮她。   一时间,她又是感动,又是惊喜。   暗称道:“我与敖丙仅见过一次,相互却言谈甚欢。   前番因我姑姑一事,对他招待多有不周,没想到现在他还愿意帮助我。   此人真可谓翩翩君子。”   她有心出口答应,然而一想到天规的严厉,不禁神情又是一黯,默默叹息道:   “我自下界,历尽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好不容易碰见这样热心之人,难道要再陷其于不义?”   纠结半晌,少女不禁抬头,眸光星亮如银河。   “若说变化,我幼时也曾随母亲学过一二。”   敖丙瞳孔微缩,   不等他继续有反应,少女接着道:   “然而太子的好意,龙吉心领。天规严厉,令人震怖,龙吉岂敢因一己之私,连累朋友。”   她微微低头,抿嘴藏起眸中黯淡,黯然强笑,   “这天庭……便不上也罢!”   说完,略略欠身,行过一礼,转身向外离去。   敖丙呆呆的望着,注视其背影,直到全部淹没于云海。   心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敖丙啊敖丙,你是真该死啊!!”   感谢安德的游戏的打赏,还有过客而已,月中庭两位书友的月票,谢谢支持,太棒啦 第25章 三界主宰   敖丙本意只是想糊弄一下龙吉,博取其好感度,并没有准备带对方入天宫。   岂料龙吉天性纯良,竟把他的话当了真。   还因为不想连累敖丙,放弃继续上天的打算。   这一波……   他虽是获得了好感,但道德上的愧疚着实狠狠刺痛了太子的心。   不禁暗暗自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看重利益,导致忘记了一些其他东西?   轻叹口气,他纵身一跃,突然化作一道龙影,窜入云中。   天不负我,我不负天;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既然龙吉把他当朋友,他自是不愿再辜负其情感。   不就是带人上天庭嘛,咱带便带了,你又待怎样?   纵下云端,他乘云急追。   好在龙吉刚刚离开,飞的不远。   不过多时,便看见那道窈窕倩影,连忙高声呼唤:   “公主,请留步!”   龙吉回过头,见是三太子,脸上大为惊讶,马上停住云路。   “敖丙,你还有什么事吗?”   太子道:“你变化一番,我带伱上天。”   龙吉莞尔,禁不住苦笑,秋水般的眸子仔细盯着敖丙。   “天规森严,你不怕被我连累吗?”   太子摇头,目光甚为坚定。   如果说他刚刚还有些顾忌,那么现在为了朋友,已经感觉无所谓了。   但敖丙不知道的是:   在其将龙吉当作朋友的时候,对方又何曾没有把他当作朋友?   你可以不怕被我连累,但我却怕连累你。   少女笑靥如花,温柔拒绝。   “你回吧,我突然不想上天了。”   说罢,转身欲飘飞而去。   敖丙哪里由她,使个飞龙探爪的解数,轻易抓住公主柔夷。   这是他第二次冒犯。   然而龙吉依旧没有生气,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只被牵住的手。   “你今天必须得去!”   敖丙无比郑重,言语间,仿佛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龙吉哭笑不得,暗叹他好生霸道。   “莫非我不去,你便要绑我去不成?”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   太子生性聪颖,自也能够听的出来。   不过为了配合她的表演,竟真的道了一声“好”,接着作势欲绑。   公主瞬间吓的花容失色,慌忙败退。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你不要乱来。”   敖丙哈哈一笑,抽出头上发簪,作了个“请”的手势。   龙吉无可奈何,上下打量过后,遂也摇身变作一根一模一样的发簪。   只是她似乎不太精通此道,簪上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且质地、颜色都不如正版纯正。   太子收起旧的,换上新的,轻松愉快,转道回天。   ··   南天门。   守门天将见敖丙去而复返,连忙迎接上来。   看到只有他一个人,不禁问道:   “公主呢?”   敖丙微微一笑,得意洋洋地拢起袖子。   “自是已经被我劝回去了。”   “厉害,厉害呀!”   天将不可思议,比知道他擒捉杨戬还惊讶。   你想想,那龙吉公主是何人呐?   昊天上帝、三界至尊的女儿!   敖丙牵人家手就算了,居然还三言两语,把对方劝回了下界。   岂不知,   当初龙吉公主发起脾气,可是连瑶池金母的话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竟然对一个男人言听计从。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他暗暗惊叹,仔细打量着敖丙,心里不免升起一丝酸味。   不就是比我帅点、比我强点、比我先擒住杨戬嘛,凭什么就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没天理呀简直!   敖丙哈哈大笑,拍拍对方肩膀。   接着突然探手,顺势将其搂到一旁,附耳说道:   “大家都是给天庭当差,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可一定要记住。”   天将悚然一惊,知道他是警告自己不要造谣。   连忙大呼冤枉:“您误会了,公主的事我敢乱说吗?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敖丙这才满意点头,将他松开。   随后大摇大摆,步入南天门。   此时因尚为封神,天庭各项设施并不完善。   西游时期,门上还挂有照妖镜,现在却没那玩意儿。   因为“照妖鉴”目前在云中子手里,具体如何炼制,属于阐教的机密。   旁人无权得知。   迈着步子,敖丙带龙吉公主,轻易上到天界。   金衣灵官早已等候多时,急忙招呼他快走。   一行人穿宫过殿,过十二重楼。   敖丙假装贪恋天宫风景,趁众人不注意,把发簪扔进一团云雾。   接着便随灵官抵达通明殿。   彼时殿中,除了负责值守的天将,还有一个白衣鹤发,仙风道骨,手持拂尘的老人。   对方生就一副慈祥面貌,额头却似个寿桃,高高隆起,很有福相。   正是阐教大师兄——南极仙翁。   见到敖丙,他礼貌地点点头。   然而等看见被勾住琵琶骨的杨戬时,又瞬间变了脸色。   急忙上前询问:“敢问灵官,何处回转?”   金衣灵官笑了笑,答道:   “杨戬冒犯天规,罪大恶极,大天尊派十万天兵天将亦不能降。   幸有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及时出手襄助,方擒得此大恶。   因而我奉大天尊御旨,传其上界,论功行赏!”   南极仙翁恍然大悟,再次看向敖丙,表情僵硬地点头。   “果然是少年有为。”   “道长廖赞,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太子拱拱手,知他是阐教中人,见自己抓了杨戬,多半心有不满。   果然,听到他这样说,南极笑容愈发僵硬。   “好,好一个举手之劳。”   他先是赞叹,接着目光微眯,寒光隐隐迸射。   “贫道有句话想要告诫太子,不知太子愿听否?”   敖丙那个腻歪。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不听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知道对方准备放屁,可碍于礼貌,他也不得不听。   “道长有话直说,小龙愿闻其详。”   南极皮笑肉不笑,一甩拂尘,咧开嘴角。   “太子急公好义,是个热心肠,只是过刚易折、过柔易弯。   天底下有些事,不是你说管就能管的。   强行为之,只会为自己招来大祸!!”   “南极仙翁,你什么意思?”   他在通明殿上威胁功臣,金衣灵官率先忍不住,怒声厉喝:   “我知道杨戬是你阐教弟子,可你最好记清楚,昊天上帝才是三界主宰!!” 第26章 中层干部   通明殿。   金衣灵官怒意盎然,大声呵斥,声音响贯神宫。   殿中值守天将闻言,立刻横眉冷对,按住剑柄,恶狠狠瞪向南极仙翁。   凶戾的目光,升腾的煞气,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之势。   让人不禁心惊胆战,不寒而栗。   饶是南极仙翁已修成大罗金仙果位,也被吓的变了脸色。   慌忙低头服软,拱手作揖,道:   “仙官误会了,贫道绝无此意。只是劝诫,劝诫而已!”   他着重强调“劝诫”二字,试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灵官冷哼一声,面色仍旧冷厉,只是语气稍微变得软和了一些。   “劝别人之前,也要看看人家爱不爱听。你才修成大罗金仙几天,就敢在通明殿劝这个,劝那个。”   “是是是,灵官说的是,小仙唐突冒犯,望乞恕罪!恕罪!!”   “恕罪就不必了。”灵官厌恶地瞥了他一眼,意兴阑珊。   “往后切记守好本分,别把我天庭当作软柿子。”   “小仙谨记,谨记!”   南极仙翁低下头,不敢反驳,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金衣灵官倒也没有继续追究,带上敖丙,乘驾云雾,前往灵霄宝殿。   路上。   敖丙几次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灵官见状,呵呵一笑,温和地道:   “太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不必遮遮掩掩。”   得到首肯,敖丙再也按耐不住,忙恭敬道:   “我常闻南极仙翁乃阐教大师兄,已然证道‘大罗金仙’,您那样呵斥他,不怕被报复吗?”   “报复?”   金衣灵官诧异挑眉,眼神有些奇怪。   “他是大罗金仙,我是太乙金仙,我有必要怕他报复?”   所谓“大罗、太乙”,听起来好像不同,其实境界、果位都在同一个级别。   大罗指的是“老子、元始、通天”那一脉。   太乙指的是其他法教,如“镇元子、伏羲、菩提老祖、度厄真人”等等。   另外,封神世界里,很多神通广大之辈,都曾得过异人传授。   如:   “魔家四将、丧门星张桂芳、哼将郑伦”等。   其中所谓“异人”,多半都是太乙法教。   这也从侧面证明,世界很大,卧虎藏龙。   不是除了三教,天底下便再没有其他高人。   敖丙没想到,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仙官,居然还是名太乙金仙。   莫非天庭已经奢侈到,让如此级别的人物传旨了?   他不由仔细打量对方。   能够修到“太乙金仙”的人,多半都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面前的说不定他还认识。   便问道:   “小龙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您尊姓?大名?”   “当不得尊,称不得大!”   灵官摆摆手,不无谦虚地说:   “我姓李,双名‘长庚’,目前只是昊天上帝面前的一个小卒。”   好家伙!   敖丙惊得差点跳起来!   原来你就叫李长庚啊?   就是那个西游时期,人见人夸,大名鼎鼎的太白金星?   怪不得对方有底气跟南极仙翁硬钢,实在是因为其本身就并非易于之辈。   不过他是大罗,你是太乙,二人境界分明相同。   伱怎么就敢把人家骂的跟个三孙子似的?   他把心里的疑问吐露,李长庚听到,顿时哈哈大笑。   “我乃昊天上帝驾前灵官,他不过下界教派闲散人员,有什么底气跟我争执?”   敖丙眨眨眼,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不由将目光看向杨戬,意思不言而喻。   天庭要是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会连个杨戬都奈何不得?   李长庚多聪明,拔根头发都是空心的,岂会不知他的想法。   嗤鼻似的冷哼道:   “太子有所不知,三界广大,似杨戬这样的逆臣,时不时都会跳出几个。   你想一想,大天尊发一道旨意,火云洞三圣都能立马调来。   可三圣的地位终究摆在那儿。   你调一次可以,调两次也行,若次次都调他们出阵,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而且,还会显得我天庭势弱无人。”   敖丙恍然,不禁明白原委。   天庭的高端战力向来不缺,只是中低端没有充足的储备。   这也是昊天上帝发起封神的根本原因。   他需要一些随时随地,随叫随到,并且能够可堪一用的中层马仔。   比如敖丙这样的。   忠心耿耿,聪明能打,没有什么偶像包袱、情节地位。   只要上面一句话,他就可以为天庭鞍前马后,拼死效命。   “怪不得……怪不得……”   想明白过后,其也不由清楚了自己在昊天心里的定位。   无非是天庭的中层战将,越能打越好。   可以为昊天解决一些他不方便出面解决的问题。   当然。   有了这层定位,也算是披上了一层保护伞。   阐教他自是不用再害怕。   毕竟他官当的越大,天庭罩的越多。   只要他自己不犯错,哪怕是元始天尊想要动他,也得先问问昊天上帝同意不同意。   决定了!   从今往后,天无二日,我心里只有昊天一个太阳!   他斗志昂扬,精神抖擞,势要为天庭三界发光发热。   李长庚本来漫不经心,突然见他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好像娶了第二个老婆一样。   心里忍不住暗暗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慧,不枉我奉命为你撑腰!”   其实天庭并没有奢侈到需要让太乙金仙来传旨的地步。   昊天派他出马,无非是已经料到,敖丙擒住杨戬,南极仙翁很可能以势压人,欺负他的忠心爱将。   所以派了李长庚前往传旨。   等到南极仙翁忍不住开口时,再严厉呵斥。   一是警告阐教,做事别太过分。   二是告诉敖丙,有天庭罩着,哪怕你打的是阐教弟子,也能保你安然无恙。   现在看来,敖丙已经充分理解到了大老板昊天所要表达的东西。   甚至于…   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另外脑补了一些别的。   “我就说,这小子天生就是当官的料。”   李长庚悄悄颔首,满意赞叹。   一个能够充分理解上级意思并执行的人,不是好下属。   只有能充分理解上级意思,并顺着上级意思延展延伸,主动担负更多责任的人,才是好下属。   显而易见,敖丙就是这样的人!   感谢书友140821121024906的月票 第27章 面见天颜   灵霄宝殿,乃天界文武仙卿上朝之所。   其位于三十六天宫中的“斗牛宫”,相当于故宫里的太和殿,是天庭权利的象征。   当敖丙乘云抵达时,首先看到的,是又高又长、又宽又大的台阶。   台阶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金甲神人侍立守候。   另外又有钟鼓、旗幡、仙兽等,分布装饰。   敖丙一步一步,往上攀爬,很快抵达殿外。   抬起头,一座金灿灿、明晃晃的宏伟神宫映入眼帘。   上面烫金的写着“灵霄殿”三个大字。   李长庚率先进入,向内通禀汇报。   敖丙则随两位天将,押着杨戬,默默等候。   过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出呼唤声:   “宣: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御前觐见!”   “宣: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御前觐见!”   声音由远及近,越发洪亮。   敖丙连忙整理衣冠,步下生云,进入灵霄殿中。   他微微低着头,刚刚飞进门口,还未前进二十步,便听到一声霹雳般的鞭响。   那是示意他止步的信号。   敖丙连忙停下云头。   此时略微抬头,只看到几根通天般的柱子,柱子上各自盘绕金龙。   除此之外,隐隐约约,影影绰绰,还能看见数十道人影,如山峦一样,一重高过一重。   剩下的,便只有脚下无穷无尽,翻滚不休的云海。   至于昊天上帝?   不好意思,根本看不见。   敖丙不由心中感叹:“天庭的台阶是真鸡儿高!”   不过此时此刻,他虽看不见昊天上帝,却也要装作看见了。   只见其拱手垂腰,高声向上,恭恭敬敬地道:   “臣,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参见大天尊!”   他是天庭正神,虽说只是负责下雨的管理人员,但依旧是天庭正神。   因而自称为“臣”。   昊天立十丈金身,巍峨宏大,身披霞光,高高坐在最顶端。   这个位置能够清晰地看见下方群臣,以及门口渺小的敖丙。   他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平身”。   太子这才能够直起腰杆。   “敖丙,闻你神通广大,擒获杨戬,现大天尊召你上殿,不知杨戬何在?”   上首处。   不知是哪个位置,突然响起一阵声音。   敖丙略微抬头,见是一员蓝甲黑袍的天将,龙鼻阔口,形貌威严。   对着他大声说话   他一时分不清其到底是谁。   但既然敢在灵霄殿开口,多半身居要职。   遂拱手回道:“杨戬正在灵霄殿外。”   天将闻言,看向上首。   昊天上帝点点头,又传下一个“宣”字。   接着杨戬被押上大殿。   四肢困锁,勾住琵琶骨,不省人事。   蓝甲天将不由疑惑,问道:“莫非已经死了?”   敖丙忙摇头解释:“他已被我吸出魂魄元神,并没有死。”   “那你还等什么,快快把他唤醒!”   天将连声催促,群臣也都议论说道:   “杨戬违反天规,杀吾神将,可谓罪大恶极。   我等正要审讯,还不快快将其唤醒!”   敖丙眨眨眼,却是望向昊天上帝。   这回倒是看清了一点,   徇烂霞光的笼罩下,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身披明黄袍服,头戴珠帘玉冕,神态仁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原来这就是昊天!”   他心里闪过念头,口上却道:   “杨戬桀骜不驯,又修成神通变化,贸然唤醒,恐冲撞众位上神。”   文臣们对视一眼,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陷入踌躇。   武将们却略显不满,个个狞眉竖目。   这里是灵霄殿,不是人间的菜市场,哪里容得杨戬放肆。   真以为天上跟下界是一样的呀?   何况对方被勾住琵琶骨,已成拔了牙的老虎,想必十成功力都放不出九成。   有何惧哉?   遂纷纷继续催促他。   敖丙犹犹豫豫,始终不敢行动。   伱道为何?   原来《八九玄功》非比寻常,乃是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你别说锁住他的琵琶骨,就是脑袋给人家砍下来,照样好好的。   原著中。   渑池守将张奎夫妇,便曾穿起杨戬的琵琶骨,又用黑狗血、乌鸡血,混着粪便、尿液,准备破对方的变化。   可杨戬不仅没事,反而使李代桃僵之术,把伤害全部转嫁到了张奎的老妈身上。   导致老太太当场身死,一命呜呼。   张奎气的差点闭过气去。   可见穿琵琶骨,对杨戬效果真的不大。   所以他连连拒绝道:   “诸位上神,非我不愿,实在是不能放。若放杨戬苏醒,必生事端!”   “敖丙,你好大的胆!”   一众武官气势汹汹,怒不可遏。   这里是天庭,是灵霄殿。   在场众神有一个算一个,不乏金仙太乙之流。   论道果境界,比杨戬厉害的多。   你现在说不能放,岂不是把大伙都给看扁了。   蓝甲天将更是冷厉的斥道:   “敖丙,你莫要以为擒获杨戬,就敢居功自傲。   我等众神在此,难道还能由他肆意嚣张吗?”   “是呀,快快唤其苏醒,再迟便治你违抗之罪!!”   好家伙!   我tm真是好家伙!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样找死的。   要是道果境界高便能横行天下,那广成子也不至于被自己徒弟打的抱头鼠窜。   须知封神世界里,除非你修成混元道果。   否则法宝、神通,依旧是决定战斗力的第一要素。   他苦笑摇头,目光忍不住瞥向昊天,期盼着其能说句公道话。   然而昊天上帝心里另有考虑,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压根并未出声。   唯独嘴角那一丝微笑,始终保持。   淡然的就像是局外人。   太子不由沉默思考。   如果说杨戬是孙猴子,那昊天就是如来佛,前者是肯定翻不出后者手心的。   既然昊天都默认,那我还担心个屁。   反正该提醒的我已经提过醒了。   到时候万一出现问题,爱找谁找谁,反正不是我的锅!   想罢。   他拱了拱手,最后提醒道:   “既然诸位上神有要求,小龙不敢不从。这就先将他唤醒!”   回过身,为了安全起见,先从看押天将手里要回开山神斧。   这玩意儿厉害的很。   要是杨戬苏醒后,再被对方夺过去,到时候第一个砍的估计就是敖丙自己。   做完这些,他轻呼口气,微微仰头,“哼”的一声。   霎时间,   仿若钟鼎轰鸣,震耳欲聋,两道白光从他鼻孔瞬息喷出,罩定杨戬。   紧接着,一头凶悍的猛虎,便被当场唤醒……   感谢飓风距骨的月票,谢谢谢谢 第28章 刺王杀驾   天旋……   地转……   仿佛大梦沉沉,忽的被一盆冷水浇醒。   杨戬激灵灵打个冷颤,猛然睁眼。   霎时。   现实世界的纷乱嘈杂涌入耳畔,吵的他眉峰紧锁,神色凛然。   “逆臣杨戬,你可知罪?”   “杨戬,你罪大恶极……”   “还不快快跪下!”   乱七八糟的声音犹如浪潮,一波接着一波。   杨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已被押到了灵霄宝殿。   周围诸神众仙,一个个面色狰狞,表情冷厉,对着他怒声呵斥。   而最上方,   便是他朝思暮想,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亲舅舅——昊天上帝!   昊天?   “昊天!!”   震惊在眼里一闪而逝,杨戬瞬间从迷茫中醒转,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奋力挣扎,大声厉喝。   多少年了,究竟有多少年了!   他忍辱负重,勤学苦练,只为报杀父囚母之仇。   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胸膛中那汹涌翻滚的恶意,立刻像是要炸了一样,按耐不住。   “昊天,你该死,伱该死!!”   他若一头带枷的公牛,狰狞奋发,欲要冲上神殿。   周围二丈高的力士,顿时拽紧绷直的锁链,蹬云踏雾,全力拉拽。   崩——   两相角力,锁链率先顶不住,猛地崩断开来。   力士踉跄着向后跌倒,杨戬则抓住机会,恶狠狠冲杀而上。   “大胆!!”   蓝甲天将狞眉怒目,不可思议。   完全没想到对方被锁住琵琶骨,还能爆发出这样的神力。   来不及思考,他手中光芒一闪,现出一柄青龙大刀。   接着纵身跃步,提刀旋舞,使一招力劈华山,狠狠砍向杨戬。   这一刀又快又疾,重如神岳,犹若匹练般迎空坠落。   凛然杀意让人身临其境,忍不住头颈冰凉,寒毛倒竖。   然而,   天将没有小觑杨戬,却是有些小瞧了《八九玄功》。   想敖丙曾在对方胸膛上,连扎数枪也不能破。   现在单凭刀刃,又岂能伤到分毫?   果然。   面对刀锋,杨戬双目血红,怡然不惧,任由其劈在自己身上。   刺啦啦——   火星四溅。   大刀如撞金石,发出刺耳的声音,根本砍之不动。   蓝甲天将表情骇然,不信邪地再转刀花,运起十字刀,撩刀下劈。   好个杨戬!   当真临危不乱。   竟是勾手挑臂,硬撞大刀。   短短瞬间,连续变幻数种手型。   从手背、秘肘、掌根,再到肘关节,撞刀刃而顺势借力。   强悍对碰,丝毫不惧。   众仙只觉双方刀来手往,若蝴蝶穿花,眼花缭乱。   正不知胜负如何时,却见蓝甲神将忽的踉跄摔飞,跌入云海。   青龙大刀也被扭成一根麻花,破铜烂铁一样,被杨戬随手扔掉。   诸神骇异,表情可谓大变。   雷威大圣乃天庭上将,多年来南征北战,未逢敌手,竟也抵挡不住?   诧异时,杨戬已是怒发冲冠。   似斑斓猛虎上明堂,醉酒狂龙撞仙宫,纵云飞上神阶。   队伍里,   有青龙孟章、白虎监兵、朱雀陵光、玄武执明,拢共四大神君,见状出列,挡在人前。   “杨戬,灵霄殿上,岂容你无端放肆!”   仇人当面,杨戬早就红了眼,哪还管你灵霄不灵霄,放肆不放肆?   如今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挡我者死!”   合身扑上,劈手若金刀挂砍,狠狠撞进人群。   四大神君持神鞭、拿金锏,立马将其围在亥心,放兵器打来。   怎料杨戬倚仗玄功护体,金刚不坏,全无一点闪躲。   直接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如此凶狂的打法,顿时让四大神君畏手畏脚,不敢硬拼。   于是乎。   四个打一个,愣是半天拿之不下,反而隐隐遭到压制。   见此情状,众仙或惊惧、或诧异,神色不一而足。   四大神君乃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等四灵四相。   平时负责镇守灵霄,乃坐殿之元帅。   没想到连他们都拿不下杨戬。   那敖丙又是怎么赢的?   没有人能够回答。   战圈里,   朱雀陵光神君气力最弱,又遇到杨戬这样的猛人,率先顶不住。   被对方欺身撞个满怀,一拳崩开中门,打的跌进云海,滚下神阶。   余下众神君,四打一尚且被压制,眼下少一个人,更是愈发的艰难。   三四十回合的功夫,便接连落败,惨遭爆锤。   杨戬顺势夺了把神鞭,气势汹汹,直奔御座。   再看昊天上帝,依旧嘴角噙笑,宠辱不惊。   仿佛一切都不能影响其心境。   唯有在看见大外甥眼里浓郁的仇恨时,略微显得复杂。   “护驾,快快护驾!!”   诸仙众神,以往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刺王杀驾的场面,慌地一时乱了手脚。   有的挡在昊天面前,有的冲到杨戬左右。   挡在昊天面前的,个个紧张;冲到杨戬左右的,人人悚惧。   关键时刻。   有人不禁想起了敖丙。   人是你抓上来的。   这种危急时刻、紧要关头,你不能放着不管呐!   “东海三太子,东海三太子何在?”   人群里。   敖丙本来正在默默吃瓜,看那些天将的笑话。   什么叫作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别看你刚刚叫的欢,现在立马拉清单。   真以为杨戬是什么草包软柿子,能够随意拿捏吗?   我当初也是费了一番手脚的好吧。   不过心里偷笑归偷笑,他同时又很清楚。   这里毕竟是灵霄宝殿,不能够放任杨戬胡作非为。   听到呼喊声,立马纵身一跃,翻身落入场中。   抬手一抓,将一根金锏摄入掌心。   敖丙眸光凝重,盯着数步开外的杨戬。   同样的。   见到太子,对方也咬紧后槽牙,目光着重在他腰间挂着的开山神斧上逗留。   “敖丙,你还我神斧,咱俩恩怨一笔勾销!”   “三太子,不能还呐。他没有斧头都已如此嚣张,若是再拿到神斧,谁人能制?”   却是有神仙怕他受到蛊惑,紧张开口。   敖丙自然没那么蠢。   伸手解下开山斧,直接扔向后面。   有仙人接在手里,立刻呈送给昊天上帝。   倒不是太子不想用这玩意儿,而是开山神斧自有一套秘传口诀。   旁人不知道的话,根本无法施展。   不过他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惹恼了杨戬,射出的目光都隐隐带上了仇恨。   “敖丙,你真该死!!”   迟来的更新,感谢阿撒托斯盲目和愚蠢之神,以及荥秦铭峰坒子进的月票,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勿怪勿怪 第29章 二战杨戬   鞭与锏,皆为钝器,常用于破甲。   有人总是将二者混为一谈,其实不然。   鞭的形制类似于竹子,为一节一节的圆头迭加而成。   锏则有棱有角,不曾分节,但杀伤力毫不逊色。   打到脑上,即使带着头盔,也能让人脑浆迸裂。   打在身上,纵然套着护甲,也能使人五脏受损。   二者由于分量颇重,使用起来非常吃力,所以很少有武将选择鞭、锏作为武器。   如果真的遇见,说明对方的力气一定很大。   杨戬作为神人混血,还是昊天上帝那一支的血脉,又修炼《八九玄功》,迎风变化。   同数名二丈高的天庭力士角力,能够一度扯断锁链。   他的力量自然毋庸置疑。   敖丙作为东海龙种,苍龙之躯,又修炼【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力量更是不可小觑。   至少在以往同杨戬的战斗中,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力气不如人的情况。   而且相较于杨戬,他还有个优势。   即:   精通十八般武艺兵器。   无论是鞭、还是锏,他皆能运用自如。   反观杨戬,师承玉泉山金霞洞,学学剑法、刀法、枪法便罢。   咱就不信,你连鞭法、锏法也会。   自信于武艺精湛,敖丙毫不惧怯,率先选择抢攻。   只见他跃步飞身,如下山的捷豹,凌空踢出三记飞脚。   杨戬几乎本能的横鞭抵挡。   嘭嘭嘭——   三声闷响,其人已被踢地向后仰身撤步。   敖丙顺势落下,使一招猛虎按山,金装锏打向脑门。   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起,果真有若虎啸一般,惊的杨戬脸色一变。   刚刚他倚仗金刚不坏,面对四大神君的围攻,躲都不躲。   现在敖丙这一锏,却是心生警兆,不敢硬接。   不是怕死,是怕失去先机。   因为高手对决,往往最擅长抓机会。   倘若挨那一下,人倒是没事,不免却要身形踉跄,露出更多破绽。   到时被敖丙接连不断,打出连招,一招重过一招,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   对方一锏之重,单从虎啸似的风声便能听出一二。   四大神君简直不能比。   谁硬挡谁是傻叉。   好个杨戬。   危机时刻,涮腰躲闪,生生让过一锏。   接着回腰起身,提鞭右砍。   同样的势大力沉,裂石开碑,掀起道道猩风。   刮的敖丙寒毛都差点炸起来。   好在太子亦非易于之辈。   眼疾手快,旋身竖锏一拦。   铛——   金铁相交,震的周围群仙耳朵都忍不住陷入嗡鸣。   众人皆为仙体,抵抗耐受本就非比寻常。   饶是如此,仍旧觉得难受。   可见双方碰撞,力道之重,简直不可思议。   遥想当年雷震子下山救父,曾一棍打碎一座山头,与其相比,二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还曾嘲笑敖丙居功自傲的一众武官,此刻更是瞳孔微缩,目瞪口呆。   你笑人家自傲,可谁又能挡得住这凶狠的一鞭?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不由纷纷面红耳赤,暗觉羞愧。   而他们的表现,恰恰是昊天上帝乐见其成,最想要看见的。   他之前为何任由群仙大加嘲讽,却并不阻止?   无非是为了替敖丙造势而已。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天庭现在急需一员能扛旗的大将,可内部众神群仙,道果境界比敖丙高的比比皆是。   陡然间封出一位神将,没有人会心服。   届时,阳奉阴违事小,耽误天庭事大。   如今让杨戬大闹一场,足以让众神看见各自差距。   现在再由敖丙击败对方,哪个又敢心有不服。   真不服的话,你也去跟人家打一场呀!   可以说,昊天的盘算,不可谓不妙。   然而造势的前提,必须是敖丙要赢。   如果打不赢,之前的铺垫跟谋划,便要尽数付之东流。   不仅声望提不起来,反而还要被杨戬按着踩一脚。   到时候诸神又会想:   我被杨戬打过,伱也被杨戬打过,既然大家都被打过,凭什么你就能骑在我的头上?   话回正题。   敖丙不知昊天苦心,目前心里只想着胜过杨戬。   单锏战单鞭,大开大合,以硬碰硬,本该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可因敖丙武艺高强,对两般兵器极为熟稔,招式往往羚羊挂角,出其不意。   一时竟压着杨戬,逼的对方不断往后倒退。   很快便从大殿中央,退至灵霄宝殿门口。   杨戬急的心焦,不由愈发心浮气躁。   越是如此,招式便越散乱。   很快被敖丙觑见破绽,一锏重重打在肩头。   霎时间。   火星四溅。   顿时气血翻涌,三昧火涌向鼻腔,喷出足足尺许远。   疼痛让半边身子险些丧失知觉,更让对方额头冒汗,紧咬钢牙。   敖丙得势不饶人,抓住机会,连忙哼的一声。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杨戬先前本就败在对方这一招之下,怎能不作防备。   闻声立刻翻身一跃,化作遍地金光,云海中到处乱滚。   太子窍中二气失了目标,白光转了一圈,又复飞回鼻中。   “杨戬,枉你还是阐教弟子,难道就只会躲躲藏藏吗?”   他出言挑衅,意图激其现身。   也是神通局限,没有办法。   因为《八九玄功》妙就妙在,既能打,又能跑。   杨戬要是想跑,谁都拦不住。   不对。   昊天上帝肯定能拦。   但是人家贵为天帝,乃万金之躯,若是事事亲力亲为,那还要你干什么?   而且,   三界至尊地位高隆,足以与鸿钧老祖比肩,甚至隐有超出。   一句命“仙首十二称臣”,三教都得一起商议封神。   让昊天出手收拾杨戬,除非是万不得已。   否则难免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头,为人诟病。   但天帝不出手,杨戬又躲着不出来,难道就这样在灵霄宝殿中僵持?   说出去根本不像话!   所以……   “必须速战速决!”   他心里下定决心,思绪飞转如电,准备找个好办法。   然而就在此时。   九霄天外,忽闻阵阵龙吟凤鸣,吉祥妙音。   紧接着,   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亿万祥光瑞气笼罩世界,弥漫整个乾坤。   数名天仙神女,若从壁画里飞出一样,或抱琵琶、或揽花篮。   自光芒瑞彩中缓缓飞出。   簇拥着一位风华绝代,尊贵万分的雍容女仙。   殿中诸神见状,立即大惊失色,纷纷躬腰控背,大礼参赞:   “臣等参见瑶池金母圣驾!” 第30章 处理结果   瑶池金母相当于天庭帝后,掌管天界所有女仙。   其身份之尊贵,几乎可与昊天上帝比肩。   二者一为阳、一为阴,象征天地宇宙,阴阳相抱,自然和谐。   她的出现,不仅众神仙心头一惊,连敖丙都不敢轻举妄动。   慌忙闪到一旁,让出灵霄殿门户。   杨戬觑见机会,乱滚的金光霎时汇作一团,飞出云海,夺门而出。   怎料。   瑶池金母正好乘云而入,微开大袖,瞬间把金光装在里面。   接着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雍容进殿。   “老远便听到灵霄内呼声混乱,吵嚷不休。汝等到底因何争吵?   难道全然忘了臣工的体面!”   她一出现,立即凤眼微嗔,冷然厉喝。   羞的众神仙面面相觑,赶忙重新列队,排好班次。   一瞬间。   刚刚还混乱的大殿,立马秩序井然。   这时有仙吏拱手回道:   “启禀金母娘娘,现有下界杨戬违反天规,被擒拿上界,我等正欲审问。   不想其人凶狂成性,意欲刺王杀驾,因而导致殿内发生混乱。”   仙吏吐字清晰,不卑不亢,几句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可瑶池金母听到,却并不买账,反而清喝道:   “住口!”   仙吏悚然一惊,众神则莫名其妙。   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她突然选择发火。   这时便听金母说道:   “那杨戬乃云华之子、陛下外甥。   常言道:‘舅甥一条心,骨头连着筋’。   小孩子在自己舅舅家闹一闹,汝等也要上纲上线不成?”   “可是……可是……”   群仙唯唯诺诺,张嘴欲言。   对方话里话外,只提舅甥,不提天规,袒护之意显露无疑。   因为一旦杨戬被定性为“刺王杀驾”,那即使元始天尊亲至,也保不住他的性命。   现在金母说是“小孩子在舅舅家玩闹”,意义顿时发生变化,成了毛孩子不知礼数。   所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跟“刺王杀驾”一比,礼数算个屁呀!   见众臣支支吾吾,表情复杂,金母微微一笑,又放出大招。   不过这次不是针对群臣,而是面向昊天。   “陛下,吾常闻下界圣主明君,欲治天下,须兴仁政、明人伦,如此方可得盛世民心。   您贵为三界大天尊,莫非还要因为外甥的一点玩闹,绝灭人伦,杀其性命吗?   倘若当真如此,安可治理三界?”   也就是瑶池金母地位尊贵,才敢跟对方这样说话。   否则换作旁人,真得为其捏一把汗。   昊天笑了笑,仍旧淡定自若,不见半点生气。   “那依娘娘之见,该当如何?”   群仙闻言,立马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她的处理意见。   瑶池金母想了想,道:   “杨戬大闹天宫,终究于理不合。   闻下界元始天尊奉圣意而封神,正缺忠臣良将,不如便罚他到姜子牙手下效命,戴罪立功。”   好家伙!   敖丙听到人都惊了。   这罚了跟没罚有什么区别呀?   瑶池金母啊瑶池金母,你的胳膊肘也太歪了吧!   什么?   你说你是杨戬的亲舅妈?   奥——   那没事了!   他心里憋着一口老槽,想吐又不敢吐。   尤其挨了打的“雷威大圣、四大神君”,表情更是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合着我就活该,白挨您外甥一顿毒打呗?   一时间,众人或难堪,或皱眉,神色不一而足。   昊天上帝坐在上首,对此尽收眼底,心里也觉得处理的太不公平。   思索再三,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杨戬冒犯天威,罪不容恕,若单单如此,未免有失公允!”   “那陛下的意思是……”   昊天看向群臣,接着又瞥了眼敖丙,沉声道:   “若杨戬能够痛陈己过,诚心认错,吾便饶他一回。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再罚他八千金锤,下界辅佐姜子牙罢。”   瑶池金母点点头,凤眼中暗藏一丝狡黠。   八千金锤算是为挨了打的天将出气。   西游时期,天蓬元帅调戏嫦娥也只挨了两千、卷帘大将打碎琉璃盏挨过八百。   正常一位神仙,三千锤基本能打的其魂飞魄散。   八千锤是考虑到杨戬有“八九玄功”,金刚不坏,比较耐打的缘故。   一旁。   不同于瑶池金母的乐观,敖丙却是暗暗摇头。   对方还是想的简单了呀。   以杨戬的个性,别说诚心认错,他不跳出来骂伱都算礼貌。   待会若是对方出言无状,想必不杀都不行。   大概众神仙跟他的想法皆为一致。   纷纷点头称赞,认同昊天,心里觉得杨戬必死无疑。   “那就请娘娘放出杨戬,看看他是否诚心悔罪吧!”   瑶池金母微笑颔首,广袖一挥,从中甩出一道金光。   光芒落下,化作杨戬的模样。   只是不同于刚刚的桀骜凶狂,暴虐成性。   此刻的对方双目无神,眼角残留泪痕,怔怔地跪在云上,沉默无语。   雷威大圣见状,不由诧异。   你小子怎么回事?   刚刚的凶狂劲儿呢?   出来接着打呀!!   四大神君互相搀扶,同样摸不着头脑。   怎么说句话的功夫,对方的精气神都泄了?   莫非瑶池金母使了什么手段?   白虎监兵神君心里不忿,忍不住出声喝道:   “杨戬,你可知罪?!”   他本意是想挑衅一下,引对方重新出手。   可杨戬不晓得经历了什么,失魂落魄,根本提不起斗志。   “杨戬知罪,愿领一切责罚!”   他轻轻抬头,目光复杂,望向昊天的眼神已然不再带着仇恨。   敖丙见状,顿时有所明悟,盯着瑶池金母的袖子不住打量。   金母似有所觉,凤眼微瞥,顿时有道声音响起在耳畔:   “下朝后到我瑶池一趟,把龙吉带回去!”   太子瞬时一惊,紧张地左右张望。   发现周围仙官神吏,充耳不闻,神色有若平常。   显然这道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忙诺诺拱手,作听命状。   心里却止不住翻腾:   “我带龙吉上天的事情,她怎么知道?莫非龙吉出卖了我?”   念头刚刚升起,又被他迅速推翻。   因为以龙吉公主的性情,断然做不出这种背叛朋友的事儿。   再想到瑶池金母神通广大,肯定也会卦算,而且比自家女儿那样的半吊子强的多。   此事肯定是被对方算到了。   可金母为人凌厉,连女儿失礼都能狠下心贬斥,自己带龙吉上天,又为何会受到纵容呢?   他心里一时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按捺,等见了龙吉再说。   感谢清风识字、敖烈字太昊的月票,哇,多谢多谢 第31章 昊天收尾   灵霄宝殿。   杨戬仍在受审,任由力士上前将他锁住,半点都不反抗。   群仙惊诧之余,皆猜测是否是瑶池金母暗中施了什么手段。   雷威大圣见其认错,更是心中遗憾,暗暗咂嘴。   前番他笃定杨戬桀骜成性,肯定不会认罪。   不认罪,则必死。   因而认同了昊天的处理方案。   谁知杨戬这会儿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他即使再想杀对方,也已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只能作罢。   昊天见状,轻抬目光,点了点头。   事情发展到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不仅找回了天庭的脸面,还警告了阐教,得到一员强大的战将。   最后。   瑶池金母的出现,又帮他护住了杨戬。   接下来。   便是最后的收尾,救自己妹妹出桃山。   他轻咳一声,目光隐晦的跟金母相触碰。   而后,开口说道:   “杨戬,你欺天罔上,罪大恶极,本该贬你至九幽之下,入十八层地狱。   幸有瑶池为你求情,免去死罪。   如今吾罚伱八千金锤,下界辅佐姜子牙封神,你可愿意?”   杨戬怔怔地抬头。   刚刚他一头撞进瑶池金母的袖子里,只觉内里乾坤广大,无边无际。   即使用法天象地,长的亿万丈高,依旧上不能见顶,下不能见底。   这时方知天庭的厉害与深浅。   正无可奈何时,忽然听到云华仙子的呼唤。   他心生犹疑,循声而去。   果然看见自己的母亲。   本以为多年来被镇压在桃山下,对方肯定受经苦楚,历尽磨难。   谁知道。   云华吃的是香糕玉点,睡的是尼绒金被,住的是地下神宫。   不仅没瘦,还硬生生胖了几斤。   杨戬当时人都傻了。   我在外面奋发图强,拼死拼活,誓要救你出来。   结果你在里面吃的好,睡得香,待遇堪比人间公主。   “你们是不是在合起伙来演我呢?”   他心里三观震碎,信念崩塌,赶忙一番追问。   原来昊天上帝根本没想过关自己妹妹。   只是想等三界风声一过,再寻机会放其出来。   自己因看不懂对方深意,反倒把事情闹大,搞得亲舅舅下不来台。   等于说。   在救出自己母亲这件事上,他不仅没出力,还把局面搞的一团糟。   这时听到昊天的询问,他不由再次想起母亲云华说的话:   “当年我同你父亲相爱,虽不曾有过后悔,但此时重新回想,那时候冲动任性,根本没想过你舅舅的感受。   他作为三界至尊,妹妹却带头违反天规,受此牵累,导致沦为世间笑柄。   后来暴怒之下,杀了你父亲跟哥哥。   想来冷静下来后,也定然时常感到懊悔。”   杨戬不信,只道他怎么可能懊悔?   云华便问:   “你遭天兵追杀,屡受险境,可曾遇到性命危险?”   杨戬瞬间沉默,面色阴晴不定。   他过往确实遇到很多危险,可每次都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初时只以为天不绝他。   现在想来,天不就是昊天吗?   倘若他真的铁了心杀自己,别说自己那时没练成《八九玄功》,就是现在练成了,不也逃不过瑶池金母一只袖子?   “杨戬,陛下问你呢,还不回答,更待何时?”   却是李长庚见他关键时刻愣神,忍不住出声提醒。   瑶池金母竖起柳眉,以为对方仍在记恨父亲哥哥的死,不由激励道:   “封神乃天庭要务,事关重大,若你辅佐姜子牙完成此事,则云华仙子亦可脱出桃山。”   群仙一听,齐齐愣然,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金母这话,占据天庭大义,让人实在挑不出毛病。   只能默默观望。   有的希望对方答应,有的盼着对方拒绝。   杨戬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一时走神,差点耽误大事。   赶忙单膝跪地,抱拳拱手,低头回答道:   “杨戬愿领责罚,辅佐封神,不敢有违!”   听到他认下来,昊天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刚刚对方半天不说话,他还以为大外甥脾气又上来了。   这时候要是再拒绝,真的是谁求情都不好使了。   为免夜长梦多,他赶忙下令,把杨戬拖出去,宫外行刑。   力士不敢有违,上前抓起对方,乘云飞出灵霄殿。   昊天则继续说道:   “此次事端,到此为止。   不过我天庭浩然,有功要赏,有过要罚。”   说着,话锋一转。   “东海龙三太子何在?”   敖丙精神一振。   闹了半天,终于到了页面结算环节。   自己这次露了大脸,不知昊天会有何封赏。   忙出班拜道:“敖丙在此,请大天尊训示。”   昊天眸光绽然,微微一笑,群仙也都满意地看着他。   “此次你擒获杨戬,护驾有功,更为我天庭挽回颜面。   特许加封你为:‘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掌降妖除魔,震邪封恶之事,代吾巡视三界。   另赐神兵‘龙口乌金枪’、十二颗八宝金丹、三十壶琼浆玉液、六千年蟠桃一枚。”   他一口气说完全部封赏,立马有数名仙吏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上来。   一时间,敖丙顿时陷入幸福的烦恼之中。   首先“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乃是四品官职。   相当于“九曜星官、二十八宿、哪吒元帅、四大天王”那个等级。   要知道,东海龙王敖广,也才是个五品官。   等于说。   他出去下个雨的功夫,回家敖广见到都得倒身下拜。   另外为了扩大影响力,昊天特意加了“巡视三界”四字。   目的就是把他拉出去亮亮相,当作明星选手给天下众生看看。   我天庭能打的不是没有,往后阿猫阿狗别来赛脸。   除此之外。   “龙口乌金枪”也是足以与天蓬元帅“上宝沁金耙”相媲美的神兵。   能飞能战,透骨穿心,更可随意脱手飞出,再召唤回来。   以敖丙的臂力,扔出去简直如同一道闪电,威力不可思议。   剩下的如“八宝金丹、琼浆玉液、六千年蟠桃”,无一不是宝物。   能够轻易提升功力,增涨法力。   这一波,他简直赚的是盆满钵满。   唯一的遗憾就是,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每年人间的二月份,他都得到灵霄殿上一次早朝。   但这次就不是站在门口了。   门口都是四海龙王该站的位置。   他得再往上提一提。 第32章 宴无好宴   却说敖丙获封上将,灵霄殿群仙俱个心服。   昊天上帝不是小气的人。   又为他大摆宴席,庆功显耀。   四海龙王因是敖丙长辈,亦被邀请上天参宴。   席间更是招来月宫众仙子,献舞助兴。   大名鼎鼎的嫦娥赫然在列。   只见一曲霓裳仙乐,天女们风姿绰约,笑靥盈盈;轻腰细舞,广袖留香。   恰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直到大宴消散,敖丙方得空闲,随众出了斗牛宫。   敖钦、敖闰等龙王叔伯均喝的醉态朦胧,敖广则抱着儿子的金印乐的合不拢嘴。   “丙儿,你果真给我长脸,为父多年为天庭效命,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何曾像这样扬眉吐气?”   “对对对,你刚刚是没看见,往日里那些仙官神吏,高高在上,正眼都不看我。   今天竟也屈尊降贵,向吾等敬酒。   痛快!痛快!!”   南海龙王敖钦哈哈大笑,同西海龙王敖闰一起勾肩搭背,欢笑怡然。   仿佛过往心中积压的郁气,都随着今天一场宴会而消散。   北海龙王敖顺提议道:“天宫拘束,到底不如咱自家放的开。   趁着今天兴头,不如再回龙宫喝一场。”   “好好好,大哥作东,大哥作东!”   东海龙王敖广豪气拍胸,直言全场的消费都由我东海买单。   敖丙正准备答应,忽觉清风拂面,吹散七分酒气,不由得想起一事。   瑶池金母好像还约了他,下界时带走龙吉。   这事儿可不能耽搁。   所以忙拒绝道:“父王、三位叔伯,孩儿之前同人有约,须得往瑶池一趟,面见金母。   却是不能作陪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跟瑶池金母搭上话。   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感动,拍着其肩膀说道:   “不错,涨志气,真给咱龙族涨志气!”   “我家摩昂要是有贤侄四分成就,我死也甘心咯。”   众人或赞或夸,直把敖丙吹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   甚至四海龙族都要仰仗他之类的云云。   敖丙听的头皮发麻,感觉莫名地多出许多压力。   忙告罪几声,乘云前往瑶池。   ··   瑶池位于斗牛宫之西,浩瀚非凡。   里面溶溶漾漾,非下界之水,乃是融成玉之精髓,潋滟清波,犹若酒浆一般。   内有三苑,一为蟠桃苑、二为青鸾苑、三为石麟苑。   “蟠桃苑”自不必说,里面种的乃是天界灵根,蟠桃宝树。   平常别说吃一颗,闻一闻都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青鸾苑”是金母豢养的青鸾众,多为珍奇鸾鸟,下界罕见。   “石麟苑”里面则锁着一只上古石麟异兽,凶威莫测,近乎绝种。   除此三苑外,尚有一座朱楼贝阙屹立于瑶池之畔,唤作:“墉宫”。   金母日常便闲居于此。   敖丙乘云赶到,宫门前先被几员披甲女仙拦住。   “何人胆敢擅闯墉宫?”   “烦劳通禀,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得金母相召,到此觐见。”   听是上主的命令,披甲女仙不敢大意,忙到宫中禀告。   过不多时,   有一秀丽女仙迎接出来,乃是金母驾下八乐侍女中,击昆庭之钟的石公子。   “上将驾临,快快请进,公主已然等候多时。”   她彬彬有礼,不卑不亢,作个“请”的手势。   敖丙微微一笑,颔首点头,随其步入内廷。   二人过几道门户,再经廊庑抵达一座优雅庭院,忽的他脚步一顿,神色大惊。   但觉目光及处,赫然跪着一道倩丽人影。   不是龙吉,还能是谁?   “公主,你怎么……”   他刚想出声询问,一旁石公子立刻抬指,作个“嘘”的手势,制止道:   “公主私自上界,违背天规,金母问她如何到的天界,她死活不说,是以命其跪在这里。   上将不要打扰,先随吾去见主母吧。”   “可……”   敖丙张了张嘴,没想到天庭家教竟如此严厉。   而且龙吉公主也真够义气。   尽管瑶池金母已经算到一切,可对方愣是没有出卖他。   一时又是心惊,又是感动。   当下绕过龙吉,步入庭院,走到一座大殿。   石公子率先进内禀告。   接着敖丙方被准允进入。   但一到殿中,他表情又是一变,忍不住暗暗警惕。   伱道为何?   实在是里面的气氛不寻常。   只见一座屏风画扇,上绣山河日月,诸相星辰。   背后隐约卧一道人影,正是瑶池金母。   下首左侧。   又坐一英气女仙,素服大袖,腰背挺直,地位明显不低。   为何不低呢?   因为其他侍女都是站着的,包括引路的石公子,进殿都先立到一旁。   唯独她,凛然端坐,隐有一股正派之风,让人不敢小觑。   在女仙的对面,则是一个男人。   不是别的,正是敖丙的老熟人——杨戬!   咱就是说。   我刚刚靠着擒拿他而获封上将。   还害对方挨了八千金锤。   现在二人同聚一堂,你说尴尬不尴尬?   难道这是鸿门宴?   若真的是,我可不能被抓到把柄。   他疑神疑鬼,不敢妄动,恭恭敬敬地作足礼数道:   “微臣敖丙,参见金母娘娘”   “不必多礼,就坐吧。”   屏风后面,瑶池金母轻轻抬手,示意上座。   敖丙左顾右盼,却是不知道该坐左边,还是右边。   因为右边是杨戬,自己跟对方有冤仇。   左边看着陌生,一时认不出来。   正犹疑时,杨戬不由冷笑出声:   “怎么?堂堂巡天上将,难道连个座位都不敢坐?”   好好好,你小子,拿话激我是吧?   敖丙呵呵一笑,成功上当。   直接冷哼一声,坐到女仙的旁边。   然而他刚刚坐下,屁股都还没焐热呢,就差点吓的跳起来。   概因那位正派女仙盈盈一笑,向他主动打了个招呼:   “九天玄女,见过巡天上将!”   九……九天玄女?   敖丙一张俊脸,稍微绿的有点发懵。   九天玄女是何人呐?   其乃瑶池金母之近臣,道门第一女战神。   乃天地之精神,阴阳之灵气。神无所不通,形无所不类。   掌管天机秘典,应时应运,入世救劫。   曾传授黄帝兵书战策,大败蚩尤。   后来黄帝功成身退,飞升火云洞,修混元道果,位列三皇。   至今仍认九天玄女为师。   你自己什么身份?   竟然敢跟她坐一桌?   感谢书友20181028173910645的月票 第33章 天理何在   身旁便是黄帝之师,金母近臣。   敖丙心里多少有一点压力。   但他屁股既然落了座,再想起身,未免显得失礼。   只能露出一个恬静淡然的笑容,谦和行礼。   暗地里其实慌得一批。   待二人见过之后,瑶池金母轻轻开口。   “杨戬,汝此番下界辅佐姜子牙,一为天庭封神;二为教派兴衰;三为生母云华;责任可谓深重。   我料你兵战凶危,尚有几桩劫难,便赐你一物襄助!”   杨戬抬起头,面不改色,抱拳问道:   “不知金母所赐乃何物也?”   敖丙亦目光湛湛,略显好奇。   心里暗叹对方好命。   自己得两柄阴阳剑,尚且拼死拼活。   结果人家都是长辈上赶着送到手里。   简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便听九天玄女笑着插话道:   “虽比不得‘开山神斧’那等神兵,却也天上地下,不可多得。”   好家伙。   我直呼好家伙!   敖丙彻底酸了。   九天玄女这样的大神,眼光见识皆非比寻常。   连她都觉得是“天上地下,不可多得”,那得厉害到什么地步?   杨戬啊杨戬,你真该死啊伱!   他面露微笑,心里已经羡慕的要死,却还必须装作镇定,淡然自若。   金母不再卖关子,直接命人带上来。   侍女出外转一圈,不多时,牵回一条白色细腰猎犬。   那犬两耳尖竖,目光锐利,细腰长腿,十分敏捷的样子。   九天玄女解释道:   “此乃仙犬,擅奔袭、追缉、捕猎,为仙界天狗。   娘娘知你有玄功变化,遂将之送给你,望你好生应用。”   说罢。   侍女解开锁链,细腰猎犬立刻摇摇尾巴,亲昵地跑到杨戬身旁。   莫名的,敖丙居然松了口气。   我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是哮天犬啊!   此物说厉害不厉害,说简单不简单。   封神一书中,杨戬凭借哮天犬,曾将大罗金仙赵公明咬伤。   尤其作者还专门用诗赞美过,说:   “仙犬修成号细腰,形如白象势如枭;铜头铁颈难招架,遭遇凶锋骨亦消。”   当时放出来,给赵公明咬的是颈项飞红,袍服皆碎。   堂堂大罗金仙,愣是狼狈的像个赖子。   总之,   如果两个人打架,他突然放狗的话,确实能出其不意,吓人一跳。   杨戬摸摸狗头,心里很是喜欢,感激的道:   “谢过金母娘娘。”   瑶池金母没说话,继续用行动告诉他,你小子谢早了!   侍女退下后,又有一人捧着只方盘,献到杨戬面前。   敖丙瞪着眼睛偷看,发现赫然是一把金弓,以及一袋银色弹珠。   那弓不是后世常用的弹弓。   而是类似于弓箭一类。   只不过箭矢换成了弹丸。   九天玄女继续介绍道:“此为金弓银弹,乃是昊天上帝见你当年狩猎荒野,随手所作,可惜无缘交给你。”   好,好!   杨戬啊杨戬,你又多了一条该死的理由!!   敖丙再次悄悄破防。   昊天上帝亲手做的东西,虽说玩具的可能性很大,但也必然不会普通。   结果又又又又白送!   天理何在?   公道何存?   ··   没有理会他的羡慕跟嫉妒。   杨戬抓起金弓银弹,目光略微失神,表情有些复杂。   他恨了昊天一辈子,没想到对方反而时刻想着他。   回忆当年奔走荒野,饥肠辘辘,连只兔子都抓不住,不免五味杂陈,摇头苦笑。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就此结束,怎料瑶池金母见他不说话,竟然继续道:   “下界当中,还有你一桩机缘,只是现在不便详述,你自己好生仔细。”   言毕,她望向敖丙。   太子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敖丙,如今封神将起,事段频发,你有巡天之责,不可懈怠。   本宫知道龙吉是你带上天的,她既宁死不说是谁,我便给女儿一个面子,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她这样说,是摆明了不打算追究了。   但敖丙仍心虚地垂头拱手,凛然道:“谢娘娘开恩。”   金母笑了笑,目光上下打量,一会儿望望他,一会儿望望杨戬。   似在暗中比对。   半晌之后,满意地点头:   “龙吉当年蟠桃失礼,被吾贬斥下界,居于凤凰山青鸾斗阙。   遥想她在天庭时,生性天真,不谙世事,不知道人间之险恶。   既然你与她相识,还望多多照顾,免得被什么阿猫阿狗欺骗糊弄。”   这句话明显藏着暗示。   旁人听来一头雾水。   可敖丙熟知封神剧情。   知道龙吉公主曾因月老一顿牵线,嫁给殷商叛将洪锦。   而洪锦曾是截教弟子,担任过殷商三山关总兵。   论本事,只会“旗门遁”之类的障眼法,外有一头坐骑鲸龙。   纣王予其荫禄,封他为“奉天征讨大元帅”,结果对方不思报效国君之恩,反而投降西岐。   跟龙吉公主结婚后,更是分不清自己的斤两。见通天教主摆下万仙阵,竟带着老婆上前凑热闹。   你想想。   他本师承于截教,万仙阵时反而想去破截教的阵。   如此作为,别说瑶池金母,连阐教弟子都看不下去。   显然金母对这桩姻缘十分不满。   不对。   大概更多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   毕竟龙吉受到连累,本身也死在了万仙阵里。   敖丙颔首点头,想都不想便应承下来:   “娘娘请放心,小龙定会尽心护持,使公主免受侵害。”   瑶池金母“嗯”一声,接着突然伸手。   霎时间。   阴阳双剑飞跃跳动,化作黑白两道光华,飞出剑鞘。   敖丙大惊,本能的伸手召唤。   谁知剑光充耳不闻,直接飞进金母手中。   “此二剑用料粗糙,炼制手法亦上不得台面,因此方被开山神斧所伤。   我既请你照顾龙吉,便把双剑为你重新炼制一遍,免得再一碰就碎。”   对方毫不客气的品评,敖丙听的暗暗尴尬,不好意思地挠头。   阴阳剑在他眼里是宝贝,可在瑶池金母眼里,却如一团破铜烂铁。   当初开山神斧只是一道斧光,便把双剑砍出豁口,吓的他都不敢再用。   现在如果能重新修复,倒也了却一桩心事。   可惜。   敖丙的想法跟大佬的想法,肯定不是一样的想法。   他想的是修复,可瑶池金母想的,却是直接回炉重造。   感谢书友110804163350874的月票,非常感谢 第34章 金母炼剑   瑶池金母地位显贵,出手相当阔绰。   既然准备为敖丙重炼飞剑,自是不会随意糊弄。   当着众人的面,她掌心升起一道神火。   火呈青绿二色,焱焱飞光,烈烈燎人,腾起无边汹涌热浪。   仅仅瞬间,便把阴阳二剑化作一块红彤彤浑铁。   好在那屏风似乎是件宝贝,将滚烫气息适时阻隔。   众人除了稍微有点口干舌燥外,再没有别的异状。   下方座前。   杨戬一边逗狗,一边偷眼观望。   他虽师承阐教玉鼎真人,修成《八九玄功》,但对于法宝的炼制却是一窍不通。   此刻有机会观摩,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   相比对方的偷看,敖丙要看的更加光明正大。   见金母一团火即把飞剑融成铁块,他心里不由掀起惊涛骇浪。   自家人知自家事。   阴阳剑虽说不如开天神斧,但也是以太乙金精为主料,辅用星河神沙而炼成。   其中,   不论是“太乙金精”,还是“星河神沙”,均为三界主流的炼器材料。   而能成为主流,效果自是拔群。   一则好取好用,二则质地上乘,非比寻常。   可正是如此神料,却被瑶池金母一团火炼化。   咱先不说那团火厉不厉害,光是金母空手炼剑就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毕竟,   正常仙家都还得用个炉子呢。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迷茫与惊讶,九天玄女忍不住饮茶轻笑,为二人解释道:   “此火乃六丁神火,集‘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等六气,化合纯阴。   又因阴极而生阳,于是再分文武。   制器炼丹时,文火低温、武火高温,两相搭配,效果超乎寻常。”   听到她的解释,敖丙默默点头,心道我说怎么这么厉害,原来是“六丁神火”。   此火听来陌生,解释一下很多人都能想起来。   因为在后世西游时期,太上老君的八卦炼丹炉里,用的正是“六丁神火”。   那火相当的厉害。   不仅炼出过“如意金箍棒、九齿钉耙、紫金铃”等武器,更是曾将观音菩萨的杨柳枝烤的焦干。   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时候,即使明知道他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太上老君亦准备用神火炼他。   可见在老君的心里,金刚不坏也是能够被六丁神火炼化的。   然而孙悟空为人机敏,悄悄躲到巽位。   此处乃出烟的通道,有风无火,没有被神火烧到。   却熏坏了他的眼睛,导致炼成个“火眼金睛”。   看似能够瞧破别人的变化,实际上让完美无缺的金刚不坏,出现一个巨大的弱点。   即:   遇到风烟就会忍不住流泪,两眼刺痛。   西游路上,因为这个弱点,孙悟空没少吃大亏。   不过当时猴子满腔怨愤,肯定没想到“火眼金睛”会是个病眼,直接跳出八卦,推翻丹炉。   一块炉砖因此坠落,形成了火焰山。   火焰山都是三昧真火。   等于说,六丁神火掉到人间后,凭空降了一个品阶。   毕竟“三昧真火”不是多么高端的玩意儿,连姜子牙这样未修成仙道的人都会。   ··   闲话少叙。   六丁神火的厉害毋庸置疑。   但瑶池金母能徒手使用,更让人感觉震撼。   传闻修成混元功果之辈,肉身皆可历万劫而不坏。   如今看来,传闻并非虚言。   连“金刚不坏之身”都能炼化的东西,在人家手里跟玩一样。   他一时明白差距,看的愈发聚精会神。   就见金母烧锻过后,命侍女取来许多仙金神料,按比例一一添加。   完了又运用法禁、炼入种种神纹烙印。   怕二人看不明白,九天玄女继续说道:   “此乃云纹宝篆,共计三千六百八十二万种。   娘娘所用,乃篆中的‘流云、飞光、断魄、神锐’等字。”   敖丙先不问那到底有何用,反倒是对“云纹宝篆”生出兴趣。   忍不住道:   “敢问上神,‘云纹宝篆’到底是何东西,小龙以前竟从未听说。”   九天玄女笑了笑,并没有因此而看轻他,而是十分耐心地回答。   “上古时期,文明众多,各家对道的理解不同,因此生出种种文字表述。   龙章凤篆、巫字魔纹、天玄至理,皆暗藏其间。   因而有大能集百家之所长,编撰出‘云纹宝篆’,一字一词,可谓包罗万象,奥妙非凡。   心有山水者,所悟皆为山水;念想星河者,所见皆为星河。   甚至有大神伏羲,凭此观天悟道,创出先天八卦,修成混元道果。”   敖丙目瞪口呆,听的一愣一愣。   没想到“云纹宝篆”竟然如此厉害。   更让人惊讶的是,伏羲居然已经修成混元道果。   可按照洪荒流的说法,不是圣人只能有七位吗?   怎么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往出跳?   啥?   你说不是洪荒?   噢——   那没事了。   毕竟如果圣人真的只能有七位,如来佛祖便不可能稳坐灵山。   大魔无天更不可能逼的漫天仙佛退位。   根本没那个本事好吧。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混元道果”你能修,我也能修。   敖丙心里便不可抑制地跳出一个念头:   “我亦是有成为世间圣人的潜质”。   龙族第一位圣人!   嘿嘿!   光宗耀祖啊简直!!   “敖丙,你能不能别笑的这么恶心?”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太子的幻想。   抬起头。   杨戬眉头紧蹙,一脸嫌弃,微微扭过身,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一样。   一旁的哮天犬也忍不住汪汪两声,表达着不满。   敖丙顿时清醒过来,回复正色,端正地坐直身体。   唯独脸颊略微有些泛红。   九天玄女见状,暗暗好笑,正准备说些什么。   忽闻瑶池金母轻开金口,说道:   “敖丙,取伱精血来,为剑开锋!”   “以血开锋”是众多炼剑方式中的一种。   能够增强主人与剑的联系,使之更容易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有名的如“干将、莫邪”,用人来祭剑。   金母自是不会使用那种酷烈的手段。   但取点血在所难免。   敖丙没有犹豫,并指如剑,在腕上一划。   手腕立刻出现一道口子。   接着血珠纷纷洒洒,飞向宝剑。   一时满室生香,处处馥郁。   原来神圣之身,非比寻常。   他的尿都能让鱼儿化龙,令地上长出灵芝,更别说是体内蕴藏的精血。   便见血珠洒落,与剑相触。   霎时间,   异象抖生!   停电了,迟来的更新。   同时感谢死亡~刀锋、月中庭、三清¥道人、书友20210511191620415、年轻人嚣张跋扈的月票。   哇,大家一定要记得追读啊,我正在推荐位上,不能晋级就凉了,呜呜,千万支持一波啊 第35章 剑出游龙   瑶池金母亲自出手,以“云纹宝篆”炼制飞剑,再加上仙金神料不限量的供应。   毫不客气的说,三界都找不出这样的配置。   现在敖丙又用苍龙之血,为剑开锋。   可谓是玉剑将成,锦上添花。   只见屏风后,亿万金光璀璨如朝阳,似要倾洒万方大地,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光芒所过,本该是暖融的温馨,结果却让人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仿佛被千万把神剑指向喉咙,心中不自觉生出警兆。   敖丙见状,心头忍不住欢喜。   “刚出炉便有如此异象,必然是柄好剑!”   念头刚闪,便闻阵阵龙吟响贯神霄,呼啸瑶池。   金光摇摆,脱出金母手心,半空化作一道长龙,摇头摆尾,在墉宫里肆意飞翔。   仅是掠过,就让杨戬元神一颤,宛若被绝世凶兽盯上,心情躁动不安。   敖丙则心血来潮,隐隐同剑生出感应,似乎那是他的另一只手足,随意念而发。   金母笑道:“你再用剑诀御使,看看是否堪用。”   敖丙点点头,忙并指如剑,使出《天圣剑诀》。   瞬时间。   如龙剑光飞跳,蜿蜒盘舞,上下翻滚个不停。   时而流星坠地,疾若飞电;时而狮子摇头,锐不可当。   快也一念,慢也一念,全由心意变幻。   短短数十个呼吸,他便将剑招使了个遍。   九天玄女颔首微笑,弹指飞出一道光焰,似一豆灯火,渺小衰微,一口气即可吹灭。   然而飞驰起来,又能显数尺惊虹,凌厉非凡。   玄女道:“且让我再试试你的剑招。”   说是试试,其实多半存了指点的意思。   毕竟人家是道门第一女战神。   真要打,再来十个敖丙也招架不住。   太子笑一声,道声“多谢”。   忙使一招鹰击长空,催动剑光飞扑而下。   那剑由龙血浇筑,已然通灵,不动时如山,一动时如电。   众人只觉金光一闪,双目刺痛,再睁眼,灵光已被剑光死死罩住。   可九天玄女何许人也?   乃是火云洞三皇中的黄帝之师。   手段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见被罩住,灵光猛地向上一窜,瞬间分作数十牛毛细丝,震荡雷音,轻易突破封锁。   半空里,飞丝又自合拢,重新聚作一道灵光。   “你的剑势虽密,却形神散乱。   须知剑乃人之手足,御剑时更要将精气神合于一处,否则张再大的网也无用。”   敖丙若有所思,皱眉苦想,忽的灵光一闪,抬手指向剑光。   那剑受到感应,立刻摆尾摇头,化作一鳞爪分明,头角峥嵘的金龙,再次扑向灵光。   九天玄女神色诧异,以为他仍听不明白,不由故技重施   瑶池金母则摇头无语,默默感叹。   ‘这小子真乃朽木也。把龙吉交给他,不知是对是错’。   正怀疑时,   灵光化作的数十道牛毛细针,已然攒射到金龙身上。   叮叮砰砰——   本以为金龙会被一穿即破,谁知霹雳震动,无数火块四处掉落,飞溅的到处都是。   那金龙长吟一声,竟凭龙鳞硬生生将细针撞开。   这下子,别说瑶池金母,连九天玄女这样的行家都惊讶起来。   敖丙谦虚笑道:“小龙初涉剑道,不知深浅,只把剑幻作自己本相。   斗剑我当然不如上神,可若论龙身肉搏,爪撕牙咬,却是打小便会。”   九天玄女恍然,继而抚掌微笑:   “把剑当作自己,神意自然注入剑中,没想到伱竟有如此高的悟性。”   敖丙拱手,不敢张狂,连道“都是上神教的好”。   一旁杨戬暗暗点头,面上却仍旧不服,心想道:   “等我回玉泉山,也找师父炼把仙剑,定要再找你比个高下。”   接着。   玄女同他又试演几招,把个《天圣剑诀》全部指点一遍。   其中或修或改,精简添加,弄出二十四招剑式。   敖丙可谓受益匪浅。   待到指点完毕,剑光收敛锋芒,化作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瑶池金母道:“剑既炼成,汝可为其取个名字,好作称呼。”   敖丙不敢乱取。   为剑取名,也是拉关系的好机会。   往后传出去,他也好跟人吹一句:“我这剑可是瑶池金母取的名,你敢乱动吗?”   遂请求道:“此剑经娘娘之手重获新生,自该由娘娘为其取名。”   金母摇头失笑,暗道他滑头,目光转向九天玄女。   “你既然传他剑招,便把名字一并取了吧。”   娘娘有令,玄女岂敢违逆。   当下眼波闪动,想了一想。   “此剑成功时,曾飞空长吟,蜿蜒若一道游龙,不如便叫‘游龙剑’,如何?”   “好好好,游龙好,游龙好!”   敖丙乐的合不拢嘴。   能被九天玄女取名,也是宝剑莫大的荣幸。   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见他手里拿着空刃,金母娘娘叫人再取出一支剑鞘,用于藏剑。   算是尽善尽美。   而后便命二人告退。   ··   抱着游龙剑,敖丙一边走出庭院,一边不断地擦拭,心里的高兴怎么都藏不住。   杨戬斜睨一眼,似是有些瞧不起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冷哼道:   “瞧你那出息,真给东海丢人。”   敖丙也不气恼,反而用眼神盯着他腰间的金弓银弹,一脸馋色。   “你那么有出息,敢不敢把弹弓送给我?”   杨戬顿时捂着宝弓,牵起天狗,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到跪着的龙吉公主身边时,脚步顿了顿,轻轻传出一声“谢谢”。   三人相距不过几十步,即使对方声音再小,敖丙依旧能听的清楚。   忙大声揶揄道:“要叫表姐!”   “噗嗤……”   跪着的龙吉憋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杨戬也跟着脸红到了耳朵根,脚步飞一样的迅速,一溜儿没了踪影。   小样儿,还跟我斗。   他得意洋洋,将剑挂在腰间,快步来到龙吉公主面前。   望着这张比天女还要精致唯美的容颜,敖丙心绪复杂,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龙吉,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别说请金母炼制游龙剑,光是九天玄女,他都没资格见到。   可以说。   刚刚之所以有那么多的收获,全是吃了公主的软饭。   但你又不能否认,那软饭确实好吃。   不仅让人喜欢吃,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龙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感觉被直勾勾地盯着,双颊火辣辣的,忍不住生出一丝晕红。   半晌方羞涩地道:“你为什么老盯着我?”   感谢掐指算未来、迷一样的男人、书友20211204080223340的月票,非常感谢 第36章 劫数降临   龙吉的眸子清澈如一汪秋水,当被注视的时候,你总能照见清晰的自己,进而心跳加速,忍不住停顿。   即使是敖丙,似乎也不能例外。   他尴尬的扭头,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如此败退,便又昂首挺胸的道:   “公主虽然生的美貌,但总不能别人多看两眼也有罪吧?”   “我哪有那么霸道!”   龙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接着见太子伸出手,不由露出迷茫的神色。   敖丙居高临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快走吧,再晚南天门封闭,我只能陪公主一起跪着了。”   少女顿时恍然,看了眼幽静的庭院,微微一笑,抓住大手,从地上站起来。   动作相当的顺滑自然。   却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已经不再抵触跟敖丙牵手。   “唉,女大不中留啊!”   瑶池金母坐在屋内,叹息感慨,啜饮香茗,似是要借茶水冲淡心里潜藏的不舍。   家里养的白菜被猪拱,这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但当猪真的下手时,饶是金母也难免触动。   好在敖丙是她亲手选的,又肥又壮。   不像月合老人挑的洪锦,简直没眼看。   一男一女走出墉宫,龙吉复化作一枚簪子,借敖丙的遮掩,出了南天门。   而后。   他们乘云浏览大地,到处是壮丽的山河。   隐约可见渺小的城池里,贩夫走卒,车水马龙。   敖丙答应金母要照顾龙吉,又想着跟公主套近乎,便一直游游逛逛。   期间说些旁人的见闻,仙魔的段子,倒也逗的对方欢笑声一路。   直到送至凤凰山青鸾斗阙,公主方感时间过的真快,不由邀请其入宫一叙。   旁人听见可能也就答应了。   然而敖丙深知“过犹不及”,跟妹子聊天太过热情可不好。   连忙摇头婉拒。   果然。   龙吉乃天家贵女,何曾体验过被别人拒绝的滋味。   一时怅然若失,恼羞异常,但又找不出个理由。   只能闷闷地回到宫里,对着花花草草发泄闷气。   春桃、香兰见状,无不莫名其妙,追问几次,公主皆默坐无言,只能暂时作罢。   ··   东海。   咸湿的海风吹荡云霄,吹的天空晴光万里,热意火辣。   敖丙乘云驾雾,经过陈塘关。   本想下去见见李靖,忽的望见海波翻滚,红浪滔天,一片灿烂光华笼罩海面。   他心觉有异,生出某种预感。   “莫非已经到了哪吒闹海的时间段?”   可哪吒闹海时明明七岁,我出海时对方才四岁。   不对!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先战杨戬,又赴盛宴,再从瑶池那里回来,刚好三天!   天上三天,人间三年。   如今哪吒可不正好七岁。   “完了,要出大事!”   不算还好,一算敖丙表情大变,赶忙飞往入海口。   然而紧赶慢赶,终究是慢了一步。   只见岸上一个小孩,头挽双抓鬓,男生女相,套金纹朱赤短褂,穿着青灰色灯笼裤。   手里举起明晃晃一个圈子,赤脚踩在一名夜叉身上,作势欲打。   “哪吒,住手!!”   “铛——”   一声闷响,金圈砸落,夜叉脑袋当场碎成烂西瓜,红的白的淌了一地。   敖丙伸出的手也跟着僵在半空,目瞪口呆。   劫数,劫数!   莫非这就是劫数?   我早一刻,晚一刻,都遇不上此事。   偏偏刚回东海,直接撞到脸上。   他震惊的不知所措,却听哪吒笑道:“该死的畜生,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   说罢,在海水里洗了洗,方自回头望向天空。   “你又是谁,怎么知道我叫哪吒?”   数年未见,他似是已经忘了敖丙的模样。   太子非常无语,落下云头,快步来到尸体面前。   见夜叉死的凄惨,忙掏出八宝金丹。   此丹由天帝所赐,非比寻常。   既能提升法力,又能活死人、肉白骨。   敖丙将丹药捏碎,星星点点,洒在夜叉头上。   不多时。   肉芽蠕动,骨血重生,夜叉李艮碎掉的脑袋竟重新生长回复。   哪吒是乾元山弟子,知道仙家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但知道归知道,终究也是第一次见。   不由骇异的瞪大眼睛。   等到他反应过来,夜叉已然清醒,幻痛似的捂着脑袋。   “痛,痛死我了!!”   敖丙松了口气。   李艮为东海办差多年,从未出过纰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对待自己人,他从不吝啬。   “李艮,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争斗?”   这却是他明知故问。   所谓万事说不过一个理字。   虽然他早知道剧情,可处理事情不是1+1=2那样简单。   非得问个清楚,拿住话柄,占住道理,如此即使闹到灵霄宝殿,也有个说法。   李艮幻痛惊慌,听到熟悉的声音,忙坐起身。   见是三太子殿下,顿时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哪吒哭诉道:   “殿下,那哪吒无礼,使异宝晃动东海龙宫,小的上岸查看,反被他骂作畜生。   一时气愤,便动起手来。   没想到……没想到……”   他连说两个没想到,哭的有些泣不成声。   敖丙点点头,又望向哪吒,目光冷然。   “他说的是不是事实?”   哪吒瞪着眼睛,叉腰怒道:“明明是他先骂我,我才动的手!”   “伱胡说!”   夜叉大怒,一把鼻涕一把泪。   “分明是你见我丑陋,出口成脏,竟然还敢狡辩!”   被苦主当面对质,哪吒也没了底气,索性破罐子破摔。   “就是我先骂你的,又能怎样?我乃陈塘关总兵李靖之子,你凭什么跟我动手?”   好!好!   你可真有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   敖丙大怒,拳头捏的嘎嘣作响。   即使对哪吒的嚣张跋扈有过心理预期,可真正见到的时候,血压还是忍不住噌噌上涨。   这孩子就跟有“超雄综合症”一样,简直是天生的恶人。   “哪吒,当年我为你取名,你还曾叫我一声哥哥。   念在咱们两家的情分,你也该手下留情。   为何刚才明明听到我的呼喊,仍旧下死手?”   “噢——原来你就是那个泥鳅!”   哪吒恍然大悟,握紧了混天绫。   “我师父说,我是昆仑山灵珠子下世,当年他早就想好为我取名,却被一个叫敖丙的小泥鳅抢先。   分明是你算到了我师父的心意,特地跑来,借着取名占我便宜!”   他举起乾坤圈,表情逐渐凶狠:   “你以为,我哪吒的哥哥就这么好当吗?”   感谢书友20220910180651915的月票,谢谢兄弟 第37章 关系破裂   常言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常言又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哪吒是双重BUFF加身,被太乙真人教的无法无天。   即使敖丙有心理准备,也被气的火冒三丈。   当年你师父平白无故砸我一砖,我因权势尚弱,装聋作哑。   现在我授封四品天将,已非吴下阿蒙,你还敢欺我门庭,杀我夜叉。   姥姥!!   “你个孽障,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太乙真人到底教出何等高徒!”   他一发脾气,血贯瞳仁,抬手向东方一招。   顿时间,   海面掀起滔天大浪,如倒裂的山峰,拍岸而来。   哪吒惊的抬头,慌忙舞出混天绫。   红绫儿若游龙摆尾,拍碎巨浪,溅落无数水花。   再回头,沙滩已经只剩下敖丙。   原来那道浪头不是袭击他,而是保护巡海夜叉。   自己分心的功夫,对方已被浪花卷入深海。   哪吒瞬间大怒,“敢耍小爷,小爷让伱知道厉害!”   再次使出混天绫,龙蛇一般,舞出千万团火块。   红光艳艳,铺天盖地,向敖丙卷裹而来。   太子神色冰冷,全无一丝担忧。   他连杨戬都能战败,区区哪吒,算个屁。   眼见红绫彩带一样,绕空三匝,飞至自己头顶,忙使个天罡变化。   化作一团灰飒飒滚地狂风,掀起阵阵砂砾尘霾。   不是他想变的难看,属实是天罡数变化限制颇多。   只能变些粗拙的东西。   狂风已经算是轻巧灵变的了。   却说风乃无形之物。   混天绫有形有质。   有形如何裹的住无形?   红绫飞卷,落入风中,全然如猴子捞月,一摸成空。   根本裹不住。   哪吒不敢置信,他的混天绫自出生时便携带在身,每每对阵飞出,总能无往不利。   现在竟被一道风儿破解?   “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他的见识少,不知阐教十二金仙,门下皆有秘授神通。   因而认不出变化之道。   心焦之下,接连又将混天绫舞了几回,仍旧不见作用。   遂又使乾坤圈打来。   “呼”的一声,金圈穿过狂风,还是无济于事。   “哪吒,我念你年幼,只叫你多试几次,若黔驴技穷的话,便早早留下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回响,滚地风裹挟砂砾,又从四面八方吹袭。   一时间,哪吒眼不能睁,耳不能闻,只听到呼呼的风声,以及针刺般砸到自己身上的砂砾。   他抬手护住眼睛,视线受到迷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觉周围风声一停,沙尘悄然尽落。   心头不由一喜,暗道:“妖法就是妖法,完全不能持久。”   可没等高兴多长时间,耳畔突的又响起一道钟声。   轰嗡轰嗡,震撼神魂。   哪吒不明所以,顿感头晕目眩,昏昏沉沉,无力地栽倒在地。   却是魂魄元神已被敖丙吸走。   原来他现在并未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没有炼成莲花化身。   因为是精血成胎,有魂有魄,还在“窍中二气”的克制范围内。   不过想到上回杨戬逃走的情况,敖丙怕他借土遁跑了,便用狂风裹住砂砾,将其困住。   接着出其不意,一网成擒。   水里。   巡海夜叉回报龙宫,正好招来一群龙兵龙将。   只见大海暗潮汹涌,突的水势滔天,浪高百尺,如山岳倾倒,横生波涛,平地飞起数尺水花。   敖丙忙大喝一声:   “不可造次!”   霎时,即将崩下的巨浪被群龙收裹,仅在岸边徘徊,无法落下。   巡海夜叉站在浪头上,见地上躺着哪吒,旁边站着太子,哪还不清楚战况。   忙带人簇拥过来。   有机灵的快步上前,绑住犯人。   聪明的则捡回混天绫、乾坤圈,献于太子。   敖丙满意的笑了笑。   “混天绫、乾坤圈”乃太乙真人镇洞之宝。   相比“九龙神火罩”或有不如,但可比金砖厉害的多。   能收此二宝,自己底蕴又足了些。   “太子,哪吒凶狂,使法宝搅动龙宫,以致我殿宇倾塌,宫人死亡。   如今该怎么处理?”   敖丙想了想,感觉这事不能悄咪咪的办,否则定会招来阐教口舌。   既然我本就占理,当然是得理不饶人,闹的越大越好。   他吩咐巡海夜叉,叫把死伤的宫人全部抬到岸上。   接着又命人在空地立一道辕门,直接把哪吒扒光了吊在门上。   最后,到陈塘关总兵府,请来李靖。   ··   李靖本来正在府上闲坐,忽闻得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相请,心下大为疑惑。   他不是东海龙三太子吗?   怎么突然换了封号?   莫非最近升官发财,准备宴请于我?   忙整肃衣装,随龙兵前往海岸。   到达附近,见岸边空地上,立着一营雄壮人马,约莫数千的样子。   旌旗招展,戈戟如林,铺开好大一块方圆。   李靖心里终于察觉不妙。   若是宴请,犯不着这样大的阵仗。   而且他跟敖广有一拜之交,份属同辈。   敖丙派人来请的时候,甚至不肯叫他一声叔叔。   跟当初见面时的客气简直大相径庭。   “莫非有什么误会?”   他脑子里疑窦丛生,倒是没想过拔腿跑路。   因为陈塘关离东海太近,根本跑不掉。   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营地。   可他越是走近,心里越是发惊。   只见周围地上,或躺或卧,放着一排又一排尸体。   多是鲛人侍女、蚌族美婢,还有力士鲸鲨之类的。   活着的也都哀嚎声声,惨痛连连。   李靖头皮发麻,惊骇不已。   待到走至辕门,又见门上吊着个娃娃,细望之下,大惊失色。   因为那非别人,赫然是他家中的老三——李哪吒。   “李靖!”   突如其来的大喝,吓的他忍不住一哆嗦。   回过头,只见一个青面獠牙,赤发狰狞的夜叉,正恶狠狠盯着他。   旁边则是一名俊秀青年,巍然如岳,泰山般坐在椅子上。   不是敖丙,还能是谁?   顾不得询问目前情况,李靖赶忙扬起笑脸,拱手套近乎:   “贤侄,好久不见,好久……”   “住口!”   夜叉李艮再次大喝,目光森然,如地狱恶鬼,呵斥道:   “哪个是你贤侄?   此乃昊天上帝亲封,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敖大将军!   你区区一下界凡人,也配叫他贤侄?”   感谢书友月中庭的月票,还有很多朋友们的推荐票。   我不会舔阐教的,大家真别怕。   我费尽心思,安排主角找靠山,好不容易成为四品天将,不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怎么会再去舔阐教呢 第38章 交代问罪   “贤……敖将军!”   连续遭到呵斥,李靖表情变幻,心绪复杂,拱手不知所措。   他实在不明白,原本陈塘关同东海相敬如宾,为何突然就闹的这般僵硬。   还把自己儿子扒光了吊在辕门,生死不知。   羞辱人也不至于这样吧?   夜叉冷哼一声,准备再次斥骂。   这时太子略微抬手。   他顿时知机地俯低身子,乖乖退下。   “李靖,我东海近年来可曾亏待过陈塘关?”   敖丙轻轻开口,声音古井无波。   李靖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   陈塘关有东海龙族照顾,多年来一无天灾、二无人祸,可谓是平安喜乐。   怎敢说个“亏待”?   忙老实地摇头道:   “赖东海众龙神庇佑,关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也大都富足。”   “那就是我东海得罪过李将军咯?”   “不敢不敢!”李靖摆手,表情诚惶诚恐。   “仰龙神余威,李家稳坐官邸,民心所向,政令即出,无有不从之人。”   却是借神权巩固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敖丙点点头,晴空万里的表情转瞬阴云密布,怒而大喝:   “照你说来,我东海龙宫一没亏待陈塘关,二没亏待你李靖。   那你为何要纵容哪吒搅扰东海,掀翻宫殿,杀我无数水族?   莫非,李家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话毕,周围立即冲上数名蛟龙力士,凶神恶煞,刀剑相加,押着他跪倒在地。   李靖大惊失色,忙道“冤枉”!   “人赃并获,伱还敢喊冤!”   夜叉李艮怒不可遏,忍不住斥骂。   李靖跪在地上,努力仰头,疯狂的解释道:   “我儿年仅七岁,虽学了些本事,但万万不敢掀翻龙宫啊!”   “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   敖丙呵呵冷笑。   “我外面死伤许多宫人,连巡海夜叉都被打死,如非我灵丹妙药,此刻已然酿成大祸!   饶是如此,按照天规律令,你全家也要跟着问罪!”   听到“全家问罪”,李靖惊慌失色,挣扎着想要起身。   奈何那蛟龙力士非比凡人,押着他的手动都不动一下。   没办法,李靖只能继续跪着,向上分辩道:   “贤侄,千万息怒,我两家亲如一家,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敖丙皱起眉头,“那要果真是你儿子干的该怎么办?”   李靖慌不择言,“我一定亲手给东海一个交代!”   “好!”   他等的便是这句话。   命人放开李靖。   接着哼的一声,鼻间喷出白光,罩定辕门上的哪吒。   其魂魄瞬间回归本位。   刚一醒,哪吒便发现自己被吊在空中,气的破口大骂:   “狗泥鳅,有种的放开小爷,小爷宰了你!”   “住口!”   他才挣扎没两声,便迎来李靖愤怒的呵斥。   哪吒眨眨眼,嚣张的气焰不由一滞。   “爹爹,您快放我下来,我手腕勒的好疼!”   李靖心里火烧,哪还理会这些,忙问道:   “你是不是搅扰东海,把龙宫殿宇都掀塌了?”   哪吒望了眼敖丙,眼光闪烁。   目前人证皆在,估计抵赖不过,但还是狡辩的道:   “孩儿只是在海边洗澡而已,谁知道有个怪物突然出来骂我。”   李靖咯噔一声,瞪大眼睛,“那你怎么做的?”   “我把他打死了!”   霎时。   堂堂陈塘关总兵,双目无神,如遭雷击,踉跄着跌倒在地。   仿佛被一句话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李靖,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敖丙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   清风吹起其裙摆,映的他身姿如岳,高傲若神。   哪吒吊在半空,愤怒挣扎。   “狗泥鳅,倚仗妖法算什么本事,有种重新来跟我打!”   对于他的叫嚣,李靖充耳不闻,好似泄掉了精气神,萎靡的慢慢起身。   敖丙见状,微斜目光。   一旁巡海夜叉立刻扔出一柄宝剑。   剑刃打着旋儿飞出,正正插在李靖面前。   寒光闪烁,照出其沧桑的面容,也照见哪吒脸上隐藏不住的惊惧。   “爹!”   一声呼唤,让人心头一颤。   李靖握向剑柄的手微微发抖。   但对比自己一家老小,满门性命,这一声爹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哪吒,哪吒!”   他低声呢喃,一步步接近,眼眶逐渐通红。   “你娘怀你三年,三年呐!如今因为你,要被拿上天问罪!”   哪吒愣住,不敢置信。   “不会的,不会的,我师父是阐教太乙真人,他一定有办法。   您放我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有办法!”   他不提太乙还好,一提太乙,李靖恨的牙都差点咬碎。   想想哪吒刚出生时,多好的一个孩子。   见到敖丙还脆生生的叫人家哥哥。   可这才几年?   嚣张跋扈,肆意妄为,为全家惹下滔天大祸。   他们李家的家风,被败坏的一点不剩。   “你告诉我,太乙都教了你什么!”   他耐不住激动,含泪逼问,表情愤怒道:   “忠孝廉耻,道德仁义,你有没有学过!   说啊,有没有学过!”   最后一句,声嘶力竭,让哪吒都忍不住静声。   他从太乙真人那里学了很多。   五行遁法、太乙玄功,刀枪棍棒,御宝飞光。   可唯独没有忠孝廉耻,道德仁义。   现在父亲提起这些,让他瞬间陷入茫然。   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仁义、道德,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孩子,爹爹真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拜太乙为师。   如果我能亲自教导,今天又何至于是这种局面。”   李靖苦涩的轻笑,抬头望天,绝望地举起宝剑。   然而。   当他对上哪吒那双惊恐无助的眼睛时,一股无力感陡然涌现。   ‘虎毒不食子’。   谁又能狠下心杀掉自己的儿子?   犹豫的功夫,宝剑不由抓握不住,呛啷啷从手中掉下来。   敖丙笑了笑,没有丝毫意外。   早知道对方下不了手。   好在他的目标也并非李靖。   占住道理,让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可。   后面的太乙真人才是重头戏。   咳嗽一声,他给了个机会。   “李靖,看你的模样,也知道根本做不了主。   既然如此,便去请太乙真人下山吧。   我只等你半天,如果太乙不来,就带哪吒上天,请昊天上帝作主!”   话音落下,李靖还没什么反应,天空中倒先响起一声凌厉的清喝:   “不用麻烦,贫道已经来了!”   感谢书友侠功煮雨的打赏,还有安德de游戏的打赏。   哥们你怎么号都注销了?   另外还有贫道撄宁子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39章 斗法太乙   太乙真人一袭素色道服,大袖飘飘,持拂尘从天而降。   哪吒瞬间看到救星,高兴的大喊:   “师父,快救我!”   “莫急,莫急,为师自有分寸。”   太乙微微一笑,气度斐然,淡定地甩了甩拂尘。   目光看向敖丙时,略带诧异。   但还是行礼道:   “敖将军,贫道稽首了。”   敖丙却没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站立起身。   “太乙真人,当年你欺我力弱,凭白砸我一砖,可曾想到我有今日?”   他手搭在剑柄上,冷然而笑。   颇有一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的架势。   太乙皱起眉头。   当年他出手隐秘,悄悄隔空砸了一砖。   没想到对方不仅知道是他暗中出手,还一直隐忍到今日。   早知道,就不应该托大,直接利索解决他才对。   现在旧事重提,徒生隐患。   “敖将军,贫道当年也是见猎心喜,一时忍不住切磋,并未有害人之心呐。”   “呵呵,伱还真够虚伪的。”   敖丙没惯着,直接开喷,讽刺的道:   “我倒是没听说,有人拿偷袭当切磋的。   分明是你倚仗阐教,无法无天,刺杀天庭正神!”   这句话夹枪带棒,上纲上线,听的太乙脸色大变。   天庭再弱,到底是三界正统。   阐教再强,终究是民间教派。   这口锅要是盖在头上,元始天尊也找不到理由救他。   “敖将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若非要污蔑贫道,贫道只能向你讨个说法了!”   却是从囊中拿出一只金灿灿的罩子,里面火光隐隐,龙吟阵阵。   一看便不是凡物。   敖丙没有惧色。   太乙真人跟广成子、赤精子差不多,都是人民币玩家。   凭借装备能够无往不利,大杀四方。   但一旦被破了法宝,多半也得抓瞎。   自己现有瑶池金母所炼“游龙剑”,未必斗不过“九龙神火罩”。   而且他现在是天庭四品天将,有名有姓,连昊天上帝都曾设宴款待过。   等于无形中有一层护身符。   再给太乙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下死手。   毕竟如果是哪吒的话,还能推说小孩子年幼无知,不懂事。   可你堂堂阐教十二金仙,总不至于还不懂事吧?   种种BUFF迭加之下,敖丙怂都不带怂的。   “太乙,你少拿那些东西恫吓我,还当本将军是从前人人可欺的龙三太子吗?”   他严厉呵斥,丝毫不留情面。   饶是哪吒那样的无法无天,也不由听出味来。   对方好像根本不怕自己师父。   李靖就更别提了,面色愁苦,已然彻底不抱希望。   太乙则胸膛起伏,怒不可遏。   也是奇了怪了!   你区区一介小龙,凭什么呀?   不就是天庭四品天将吗?   我不敢杀你,难道还不敢打你?   “既然将军一味污蔑,贫道也不好再讲什么情面了!   咱们手下见真章吧!”   他抬手一扔,九龙神火罩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冲上天际,罩住四面八方。   紧接着,   光芒炸散,飞出九头浑身烈焰的火龙。   火龙半空蜿蜒,盘旋上下,掀起道道火云,烧的天空红彤彤,赤明明。   一时间,炎炎烈烈盈空燎,赫赫威威遍地红。   哪吒目瞪口呆,抬头仰望,心道:   “师父若能早早传我此宝,我何必再受别人羞辱。”   敖丙提前防着他,剑光立马出鞘。   但见一道金光飞起,凭空散作九道数十丈长虹,冲天迎上神龙。   却是《天圣剑诀》中的分光化影之术。   此法经九天玄女修改,今非昔比,一经使用,可谓声势浩大。   数十丈金虹飞掠如电,映的半边世界犹若琉璃,瞬息间撞上神龙。   霎时。   火块飞溅,犹如坠下无穷炭屑,飞花也似的洒向地面。   太乙不由诧异,忙显出顶上庆云,约莫亩许大小,护住哪吒李靖。   “这小子哪里学来如此剑术,棘手,棘手!”   心中感叹,连连催动火龙,喷出三昧神火。   那火乃五行生化,烈火成煎,生生不始,无穷无尽。   烧的金虹化作赤虹,好似要融成一片废铁。   可三昧火终究是三昧火,比不得六丁神火酷烈霸道。   剑光虽红,却仍腾挪闪转,迅疾如常,与九头火龙缠裹在一起,杀的难解难分。   太乙连连催促,欲使火龙下降,烧他个厉害。   然而剑光抵死不从,防护的十分严密。   但见九头火龙连连嘶吼,或游空摆尾,或舞爪张牙。   可除了些火星子下雨一样飞洒,竟是半点都落不下来。   敖丙哈哈大笑。   “太乙,枉你自称得道高真,难道便仅这些手段?   若如此,本将军便拿你一起上天,讨个公道!”   他哼的一声,喷出两道白光,兜头罩将下来。   “旁门左道,焉敢欺吾正法!”   太乙一招不见效果,正自憋闷,见他使出“窍中二气”,更是大怒。   我堂堂金仙道果,你真把我当成路边的小瘪三了?   这种小术也好意思出手?   庆云中立刻显现三朵金花,抵住二气,使其同样落不下来。   原来欲要练成金仙,先要修证胸中五气,炼出顶上三花。   那三花乃人体精气神之荣华。   内在意义为“三阳”。“三阳”经过升华,聚于泥丸宫。   就叫做“三花聚顶”。   此花乃至阳、纯阳,不说万邪不侵,至少也能克制普通邪术。   “窍中二气”虽然能够针对魂魄,可到底只是旁门小术。   对上哪吒、杨戬、土行孙那些未证大道的三代弟子还行。   一旦遇到太乙真人这样的金仙,立马便不灵通了。   也怪敖丙没有正经师承,不知里面的道理。   见窍中二气无法见功,不由收了白光。   咱就是说。   没有张屠夫,难道我就要吃带毛猪吗?   我《天罡数三十六变》也不是吃素的。   他一边操纵剑光,严密防守,一边振臂高呼,喝令周围:   “众将听令,并肩子上,别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   龙兵龙将们见二人动手,本就蠢蠢欲动,只是碍于军法,不敢上前。   如今太子既然下令,纷纷抽出刀剑,舞举戈矛。   太乙脸色铁青,不禁撸起袖子,从皮囊里掏出一块金砖。   “来来来,贫道今天也不管什么风度了,谁敢上前,我废了他!”   感谢书友20190512051242134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40章 擒拿太乙   敖丙借剑光抵住火龙,让神火罩落不下来。   又命龙兵龙将围攻太乙。   霎时间,场面陷入混乱。   只见龙鲤翻波,鱼鳌跳浪。   龙鲤翻波,抡刀舞剑充前部;鱼鳌跳浪,扎枪挺盾作先锋。   蛟王骁勇吹神哨,鼍龙吐雾助威风。   红眼郎官拔剑起,玄甲巨将扯箭弓。   一班子龙兵龙将,奋起声音喊杀。   一时风雾相生,浪潮迭起。   滔天的海啸铺天盖地,仿若山峰倾倒,天柱崩塌,洪流一样涌过来。   咱先不说战斗力如何,单单是气势,也能骇的人心惊胆战。   其中太乙真人多少见过些世面,况他修成金仙果位,本事在身,自是凛然不惧。   哪吒无法无天,又有师父撑腰,同样没有害怕。   甚至于,因他命犯一千七百杀戒,竟然还有些兴奋。   只盼着师父大杀特杀,为自己报仇。   唯独李靖,到底是人间武将。   虽学过几年道术,却只会个五行遁法。   更没见过妖魔神怪相互起兵争斗,吓的可谓面无人色,神情仓惶。   饶是如此,他却仍守护在哪吒身旁,不离左右。   只见太乙真人一手持砖,一手挥舞拂尘,掀起阵阵劲风。   无论是汹涌的浪花,还是拔刀的神将,全都被他掀的倒飞出去,不能近身。   抽空间,再时不时的飞起一砖,砸的蛟龙头破,蟒龙蜷身。   哪吒不由大声叫好,   “师父,打他。那边那边,还有一个!”   “好好好,看为师如何收拾这班孽障!”   二人得意洋洋,好似玩耍一样,全不把众水族放在眼里。   敖丙气的咬牙,拿出龙口乌金枪,准备亲自上阵。   正在这时,忽闻得上空几声龙吟,间且夹带阵阵悲鸣。   随即。   潇潇洒洒,密密沉沉,凭空降下一场豪雨。   初时如拳头大小,星辰似的坠落,再后来盆泼瓮洒,漫空大河飞流。   那九头火龙上下飞舞,被淋的到处乱窜。   连三昧神火都被浇的熄灭。   太乙真人大惊失色。   神火之所以称为神火,就在于普通雨水根本无法浇灭。   如今一场大雨,把三昧火都灭了,必然是有人暗中襄助。   “何方道友,在此破吾法宝?”   他扬声大喝,试图找出对方。   天空中,顿时传来一声鸾鸟凤鸣。   “吾乃天庭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公主是也。   太乙真人,你纵徒行凶,毁杀正神。   凭你‘九龙神火罩’,抵的住我的‘雾露乾坤网’么?”   原来龙吉公主被送回家后,因邀请敖丙而不入,一直闷闷不乐。   闲极无聊,便又使庙算打发时间。   结果一算之下,立马发现劫数端倪,忙忙赶来襄助。   她那“雾露乾坤网”不是凡俗。   雾露者,乃真水也,为神火之克星。   封神时期,曾凭借此宝,大破焰中仙罗宣。   罗宣为截教外门弟子,玩起火来,可比太乙真人还要溜。   此刻公主一场豪雨泼下,立刻破了九龙神火罩。   太乙见多识广,知道龙吉的身份。   见三昧火被灭,忙催动法决,召唤火龙撤回。   龙吉哪里由他。   又在宝囊中取出一只瓶儿,从天上往下一扔。   瓶乃“四海瓶”,能装四海九江,天河天湖之水。   一经现身,马上吸住四五头火龙。   余下几只逃遁的,又再掏出缚龙索,飞空一绕,顷刻捆了个结结实实。   火龙被收,游龙剑瞬间解脱出来。   敖丙大喜过望,再次盯向太乙。   “今日你师徒二人,一个也走不了!”   说罢。   天上九道剑光立即坠下,把太乙真人四方出路,罩的死死的。   太乙大急,欲借土遁而跑路,可环眼四顾。   剑光如狼似虎,如影随形,盯的他汗毛直竖,愣是不敢妄动。   哪吒也慌了神色,不敢继续叫嚣,呼喊道:   “师父,伱快想想办法呀!”   “哎呀,我正在想了!”   太乙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话是这样回。   自己的几样镇洞之宝,‘九龙神火罩’被破、‘乾坤圈、混天绫’被收。   余下一块金砖,又能起什么作用?   他一时无计可施。   心思电转,不由讲起了道理:   “久闻公主大名,不知可否下阶一见!”   天空上。   青鸾展翅飞下,现出背上一个美人,作道姑打扮,穿大红绛绡衣,别有一番天姿国色。   “太乙,你还有何话说?”   “贫道当然有话说。”   太乙收整神色,稽首一礼。   “公主贵为瑶池金母之女,应该知道我阐教奉命推行封神之事。   而哪吒为灵珠子转世,乃我师父元始天尊亲自安排下山,作姜子牙驾前先锋。   他今被敖丙捆缚,因一点小事大嚷大闹。   不知体统就算了,还要耽搁天庭封神。   公主今日助他,岂不是因小失大?”   “好个一点小事!”   敖丙气急而笑,剑光蠢蠢欲动。   “我龙宫被哪吒震的倾塌,死伤宫人一百八十二人,又蛮横打死巡海夜叉,你当这是小事?   如果这都是小事,那你刺杀天庭正神算不算大事?”   “敖丙,你不要血口喷人!”   太乙惊怒,握紧了手里的拂尘。   “我都说了那是切磋!”   “好!好!”   敖丙指挥剑光,慢慢迫近对方,光芒锐利,刺的太乙皮肤生疼。   “那你现在继续跟我切磋,来呀!”   “你你你,你胡搅蛮缠!”   二人争争吵吵,全无高人风范,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龙吉无语,给敖丙递了个眼色。   “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分辨不清。   既然如此,不如奏上天庭,请昊天上帝裁决吧。”   “那怎么行!”   敖丙还没说话,太乙首先不乐意。   要是告到昊天面前,难免又要惊动元始天尊。   自己蒙师父差遣,照顾哪吒,现在再捅到天上,如何有脸面见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   敖丙没那个闲工夫。   马上命人取出绳索,把太乙、哪吒都给绑了。   至于李靖。   这人其实还不错,只是生出个逆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被连累而已。   他倒也没有过多纠缠。   大概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几个力士也不管阐教厉不厉害,金仙牛不牛逼,拿绳子当场按住太乙,死死将其捆住。   师徒俩几番挣扎,摄于游龙剑的凌厉,终究不敢再耍手段。   感谢书友20180624070401313、月中庭、麟之守望、简单点的誓言投的月票,感谢感谢 第41章 灵霄判斩   天庭。   灵霄宝殿。   云升雾绕,金芒璀璨。   昊天上帝驾坐金阙,召见文武仙卿。   众天官不明所以,交头接耳。   明明早朝已过,不知天帝为何又召大家。   正疑惑时,有灵官上殿禀告:   “启奏大天尊,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在通明殿求见。”   昊天颔首点头,丝毫没有意外。   “宣他上殿!”   灵官附身告退。   不多时,敖丙乘云而入。   “末将敖丙,参见大天尊!”   昊天盯着他,神色有些古怪。   打对方一上天,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心想这小子还挺能折腾。   走到哪,哪里都有事。   不过到底是自家爱将,又占着道理,没必要不为其出气。   当下便命人召集群仙,重新升殿。   “敖丙,你身负巡天之职,不守本分,为何又要到此?”   “启奏大天尊,”   敖丙拱手,礼数周全,   “末将下界回宫,突遇陈塘关一孩童,乃阐教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   其人嚣张跋扈,无法无天,使法宝震塌东海龙宫,害死宫人一百八十二人。   巡海夜叉上岸查看,他又蛮横无理,打死夜叉。   幸有末将运用八宝金丹,方才救回性命。   我本欲拿其问罪,岂料太乙真人出现,胡搅蛮缠。   不得已,只能将其一并擒获,请大天尊发落!”   事情的经过昊天上帝都已清楚。   之所以又听他一顿赘述,无非是为了解释给众文武仙卿们。   果然。   群臣一听,纷纷惊讶诧异,不可思议。   太乙真人大家都了解。   乃阐教十二金仙之一。   元始天尊家的当红小花旦。   你说你擒了杨戬就算了,现在连阐教金仙都拿了。   要不要这么离谱?   群仙不信,敖丙也没有解释,仍旧站在原地。   昊天心里暗乐。   “既然拿了太乙真人师徒,便带上来吧,也让众仙好好看看。”   有天将立马前往通明殿,把太乙真人,连带哪吒一起,全部押了上来。   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被绑的跟个肉虫似的,一撅一撅,只能在云上蠕动。   群仙见状,瞬间忍不住大笑。   有认识太乙真人的,开口打趣他道:   “太乙,闻伱道力高深,久在乾元山修持大法,莫非现在练的又是什么功夫么?”   太乙臊的老脸通红,忙仰头祈求昊天:   “大天尊,我本阐教金仙,不能不顾体面,万望舍个慈悲,为吾解开绳索吧。”   昊天笑了笑,也不怕他跑路,命天将为其松绑。   “师父,还有我呢!”   哪吒也跟着叫嚣,让人快点松开。   等到二人解开束缚,昊天问道:   “太乙,我闻你纵徒行凶,毁杀龙宫,伤生害命无数,不知可有此事?”   太乙叹了口气,正要申辩。   怎料,一旁哪吒竟先大声道:   “明明是那个夜叉先骂的我!”   “大胆!”   他话音刚落,殿上众神纷纷怒斥出声。   “大天尊问话,你岂能插口?”   “我为什么不能插口,我爹还是陈塘关李靖呢!”   哪吒愤愤不平,振振有词。   太乙吓的脸都白了,急忙拽住徒弟,扯到自己身后。   “大天尊,小徒顽劣,不知礼数,万请恕罪,恕罪!!”   昊天倒也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只是对于哪吒的跋扈,稍微有了一丝认知。   “太乙,到底有没有此事?”   他第二次发问。   “回禀大天尊。”   太乙稽首,头埋的很低。   “我师受大天尊、及祖师鸿钧之命,执掌封神。   因要借人间征伐,完此劫数。   遂遣灵珠子下世,托生为哪吒,作姜子牙兴周灭纣之先锋。   吾徒儿虽是顽劣,可到底没有酿成大祸.   恳请大天尊看在封神事重的份上,暂且饶恕他吧。”   “万万不可!”   敖丙跳出班次,率先反对。   事情闹成这样,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哪有轻拿轻放的道理。   “微臣启奏,   他等做事固然有功,可犯错同样有过。   功是功,过是过,岂能一概而论?”   “上将此言有礼!”   班次中,李长庚出言赞同,很是欣赏他的表现。   “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倘若人人都借天庭公事,行自己的私事。   那三界公道何在?义理何存?”   他一说话,很多默不作声的仙家都出言附和。   “长庚说的对,我天庭执掌三界,大道为公,岂能徇此私情。”   太乙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见昊天点头,准备宣判,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好在这时,又有灵官上殿,禀告道:   “启奏大天尊,南极仙翁在通明殿求见。”   太乙霎时又睁开眼,露出希翼之色。   “让他外面等着!”   南极仙翁每次都来的很巧,昊天早有些烦他。   “既然确有纵徒行凶之事,不可不罚。   众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李长庚想了想,“按天规律令,主犯当斩!”   “啊?”   敖丙人有点懵了。   他上天的时候,想着最多也就斩个哪吒。   没想到李长庚更狠,开口就要砍人家金仙。   关键是,昊天上帝居然点头了。   “既然如此,便将他师徒二人推上斩仙台,一并斩首示众!”   “等等,等等!”   听到要砍自己师父,哪吒一下子慌了。   以前一直觉得太乙真人很靠的住,怎么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   也怪他年纪尚小,不知天庭威严。   此刻见识过后,立马神色大乱。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师父的事!要砍就直接砍我!”   你小子哈,竟然还有点担当。   敖丙暗暗笑一声,出班奏道:   “大天尊,教不严,师之过。   哪吒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太乙难辞其纠。   而且七年前,对方便曾出手偷袭过我,差点用金砖将末将砸死。”   “我都说了,那是切磋!”   太乙急的大叫,不满他落井下石。   都判死刑了你还提这茬,真就要判我个魂飞魄散才开心是吧?   昊天一听,果然面色一沉。   七年前敖丙声名未显,可仍旧是天庭正神。   你偷袭他,不就是刺杀朝廷命官吗?   “好你个太乙,我只听说下界法教无法无天,视天规如无物。   没想到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   传旨,太乙恃强逞凶,无视天庭法度,将他贬入……”   “启奏大天尊,”   话未说完,有灵官再次来报:   “元始天尊在通明殿求见!” 第42章 元始机锋   元始天尊声名显赫,同样修成混元道果。   混元者,先天一炁也。   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处于“无”和“有”之间。   也就是说,祂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如有如无!   同时。   混元又指宇宙形成前,“气、形、质”三者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迷蒙状态,是故“混沌为一”。   又称“混元一气”,代表“太极”。   因而每一个修成混元道果的人,皆能使阴阳合一、并且分离。   所以,他们既能开天辟地,又能将宇宙重化混沌。   古往今来,世界有生有灭。   天仙之辈更是寿命超越天地。   然而当世界毁灭时,往往大劫频发,长寿并不代表能在劫数的侵蚀下安然无恙。   唯有修成混元功果,方能安然立于世外,不随世界的消亡而消亡。   封神时期。   燃灯道人曾在看见定海珠时,激动的大呼:   “今日方见此奇珍,吾道成矣!”   后来他果然得证大道,修成混元功果,借定海珠化出二十四诸天世界。   谓之“燃灯上古佛”。   从此一跃成为世界的最顶端,跟元始、老子等圣人互称道友。   所以说。   对于能重启宇宙的存在,即使是昊天上帝也得给几分薄面。   他可以把南极仙翁晾着不见,但元始天尊不行。   只得命令道:   “既是元始求见,宣他进来吧。”   灵官奉旨,出外宣召。   不多时,进来一个道人。   敖丙这辈子见过最大的人物,除了昊天,便是瑶池金母。   此刻闻得元始天尊,连忙定睛打量。   只见对方顶负圆光,若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面貌却是个中年人的形象,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   表情威严肃穆,不苟言笑。   除了脑后神光炫目非常,其他地方则瞧着平平无奇,正合大道至简之理。   然而如果因此便觉小觑,却是大错特错。   因为敖丙闭上眼,心里仍能照见其形象。   捂住耳朵,脑海仍能听见其声音。   也即是说。   哪怕你是个瞎子、聋子,依旧能清清楚楚的看见、听见祂。   根本无法无视。   “大天尊,贫道稽首了!”   元始天尊微微欠身,略略行礼。   昊天点头,目光深远。   “元始,你不在玉虚宫潜修,到我灵霄殿所为何事?”   “回禀大天尊。”他扭头瞥了眼一旁的太乙,目光冷漠。   “贫道为这孽徒而来!”   听到“孽徒”二字,太乙羞愧地低下头。   昊天却那个腻歪。   我就知道你一来准没好事。   不由向下使了个眼色。   文臣班中,李长庚心领神会,立马出声说道:   “天尊容禀,太乙纵徒行凶,又曾刺杀天庭正神,罪不容赦。   我天规法度森严,断然没有饶恕的道理。”   本以为这样说,肯定能堵住对方的嘴,令他知难而退,免开尊口。   可元始天尊面不改色,愣是顺着他的话说道:   “太乙之罪,皆赖贫道管教无方。既然触犯天规,自该从重处罚。”   嗯?   从重处罚?   李长庚、敖丙、包括文武众仙,全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合着伱不是来救他的呀?   不仅不救,还落井下石?   “师父……”   太乙张了张嘴,表情迷茫。   师徒一场,我也是奉您的命照顾哪吒,出了事你不捞我就算了,还踩我一脚。   这都怎么个事啊?   他心里憋着苦闷,一时无法言喻。   元始天尊没有理会,而是接着吐出一个“但是”。   一说“但是”,重头戏马上来了。   众人忙竖着耳朵,听他怎样狡辩。   “贫道奉大天尊旨意,执掌封神大事,奈何教下人丁凋落,难以为继。   如今斩太乙不难,可往后封神路上,掣肘无数,连个可用之人也无。   常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大天尊今天杀掉太乙,贫道明天如何行事?”   众人一听,或点头、或沉默,或翻白眼。   暗道“元始天尊真是狡猾”。   对于太乙的罪行,他半句话也不辩解,只拿手下无人可用来说事。   你杀太乙可以,但也得等我把事情办完吧?   可事情一旦办完,对方再塞给太乙几个让人根本无法无视的功劳。   届时。   你还好意思再杀他吗?   此招无非是避重就轻,拖延行事。   一旦错过今天,再想杀太乙简直做梦。   而且元始所行乃阳谋。   更是赤果果的威胁。   杀掉太乙,我就不保证封神能够顺利。   明说了我无人可用,你还把我徒弟杀了。   到时候计划出了差错,不能怪我!   敖丙听的懂他的暗示,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昊天。   如果对方说放,自己根本无可奈何。   太乙真人与哪吒则双双松了口气。   尤其哪吒,躲在师父身后,挑衅地对着敖丙作了个鬼脸。   昊天心下愠怒,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威胁自己。   真就以为我这个大天尊是吃素的?   没了张屠夫,我就要吃带毛猪?   嗯?   不对。   没了元始天尊,我可能真得吃带毛猪。   如果把封神交给老子,对方同样没有门人。   交给伏羲、女娲等人,就更别提了。   女娲手下都是些妖孽,天庭堂堂正正,哪有指望妖孽办事的?   至于通天教主……   说白了,下界教派当中,就属截教门下闹的最欢。   把封神大任交给他们,怕不是要反了天了。   正左右为难时,他不由将目光望向文官群体,期待他们能想出个办法。   可你都觉得为难,我们怎么有办法?   好在这时候,李长庚又一次站了出来,用肉身开团!   “启奏陛下,天规铁律,不可更改。   太乙纵徒行凶,又刺杀天庭正神,理当问斩。   但正如天尊所说,封神事重,不可令其无人可用。”   “那你的意思是……”   昊天眨眨眼,以为他要准备放人。   敖丙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才把那老小子抓住,你可千万不能放啊!   李长庚当然不准备放。   “既然天尊手下无人可用,不若请大天尊发一道旨意。   若封神时出现碍难,可让阐教中人向众神求助,许他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诸神共同助力,想必天尊定能成事!!”   感谢书友“死亡~刀锋、书友151014191606307、路过的围观党666、逍遥~书生、七天A、好长的昵称呀、-咗手蔦嗳、小楼一夜凉飕飕、黄口小儿”的月票。我擦,谢谢兄弟萌支持 第43章 神仙难救   李长庚的话很简单,但却是釜底抽薪,让元始天尊都无可奈何。   你不是认为太乙应该从重处罚吗?   好!   咱们重罚他!   你不是又说手底下无人可用吗?   好!   三界诸神都给你帮忙!   伱提出的要求大家都答应,这下总不能再撂挑子了吧?   想明白过后,敖丙差点当场给李长庚竖起大拇指。   我说怎么西游时期,就你混成天帝近臣了呢。   合着这人是真有脑子啊。   群仙们都是聪明人,闻言纷纷赞成道:   “大天尊,长庚此语甚妙。封神毕竟是为我天庭做事,怎能让阐教一家奔波劳苦?”   “对呀对呀,既然天尊缺乏人手,我天庭众神自当鼎力相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附和声嘈杂。   元始不由脸色冰冷,盯着李长庚仔细打量了几眼。   可对方是太乙玄门,跟他实在不挨着。   又因忠心于昊天上帝,甘愿作个孤臣,完全不带怕的。   太乙真人与哪吒则彻底傻了眼。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风向就变了?   “师祖,你快说句话呀!”   哪吒性子急,最先按耐不住,对着元始天尊大喊大叫。   然而这里是什么地方?   灵霄宝殿!   天庭群仙俱在。   众目睽睽,他这样没有礼数,元始再大度也憋不住生出一丝恼怒。   回过头,斜睨了哪吒一眼。   “太乙,你是该好好管管你徒弟!”   听到训斥,太乙真人羞愧难当,忙抬手按住哪吒。   “弟子有罪,甘愿领死!”   “既如此,自求多福吧!”   元始冷哼,扭过头不再看他。   他被踩住话柄,架在火上,再不好意思找其他理由辩解。   而这便等于彻底放弃太乙真人。   昊天上帝适时出声,威严宣判:   “元始所言确有道理,太乙知法犯法,应当从重处罚。   传旨:   把此师徒押赴斩仙台,开刀问斩。   再取魂魄入轮回,百世不得成仙!”   太乙闻声,顿感天塌地陷,瘫软无力。   斩仙台问斩,让他苦修多年,千辛万苦证得的“金仙道果”毁于一旦。   入轮回蹉跎,百世内不得成仙,又绝了他再次被接引为仙的可能。   因为等到百世过后,即使他重新入道,也是灵性蒙昧,我已不再是我。   曾经的太乙真人,将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师父……师父……”   他望着元始天尊,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数名天将不由分说,上前将他二人锁住,当着元始天尊的面,拖出了灵霄宝殿。   这时昊天上帝又宣布道:   “封神事关重大,不可耽搁。现阐教人手不足,我天庭不能袖手旁观。   传旨:   三界诸神,凡在册神仙,若遇阐教相请,不可拖延。   吾许他千呼千应,万唤万灵,众神不得违抗!!”   群仙神色一凛,纷纷拱手山呼,大声回道:   “臣等遵旨!!”   元始亦面无表情的欠身,认下这个结果。   ··   散了朝会,众人乘云飞出宝殿。   元始带着南极仙翁,眨眼消失在天界。   敖丙则等在外面,找见李长庚。   刚刚连他自己都以为,昊天可能会迫于压力释放太乙。   结果半道杀出个程咬金。   老李奋不顾身,肉身开团,直接堵死了元始天尊所有话柄。   总算将太乙师徒绳之以法!   这事因他而起,于情于理,他都得感谢一下人家。   李长庚倒也不摆架子,见到敖丙,当即迎了上来。   “敖将军,你办的好大事,倒让我替你背了黑锅。”   刚刚那几句话,算是把元始天尊得罪狠了。   饶是李长庚有昊天罩着,心里也不免忐忑。   不过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昊天上帝正等着众臣拿主意,他必须为君分忧。   一味的装聋作哑,只会让天帝对自己失望。   敖丙知道这些道理,但还是要感谢对方。   “上神公正贤明,果不愧大德神真,小龙在此多谢。   往后但有所求,必肝脑涂地,粉身以报。”   修道者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敖丙今天认了这份人情,日后肯定是要还的。   李长庚微微一笑,满意点头。   “敖将军快人快语,果乃性情中人。   只是阐教毕竟为圣人大教,最好还是不要太得罪的好。”   敖丙点头,没有反驳。   说实话,   如果不是对方先对他动手,他也不至于跟阐教死磕。   现在闹成这样的局面,可谓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感叹唏嘘两声,又跟李长庚唠了唠。   接着二人匆匆分别。   敖丙径直前往斩仙台   太乙跟哪吒欺他已久,不亲眼看着他们被砍,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   斩仙台。   天光明媚,风和日丽。   太乙、哪吒被捆绑着,相继推到台上。   有力士持一柄鬼头大金刀,默默矗立在旁边,只等仙官宣旨之后,便将二人斩于刀下。   “师父,是我害了你!”   哪吒眼眶通红,再不复以前的嚣张。   曾经有师父罩着,总以为什么事情都能摆平。   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次不仅自己要死,连太乙真人也被他连累。   太乙心头苦涩,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徒儿,不怪你,怪只怪为师太过骄傲自大。   如果当年我舍了脸面,早早除掉敖丙,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死到临头,你们还死性不改!”   远远的,敖丙乘云飞至,正好听见这番话。   心里那个火气,比AK都难压。   “太乙,枉你贵为有道全真,行事却如邪道一般。   今日问斩,尔多年道行尽丧,可谓咎由自取!”   “敖丙,你少猖狂!”   看到他,哪吒激动地大叫,如同见了杀父仇人。   “要不是你,我师父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你师父落到这步田地全是因为你!”   敖丙冷哼,劈手抢过力士手里的金刀。   “当日你杀我夜叉,今天我再杀你,咱们两不相欠!”   说罢,擎刀狠狠一劈。   瞬间血箭喷涌,一颗头颅咕噜噜滚下来,死不瞑目。   接着,他又看向太乙真人。   “当年你打我一砖,可曾想过今天?”   “敖丙,你不得好死!”   “那便让我看看是谁不得好死!”   他冷冷一笑,再次举刀,如断山劈海,一刀砍下!   噗嗤——   鲜血溅出丈许,染红整座仙台。 第44章 整理下主角目前的神通能力   【金蝉脱壳】:替身法   【窍中二气】:能喷白光,吸人魂魄   【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功果法门   【天圣剑诀】:九天玄女改编版   【天罡数三十六变】:西游版,并非三十六大神通,专门避三灾利害的法门。   能变科猪赖象,骆驼土石,不能变轻巧华丽飞腾之物。   三十六种变化,有三十六条性命。   ——   武器装备   【龙口乌金枪】:玉帝所赐神兵   【游龙剑】:瑶池金母将阴阳剑合练而成   【乾坤圈】: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缴获自哪吒   【混天绫】: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缴获自哪吒   【八宝金丹】:活死人、肉白骨,提升功力、十一颗(原本12,救巡海夜叉用掉一颗)   【六千年蟠桃】:人吃了霞举飞升,长生不老   【琼浆玉液】:三十壶   ——   封号   【东海龙三太子】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天庭正四品天将,相当于西游时期四大天王、哪吒元帅   ——   主角本体为苍龙,修习【九息服气】,证得地仙功果,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银盔赛雪绕飞龙,素铠连环若秋霜。   白袍纹绣团龙锦,腰缠玉带八宝镶。   雄貌藏锋多正气,冷眼如电射神光。   世人皆称三太子,苍龙震海定东方。   感谢小楼一夜凉飕飕、想下锅的猪头肉的月票,谢谢兄弟萌。   如果大家有什么有意思的神通法术,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唷,作者会在后期剧情中为主角挑选添加 第45章 新的神通   斩杀太乙、哪吒师徒,敖丙心中顿时感觉一阵清明。   仿佛压在镜上的尘霾被逐一擦拭,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他哈哈大笑,忍不住想起前世一句古话: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太乙师徒一死,代表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已经消弭。   心里的压力立即得到释放。   同一时间。   “浑天宝树”也为他发来贺电。   敖丙念头一动,元神来到树下。   见宝树金光熠熠,如同秋天盛放的枫林,照亮周围黑暗。   再看枝梢,金灿灿一枚果实,静静垂挂,等待着主人的摘取。   “又是金色传说!”   敖丙苍蝇搓手,激动的脸色潮红。   上一次出“金果”还是在上次。   奖励的神通是《天罡数三十六变》。   不仅能度三灾利害,更增添三十六条性命。   不知这一次又是何等神通?   总不至于比《天罡数三十六变》差吧?   飞身一跃,他轻松摘下果实。   接着。   好似个猪八戒吃人参果,三两口闷到肚里。   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   霎时。   敖丙感觉到了幸福的包裹。   金刚不坏之躯!   短短六个字,差点让人开心的笑出声。   金刚不坏,水火不侵,顶级战神的标配技能。   纵观封神全文,真正有此本事的,仅有四人。   一者为“袁洪、杨戬”,皆修有《八九玄功》,神功护体,金刚不坏。   二者为截教金灵圣母弟子,一气仙余元。   其曾被姜子牙所擒,刀劈斧剁,全无半分损伤。   逼不得已,只能关入牢笼,压上符印,沉入北海。   可余元神通广大,非比寻常。   愣是借着水遁,逃到了紫芝崖碧游宫外,求得通天教主襄助。   可惜。   这人脑子迂腐,太讲道义。   通天教主赐他穿心锁,命其为截教找回面子。   结果余元到达战场,非要同惧留孙、姜子牙说什么大道理。   然后……   又被对方抓住机会,先下手擒获。   连穿心锁都没来得及用。   后来顾忌其金刚不坏之身,姜子牙使斩仙飞刀,直接斩灭其元神。   这才把余元杀死。   除此之外,   另一个拥有金刚不坏的便是截教内门大师兄——多宝道人。   此人本身没什么值得吹嘘的战绩。   可诛仙阵前,曾硬吃过广成子一记番天印。   当时正中后背心,打的他往前摔了一跤。   结果人家拍拍屁股起身,一点事没有。   要知道。   广成子战绩显赫,曾凭借番天印,闯出个“圣母杀手”的名头。   先后杀死“火灵圣母、金光圣母”。   又用番天印打的“龟灵圣母”现出原形。   可正是如此厉害的法宝,对上“金刚不坏”,却一点办法没有。   如今敖丙能得此神通,可谓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时间里。   只要他不是遇到“斩仙飞刀”,或者专门针对元神、魂魄类的神通法宝,基本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封神当中,能克制神魂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   比如“哼哈二气、斩仙飞刀、钉头七箭、落魂钟、阴阳镜、落魄阵”……   乃至于张桂芳的“呼名落马”等等。   只要遇上了,金刚不坏也得抓瞎。   “稳住,现在还不能飘,封神中高手数不胜数,还不是我能浪的时候。”   他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可翘起的嘴角却比AK47还要难压。   没办法,“金刚不坏之躯”谁不想要?   当年孙悟空之所以能练成此神通,还是吃了太上老君无数丹药得来的。   他将金丹不论生熟,一起吞到肚里,又用三昧真火煅烧成一块。   自此金刚不坏,水火不侵,雷劈斧砍,刀枪不入。   由此可见。   想要炼成此神通,功法、资源、机遇,缺一不可!   敖丙现在吃个果子就能得到,简直是侥天之幸。   偷偷乐了一会儿,意识再次回到现实。   彼时已有仙吏收走太乙师徒的尸体、魂魄,唯独一个力士眼巴巴的望着他。   “敖将军,您能把刀还给我吗?”   敖丙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握着鬼头金刀,并未归还。   “呵呵,你这刀……挺好用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挥舞神锋,夸赞了一番。   力士还以为他准备索要,忙开口道:   “将军,这刀是天庭公物,不可私藏啊!”   好小子!   敖丙眉毛一挑,笑容僵在脸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家里的刀多的放都放不下,还用贪你这仨瓜俩枣?”   “是是是,东海富庶谁不知道。”   力士陪着笑,眼光始终不离刀锋。   “那您能把刀还给我了吗?”   “给给给,谁稀罕一样。”   他把金刀扔给对方,接着头也不回的乘云离开。   ··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坐在八宝云光座上,脸色冰冷,目光向下扫视。   只见阐教燃灯道人、南极仙翁、广成子、赤精子等十一位金仙,并福德真仙云中子,皆分班坐于两侧蒲团。   神情或紧张、或悲痛、或沉默。   气氛也因为天尊的不悦,变得万分凝重。   “太乙胆大包天,刺杀天庭正神,又纵容弟子,毁伤龙宫,犯下滔天大罪。   直到他被罚斩首,轮回百世,为师方才知道,过往到底对伱们有多么放纵。”   他眸光清冷,态度严厉,猛地望向其中一人。   “清虚!”   “弟子在!”   清虚道德真君吓的身子一抖,慌忙拜伏在地。   元始盯着他,似又想起了太乙。   “我闻你名中有‘道德’二字,平日里可有德行不端之处?”   清虚道德真君回忆过往,感觉也没做错什么,便大摇其头。   “没有,没有,弟子严守清规,绝对没有!”   “那你门下黄天化是怎么收的?”   “他……”   提起这个,道德真君瞬间冷汗直冒,瑟瑟发抖。   他当年路过朝歌城,被一道冲天杀气阻住云路。   往下一看,见黄府花园里有个三岁的孩子。   当时觉得对方形貌非俗,必有大贵。   又想到姜子牙封神须武将辅佐,便将其悄悄带走,收为徒弟。   本来仙家看重人才,收徒传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错就错在,他当时没跟黄府打过一声招呼,直接就把孩子偷走了。   现在元始天尊问起来,立刻让其有口难言。   见对方半天憋着不说话,元始心里愈发恼怒,仿佛又在清虚身上看见了太乙的影子。   不由厉喝道:   “你平时自命道德,干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我阐教金仙就是你这种货色?”   “弟子知错,望师尊暂息雷霆之怒!”   感谢安德de游戏、一只小蜂的打赏,哇,多谢大佬 第46章 请到榜上   “请师尊暂息雷霆之怒!”   师尊发火问责清虚,态度可谓严厉。   其他弟子过往行事,难免也有出格的地方,见状无不紧张的出声求情。   元始目光掠过,忍不住冷哼一声。   “念在封神将启的份上,吾暂且不作追究,可往后谁要是再给我丢脸,别怪为师不讲情面!”   他话说的凌厉,众仙听的亦是凛然,纷纷道一声“不敢”。   圣人已成混元功果,平日里万物不滞于心,唯独好一个面子。   这次太乙闯出大祸,又无法收尾,搞得师父被昊天扫了颜面,心里难免窝火。   往后大家要是再出错,下场可想而知。   训斥一番,见徒弟都长了记性,元始接着吩咐道:   “太乙既去,往后由云中子补入十二金仙行列。”   “可是……”   班列中,广成子张了张嘴,提醒说道:   “师父,云中子师弟目前只修成真仙道果,若入十二金仙,恐怕外界……”   “是啊师父,我……我还只是真仙呢!”   云中子茫然眨眼,失神无措。   好好的,怎么我也成十二金仙了?   元始没说话,众人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   只见其抬手一挥,袖中瞬间飞出一道金光。   到云中子面前时,光芒一顿,化作一枚金丹。   “此乃你大师伯所炼九转金丹。你气运浑厚,为福德真仙,现有金丹助力,必能修成更高果位。”   众人听见,均羡慕地望了他一眼。   尤其黄龙真人,目光灼灼,兀自吞着口水。   九转金丹,他平时别说吃过,连闻都没闻一下。   可云中子呢?   啥也没干,直接喜从天降!   师父啊师父,你也太偏心了!!   他在心里悄悄埋怨,可当元始眸光扫过时,又吓的赶忙把头一低。   云中子则接过丹药,感激涕零。   九转金丹非比寻常。   西游时期,天蓬元帅未成仙时,便被高人授予过九转大还丹。   凭借金丹效力,愣是从一介凡人,修成大罗天仙。   如今云中子有其助力,炼成金仙果位不成问题。   到底是阐教的排面,元始一直惦记在心。   “此次大天尊许诺,封神不必再用我阐教一家出力,三界诸神皆可帮忙襄助。   伱们往后遇到事情,该请的请,该求的求,不要有什么负担。”   说完,他问众人。   “姜子牙现在居于何处?”   “回禀师尊,”南极仙翁垂拜答道:“子牙现隐居于西岐渭水境内。”   “告诉他,往后遇到难处,直接去东海龙宫找巡天上将敖丙。   就是请,也要给我把他请到封神榜上去!!”   群仙颔首,立刻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这是把敖丙一起恨上了,非要对方上榜不可。   “还有李长庚!”   南极仙翁闷闷地道。   上次他在通明殿,被对方骂的嘴都不敢还,只能赔笑。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大罗金仙,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元始陷入沉默,眼神阴郁的可怕。   事实上。   相比于敖丙,他更气李长庚当殿驳斥自己。   如果对方不从中作梗,太乙指定已经被救回来了。   自己也不至于丢这样大的脸面。   “李长庚我自有安排,不必汝等多事。”   却是怕这些徒弟笨手笨脚,再搞出一些其他不必要的事端。   ··   东海。   敖丙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元始天尊拉进了黑名单,惦记着让他上封神榜。   此时他正望着面前的龙吉公主,表情不知所措。   “你说你要用‘捆龙索’,换我的‘混天绫’?”   “嗯嗯,我一个女孩子,用‘捆龙索’不太好吧。”   龙吉巧笑嫣然,将一根金灿灿的绳索递给他,白嫩的手臂在太阳下闪着光,让人不敢多看。   敖丙心绪复杂,不知道该不该换。   倒不是说“混天绫”比“捆龙索”的价值更高。   要知道,   龙吉公主一身装备,皆出自瑶池金母之手。   敖丙的游龙剑已经够厉害了,可同样品级的飞剑,人家还有三把。   分别是“二龙剑、鸾飞剑、瑶池白光剑”。   每一柄都不比“游龙剑”差。   封神大战时,凭借鸾飞宝剑,对方还曾伤到过孔宣。   毫不客气的说,其手中的“捆龙索”,必然也是能与飞剑相媲美的宝物。   “混天绫”真不一定能比的上。   所以。   如果敖丙同意交换,等于是直接占了龙吉的便宜,完全成了一个吃软饭的。   不对!   我本来就是吃软饭的呀!   他突然醒悟过来。   无论是“游龙剑”,还是“天圣剑诀”,都是靠着龙吉的关系嫖来的。   跟吃软饭也没什么不同。   一顿饭是吃,两顿饭也是吃,我干嘛还要犹犹豫豫?   当然。   以上皆为戏言。   龙吉多次帮他度过难关,他吃相不至于那样难看。   只见敖丙微微一笑,委婉说道:   “公主所言有理,女孩子用绳索确实不那么优雅,混天绫便送给你吧。”   他取出一沓红绫,递给对方。   接着又义正言辞,面色严肃。   “但捆龙索我不能要!”   “嗯?为什么?”   龙吉眨眨眼,目光若星河般深邃,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我受公主襄助多矣,区区混天绫,尚还不清那许多恩情,又岂敢再要捆龙索?   而且,我乃苍龙得道,跟‘捆龙索’命里犯冲,实在不敢接受。”   “噢,那我一定要你接受呢?”   龙吉倔强地噘着嘴。   她平时送的东西太多了,别人求还求不得。   现在我说跟你换,你却直接白送给我。   搞得好像我多么需要混天绫似的。   如果不是为了找个理由见见面,就那区区一块破布,送上门我都不要。   敖丙不知少女心思,总觉得对方似乎有点要生气的样子。   不由叹了口气。   这年头,想不吃软饭都不行。   什么世道?   索性改口道:   “公主若一定要换,不如改个名字。”   “改成什么?”   龙吉望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   突然,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笑靥说道:   “不如就叫‘二龙索’怎么样?”   敖丙张了张嘴。   把刚要吐出口的“缚妖索”强行咽进了肚子里。   感谢书友南宫玉麟、书友20210301106576558884的月票,多谢多谢,还有很多兄弟萌的推荐票 第47章 黄巾力士   龙吉取名“二龙索”,意义不可谓不深远。   一者她名字里有个“龙”字;二者敖丙乃苍龙得道。   1+1=2;   正好是他们友谊的见证。   敖丙收下法宝,没有过多纠结,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   “既如此,‘二龙索’便‘二龙索’吧。”   说话间,他向前凑近,浑厚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   少女猝不及防,以为他要做什么逾越的事情,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瞬间变得结结巴巴:   “你你你……伱干嘛?”   “传我口诀呀!”   敖丙侧耳抬头,表情茫然。   口诀相当于法宝的密码,无论是重新祭炼,还是直接使用,有密码都会方便很多。   “口……口诀啊……”   少女松了口气,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腮红,忍不住为自己的慌乱暗暗羞恼。   “龙吉啊龙吉,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见敖丙还在等着,她轻呼口气,努力平稳心情,吐气如兰般将一段口诀娓娓道来。   想起对方手里还有乾坤圈,没有口诀多半无法应用,又贴心的传下一篇祭宝的法门。   敖丙反复咀嚼,直到全部记住,方才安心。   再看少女。   颊飞双霞,目光躲闪,一缕秀发自由地散在风中。   一时间,也不知是发丝在动,还是心在动。   “公主不曾来过东海吧,正好今日有暇,我带你四处游览一番。”   到底是自己家门口,不请人家坐坐怪不好意思的,敖丙伸手作出邀请。   “不……不用了,”龙吉摇摇头,秀丽的脸上带着局促,“我还有事,下回……下回吧!”   却是刚刚被敖丙无意间撩拨,心里产生波澜。   再则她贵为天庭公主,东海龙王见到都得躬腰行礼,毕恭毕敬。   贸然作客,反而会让人感觉压抑。   敖丙不好强求,“那我便陪公主到别处转转。”   他步履生云,不由分说的牵起对方雪白柔夷。   龙吉挣了挣,见挣扎不动,只能由他。   二人飞到天上,遍览人间山河美景,四时风光,敖丙又发挥特长,开始逼逼赖赖。   不多时,龙吉便被他逗的欢笑连连。   少男少女边玩边耍,飞至一座高山。   那地界巍峨雄壮,郁郁苍苍。   山峰高耸入云,缠绕一圈烟岚;山下林海茂密,绵延一片绿色。   中间有一座粼粼湖泊,清净悠然,很是和谐。   敖丙忍不住道:“这地方风光秀丽,景色怡人,不如你我暂停云步,到此歇歇脚如何?”   少女答应一声,随他一起降下云光。   敖丙找来一块青石,使飞剑削的平平整整,再借激流冲刷干净。   搬到湖边,作个席地的平台。   “可惜,尚缺一些膳食。”   他摇头感叹,感觉野炊不带烧烤,终究少些滋味。   公主笑了笑,玉指轻抓,拢住一把云气,接着望空中一洒。   “力士何在?”   顿时。   七八个黄金力士自云中现身。   皆是面如红玉,须似皂绒。   仿佛有一丈身材,纵横有千斤气力。   黄巾侧畔,金环日耀喷霞光;绣袄中间,铁甲霜铺吞月影。   敖丙诧异瞪眼,想不到她还藏着这一手。   龙吉略显得意的笑道:   “我下界时,父皇许我带八千力士,随从护驾。一旦使用,可随叫随到。”   说罢,她对着力士们吩咐:   “汝等速至青鸾斗阙,带些膳食回来。”   众力士不敢违背,抱拳低头一礼,瞬间化阵狂风,飘然远去。   不过一时三刻,狂风去而复返。   天上随即飞下十七八个食盒。   里面珍馐美味,御酒琉璃,托盘碗筷,应有尽有。   差一个桌子,简直能摆一出满汉全席。   随手挥散力士,龙吉作个请的手势。   “太子请坐!”   知道她是在装模作样,敖丙憋着笑,同样以手作礼。   “公主请坐!”   四目相对,均忍不住失声而笑。   接着。   二人互相落座,准备就餐。   正在这时,远方山林里,忽的响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声音凄厉,夹带无穷悲戚,让人心痛且不可忽视。   敖丙吃饭的好心情,霎时遭到败坏。   我削石为桌的时候你不哭。   摆上佳肴的时候你不哭。   偏偏就在我拿起筷子的时候,你号丧似的哭。   怎么就没点眼力劲儿呢?   “你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他放下筷子,循声起身,迈步走入竹林。   越是走近,声音越觉清晰。   “道兄,快醒醒,快醒醒,不能睡啊道兄!”   深入林里,很快瞧见一座竹楼,修建的小巧精致,十分优雅。   声音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敖丙莫名其妙,上前推开门户。   顿时,两个道人显露真容。   一个麻衣道履,昏迷在地;一个道履麻衣,守候在旁。   昏迷的,浑身冒汗,鼻息喷火;守候的,表情焦急,无可奈何。   同为仙道中人,自是不难看出,躺着的那个正在度三灾中的阴火之劫。   这火非外来之火,而是由内而生。   自本身涌泉穴下烧起,直透泥垣宫,五脏成灰,四肢皆朽。   想必对方五百年寿限已至,又无手段应对,遂陷入险境。   “你这样大喊大叫,除了扰乱他的心神,没有丝毫用处!”   醒着的道人闻言,愕然抬头。   见到敖丙,立刻像是抓到了救星。   也不管他贸然闯入,直接膝行至面前,哭求道:   “道友,若有办法医治,还请襄助。大恩大德,曹宝万死难忘!”   说着,嘭嘭嘭,连磕几个响头。   光听声音,敖丙都能感觉到疼。   但帮不帮忙,心里却有些犹豫。   通常三灾说好过也好过,说难过也难过。   如果懂“天罡地煞”,自是简简单单,毫无难度。   不懂的话,就要提前找相应的丹药,克治劫数。   正好,   天罡他也懂,丹药他也有。   “八宝金丹”活死人,肉白骨,治个阴火之劫,手到擒来。   不过那是昊天上帝所赐,用一枚少一枚。   他跟曹宝无亲无故,除非脑子瓦特了,才会白费一粒金丹。   “道友,不是我不……”   等等……   敖丙正要找个理由拒绝,突然间,仿佛想起些什么,瞪大眼睛。   “你说你叫曹宝?”   道人点头,泪眼通红。   “贫道曹宝,那是我道兄萧升,皆为武夷山散仙。   道友若有仙方,万望襄助则个,我二人感激不尽!”   感谢书虫儿飞0-0飞、书友2018062407041313、起风了就出发、死亡~刀锋、花心陪伴、大梦三千3000、书友160504173528802、书友20190802203900863、三车。姜恒宇、天机道长、想你想到哭的月票,还有很多好兄弟投的推荐票,多谢多谢 第48章 相识搭救   天下三山五岳,名川众多。   敖丙倒是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逛到武夷山地界。   说起此山,后人常能想起的,往往是“武夷山大红袍”。   其乃特种名茶,香气馥郁,有兰花之香,香高而持久。   具有提神益思,消除疲劳、生津利尿、解热防暑等作用。   然而上古时期,其实是没有武夷山的。   唯独到尧帝掌权的时候,彭祖率领族人移居到此。   当时这里洪水泛滥,到处汪洋一片。   彭祖的两个儿子“武”和“夷”带领族人堆山挖河,疏浚洪水。   后人为了纪念武、夷两兄弟,就把堆山的山脉叫做“武夷”。   再往后,随着时间推移,武夷山养出龙脉灵气,很多散仙便常常到此定居。   萧升、曹宝便是其中之一。   这二人本来没什么本事,却有一桩异宝,唤作“落宝金钱”。   顾名思义,能够落别人的法宝。   封神时期。   太师闻仲请截教大罗金仙赵公明下山,扶纣保商。   对方倚仗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打的阐教大罗金仙燃灯道人抱头鼠窜。   追至武夷山时,正好遇见萧升、曹宝哥俩。   也是他二人衰星照命,非要讨好一下燃灯,主动跟赵公明作对。   当时使出“落宝金钱”,落掉了对方的定海神珠。   可那赵公明何许人也?   截教外门大师兄,堂堂大罗金仙!   定海神珠更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   一见法宝被收,整个人立马急了,飞出手中神鞭,当场打死了萧升。   原来“落宝金钱”只能落法宝,不能落兵器。   两兄弟因此损失一人。   后来曹宝为了帮兄弟报仇,随燃灯前往西岐战场。   可燃灯那小子面厚心黑,歹毒异常。   前脚人家帮他解决追袭,还送了定海神珠。   后脚他便拿曹宝祭了十绝阵。   虽说封神的时候,给二人封了个财神的职位简单弥补。   可上司好巧不巧,又是赵公明。   咱就是说。   谁教你这样子封官的?   你封了还不如不封。   这不把哥俩儿往火坑里推吗?   死都死了,还不得安生。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敖丙面前的俩人,是被阐教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典型代表。   不过考虑到二人毕竟是未来的“纳珍天尊、招宝天尊”,结交一下未尝不可。   沉思少许,他拿出一枚金丹。   “此乃‘八宝金丹’,由昊天上帝所赐,擅能起死回生。道友速速为其服下,必能转危为安。”   曹宝瞳孔一缩,伸出的手吓的又缩了回来。   昊天上帝所赐?   那是一般人能吃的吗?   他只是区区一介散仙,九等果位中,排倒数第二。   跟昊天上帝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敖丙能被对方赐予丹药,地位肯定也不一般。   所谓“菩萨畏因人畏果”。   仙道中人俱知因果人情的厉害与恐怖。   今天丹药好拿,明天说不定便要用命来还。   “道友,你再拖延,伱兄弟可就没命了!”   敖丙微微一笑,像个魔鬼一样,将金丹送到对方面前。   闻着冲鼻的药香,曹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表情陷入挣扎。   “罢了罢了,救命要紧,再大的人情,也得等道兄醒来后再说!”   他抢过金丹,飞扑到萧升榻前,撬开嘴,迅速喂了进去。   霎时。   神丹入腹,如一汪清泉流遍四肢百骸。   汹涌的阴火立刻似冰雪遇见暖阳,消融的半分不剩。   萧升苍白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不一时,竟猛地睁眼起身,喷火龙一样,打了个长长的嗝儿。   “爽,爽啊!”   他大呼一声,全身上下,舒泰万分,连毛孔都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不由回头望向曹宝:   “贤弟,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却是食髓知味,尝到甜头了。   曹宝苦笑着把他推开,为其介绍道:   “刚刚道兄阴火焚身,形势岌岌可危,多亏这位道友路过出手襄助。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升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翩翩玉润的公子哥儿。   又听是对方救了自己,急忙赤脚下榻,连鞋也顾不得穿,大礼拜道:   “道友活命之恩,贫道感激不尽。   敢问您是哪座名山,何处洞府。可否留个姓名,他日也好报答!”   敖丙哈哈一笑,慢慢将他扶起。   “报答便不必了。   吾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属天庭正神,扶危济困乃吾本分,不用谈那些俗礼。”   别管他是不是真心,话毕竟说的敞亮。   萧升不由好感大增。   一旁曹宝则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能得到昊天上帝的赏赐,原来是东海中的龙子。   感激之下,忙请敖丙上坐。   接着,又沏了香茶进行款待。   “太子活命之恩,贫道铭感五内,不知您到武夷山所为何事?”   萧升恭敬地递上茶杯,眼神发亮。   “我兄弟闲居武夷山多年,对此地情况了如指掌。若能帮的,一定全力以赴。”   敖丙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   轻松的神情在听到他的话时,忍不住变的僵硬。   好家伙!   我怎么还喝上了?   龙吉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告罪一声,忙要出外去寻。   谁知说曹操,曹操便到。   清丽的声音由远及近,说话间已经传到门口。   “好你个敖丙,我在湖畔等你半天,你却坐在这里陪别人喝茶!”   龙吉掀开帘子,气鼓鼓地闯进竹楼。   看见萧升曹宝时,表情变得古怪。   “还是陪两个男人?!”   敖丙尴尬一笑,知道她多半是等不及,所以过来找自己。   不由起身介绍道:   “此乃瑶池金母之女龙吉公主,现居于凤凰山青鸾斗阙,之前同吾游山玩水,逛到此间。   若有打扰之处,万望海涵!”   话音刚落。   “嗙啷”两声,茶盏接连掉落。   萧升、曹宝吓的起身,如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大气也不敢喘。   瑶池金母之女?   是不是我听错了?   二人神色局促,手足无措,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有种虚幻的迷茫。   龙吉却落落大方,毫无倨傲之意,略微对其行礼。   “龙吉见过二位道友!”   她自小家教严苛,又因失礼被罚下界,所以对礼数极其关注。   并未因萧升、曹宝只是散仙而有所小觑。   唯独抽空望向敖丙时,嗔怪的眨眨眼。   仿佛在怪他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感谢书友20220415171533952、天降气运、书友150818184417804、gediaol、战栗的贵公子、想下锅的猪头肉等书友投的月票,感谢感谢。   封神大战马上就要开启了,大家记得追读哇 第49章 坐而论道   身份的差距往往能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局限。   似一道锁链,拘限着人的行为、意识。   后世大多数员工,皆不喜欢跟老板同桌吃饭。   为何?   因为放不开,所以不自然。   因为不自然,所以放不开。   此刻面对龙吉公主,萧升曹宝便是类似的感觉。   束手束脚,小心翼翼,生怕某些地方失了礼数,惹来公主不喜。   虽说已经请得龙吉上坐,但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气氛便由此陷入沉闷。   龙吉见状,面上浅笑,心里不免有些黯然。   天底下英雄那么多,她为何独对敖丙情有独钟?   无非是对方从不受限于身份,对自己一直畅所欲言。   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冒犯,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正是如此,二人方能和谐相处,融洽自然。   旁人则碍于身份,以及心中的敬畏,张口是礼,闭口是仪,处处小心谨慎。   让龙吉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疏远与隔离。   如此,她又怎能开心的起来?   敖丙坐在一旁,微笑品茶,默默关注左右。   他心思敏锐,自是能察觉三人的不自然。   暗道这哥俩真是老实的过分。   怪不得被燃灯坑的那么惨。   要是别人遇到跟公主同桌品茗的机会,怕是早已费尽心思巴结。   哪会像他们那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没奈何,只能自己上场,随意找了个话题。   “二位道友修道多年,不知已历几次三灾,为何提前都没个准备?”   这话题切入精准,可谓正中哥俩儿下怀。   萧升曹宝立马忍不住大倒苦水。   “道友有所不知,我兄弟二百年前便预感要渡阴火之劫。   只是我等皆为散修,无门无派,并无应对劫数的经验。   想着五行相生相克,而水又能克火,便四处游览,采得几味仙药,炼出一炉水灵丹。   谁知阴火焚身时,吞丹灭火,竟然适得其反,把火浇的越烧越旺,差点枉送了性命。”   敖丙点点头,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有点想笑。   阴火阴火,居然还用水去治。   幸亏是遇见我了,要不然非把你小子烧死不可。   不过他明知道理,并没有为二人解释,反倒是故意问向龙吉:   “公主可知是何原因?”   龙吉诧异的扫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可等望见萧升跟曹宝眼巴巴的模样时,顿时恍然大悟。   ‘定是他不愿意让我受到冷落,所以故意这样问。’   心中不禁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感动的是敖丙时刻都能顾及到自己,好笑的是对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装傻。   不由微笑答道:   “修道人为证功果纯阳,须不断剥离阴质,方能更进一步。   阴火便是体内阴质久积而生,酷烈无比。   若要治它,非得真阳之水不可。”   萧升张了张嘴,有心想问问什么是“真阳之水”,然而话到嘴边,忍不住又悄悄噎住。   公主万金之躯,自己岂能贸然相问?   若是一言不慎,生出冒犯,可谓滔天大罪。   再看曹宝,也是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敖丙察言观色,适时插口道:   “何谓真阳之水?公主可否明言。”   龙吉心里暗笑,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对方一本正经的装傻,她都忍不住油然生笑。   趁众人不注意,借着裙摆遮掩,使劲儿掐了敖丙一把。   “天地分阴阳,水亦如此。   阳之水乃大江大海,滔天激流;阴之水为晨间朝露,雨后清新。   真阳之水便是指壬水之精,需用特殊的法门法宝,采集纯炼……”   敖丙有意捧哏引导,龙吉便也滔滔不绝,三言两语把内中关窍讲解清楚。   萧升曹宝听的不断点头,受益匪浅。   接着敖丙又借着话头,替二人问了许多有关散仙修行时的关节。   都是萧升曹宝即将面临、或是未来迫切遇到的难题。   龙吉不厌其烦,一一为之解答。   期间说到兴处,还白送了哥俩儿几张外丹丹方,用以辅佐修炼。   萧升曹宝感激涕零,连连倒身下拜,恨不得视二人为再生父母。   没办法,散仙修炼实在太难了。   如今各门各派敝帚自珍,把自家道法守的比祖宗牌位还严实。   西游时期,孙悟空拜师学艺,拜的还是菩提祖师那种有教无类的大胸怀之人,可也整整干了七年的杂活方得传授。   现在萧升曹宝别说干杂活,连拜师的门都摸不着。   因此二人见到燃灯道人时,方忍不住跪舔对方。   无非是想为自己求个好出路。   要不然,   每五百年一次劫数,谁能保证一定能渡过?   君不见。   白云洞散人乔坤为避三灾,在得知封神之事后,拼了命地跑到西岐战场,气都没喘匀实,便冲进了“化血阵”。   只为在封神榜上谋个一官半职。   连燃灯道人都给看懵了。   可见。   散修如果没有上乘道法,混的真就比狗都低贱。   如今龙吉两人有意指点,二人岂能不心生感激?   就这样说谈论道,期间每每沉闷之时,敖丙均能适时出口,抽科打诨,说些简单的笑话,把个僵硬的气氛盘的活络无比。   等到第二天早晨,四人告辞分别。   萧升曹宝还有些不舍。   “道友活命、指点之恩,贫道万死难报。   日后若有差遣,可发一封书信到府上,纵是刀山火海,贫道也一定襄助。”   敖丙微微一笑,劝解道:   “我等萍水相逢,全为有缘,何必说这些话。   倘若真的有心,往后常来东海看看即可。”   说完,同龙吉相视而笑,乘云升天,飘然远去。   徒留萧升曹宝在原地,感动的无以复加。   ··   东海。   水晶宫。   陪龙吉兜兜转转,又玩了几天,敖丙旋即返回家门,开始闭关修炼。   前番昊天上帝赏赐“八宝金丹、六千年蟠桃”,又有“乾坤圈、二龙索”等待祭炼。   这不寻思还好,一寻思才发现,不知不觉竟攒了一堆事儿。   每一件都是迫切需要处理的。   他分门别类,先将两件法宝运炼如意。   接着又吞服蟠桃,运转“九息服气”,默默提升法力。   该说不说,那蟠桃果不愧为六千年生长之灵根。   凡人吃了都能霞举飞升,立地成仙,更别说敖丙本身就拥有“地仙道果”。   但见仙桃入腹,其周身瞬时氤氲笼罩,绽放华彩。   五颜六色的光芒萦绕,化作五道仙气,乃“金、木、水、火、土”。   气体过经脉、穿九窍,至“心、肝、脾、肺、肾”等五脏,安然落定,化作五道模糊的神祇……   感谢“末尾巴士、书友20190613220608414、696259.qdcn、孤星寒、书友20220713080603599、书友20220713080603599、亿等晴天、赤霞血、人生若只如初见A”的月票,多谢兄弟萌支持 第50章 证道遇阻   五脏神,又名“五藏神”,是人体五气之显化。   平日里藏于五脏六腑,不见其形。   一旦受到损伤,则人体立马出现种种病症异状。   天仙之辈欲要修成胸中五气,首要之事便是强化脏腑之神,使之主动运炼五行之气。   而五行又为天地之神宝。   两者相合,自有神妙奇异发生。   敖丙如今借助蟠桃,默运“九息服气”,将菁纯法力投入脏腑。   瞬间五神各施其力,合化五行。   但见得:   “肝木助力心火旺,火神又令脾土平。   脾神生金金化水,水肾润木再通灵。   木神施威兴神火,神火循环气又平。   生生相助无穷尽,五气朝元第一名。”   待敖丙修成五气朝元,即可证道“天仙功果”,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寿命超越天地。   谓之“天地灭而我不灭,天地亡而我不亡”。   只是这一步须水磨功夫,不能急躁。   又因至关重要,受不得半分打扰。   一旦有所扰乱,则立即前功尽弃,又得重新开始。   所以需要谨慎又谨慎。   所谓“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他一心闭关潜修,不理世外,却不知时间流转,沧海桑田。   转眼姜子牙官拜西岐丞相,又因妄动兵戈,攻伐北伯侯崇侯虎,让殷商知其反意。   后再收留叛国之贼黄飞虎,终引得太师闻仲勃然大怒。   于是发火牌、令箭,命青龙关总兵张桂芳,领兵马十万,征讨西岐。   张桂芳乃世之人仙,有“呼名落马”之术。   逢人一叫“下马”,对方立即魂魄四散,晕迷倒地。   姜子牙会过一阵,连损数员大将,吓的张挂免战牌,束手无策。   他自问师从阐教,往来所见也皆是神仙,种种神秘手段见过不少。   可一叫名字就下马的道术,还是让人匪夷所思,无可奈何。   这天见殷商大军又到城下挑战,姜子牙没办法,只能借土遁抵达玉虚宫,请求元始天尊援助。   元始天尊高深莫测,没说帮,也没说不帮。   反倒是把“封神榜”交给姜子牙,接着将其赶出宫门。   老姜头一脸苦涩,拿着“东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了张桂芳没办法应付,不走师父又出言赶他。   正纠结无助时,忽见南极仙翁拄着龙头拐杖,从远处徐徐走来。   姜子牙瞬间看见了救星,上前向其求助。   听到他的遭遇,南极仙翁哈哈一笑,袖中掐算一番。   他乃大罗金仙,卦算奇准,立马算知敖丙突破天仙,正到了关键时刻,受不得外人的打扰。   不由起意指点道:   “子牙,前番师父请得昊天上帝旨意,说但凡遇到难处,许你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张桂芳乃左道尔,你怎敢为这点小事儿劳动师尊大驾?”   “那……那我该请谁襄助?”   姜子牙苦着脸,表情茫然。   天上诸神众多,他哪知道谁能治的了张桂芳。   南极仙翁抚须而笑,目光望向东方。   “你可去东海龙宫,请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襄助。”   敖丙?   姜子牙恍然大悟。   元始天尊之前命人说过,遇到事情先找敖丙,别急着上玉虚宫。   他一时情急,又因不认识对方,竟然把话给忘了。   此刻想起来,忙辞告了仙翁,驾土遁前往东海。   ··   鱼林宫。   静室之内。   敖丙五心向上,运炼五气,种种光华合于脏腑。   五藏神的面貌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胸中五气也随之培炼的愈发凝厚。   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静室中,忽的叮铃铃响起一阵铃声。   这是“同心铃”,外设一铃,内设一铃。只要一只铃响,另一只同样会响。   与四海龙宫相互传信的金钟铁鼓类似,专用于室内外紧急通讯。   每当铃响,预示着必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敖丙已到关键时刻,意识空明如无物,抖闻铃响,瞬间心神大乱。   胸中多年培育出的五道神气也跟着变的散乱,隐隐有溃乱崩散之兆。   他心底大怒,不知是谁这样不长眼,明明交代过不要打扰,竟然还敢摇铃。   可转念一想,修道人闭关非同小可,受不得半分打扰,自己又提前有过吩咐。   现在明知如此,“同心铃”依旧响起,显然外面已经发生了非他不可的大事。   然而现在修炼已到紧要关头,再进一步即可证道天仙。   一旦出去,多年苦功必然前功尽弃。   心下踌躇,他咬了咬牙。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外面就是天塌了,也得等我修成道果再说!”   决意一下,他挥手甩出一道神光,铃响声顿时消失不见。   外界。   姜子牙拢着袖子,急地在客厅中转来转去。   他来东海的路上,正好撞见申公豹。   对方邀他一起辅佐殷商,还用一招“续头”之术,割掉脑袋而不死,差点骗走“封神榜”。   幸亏南极仙翁及时出手,方没有酿成大错。   接着他马不停蹄的飞到东海龙宫,点名要找敖丙。   有鉴于昊天上帝之前的许诺,龙王敖广不敢将其拒之门外,只能去请敖丙。   可敖丙闭关多年,连亲爹都不见,怎么可能见他。   “陛下,三殿下正在闭关,没有回应。”   下人垂首前来汇报。   姜子牙急的跳脚。   不等龙王说话,便抢着叫道:   “再去催啊!军情紧急,伱耽误的起吗?”   下人望向龙王。   敖广无奈的扶着额头,招手让他快去。   等到对方刚刚转身,姜子牙又改了主意。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却是怀疑敖丙故意躲他,藏着不肯出来。   敖广没奈何,只能跟着一起前往鱼林宫。   ··   静室里。   敖丙重新稳定心神,拢聚天地神宝,五行光华。   立时,   神妙之气若乳燕归巢,落进他的胸膛。   抓紧时机,他全力运化,心府中即刻跳出一道神明。   形长九寸,红袍火冠,赤甲而红髯。   乃是心中火神,名“丹元”,字“守灵”。   紧接着。   火生土,脾府中亦飞出一员大将。   形长七寸三分,明黄服色,黄甲黄髯。   其名唤作“常在”,字“魂庭”,乃脾中之神。   继而又有一神,金甲金袍,肃穆威严。   为肺府金神,名“皓华”,字“虚成”,形长八寸。   金神一出,又引出肾府水神,黑袍玄甲,凛然威风。   名作“玄冥”,字“育婴”,形长三寸六分。   直至最后。   水生木,肝中神明应运而出。   却是个青袍长髯的神将,形长七寸,名“龙烟”,字“舍明”。   至此。   五神俱出,五气朝元,天仙道果已成。   同一时间。   姜子牙铃儿摇的飞起,仍不见石门里面有丝毫动静。   瞥了眼龙王敖广,见他欲言又止,心中顿时起疑。   ‘莫非他用个假铃儿来骗我,里面根本听不见声音?’   念头闪过,脸色不由变得阴沉,   “速速把门撞开!”   感谢4743※、qdcn投的月票,还有好兄弟们的推荐票,哇,多谢多谢 第51章 名声所累   “谁这么大胆,敢撞我门户!”   轰隆隆。   石门打开。   一道凌然身影傲然挺立,缓缓出现在门后。   敖丙眸光冷冽,凝眉怒目,视线扫过全场。   只见诺大的洞室外,一群人乌泱泱聚在一块,交头接耳。   为首的正是东海龙王敖广,以及一个道装白发,丝绦麻履的老头。   见到他出来,龙王张了张嘴,挤眉弄眼,好一阵暗示。   敖丙看不明白,正准备询问。   道装老头却满脸不悦,先皱眉嫌讽道:   “敖将军,你好大的架子!”   “嗯?你是何人?”   “贫道乃阐教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姜子牙冷冷答道。   他师门与敖丙有嫌隙,师兄太乙真人更是被对方陷害,惨遭斩首。   元始天尊特意吩咐,请也要把敖丙请到封神榜上。   如今自己凭借天帝许诺,登门求助,对方不仅不见,反而推脱说在闭关。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真的在闭关,怎么我一说撞门,你自己就出来了?   分明是躲着不敢见人。   听到他自报家门,敖丙恍然大悟。   接着怒火腾地燃烧起来。   自己为证天仙,闭关数年,一直苦苦修炼。   好不容易到了关键时刻,姜子牙便来打扰。   明知闭关,还敢撞门。   搞得这里不是龙宫,反而像是玉虚宫一样。   不过姜子牙奉元始天尊法旨,代理封神,连昊天上帝都认可他。   再联想到前番天帝的许诺,对方此次前来,势必有事相请。   多半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   想清楚后,他心里不由冷笑。   贸然打扰,险些阻我道途。   在我家里飞扬跋扈,还准备撞我石门。   既然阐教连请人帮忙都如此别具一格,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只见他冷眼如电,忽的大喝一声,飞身而起,一步跃出数丈。   旁人跃步前纵,没有他那样迅捷,步态更无那等阔大。   再加上他先声夺人,让众人难免陷入惊疑。   恍惚的功夫,敖丙已欺身至姜子牙不足三尺。   子牙大骇,忙欲倒退。   不防一只大手突进过来,一把捏住他肩膀。   霎时间。   一股磅礴法力如同天河倒灌,从肩膀处侵袭而来,循着血脉,直奔他膝关节的“中委”、“阳台”两穴。   姜子牙有口难言,双膝酸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见状,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敖广亦是惊慌诧异,不知所措。   姜子牙乃代天封神之人,昊天上帝面前挂过名的。   即使手里真的是鸡毛,伱也得当它是令箭,怎敢贸然动手?   不由结结巴巴道:   “吾吾吾……吾儿,你这是何意?”   “父皇,你被他骗了。”   敖丙按住老姜头,以法力封禁其行动,说出的话让人大吃一惊。   “此人根本不是姜子牙!”   “啊?他不是姜子牙?”   这下子,别说龙王,连子牙本人都懵了。   “我不是姜子牙,那我是谁?”   他挣扎肩膀,试图解释。   可敖丙死死按住,如他当初扣住玉石琵琶精一样,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对方胡诌。   原来敖丙怒他打扰,还在自己家蹬鼻子上脸,决心给对方一个教训。   但姜子牙毕竟代天封神,岂敢随意妄动?   思来想去,便寻出个“你敢冒充姜子牙”的理由。   随即兔起鹘落,行若无事,一气呵成般将其擒住。   此刻禁住子牙行动,一切解释权自然都落在自己身上。   只听他扬声说道:   “父王您有所不知,吾常闻阐教中人,皆乃道德真仙,门下德行甚高。   尤其那姜子牙,一向做事有法,行事有度,彬彬有礼,举止从容。   如此人物,岂能做出扰人清修,还要砸人门户的事情?”   他一番话大义凛然,条理清晰,直把姜子牙夸成天人一般。   众人一听,果然忍不住点头。   “是矣,是矣。阐教中人,定然做不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事情。”   龙王也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先是一怔,接着打起了配合。   “依你之见,莫非此人竟是冒充的么?”   敖丙点头,确信的道:   “孩儿以为,此人必是冒充无疑!”   “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是姜子牙!”   “住口!你若真是姜子牙,怎会如此无礼!”   龙王大喝,声若铜钟,震耳发聩。   姜子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前番把我夸的那样好,我现在能怎么说?   难道告诉所有人,姜子牙本身就是个无礼的人,阐教中更没有什么道德真仙?   元始天尊怕不是得杀了我!   “还等什么?”   见他不说话,敖广假装大怒,挥喝左右侍从。   “给我拖出去砍了!”   “别,别啊!我真的是姜子牙!!”   老姜头吓的腿都软了,脸色苍白如纸,浑身抖若筛糠。   窘奈被敖丙封住动作,解释的话也无人问津。   想他四十年修道,最终只修出些法力,证得人仙功果。   虽通奇门遁甲,倒海移山之术,但始终不得长生。   好不容易领到代天封神的差事,意图凭借功劳,得到元始天尊的提携,修个长生果位。   现在若是死了,不仅所有努力俱化泡影,还要因为一时冒失,为师门蒙羞。   你想想,元始天尊多好面子?   若是三界到处传扬,说他的徒弟嚣张跋扈,登门不懂规矩,被人家认错而误杀。   那天尊得气成什么样?   好面子的人,必被名声所累。   所谓“上行下效”。   元始天尊的喜恶,间接影响着下面人的行事跟风格。   因而姜子牙听到砍头,立刻心神大乱,失了分寸。   作为天庭正神,敖丙自是不敢真的杀掉对方,但给他个教训却没有丝毫问题。   “此人冒充阐教高人,行诈骗之举,虽是有罪,但罪不至死。不如罚他二百龙鞭,以儆效尤!”   虾兵蟹将闻言,不敢违令,抬出一根十字木桩,把姜子牙绑在上面,露出脊背。   接着抽出鞭子。   噼啪!   一声鞭响,疼的姜子牙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怒意盎然。   “敖丙,你找死!”   啪——   又是一鞭!   “我代天封神,你敢打我?!啊——!”   老姜头又挨一鞭,浑身抽搐,哆哆嗦嗦。   可敖丙只当他在放屁。   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噼啪——   鞭响一声接着一声。   转眼打了二十多鞭。   一开始,姜尚还能够忍受,中气十足地对着敖丙破口大骂。   可慢慢那钻心的疼痛就似被蚂蚁啃食一样,挠人心肺,挫人神经。   终于,他的口气变的软和起来。   “敖将军,有话好说,我真的是姜子牙啊!”   “磨蹭什么?继续打!”   兄弟萌,感谢兄弟萌的投票,因为名字太多,有些人明字真的太长了,实在写不下,只能暂时不发感谢的名单了,但还是非常谢谢兄弟萌的支持,多谢多谢 第52章 呼名落马   敖丙一声令下,虾兵蟹将不由打的愈发卖力。   又抽了十三四下,饶是姜子牙乃道术中人,也有点支撑不住,当场晕死过去。   可行刑的鞭法不停,打的他竟又哀嚎一声,再度清醒过来。   “我……我真的是……真的是姜子牙呀!”   他脸色苍白,嘴唇暗紫,哆嗦着不停颤抖。   眼看是气若游丝,再打就真的不行了。   敖丙顿时叫人停手。   “你说你是姜子牙,到底有何凭证?”   他靠坐在椅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杯盏里的茶叶,笑意融融。   “我……我豹皮囊里有……有师尊所赐的‘封神榜’,你……伱一看便知!”   封神榜?   好家伙!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身带着?   敖丙大惊失色,忙放下茶杯,叫人翻出皮囊。   果然找出一根金灿灿的卷轴。   看着跟昊天上帝的圣旨差不多,上书“封神榜”三个金篆云字。   另设弥封,没办法打开。   “哎呀,姜道友,你怎么不早说啊!”   敖丙脸变的飞快,慌忙起身,推开行刑官,亲手为姜子牙松绑。   表情急的像是丢了家里的母猪。   龙王敖广亦惊慌失措,围近过来: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道友要早说你是姜子牙,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呀!”   “我……我一直在说啊——”   姜尚有气无力,疼的差点虚脱。   敖丙又让人取来伤药,亲自为他涂抹。   龙宫的伤药,自是非同一般。   膏泥涂抹过后,子牙背部果然止血,并开始结痂。   其气色也跟着迅速好转。   “姜道友,你也太冒失了,我龙宫遵的是天庭的规矩,法度森严。   你也是阐教的高人,道德全真。   有事咱可以慢慢说嘛,干嘛非要闯我的静室呢?   现在生出这等误会,如何是好?”   他一边埋怨,一边把姜子牙扶起。   老姜头气的差点发疯。   合着我挨过一顿打,还是我的不是了?   “你……你等着!”   他挣扎起身,气冲冲抢回豹皮囊,重新将封神榜塞进里面,愤怒的道:   “贫道一定上告天庭,请昊天上帝做主!”   “不必道友劳烦!”   敖丙自责低头,早料到他会这么说。   “今日误伤道友,我罪该万死,这就带道友上天,向昊天上帝请罪!!”   说完,欲背姜尚,假装要走。   龙王见状,急忙拦住。   “吾儿,不可莽撞啊。   姜道友找你是为退治殷商大兵,如今西岐被敌人围困,危在旦夕。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你们告状回来,西岐都被攻破了!!”   这句话表面是对着敖丙说的,可话里话外,只谈“告状”,不说“请罪”。   分明是说给姜子牙听的。   果然。   姜尚一听,立马顿住脚步,脸色变化,阴晴不定。   西岐被张桂芳围堵,自己本来是想请救兵的。   可现在玉虚宫不帮忙,南极仙翁又指点他找敖丙。   也就是说,现在他只能依靠东海。   正如龙王所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自己告状回来,西岐早破城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能扳倒太乙师兄,这俩父子当真不简单!!   他也是个聪明人,深谙兵法之道,很快想清楚前后关节。   是告状还是救西岐,心里自有权衡。   “既然……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便……那便算了吧!”   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姜尚苦涩的道。   心里其实恨不得把敖丙打死。   龙王哈哈一笑,畅快不已。   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子牙被元始天尊委以重任,代天封神,无疑是最识时务的那类人。   但为了缓和关系,他还是当着面把儿子训斥一顿。   敖丙连连认错,不敢反驳。   子牙冷眼旁观,看着他父子二人表演双簧,险些把后槽牙都咬碎。   然而面上却还要强作微笑,如舞女一般,笑脸相迎。   “道友既然出关,还请速速前往襄助,西岐城围困许久,实在耽误不得。”   “好好好,姜道友放心,区区殷商武将,我反手可制!”   敖丙答应的爽快,丝毫没把殷商军将放在眼里。   如今他有“天罡数三十六变、天仙道果、游龙宝剑、窍中二气、金刚不坏”等神通。   除非是遇见孔宣、赵公明、三霄,否则殷商其他人基本可以平推。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下对方主将到底是谁。   姜子牙回答道:   “乃是青龙关总兵张桂芳!”   霎时,   敖丙愣在原地……   ··   张桂芳!   如果没记错的话,此人有一手“呼名落马”的道术,一叫人的名字,则对方会立马坠落昏迷。   实际上,是以异术叫散了别人的魂魄。   原著中,因哪吒乃莲花化身,没有魂魄,所以克制对方。   张桂芳几次呼名,均没有作用,最终被杀的大败。   死后敕封“丧门星君”。   现在哪吒被昊天上帝下令斩杀。   张桂芳的道术便没了破绽。   即使敖丙有天仙道果、金刚不坏之躯,也很难对付人家!   毕竟一叫你的名字,你就跟着倒了。   怎么打?   凭什么打?   他心里着急,面上却不显露,暗道阐教倒是挺会来事,分明是奔着把自己弄死的目的来请人的!   不过前番打了姜子牙,后面又夸下海口,另外还有昊天上帝的口谕许诺。   珠玉在前,即使再无奈,他也必须得去。   “姜道友且先回西岐暂候,我换身披挂,随后便至!”   姜子牙点点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现在既想解西岐的围困,又想张桂芳最好能把敖丙弄死。   总之,情绪一正一反,非常的纠结。   送走姜子牙,敖广这才看向自家儿子。   “姜尚说‘张桂芳’能呼名落马,为父想破脑袋也猜不透这等道术,吾儿到底有没有把握?”   “父王放心,事若不成,孩儿自然寻机会退走。”   敖丙微微一笑,努力让父亲不要担忧,心里则在悄悄思考对策。   张桂芳的法术诡异莫测,原著中如果不通报姓名,对方便无法施术。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自己可以不通名,保不准人家能从别的地方获取自己名讳。   “呼名落马……呼名落马……”   念念叨叨几句,忽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大家猜猜要主角用什么方法破呼名落马 第53章 人心险恶   西岐。   姜子牙借土遁回转,至丞相府邸。   彼时天近黄昏,众将俱已等候多时。   其中犹以武王姬发、黄飞虎二人最为焦急。   原来先前同张桂芳见阵,黄飞虎被对方叫落下马,幸得四大家将中的周纪拼死相救。   飞虎虽被兄弟抢回,周纪却惨遭擒获。   另外一个被擒的,乃西岐大将南宫适,   此人武艺高强,能征善战,是西岐四贤八俊之一,但因不通道术,被张桂芳座下先锋官风林捉拿。   “丞相,张桂芳连日叫阵,嚣狂无比,您此行可找到应对方法?”   银安殿上,众将齐聚一堂,黄飞虎率先忍不住问。   姜子牙坐在主座,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吾已前往玉虚宫,得大师兄南极仙翁指点,请得东海龙三太子襄助。对方乃天庭正神,必能克治张桂芳那等左道!”   听到是“东海龙三太子”,众人一脸茫然。   再闻乃“天庭正神”,不禁又恍然大悟。   “既有天神襄助,张桂芳必亡矣。”   黄飞虎激动地脸色潮红,紧紧握住拳头。   只要能破掉张桂芳,自家兄弟周纪便有救了。   姜子牙笑着点头,抬手挥散诸将。   “天色已晚,汝等退下吧。武吉留下。”   众将拱手,不敢有违,独留武吉一人在殿上。   那武吉本是西岐一樵夫,后来被姜子牙收为徒弟,驾前伺候,算是老姜头的心腹。   此刻被单独留下,心里自是不解。   “师父,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姜子牙起身,鬼鬼祟祟的贴着门偷听,确认周围无人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布昂交给他。   “徒儿,今夜你快快出城,使硬弓把这张布射进殷商军营,切记隐秘行事,不要走漏风声。”   武吉懵懂地点头,拿过布一看,上面赫然写着: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八个大字。   ···   翌日。   天光晴朗,宇阔蔚蓝。   西岐城外又响起一阵金鼓之声,张桂芳率领大军,继续在城下叫阵。   姜子牙无奈,只得再次升殿,唤众将前来商议,心里则悄悄埋怨:   “敖丙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众人刚把屁股坐热,便有门差官进殿禀告:   “启奏丞相,门外有一银甲天神,持枪乘云而落,自称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到此求见。”   众将大喜,忙道“快请”。   不多时,一个威武人影傲然走入。   诸公放眼打量,顿时心生赞叹。   只见他雄风俊貌,虎眼藏威。一身素铠,兽面吞头,若秋冬生雪,撕人心胸气魄。   白袍玉带,纹绣团龙,如风生云起,龙游其中。   手中神枪更是乌光透甲,杀气逼人,上绰一根银白樱带,潇飒非常。   腰间悬一柄宝剑,神光隐隐,锐气汹汹。   果真是天神气态,不同于人间凡俗。   “姜道友,别来无恙!”   敖丙持枪拱手,谦和微笑。   姜子牙忙大笑起身,邀其上座。   “敖将军果然守信,我正等你,你就来了!”   “什么?伱哥哥死了?”   他本是一句客套话,谁知敖丙听到,竟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姜子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诸将则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原来张桂芳道术厉害,为应对他的“呼名落马”,敖丙特地封闭了耳窍。   管你呼名不呼名,落马不落马,我听不见,你能奈我何?   姜子牙开始还想不明白,忍不住有些生气。   “道友,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要咒我?”   敖丙没有回答,反而摆了摆手,侧着头,指向自己耳朵,大声示意:   “道友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姜子牙有点发懵。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转眼就聋了?   正不明所以时,班列当中,黄飞虎已是惊觉。   “妙啊,妙啊!”   他鼓掌大笑,赞叹不已。   “丞相请了个聋子,张桂芳的异术就再难起作用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提醒还好,一提醒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那秘术是这样破解的?   昨天说请的是“龙三太子”,大家还以为是真龙。   合着闹了半天,你请的是“聋三太子”?   众人目瞪口呆,惊叹连连,暗道“丞相果然深谋远虑,不同凡响。”   再看姜子牙,人都已经傻了!   我当你有什么妙招,能破人家张桂芳的秘术。   原来只要听不到就行了?   这就像两家顶级网络公司,相互展开商战。   本以为会有什么尔虞我诈,争斗凶险。   结果人家不讲武德,直接派人悄悄拔你的网线,拉你的电闸。   手法简单粗暴,但肉眼可见的好用。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反应过来后,他失魂落魄,暗暗懊恼,有种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   敖丙见他表情,心里暗笑,不无得意地说道:   “高端的秘术,往往采用最简单的破解方法。   道友修道年浅,还得学、还得练呐。”   好嘛,这回你又能听到了?   姜子牙翻了个白眼,感觉昨天消息算是白传了。   不过没有张桂芳,还有一个先行官风林。   那风林生的青面獠牙,发似朱砂,活脱脱一个修罗恶鬼的模样。   别看相貌长得丑,实际却是风后苗裔。   风后者,黄帝之宰相也。   上古时期,神人混居,生下许多奇人。   有的身高数丈;有的天生四眼、三眼;有的青面獠牙。   如“闻仲、方弼方相、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等。   作为风后的族人,风林也被划归于人类一系   模样虽怪,却能口吐红珠伤人。   南宫适正是因此被对方擒获。   敖丙能对付张桂芳,未必就能对付风林。   管你真聋假聋,硬被红珠砸一下,不也得魂飞天外,榜上留名?   是以,姜子牙刚刚悬起的心,又悄悄落到了肚子里。   “道友既有破解之道,便请快快出战,为我西岐解此危难吧!”   他躬身一拜,貌似忠厚的请求。   众将见状,也纷纷拱手求拜,盼他襄助。   敖丙哈哈一笑,盯着姜子牙。   “道友别急,破张桂芳其实不难。只是保险起见,我最好不向他通名。   对了!”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笑非笑,语气揶揄。   “道友应该没把我的名字告诉张桂芳吧?”   此话一出,满堂霎时寂静。   感谢兄弟萌的月票推荐票,谢谢谢谢,正在推荐期,兄弟萌一定要追读啊 第54章 言语逼迫   敖丙话问的直白,听在众将耳朵里,却显得有些离奇。   眼下西岐城遭到围困,姜丞相前后奔走,好不容易请来援兵,又怎么会偷偷告密,背叛队友呢?   那岂不是不忠不义的伪君子做派?   众人当中,数黄飞虎最有分量。   他以前是殷商“镇国武成王”,投奔西岐之后,被姬发封为大周“开国武成王”。   因不解两人恩怨,忍不住率先表示道:   “太子说的哪里话,丞相做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岂会如此下作?”   “是啊,丞相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儿!”   大家七嘴八舌,一起为其解释。   只有武吉躲在人群里,眼皮低垂,不敢说话。   昨夜他受师父嘱托,夜间悄悄出城,把写有“敖丙”名字的昂布射进了殷商营寨。   到底有没有通风报信,当然是他这个报信的人最清楚。   敖丙摇头失笑,没有解释,只拿戏谑的目光望着姜子牙。   面对瞩目,姜尚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太子误会贫道矣。文王托孤,要吾力保西岐,辅佐武王姬发。值此围困之际,贫道岂敢做这种事!”   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相当的义正言辞。   敖丙微笑点头,仿佛已经相信。   然而不等姜子牙松口气,他跟着又吐出道:   “那你发誓!”   “嗯嗯……啊?”   姜尚瞬间怔住,两眼陷入茫然。   修道人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誓言可不能乱发。   封神原著中,有两个倒霉孩子就是因为发誓而不守誓,相继应誓身亡。   首先是殷商二太子殷洪。   对方所拜师父,乃阐教赤精子。   下山前,赤精子曾要他发誓,绝不帮助殷商与西岐作对,否则四肢全部化作飞灰。   殷洪不知道厉害,果真发誓。   结果下山被申公豹三言两语,劝的起了贪念,忘记了自己母亲的死状,一心要坐上殷商的王位。   最后被赤精子借来老子的太极图,连人带马,化作飞灰。   另一个应誓的,乃是殷洪的哥哥殷郊。   其师为阐教十二金仙中的广成子。   下山前,广成子同样要徒弟发誓。   于是殷郊说,如果自己同西岐作对,就甘愿遭受“犁锄之厄”。   何谓“犁锄”?   简单解释,   就是拿个犁头,犁地一样,从人的身上犁过去。   犁刀推过,人自然如翻开的地面,开膛破肚。   后来殷郊下山,同样被申公豹说的造反。   为了对付他,广成子亲自出马,却被徒弟打的到处跑。   不得已,先后前往八景宫、西方教、瑶池,借来四方宝旗,围堵殷郊。   最终让其应誓而亡。   由此可见,   饭可以乱吃,誓千万不能乱发。   否则到头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此刻敖丙让姜子牙发誓,就是想逼他给自己挖一个大坑。   你不是说你没有通风报信吗?   那伱现在就发誓!   如果不敢发,说明心里有愧。   于是乎。   姜子牙就此陷入两难。   倘若发誓,未来很可能会应誓。   倘若不发,自己多年经营的人设当场崩塌。   别说黄飞虎,西岐众将都不会再信任他。   更不会让一个关键时刻背叛队友的人当丞相。   “敖将军,何必如此,我本来也没有干过那种事,难道你信不过我?”   他淡然微笑,表面光明磊落,心里其实慌的一批。   敖丙笑道:   “我怎么会信不过道友呢,就是想多个保险而已。毕竟我是拿命在拼,如果遭到背刺,简直死不瞑目!”   大家一听,是这个道理,纷纷拿眼看向姜尚。   众目睽睽,姜子牙被逼的嘴唇直哆嗦,恨不得当场剐了敖丙。   可他心里又很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更不能那样做。   纠结再三,只得叹了口气。   “既然道友不信,贫道发誓便可。”   说着以手指天,咽了口唾沫。   “若贫道真的向张桂芳通风报信,就让我受断指之刑!”   这算是他的一个语言小技巧。   一是断个手指,并没有多么严重。   二是倘若要应誓,也是往后的事情。敖丙没有证据,暂时拿他没办法。   果然。   此誓一发,众人神情立马放松下来。   丞相还是那个丞相,公正严明,绝不徇私。   敖丙哈哈轻笑,起身拍了拍老姜头的肩膀,见其脸色难看,不由得揶揄起来:   “道友,你脸怎么红了?”   姜尚僵硬微笑:   “贫道精神焕发。”   “哎呦,那怎么又白了?”   “贫道……”他尴尬思索,急中生智,“贫道防冷涂的腊。”   敖丙笑的差点嗝屁。   早在来之前,他就担心过姜子牙可能会通风报信。   此时试探过后,心里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   顿时忍不住暗笑,‘我就看你到底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当下持枪迈步,走出银安殿。   姜子牙顾不得其他,连忙收拾心情,命道:   “传令下去,摘掉免战牌,为敖将军擂鼓助威!”   ··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如夔牛闷吼,响彻四野。   西岐城外。   旌旗连绵铺展,戈戟如林而立。   无数殷商军将排班列阵,黑压压,密麻麻,如漫漫洪流,覆盖大地。   阵列前,张桂芳一席白袍,银盔银甲,骑坐银合马,目光望向西岐城楼。   昨夜丑时,营寨外突然飞进一支羽箭。   将士呈报之后,发现竟是一卷昂布。   上面写着“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八个字。   很明显,这是西岐一方发来的。   但到底是谁送的,张桂芳自己也迷糊。   难道西岐城中还有大商内应?   可来的时候闻太师也没有交代过呀。   而且上面写的“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又是谁?   张桂芳辗转反侧,想的头都差点破了,愣是没想明白。   不过多少在心里存了一点警惕。   假设城中真有大商内应,那么对方能趁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发来信报,说明信中的“敖丙”绝对是个重要角色。   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小觑。   他犹疑思索,暗暗告诫自己,正在此时,忽闻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一名报事官飞马而来,至面前停住。   “启奏将军,西岐城楼鼓声阵阵,已摘掉免战牌,请令定夺!”   张桂芳大喜,忙扭头看向左右。   “我先行官风林何在?”   “末将在!”   右侧班列,一名青面獠牙,朱砂赤发,腰悬两根狼牙棒的披甲魔王跃马而出。   桂芳威严喝道:   “命你会今日头阵,许胜不许败!”   风林得令,驾马而出,身后,数十骑同出队伍,紧随其后…… 第55章 出战风林   西岐城。   姜子牙率众将汇聚城楼。   但闻鼓点沉闷,军士以戟顿地,呼喝声响如雷霆。   一道天神般的人影从天而降,悬空三尺。   敖丙执乌金枪,银盔素甲,神色桀骜。   “殷商众将,谁敢与我一战?”   他一声喝,声传四野,雄震九霄,周身龙威尽放。   商军阵上,众人原本严阵以待。   忽闻此声,顿觉肝胆俱裂,颤栗惊怖。   无数马匹长声嘶鸣,人立而起,忍不住撒腿狂奔,拽都拽不住。   商营阵容瞬时大乱。   风林本欲接敌,怎料胯下乌骓马突的一个止步急刹,将他当场甩出去,滚到地上。   接着无论他怎么呼喝抽打,那马就是摇头摆尾,不再向前一步。   仿佛前面便是龙潭虎穴,无底深渊。   其他人更惨,被马带着上蹿下跳,慌不择路,一溜儿跑的没影。   西岐城墙上。   众将见状,全都惊骇讶异,目瞪口呆。   “丞相,此人果真天神也。”   黄飞虎不可思议,拍着城墙,连连赞叹:   “一声大喝,竟能喝散商军万马。此时我等若趁势杀出,张桂芳必败!   可惜……可惜……”   说话间,他连道“可惜”。   因为之前不知道敖丙具体有多少威势,所以西岐仍以守势待阵,城门都没敢开,白白错过了机会。   姜子牙翻了个白眼,不满于黄飞虎一直夸赞,有些酸溜溜的道:   “他乃东海真龙,天庭上将,人间凡马自是经不起他的龙威。若换了我玉虚宫的神马良驹,定不怕他。”   “是是是,丞相说的是。”   黄飞虎诺诺点头。   他不知二人到底有什么龌龊,但从双方的几次交谈中差不多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儿,因而不敢反驳。   敖丙悬空而立,见殷商人马自相践踏,乱作一团,忍不住翘起一丝微笑。   上阵时他已经封闭耳窍,怕的就是张桂芳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突然喊他。   别人喊一声顶多吓一跳,张桂芳喊一声真能要人的命。   正等待时,只见对面步军阵列里,逐渐走出个灰头土脸的大将。   蓝靛脸,朱砂发,模样凶恶,手持两根狼牙棒。   敖丙心里暗暗寻思。   两军斗将,总要先通名报号,方不显怯懦。   我如今听不见别人说话,我问你,总好过你问我。   不由大声说道: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这句话有技巧。   只要对方报名,他立马接一句“无名小卒,本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定能气的对面哇哇大叫。   风林遭他一声喝,被马跌了个跟头,如今灰头土脸,步行出战。   见敖丙凭虚御风,悬空三尺,心里不敢有半分小觑。   道:   “姜尚果真脓包,打不过就喜欢请救兵么?”   却是一眼看出敖丙并非西岐本部人马。   太子听不见他说什么,冷哼一声,模样傲然,语气夹带不屑,按照预先想好的台词回答道:   “无名小卒,本将军根本不放在眼里。”   风林诧异。   我骂姜尚,你也跟着骂姜尚,伱到底是哪头的?   莫非你对姜尚也有不满吗?   他一时胡思乱想,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城楼上。   姜子牙听见对话,气的肺都差点炸裂,忙运气于胸膛,开声催促道:   “敖将军,还不速速出手,更待何时?”   敖丙居高临下,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本已准备好看对方气急败坏,哇哇大叫的样子。   没想到风林不按套路出牌,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顶多再稍微带点愕然。   心里立刻开始犯嘀咕。   “这人心态难道就这样好吗?   我骂他是无名小卒,他都不带怒色。   莫非是我骂的还不够脏?”   犹疑时,风林终于出口说话。   “姜尚外表忠厚,内藏奸诈,将军既然对他不满,何必再助西岐而抗拒我大商。   不如阵前同我一起,杀上城楼,砍了那老匹夫的首级,岂不妙哉?”   说话间,挥舞狼牙棒,作割喉之状,以示振奋。   城楼上。   听到他要当场策反敖丙,黄飞虎等众将的心立马跟着悬了起来。   就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敖丙跟姜丞相有嫌隙是肯定的。   对方又那么厉害。   万一真的被策反,对西岐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敖丙耳窍封闭,听不见外界半点声音。   只看他洋洋洒洒,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废话,心道“这人骂的可真脏”。   我以为你心态好,不为言语所动,没想到肚子里憋那么多坏话。   还要割我的脑袋?   莫非,   真以为我这“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是面团捏的?   他凝眉怒目,心里越想越气,忍不住大喝道:   “恶贼,焉敢在吾面前饶舌,看枪!!”   一句“看枪”,瞬间让黄飞虎等人一颗心慢慢落地。   还好还好,没有当场叛变。   不愧天神下凡,忠肝义胆!   风林大惊失色,没想到二人刚刚还一起骂姜尚,转眼就要刀剑相向。   好在他乃风后苗裔,非比寻常。   见乌金枪大蟒出洞似的扎来,临危不乱,道一声“好胆!”   狼牙棒当头往上一砸,意图磕偏枪头。   然而枪棒相交,汹涌大力如山如岳,重的让人心惊,简直超过他不知多少。   “浜”!   一声闷响。   狼牙棒如击神柱,好似个蚍蜉撼大树,不仅没有建功,反而被乌金枪震的弹开。   枪锋余势不减,直奔致命咽喉。   风林吓的魂飞天外,本能仰身一倒,使个铁板桥的功夫,险险让过。   俗话说:“枪棍不分家”。   他如此一招虽躲过扎枪,却又露出胸膛更多破绽。   敖丙大喝一声,顺势转枪作棍,力劈华山。   枪棍风驰雨掣,狠狠砸下。   倘若砸中,金刚的身子也得砸成一团废铁!   危机时刻,好一个风林!   竟然旋身一扭,硬生生扭起三尺。   砰——   土浪翻滚,地陷山崩。   狂猛的冲击力令其凭空借力,翻身落到一旁。   再看风林,青色的脸上气喘吁吁,惊魂未定。   显然刚刚的表现已经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   敖丙见到,不满的皱起眉头。   只是略微出手,没想到对方便开始满头大汗,简直浪费他的时间。   不由失去继续战斗的心思。   枪花一抖,准备取对方首级。   风林拼过一招半式,立刻知道二人差距。   见他认真,不免亡魂大冒。   “逆贼,不要无礼!”   表面喝一声壮胆,实际却是撤步转身,吓的撒腿就跑。   敖丙差点被逗笑,纵身紧追其后。   他前一个跑的,似秋风扫败叶;这后一个追的,如疾雨打残花。   风驰电掣间,风林忽的转身,胸中如藏老痰,不吐不快。   张口喷出一道滚滚黑烟。   烟中藏一枚红珠,碗口大小,如火如电,流光一样打来。   嘭——   红光袭面,敖丙躲都不躲。   珠子因此撞在脸上,溅起一溜儿火星,随即弹飞出去。   风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他这道术由黄帝宰相风后所传,向来出手,无往不利。   没想到竟被敖丙用脸硬接。   用脸接就算了,关键TMD竟然还接住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第56章 手掷乾坤   风林平生百战百胜,所遇强敌甚多,却没有一个如敖丙那般钢筋铁骨,金刚不坏。   此刻见道术不起作用,心头愈生怯意,转身跑的更快。   敖丙冷笑一声,没功夫跟他胡闹。   抬手举枪,如掷乾坤。   霎时间。   龙口乌金枪化一道黑影,快若疾电,从他手中飞驰而出。   风林只觉后心一痛,仿佛胸口被什么东西洞穿,巨力带着他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地上,现出一道血泊。   却是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便死在了阵上。   敖丙抬起臂膊,张开五指。   乌金枪受到感应,再次飞回手心。   如此神奇的一幕,引来商军阵阵骚乱,竟眼睁睁看着他上前割取首级,不敢阻挡。   军阵中央。   张桂芳好不容易约束住被战马冲乱的阵型,就听到报事官气喘吁吁地赶来汇报:   “启奏总兵,风林将军上阵不足一合,被敌将迅速斩杀。请令定夺!”   “什么?”   张桂芳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   “风林有秘术傍身,怎会败的如此迅速?”   “风将军确实曾用秘术,只是敌将凶猛,以脸硬接而无碍,打的火星四溅,半点不曾损伤。”   报事官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张桂芳愈发骇然,忍不住陷入沉思:   “我只道天下奇门异术众多,不想竟还有这等神奇道术。”   不过再想到自己“呼名落马,吐语捉将”的本事,心里很快又重拾自信。   “瓦罐难免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风林一时大意,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异日本将军定要奏报大王,为其请功。   如今敌将在前,不可迟疑,待吾领兵出战,先为他报仇雪恨!”   却是望向报事官道:   “汝可探得敌将叫什么名字?”   报事官拱手,支支吾吾地低下头。   “末将无能,只听到城楼姜尚叫对方‘敖将军’,具体如何,实在不知。”   “敖将军?”   张桂芳皱眉,立刻想起昨夜那卷布昂上写的内容。   “看来此人就是内应所说的‘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他冷冷一笑,迅速传令左右:   “擂鼓,整军出战!”   ··   军阵前。   敖丙割了风林首级,高高举过头顶,大声喝道:   “敌将已死,张桂芳出来答话!”   连喊三声,如虎啸龙吟。   直喝的商军心胆俱碎,怯懦丛生。   反观西岐城楼,欢呼雀跃,金鼓轰鸣,无数人摇旗呐喊。   这叫做“耀武扬威”。   表面上是斗将赌输赢,实际是为了鼓舞己方士气,打压敌方士气。   倘若一方遭遇连败,难免兵无战心,士无战意。   等到战争真正开始的时候,很容易发生溃退。   一人溃败,带动两人;两人溃败,带动四人……   战场广阔,动辄几十里地域,信号传递缓慢。   等到再想约束的时候,已然兵败如山倒。   所以能够统御十万兵马的,无一不是大将之材!   他连叫几声,叫的商军士气低迷,不敢应答。   直到张桂芳亲自出马,方才重新回复提升。   “阵前小将,莫非就是敖丙么?”   太子眸光冷厉,皱眉打量。   那张桂芳也有一番雄姿。   同样是白袍银甲,凛然气概,执一杆臼杵枪。   要知道。   两军交战,人马混乱,通常是谁最扎眼,弓箭手往往就射谁。   所以银甲白袍,不是谁都能穿的。   你要没点真本事在身上,穿这么烧包,纯粹就是找死。   不过撞衫不可怕,谁怂谁尴尬。   他堂堂“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自然不是怂货草包。   见其嘴巴开合,不知道在叽里咕噜些什么,忍不住喝道:   “来者可是张桂芳吗?”   “正是!”桂芳回答,不耐烦地挑眉:“我问你是不是敖丙?”   “你到底是不是张桂芳?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敖丙听不见,只能努力读着唇形。   “好逆贼,伱难道是个聋子不成?”   几句话,各说各的,驴唇不对马嘴。   气的张桂芳肺管子都差点炸裂。   西岐城楼上,众将见状,均忍不住哈哈大笑。   唯独黄飞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子牙,暗道:   “敖丙自始至终,从未通报姓名,为何张桂芳却能知道他的名字?莫非丞相真的有向他通风报信?   若真如此,姜尚此人实在不可交也。”   他一时警觉,心乱如麻。   然而再想到自己一家老小,已然尽皆投奔西岐,不禁颓然的叹了口气。   现在知道又如何?   难道真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吗?   说出来大家面上都难看,自己全家更无法在西岐立足。   只能暗地里摇头,为敖丙道一声可惜……   ··   太子自是不清楚,黄飞虎正在城楼上为他默默感叹。   即使知道,恐怕也只会飒然一笑。   毕竟天下英雄豪杰,哪有不招人恨的?   区区姜子牙而已,又不是元始天尊,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眼下两军阵前,见桂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完全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心里不禁大怒。   也是他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一个怒其听不懂,一个恨他听不见。   各自咬牙切齿,挺枪冲杀上前。   敖丙疾步前冲,若出笼的猛虎,乌金枪急旋舞进,带动樱穗旋转。   及至近前,忽的跃步而起,直扎对方咽喉。   张桂芳武艺高强,原著当中,曾单人力战西岐四贤八俊,共一十二人。   另外还有一些文王姬昌收养的义子,以及黄飞虎的家将。   在受到围攻的情况下,愣是从早上清晨,一直杀到午牌时分,方才慢慢力竭,自杀而亡。   论忠义,他能排在前三。   论武艺,人间也是绝顶。   见敖丙枪锋快如闪电,迅似流影飞光,直奔自己,他竟毫无惧色。   果断蓄力爆步,一跃起身。   相遇时,突然俯身投枪。   铿锵——   乌金撞臼杵,火光四起,飞星乱溅。   敖丙挑眉狞笑,一个急刹,狸猫般轻盈,瞬间调整身姿。   彼时张桂芳甚至还没有落地,他既已单枪平扎,直戳其腰眼。   这一下若是戳中,别说张桂芳,就是杨戬来了也得捂着腰子痛三天。   关键时刻,好个桂芳。   扭身掠过,似大蟒翻身,竟然搓枪再碰。   铿锵——   又一声巨响。   城楼诸将尽皆心惊胆战。   有的赞其反应迅速,有的后怕的捂住腰眼。   黄飞虎更是大眼圆睁,目不转睛。   他曾经乃殷商镇国武成王。   所谓“文有闻太师,武有武成王”。   足可见其武艺超群,功夫卓著。   刚刚敖丙那一下,他自个儿代入自己,也感觉极难抵御。   没想到张桂芳不仅防住了,还以攻代守,防的分外出色。   “不愧是青龙关总兵!”   他心下为其叫好,感觉对方实乃天下不可多得之良将,相比自己简直不让分毫。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刚刚虽仅两枪碰撞,看似势均力敌,张桂芳却已暗自叫苦……   感谢兄弟萌的投票,今天问了编辑,推荐没有晋级,同期遇到大佬了,呜呜 第57章 二将相争   敖丙乃天生神圣,潜邸真龙。   自修成天仙道果后,力量更是大增。   张桂芳虽有道术法力傍身,如何又能抵的住他一身神力?   仅仅两枪碰撞,便觉手臂酸软,虎口发麻。   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   “莫非真是天神下凡,神力无双?风林当真死的不冤!”   敖丙冷冷一笑,哪里给他思考的时间?   见对方落地之时,立足未稳,猛地一个大跳步,若虎行豹走,跃步下劈。   张桂芳虽通道术,到底只修成人仙功果,法力加持也抵不住他的神力。   只来得及横枪架挡。   噹——   金铁相交,臼杵枪被压成一道半月,桂芳亦如顶举泰山,脸色涨红,完全拼尽全力。   双腿劈成仆步,方才勉强接住。   敖丙哈哈大笑,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旋身一扭,使一招拨云见雾,乌金枪呼啸如风,作横扫状。   张桂芳脸色大变,慌忙间只来得及立起枪,   噹——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道白影瞬间划飞出去,停在数十步外。   张桂芳气喘吁吁,双腿似犁地一样陷入地面半尺。   滴答、滴答,鲜血流淌,同泥土混合。   其虎口在接连碰撞中,已然震的开裂,却仍死死抓着臼杵枪,不肯松手。   城楼上。   西岐众将见到,纷纷瞳孔一缩,忍不住陷入震撼。   张桂芳的反应速度,足以超过在场大多数人。   其枪法之迅捷,让人望尘莫及。   可正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却被敖丙三两招打退。   不说那精妙无比的枪技,以及快人一步的眼力。   单是如此骇人听闻的神力,又有几人能挡的住?   “果然,凡人终究是凡人,如何能与天神作对?”   “张桂芳虽然悍勇,可惜遇到的却是太子!”   众人或摇头、或感叹,不一而足。   姜子牙听的蹙眉,暗自嘀咕:   “有什么了不起的……”   敖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眼前人。   看着张桂芳,他歪头一笑。   “你倒是比那个青面獠牙的更济事一些,只是力气终归太小,有点不过瘾。”   “不过瘾?”   张桂芳恼怒,自己每每用枪,皆拼尽全力,对方竟然还嫌不过瘾?   “那就让你试试更过瘾的!”   跃步摇枪,不顾虎口伤势,再次冲杀上来。   敖丙听不见他的话,但从表情也能看出其人已怒。   冷冷一哼,同样飞枪直取。   一时间,征云笼宇宙,杀气绕乾坤。   双枪并举斗龙潭,二将纷争战虎穴。   这一个枪似疾空飞电,不分上下;那一个枪若绵雨浇花,两眼难睁。   相斗堪堪二十五个回合,饶是张桂芳雄威盛勇,也不禁汗流浃背,骨软筋酸,自觉再难抵御。   忙跳出圈外,要用道术拿人。   “敖丙还不快快倒地,更待何时?”   太子莫名其妙,持枪望着他。   因耳窍被封,听不见外人说话。   只看到桂芳打一半突然跑路,接着对着他叽里呱啦,大呼小叫。   对于这样的对手,他心里多少带点尊敬。   不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摆手道:   “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张桂芳差点吐血。   我以为伱是装的,没想到竟然是真聋!   怪不得叫“龙三太子”。   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呼名落马”还有这样的漏洞?   他一时既惊且叹,更多的还是不信邪。   立马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   “敖丙还不快快倒地,更待何时?”   太子茫然,仍旧立在原地。   见道术对其无用,张桂芳急火攻心,对着西岐城楼便大骂起来。   “姜尚,你真卑鄙,竟然请了个聋子与我作对!”   姜子牙哈哈一笑,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   “高端的道术,往往只需要用最简单的方式破解。   你下山的时候,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吗?”   桂芳气急,忍不住再次大喝:   “姜尚还不滚下城楼,更待何时?”   声传四野,远远落进子牙耳中。   其人顿时两眼翻白,眼前一黑,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坏了,他冲我来了!”   黄飞虎等众将大惊,七手八脚,忙将他扶住。   张桂芳摇摇头,遗憾叹息,若是两军阵前,早把这逆贼捉住了。   现在人家躲在城楼上,自己反而无可奈何。   敖丙听不清楚双方对话,远远见到西岐城楼一片骚乱,猜测定是对方用的道术。   立时怒火升腾。   “跟本将军对战,还敢分心他顾?找死!”   言未毕,发手如掷闪电,再次掷出龙口乌金枪。   金枪快似飞鹰,霎时扑至张桂芳眼前。   噗嗤——   一声闷响,其人遭巨力带起抛飞,最后狠狠撞到地上。   口吐鲜血,红染衣裳。   成了第二个被敖丙飞枪刺死之人。   “快,快救将军!”   短暂的寂静过后,商军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接着一群人乌泱泱向战场奔来。   敖丙抬手收枪,游龙剑忍不住颤鸣,似欲出鞘杀人。   只是念头刚动,又忍不住灭了心思。   人为万物灵长。   他又是天庭正神。   杀这十万人不难,可那由人命堆砌起来的罪孽谁来承担?   当初杨戬杀了十万天兵,差点将“开山神斧”上的功德磨灭。   如今自己若是再来一出,这正神能不能继续当还有点两说。   毕竟西游时期,奎木狼在天界时还贵为星宿正神,可下界不过几年,因为连续作恶,妖气重的藏都藏不住。   所以天庭治理三界,都是有其准则的。   另外还有封神时期的姜子牙。   这小老头不知深浅,胡作非为。   人家十二金仙杀人前,还曾向昆仑山方向告罪,说自己今天开了杀戒。   可姜子牙呢?   为显自己的能耐,一招冰冻岐山,招来风霜雨雪,活活冻死五万商兵。   那不是五万头猪,而是五万个活生生的人。   如此重的罪业,居然还妄想成仙?   这不是开玩笑吗?   当然。   说了这么多,并不是说神仙就必须完全禁止杀生。   而是不能够滥杀。   你战场中迫不得已,个人杀一些不碍事。   可要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杀,种种罪业必然加身。   如奎木狼一样,神仙也要化作妖魔。   心思闪过,他叹了口气,枪锋一扫,直接割了张桂芳的首级。   至于剩下的大军,姜子牙自己看着办吧。   他一念生慈,识海当中,浑天宝树不由轻轻颤动,悄悄为他投来赞许…… 第58章 顾左言他   “浑天宝树”的震动,意味着又有新生的果实吸收劫气而成长。   敖丙嘴角微笑,喜悦像春暖花开,绽放在他的脸上。   连带着张桂芳血淋漓的头颅都不再面目可憎。   “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样的神通能力。”   他心里念头闪动,最后望了眼黑压压扑向自己的商军。   身体无风自动,若晨雾中朦胧的朝阳,缓缓升上天空。   飞身托迹,凭虚御风,本就是龙族天生拥有的能力。   “放箭,快放箭!”   有军士举剑命令,势要夺回将军的首级。   接着。   便有黑压压、密麻麻,好似蝗虫一样的黑点蜂拥而来。   敖丙吹一口气,吐出一道狂风。   那群蝗虫立刻被吹的不辨东西,转了方向,倒卷着飞回,随后洋洋洒洒落地。   他自己则飞向西岐,落定于城楼,   “张桂芳首级在此,本将军幸不辱命。”   他举着头颅,望向一群军士,目光扫过,众将皆在,唯独不见子牙。   太子不由挑眉,佯装不悦:   “姜道友好大的架子,我为他除一大害,他却连句贺喜的话都懒得说么?”   黄飞虎尴尬地咳嗽,左右一扫,无人敢上前应答,只得自己解释道:   “好叫太子知晓,丞相刚刚受张桂芳邪术,暂时昏迷,无法出来相见。”   “什么?你要摆酒庆功?”   敖丙继续装傻。   实际上早已解除耳窍的封闭。   原来自从得知姜子牙向商军通风报信,他便知道阐教肯定没安好心。   这是明摆着要把他往封神榜上送的节奏。   偏偏有昊天上帝口谕在,人家来请,他不能拒绝。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继续下去,早晚逃不过上榜的命运。   那到底该如何破局呢?   思来想去,他有了一个不是主意的主意。   是谓之: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   你请归你请,我自装聋作哑不当人。   捡自己想听的听,不想听的一律无视。   什么?   伱说我违抗昊天上帝口谕?   拜托。   我那是为战张桂芳,主动封闭耳窍,导致留下的后遗症。   简称——耳背!   此乃因公受伤,谁敢指摘?   又有谁敢拿这事定我的罪?   黄飞虎眨眨眼,表情茫然。   庆功是应该的,但是我现在说的不是这事儿。   “太子,您的耳朵莫非还没好吗?”   “不用不用,随便做些饭菜就好。”   敖丙哈哈一笑,将首级交给一名士兵,接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众将道:   “对了,酒要素酒,另外我不吃牛肉。”   黄飞虎目瞪口呆,终于体会到了张桂芳面对聋三太子时的无力。   我说东山上的老虎,你扯西山上的猴子。   真就驴唇不对马嘴,半句也听不懂是吧?   无奈,只得拿块木板把字写到上面。   敖丙看完,这才解释道:   “我龙族天生五感敏锐,强行封闭总会造成损伤,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的过段时间,全看自己心意。   反正耳朵长在自己身上,我说好了就是好了,我说没好就是没好。   好与不好,纯看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黄飞虎并非道术中人,不知里面的详细。   闻言不疑有他,懵懂地点点头。   敖丙驴唇不对马嘴,又跟他闲聊几句,期间还找武王姬发唠了唠。   依旧是问东说西,谈狗捉鸡,搞的气氛好不尴尬。   正是这一番举动,让他因公负伤,导致耳背的消息不胫而走。   等到姜子牙苏醒,听到他从“龙三太子”,彻底变成“聋三太子”,还忍不住悄悄乐了一会儿。   然而当他找到敖丙,准备商议夜间劫营等计划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离谱。   “吃不下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面对老姜头的诚挚邀请,敖丙连连摆手。   “敖将军,贫道是想请你夜间协助劫营,不是吃饭。”   “我都说了,我吃不下了!”   “劫营啊,我是叫你劫营啊!”姜子牙凑近耳畔,大声呼道。   敖丙皱眉,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   老姜头松了口气,心道还好不是真聋,要不然确实有些麻烦。   可惜。   当他以为敖丙已经听见时,对方又吐出一句话。   “再吃一点无妨,但是我不吃牛肉。”   我……   姜子牙以手扶额,仰天长叹,心中彻底无语。   这话说的也太费事了。   战场情势瞬息万变,跟敖丙说一句指令得耽误多少时间?   “丞相,要不咱们还是别带他了,留太子慢慢养伤吧。”   黄飞虎不忍心地开口。   劫营而已,又不是多难的事情,何必非要带上敖丙呢?   姜子牙没有答应,反而是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他是真聋吗?分明是没病装病!”   这句话,他故意说的很大声,让敖丙听见。   眼神则悄悄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敖丙一如往常,完全没有听见,对着二人微笑。   子牙看不出什么,只能无奈地摇头。   他师承昆仑玉虚宫,对如此计策简直洞若观火。   可看出来归看出来,能不能解决又是个问题。   毕竟耳朵长在敖丙的身上,聋与不聋,全凭人家一张嘴。   心里长叹口气,姜子牙甩甩袖子,无语地转身离开。   敖丙暗笑一声,不以为意。   不就是耍无赖吗?   谁不会似的。   真以为拿着鸡毛就能当令箭了?   昊天上帝的口谕而已,我不听就不听了,你能怎么着?   当然。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他不会蠢到宣之于口。   见姜尚离开,敖丙放松心情,懒洋洋地躺在榻上。   表面假寐,元神其实已经落于识海中的浑天宝树之下。   经过数次的劫气滋润,宝树生长的愈发灿烂茂盛。   放眼打量,这回结的居然是一枚褐色的果实。   看起来干巴巴的,很不起眼。   敖丙来者不拒。   管你干不干,瘪不瘪,有口吃的就行。   立即摘下果实,喂入口中。   温润的暖流再一次出现,仿佛带他重新回到了蛋壳里,种种信息随气韵一起灌彻于血脉深处,烙印在灵魂当中。   西方把这叫作“真灵觉醒”,东方管这叫作“神而明之”。   反正,无论哪种说法,都让敖丙醒悟其名。   忍不住从榻上坐起身,疑惑地吐出几个字:   “调禽御兽”? 第59章 脚底抹油   调禽御兽,乃是驾驭飞禽、驱使百兽之道。   内藏“符法、秘咒、饲养、祭祀、操纵、招来……”等仙方。   与其说它是一道神通,倒不如说更像是一门学科。   若能好生钻研,创个“御兽宗”之类的人间门派毫无问题。   敖丙吞服道果,虽说灵明在心,但由于信息量过于庞大,仍耐不住研究了很久。   沉迷之下,不觉时间流逝。   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姜尚神采奕奕,召集众将开了一次小会。   昨夜他趁张桂芳身死,商军群龙无首的时候,半夜劫营,最终大破敌军。   商军十万人马,被杀死两万有余,其他的或逃或降,不计其数。   唯一遗憾的是,南宫适、周纪二人皆被斩杀。   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根子还在敖丙身上。   原来南宫适、周纪之前被桂芳擒获,按照他的意思,是想押入朝歌城,向大王请功。   可敖丙下手太快,先后砍了风林、张桂芳,留下十万大军,无从安置。   众军士因他手下留情,不赶尽杀绝,侥幸捡回一命。   可活着的见到主将死亡,均愤恨不已。   他们斗不过敖丙,只能拿南宫适、周纪二人出气。   当时拖出行营,直接就给砍了。   等到姜子牙、黄飞虎带人冲破大寨,看到的只有两棵挂在旗杆上的头颅。   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周纪本就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死后敕封“南斗星官”。   南宫适就有点惨了。   因为在原著里,他是极少数久经战阵,屡屡被擒,但又活下来的西岐大将。   活到什么程度呢?   从封神第一集开始,到封神最后一集结束,大结局都还没死。   如今因为敖丙的蝴蝶效应,导致南宫适受到影响,死后不知会得到怎样的封号。   闲话休提。   却说姜尚升殿,准备为众人开一个表彰大会,以示自己赏罚分明。   “此番多赖众将效死拼命,方能大败敌军,解我西岐围困,本丞相在此感激不尽。”   他一人坐在首位,望着下方左右,侃侃而谈,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敖丙则坐于下首左侧,露出职业性的假笑,一言不发。   姜子牙也不理他,一一把昨天晚上冲营的大将赏了一遍。   期间还提到一个小娃娃,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乃是黄飞虎家的小老四,唤作“黄天祥”。   这孩子勇猛无匹,骁勇善战,原著中枪挑风林、大败丘引,打的都是高端局。   偏偏每次都还打赢了。   关键的是,对方一点法力都没有,半分道术也不会。   在人间武将中,绝对是顶尖中的顶尖,连他爹黄飞虎都比不上。   此次夜半劫营,更是一路杀穿敌阵,枪挑数十员殷商佐官。   因而被姜子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准备当成心腹培养。   不过老话说的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前番姜尚出卖队友,为张桂芳通风报信,黄飞虎已然察觉端倪。   自觉此人不可深交。   现在看到他打自己儿子的主意,本能便有些不喜。   却是害怕黄天祥也像敖丙一样,哪天被姜子牙偷偷卖掉。   心中焦虑下,不由得看见太子,顿时眼珠一转,暗暗沉思:   “敖将军乃上界天神,能征善战,又与姜尚互不统属。   不若请他收吾儿为徒,让天祥随侍左右。如此既可远离姜尚,又能寻一个靠山庇护。   异日即使我战死沙场,天祥好歹也有个归宿。”   他念头转动,顺意起心,不禁越看敖丙越顺眼。   太子不知他的想法,仍旧耐着性子听姜尚叽叽喳喳,直到全部论功行赏后,方提出告辞。   “姜道友,吾受昊天上帝口谕,到此襄助西岐,如今商军已退,吾还要另外履行职责,巡视三界,便不在此久留了。”   姜子牙叹了口气,多少有些不想放他离开。   一是元始天尊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完成。   二是敖丙这人太难请了。   为邀其助战,他先是挨了一顿社会的毒打,后还立下断指之誓。   如果现在放对方回去,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请回来。   当下出言挽留道:   “道友何必如此匆忙,所谓‘首尾兼顾,有始有终’,殷商只是第一波攻势,后续尚有兵马来援,岂能就这样离开?”   敖丙笑着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姜道友不用送,保重保重!”   却是又开始装聋作哑,知之为不知。   姜尚气的直搓牙花子,忙命人拿来笔墨,准备写下来。   敖丙哪给他机会,抬腿就走,半点都不停留。   等到他出了银安殿,黄飞虎也跟着追出来,身旁则是小娃儿黄天祥。   “将军,吾儿天祥,早已仰慕将军神威,不知您可否舍个慈悲,收吾儿为徒!”   说话间,拉过黄天祥,直接按在地上,邦邦邦疯狂磕头。   敖丙眨眨眼,顿时摸不着头脑。   封神原著中,黄天祥曾枪挑风林,三败青龙关新任总兵丘引,后来不敌其左道异术,命丧征途。   死后敕封“天罡星君”。   这个官说大不大,说小真是不小。   因为天罡星所主乃“天刑、法理”。   也即是后世“司法天神”的工作。   敖丙现在是四品天将,如果真要犯法的话,黄天祥完全有权利收拾他。   碍着利害关系,按理说应该要收。   不过敖丙想的更多。   咱就是说。   收了徒弟,你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管的话,难道还要再让对方上封神榜吗?   可不上封神榜,又怎么做天罡星呢?   毕竟收徒弟就跟生孩子一样,收了你就得负责到底。   思来想去,他有了个折中的方法。   “这孩子不错,可惜命中没有仙缘,不能得授长生。若是黄将军愿意,吾可收作记名弟子,传他些本事护身。”   所谓“记名弟子”,就是像李靖、郑伦、张桂芳那样的,有点本事跟法力,但不多。   本身有师徒关系,偏偏感情却不深厚。   正如截教通天教主似的,徒弟众多,号称“万仙来朝”,可真正的核心弟子,能为他养老送终的,只有四个。   其他那些死就死了,完全不心疼。   听到没有“仙缘”,黄飞虎整个人愣了三秒,后来又说可以作“记名弟子”,神情立刻转忧为喜。   “好好好,记名弟子也好,记名弟子也好。”   敖丙微笑着点头。   见后面姜尚拿着文墨追出来,探手一抓,将黄天祥随手提起,顷刻飞空而起。   只留下一句话遥遥传来:   “姜道友,不用再送了,吾去也!” 第60章 叔伯相见   敖丙飞云避难,逃过姜尚挽留,好歹是离了是非战场,又白得一个记名的徒儿。   一路上风驰电掣,不过多时,便望见远方辽阔的大海。   黄天祥终究是在世俗中长大,何曾见过这等逍遥。   遥想当年,自己随父亲逃离五关,处处是坎,步步是难。   倘若那时有飞天遁地的神通,何至于被逼的哭哭萋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一时心驰神往,忍不住问道:   “师父,我也能学这腾云驾雾的神通吗?”   敖丙哈哈一笑,低头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孩子别看才八岁,长的倒是英武气派,毫无恐高害怕的样子。   唯独眉宇间隐藏一丝稚气,说话时夹带一些天真。   “好孩子,你不通道术,未学玄理,不知里面的难度。   ‘腾云驾雾’乃仙家高人手段,里面自有一番说法。”   黄天祥抱着师父,不动声色地望了眼下方。   见海波起伏,云空广阔,更激起他暗藏的雄心。   “敢问师父,到底有什么说法?”   敖丙微笑,指向无垠天际。   漫漫白云翻滚,奇形怪状,如蓬松的棉花糖,塑出各种模样。   他道一声“徒儿且看”,随即吟道:   “说腾云,道神通,万里全在云气中。   去时有路须有向,快时无影又无踪。   忽在西,忽在东,聪疾犹如一阵风。   朝游北海暮回梧,不费须臾变化功。”   黄天祥目眩神迷,听的不住叫好。   “师父师父,如此我更要学了!”   敖丙莞尔,失笑摇头。   “‘腾云驾雾’非比寻常,不到天仙道果不能修,若非我龙族生来便俱此天赋,同样学不成哩。”   “什么是天仙?”   黄天祥初涉修仙内容,全不知天仙到底为何物。   太子刚为人师,兴致正浓,自然不厌其烦的为他解释。   师徒俩一个说、一个听,很快抵达东海海面。   敖丙吐一口龙气,让黄天祥吸了,对方立马拥有了下水的能耐。   接着二人直入水晶宫。   彼时龙宫喧闹非凡,聚集了四海的龙王,正在殿中宴饮。   敖丙不禁陷入迷茫。   怎么出去一趟,家里变的这么热闹?   不过心下虽然疑惑,礼数倒是不曾丢弃,忙带着黄天祥一一拜见。   听他收了个人类徒弟,四海龙王对视而笑,脸上不仅未曾显露不满,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对黄天祥是又夸又赞。   什么少年英雄、龙猛虎将,吧啦吧啦。   直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夸的面红耳赤,呐呐低头,非常不好意思。   敖丙心里疑色更重。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非叔叔们有事相求?   不由招来侍者,把黄天祥带回鱼林宫,自己则单独留下作陪。   天祥一走,众龙王放的更开,直接叫上蚌女美婢,鲛人灵妃,该舞的舞,该跳的跳。   把个宴会气氛推上一个又一个高潮。   敖丙耐着性子,酒来杯干。   席间龙王问起西岐事体,他都一一回答。   这时南海龙王敖钦突的把杯一举,灌下一口琼浆,抹嘴叹道:   “贤侄神通广大,权势愈重,只怕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西海敖闰、北海敖顺闻言,亦轻轻一叹,饮酒苦笑。   气氛瞬间从高处跌落,坠入谷底。   蚌女鲛人们也似得到指示,悄悄退出大殿。   敖丙人多少有点懵。   什么情况?   有话你好好说啊,上来又是叹气又是苦涩,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拿眼看向自家父亲。   敖广眨眨眼,作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太子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问道:   “三叔,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敖’字,大家都是一家人,您有话不妨直说。   侄儿若能出力,绝不敢有半分推辞。”   南海龙王摇摇头,扭过身,模样可谓失落,却是半句话也不说。   敖丙又望向西海龙王敖闰。   “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敖闰苦笑,红着脸端起一杯琼浆,道:   “贤侄加官进爵,俨然已是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   然而老话说的好,‘鸦有反哺之意,羊怀跪乳之恩’。   伱今既功成名就,又收一人类徒弟,为何反忘了咱们龙族这些自家人?”   好嘛!   我以为是什么事呢。   敖丙松了口气。   本以为是谁家的亲戚闯出事端,没办法处理,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些。   说实话,   他一直都很清楚龙族是他的基本盘。   也想过修成混元功果,带龙族崛起于天地。   只是以前一波事接着又一波事,让他实在忙不过来。   如今三位叔叔既然提起,他自是有话要说:   “二叔三叔四叔,并非侄儿忘本,实在是我现在仅为天庭四品天将,尚没有开府建牙的能力。   否则,定要提拔一些往日的兄弟,作为臂助。”   所谓“开府建牙”,就是建立独立的幕府,能够招募组建属于自己的幕僚势力。   如“秦王李世民”那样,手下“尉迟恭、秦叔宝、房玄龄、杜如晦”等等。   拉出去能打天下,拉回来能坐天下。   按理说,   “四海龙王、五岳大帝”等,因为官职属性类的原因,都是有资格开府建牙的。   但他现在又不是四海龙王,更不是五岳大帝。   品阶大是大,权利却小的微不足道。   想要开府建牙,组建自己的班底,非得再升一级。   至少得是三品,达到“托塔天王”那个层次才行。   听他说没有忘本,四海龙王总算知其心意,敖钦也不再装模作样,回过身笑道:   “贤侄你前途无量,早晚有开府的一天。   因而我们几个老家伙自作主张,为你在罗刹海市建起一座行宫,既不用你出钱,更不须你出力。   只盼你带契一下龙族的后辈,别只顾着那个人类的徒弟。”   他这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让敖丙提携一下龙族的亲戚。   并且连行宫都给建起来了。   等于说,敖丙能够自己招一些免费的幕僚。   就像西游时期的二郎神,有自己的衙门、草头神。   但这些草头神没有天庭的编制,昊天上帝也不会为他们发工资。   甚至二郎神在降服孙悟空后,他们连一起上天讨封赏的资格都没有。   相当于白白替天庭干活。   但如果二郎神当了天王,又不可能不提拔他们。   “几位叔叔的意思是,我先把架子搭起来,等异日升官后再用?”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三海龙王点头如小鸡,生怕他出口拒绝。 第61章 五路龙神   水晶宫,客殿之上。   四海龙王眼巴巴地望着敖丙,目光希翼。   太子不由陷入沉吟。   提携兄弟不是不可以。   按照他的想法,其实也想为龙族培养出几个中流砥柱,免得让三界众神小觑。   不过自己毕竟精力有限,不可能是个亲戚都收。   如果是些没有能力,不堪造就之辈,贸然收入麾下,只会为自己找麻烦。   当下忍不住道:   “敢问几位叔叔,可有推荐的人物?”   “有有有。”   他一松口,西海龙王敖闰忙挤到近前,眉开眼笑的说道:   “你堂弟敖烈久居西海,正好闲而无事,可随时到你帐下听用。”   敖烈就是玉龙三太子。   西游时期,曾因放火烧家,被西海龙王告上天庭,差点活活剐死。   敖丙一听,险些头大。   富二代不可怕,怕的是富二代嚣张跋扈,胆大妄为。   而且因为堂兄弟的关系,他都不好过度管教。   “二叔,敖烈性子太急,我怕我管不住啊。”   “没事没事,你不用给伱二叔留面子,只要打不死,你就往死里打。”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敖闰岂能不知。看到贤侄有所推拒,连忙作出保证。   敖丙苦笑无语,叹了口气。   敖烈绝对是一个大麻烦,可自家二叔把话又说到这份上,容不得他拒绝。   这时见哥哥说完,南海龙王敖钦也跟着挤上来。   “贤侄贤侄,还有我家敖坚,你也帮三叔管管。”   “三叔,敖坚绝对不行啊!”   一听对方名字,太子大惊失色,吓得连连摆手。   原来那敖坚乃是一头赤龙,家中排行老七,实打实的是一朵奇葩。   奇葩到什么地步呢?   此人生的雄武壮阔,威风凛然,一派好汉模样。   却把“龙性本银”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上古万兽朝苍之时,有龙族先辈与各族相合,生下种种奇兽。   比如“囚牛、睚眦、蒲牢、狴犴”等等,皆为龙种。   是龙与牛狼虎蛤等生物所生。   敖坚从小不知受到谁的蛊惑,发誓定要超越前辈,为宇宙天地丰富物种的多样性。   因而到处拈花惹草。   其风流韵事暂且不提,光是上南海龙宫分家产的妖怪,都能绕龙宫一圈。   这也给各地龙王提了醒,吩咐诸多龙子,一定要管好裤腰带,别随便在外留种。   今日敖丙倘若敢收下敖坚,明天追上门讨债的女人不把门槛踏破才怪。   南海龙王自家人知自家事儿,闻言不禁陪笑道:   “贤侄,三叔放下老脸求你,你就当帮帮忙成不?   再说,坚儿除了好点美色,也没做什么大恶。”   “对呀对呀,你三叔这辈子可没求过谁呢。”   西海龙王一边吃瓜,一边在一旁帮腔。   太子一个头两个大,求救地望向自家父亲。   可四海龙王事先全部通过气,敖广同样爱莫能助。   没办法,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时轮到北海龙王敖顺。   太子警觉拉满,提前打预防针道:   “四叔,您可一定想好了说,千万别再为难侄儿。”   “放心放心,四叔家里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   敖顺笑呵呵的瞥了眼两个哥哥,双手拢在袖里,活像个城门口戴帽的老大爷。   “你四叔家里就一个孩子放心不下,乃是老五敖昌。”   “敖昌?!!”   太子声音一下高了八度,血压蹭蹭上涨,冲的两只眼睛发晕。   敖昌乃北海龙宫五太子,打小能征善战,神力无双。   曾经单臂举起龙宫数万斤巨闸。   若论实力,别说西海摩昂太子,就是敖丙也难作其对手。   可为什么后来龙族第一人是摩昂太子,而不是敖昌呢?   里面另有一番缘由。   原来当年敖昌曾以侍者身份,陪北海龙王上天参加蟠桃盛会。   因会场没资格进,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偏又喜动不喜静,便找镇殿的元帅聊天说话。   三言两语,谈到自己力大无穷的事情上。   好巧不巧,那元帅是天界擎天力士出身。   敖昌说自己神力无双,三界罕逢敌手。   元帅直接就恼了。   我敕封“擎天力士”时,也不敢说自己三界罕逢敌手,你一下界小龙,好大的口气。   于是二人当场比赛,搬动殿外的太平缸。   那缸乃天宫灭火之物,能盛五湖四海之水,约摸有数千个,散落在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   其重量可想而知。   擎天力士搬动水缸,从南院走到北院。   轮到敖昌的时候,试了几次,愣是纹丝不动。   这小子好面儿,不肯服输,便暗地里施展龙族控水的神通,减轻了太平缸的重量。   接着从北院,又给搬回了南院。   可力士何等眼力?   立马指出他在作弊。   敖昌好面子,死活不肯承认。   吵吵嚷嚷,不禁动起手来。   结果被擎天力士按住一顿暴揍,打的奄奄一息,骨头都不知断了多少根。   从此落下个中气不足的毛病。   无双神力发挥不出半分不说,一用劲还忍不住咳嗽。   人送外号:“病龙老五”。   先别管他之前到底有多勇猛,现在终究是个病秧子。   这样的人收入帐下,拉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四叔,敖昌真的不行,您就放过我吧,那行宫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敖丙皱紧眉头,忍不住哀求。   一个是嚣张跋扈富二代,一个是好色如命小流氓,现在再来一个岌岌可危病老五。   我就是最强王者,也带不起这三个青铜啊。   “贤侄,你前两个都收了,为何到我家老五就百般推辞,莫非真的是位高权重,看不起你四叔了吗?”   “对呀敖丙,做龙不能这样。”   西海龙王、南海龙王见状,相继帮腔苦劝。   敖丙愁着脸,真想给自己俩大耳刮子。   三海龙王则你一句,我一句,接连不停的劝告。   太子没办法,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家父亲。   “父王,您快说句话呀!!”   被儿子当众点名,敖广忍不住老脸一红,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地搓手。   “吾儿,都是你爹没用。   前番你姑姑从淮河发来书信,说你表弟敖彦,欠了外面一屁股赌债,现在追债的上门,气的你姑父淮河龙王大病一场。   敖彦也被赶出龙宫,居无定所,让我帮忙给他找个住处。”   “然后呢?”   敖丙瞪大眼睛,硬撑着坐起身,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然后……然后我就答应……把他送到你这儿……”   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 第62章 降龙手段   龙王家里的几个奇葩,敖丙素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人往自己这里送。   南海龙王敖钦、西海龙王敖闰哭诉道:   “贤侄,不是当叔叔的铁了心要坑你,实在是因为我等作为父亲,在孩子面前立不起什么威严。   闻你神通广大,乃是天庭上将,方想借此管教。   所谓纵子如杀子,再不管的话,真的要出大事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提起自己的孩子,四海龙王也不禁红了眼眶。   太子这人吃软不吃硬。   若是众人强行逼迫,他绝对扭头就走。   可叔叔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求,顿时让他无可奈何。   这时,心里不由想起新获得的神通。   【调禽御兽】   里面就有一段驯龙之法,唤作“五龙阵”。   可炼成“东西南北中、金木水火土”五道神光。   神光各备奇能,合则相生为阵,分则独显威风。   只是因为是旁门之道,炼制时需要受点苦楚。   但如果人家父亲都不说什么的话,他自个也无所谓。   “三位叔叔,既然你们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那侄儿索性便答应了。”   他起身回话,表情严肃。   不等众人露出喜色,接着补充道:   “不过侄儿丑话说到前头,吾有八宝金丹,即使死的也能救回来。   但教育归教育,过程中难免要受点苦楚。   到时候叔叔们如果听到哭求,可千万别心软。”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想到家里逆子的德性,敖闰跟敖钦纷纷摇头。   于是乎,   事情就这样约定下来。   半月之后,众龙王便会将人带到罗刹海市的龙丰山。   那里便是大家为他修建的行宫,唤作“水元宫”。   同时,   经过商议,以后罗刹海市也归敖丙管辖。   种种收入东海龙宫分文不取。   相当于那里成了他的封地。   除此之外,   四海龙王大手一挥,又从各家分别调出七千龙兵龙将,全部免费奉送,作为其麾下的私兵。   四家合成一家,共计两万八千左右。   全是兵甲齐备,骁勇善战的龙种。   由此可见,为了几个孩子,龙王也是下了血本。   敖丙轻易不答应,一旦答应,必然会做到最好。   便用七天的时间作准备。   提前书符画咒,将种种御兽秘诀演练。   待到四海龙兵汇聚龙宫,又使人将各部打散重组。   将往日府上得力的下属分派全军,该提拔的提拔,该调拨的调拨,组成新的领导体系。   至此,   两万八千龙兵龙将,彻底成为他手中最坚实的力量。   之后他才带着黄天祥、以及部队,前往罗刹海市。   ··   罗刹海市是东海三大海市之一。   周围连接罗刹国、出云国、鲛人国、夜叉国等四方十二个国家。   是当地各国贸易的中心地带。   每年挣到的金珠银贝,别说养两万龙兵,就是再来十万,也不过毛毛雨而已。   至于水元宫,则位于罗刹海市东南方位的“龙丰山”。   此山巍峨壮阔,风景宜人,是一处难得的福地。   但见山间树影层迭,莺燕齐飞。   树影层迭,老猿攀枝寻鲜果。莺燕齐飞,雀鸟争鸣唱舞乐。   激流拍岩飞大浪,绿鲤逆水跃龙门。   漫漫红雾铺峰顶,塞住乾坤万里云。   好一个自然风貌,宁静致远!   再看山下,一条大道直通顶上神宫。   其建筑雄伟,又自不同。   却是个殿宇森罗,楼台缥缈。   殿宇森罗,黄森森金瓦盖琉璃。楼台缥缈,明晃晃花砖铺玛瑙。   珍楼宝阁滟生光,仙花玉树星点缀。   真不愧是福地灵区,仙山胜境。   太子边走边瞧,见一座石碑,乃是“龙丰山福地,水元宫洞天”。   至门前,又见两只石狮子镇守,门头撑挂一张大匾,上书“水元宫”三个大字。   两侧又有一对春联:   “地出真龙朝仙阙,天封上将入此间”。   敖丙微笑摇头,心里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奈何旁边有黄天祥在侧,不好表露,只能硬撑着装作淡然的样子。   相比他的暗爽,小天祥就没那么多讲究,该惊就惊,该叹就叹,高兴的大呼小叫,着实涨了一番世面。   本以为朝歌王城就已经够奢华了,可跟面前的水元宫一比,简直算个屁呀。   “师父,往后我也能住在这里吗?”   敖丙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伱当自己家就是。”   黄天祥欢呼一声,忙一溜儿窜入宫中,东摸摸,西看看,喜不自胜。   敖丙则命人在宫殿各处设立龙兵龙卫,又叫人接管了“罗刹海市”的所有防务。   那海市管账的负责人得了消息,立马带着几十个商会的掌舵、以及十二国使臣到水元宫拜见。   敖丙耐着性子,一一慰问安抚,忙活了整整七八天,方才得出空闲。   这时候,四海龙王终于将几位太子送到。   当先乃是西海玉龙三太子敖烈,生的眉清目秀,貌比潘安,披一袭白衣,戴一顶金冠,悬一柄宝剑。   背着双手,好一派凌傲作态。   “三哥,听说你当了巡天上将,莫非连弟弟也看不起了?怎么都不派人接我一下?”   敖丙躲在殿里,备足酒菜,听到声音,忙把几粒红丸丹药洒入酒水,转一转化开。   此乃御兽所用“化生丹”,专为配合仙方,施加秘咒所用。   事前他早就寻思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收拾这几个小子,非得下重手,恩威并施不可。   否则废铁依旧是块废铁,难以练成好钢。   君不见,孙悟空那等凶顽,遇见紧箍咒也得乖乖下跪。   吃了“化生丹”,别说跪下,就是让你当狗,你也得老老实实的汪汪叫。   做完一切,他推开珠帘,快步迎接出来。   “贤弟,我侯你多时,怎么才来,快快请进。”   他热情迎接,让敖烈大觉满意,随即迈步进殿。   那一桌的饭菜美食,摆的整整齐齐。   又有玉帝所赐琼浆玉液,散发道道奇香。   一闻香味,玉龙太子顿时胃口大开,迫不及待的上桌。   “三哥准备的周到,我正好路上饿的前胸贴后背,便先尝尝你府上的手艺。”   说罢不等其他人一起,直接拿起筷子,端起酒杯,边吃边喝,全无一点礼数。   敖丙张了张嘴,心道怪不得敖闰要收拾你,真是不收拾不行。 第63章 学也得学   玉龙太子虽得一副好皮囊,行事作风却全无礼数。   不怪西海龙王敖闰存心整治。   须知龙吉公主仅因蟠桃会上失礼,便被贬下天界。   敖烈作为西海太子,外人面前若是无礼,丢的不仅是龙族的脸,甚至还可能惹来口舌是非,杀身之祸。   敖丙心有定计,暂作忍耐。   不过多时,外面又吵吵嚷嚷,传出一阵喧闹。   “表哥,我表哥在哪儿?”   这是淮河龙王之子敖彦,本体乃是一头青龙,油头粉面,相貌倒也端正。因为赌光了资产,到此躲债。   小子死性不改,出门还带着一对纯金的骰子,在手指间把玩。   敖丙仍旧笑脸寒暄,引入殿中。   接着是南海七太子,赤龙敖坚。   这人最是混账,一路上东张西望,总盯着他宫里的侍女色眯眯打量。   “三哥,你这儿果不愧是仙宫,侍女可比海市的头牌还要美哩。”   敖丙笑着点头,心里忍不住暗骂:   “我宫中人人家世清白,竟敢将其与那烟花绿柳之地相比,言下之意,岂不说我水元宫乃是海市红楼么。”   他憋住恼怒,仍旧请对方入殿。   如果说先前还对同族运用御兽之法而心有惭愧,现在他却是再没有半点负担。   三人入座,边吃边喝,青龙敖彦好赌成性,聊天的档口,竟又拉着其他两人摇起了骰子。   敖丙摇头无语,默默观望。   没过多久,外面又响起鼓乐笙歌,敲打铜锣之音。   玉龙太子笑道:“不用说,这肯定是病龙老五。”   众人有些好奇,齐齐问他:   “你怎么知道?”   太子得意的仰头,一脸坏笑,“老五好面儿,除了他,谁会摆这么大排场。”   说话间,怕众人不信,他还神秘兮兮的小声示意道:   “你们信不信,要是三哥不出去迎接,他能在门口敲敲打打一整天。”   “我不信。”青龙敖彦摇头晃脑,“我就赌他自己进来。”   敖丙被勾起好奇心,暗想“不会真有这么奇葩吧?”   遂在门前止步,静静等待。   老五是北海五太子,姓敖名昌,天生一头黑龙。   因为好面子,被擎天力士打的半废。   想他以前威风八面,气吞万里如虎,现在落个残疾,虽日薄西山,但更放不下尊严。   见敖丙半天不来迎接,果真坐在驾辇上,死活不肯下来。   下人无奈,鼓起腮帮子,吹吹打打,弄的锣鼓喧天,声势浩大。   从早上八点,直到日上三竿。   鼓吹手互相接力,换了整整三批,愣是不肯进门。   敖丙惊叹:“世上竟有如此奇人?”   不得不亲自出门,把老五迎进来。   黑龙敖昌人如其相,样貌黝黑,枯瘦如柴,边走边中气不足地咳嗽。   “三哥,听说伱当了巡天上将,果是不同凡响,咳咳……宅院竟……竟比我西海龙宫都阔绰。”   “贤弟若是想要,哪天哥哥也帮你修一座。”   “那……那倒不用,咳咳……想要我自己会修。”   二人边说边聊,结伴走入客殿。   至此,四个奇葩终于一一入列。   敖丙酒里藏毒,率先坐了主位,面露微笑地举杯说道:   “列位贤弟,为兄承蒙昊天上帝赏识,封为天庭上将,而今天界势力错综复杂,我自个儿独力难支,非得四位兄弟襄助,咱们先满饮此杯,如何?”   四兄弟很给面子,听他把自己比作“卧龙、凤雏”,纷纷兴高采烈,一饮而尽。   敖丙又命人倒上酒,目光扫过众人。   见大家都喝的精光,不禁点头微笑。   “诸位贤弟,来时叔叔们要我照顾你们,为兄不敢不奉命。   我知道列位武艺超群,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出来混,武艺终是其次,不知众贤弟可有神通傍身?”   他首先看向玉龙三太子。   敖烈得意一笑,傲然道:   “我能兴云吐雾,驱雷掣电。”   敖丙愣住。   这不龙族人人都会的技能吗?   你得意个啥?   不由失望摇头,“此法虽强,但不见得高明。”   他又看向南海七太子敖坚。   那赤龙笑了笑,拱手道:“愚弟没别的本事,能够闻香识人。”   “哦?怎么个闻香识人?”   敖丙来了兴趣,众人也好奇地望着他。   敖坚哈哈轻笑,递给大家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但凡妖精幻化的女人,本体是什么样,我一闻便知。”   好家伙……   敖丙再次无语,满头黑线。   这算个什么能力?   简直狗屁不通。   他又看向淮河龙王之子,青龙小表弟。   敖彦现眼似的掏出纯金骰子。   “弟弟我能听声辨位,猜骰子点数,百猜百中。”   不学无术!   还是狗屁不通!   最后轮到病龙老五。   他咳嗽着站起身,心想当着三哥的面,自己万万不能被比下去。   眼珠一转,突然看见殿外立着一只紫金香炉。   那炉儿甚大,高有数米,里面又装着香灰,着实是个庞然大物。   也不跟众人废话,他直接撸起袖子,抱住炉脚,活似个鲁智深拔垂杨柳,轻易便将香炉抱起,一边咳嗽,一边搬到另一个地方。   敖丙眼睛一亮,心说这小子倒还有点用。   不过为了接下来的话术铺垫,仍大摇其头。   “老五猛则猛矣,终究是些蛮力,不足为道。”   接二连三遭到否定,众兄弟终于有些忍不住。   敖烈性子最急,不由拍桌怒道:   “三哥,我等千里迢迢赶来,不是听你奚落的。   既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什么神通才能入得法眼?”   敖丙闻言,长声一笑,负手望向苍溟。   只见天高海阔,云淡风轻,他好一派高人风范。   “不瞒贤弟,我有一法,合五行之真意,藏阴阳之玄机,唤作‘五气神光’。   金者太白之气,锐利不可阻挡;木者少阳之气,生化无穷无尽;水者太阴之气,冰冻寒人体魄;火者太阳之气,暴烈南明离火;土者混元之气,沉重能压泰山。   五气者,合乎五龙,正应金木水火土、东西南北中、黑白黄赤青。”   众人尽皆点头,听起来倒是一门妙法。   “不知如何方能学成?”   敖丙冷哼,瞬间图穷匕现,狞笑着转身,阴气森森:   “须得剜鳞刺骨,金针封穴,合五行之气,炼化形体,把骨肉炼作五道神光!”   四兄弟哪里听过这种歪门邪道,顿时毛骨悚然,惊惧抬头。   剜鳞刺骨,跟扒皮有什么区别?   金针封穴,跟凌迟有什么两样?   五行之气炼化骨血,更是TMD扯淡!   “表……表哥,我突然想起外面欠人赌债,先……先走了!”   敖彦吓的坐立不安,脸颊泛白,忙收拾东西,准备起身。   其他人见状,如梦方醒,慌地手忙脚乱。   敖丙呵呵冷笑,高大的身材如一尊铁塔,阴森森堵在门口。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水元宫是菜市场吗?   今天你们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第64章 降龙炼法   天下道中法术,素有正宗、旁门等说法。   正宗者,堂皇正大,如一条大道平路,按部就班的走,早晚能到达终点。   旁门者,争凶斗狠,如崎岖泥泞的小道,往往要绕许多弯路,方能抵达。   甚至有些走到一半,道路戛然而止,必须自己开辟。   然而天下八百旁门,却条条皆存正果。   敖丙所言“五气神光”,是御兽法门中比较凶猛的一种。   因份属旁门,所以修炼起来苛刻。   但倘若炼成,可将五龙化作“金、木、水、火、土”五道光虹。   其中白虹属金,藏“庚辛太白之气”,号曰“太白神光”。   飞出时化数十丈白虹,如同道家飞剑,锐不可当。   黑虹属水,藏“壬癸太阴之气”,号曰“太阴神光”。   飞出时化黑色长虹,水声哗哗,如浪涛拍岸。   罩到身上,血液重如水银,僵死不能流通。   纵是仙教高人,也要遁出元神,舍弃肉身。   如果元神修的火侯不足,见不得阳光,则立刻随身而死。   青虹属木,藏“甲乙少阳之气”,号曰“少阳神光”。   此光茁壮,能够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尽。   放出时飞流攒射,横空乱舞,若流矢飞弹,透骨穿心。   赤虹属火,藏“丙丁太阳之气”,号曰“太阳神光”。   非是金乌那等太阳之精,更不是人身精气,火中三昧。   而是火神祝融所用“南明离火”,销金化骨,焚毁一切。   黄光属土,藏“戊已阴阳杂气”,号曰“混元神光”。   飞起时轻飘飘一道尘雾,撞在身上却重如泰山,如车马碾压,钢筋铁骨亦能撞的粉碎。   “五气神光”,循五行之道,藏生克之理。   合可结成“五龙大阵”,威力倍增。   如:   “少阳神光”同“太阳神光”相合,可使单一一道火光,化作千千万万。   又因火能生土,“太阳神光”再同“混元神光”相合,恰如天外飞星,流陨降落,足以毁天灭地。   五行相生,便是如此道理。   但如果结合的不好,反而相克,所以需要格外注意。   敖丙本来不想练这道法术。   毕竟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即使法术威力再大,总不能拿亲戚朋友开刀。   然而你说巧不巧。   偏生就有这四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撞到自己手里。   既然父母管不住,只能让他管教管教。   敖烈等人不清楚厉害,更不敢以身试法。见三哥忽然变了脸色,无不害怕的缩到墙角。   玉龙太子色厉内荏,忍不住喝道:   “敖丙,你不要乱来,我可是西海三太子!”   “对对对,我是南海七太子。”赤龙敖坚战战兢兢,帮腔作势,“你动我们,简直是自绝于龙族!”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一指。   四人顿时浑身无力,骨软筋酥,不受控制地瘫倒在地。   唯独意识还算清醒。   原来他们喝了装有“化生丹”的毒酒,此刻敖丙用秘咒催发,药效立即发作。   “还以为这里是自己家龙宫呢?”   他呵呵冷笑,拍手鼓掌。   外面力士听到动静,忙抬出五只早已准备好的铜瓮大缸。   一看架势,青龙敖彦吓的魂不附体。   “表哥,不要啊。我年纪还小,真的吃不了一点苦!”   敖丙冷笑,“伱平生如此好赌,连亲爹都容不下你,我又岂能容你?”   说话间,着人拿出女金丹砂、神铅法汞,混合自身法力元气,画一道金灿灿黄符,抬手一扔。   那符儿流光一样,脱手飞出,同“化生丹”生出感应。   瞬间遁入敖彦泥丸宫,与他的元神相合。   敖丙默运秘咒。   小表弟不由头疼欲裂,哀嚎着满地打滚,化作一条半尺长的青龙。   太子眼神示意,力士忙恭恭敬敬上前,捧起青龙扔进缸里。   敖烈、敖坚、敖昌三人见状,吓的肝胆都差点卷成一块。   “三哥,有话好说啊,大家都是一家人!”   “三哥,我以前是说过你的坏话,可那都是年幼无知……”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众人或惊恐,或讨饶。   其中表现最差的,当属赤龙敖坚。   这小子名里有个“坚”字,却哭的浑身打颤,跟个娘们儿一样。   看的太子越想越气。   “如此不堪,竟也与我称兄道弟。三叔一世英名,怎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说话间,又画三道神符,遁入众人泥丸宫。   不多时,把四口缸都给装满了。   敖丙让人抬到西院的空地上。   按照五行方位,先命人立起二十八杆符幡,又叫经幢内外围拢。   设明灯十二盏,昼夜不绝。黄布制成神帐,立于五方之位。   接着布金钟、法鼓、神坛、莲花、符印、宝剑、香炉、法刀、银针等物。   自己则换一身道服,长袍大袖,峨冠博带,准备开坛。   缸里四头神龙感觉到不寻常,拼命游动,如鲤鱼跃龙门,试图跳出。   窘奈敖丙秘咒霸道非常。   明明缸口近在咫尺,可每跳一次,都会不由自主地扭头,重新落回水面。   太子算算时间。   择吉时招来数百龙兵龙将,披甲戴胄,持戟挥戈,围住空地。   而后踏罡步斗,大喝一声。   正是:   阵按八方,旗分五色。   阵按八方,龙虎罗列雄军壮。旗分五色,皂帜飘扬甲乙分。   幡咒经幢成路引,清香秘祷诵祈文。   天外有神天外至,界内有仙界内来。   开得法鼓金钟响,清宫圣将落神坛。   如此一番施法,缸中顿时亮起赤、青、白、黑四种光华,照亮附近房宫。   初时不过笼罩一座院落,可随着秘咒越念越急,光芒不由冲天而起,半边世界都因此染出颜色。   罗刹海市周围十二国,全部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知道那里是龙神所在,纷纷跪地祈祷,顶礼膜拜。   天界。   金阙云宫。   昊天上帝汇合文武仙卿,聚众宴饮,忽见神光射冲斗府,神色一怔。   “下界是谁人弄法,扰吾清净?”   当中有李长庚掐指默算,垂首说道:   “启奏大天尊,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   其于水元宫中炼法,向天地求借五行,因而生此异状。”   昊天上帝颔首,心道这小子是真能折腾。   下界才多久?   又闹事了。   “既然是巡天上将,便不必管他,掩住光芒即可。”   李长庚躬身一拜,挥动大袖。   照到天上的光辉瞬间扫的一干二净。 第65章 大战再启   敖丙回家半月,只知宫中炼法,不晓外界时间。   却说张桂芳兵败如山倒,麾下众将又遭劫营,损失惨重。   除过归降西岐者,另有一些逃回汜水关。   那汜水关守将名为韩荣,本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敕封“狼藉星君”。   闻得西岐有天神下凡襄助,大惊失色,忙发飞报,回递朝歌。   太师府。   闻仲接了文书,看到“天神”等字样,惊的目瞪口呆。   不由站起身,凝眉蹙目,急的团团转。   旁有门人弟子吉立见状,忍不住问道:   “老师,报上有何说法?为何如此焦躁。”   闻太师将战报递给他,负手摇头,垂眼苦叹:   “张桂芳奉旨征西,不能取胜,反被姜尚请来天神龙三太子,破除呼名秘术,大败亏输。   吾常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昔年黄帝战蚩尤于野,同样有九天玄女下界,授解兵书;更有应龙辅佐,战虎豹熊罴。   今姜尚请得天神下凡,莫非我成汤气数当真已尽?”   吉立闻言,摇头一笑,不以为意。   “老师所言谬矣。   那九天玄女何等人物?   应龙大神又何等威风?   区区一龙三太子,纵然是天神,怎么与其相比?   况且,如今国内有老师坐镇,诸方事宜井井有条,半点不出纰漏。   眼见天下即将重复安泰,怎敢再犹豫迟疑?”   他一番话,条理分明,如一针强心剂,重重打在闻仲身上。   太师暗暗点头,果然重拾自信,振奋精神。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   吉立沉思道:“听说姜尚当年乃昆仑术士,想必平生是有几分人脉。   他既然能请得天神下凡,我等未尝邀不来道友出山。”   听到提示,闻仲豁然开朗,拍掌大笑。   “诸事繁忙,竟让我险些忘了当年的道友。   想我昔日游三山,赴五岳,也曾认识几个奇人。若能邀其相助,则大事可定。”   说罢,便欲出门。   然而脚步刚动,忽的又想起一事,身形顿在原地。   “桂芳已败,总要重发一路兵马,不能让我道友独战西岐。”   回过头,他再次望向狗头军师。   “依你之见,该命何人征讨为妙?”   吉立思索半晌,沉声说道:   “天神毕竟是天神,肯定非比寻常。   若派无能之辈征讨,不仅损害三军,很可能还要连累老师道友。   依我看,不如派魔家四将带兵出马,一战而胜!”   魔家四将乃是殷商佳梦关守将,同风林一样,皆为上古神人遗脉。   四兄弟一母同胞,生的高大威猛,有二丈四尺。   用商时的计量方式换算,约为四米多高。   站起来如一尊铁塔,比天神更像天神。   由于身量太大,兄弟四人一直不能骑马,上阵皆是步战。   又因幼时相貌迥异,曾得异人传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   封神当中,元始天尊第一次亲自出手,便是因为他们。   姜尚封神时,更把四人封作“四大天王”,久后归于西方,辅弼沙门教典,立地水火风之相,执风调雨顺之职。   听到是魔家兄弟,闻仲满意点头。   “非此四人,不能治西岐那等大恶!”   遂发令牌,命左军大将胡升、胡雷代替守关。   四将则带十万精兵,出征西岐。   做完这些,太师尤觉得不保险,亲自坐墨麒麟,独上海岛,邀回九龙岛四圣。   那九龙岛四圣不是普通人物,俱为截教外门真仙,也是上古神人遗脉。   生的蓝红黑赤,四张面孔。   又有四只奇兽坐骑,凶威莫测。   封神大战时,曾把姜子牙活活打死,幸得阐教高人救护,方能起死回生。   四圣接连战死后,敕封“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   咱就是说。   曾经截教打团,一直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台,葫芦娃救爷爷,一波接一波的送。   现如今因为敖丙插手,产生一系列蝴蝶效应。   四大天王+四圣大元帅,合计共八大神将。   闻仲就想问问:   “伱姜尚老胳膊老腿,拿什么跟我斗?”   西岐。   丞相府邸。   姜子牙尚且不知,自己即将迎来一班绝世猛将的疯狂征讨。   其阵容之豪华,实力之强劲,乃他平生罕见。   此时他正春风得意,坐镇府堂,微笑着喝了口茶,望向下方两名新来投奔的道童。   “你二人从何而来?到此何干?”   “回禀师叔,我乃金吒、旁边是我弟弟木吒,因奉师命,我兄弟前来襄助西岐。”   “你们师父都是哪个?”   金吒拱手道:“我师乃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   姜尚点头,知道是阐教十二金仙中的一位。   “吾师乃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   木吒背两口宝剑,同样低头回道。   听到俱是阐教门下,根正苗红,老姜头忍不住开怀大笑。   正准备设宴款待,门房忽来汇报:   “启奏丞相,门外有一青年道者,自称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到此请见!”   又是阐教十二金仙。   姜子牙喜上加喜,连道“快请”。   不一时,杨戬跨步进殿。   大家同为一教门人,互相寒暄一番。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门房再次闯进来,单膝跪地:   “丞相,外面又来一个,自称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特来请见。”   姜尚愣住,瞬间感觉被幸福包裹。   以前登门拜请道友,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   今天怎么个事儿?   一波接着一波?   忙道“快请”。   随即,黄天化拎着两根大银锤,虎行豹走,撞进殿来。   原来元始天尊坐镇玉虚宫,总领全局。   察知闻仲开一波八人团战,意图平推中路。   怕姜子牙不济事,撑不住场面,便派白鹤童子给各路打野的阐教金仙发信号。   众金仙不敢违背,忙命徒弟下山。   因此有“金吒、木吒、杨戬、黄天化”等四人抵达西岐。   只是目前并无战事,姜尚也摸不准大家都有什么本事。   而且各家神通法术,皆为秘传仙授,即使他作为师叔,也不好多问。   不过四人终究是神仙弟子,想必定有奇能异术。   可怜姜子牙领兵多年,手下多是些凡人将领,何曾遇到这样的阵容?   用某李姓团长的话说:   “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于是乎,他不禁有些期待。   盼着殷商大军再来讨伐,好向西岐武王众将,显一显自己的威风。   感谢兄弟萌的投票,多谢多谢 第66章 事端频发   西岐。   丞相府。   话说姜子牙在阐教的娘家来了帮手,顿时让他底气十足。   一时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盼着殷商早早打来。   只是他高兴归高兴,心里难免生出疑惑。   以前我上门求助,人人都对我爱搭不理,今天倒是奇怪,一来整整四员干将。   犹疑中,忍不住问道:   “我今刚退了张桂芳十万大军,正值空闲,为何汝等此时方来效力?”   问这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埋怨的。   之前打仗时不见来人,仗打完了,一个个全跳出来。   既不雪中送炭,也不锦上添花。   莫非十二金仙修的清心寡欲,人情世故都已经忘了?   底下金吒、木吒两兄弟,对视一眼,回道:   “师叔,非是我等怠慢,只因师祖算到你近日可能有一大劫,特地授意吾等下山,辅佐襄助。”   姜子牙愣了愣神,大惊失色。   别人说他有大劫,他只当个笑话。   可元始天尊说有,他不敢不信。   “不知劫从何来?如何破解?”   “劫自是由东而来。”   金吒指了指殷商方向,意味深长。   “至于如何破解,须请东海龙三太子!”   又请敖丙?   姜子牙无语摇头,压不住想要吐槽的欲望。   师父啊师父,你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他知道元始天尊想让敖丙上榜,可表现的也实在太着急了些。   上回坑了对方一次,龙三太子直接变成聋三太子。   这次找出个大劫的理由,哪里是需要敖丙解决,分明是想解决敖丙。   顺带给姜尚自己上点压力。   不好好办事,你的劫数就到了。   一瞬间想了很多,姜子牙表情难掩变幻。   他还指着元始天尊带契成仙,不敢违逆,只得道:   “既然非龙三太子不可,我便再厚着脸面请他一回。”   “吾等祝师叔马到成功!”   ··   罗刹海市。   龙丰山,水元宫。   敖丙尚且不知,阐教又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此刻其踏罡步斗,运炼秘咒,招来“青黑黄白赤”五种光华,浩浩荡荡,匹练一样涌入铜缸。   转眼将一缸清水,染出颜色。   四位龙子战战兢兢,只觉冷热交替,时而冻如冬雪,时而热似盛夏。   正心慌时,敖丙突的挥动令旗,大声喝道:   “掌刑官何在?”   班中瞬间走出四个夜叉,形容怪恶,青面獠牙。   或直冲赤发,或倒卷黄须。   铜铃样的豹眼,让人寒凛生惊。铁锤般的拳头,令人心胆俱骇。   大肚皮,粗臂膀,走来时一团暴戾。   尖耳朵,高鼻梁,望一眼满脸歪斜。   狞眉怒目,可见得凶相暴露。咧牙歪嘴,忍不住吓煞旁人。   四个夜叉赤膊上阵,道一声“下官俱在!”   敖丙令旗随指桌面,飞出几口法刀。   “立刻开刀刮鳞,不要耽误时辰。”   掌刑官接过刀,不敢违背,各自走向缸瓮。   那四位龙子听见说话,已然吓的绵软,又见夜叉持刀,气势汹汹,更是魂不附体。   敖烈脾气暴戾,怒声喝道:   “我乃西海龙三太子,谁敢动我?”   赤发的夜叉顿了顿脚步,陷入犹豫。   却听敖丙声音适时响道:   “这小子嘴硬,须多剐他几刀。汝等只管放开手,天塌了有我顶着!”   太子话一出,众夜叉顿时不再犹豫,探手捞住龙子,直接开刀刮鳞。   一时间,哀嚎声响贯四野,回荡幽宫。   四人疼的不住挣扎,兼且忍不住痛骂、哭求。   “敖丙,枉我等同为兄弟,伱竟能下此毒手,我与你势不两立!”   “表哥,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太子表情淡然,手持令旗,咕噜噜喝茶漱口,接着泼水似的吐在地上。   全当众人放屁。   那四个夜叉知晓机宜,见龙子越骂越难听,生怕惹恼上峰,忙取绳索把嘴绑住。   法刀划过,鳞血翻滚,雪片一样哗哗坠落。   不多时的功夫,四龙子脱的干干净净,   敖丙重新将其放进缸里,令旗舞动,踏天罡步,围着缸儿纵上跃下。   五行元气随之涌入众人残破的龙躯,化作绚烂的光芒,修补……融合……   说来也怪。   四兄弟本是人间实体,可随着融入的元气越来越多,竟渐渐由实化虚,转作青白黑赤,四道蜿蜒龙影。   此乃形体解脱之兆。   敖丙见状,再接再厉,愈发跳的欢快。   然而敖烈等人受到折磨,哪会如此轻易就范?   四口缸神光喷薄,冲天透地,弥漫整座天空。   接着阵阵龙吟响起,隐约夹杂几声大喝:   “兄弟们,不要迟疑,快快一起弄死他!”   却是青白黑赤,四道光龙冲破限制,奔着敖丙飞驰而来。   太子冷笑一声,心道死性不改。   身形一纵,跃至坛前,随手抓住一把银针,漫空挥洒。   霎时,   银针若暴雨梨花,飞流攒射,瞬间将四条龙影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敖烈等人哪里料到,他百忙中竟还藏着一手,纷纷痛的挣扎扭动。   敖丙有意打磨众人的性子,也不进行下一步,反而抱臂冷笑,一屁股坐到坛上。   “刚刚是谁说要弄死我?”   “表哥,是敖烈,他一直没安好心。”   青龙敖彦率先反咬,队友卖的干脆。   太子呵呵冷笑。   “既然是敖烈,那你怎么也跟着冲出来了?”   “我只是觉得缸里闷,想出来透口气。”   “这么说,你们都是出来透气的?”   敖丙拿起银针,目光左右扫视。   谁敢开口,直接就是一针。   如此熬鹰手段,着实吓坏众人,半天竟连句疼也不敢喊。   硬撑了整整七天七夜,精神简直萎靡。   太子感觉差不多了,终于拔掉银针,再次将龙影摄进铜瓮。   五行元气受到感应,潮汐一样汹涌,融合的愈发彻底、   及至最后,四人全部化作四道飞虹,看不出丁点本来面目。   此谓之“形体解脱,无形无质”。   而后敖丙催坛念咒,使其再恢复人间正体,变得有形有质。   循环往复,直至七次。   终是大功告成。   但见四道长虹飞出铜瓮,半空中划一道弧线,悠然落地。   光芒散尽,现出四个龙神太子。   各个神光熠熠,顾盼生辉,没了先前桀骜。   敖丙点头微笑。   五路龙神已得其四,只差代表土德的黄龙,即可组成“五龙大阵”。   届时龙族底蕴得到提升,自己也能多出一道应敌的手段。   心情振奋,他忍不住咳嗽两声,准备训一训话。   这时一名龙兵步履匆忙,上前启奏:   “太子,外面来了一个道人,自称玉虚宫道友姜尚,请求拜见。”   敖丙满腔地好心情,瞬时间遭到破坏。   “滚滚滚,赶快让他滚!” 第67章 无可奈何   “道长,我太子近日养静修真,概不见客。   若是要事在身,且往他处。   若是路上未曾吃饭,可到里面坐坐,宫中供一些饭菜不成问题。”   姜子牙正在门外等待,一个威武雄阔的健将便走出来,礼貌说道。   姜尚暗暗着恼。   他堂堂西岐丞相,玉虚宫元始弟子,千里迢迢找到水元宫,真以为是来要饭的?   分明是敖丙假意推辞,不肯见人。   顿时不忿地道:   “太子忒也妄自尊大,贫道又不是游方的散人,乃专一到此寻他。   即使不看昔日同阵杀敌的情分,也该看我玉虚宫弟子的脸面,怎么躲在里面装模作样,不肯出来?”   见他发怒,健将也不惯着,把胳膊一抱,挡在门口。   “道长功果不高,倒是好大的面皮。你等是玉虚法教,奉的是元始天尊。我等是龙宫门人,尊的是昊天上帝。   你拿你的门庭,压我的门庭,莫非是要用天尊压我上帝?”   姜子牙哪敢承认。   有些东西,暗地里如何想不碍事,真要把话摆上台面,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忙笑脸否认道:   “非也非也,贫道岂敢有那些想法。   只是我与伱家太子有些情分,登门岂能不入?   烦劳将军,再为我通禀一次。”   健将拗不过他,摇头叹气,又转回府内。   庭院里。   敖丙解了四路龙神,众龙子初还桀骜不驯,如今挨过社会的毒打,总算知道厉害。   晓得对方能被封为“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并非没有缘由。   果是个魔王般凶狠的人物。   连敖烈那等暴躁性格,都被挫的老老实实。   太子微笑的道:“五气神光乃旁门大法,专一逞凶斗狠,争强善战。   不过到底有多厉害,吾也不清楚。   你们还不快快使出来,给我看看。”   他鹰视狼顾,首先点向玉龙三太子。   “敖烈,你先来!”   玉龙答应一声,不敢有违。   纵身一跃,化作一道白虹,冲天而起。   霎时间。   锐利之气充盈天地,填塞宇宙,照的宫外姜尚都忍不住寒毛倒竖,骇然失色。   仿佛被万剑所指,千刀所向,浑身僵硬麻木。   敖丙哈哈一笑,有心试试其威力,对空吹声口哨。   游龙剑即刻出鞘,化道金光直奔白虹。   玉龙太子毫不畏惧,扭转光虹,瞬间同其纠缠相撞。   刺啦啦——   天空如下火雨,碗大的火块飞溅散落,掉在宫殿房顶。   惊的龙卫们表情大变,口吐云雾,慌忙止火。   敖丙操控游龙剑,不管不顾,使出天圣二十四路剑法。   好似个摇头狮子,飞空疾舞,照的天空明光灿烂。   一时罗刹海诸国,遍地化成金色。   如此凌厉的剑势,玉龙怎能招架?   虽奋力施展龙威,仍被杀的寒气直冒,忍不住大呼:   “众兄弟,还不助我一臂之力!”   底下三人对视,悄悄望向敖丙,见三哥没有阻止的意思,纷纷化道长虹飞向天空。   青龙小表弟大啸一声,率先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尽。   转瞬变作万万千千,枪弹一样的流矢,四面八方,折转乱窜,把天空都蔽塞住。   赤龙敖坚则携无穷热浪,铺天盖地,一发儿包裹过来。   黑龙敖昌传出波涛巨响,似天界一道蜿蜒的天河,哗哗奔涌。   一人战四道神光,敖丙再厉害也不敢托大,忙认真神色,紧盯天空。   但见一场好杀:   游龙剑窜起飞星,太白光掩住日月。   赤龙喷一道离火,黑虹化两路天河。   青光飞作草间流萤,大水泼出滔天豪墨。   游龙挡堵山门险户,神光遮盖宇宙乾坤。   姜子牙外面望见,吓的可谓心惊胆战,忍不住暗想:   “怪道师父老让我请他,原来龙三太子除了骁勇,还藏许多隐秘手段没有展现。   可是凭我的法力,真能送他上榜吗?”   他心里犹疑,陷入踌躇,总觉得师父有点高看他。   但一想到元始天尊说一不二,前面纵是刀山火海,也容不得他半点犹豫。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庭院里。   敖丙施展剑法,正同四个弟弟斗的兴起,这时外面健将回转,见状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不由收回剑光,恢复神态,负手笑道:   “姜尚走了吗?”   “回太子,他仍赖在门外。”   健将恭敬拱手,垂头回答:   “他说自己远来不易,没有登门而不入的道理。望太子念在往日情分,多少见上一面。”   彼时天上四龙子落将下来,听到话声,纷纷凑上近前。   “三哥,我闻姜子牙代天封神,昊天上帝许他叫天天应,叫地地灵,你总这样避着,不是个事儿。”   敖丙瞪了他们一眼,冷哼道:   “你们以为那姜尚安着好心?   前番因我状告太乙哪吒,让阐教损失一路金仙,他们是憋着劲儿要把我送上封神榜呢。”   四人一听,面面相觑。   青龙小表弟眼珠子转动,嘿嘿笑道:   “表哥,那封神榜有什么不好,我等在地为龙,在天为将,说不定上榜之后,还能封个大官当当哩。”   “不学无术,狗屁不通!”   敖丙毫不留情,张嘴便骂。   没学神光之前是个废物,学了神光之后还是个废物。   真就没有一点龙族的精气神。   他冷着脸,挥展大袖,四龙子瞬间不受控制地化作光虹,飞入其袖中。   “出去告诉姜尚,就说我炼法正当紧要关头,不能见客。”   说完,他叫人取出笔墨,笔走龙蛇,向四海龙王写了封信。   无非是问问龙族还有没有黄龙败类,送来炼作中路龙神。   健将得到口谕,再次出水元宫,回见姜尚,把话如实告知。   姜子牙气的想要大骂,心想老子见元始天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   但敖丙一心想躲,他又无可奈何。   不由暗呼:   “师父说我有大劫,无非是暗地里督促我,早日送敖丙上榜。   现在我请也请了,求也求了,事情不成可怪不得我。   西岐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在此空耗。”   他无言摇头,随手在地上捻一把土,望空飞洒。   立时借助土遁,化阵清风消失无综。   兄弟萌,这周续推荐,记得追读啊,不然真的会无的 第68章 传法授徒   敖丙借故劝退姜子牙,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   那老头儿每次来都没好事,以为有昊天上帝许诺,便可随意拿捏旁人。   岂不知,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做人如果不知变通,通天大道摆在面前,也得被别人阻住。   就见他写好信报,将布帛盖上大印,分别装入四只封筒。   接着交给下人,吩咐送至四海龙宫。   剩下好像就没什么事了。   敖丙不由拍拍手掌,伸个懒腰,难得轻松休闲。   正准备小憩一番,突地一拍脑袋,猛然醒觉。   “貌似还有个徒弟黄天祥没有安置!”   那小子勇猛善战,封神榜注了名的“天罡星”,可不能耽误。   忙叫仆人唤回黄天祥。   小天祥自打跟随敖丙,似乎抵达了另一个世界。   接触的不是神仙龙王,就是水鬼夜叉。   大涨见识的同时,对周围不禁愈发好奇。   得知师父召见,立刻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弟子黄天祥,参见师父。”   他恭恭敬敬,礼数周全,小脑袋磕的砰砰响。   敖丙坐在椅上,略微颔首,生生受他一礼。   心里则在盘算,教对方什么本事比较好。   最好是速成一些,赶的上封神大战。   否则错过这趟班车,再想上天当神仙简直千难万难。   “天祥,为师答应过你父亲,教你些本事傍身。   又知你乃将门虎子,武艺高强,再指点难免献丑。”   他巍然如山,正襟危坐,神色平静的说道。   表面是觉献丑,其实只是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毕竟以黄天祥的武功,人间战将少有敌手,稳一点的话,保命根本不成问题。   这孩子真正的短板在于,没有法力,不通道术。   所以敖丙准备为他弥补一下。   “我仙家斗法,须凭一身法力,没有法力,则腾不得云,弄不得术。   伱附耳过来,为师先传你运炼仙方,为你打些基础。”   龙宫家大业大,功法不是没有。   不过上限仅止步于“神仙”。   他倒是有【九息服气,天仙大道】,但不适合传给一个记名弟子。   黄天祥惊喜万分,完全没想到入门就能有功法传授。   按照他的预想,可能要先为师父效力数年,见到自己的诚意。   不想敖丙大方的很,全无考察的意思。   ‘莫非师父就这样信的过我?’   他好奇眨眼,念头闪过,并没有选择上前。   而是恭敬地拱手低头,道:   “师父在上,徒儿有话要说。   我常在人间行走,听闻‘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手’。   又有‘艺不轻传,法不轻授’等说法。   师父如今不曾考察弟子,为何便随意传授仙法。   倘若弟子是个混账,日后惹出祸来,岂不连累了师父?”   连累师父?   敖丙愣了愣神,有点出乎意料。   旁人听到传授仙法,肯定是迫不及待,生怕慢了一步。   毕竟那是长生不老的仙缘!   可黄天祥呢?   小小年纪,面对诱惑淡然自若不说,还反过来怪他不考察考察   好小子,不愧是黄飞虎的儿子。   封神原著里,别人做事多少都沾些龌龊。   哪怕正派如杨戬,也有计杀张奎之母等黑点。   唯独黄飞虎一家,做人上八面玲珑,却又稳守正义高地。   老大黄天化,首次下山时,听到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被杀,气的当场昏死过去。   黄飞虎逃离五关,遇到父亲黄衮的劝降,甚至倒鞍下地,准备缚手入朝歌。   做人上面,他一家完全没有半点问题。   不像阐教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   表面正派,内里虚伪。   他仔细端详着徒弟,心里的评价暗暗上升。   本来准备随便传些法术,结点香火情缘即可,现在却是多了几分认真。   “你父亲黄飞虎光明磊落,是个坦荡人物。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不信他那样的英雄,教出的会是个险恶小人。   因而不必过多考察。”   花花轿子人抬人。   他快人快语,话中多是赞赏,听的黄天祥小脸微红,忍不住激动微笑。   既喜师父夸自己父亲,又高兴于他对自己的信任,忙再次跪下磕头,大声保证:   “师父放心,今日所授,弟子绝不外传。更不会倚仗能力,逞凶为恶,丢师父的脸面。”   敖丙哈哈一笑,起身将他扶起,心道小孩子果然实诚,额头都磕的通红。   单单这几个头,不教点真本事的话,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脑海中默默搜索,除了“九息服气”不能传,剩下还有《飞龙入圣功》能证道神仙。   但这是四海龙族专属,传给非龙族生物,多半要遭到记恨。   思来想去,不由在【调禽御兽】中寻出一门法诀,唤作【龙虎篇章】   谈不上多么高深,又说不上哪里浅薄,总之是一部能证道神仙功果的门路。   他屏退左右,单独将之为其讲解一遍。   黄天祥聪慧过人,入耳即记的清清楚楚,省了敖丙许多唇舌。   不过让对方一步一步修炼,那指定是不可能的。   封神大战已经开始,真等黄天祥按部就班的练,别说上封神榜,仗打完都不一定能练成。   所以敖丙直接选择嗑药升级。   取出八宝金丹,递给徒弟。   “此乃昊天上帝所赐,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提升功力。   你父亲如今身处西岐,兵凶战危,需要你时刻护持。   现在吃了药,为师助你运转神功,即使再不济,也能增涨千年法力。”   千年法力,相当于九尾妖狐、九头雉鸡精那等层次。   虽说没有多么厉害,但应付一下普通人仙毫无问题。   也就是他财大气粗,对自己人又舍得花钱。   而且封神已开,没时间修炼。   否则,谁会把“八宝金丹”给一个记名弟子?   简直暴殄天物。   黄天祥不清楚金丹的珍贵,可听到是昊天上帝所赐,多少晓得一些厉害。   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惭愧。   感动的是师父对他简直好的没话说。   惭愧的是自己一介凡夫俗子,吃这种东西会不会有些浪费?   敖丙哪里管他怎么想,掰开嘴就喂了下去。   堂堂“天罡星”,难道还不值一粒八宝金丹?   今天结一番善缘,明天等人家当了星君,金丹蟠桃还能少了师父?   而且黄飞虎一家,封神后皆身居要职。   不说飞虎敕封“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乃五岳之首。   又有其妻贾氏,敕封“貌端星”;妹妹黄妃,敕封“地后星”。   二弟黄飞豹,敕封“河魁星”;三弟黄飞彪,敕封“天嗣星”。   长子黄天化,敕封“三山正神炳灵公”;次子黄天禄,敕封“西斗白标星官”。   四个家将里,黄明封伏龙星;周纪封南斗星君;龙环封西斗高元星官;吴谦封豹尾星。   一家子妥妥一个天庭家族势力。   相比陈塘关李家都不遑多让。   区区一粒金丹,换整个黄家在天庭朝堂的支持,无论如何都是稳赚。 第69章 黄龙有信   天光明媚,海岳风平。   罗刹海,水元宫。   话说敖丙助力弟子黄天祥,运神功化解八宝金丹药力,一时投入,不知外界。   那黄天祥乃飞虎之后,八岁即可力战人仙,资质禀赋非同凡响。   服药过后,因有敖丙这等天仙护持,即刻引真元入丹田,炼法力充灵窍。   短短数十日,竟凭空得到一千七百六十八年的法力。   饶是如此,八宝金丹仍未全部化尽,还有药力注存其身。   敖丙眼珠一转,索性借《龙虎篇章》,引导剩余药气,补天祥之形体,炼少年之骨脉。   那孩儿顿时骨节暴涨,体量增升,一天一个变化,一日一个模样。   七天过后,已是生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端端正正一个八尺高的汉子。   又因《龙虎篇章》的改造,身体力大无穷,负龙虎之神力,藏巨象之威风。   举手投足,开山裂地。   完全看不出只有八岁。   敖丙满意微笑,感觉旁门道术虽说修行苛刻,可争勇斗狠,护法傍身,倒是一等一的擅长。   于是又传天祥五行遁术,窍中二气。   其中五行遁术是大路货,道门中十个有九个都会。   “窍中二气”则能吸人魂魄,对付未修成天仙功果的小道,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教完法术,敖丙意犹未尽,总觉得哪里还有点不完美。   思来想去,又到东海龙宫的府库里,为他寻了件霸王枪,找了副凌云铠。   从内到外,武装到牙齿。   这时候,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感觉教徒弟就像捏手办,打造游戏角色,都想将其塑造成自己的形状。   唯独可惜的是,暂时少一匹坐骑。   毕竟吕布还有赤兔马,闻仲还有墨麒麟。   不过想到自己作师父的也没有,心里便又不再强求。   “徒弟,到了战场上,切记小心谨慎,不要鲁莽。   与人对阵,更不要叽里呱啦,跟人家讲什么大道理。   只记住一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他耳提面命,传授经验。   黄天祥默默听着,表情古怪。   总觉得师父跟自己老爹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师父,我爹说为人须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暗箭伤人,不是大丈夫的作风。”   敖丙瞪了他一眼,冷哼道:   “你今年才八岁,连女人都没碰过,在我这儿充什么大丈夫?”   天祥面红耳赤,羞的不好意思抬头。   敖丙则连珠炮一样,继续诘问。   “你现在是我的徒弟,到底是准备听爹的,还是准备听师父的?”   “这……”   黄天祥愣住。   黄飞虎生他养他,教他做人的道理,爹的话当然不能不听。   敖丙传道授业,带他走入仙道,证不老长生,恩情如同再造,师父的话当然也要听。   可两个人说的要是有冲突,那又该听谁的?   他表情纠结,一时两难,实在不知该怎么选。   敖丙叹了口气,没有过多强求。   他教的是保命之道,黄飞虎教的是忠孝节义。   谁对谁错,只在个人选择。   如果黄天祥选保命,说不定能够在封神大战中笑到最后,甚至战后重修,肉身成圣。   可倘若他选择忠孝节义,逢战必先,则注定要上榜封神。   无疑,后者更符合敖丙的利益。   但收徒弟就像养孩子,谁能不投入点情感?   犹豫半天,他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将选择权交给了对方自己。   “乖徒儿,路在脚下,怎么选都是你的人生。只是一定要记住,选了就不要后悔!”   黄天祥不懂师父话中深意,闻言坚定的点了点头。   “师父您放心,徒儿宁死无悔!”   说话的功夫,外面“哒哒哒”响起一阵脚步声。   师徒俩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名龙兵门外拱手,低头启告道:   “殿下,洞庭湖龙君携侄儿来访,请问是否接见。”   敖丙皱了皱眉。   洞庭湖在南瞻部洲算是大湖,不过到底比不上四海四渎。   地盘小且不说,官位也是个芝麻大的小官。   二人一个巡天上将,一个小湖龙王,基本不挨着。   亲戚上更是不带半点关系。   毕竟天底下龙神众多,四海龙王只是万龙之王,不是万龙之祖。   既然两厢全无联系,那他找我是个什么事?   “伱没问问他,何事上门?”   龙兵回道:“他说是奉南海龙王令,举荐自家的黄龙孩儿。”   好嘛。   这么说又是个败家子。   敖丙恍然大悟。   先前他曾发书信给父亲叔叔,希望再找条黄龙败类,炼成“五气神光”。   没想到四海龙王真把他的话放到了心上,果然派人过来。   “既然如此,让他们到显云殿等我。”   龙兵垂首,悄然告退。   敖丙则简单收拾一番,叫来四路龙神。   这四个龙子一直被关在水元宫,强制学习经文典籍,人间道理。   时不时,敖丙还要再考察一下他们的武艺。   达不到训练标准,当场就是一顿暴打。   往日他们贵为龙种,吃喝全部有人供奉,现在连迭被子都要自己动手。   时间久了,心中难免有些怨言。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敖丙管理虽然严格,但也确实改掉他们许多坏毛病。   以往众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看就是散兵游勇。   现在身姿挺拔,气态庄严,又因学习文学兵法,腹藏诗书,精神面貌可谓大为改观。   瞧着就是正规军的风范。   敖丙带着四路龙神,抵达显云殿。   他要让来者好好看看,烂泥我都能扶到墙上,把孩子交给我,那指定是没有问题。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是,殿中的年轻人相貌端正,浓眉大眼,坐如钟,站如松。   逢人露齿三分笑,先留几团善意。   说话有礼带谦恭,全无半丝嚣张。   怎么看都不像个败家子的样子。   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五气神光修炼时苛刻霸烈,如受酷刑。   对方若是龙族青年才俊,我怎么好意思下手?   传出去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正犹疑时,洞庭湖龙君已经带着侄儿倒身下拜。   “小龙褚正(褚圭),见过太子殿下。”   他已是天庭上将,龙族中人为显亲近,一直称他太子。   敖丙倒也不在乎这些。   摆摆手,示意起身。   接着大马金刀的坐到主位。   四路龙神则威严地站在背后,目不斜视。   太子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听闻龙君是奉我叔叔南海龙王的令,到此举荐自己侄儿。   可你难道不知道我敖丙的规矩?” 第70章 陈年旧事   龙族是敖丙的基本盘,正如江东子弟是楚霸王的坚定拥簇一样。   敖丙需要仔细地经营。   其中“好名声”尤为关键。   倘若他用良家子弟炼神光,难免传出个凌虐同族的名声。   但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恶行累累,那意义又不一样。   别人听到,只会夸他惩恶扬善,教浪子回头。   接着竖起一个大大的赞!   如今洞庭龙君送侄儿过来,并且其表面看起来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就让敖丙非常奇怪。   莫非此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有一副好皮囊?   他疑惑着眼神,静静审视,等待二龙的解释。   洞庭龙君褚正躬着腰,不敢抬头,恭敬回道:   “太子的规矩,小龙岂能不知。   闻您收的乃是黄龙,我便带侄儿前来自荐,望太子能给他一个驾前效力的机会。”   敖丙笑了笑,没功夫闲扯,直接问重点。   “你家孩儿以前可有恶行?”   褚正摇头,“他自小听话守节,从未作恶。”   “那可有忤逆不孝?”   “这个更不曾有!”   “那你带回去吧。”他摆手摇头,丧失兴趣。“本太子说的明白,不是混账不收!   你带个良家子弟,我如何教他?”   洞庭龙君张口结舌,不由得语塞。   好在一旁褚圭颇具气度,见状急忙下跪,以头抢地,大声呼道:   “请太子救救我爹!”   救伱爹?   敖丙茫然,左右望望四路龙神。   招个幕僚而已,怎么还跟救爹扯上关系了?   莫非里面有什么冤屈?   他正襟危坐,面色慢慢严肃。   倘若确实有冤,看在同为龙族的份上,不是不能帮忙。   当下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褚圭看向大伯,希望他来开口。   洞庭龙王叹了口气,羞愧难当地拱手道:   “太子容禀,小龙曾有个弟弟,唤作褚义,乃是赤龙得道。   其当年有幸,曾被昊天上帝封作钱塘江龙王,执掌当地雨务。   本来好好工作,相安无事,也能颐养太平。   可我弟弟生性火爆,脾气燥烈,不是个忍让的人物。   尧舜之时,曾弄功夫,发一场大水,使人间遭受九年洪涝。   后被天帝知晓,锁在东胜神洲寿藏山下,每十二年受一次剥鳞之苦。”   “原来如此!”   敖丙点头,为昊天上帝点了个赞。   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那赤龙褚义作为天庭正神,不管天下黎庶死活就算了,还TMD发大水添乱。   九年,不是九天!   期间得淹死多少生灵?   犹记得,   武夷山就是尧帝时,武、夷二人为避洪水,带族人垒砌成的。   这样的罪业,他不可能因为同是龙族,而有所容忍。   “依本太子看,你弟弟所作所为,乃罪有应得,我如何能救这种人?”   “小龙知道父亲是罪有应得,但他毕竟是我父亲。”   褚圭情急苦涩,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我父亲犯下滔天罪业,自是万死难赎。可天下谁都能指责他,唯独我这个儿子不行。   所以我请太子给我一个机会!”   机会?   敖丙被弄糊涂了。   你救人就救人,找我给机会?   我又不是昊天上帝,能帮你什么?   他一时丧失耐性,皱眉问道:   “你到底想怎样?说个章程出来,本太子视情况再定。”   “小龙自小为父赎罪,到处造福黎民百姓,只是功德善业虽有,终究难达上听。”   褚圭低着头,沉稳回答。   “闻太子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便想投入您的麾下,好生效力。   他日若能立下战功,或可借助往昔功业,上达天听,替我父亲解脱罪孽,脱离牢狱之苦。”   合着竟然是这个意思……   敖丙恍然,感觉老子怂包儿好汉。   他手下四路龙神,一个赛一个坑爹。   没想到面前的褚圭,却是被父亲坑的倒霉蛋。   不过对方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立下战功,再借自己牵头,为赤龙褚义赎罪。   听起来板板正正,走的也是正规渠道。   而且“钱塘龙王、洞庭龙君”,两兄弟听起来有些耳熟。   他暗暗苦思,回想过往,突然间有了印象。   前世话本故事里,似乎有个龙女被婆家人欺负,托一个叫“柳毅”的书生给洞庭龙君带过信……   故事里,确实讲过钱塘龙王一段恶行。   说他在帝尧时期,发九年大水,毁灭庄田无数。   如此说来,二人所言非虚。   但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呢?   在他看来,钱塘龙王是罪有应得,实在不该同情。   可面前的褚圭为父立功,甘愿效力,也让人忍不住动容。   纠结再三,决定试探一番,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   “褚圭,既然你孝心可嘉,本太子不是不能帮忙。”   他说话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二人正要露出振奋神色,忽听声音又继续道:   “同为龙族,忙我可以帮,但你想进我门庭,须先让本太子看到你的决心。”   “请太子吩咐,倘若小龙能够办到,一定万死不辞。”   褚圭连连磕头,大表忠心。   敖丙呵呵一笑,仔细且认真的盯着他。   “你若能经受千刀万剐,银针封穴之苦,我就收你入门。   如果经受不住,哪来的回哪儿,如何?”   一句“如何”,让四路龙神表情抽了抽,强忍着没有说话。   恍惚间,记忆似又回到那个让人痛苦的夜晚。   褚圭褚正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千刀万剐,银针封穴?   这不是摆明了刁难人吗?   “太子若是为难,直说即可,何故用这种手段推辞?”   洞庭龙君气的颤抖,言语都不复之前尊敬,一把拉住侄儿:   “好孩子,咱快走,不要求他,这人根本靠不住。”   “褚正,你好大的胆!”   他话音落下,一旁四路龙神齐齐怒喝。   “我三哥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敢这样跟他说话?”   洞庭龙君吓了一跳,这才回复理智,脸色变得苍白。   暗想自己怎么变得跟弟弟一样冲动。   可想到敖丙的条件,心里又忍不住上火。   好在太子抬了抬手,并未选择追究,而是依旧盯着面前跪着的褚圭。   “愿意还是不愿意?”   褚圭咬牙,目光微颤,倔强地抬起头。   “太子既有要求,小龙岂敢不从?” 第71章 二上水元   敖丙又收一员悍将,乃是钱塘龙王褚义的大孝子。   但具体真孝还是假孝,得从磨砺中方见端倪。   他也不挑时候,即刻叫来掌刑夜叉,扣住褚圭。   神色威严道:   “我再问你一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褚圭瞪着眼,坚定地没有说话。   一旁洞庭龙君急的老脸煞白,慌忙摇晃侄儿。   “孩子,你快说句话呀。”   没有回应,场中只有他焦急的呐喊。   龙君见状,“噗通”又跪到敖丙面前,老眼含泪。   “太子,我儿只是一时气话,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他见识。”   敖丙袖子一甩,冷厉地弯下腰,目光直视洞庭龙君,阴森森道:   “我已经当真了!”   话毕,甩开对方,喝令左右:   “给我把褚圭押到庭院,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种!”   洞庭龙君还想再求,四路龙神忙上前把他按住。   青龙敖彦乃淮河龙王之子,同属南瞻部洲水神,不忍心地安慰道:   “放心,他若能挺过来,自有一番造化。”   洞庭龙王不解其意,张口欲问个清楚。   众龙子哪里管他,随便将其锁在宫里,便前往庭院观摩。   当初他们被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再见有人受刑,同情之余,也忍不住幸灾乐祸。   “我敢打赌,那小子撑不住一刻钟就得哭爹喊娘的求饶。”   敖彦摩挲下巴,悄悄笑道。   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的惨样。   “看他跟个倔驴似的,我觉得至少能撑住两刻。”   南海七太子敖坚发表不同意见。   西海玉龙太子受不得聒噪,闻言呵斥道:   “都少说两句,让那活阎王听见,还有你们好果子吃?”   二龙顿时乖乖闭嘴。   庭院里。   夜叉押着褚圭来到布阵坛前,被称作“活阎王”的敖丙擎起令旗,左右玩耍似的挥舞。   两个丑陋的家伙一下又一下磨着刀。   喀噌~喀噌~   声音溜光脆亮,听的龙子们差点应激。   “小子,我最后给伱一次机会,上了我的法坛,再求饶可来不及了。”   敖丙好整以暇,俯视如鹰隼。   任谁也能看的出来,他绝对不是开玩笑。   褚圭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到那磨刀声,大气回道:   “好叫太子知晓,小龙也曾在芒砀山剿过二百妖魔,见过些刀光血雨。”   敖丙险些逗笑。   果然是癞蛤蟆抬头,以为天只有井大。   二百妖魔值得吹吗?   机会已经给过,他懒得再管。   反正上坛后,褚圭除了成功,别无选择。   当下一个鹞子翻身,凭空跃下,使符印压住对方泥丸元神。   接着把黄龙推进铜缸,掐诀念咒,挥舞令旗。   瞬时间,   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滚滚黄霾如汹涌的沙尘暴,应声淹没而来。   夜叉气势汹汹,扯住褚圭,转刀开剐。   刀锋划过,金鳞如雪片纷飞,鲜血似洪泉溅落,染红一缸清水。   却始终听不见痛呼与惨叫,反而传出一阵咚!咚!的沉闷瓮响。   四龙子疑惑不解,“莫非已经疼入骨髓,神志不清?否则怎么不出声呢?”忍不住踮脚眺望。   只见缸中一尾黄龙,摇头摆尾,面色狰狞,疯魔般以头撞瓮。   明明疼的要死,却牙关紧咬,倔强硬撑,不肯叫出声。   四路龙神相互对视,不由得陷入沉默。   遥想当时,四兄弟割鳞剜肉,银针封穴,一路哭爹喊娘。   现在同样的酷刑上演,受刑者却一声不吭。   两相对比,简直高下立判。   病龙老五叹息道:“这小子确实是个爷们儿。”   他平生最好面子,心里从没服过谁。   即使面对敖丙,也是口服而心不服,可今天看到褚圭,竟油然生出一股敬佩。   因为真正的英雄,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然而话音未落,他又凶狞地瞪着眼睛,捏紧拳头,威胁三兄弟:   “你们谁要是敢把我受刑的情况说出去,我把他骨头打断!”   老五外号病龙,却是四人里面最能打的。   他一开口,其他人当然不敢反驳,纷纷保证守口如瓶。   唯独玉龙三太子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但也没有出声。   毕竟他也是当初哭喊人群的一员。   ……   不提敖丙院中炼法。   却说姜尚吃了闭门羹,重新回到西岐。   见没有请到龙三太子,众人大失所望。   因为杨戬一直惦记着要再跟敖丙比试、金吒木吒则想为哪吒报仇、黄天化无仇无怨,唯独思念弟弟天祥。   搞的姜尚都有些迷糊,为何敖丙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能牵动四人之心。   不过这不干他的事。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劫数首先到了。   魔家四将率十万精兵,围住西岐。   同一时间,九龙岛四圣乘奇兽联袂而至。   四奇兽乃“狴犴、狰狞、狻猊、花斑豹”。   是上古万兽朝苍时,龙生九子,九种不同。   天然带着龙威。   姜子牙率众见过头阵,西岐众军将的马匹先被凶兽气息一冲,吓的当场瘫软。   一时间阵型大乱,人踩马踏,死伤无数。   其时魔家四将又合起手来,放“风刀、火云、黑烟、花狐貂”等,铺天盖地,席卷人间,如同世界末日。   烧的漫天光焰风内滚,金刀霜剑阵前飞。   咫尺间黑暗了宇宙,刹那间崩灭了乾坤。   战场上数万兵马,黑风儿一吹,瞬间化作齑粉。   阵势里千百员猛将,火焰儿一撩,即刻成为飞灰。   仅仅一场战争,西岐竟死亡两万余人,战将死了九员,带伤者无数。   金吒、木吒、黄天化,三人带下山的法宝、飞剑,全被魔礼红用混元珍珠伞收的一干二净。   对于这些人民币玩家而言,可谓是史诗级削弱。   好在关键时刻,杨戬站了出来。   他运用玄功变化,准备潜入商营,偷回法宝。   可刚一入营,居然立马遭到埋伏,被早有准备的魔礼红顷刻收走。   原来魔家四将这回打的是团战,还有九龙岛四圣作为队友。   四圣虽说是截教外门弟子,但也是实打实的道中真仙。   掐指一算,便已经知道西岐的盗宝计划。   于是特意设好陷阱,等待杨戬入瓮。   杨戬不知有诈,果然失手被擒。   至此,姜子牙的四个队友接连失利,搞的老姜头又忍不住想起敖丙的好。   想当初,太子大战张桂芳,阵前何等威风?   水元宫秘炼大法,天地都谓之失色。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姜子牙亲眼所见。   不像十二金仙派下的那些弟子,除了听话,一无是处!   因而纠结再三,姜尚终是驾起土遁,准备二上水元宫。 第72章 元始机谋   姜子牙借土遁,化一阵清风,直往东而行。   路上一直盘算,该怎样邀敖丙出山。   他之前厚着脸皮拜访,对方却不让进门。   若拿出昊天口谕,敖丙又装聋作哑。   思来想去,寻不见个好办法。   待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到达水元宫。   “也罢,我再求上一次,如果仍得不到援助,便到玉虚宫问问,那时师尊总不能怪我不尽力。”   他迈步走上台阶,按住兽首门环,“咚咚咚”连敲三下。   不一时,出来个威武健将,还是上次的老熟人。   “道长,你又来吃斋呀?”   姜子牙抚须微笑,轻轻摇头:   “非也,贫道是来找你家太子的。”   “不巧,我太子正在炼法,不见外客。”健将堵着门,正色回答道。   “你就说,我奉的是昊天上帝口谕,特地来此相请。”   一提昊天上帝,健将拿不准主意,道一声“稍等”,关门回转通禀。   不多时,再次出来。   “我家太子请道长进去。”   姜子牙松了口气,心想还是昊天上帝的名头好使。   便随对方步入水元宫,过楼阁花园,转道回廊,兜兜转转,抵达一座大殿。   太子正襟危坐,静静等候,见到姜尚,赶忙拱手相迎:   “道友,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   姜子牙僵硬回礼,皮笑肉不笑,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想见太子一面可真不容易,贫道朝见家师元始天尊都没有这样困难。”   “道友客气了,元始天尊让伱下山,何必再来跟我汇报。”   敖丙哈哈大笑,假装听不懂他的讽刺。   他现在的人设是“聋三太子”,知之为不知。   谁问都是耳背。   “太子,你就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听的见。”   敖丙不理他,侧耳作倾听状,自顾自表演:   “什么?道友大点声,我听不清。”   姜尚咬牙,脸色涨的通红,忍不住加大音量:   “昊天上帝口谕,许我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我西岐现在遭受大难,还请太子襄助!”   “噢,是想吃饭呐。”敖丙恍然,点头微笑着询问:,“道友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现在就给你做。”   “吃吃吃,吃个屁。”   姜子牙血压高升,气的恨不得跳脚,咆哮道::“你再装聋作哑,就是抗旨!”   “噢噢,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你……”   老姜头彻底崩溃。   “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啊?子牙想吃鸡蛋?”   “好好,你够狠,你够狠。”   老头儿无奈,就没见过这种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心里不禁萌生退意。   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会被活活气死。   愤怒的道一声“告辞”,大踏步离开水元宫。   “道友,你不是要吃鸡蛋吗?别走哇。”   敖丙声音从后面传来,姜尚不由跑的更快。   出了宫阙,子牙驾起土遁,径直赶往昆仑玉虚宫。   路上一直盘算怎么告龙三太子的黑状。   想他修道四十年,所遇皆为道德神仙。   哪怕是九龙岛四圣,说话也都引经据典,礼貌彬彬。   不像敖丙这种泼皮无赖,装聋作哑,胡搅蛮缠,简直蝎子粑粑独一份。   他愤愤不平,胡思乱想,不觉飞至昆仑山仙境。   落至麒麟崖,步行上到玉虚宫,请白鹤童子代为通报。   得到师尊准允后,方饱含怨愤地冲进宫中。   “师父,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哇,那敖丙实在欺人太甚!!”   老姜头三两步扑倒在八卦台下,委屈巴巴,以头抢地。   元始天尊盘坐云床,闻言轻抬眼皮。   以他的道行,自是不难清楚徒弟的来意。   说实话,对敖丙装聋作哑的行为,他只是感觉有点好笑。   真正让他难过的,其实还是姜子牙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小子修道四十年,学通兵法,又懂奇门,唯独在人情世故上,呆板到让人无可奈何。   他说自己聋了,你就不能给他治吗?   无论治好治不好,你都说治好了,这样即使闹到昊天上帝面前,也有个正儿八经的说法。   可姜子牙呢?   除了回家找师父,一点招都没有。   怪不得修道四十年,还只是人仙功果。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望向西方。   目光似穿透重重阻隔,看到西岐城外的殷商大军。   “你的来意,为师已经清楚。   那九龙岛四名道者,不过截教外门。魔家四将,更只是旁门散数。   其虽能逞一时凶戾,终究难逃天地定数。   至于敖丙,我亦有办法。”   说话间,他取出两样法宝。   一者乃“打神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此鞭打不得仙,打不得鬼,专打封神榜上有名人。   算是一件对神特攻的武器。   恰好,九龙岛四圣就是榜上有名。   原本敖丙也在榜上,不过因他度过命中死劫,导致天数有变,神鞭能否起作用,尚未可知。   另一件,乃是“中央戊已杏黄旗”,为先天之灵,护身至宝。   赐给姜子牙防身。   送完两样宝贝,元始天尊又叫白鹤童子,牵来坐骑“四不像”。   那玩意似龙非龙,似虎非虎,是天尊以前的坐骑,专为应对九龙岛四圣的奇兽。   同样能为姜子牙充充面子。   毕竟代天封神,没点牌面不行。   接着元始说及敖丙,姜子牙立马竖起耳朵,神色认真,生怕听漏半个字。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天尊淡然地从怀里掏出一枚金丹。   “此乃混元丹砂,可治天下万毒魔害。   既然敖丙装聋作哑,你便为他送药治疗,不怕他找理由拒绝。”   盯着金丹,姜子牙咽了口口水。   这粒药,别说耳聋,关键时刻走火入魔,陷入孽障都能救回来。   他随师修道四十年,从来没有获得过,没想到敖丙什么都没干,就有如此造化。   “师父,丹砂珍贵,送给龙三太子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浪费?”元始天尊冷笑,“他与我教有间隙,我送给他的东西,你以为他敢吃吗?”   “您的意思是……”   姜子牙思索,很快回过味来。   以敖丙谨慎的性格,肯定不敢乱吃阐教送的东西。   但元始天尊为他赐药治耳聋,无论吃与不吃,对方都不可能再装的下去。   因为吃了药,你的耳聋自然痊愈。   不吃的话,说明是在装病抗旨,告到昊天上帝面前,定要受到重罚。   “师父果然智慧广大,区区一招就破了敖丙的诡计!”   他由衷的赞叹一声,感觉难题迎刃而解,接着又不免生出疑惑。   “既然对方吃与不吃,都会痊愈,师父为何还要赐下如此珍贵的丹药?   随便用些废料岂不更好?”   元始天尊听到,嘴角抽搐,不悦地斜睨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真是无药可救。   “为师何等身份,送别人废料,莫非你是想让吾阐教成为三界中的笑柄吗?” 第73章 三上水元   “师尊,倘若他吃了‘混元丹砂’,仍同弟子装傻充愣,该如何是好?”   姜子牙跪在地上,虔诚磕头,想要再要一道保险。   不是信不过元始天尊,而是他先前几次暗算,都被敖丙巧妙避过。   没吃到鸡不说,还白白惹回一身骚。   而且敖丙如果执意装傻,他也没时间上天告对方。   毕竟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官司打完,西岐城都已经破了。   元始沉吟,双腿盘膝在云上,手指轻轻敲动膝盖。   “那你想要如何?”   “弟子想要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别让徒儿总是上山请他。”   一劳永逸?   元始天尊目光闪烁。   一劳永逸的办法不是没有,而是需要投入更大、更有分量的鱼饵。   区区“混元丹砂”肯定不行。   思考中,他掏出一张金灿灿鎏光宝卷,扔向姜子牙。   宝卷缓缓飞过,平稳地落入老姜头手中。   展开一看,他不由露出疑惑。   因为上面清清白白,空无一字,唯独卷面写着《乾坤秘要》四个金色大字。   “师父,这是何物?”   元始天尊微笑,神色追忆,似回到曾经的某个秋天。   “昔年我等三友求道于老师鸿钧,正逢他与乾坤法主论道。   因叹有缘相遇,法主特赐一卷‘秘要手札’,内藏宇宙枢机,乾坤妙谛,太乙超脱之法,供吾等三友参考。”   姜子牙年岁小,听的云山雾罩,莫名其妙。   忍不住磕头道:   “师父在上,弟子常闻天地三山,多藏大能。   远有火云洞诸圣、近有大师伯、三师叔等众,皇天中有昊天上帝,幽冥处有后土仁德。   为何独独没听过‘乾坤法主’之名?”   天尊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心道你满打满算,还不到一百岁,那些人你听过才怪。   “天地有生灭,世界有轮回。   乾坤法主乃上一界证道先辈,于鸿蒙混沌中,自辟大千,开天外天,洞外洞,隐秘已久。   非证混元之功,不能得见。   况且单此世界里,便有许多外世的混元高人隐居。   伱修道年浅,如何清楚?”   姜子牙心头震撼,不可思议。   本以为宇宙间就那几个混元,没想到暗地里还藏许多高手。   怪不得阐截二教入门,不学本事,先授礼仪。   即使大罗金仙也会对散仙称一声“道友”。   原来是怕无意中招灾惹祸,冒犯前辈。   “可是师父,既然手札如此珍贵,您何必要再送给敖丙?”   他难以理解。   明明心里嫉恨的要死,却又送对方宝贝。   此举与资敌何异?   “莫非,手札是假的?”   元始天尊叹息,无语地仰起头,真想把他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吾掌阐教道法,贵为一派天尊,送出的东西岂能有假?”   他一声呵斥,震动神宫,吓的姜子牙浑身一颤。   伏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如此作派,不由让元始更加意兴阑珊。   嫌弃地摆摆手,懒的再继续解释。   “你持此宝卷,赠予敖丙,请他辅佐你一路封神。”   “那……那他要是不收怎么办?”姜子牙颤颤巍巍,鼓起勇气说道。   天尊瞬间大怒:   “什么都要我教你,你就不会自己想办法?”   事实上。   他早就悄悄观察过敖丙,发现他虽修得九息服气,天仙大道,却没有后续前路。   如今姜尚提起,便忍不住临时起意,准备将对方往“太乙散数”的路子上引。   毕竟太乙玄门虽有许多大能,可多是闲云野鹤,开山立派者非常少。   因此很多功法断断续续,不能全面。   乾坤法主的手札虽有宇宙玄机,乾坤妙谛,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参透的。   当年他师兄弟三人,整整观摩七十二年,才了悟其中的道理。   敖丙区区一小龙,又能有多大悟性?   难道还能超过三位混元教主不成?   所以他肯定悟不出来。   甚至还可能因为过分沉迷,而生出执念,进而堕入魔障,身死道消。   此乃阳谋,对方不可能不入套。   但姜子牙看不出来就算了,还多嘴再问一句。   顿时让元始天尊大为冒火。   他算是发现了。   以姜尚的才能,显然不会是龙三太子的对手。   既如此,那么这卷《乾坤秘要》便正当其时。   或许能彻底将敖丙解决掉。   至于说,万一他洪福齐天,会不会真的修成。   元始天尊想都没想过。   他手底下十二金仙,每天耳提面命,悉心指导,修的又是阐教顶级大法。   就这样,多年来仍旧止步于金仙。   你敖丙一穷二白,一无师承前辈引路,二无道中朋友参详,凭什么修的成?   简直开玩笑。   以为太乙金仙是路边的大白菜吗?   天仙之上,不是说有功法便能修的。   非得气运、机遇、悟性、天资等种种条件加持,方有一丝可能。   姜子牙不知道师父的心思,更看不出元始的机谋。   好在他笨归笨,倒还有个“听话”的优点。   忙带着《乾坤秘要》、混元丹砂,乖乖退下。   出了玉虚宫,骑上四不像。   那坐骑麟头豹尾,似龙似马。   蹄子蹬起云来,比他土遁还要快。   一路往东,风驰电掣,路上还收了只“龙须虎”当徒弟。   那怪物也是龙种,乃龙与豹相合而生。   上半身是龙人模样,下半身则是虎形豹爪,只有一条腿。   走起路来一跳一跳。   丑不说,看起来还特别怪。   姜子牙用杏黄旗裹着,带他来到水元宫。   这回换了坐骑装备,还有龙种当徒弟。   老头儿瞬间摆起了排场。   “龙须虎,快去敲门,就说西岐姜尚来访。”   龙须虎蹦蹦跳跳,跃上台阶,按住门环咚咚直敲。   不一时,大门打开,露出一员雄悍健将。   看见门前立着这样一个怪物,他脸色一变。   本能地抬腿,狠狠踹了一脚。   “何方妖孽,敢到我水元宫放肆?”   “将军,贫道有礼了!”   姜子牙飞出杏黄旗,撩空一裹,接住落下的徒弟,得意说道。   健将本来已经抽出兵器准备厮杀,听到老熟人的声音,不由得一愣。   等看清子牙面貌时,终于忍不住苦笑:   “道长,你又来吃斋吗?” 第74章 误打误撞   罗刹海,水元宫。   姜子牙再次来访的消息,被报告给敖丙。   太子心里万分疑惑。   明明上次把对方气的够呛,这回怎么又来了?   莫非阐教亡我之心,当真不死?!   他一时惊怒,不由动起嗔火。   有心给姜尚一个厉害瞧瞧,但又怕延误封神大事。   思来想去,决定先抓他一个把柄,省的老姜头一直找事。   于是,他如此如此,那般那般,向下面人悄悄吩咐。   准备好后,率领五路龙神、黄天祥等众,到凌香阁处接待。   姜子牙不知详细,被武士引导着,过花园,穿廊庑,走向阁楼。   龙须虎一蹦一跳,紧随其后。   那虎儿久居山野水泽,没见过世面,路上处处东张西望。   一会儿问问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高兴地像个孩子。   姜子牙几次呵斥,仍掩不住徒弟好奇,心里简直社死。   等到一座阁楼面前,龙须虎又嚷嚷起来:   “师父,好漂亮的楼哇!”   子牙皱眉,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带他进来。   这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然而等他好整以暇,抬头观望时,心里也不禁生出赞叹:   “好一座华楼仙阁。”   但见:   金铺文石,玉裹香楠。   金铺文石,房栊掩映扶疏花木。   玉裹香楠,几案堆积幽雅琴书。   雕栏曲楹生折转,委宛留住春意。   复道回廊划东西,逶迤待候月光。   奇峰怪石拼补,作个嶙峋假山。小沼流泉穿凿,出道叮咚活水。   春风、暖日,相映成趣。梅花、茸草,馥郁带香。   果是水元仙楼藏华府,人间不见几回闻。   姜尚暗赞一声奢华。   相比玉虚宫的清冷,显然这里的水秀温乡更让人着迷。   一旁武士客气微笑,以手作“请”,带二人入内。   便见锦堂里,敖丙端坐主位。   下首处,   分列“黄白青赤黑”五路龙神,个个面貌严肃,正襟危坐。   黄天祥则乖乖站在敖丙身后,悄悄侍候。   见到姜尚,太子露出笑脸,忙邀其上座。   龙须虎也准备跟着坐,被子牙暗暗戳了一下,示意站到背后。   那虎儿委曲地不敢出声,蹦到老头儿后面,也学黄天祥一样肃穆。   敖丙道:“道友几次来访,皆属匆忙,今番再临蔽舍,吾方想起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话间,举掌拍手,对外喝一声“上菜”。   下一秒。   一名名美婢侍者穿红戴绿,巧笑盈盈,迈着莲步捧上一堆斋供。   却是些野芹家苋,雪藕胡桃;鸳鸯鹤鹿,茶食香糕。   林林总总,花样繁多,摆满一整张桌子。   姜子牙尝了尝,感觉清淡沃心,酸咸适口,忍不住赞不绝口。   心想这才是玉虚宫弟子该有的待遇。   敖丙嘿嘿一笑,目中闪过狡黠,再次挥手。   侍女款款而来,奉上仙露玉酿,杯盏白盘。   敖丙举杯,大笑道:   “道友虽成道年浅,我却是一见如故。请满饮此杯!”   姜子牙闻一闻酒味。   他是玉虚弟子,戒律森严,多少有点不太想喝。   但敖丙盛情相邀,不好驳人的脸面,只得为难道:   “太子容禀,我教戒律,不能吃荤酒。”   敖丙故作耳背,听不清他说什么:   “啊?道友还要歌舞?”   立刻叫人献上舞曲。   但闻金石丝竹,八音响奏,一大队美女满身绫罗珠翠,涌上明堂。   伴着音乐窈窕起舞。   一时间,缓歌缦跳,鸾回凤翥,雪白的藕臂、如玉的腰肢,在老姜头面前晃来晃去。   小老儿一把年纪,只见过一个68岁的马老太太,何曾瞧见这种场面。   瞬间羞的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反倒是龙须虎,嘿嘿酥着手指,脸上乐个不停。   敖丙抓住机会,假装不悦道:   “姜尚,我好心邀请,又是吃又是喝,还叫美女为你跳舞。   你却连头也不抬,酒也不喝,莫非是瞧不起我?”   姜子牙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道友,我玉虚戒律,见不得这些人间声色,你还是把歌舞撤了吧。”   “那伱先把酒喝了!”   他连连催促。   又叫美女跳到老头面前,轻搭肩膀,呼气如兰,蛇一样扭来扭去。   姜子牙只觉香气扑鼻,温软在身,小姜儿忍不住翘头。   刹那间如坐针毡。   忙道:   “我喝,我喝,请太子把歌舞撤了。”   说着,掩面仰头,一饮而尽。   敖丙哈哈一笑。   对着舞女使了个眼色,顿时声乐止歇,全场寂静。   这时该到五路龙神上场。   玉龙三太子率先举起金杯,恭维道:   “久闻姜道友师承玉虚法教,道法高深,敖烈可谓仰慕已久,在此先敬道友一杯。”   “太子,我真的不能喝。”   姜子牙苦着脸,连连推拒。   敖丙的声音顿时再一次传来:   “什么?道友还想听歌舞?”   老头儿脸色一变,慌不迭的举杯:   “我喝,我喝!”   敖烈敬完,又换一人。   众太子车轮儿似的,一圈接一圈,直把姜尚喝的五迷三道,人事不省。   第二天。   老姜头在一间香喷喷的大床房里慢慢醒来,浑身酸痛,头疼欲裂。   回想昨日,脑子里晕晕乎乎,记忆也时隐时现。   忙运内气法力,驱散酒意。   然而随着酒气被清除,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他脸上瞬间神色大变。   “昨天我到底破了几条大戒?”   原来玉虚宫中,教法森严。   一不得杀生以自活;二不得银欲以自悦;三不得盗他物以自供给;四不得妄语以为能;五不得醉酒以恣意;六不得杂卧高广大床;七不得普习香油以为华饰;八不得耽着歌舞以作倡伎……   众戒之中,四五六八,他昨天全犯了一遍。   姜子牙呆若木鸡,出神恍惚。   他虽学道不成,被赶下山峰,该享一世人间富贵。   但心里一直惦记着封神完毕,请师父带契自己成仙。   如今八戒破了四戒,元始天尊还能有好脸色?   “敖丙,敖丙!!”   他起身大叫,慌乱穿衣,匆忙间撞出门户。   恨不得立马宰了对方。   敖丙哪里管他。   此刻他坐在花园凉亭,正拿着“杏黄旗、乾坤秘要”,翻来覆去的查看。   原来昨晚上众人把姜子牙灌的酩酊大醉,席间老头儿自夸己能,非要显摆他的“戊已杏黄旗”。   太子虽二世为人,到底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宝贝,便借了一晚上查看。   谁知此旗霸道非常,仅仅随手一刷,竟把空白的《乾坤秘要》,生生刷出字来……   多谢兄弟萌投票 第75章 心里斗争   “戊已杏黄旗”的形制,类似后世戏曲中武将所背的三角靠旗,呈明黄色。   能大能小,能长能短。   展开来,现万朵金莲,神光熠熠,诸邪退避。   敖丙不通口诀,但也仅是对着《乾坤秘要》扫一扫,空白卷面便显出一道道文字。   研读一二,心中不免生出疑窦。   原来那里面包罗万象,广纳乾坤,藏宇宙之玄理,天地之枢机。   他虽已修成天仙大道,读来也觉云山雾罩,不明就里。   比如有一句:   “天地有四时,月有弦望晦朔,日有昼夜,此乃天地日月升降之循环”。   表面看来,是讲乾坤中的法理规则。   可再读之下,又不免恍然惊觉:   原来说的乃是人身阳升阴降之周天。   发觉之后,敖丙惊疑欣喜,忍不住读的更加投入。   于是时间悠忽而过,转瞬已至白天。   彼时姜子牙气喘吁吁,呼呼喝喝,愤怒地找上门来。   “敖丙,你快还我杏黄旗!”   太子趴在桌上,指了指旁边一面旗子,头也不抬。   姜子牙疾步上前,抢过宝贝,翻来覆去的查看。   见杏黄旗完好无损,终于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宝贝,一旦丢失,这辈子别想再进玉虚宫。   “还有打神鞭呢,快快还给我!”   敖丙又指了指一旁的花瓶。   姜子牙扭头望去,差点气的吐血。   原来堂堂神鞭圣物,竟像个小孩儿玩具一样,被随便地插在瓶里。   他哆哆嗦嗦,忙上前将其抽出,捏着袖子小心擦拭。   这时敖丙戏谑地声音适时响起:   “道友,昨天玩的可还开心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姜尚简直一肚子火。   神鞭一指,大怒骂道:   “敖丙,你真卑鄙。   昨天逼我喝酒,诱我吃荤,使我连犯玉虚戒律,你让我如何面对师父元始天尊?”   “道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敖丙假装冤枉,表情无辜,起身扯住老姜头胳膊。   “伱仙道不成,该享人间富贵,玉虚戒律岂能管的到你?   而且昨天是你一个劲儿的叫嚷‘添酒’,我等拉都拉不住。”   “你…你…你胡说!”   老头儿抵死不信,明明自己守戒多年,怎么可能几杯酒下肚,就变的那样放浪。   “肯定是你的酒有问题!”   好好好,我的酒有问题是吧?   敖丙呵呵微笑,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扭头大喝:   “姜子牙,你别给脸不要脸!   别忘了,昨天我叫人献舞招待,你可是当众翘起来过。”   这一茬,简直死死捏住了子牙命门。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老头儿,立马吓地缩了缩脖子。   “太子,别那么大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面色变幻,纠结难堪,东张张,西望望,生怕附近有人。   舞女那段,姜尚记忆犹新。   因为哪怕是同前妻马氏结婚洞房的时候,他都没有翘过。   唯独在凌香阁观美人跳舞,心里生出一丝悸动。   终究是人仙功果,未成神胎。   说白了就是有法力的人,同样有七情六欲。   君不见,   天蓬元帅修成大罗天仙,喝醉了照样还调戏嫦娥呢。   敖丙冷笑,重新大马金刀的坐回位置,扭过头望向窗外。   心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非要我把你的糗事抖出来,你才肯就范。   姜子牙被捏住把柄,心里甚为难堪,咬了咬牙,不得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太子,昨天是贫道一时孟浪,乱了戒律,怪不得旁人。   您大人有大量,便忘记此事可好?”   敖丙斜睨一眼,心头暗笑,忍不住调侃的道:   “子牙兄,为何前倨而后恭?”   为何为何?   明知故问嘛这不是!   姜尚老脸通红,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愤,尴尬地手足无措。   好在敖丙感觉时机差不多,总算不再过分逼迫,识趣的换了个话题。   “姜道友,我昨日借你杏黄旗把玩,无意中在《乾坤秘要》上扫了扫,竟扫出一卷文字,不知你可明白?”   子牙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宝卷。   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不由大惊失色。   赶忙上前查看。   只是他到底是人仙功果,不得仙根。   连敖丙看到都觉晦涩的东西,在他手里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观看半晌,不仅没有一点了悟,反而头晕目眩,白白损耗了精神。   毕竟是姜尚自己带出来的东西,他不好说不知道。   只能将元始天尊当初解释的话稍微润色了一下,回道:   “此卷所载,乃乾坤隐秘,宇宙枢机,包藏太乙之玄妙。   若能参透,证个太乙金仙果位不成问题。”   望着面前的敖丙,他倒是还没忘记请对方下山的事情。   “我师尊吩咐我,让贫道将此卷带给你,希望太子能够放下往日仇怨,共同辅佐武王,完成封神大业。”   他话说的认真,态度也极为诚恳,让敖丙顿时有些摸不着脉络。   【九息服气】乃天仙大道,如今已经被他修到大成。   再往上,确实没有具体的功法。   除非投奔阐截二教,或者在四大部洲游历,寻访出一个如同“菩提老祖”那样贤明的高人。   前者不必多说,他现在是天庭的人,绝不会投奔阐截二教。   后者则需要很大运气。   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找的到。   既然前后两种道路都行不通,那么面前这卷《乾坤秘要》便显的尤为重要。   倘若能够修成,龙族将诞生出一位罕见的太乙金仙。   相当于道门中的大罗金仙强者。   要知道,   以前的四海龙王,最高也只能修成神仙果位。   即使他把【九息服气】传授给龙族,也只是把族群的上限提升到了天仙。   天仙往上,直接断绝前路!!   只有当他修成“太乙金仙”,龙族的上限才会再次拔高。   毫不客气的说。   目前敖丙的成就,就代表着四海龙族往后的道路。   他要是修成天仙,再把功法一传,龙族早晚会出现天仙。   要是修成太乙,龙族也早晚会出现太乙。   所以《乾坤秘要》,对他的意义非比寻常。   然而话是这样说,封神战场的危险性,人人有目共睹。   何况他现在还得罪了阐教,对方一直在针对他。   不对……   有问题……   想着想着,敖丙开始皱紧眉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关键的线索。   我在战场上,阐教针对我。   我在水元宫,难道阐教就不针对我了吗?   既然如此,那还躲在家里干什么?   我有浑天宝树,能够历劫成长。知道原著剧情,情报又有优势。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无非是摸鱼划水,坐等封神结束下班而已。   君不见。   猪八戒加入取经队伍,从来都是吃在人前,做在人后。   独留孙悟空一个人在前面拼死拼活。   到西天大雷音寺的时候,他人参果也吃了,净坛使者也封了,功劳也赚了。   赢的盆满钵满。   现在自己怎么选,还用犹豫? 第76章 旧事重提   敖丙定下决断,感觉这场买卖利大于弊。   虽说有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的嫌疑,然而《天罡数三十六变》有三十六条性命。   “金刚不坏之躯”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又有“替身法”时刻保命,“窍中二气”暗算偷袭。   再加上自己性格谨慎,遇事跑的快些,度过封神大战肯定不成问题。   甚至还能借助重重劫数,获得更多神通法术,提升自己的底蕴。   等于是以战养战,愈战愈强。   不过世有阴阳,话分两面,尽管心里已经答应,但有些话他却不得不说。   “姜道友,我也听说武王乃明君圣主,又有昊天上帝口谕在,助他并非难事。   但有句丑话先要说在前头。   倘若事有不谐,总不能让我为姬发死战吧?”   姜尚嘿嘿一笑,心道臭小子真TMD滑头。   单此一卷《乾坤秘要》,比你龙族太子的命都金贵,竟然还敢讲条件?   不过心里骂归骂,面上他倒没有显露,而是作出一副理解的表情,点头答应:   “那是当然,太子效忠的乃是昊天上帝,又非吾主姬发。   待你到达西岐,贫道定当如客卿一样供奉,绝不怠慢。”   “好!”   敖丙起身,大笑着抬手:   “有道友这句话,吾敢不从命?”   二人击掌为誓,立下约定。   有道是:“兵贵神速”。   考虑到西岐情况危急,随时有城破的风险。   太子也不怠慢。   立马交代姜子牙先行,自己则吩咐“黄天祥、五路龙神”等,整戴披挂兵器,准备出发。   ··   西岐城。   姜尚搬请救兵,一连数日,不见半点消息。   城上众将等的心焦,各个烦躁不安。   因为殷商军马已经开始制作云梯、石炮等器械,准备大举攻城。   其来势汹汹,众人却一筹莫展。   黄飞虎无奈,不由升银安殿问策诸将。   “当今商军意图攻城,汝等可有对策?”   底下大儿子黄天化起身拱手道:   “请父亲宽心,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无非是多费些力气而已。”   黄飞虎无语,低头扶额苦叹。   这不纯纯莽夫吗?   清虚道德真君好歹也是阐教金仙,怎么把我儿子教成这模样?   他心里郁闷,面上不好明说,只得问起姜子牙情况。   “吾闻你等仙家遁术,瞬息万里,丞相一走数日,莫非还赶不到昆仑?”   话未落,外面突的响起一阵爽朗大笑:   “武成王莫慌,吾来矣!”   众人大惊,继又大喜。   因为声音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姜子牙。   忙一窝蜂涌出殿外,迎护丞相。   就见姜尚一袭道袍,鹤发长髯,持一根木鞭,抓一杆黄旗,胯下一头奇兽。   似龙非龙,似虎非虎,形若麒麟,又似奔马,相貌威严无比。   后面跟着一头怪物,龙首蛇颈,人身胸阔,却是金鸡独立,高达二丈。   仅一条粗大壮硕的虎脚,蹦起来连地都震颤。   众人惊的倒退,黄天化则护住父亲。   姜尚微微一笑,得意的勾起唇角。   心里得到大大的满足。   为什么仙家出门必骑异兽,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   如今他有四不像、龙须虎在侧,谁敢不服他的权威?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吾弟子龙须虎,不会伤人。”   听到是自己人,众将松了口气。   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彩虹屁迎面而来。   “丞相果然神通广大,竟能降服如此异兽!”   “哎,低调低调。”姜子牙微微摆手,迈步走向银安殿,“都是师门长辈抬爱,随手送的而已。”   “丞相,莫非龙须虎便是您请到的援兵吗?”   “那倒不是。”   一说起这个,姜子牙开始严肃,坐到主位。   众将按照班次,也都分别入座。   “吾已经请得东海龙三太子,带五路龙神襄助。他等神通广大,必能破除魔家四将。”   老头儿言语笃定,众将不住点头,表情深信不疑。   唯独金吒木吒,因记恨弟弟哪吒之死,闷闷地坐到一旁。   有些阴阳的说道:   “师叔,天下龙神众多,河有河龙,湖有湖龙,俱是些潜底的泥鳅,沼里的草蛇。   不知您说的是哪五路龙神?”   话一出口,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外面突的又响起一阵笑声。   只是这次的声音清冷凌厉,暗含诡秘。   初如大海浩淼,万里无波。   待听到耳中,又似个惊雷炸响,撼天动地。   震的人耳膜都恨不得崩碎。   众人或痛苦,或皱眉,纷纷捂住耳朵。   “岁数不大,口气不小。尔等才修道几年,便敢这样目中无人?”   随着声音,一队威武雄壮的人影鱼贯般涌进殿里。   正是龙三太子、五路龙神、黄天祥等众。   见到他们,姜子牙连忙起身,拾阶相迎。   众将亦重整神色,热情地紧随其后。   双方相互寒暄,各自落座。   敖丙目光斜睨,望向金吒木吒。   “汝等何方人士,怎敢在此诋毁我水脉龙族?”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二道童听到询问,立刻怒发冲冠,挑眉凌厉,喝道:   “敖丙,莫非伱已经忘了我弟弟哪吒了吗?”   哪吒?   太子恍然,瞬间明白他们的身份。   “吾闻李靖膝下除了哪吒,还有两个儿子,唤作金吒、木吒,莫非就是你们?”   二道童冷哼,狠狠道一声“正是”!   敖丙不由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震的殿宇都簌簌落灰。   “你二人只知道哪吒已死,难道不知道他所犯何罪而死?”   二吒冷漠,没有说话。   哪吒毁伤龙宫,杀死正神,案件是昊天上帝亲自审问过的。   流程可以说是清清白白,正正经经,没有一处不规矩的地方。   所以道义上,他们根本站不住脚。   现在听到敖丙询问,自然知道理亏。   沉默良久,还是金吒先忍不住气氛,怒气冲冲的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总归是你害死我们弟弟。   作为兄长,我等岂能坐视?”   “够了!金吒木吒,你们想干什么?”   姜子牙越听越离谱,连忙出声制止。   哪吒的事闹的很大,连他都听说过一些。   作为兄弟,看见杀弟仇人有点情绪是难免的。   但这不是二吒放肆的理由。   “哪吒的事,昊天上帝已有公论,事情也已经完结。   你们现在提起,是觉得昊天上帝不公,还是想效仿哪吒,再来弑杀天庭正神?” 第77章 五龙大阵   姜子牙大声呵斥,怒意填胸,形貌可谓严厉。   然而话里话外,无不暗藏提醒,告诫金木二吒,不要冲动行事。   否则一场官司纠缠不清,到头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   两兄弟里,木吒算是个知机的聪明人,闻言强压住火气。   隐含不甘地低下头,拱手道:   “师叔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金吒还待再说,却被弟弟一把拉住,挣脱不开。   他扭头回看。   只见诺大的银安殿,师叔满脸愤怒,众将惊诧莫名,皆是一副指点议论的样子。   顿时想起阐教体面,愤恨的低头,不情不愿道:   “师叔,弟子知错!”   姜子牙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没闹出事来,否则怎么收场。   面上却仍带着威严:   “既已知错,还不快快退下!”   金吒木吒不敢违背,默默退入人群。   敖丙微微一笑,为显气度,也没有过多计较。   一场风波就此悄然平息。   姜尚复坐回主位,话题说到正事。   “太子既已到此,不知可有计策退治魔家四将,以及九龙岛四名道者?”   黄飞虎、黄天化、周公旦、吕公望、辛甲、辛免等西岐众将闻言,立马悄悄竖起耳朵,生怕错听一个字   敖丙笑了笑,从容端坐。   他既然敢来,自是没有害怕一说。   “道友莫慌,以吾观之,九龙岛四圣俱为截教真仙,能掐会算,想必阴谋奇计必然无用。”   众将点头,深以为然。   黄飞虎更是吐露道:   “太子所言正是。   前番有杨戬夜盗法宝,不想竟被对方掐指算出,反用了一招请君入瓮,遭到擒获。   我等身在城中,救无可救,只能徒呼奈何!”   “那不用奇谋,又该如何战胜?”   姜子牙捏着胡须,期待地问。   敖丙想也不想,便吐出几个字:   “堂堂正正,摆车马对阵。”   话落,整座银安殿寂静可闻,一道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我当你千里迢迢赶来,究竟有何妙计,原来也不过如此。”   金吒仰头大笑,乐的直拍大腿。   左右龙神正要发怒,被敖丙抬手制止。   众将这时也跟着说道:   “太子有所不知,那魔家四将倚仗奇宝,大是难敌。   吾等几番出战,不仅未能获胜,反而白白损耗许多兵马。   如何能再堂而皇的对战?”   敖丙没有言语,只是若有若无的瞥了眼金吒。   这小子口无遮拦,取死有道,该是榜上有名之人。   正思虑时,姜子牙一声“肃静”,压住众将口舌。   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子,你有方法不妨快些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也好。”   “啊?子牙兄,你刚刚说什么?”   敖丙掏了掏耳朵,一脸迷茫。   wc,又开始装聋作哑!   老姜头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狠狠瞪了一眼金吒。   这小子我都得当祖宗一样供着,伱说你惹他干啥。   “道友,别玩了,正事要紧呐。”   他悄悄拉过太子,神神秘秘地抵达后堂。   在敖丙疑惑的眼神中,把一只小瓷瓶塞到对方手里。   “吾师元始天尊所赐,专治耳聋!”   却是把藏匿的“混元丹砂”交了出来。   敖丙无语,抓着瓷瓶沉默,心道有这玩意儿你不早说。   忙开开心心揣到怀里。   接着相继走出后堂。   姜子牙宣布道:“太子耳聋已被我治好,往后不会再犯了。”   说话时望向敖丙。   众目睽睽,敖丙不得不点点头,满面春风的样子。   暗里却觉姜尚狡猾。   原来今天当众一宣布,他日再想装聋作哑便不可能了。   众将不明白他们的猫腻,只以为真的治好了耳聋,纷纷恭贺敖丙痊愈。   “太子,现在你总能说一说,到底有何方法应对吧?”   老姜头心疼金丹,半是纠结,半是追根,盼他拿出个好办法。。   敖丙笑一笑,不再藏着掖着,挥手自信道:   “既是堂皇正大,魔家四将我必有考虑。   前番吾在宫中运炼神通,侥幸炼成‘五龙大阵’。   那阵势,上得阴阳五行之气,中藏地理乾坤之机,下含南明离火之妙,变化多端。   只要我五路龙神排开阵势,别说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也可一力降之。”   在座中人多是凡间武将,不通道术。   听他口气甚大,心下难免犹疑。   金吒大为不信,冷声问道:   “空口无凭,如何为证?”   敖丙起身,笑意洋洋的斜睨。   “有诗为证:   ‘三玄藏妙作三功,五龙设阵立五行。   庚辛吹的金风烈,甲乙分枝木树灵。   黑龙吐雾喷洪雨,黄龙翻身山不宁。   赤龙遥飞无影迹,离火高悬是光明’。”   一诗吟罢,金吒瞬间哑口无言。   独面上不肯服输道:   “吹牛谁不会,若真有本事,先退了魔家四将再说!”   敖丙扫视,见众将也都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微笑。   这些人被商军打的丧了胆气,急需一场大胜鼓舞。   既如此!   本太子就给你们一场大胜!   “子牙,快快下战书到商营,约定决战。”   姜尚等的就是这句话。   忙叫人寻来布帛,洋洋洒洒,写下邀战文字。   信使出发后,众人亦各自回营准备。   黄飞虎抓住机会,追逐出来:   “太子,一路远来辛苦,为何不见我家天祥孩儿?”   原来黄天祥得到八宝金丹,已然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儿。   黄飞虎一时眼拙,竟没有认出来。   敖丙哈哈一笑,随即把徒弟叫到面前,揶揄道:   “武成王,且看这是何人?”   飞虎仔细端详,半晌陷入犹疑。   只见面前青年:   铠甲斜拴海兽皮,绛罗巾帻插花旗。   游龙吞头为护甲,霸王枪重若象猊。   面貌长相,依稀与自家孩儿有四五分相似。   “莫非……”   他猛地瞪大眼睛,脑海中出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想法。   “你便是吾儿天祥?”   黄天祥满脸微笑,连连点头。   “爹,我师父运炼大法,助我脱胎换骨,如今孩儿已是仙道中人了!”   飞虎大喜,简直不敢置信。   明明才几个月的功夫,竟然变化这么大。   莫非龙宫道术真有那样神奇? 第78章 会阵四圣   姜子牙发战书约战,正中魔家四将下怀。   因为古代攻城,向来伤亡惨重。   战功里面,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唯“先登”排在第一。   率先冲上城楼者,仕之国大夫,赐之上田上宅。   重赏之下,伤亡也很可观。   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行此下策。   不过西岐军马龟缩已久,突然间大胆约战,难免惹人生疑。   魔家兄弟中的老大魔礼青,立刻忍不住升帐,召集诸将。   “今姜子牙发来战书,邀我明日决战。他等龟缩已久,突然如此,定有猫腻。   汝等以为如何?”   他目光扫过,落在九龙岛四位道者身上,希望能给算一卦。   当中有王魔袖中掐指,沉思说道:   “姜尚确有帮手来援,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   “完了?”   魔礼青愣住。   王魔点头。   “完了呀。”   “不是,就不能再算的详细一点吗?”   老三魔礼海怀抱琵琶,席地而坐,手指不自觉拨动琴弦。   顿时发出“铮~铮~”的声音。   王魔无语摇头,感觉跟这种大老粗真的没法说。   还是一旁的高友乾解释道: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之无常。   强如混元教主,也不敢事事都算的清楚。   强行为之,必为天地所欺也。”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魔礼青摆摆手。   四米高的身材盘膝坐下,愣是还有两米,如同一头坐着的棕熊。   “那龙三太子我也知道,太师说他武艺精强,神通盖世,不可小觑。   咱们明天先见一阵,看看到底如何说法。”   他是三军统帅,说的又是老成持重之言,众人听来无不点头。   ··   翌日。   天光明亮,气爽神清。   姜子牙整点诸班将校,列成队伍,出城会战。   但见:   青幡招展,素白纷纭。   青幡招展,天生杀气透沧溟。   素白纷纭,地起龙蛇发吼啸。   金盔将雄如猛虎,银甲军勇似欢狼。   飞龙幡红缨闪闪,赤凤旗紫雾腾腾。   队伍乌泱乌泱,随势排开。   十里之内,听的到盔甲碰撞,闻不得半点人声。   可见姜尚治军之严整。   敖丙也是知兵的人,晓的需要多么严明的纪律,方能凝聚如此军心。   不由为老姜头点了个赞。   再看对面。   魔家四将也已整点好人马,三军静谧,令行禁止,竟是分毫不差于子牙。   他暗暗点头,心道四大天王果不简单。   使个“飞身托迹”的天赋神通,悬空飞向中央。   “东海龙三太子在此,叫九龙岛道友出来答话!”   那阵中闻言,果然奔出四个道人。   一者乃“王魔”也,白脸如月,戴一字巾,穿水合服,骑坐“狴犴”。   二者乃”杨森“也,黑脸如锅底,戴莲子箍,穿皂服,头陀打扮,骑坐“狻猊”。   三者乃“高友乾”,蓝靛脸,朱砂发,上下獠牙,骑坐“花斑豹”。   四者乃“李兴霸”,红脸长髯,戴鱼尾金冠,穿淡黄服,坐骑“狰狞”。   光从面相看,四人皆乃上古神人后裔。   本身又修成真仙道果,很不简单。   太子悬空俯视,抱手一拱。   “诸位道友有礼!”   “敖丙,吾闻你闲居龙宫,不惹红尘,为何也到人间淌此浑水。   那姜尚到底给你什么好处?”   王魔仰着脖子,率先喝道。   其他三人也狞眉怒目,神色嗔恨,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   “汝等为何到此,我便为何到此。”   敖丙轻松微笑,丝毫没有被四人的模样唬住。   “今日对阵,各居立场。虽无仇无怨,但难免互相争执。   汝等以往自诩截教高门,恃才傲物。   今天本太子斗胆,在此摆上一阵,不知你们敢不敢破?”   “呵呵,伱摆我就要破吗?”   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还要打一下嘴仗,再动手开打,没想到敖丙直接就说要摆阵。   “不破也成。无非是两军兵马,相战厮杀,继而死伤无数。   到时罪孽纠缠,四位道友徒增劫数而已。”   他哈哈大笑,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顿时间,四人忍不住面面相觑。   王魔低声道:“诸位兄弟,以为如何?”   “我觉得可以玩玩,”高友乾微笑,目光瞥向敖丙,“他东海有多少斤两,别人不知道,我截教还能不知道吗?”   这话说的倒也实在。   截教门人大多闲居于海岛。   有些人性情乖戾,不守本分,肆意滥杀无辜。   龙宫作为天庭正神,不可能不管。   但大多数都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龙族有什么本事,截教是最清楚的。   高友乾根本不相信敖丙能摆出什么阵来。   即使摆出来,那也是旁门左道的无聊计俩,随手可破。   其他人都是类似的想法,纷纷答应下来。   王魔高声道:“若吾等破了你的阵,该如何?”   “三军退避,城门大开,武王献城而降。”   “你能作主?”   敖丙当然不能。   但如来佛祖还说孙悟空翻出手心,就给他个玉帝当当呢?   如来佛祖能作主吗?   和尚都说得假话,我太子说不得?   “我自是能够作主!”   “那你快快摆开阵势,由我等一观!”   四圣不知是不是真的天真,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搞得敖丙都忍不住愕然了一会儿。   不过想到原著中他们就被姜尚用“拖字诀”骗过,心里又立马释然。   顿时喝道:   “我五路龙神何在?”   西岐军中,闻一声炮响轰鸣,红旗下瞬间涌出一员大将。   只见他:   盔顶朱翎飘一颗,赤明袍上焰千朵。   狮蛮带妆紫玉团,狻猊甲露黄金锁。   火尖枪上樱带飞,堪笑妖魔无处躲。   南明烧透漫天霞,方知人间藏离火。   “南路龙神敖坚在此!”   太子一声大喝,化一道滚滚火光,飞天而起。   下一秒,   又闻一声炮响,青旗下瞬间涌出一员大将。   只见他:   翡翠征袍色如青,艳光铠甲带鎏金。   战袍护身鹦鹉绿,大刀长舞血溅腥。   莫言青龙无杀气,甲乙之中有玄明。   上天当成星宿象,下地可为万众薪。   “东路龙神敖彦在此!”   喝罢,同样化一道火光,冲上苍天。   二龙齐舞,青红光芒透天彻地,照射九重。   未等施展神通,西岐中炮声再起,白旗下飞出一员大将……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79章 阵势凶险   白旗下冲出者,乃西海玉龙三太子也。   只见他:   漠漠寒雾生金风,金风飒飒裹银龙。   素色罗袍双雪带,烂银铠甲一身戎。   出白银枪穿透骨,雄风气势有谁能。   堪问英雄从何处,西方庚辛道玉龙。   “西路龙神敖烈在此!”   化一道白光冲上天际。   接着。   黑旗之下,炮声响起,一员大将踏阵冲出。   怎生模样?   只见他:   滚滚乌云卷地起,铁将英雄人莫比。   皂罗锦袍黑披风,乌甲玄冥挂龙体。   双手使得万斤锤,单臂举开金闸脊。   壬癸当中生神异,病龙床上惊坐起。   “北路龙神敖昌在此!”   随化一道乌光冲天而起。   言未毕。   黄旗下,也冲出一员悍将。   但见他:   冠簪鱼尾圈金线,甲皱龙鳞护锦衣。   风起昏黄混天色,戊已尘霾盖虎皮。   黄龙豹走拎双锏,开得神门上紫极。   孝子豪杰寻归处,解父钱塘注神籍。   “中路龙神褚圭在此!”   化一道金光飞天而起。   至此,   五路龙神齐备,五道光虹漫天狂舞,拉出数十丈霓虹光色。   染的上上下下,五颜六色。晃的左左右右,目眩神迷。   敖丙大笑一声,抬枪往地上一指。   天上飞虹立即汇合一处,齐齐往所指处撞去。   嘭——   犹如流星撞碎大地,又似妖魔轰开天门,瞬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一时间,漫漫尘霾淹没宇宙,滚滚黄土笼过乾坤。   整个世界都不由跟着晃动。   接着,   坚实的地面忽然松软,向下塌陷,从中升起一道土黄色牌楼。   其通体由巨石而构成,厚重古朴,优雅巍峨。   呈四根大柱,分作三间,上盖斗拱、屋檐,高愈七楼。   牌中间写着“五龙大阵”四个字。   周围则为五条石龙浮雕,或盘斗拱、或坐飞檐,形貌各不相同。   敖丙扫了一眼楼上五龙,嘴角噙起微笑。   “五龙大阵”份属旁门,所以破起来非常考验心思。   即使你上知天文地理,下通八卦五行,入了阵依旧无可奈何。   为啥?   因为破阵的方法不在里面,而在外面。   只有赶走楼上的五龙,阵法方能告破。   五龙不走,牌楼坚固如同星宫,再如何神通广大,也击不碎它。   九龙岛四圣盯着牌坊。   谁也没有想到,敖丙竟然真能弄出个阵法。   还是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五龙大阵”。   “诸位道友,这可如何是好?”   王魔表情复杂,望向门洞。   其中光色弥漫,霓虹闪乱,完全不知道深浅,一时间犯起嘀咕。   其他两人大概是同样的想法,忍不住看向高友乾。   “道友,你不是说能破吗?快拿个主意。”   “哎呀,我以为他开玩笑的,谁知道他来真的呀!”   高友乾满脸苦相,感觉被敖丙架在了火上。   殷商阵前。   魔家四将眺望着高耸的门户,相互交头接耳。   “大哥,你能看出来吗?”   我能看出个屁!   魔礼青翻了个白眼。   他自小学师于异人,虽有奇能法宝,但哪里懂得阵法。   而且还是见都没见过的阵法。   西岐一方。   比魔家四将还要茫然的人同样有不少。   “师叔,伱能不能瞧出里面的端倪?”   金吒骑一匹青鬃马,询问子牙。   老姜头皱着眉头,掐指推算,只推测出是个五行类的阵法。   到底哪里厉害,心中全无定计。   不由悄悄暗叹:   “龙族在三界中一向不起眼,未曾想底蕴竟如此深厚。”   同一时间。   九龙岛四圣也在各自掐算,他们的道行比姜子牙厉害的多。   得到的信息也更多一点。   谓之:   “入之则凶,不入则安”。   短短八个字,让四人眉头紧皱,无可奈何。   入则有危险,不入则不能破阵。   这卦算的全是废话。   “依我看,我等索性先到里面看看,再寻破阵之法。”   王魔首先提议。   左右也没有主意,高友乾等只能答应。   遂下了坐骑,步至门前。   “我等先看一阵,你不可暗算伤人。”   敖丙微笑,提醒的道:   “看阵可以,千万别离门太远。”   他是龙三太子,天庭正神,不可能趁别人看阵的时候偷袭。   一是因为不屑。   二是因为名声。   三是截教中人多在东海,要是听说同门受到偷袭,那不得连锅都炸了!   九龙岛四圣清楚利害,因而十分放心。   于是乎。   四人齐齐踏入门户。   一步而过。   瞬间。   面前移形换景,天地为之一变。   刚刚还是两军阵前,转眼出现在一座光秃秃的礁石上。   周围湿润气息弥漫,让人浑身生出潮意。   海水晦暗如墨,翻涌、咆哮,似要淹没一切。   风暴卷起浪涛,狠狠拍向礁石,溅起道道水花。   天上则乌云密布,暗暗沉沉,隐现红光,仿佛背后隐藏着狰狞巨兽。   发出“呜~呜~”的闷雷震响。   众人四处观察。   背后同样是一道牌楼,显然刚刚他们便从里面出来。   忽的。   高友乾一声痛呼,死死捏住手腕,倒退着向后跌倒。   其他人闻声一望,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对方手掌鲜血淋漓,肌肉糜烂。   仿佛经历过千刀万剐,石磨碾压,已然削掉一层血肉。   “风,风有问题!”   高友乾苍白着脸,哆嗦说道。   那风儿锐利,无形似刀。   刚刚要不是他抽手抽的快,骨头都得割碎掉不可。   四圣这才想起敖丙说的:   “别离门户太远”。   一旁李兴霸连忙取出丹药,捏碎成粉,为其洒上。   不一时,血肉蠕动,肉芽再生。   “此处静谧中暗藏杀机,连不起眼的风都如此厉害。”   环顾天地四方,再看道友伤势,王魔毛骨悚然。   因为如果风都这样,那脚下的水又该如何?   天上的云又是怎样?   “步步杀机,委实难破!”   他垂首摇头,连声蹉叹,心想这回算是完了。   一时托大,毁掉一世英名,   闻仲道友那边更不知该如何交代。   “没想到龙族平时低调,暗地里还有这种杀招。”   杨森皱眉苦叹,头陀似的脸上全是横肉。   天也变的愈发晦暗起来……   起伏的浪似交错的峰,高升百米,再狠狠撞下。   对比自然之伟力,四人的身形是如此的渺小。   轰隆——   一声雷响,杨森突地抬起头,眼中灵光一闪。   “诸位道友,我记得魔礼红将军所用混元珍珠伞,上能遮天盖地,下能装载乾坤。   倘若由他使出,先把天空蔽住,则外法不能侵也。   再把风雨收拢,则金风不能起也。   如此一来,阵法岂不立破?”   王魔刚刚还愁眉不展,听到他的话,如有所悟。   “有点道理,杨道友果是智慧过人。   魔家四位将军法宝威力奇大,又按地水火风,正可治此五行之阵!”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破了他的阵!”   四个大聪明哈哈一笑,心里阴霾一扫而空…… 第80章 四将显威   西岐城外。   三军列阵,屏气凝神,俱个注视牌楼。   随着光华闪过,四道高大人影一一出现。   敖丙目光一瞥,忍不住露出讶异:   “四位道友,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魔哈哈大笑,鄙夷的道:   “区区旁门左道,何须多看,不过是耽搁时间而已。”   姜尚等西岐众将听到,不由露出紧张担忧之色。   “那九龙岛四圣果有本事,连五龙阵也能觑见端倪。”   “我早说了,敖丙口气吹的天大,如今还不是被人家察觉。”   金吒手握缰绳,未卜先知似的,冰冷开口。   黄天祥顿时不满冷哼:   “你怎知他不是虚言浮夸,故意拖延时间。”   “那王魔师承截教,上有源流,你以为是旁门左道?”   木吒冷笑,在旁为哥哥帮腔。   黄天祥即刻三尸暴跳,七窍生烟。   “我师父乃天庭正神,你敢说他是旁门?”   “说了又怎样?”   金吒冷着脸,目光上下斜睨。   “他是旁门,伱是左道,你师徒俩一丘之貉!”   “金吒,你找死!”   风声呼啸,吹起一道劲风。   一柄八楞亮银锤猛地横扫而来。   呛啷——   金铁相交,黄飞虎一枪挑开银锤,险些惊出冷汗。   金吒则吓的两脸煞白,不敢置信的瞪向一旁。   就见黄天化气势汹汹,虎形暴走,威逼而来。   “你敢说我弟弟是左道,那我来跟你比划比划!”   好家伙!   姜子牙一个头两个大。   人家还没动手,自己人倒先打起来。   十二金仙怎么净教出一些祖宗?   “都别吵了,同门相残,岂有此理?再吵都给我滚回山门!”   作为师叔,他多少还有点威严,一声冷喝,几人果然偃旗息鼓。   唯独面上仍有些不服。   徒弟间的争执,敖丙没有关注。   听见九龙岛四圣口气大的离谱,他只觉有些好笑。   破阵之方全在牌楼的五头石龙上,你进阵观摩,能瞧出个屁来。   多半是吹牛而已。   也不点破,直接问道:   “道友准备何时破阵?”   “待吾等商议一二,今日即可破之!”   杨森得意洋洋,说出的话可谓目中无人。   敖丙火气立刻升腾。   当着三军将士,诸多道友的面,你看一遍就说能破。   为显你的高明,来表我的无能是吧?   他脸色一冷,连道友都懒的再叫,直接抬手:   “那就请吧!”   四圣随上坐骑,回到本阵,同魔家四将交头接耳。   不一时,道人将帅,总计八人,全部联袂而来。   黄飞虎大怒,忙坐五色神牛上前:   “破阵而已,用得着八人齐上?”   魔礼青冷笑,青云剑如同门板一样,握于掌中:   “我等在商为商,俱为一体。   单挑是八人,群战也是八人。   况且他阵中藏有五龙,难道便不算人数?”   黄飞虎怒极,正要再辩,却被敖丙抬手阻止。   “武成王莫慌,此乃龙族扬名之战,非比寻常,看我收拾他们!”   说着,挑衅一笑,持乌金枪走入门户。   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见状,紧随其后。   ··   “五龙阵中藏枢机,玄妙莫测拟天罗。   金风吹破神仙体,苦海冻毙血肉多。   天放南明升离火,地兴戊已山牙呵。   四圣四将存心智,偏要往我死路磕。”   却说八人进阵,正好听到太子作声调侃,一个个,气的可谓七窍生烟。   “敖丙,你少卖弄精神,今日尔死期到矣!”   魔礼红大喝一声,混元珍珠伞往地上一磕。   瞬间伞柄旋转,张开伞盖。   接着他向天一指,道一声“去”!   那伞立即破空飞出,升上天空。   呼吸的功夫,转作数十丈方圆。   旋舞时,又带动漫天乌云,形成万里旋涡风暴,铺天盖地,蔚为壮观。   “哈哈,我也来凑凑热闹!”   老三魔礼海张狂一笑,怀抱琵琶,指按琴弦,脚下升起黄色云雾。   铮铮~   琴音响贯,雷鸣顿起。   低低的云层中亮起电光,划破晦暗的世界。   那似同一道号令。   漫天金风呜呜旋转,竟然换了方向,恍若亿万骑兵冲锋,鬼哭狼嚎的吹向敖丙。   弟弟施展,魔礼青作为大哥,哪里甘心示弱。   立刻放出青云剑。   那剑飞起后,剑柄处划出一道黑烟,似天幕般遮蔽。   烟中星星点点,夹带火光。   忽的。   雷光霹雳乍起,竟把黑烟点燃。   漫漫天空,火光顷刻汹涌,将上下乾坤染成一色。   三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竟直接掌控阵内局势,反攻敖丙。   太子也没想到,魔家四将竟能如此厉害,心下骇异。   “怪不得杨戬都遭到毒手,他等果有些本事!”   念头闪过,正要迎敌,忽的又听几声猖狂大笑,隆隆如雷。   原是王魔等四圣升云起雾,手中各飞出一粒碗口大的宝珠。   霞光艳艳,虹色升腾。   飞起在空中,有若南北极光,与大火相呼应。   正是“开天珠、辟地珠、混元珠、绊黄珠”。   “敖丙,你今日难逃一死!”   李兴霸手持宝剑,大袖飘飞,同其他三圣分站四方云中。   将太子围在垓心。   魔家四将则各自脚踏一朵黄云,立于外圈,狞眉怒目,向下俯视。   好个敖丙,   傲然挺立,任凭周围风火围绕,烈烈烧人,凛然不惧。   “尔等有什么本事,只管使出来!”   魔礼海怒发冲冠,琵琶“铮铮”一弹。   琴弦拨动,风火齐发。   滔天的大火若亿万毒蛇猛兽,汹汹涌涌,浩浩荡荡,当场将其淹没。   敖丙哪里怂他?   他金刚不坏,水火不侵,自有神通加持。   脚下一踏,迎头撞入火中,金风擦在身上,只当挠痒。   舞起龙口乌金枪,使招苍龙贯日,往上直刺。   李兴霸站在内圈,只以为他被大火烧成飞灰,猛地见火光涌动,冲出个人来。   吓的大吃一惊。   本能将辟地珠往下一丢。   明珠流光似的,脱手拉出一道尾迹,正中太子额头。   梆——   火星四溅。   敖丙头歪了一歪,却是半点事没有。   再次挺枪,扎向对方。   “好胆,休伤我道友!”   高友乾等见状,顾不得惊异,也将宝珠飞出,齐齐撞向他。   若是砸中,难免狼狈的打个跌儿。   敖丙哈哈大笑,“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金枪一展,挑刺劈挂,当场丢开架子。   左五右六,铛铛数声,珠儿瞬间倒飞出去。   四圣急了眼。   自家法宝向来出手砸人,无往不利,没想到今天遇到个硬疙瘩。   这时青云剑划过天际,又引金风烈火,狠狠扑过来。   太子把手一指,站定云中,大喝道:   “吾阵在前,单你会弄风作火么?” 第81章 阵势无穷   敖丙一声大喝,气贯长空。   声音如滚滚风暴,呼的云儿都恨不得散开。   九龙岛四圣暗暗心惊,直叹‘果是个勇猛的豪雄’。   魔家四将则默默警惕,害怕他弄什么邪法。   正观望时,下方海面咕嘟咕嘟,突的向下一沉,冒起碗口大的气泡。   不一时。   红光隐隐,赤焰腾腾,似有无数火山苏醒,烧的海水都忍不住沸腾。   未等众人瞧个仔细,海面瞬间燃起火来。   那火汹涌,乱哄哄,明晃晃,放出无数黑烟。   把个晦暗的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无垠海域,顿时映现万里赤光。   呜呜~   金风刮过,卷动焰光,转眼飞出万余丈高,烧的众人汗流浃背。   不得不向上拔升。   “这火好邪门,竟把海水当作油来烧。”   魔礼寿手托花狐貂,威严的脸在火光中明暗不定。   魔礼红猜测道:“想必是三昧真火!”   “非也非也,此乃南明离火。”   王魔望着火海,皱紧眉头。   “上古时期,神人混杂,炎帝部落由神农氏承继首领。   其时天降五德,应东南西北中,金木水火土。   神农氏属火德之象,封为南方赤帝,位列昊天之下。   属神为祝融。   后他一统大地,成为天下共主。   又因尝百草为药、安人之生,长人之寿,具无上功德。   方能得‘三皇’尊号,入驻火云洞,修证混元功果。”   他一口气说了些有的没的,最后才道:   “‘南明离火’即火神祝融所用,专为降魔治邪,除妖灭怪。   比三昧真火还要霸道。”   “哼,王道友危言耸听了。”   魔礼青不信那个邪。   “我青云剑擅能引火、生火、治火,倒要看看它有什么不同。”   话毕,抬手一指,道一声“去”。   那近两米长的巨剑,瞬间坠下高空,飞向下方火海。   然而想象中火海被操纵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青云剑掠过火苗,即刻发红发烫,隐约有融化烧穿之势。   “大哥,快快收剑!”   其他人看见不好,急忙大声提醒。   魔礼青惊慌失色,连连并指掐诀,试图召回法宝。   可青云剑似一架损坏的战机,完全不听使唤,直直向前滑翔。   仿佛要坠入火海   “二弟,还不出手!”   焦急之下,他忙向魔礼红求援。   好个魔礼红!   蹬云踏雾,怒目俯视,大手向天一张,如抓住整个天空。   接着狠狠往下一扣。   天空中。   混元珍珠伞立刻受到感应。   覆盖方圆数百里的伞面微微倾斜,对准青云剑。   呼呼~   呼啸声响彻。   如撑开了海眼,掰开了风穴。   火焰、海水、礁石……   一切物质尽皆被一股无形的吸力生生摄起。   火海亦凭空生出万丈高的龙卷,红光艳艳,如一道扭动的长蛇。   全部飞入混元珍珠伞中。   九龙岛四圣不可思议。   连火海的敖丙都不免飞速闪躲,陷入惊诧。   若被他吸上几次,这阵说不定真要破了。   忙放声喝道:   “尔等倒也有些本事,可本太子要你们顾此失彼,尔又该如何应对?!”   抬枪向天一指。   “流星不坠,更待何时?”   话毕。   “呜呜”的呼啸声猛然响起,万里乌云突的被几道暴虐的气流狠狠撕开。   露出天外无数火光流星。   初时尚且单薄,只有寥寥数颗,散乱而落,坠下火海,掀起惊天巨浪。   后来密密麻麻,似万箭齐发,铺天盖地,呼啸而至。   饶是众人皆为积年的老仙,善战的能将,自问见过一些世面。   也被这种流星洗脸的场景惊的呆住。   原来五龙阵暗藏阴阳五行,太阳神光与混元神光相合,可为星。   星与少阳神光相合,化而无穷。   阵势一成,可借来天地之力。   无穷限的流星砸下来,谁能挡的住?   “快,到混元伞下面去!”   众人脸色大变,急忙乘云飞向巨伞。   敖丙哈哈大笑,又使金风吹动离火。   漫天飘飞的火焰就像在开一场盛会,洋洋洒洒,蒲公英一样飞向他们。   四圣中杨森手脚稍慢,顿时被金风吹过脊背,生生刮下一片血肉。   后方离火落到身上,将其顷刻燃成一道火炬。   痛呼挣扎中,杨森坠下云头,跌入火海当中。   其时,众人刚逃到伞下,不等发现少人,伞面又“嘭嘭”发出闷响。   流星好似冰雹一样,密集而迅速,疯狂砸下。   混元伞也因此变得摇摇欲坠。   魔礼红鼓动法力,拼命想要稳住局势。   奈何上有流星,下有火海,四面八方再吹金风。   凭他一人,又怎能对抗的了乾坤之力。   不一时。   伞面即被砸的倾斜。   七人没了保护,当场暴露,被紧随而至的星火瞬间沾染,一时烧成灰烬。   正是:   四圣为义不修真,空损道行负此身。   下山争得方寸地,封神榜上无苦伸。   又曰:   魔家兄弟善争强,青云飞剑带异常。   催动风火无穷气,散布黑烟命先亡。   琵琶弹动乾坤乐,珠伞掩住日月光。   神通广大称奇将,守住灵山号天王。   他等一时死尽,敖丙心头大快,忙飞云而起,去迎混元伞。   那玩意儿绝对是个宝贝。   若能收在手里,龙族底蕴大增。   然而他刚刚飞近,忽的又见当中迸出一道金光,隐约夹杂阵阵痛呼:   “好烫,好烫!”   定睛一看,正巧跟杨戬撞在脸上。   “敖丙,怎么是你?”   杨戬驾起金光,被火焰烫的漫天飞舞,无处落脚。   原来他虽有金刚不坏之躯,但不是五龙阵主。   火焰烧灼之下,即使没有实质上的损伤,也烫的直跳脚。   敖丙面露惊疑,心想小子命够大的。   “你从哪逃出来的?”   “那伞上有个洞,我自然便出来了,”   杨戬回答,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   “伱又为何在此?”   “我奉昊天上帝口谕,又受姜子牙邀请,到此和……”   等等,有个洞?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脸色一变。   急忙吹散离火,露出混元伞。   那伞浮在海面,破破烂烂,烧的到处焦糊。   伞面上更是星星点点,出现数十个孔洞。   显然硬抗流星及南明离火,并非没有损伤。   敖丙不禁无语。   再次挥手,灭了阵中全部火焰。   接着抢救性的收拢四圣、四将法宝。   发现青云剑惨被烧穿,玉琵琶弦断玉碎、花狐貂连根毛也没剩。   反倒是九龙岛四圣的宝珠,看似只能砸人,反而光华内敛,完好无损。   结实的让人吃惊。   不过想想倒也合理。   毕竟专门用来砸人的东西,不结实不行。   他挥手收了宝珠,全部装到豹皮囊里。   这时杨戬落了下来,悬于海面上空,惊讶的道:   “这里是哪儿?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竟能降住魔家四将他们?”   感谢书友111009203800970的打赏,哇,多谢支持,还有好兄弟们的月票推荐票 第82章 战果丰厚   “略施小计而已。”   在杨戬面前,敖丙总要得意一些,揶揄地调侃道:   “某人被关在伞里,肯定已经憋坏了吧。”   “哼,我自有同门救护,何须你帮忙。”   杨戬抱着胳膊,冷冷地扭头,表情煞为不服。   太子哈哈一笑,道一声“嘴硬”,随即挥挥手。   水花翻涌,海面升起一道高耸的牌楼。   他一马当先,迈步而入。   杨戬见状,眼神一闪,也跟着飞身进到里面。   外界。   三军将士已然等的心焦,忽见楼门光芒大作,忙瞪大眼睛。   这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谁家的人先出来,代表谁家获得胜利。   失败者,只有兵败如山倒!   众目睽睽,一只银白的靴子率先迈出。   接着,   是敖丙二人的身影。   看到他们,姜子牙表情大喜,老脸差点笑成一朵菊花。   忙振臂高呼道:   “敌将已死,擂鼓,冲锋!!”   咚咚——   鼓声震撼,响动三军,终于唤醒呆滞的人马。   西岐众将早就严阵以待,闻言纷纷拔剑而起,齐齐喊杀。   一时间,声如雷,势如虎,杀气穿透九重神霄。   敖丙吓了一跳。   他心里还惦记着九龙岛四圣的坐骑,冷不丁被吼一嗓子,不由身形一顿。   彼时数十万人马呐喊,天空的云都被喝的散开。   那四只异兽受杀气刺激,又无主人约束,却是什么也不顾,大难临头各自飞。   腾空一跃,足下生云,飞向四面八方。   敖丙气的想骂娘。   伸手在豹皮囊里一摸,掏出二龙索。   “哪里走!”   直接望空祭起。   那索脱手化一道长虹,飞空卷住狻猊、狴犴二兽,坠下地来。   “杨戬,帮我守住两头奇兽。”   说完来不及多想,又蹬云去追狰狞。   杨戬本欲随军冲阵,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微顿。   心想‘你倒是会使唤人’。   正要不作理会,又思及龙吉公主。   暗道:   “他同我表姐关系亲厚,此番又救我脱困,双份人情在此,不好置之不理。”   犹豫的功夫,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便守在两头奇兽左右,防止双方军士乱砍乱杀。   敖丙匆忙交代,人已飞空追逐出去。   那狰狞是古之异兽,状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击石,速度快的离谱。   其足下生云,如履平地,转瞬奔出数十里。   敖丙越撵越急,忽的摇身一变,化作近千丈之苍龙。   尾巴一摆,龙游飞出,将狰狞一把捞在掌心。   龙威释放,饶是异兽生性凶悍,也被吓的惊慌失措,拼命挣扎。   太子拢住五指,叫它白白奋斗一场。   直到累的瘫软,才轻轻扔在地上。   “小家伙,别着急跑。”   他呵呵一笑,复化人身,自囊里掏出一张符咒,往对方脑门上一拍。   瞬间符化金光,压进泥丸宫里。   此是炼气士驯兽的法门。   敖丙有神通“调禽御兽”,用起来十分顺手。   这时候骑上狰狞,对方再不敢反抗,唯独对新主人的命令还稍微有一些抗拒。   他莞尔微笑,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毕竟好车总有个磨合期。   自打从避水兽被金鲨、银鲨弄死之后,他心里就一直盘算着再抓只坐骑。   现在可算是枪也有了,炮也有了。   正准备骑上兜兜风,悠忽间,识海中宝树一震,发来喜讯贺电。   原来接连跟九龙岛四圣、魔家四将苦战,劫气滋生,又养出一枚神通果实。   “哈哈,封神战场果然是我的福地!!”   他喜滋滋大笑,意识沉定,元神出现在浑天宝树之下。   那黄金一样的神树,光芒愈发的璀璨辉煌。   可见劫气滋养,树的气色也越来越好。   枝上结着一枚仙果,青翠欲滴,约莫红枣大小。   也不嫌弃,直接摘下吞入口中。   随着口腔一阵咀嚼,甘甜的滋味涌上心头。   随之而来的还有新神通的种种信息。   【第二元神】   短短四个字,让他有些怔愣。   因为这是一道炼制化身的法门。   可将元神分化,借寄托之物而出化身。   化身与真人一样,分有主次。   实力根据寄托物的品质高低上下浮动。   如果寄托物够强,甚至化身的实力能够大大超出本体。   而寄托物多为宝珠、神火一类,善于变化。   相比于“一气化三清”,第二元神明显限制更多。   但如果发挥的好,也是能二打一的制胜法门。   九龙岛四圣有四枚宝珠,曰:“开天珠、辟地珠、混元珠、绊黄珠”。   如今都落在敖丙手里,正好能让他炼出四道化身。   不过那珠子结实归结实,除了砸人也没别的用。   估计炼出来的化身没有多少本事。   “算了,留一枚炼法试手,其他的论功行赏。”   他念头转动,定下计议,骑着狰狞返回西岐。   彼时的西岐城,仗仍旧没有打完。   不过那都是姜子牙、黄飞虎该操心的事,用不着敖丙插手。   但当他回来的时候,还是看见一副奇怪的画面。   “这只狴犴品相不错,可以作我的坐骑。”   玉龙太子摸摸异兽,毛茸茸的手感让他很是喜爱。   即便对方还被二龙索死死捆着,仍挡不住他的亲昵。   狴犴乃龙与虎所生,平生好讼,又有威力。   其形貌有若麒麟,又似年兽,龙首而虎身,具备斑纹,非常的威武。   狻猊则是龙与狮所生,天生喜烟好坐。   因而香炉上多是狻猊的造型。   模样跟狴犴差不多,龙首而狮身。   敖烈本身没有坐骑,喜欢狴犴很正常。   但赤龙太子敖坚不同意,坚定地阻拦在前。   “我儿子凭什么给你当坐骑?   算起来伱还是他叔伯辈,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一句话飞入耳畔,让敖丙暗暗发蒙。   脑瓜子嗡嗡的。   这是什么劲爆消息?   回来一趟跳出个侄儿?   他不可思议,目瞪口呆。   忙唤过黑龙敖昌。   “老五,到底什么情况?”   病龙一身玄甲,腰悬两柄大锤,走起路来叮叮梆梆,像挂着俩铁蛋似的。   “咳咳,还不是老七惹出的风流债。”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   “那头狴犴是他在外面留的野种。   本想到南海龙宫找自己亲爹,结果被九龙岛四圣抓住,白给人家当了六十年的脚力。”   六十年?   我真服了这个老六!!   敖丙以手扶额,低头长叹。   怪不得他收服狰狞时费掉许多功夫,而那头狴犴却丝毫不存抗拒。   合着都是一家人?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敖坚已然看见敖丙,挥手向他打招呼:   “我的好三哥,有你这样当伯伯的吗?还不快给我儿子松绑。” 第83章 分赏安排   凭空多出个大侄子。   任谁都会感觉到头疼。   敖丙想了想,取出御兽金符,拍在狻猊头上。   这小玩意儿也是龙种,但同兽不同命。   谁叫他没一个叫南海太子的爹呢。   只能受些委屈。   做完这些,方抬手一招。   二龙索即时松绑,自动飞回手中。   “杨戬呢?”   他左右扫视,不见对方人影。   黄龙褚圭拱手答道:   “回太子,我等撤阵之后,他留下两头奇兽,自个儿追姜子牙去了。”   褚圭是五路龙神之一。   因为礼貌涵养、地位身份等原因,一直对他以“下属”自居。   不像其他四个,张口哥哥,闭口哥哥,就差把裙带关系写在脸上。   太子不由点头。   杨戬这人别的不说,责任心倒是足够,能让人放心地对他委派大任。   而对方也有能力做好每一件事。   唯独让人觉得可惜的,是他并非自己的手下。   不过他目前有了五路龙神,犯不着得陇望蜀。   接下来,应把人心收拢。   怎么收拢?   无非在于“赏罚”二字。   为将者,须公平公正,赏罚分明。   如此方能使上下一心,左右信服。   而且按照规矩,仗打完本身便是要论功行赏的。   五路龙神是他的私人幕僚,天庭不给开工资。   赏赐就更别提了,得自己掏腰包。   西岐的仨瓜俩枣众人又看不上。   原本敖丙是想,三头奇兽+四颗宝珠。   自己挑一头坐骑、拿一颗宝珠,剩下五份,刚好够分。   结果半路杀出个傻大侄儿。   咱就是说。   有这一层亲戚关系,谁好意思再去骑他?   传出去还不让别人笑死。   说当叔伯的骑自己家侄儿。   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轻叹口气,敖丙不知该如何取舍。   这时城外响起几声炮响,其中夹杂阵阵金鼓凯旋之音。   原来是黄天化、黄天祥两兄弟带领一路兵马,率先杀败商军,赶着俘虏回城。   他念头转动,生出一点心思,目光望向赤龙,意味深长。   “敖坚,你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先不说它。   我且问你,你准备怎么处置那头狴犴?”   “当然是送回南海龙宫,为他谋个好前程。”   赤龙想也不想的回道。   玉龙太子闻言,噗嗤轻笑,难掩脸上鄙夷。   “伱信不信,今天你敢送回去,明天三叔就敢拆了你的骨头!”   南海七太子的风流事迹,是四海九江,各地龙族茶余饭后的谈资。   龙王敖钦对此简直深恶痛绝。   否则也不会送他前往水元宫改造。   “那你们说怎么办?”敖坚安抚狴犴,为它整理着颈项间的毛发。“你们的德性别人不清楚,我可是知道。   让他跟着你们,我心里放心不下。”   “嘿,你小子……”玉龙眉毛一拧,开始抡胳膊,挽袖子。“话里有话是吧。”   “哥哥,他口无遮拦,你别跟他计较。”   青龙敖彦挡在人前,嘴里说着别计较,手已经帮对方掖好袖口。   一边还抽空催促黑龙:   “老五,快把你那大锤拿来,别伤了我哥哥的手。”   几个人一唱一和,围着赤龙打闹追逐。   敖坚似秦王绕柱,借助三头奇兽躲躲闪闪。   一时间玩的竟也开心,浑不像个几千岁的模样。   敖丙坐在台阶上,乐呵呵看了一会儿。   等到众人嬉闹完,方才说道:   “行了,既然狴犴没办法安置,那我给老七出个主意。”   赤龙竖起耳朵,神色认真道:   “三哥,好歹是亲侄儿,一定要给他指个好前程。”   太子点头,沉吟间说道:   “我那徒儿黄天祥势运高隆,乃贵人之相,不如让狴犴给他当个坐骑。”   给黄天祥当坐骑?   “不成不成,”   敖坚大摇其头。“黄天祥那小子有多大能耐,再贵能贵的过我吗?”   “你还别说,他真能贵的过你!”   天罡星君,执掌天规法理。   根本不是区区南海七太子能比的。   所以敖丙方有这个念想。   一是为黄天祥充个牌面,显一显自己作师父的威风。   二是帮侄儿狴犴找个前程,寻一处安然的庇护。   毕竟。   黄天祥的坐骑,说出去不值一提。   可天罡星君的坐骑,摆到台上谁不给几分面子?   敖坚不知里面的猫腻,心下难免狐疑,仔细盯着自家三哥看了看。   见他表情认真,不是开玩笑,终于能够确信。   顿时默默思考:   “三哥除了是东海太子,还是天庭上将,莫非他有什么小道消息?”   左右想不明白,问又不敢多问。   “算了,都是一家锅里吃饭,他还能害我不成?”   便凭借以往的直觉跟信任,颔首答应。   敖丙点头微笑。   又取出本次获得的战利品。   几颗碗口大的宝珠。   除过他自己留下一颗“混元珠”,作为炼“第二元神”的寄托外,其余三颗俱都在此。   三枚珠子经过南明离火煅烧,稍显晦暗,但仍掩不住其散发的奇光。   一拿出来,红光隐隐,顷刻吸引住五龙的目光。   “有功赏,有过罚,这是我宫里的规矩。”   敖丙大马金刀,坐于楼院台阶上,俯视道:   “以前你们烂泥上不得墙,为兄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得不用一些暴烈手段惩罚。   希望兄弟们不要怨我!”   五龙面面相觑,心想今天这活阎王真是转性了,口中连说“不敢”。   敖丙之前为了练法,剥鳞封穴,无所不用其极。   谁想起来不觉得胆寒?   可事后练成神通,大家又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   所以在五龙的心里,他的威严比四海龙王都要重一些。   亲爹的话可以不听,敖丙的令不能不行。   然而威是有了,恩却极少。   现在正是施恩的时候。   就见他呵呵一笑,把一粒“开天珠”赏给青龙小表弟。   “辟地珠”赏给黄龙褚圭、“绊黄珠”交给赤龙敖坚。   余下玉龙三太子以及病龙老五,眼巴巴地望着坐骑狻猊。   “三哥,你知道我就好个面儿,没有坐骑万万不行。”   敖昌急的抓耳挠腮。   他这人做事总要讲究个排场,吃饭都得百八十道菜。   后来被敖丙整治,终于有所收敛。   现在看到仅剩一头坐骑,不禁固态萌发。   “老五,为兄知你久病缠身,不敢动力。   因你过往没有功绩,实在不好偏心。”   太子笑意盈盈,早有腹稿,从囊里取出一粒“八宝金丹”。   他不可能满足老五的癖好,因为那样只会惯出更大的毛病。   而金丹是昊天上帝所赐,也是目前老五最需要的东西。   “此金丹可治愈顽疾,算作你此次的奖赏。   如何?”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还有好多好兄弟的月票推荐票。   刚刚得到消息,星期五上架,我人都傻了,因为我存稿少的简直可怜。   一天内忙别的,还要疯狂挤时间码字,所以今天只有一章。   其他的攒到星期五上架时爆发一下。   好兄弟萌,撑到现在不容易,万望周五支持一下小弟啊,贡献个首订。 第84章 赠徒传宝(求首订哇)   同五路龙神分完战利品,敖丙又叫来徒弟。   一场战斗,让黄天祥形貌有些狼狈。   他手持霸王枪,凌云铠上满是血污泥垢,却掩不住一股健奋的精气神。   “师父,您召徒儿有何驱使?”   见面后,天祥单膝跪地,手拱过顶,恭敬地询问。   太子上下打量,观察半晌,微笑着点点头。   这角色打造的非常完美,只差细节上的雕琢修补。   “好孩子,我见你哥哥黄天化有坐骑玉麒麟,行走如风,奔跃如马。   为师正好抓到九龙岛四圣遗留下的坐骑,便送你一只,如何?”   说话间,他叫赤龙把狴犴牵来。   黄天祥不敢置信,惊喜的扭头张望。   顿见一头巨兽,龙首虎身,貌若麒麟,雄脚阔步,足履威风。   上面还带着鞍桥与铃铛,走起路来叮当叮当。   他真的是爱极了,脸上喜出望外。   “师父,真的是给我的吗?”   天祥期期艾艾,眼神中似有一道光,既想师父说是,又怕空欢喜一场。   直到敖丙点头确认,他才欢呼一声,奔向狴犴。   “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他欢呼着,像奔驰在草原的小马驹,宣布自己是整座草原的主人。   狴犴也好奇的打量着他,打量着面前的新伙伴。   “这是我的儿子,他非常的可靠。”   敖坚抚摸着狴犴,轻轻为他捋顺毛发,有些不舍的把缰绳交给黄天祥。   像一位父亲送别出嫁的女儿。   天祥止住脚步,脸色潮红,那是激动带来的余韵。   “坚叔,我会好好对他,就像对待自己的生命一样。”   “我当然相信你,天祥。”   他摸了摸面前青年的头发,做足了长辈的派头。   “如果伱对他不好,我肯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天祥傻傻地点头,笑容天真。   虽然单凭武艺,赤龙不可能打的过他。   不过为什么要说这样让人难受的话呢?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善良。   于是他接过缰绳,一个翻身,利落地登上鞍桥。   狴犴低吼一声,铃铛“叮铃铃”的响。   “我该怎么说呢?”   他从没骑过这种奇兽,坐在鞍上左右张望,不知该如何驾驭。   会不会像马一样?   一个念头陡然出现,所以他试着喊一声“驾”。   这是前进的信号,天祥希望狴犴能听的懂。   狴犴用行动告诉他,我全都听的懂。   伏低身姿,蓄力一跃,瞬间窜出数十步,轻盈的犹如一只大猫。   高高跃起,又轻轻地落到狭窄的院墙上。   强烈的推背感,让天祥险些反应不及,从虚无的半空中摔下来。   好在他临危不乱,死死抓着缰绳,伏下身子,手指紧扣。   “真是天生的骑士。”   敖坚仰头感叹,分不清是不是赞叹。   不过当狴犴落到墙头,天祥还是紧张了。   因为那道墙狭窄且紧凑,只能堪堪容纳一只爪子落脚。   相比狴犴庞大的体型,仿佛大象踩着一根独木桥。   但奇兽不愧是奇兽,他四只脚如同一线,稳定的保持着平衡,好像天生如此。   天祥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应该信任他。   于是高兴的向下大呼:   “师父,我没事!”   敖丙暗笑,感觉像是养了个儿子。   “我又没问你有事没事”。   “我只是不想让师父担心而已。”天祥嘀咕着。   “我也没有想过要担心你。”敖丙继续打击他。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兴头上泼别人冷水,但话一出口,总是忍不住嘴硬。   天祥不以为意,因为师父总是这样。   “你别理他,你师父就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其实有坐骑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你。”   玉龙太子大声嚷嚷。   他见猎心喜,想要卖弄,因为自己也有一头坐骑,唤作“狻猊”。   比黄天祥的更漂亮、更威武。   于是他也骑乘着它,一跃纵上云端。   玉龙的骑术比黄天祥要更加娴熟。   一跃而起,人马合一,一切都行云流水。   他倒提了银枪,忍不住笑道:   “贤侄,大家都说名师出高徒,我看不那么见得。   你敢不敢跟我比比马上的功夫?”   黄天祥腼腆微笑,准备接受挑战,他是将门虎子,从未惧怕任何事。   然而外面却响起阵阵鼓声炮响。   姜子牙带大部队战败商军,终于掌胜鼓回营。   敖丙顿时抬手制止:   “我不想阻止你们,但是姜道友既然回转,肯定要召集诸将,你们可能没那个功夫比了。”   二人无奈,扫兴地对视耸肩。   “姜子牙可真会挑时候。”   敖烈埋怨着,勒转缰绳。   狻猊不得不从天空跳下来,如一头猎豹自树上跃下,稳稳的落到地面   黄天祥骑着狴犴,暂时还不想下去。   在战斗中,坐骑与主人永远是一体的。   他需要时间熟练。   于是一会儿跳到墙头儿,一会儿又跃到屋脊儿。   登高窜下,简直按耐不住。   “师父,我能出去遛弯吗?”   他希翼的问。   尽管面貌上看起来是个成熟的青年,可实际上,他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心性尚且天真。   黄天化有玉麒麟,自己现在有狴犴,如果不给对方看看,他总觉得会很遗憾。   在这一点上,师徒俩如出一辙。   因为敖丙自己就有一头“狰狞”。   它威武雄健,霸气的像个王者。   骑在背上,迅捷如飞,风驰电掣,比单纯驾云要爽的多。   可惜。   作为师父,要保持师道威严。   不能随心所欲的骑乘,飞驰。   高人嘛,风度永远是第一位。   “师父,我可以出去遛遛弯吗?”   黄天祥抓耳挠腮,可怜兮兮,第二次询问。   “好吧好吧,”敖丙摆摆手,假装着表情很不耐烦,装作无意的道:“你可千万别跟杨戬他们说,为师收了一头狰狞当坐骑。”   “放心吧师父,我不会说的!”   黄天祥欢呼,终于要开始撒欢了。   他催动狴犴。   那奇兽四脚往屋脊上一按,瞬间跳起数十米远。   不知道它从哪里借力,屋脊竟完好无损。   落下时,狴犴又足底生风,脚下生云,如履平地。   黄天祥从未体会过这种滋味。   风驰电掣,刺激惊险,太让人沉迷了。   “你可千万别跟杨戬说哈。”   远处,敖丙的声音又远远传来。   “我不会说的,师父!”黄天祥扯着嗓子回答。   敖丙回过头,看向玉龙太子他们,“我提示的够明显了吧?”   五龙神哈哈大笑。   敖烈揶揄道:“天祥心眼实诚,我觉得他真的不会说。”   “那可难办了。”   敖丙皱起眉头,表情担忧。   “如果他不说,杨戬怎么能知道我的狰狞比他的哮天犬厉害呢?”   纠结中,时间缓缓流逝……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本以为会是路过,没想到它在院落前停了下来。   众人好奇的望着大门。   一员大将跌跌撞撞,闯进庭院。   他的脸上充满慌张,像个疯子一样大呼: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敖丙认得他。   他是西岐四贤八骏中的周公旦,武将中能排的上号的人物。   以往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威严万方。   此刻却慌慌张张,狼狈的像一只土狗。   连头盔都不知丢到了哪儿去,   “谁打起来了?谁打起来了?”   五路龙神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来。   八卦不止是人的天性。   “黄天祥、黄天化,还有金吒木吒!”   周公旦喘着粗气,吁吁地道:   “他们四个打起来了!”   “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   敖丙愕然,不敢置信。   同僚间有些不合很正常,但为什么会闹到动手的地步呢?   周公旦不敢隐瞒,将过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原来黄天祥得到坐骑,立马去找哥哥黄天化报喜。   他们两个兄弟,一个性烈如火,一个少年天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决定来一场男人间的赌赛。   赌约就是玉麒麟跟狴犴到底谁跑的快。   “简直幼稚至极!”   敖丙冷笑。   但他敢跟所有人打赌,他们的坐骑绝对跑不过自己的狰狞。   狰狞是独一无二的。   两兄弟刚刚出发,便运气不好,遇到姜子牙所率领的中军。   武成王、四贤八骏、金吒木吒、杨戬俱在。   金木二吒之前与他们发生过口角。   这次击败商军,重新找回法宝,自以为有了“遁龙桩”跟“吴钩剑”,底气大增。   又见他二人驾兽狂奔,便大胆地出言呵斥,说些旁门左道,没有礼数类的话。   黄天祥暂且不说,黄天化可不是挨骂不还口的人。   而且论及法宝装备,金吒木吒都只能给他提鞋。   四个人话赶话,你争我吵,顺理成章地打了起来。   即使姜子牙作为师叔,也根本劝阻不住。   “那杨戬呢?”   敖丙泰然端坐,手里就差一盒小饼干。   小孩子打架而已。   只要不出人命,他觉得都不算大事。   况且,   金木二吒因为哪吒的事,老是跟他作对。   他心里也一直憋着不爽。   寻思趁“十绝阵”的时候,给那俩小子长长记性。   ……等等!   十绝阵?   敖丙心口突然一跳。   按照原著中的剧情,九龙岛四圣、魔家四将的接连败亡,让闻太师终于意识到西岐所带来的巨大威胁。   所以他选择率军亲征,请来金鳌岛十天君。   十天君每个人都有一路阵法,或冰或火,或毒或沙,威力高深莫测。   即使是燃灯那样的大罗金仙,也是靠用人祭阵的方式,先泄掉阵中之气,方才出手破解。   如果阵中凶气不泄,纵然是十二金仙也抵挡不住。   本来这些跟敖丙没有多大关系。   但考虑到他与阐教间的龌龊……   如果十天君再摆阵法,燃灯铁定会拿他祭阵。   即使不用他,也会打“五路龙神、黄天祥”他们的主意。   敖丙绝不允许!   自己好不容易才攒下一点家底,哪能经得起十绝阵的祸祸。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燃灯真的要害我,我可不能没有防备!”   他眼神微眯,心里暗暗盘算。   连周公旦说了什么都被抛到了耳后。   外人看来,他定定坐着,完全不言不语。   只有五路龙神知道里面的恐怖。   因为三哥上次剥龙鳞的时候,就是这种漠然的表情……   只有三章,但每章都是三千多字啊,四舍五入等于一万字,快来捧场啊兄弟萌 第85章 同门相争(求首订哇)   对于十绝阵,敖丙自己并不害怕。   他的金刚不坏之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能应对大部分困难。   但《易经》有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意思是:   “大道有五十之数,天命的演化只有四十九,缺少的那个‘一’,是‘天机、变数’。”   所以世间没有完美的生物。   蚂蚁力大,自有犰狳吃它;狡兔善奔,更有飞鹰捕它;毒蛇有毒,又有蛇獴免疫毒性。   自然界既能相生,也能相克。   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修行界。   金木水火土,五行当中有生有克。   “雾露乾坤网”克制“九龙神火罩”。   土遁追不上木遁,火遁追不上水遁。   更有“卦不敢算尽,畏天道之无常”等说法。   如来佛祖于大雪山炼“丈六金身”,以为金刚不坏,万劫不磨。   可到头来,仍被一个小小的蝎子精用“倒马毒桩”扎伤手指。   过于追求完美,反而最不完美。   所以高人炼宝,往往故意为法宝留下一个破绽。   然后他再把这个唯一的破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进而达成不完美中的完美。   金刚不坏之躯也是同样的道理。   看似能免疫大部分物理伤害,但当面对专门针对灵魂的“落魂阵”时,只能饮恨西北。   而且敖丙现在收了徒弟,炼出五路龙神。   相当于刚刚攒出一份家业。   如果燃灯道人执意让黄天祥、玉龙太子他们去祭阵,他肯定不能同意。   但明面上与阐教翻脸更不行。   思来想去,还是老办法好用,惹不起,咱躲得起。   “如果我先把众人送出险地,远离是非战场,请问你燃灯阁下又能如何应对呢?”   念头闪动,他得意的抬起头,目光扫过左右,威严道:   “我龙神何在?”   五人神色一凛,以为他有大事宣布,齐齐拱手,道一声“在”。   “表哥,是不是要收拾金吒木吒?”   敖彦察言观色,猜测的道。   他是一头青龙,平生好赌,输光了家产,但也练出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   不过敖丙有时候真的很想骂他:“怪不得你输的底裤都掉了,因为你每次猜的都不准。”   不过敖彦的话也间接提醒了他,这一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伱要问什么机会?   怎么?   你跟敖彦是一路货色吗?   猜都不会猜?   “我去拿兵器!”   他沉吟着不说话,一副默认的表情,理所当然让人产生了误会。   敖坚怒发冲冠,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欲要择人而噬。   他刚把儿子送给天祥,屁股都还没坐热,便有人上门找事。   这哪里是找天祥的麻烦,分明是向他挑衅。   转身奔进屋里,从豹皮囊里翻出一杆火尖枪。   那是一杆锐利趁手的神兵,红色的缨穗如同跳动的火焰。   像敖坚的心情一样燃烧。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抽出武器,杀气腾腾地冲出来。   这样的架势,把周公旦吓的脸色发白。   他可是知道这伙人到底有多能耐。   当初魔家四将放风火刀剑,烧死西岐整整三万大军。   现在五龙神连魔家四将都能击破,在城中打起来简直不敢想象。   “太子,使不得,使不得呀!”   他窜起身子,神色惶急。   明明害怕的颤抖,却仍堵在怒火冲天的几人面前。   只是面对五人,他是那样的渺小,犹如一只挡车的螳螂。   但周公旦心中没有自大,反而充满决然。   挡不住无非一死,挡得住能救千万百姓。   敖烈性格凶顽,见状一挑眉毛,生出森森恶相。   “你一介凡人,也敢阻我?”   没有听从解释,便飞龙探爪一般,于迅雷不及掩耳中捏住对方肩膀。   周公旦哪里想到,他说动手便动手。   只感觉眼前白影一闪,肩膀传来疼痛。   接着一股沛然大力,将他狠狠抛飞在空中。   一时天旋地转,不辩东西,眼看就要砸到地上。   他终于吓的闭上眼。   死亡面前,没有谁能淡然处之。   关键时刻。   敖丙出手了。   他跨步一跃,抬手拦住周公旦,像科比拦截一枚篮球那样轻松。   然后将他转个半圈,稳稳扶在地上。   这时五路龙神已然没了踪影。   “太子,不能任他们乱来呀。”   周公旦哭丧着脸,即使他刚落地,连站都站不稳,但首先想到的还是别人。   因为他深知丞相让他报信,是想要调解,而不是火上浇油。   敖丙微微笑,好整以暇地为他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欣赏的道:   “将军大战一场,又匆匆报信,想必口渴了吧。”   于是抬手相邀:   “快,进屋先喝杯水。”   ··   西岐城里。   黄天化挥舞着一对虎头般巨大的银锤,狠狠砸向金吒。   金吒手持宝剑,表情凶戾的招架。   他两个俱为阐教,皆出同门,仙授各有异常。   但见:   银锤势重,宝剑飞轻,   银锤势重,泰山压顶千钧力。   宝剑飞轻,剑舞疾花百样锋。   一个是冲天杀气威虎将,一个是云霄洞中玉仙童。   这个为手足争凶斗狠,那个凭悍勇相顾生嗔。   锤来有如星日落,剑去好比月光寒。   相战难分胜与负,斗法不论死跟伤。   “哎呀,别打了,同根一门而生,汝等成何体统?”   姜子牙急的哇哇大叫,武成王气的跺脚难行。   众人都是凡间武将,不敢插手仙家之争。   二人大战,转眼数十回合。   金吒终是用剑,路线轻盈,比不得双锤一力降十会。   每每兵器碰撞,都感觉手软筋麻,震的虎口发疼。   但众目睽睽,他又怎好认输?   “这是你逼我的!”   眼看不能取胜,他表情一狠,跳出圈外,撒手向外丢出一物。   那物原是一根木棍,上面带有三根铁环。   道门称作“遁龙桩;佛家呼为“七宝金莲”。   乃是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天尊镇洞之宝,下山时授予徒弟防身。   但见法宝铃铃飞出,顿时惊的黄天化表情一变。   他再如何愤怒,也没想过对同门使用法宝。   木棍飞到天上,迎风即长。   瞬间引的风声四起,云雾迷空,播土扬尘,日月无光。   落地时,已然长到三丈多高,轰然砸穿房舍。   三根铁环趁着飞沙走石,目不可视的机会,极速飞出。   分别将黄天化脖子、腰部、脚腕扣住,死死锁在柱上。   天化双目喷火,死命挣扎,嘴里夹杂大骂:   “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可没想到,那铁环乃仙家异宝,越挣扎缩的越小。   转眼他身上便被勒出血痕。   因为血脉不通,呼吸阻滞,忍不住双目暴突,血丝贯注瞳仁。   “不要伤我哥!”   同一时间,黄天祥也在与木吒大战。   他手持霸王枪,枪锋犹如百燕齐鸣,百鸟朝凤,飓风似的罩住木吒。   木吒惊怒,手中剑连挑带拨,叮叮梆梆,火星溅起。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手臂酸软,凌厉的枪法让他险象环生。   一时间,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想用法宝都抽不出闲空。   甚至过程当中,天祥还能抽时间,观察其他人。   陡然间,见到哥哥被异宝锁住,立刻急的大怒。   “嗡”的一声,鼻间喷出两道白光。   光芒仿佛疾转的流星,雨燕一样飞出,折闪间罩向金吒。   一见那光,旁人尚且没有反应,杨戬先忍不住脸色一变。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翻身化作道道金光,风滚草似的满地乱滚。   原来他曾经被“窍中二气”暗算过一次,实属应激过度。   等到回过神,金吒已被白光罩住,魂魄随光吸出,无力的昏倒在地。   木吒看见,也自大怒,“你找死!”   他已经失去弟弟,不能再失去哥哥。   趁天祥用法之间,肩膀一摇。   噌愣——   金铁交响,两柄宝剑即时从背后出鞘,祭起空中。   此乃“吴钩剑”,分有雌雄,为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镇洞之宝。   一经飞出,便照着黄天祥颈项劈砍过来。   “住手!”*“好胆!”*“天祥!”   几声大喝,伴随阵阵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姜子牙、黄飞虎、黄飞豹、黄飞彪等一干人,尽皆变色。   遁龙桩可以不伤性命,窍中二气也能重新回生,用出吴钩剑,那可真就是要人命了!   就见二剑飞起在空中,磨了一磨,流光般划一道弧线,扑向天祥。   凛冽的锋锐之气让他脸色煞白。   师父就有一口游龙剑,那剑有多厉害,天祥作为徒弟最清楚。   然而利刃临头,他已动转不及,眼看要被削掉脑袋。   危机时刻。   又一道光华悠忽间飞起,疾如闪电,快似流星,急奔而至。   呛啷啷——   光与剑相撞,溅落出无数火块,而后各自弹飞。   “西路龙神敖烈在此,谁敢伤我贤侄!”   白光落地,化作流萤飞散,露出玉龙清冷的身形。   黄天祥喜极而泣,叫一声“三叔”。   这一声,比任何时候都要亲切。   木吒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他的吴钩剑有多锋利,没人比他更清楚。   可敖烈竟能直接与其碰撞,还毫发无损,简直不可思议。   龙族什么时候强到这种地步?   没等他想个明白。   西岐上空,霞光艳艳,霓虹漫天。   又有“青、赤、黄、黑”四道虹光,疾飞而至。   照的半边世界五颜六色,宛若琉璃。   接着从中落下四路龙神。   敖彦撸起袖子,混不吝的一副痞子样,大骂道:   “好你个木吒,狗儿的,欺负我家贤侄!”   他们已在来时看见危险,个个气的火冒三丈。   “扁他!”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立刻有七八号人冲出。   其中有几个,还是武成王的家将。   黄飞虎冷着脸,没有阻拦。   姜子牙无奈哀叹,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刚如果真的出现伤亡,他真不知该如何跟敖丙交代。   木吒见冲出这许多人,瞬间陷入慌乱,又想祭起吴钩。   敖烈早盯着他,“替我狠狠地打!”化一道白光冲天阻住飞剑。   一时间,木吒转眼被人群淹没,混乱中只传出几道若有若无的呻吟:   “别打……别打脸……” 第86章 借题发挥(求首订哇)   “谁打的?我问你们谁打的!!”   西岐。   丞相府邸。   银安殿坐满一众军将,黄飞虎愁眉不展,姜子牙表情严肃。   其余人则一言不发,死死盯着殿外庭院。   在那里。   五路龙神怂眉低眼,把头垂的像只鹌鹑。   旁边则是一名险些被打成猪头的道装童儿。   距离木吒被打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敖丙终于来收拾残局。   他怒气冲冲,指着旁边的猪头三,大声质问五龙:   “你们谁动的手?我问到底是谁动的手?   看看给人家打的!”   太残暴了!   敖丙表面愤怨,怒不可遏,仿佛真的有多么生气一样。   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这就是他想要找的机会。   借一场事故,名正言顺的调走五龙神,保全一众兄弟。   敖烈等你望望我,我望望伱,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他们摸不准敖丙的心思。   当时对方摆出一副默认的模样,大家还以为是同意。   结果打完之后,又按着好一顿骂。   真的是领导好当,手下难做。   上面不表态,任由下面办事,做的好是领导的安排,做不好是手下的主张。   简直没天理!   都说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呸呸呸!   沉默是无声的反抗。   不说话,就是反抗,敖丙胸膛起伏,愈发的入戏了。   “好,都不说是吧。”   他大声嚷嚷,怒不可遏,像是要故意让里面的人听见:   “现在,马上回宫,全部关十年禁闭!”   十年禁闭?   五龙神勃然变色,姜子牙打碎了茶杯,所有人都坐立不住。   “师父,是我……”   黄天祥迈步上前,想要求情。   叔伯们是为他而受罚,他不能、也不敢、更不可以置身事外。   敖丙瞪了他一眼,知道天祥的秉性,但计划不允许被破坏,所以从未有过的对他发了火。   怒喝道:   “你闭嘴,我不想听!”   银安殿里。   姜子牙坐看他拾掇手下,心里美滋滋,感觉还挺有意思。   突然听到要关十年禁闭,终于变了表情,手里的茶杯捏不住掉了下来。   现在西岐正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有五员勇猛虎将,如何再能够赶回去。   如果殷商再派人攻伐,届时谁来抵挡?   忙下了宝座,奔出银安殿。   他一走,其他人更坐不住,一窝蜂地涌出来。   “敖道友,同僚间有些争执意见,都是小事,何必如此严重。”   老姜头快步走下台阶,背着手轻抚胡须,忧国忧民的劝导。   “再说,我看木吒也没受什么伤嘛。”   确实没受什么伤。   只是被打的不成人形而已。   对于仙家高人来说,一粒丹药即可痊愈。   木吒张了张嘴,委屈难伸,“师叔,我……”   “你闭嘴,我不想听!”   姜子牙嫌弃的怒骂一声,责备的话紧随而至:   “你师父传你吴钩剑,是让你杀害同僚的?”   金木二吒闻言,顿时陷入缄默。   木吒想要辩解,他跟黄天祥不是同僚。   哥哥金吒却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师叔正在气头上,现在可别触他的眉头。   “姜道友,你不必为他们求情。”   就在沉默当中,敖丙的声音再次响起,态度十分坚决。   十绝阵即将开始,他肯定不会把五路龙神继续留在西岐,作那祭阵的人选。   自己这点儿家底,经不起十绝阵的祸祸。   所以即使没有殴打木吒这回事儿,他也会找其他理由支走龙神。   如今正好有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顿时嚷嚷说道:   “这些骄兵悍将,有点微末功劳,尾巴就翘上天了。   现在我若是不处置他们,日后还不知要闯出什么祸来。”   姜子牙紧皱眉头,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受元始天尊之命,代理封神,不能不为全局考虑。   “道友,不是我非要拦你,实在是西岐正值用人之际。”   他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努力想要挽留:   “小孩子打闹,仅仅损些皮肉伤,又不是什么大事,何不让五路龙神戴罪立功?”   “是啊,我们可以戴罪立功。”   五龙神可怜巴巴,作起了保证。   十年禁闭,对于生性热闹的他们而言,比坐牢还要难受。   “不行不行,我水元宫规矩森严,功是功,过是过。”   敖丙大摇其头,瞪了眼敖烈几人,顿时吓的他们不敢作声。   “道友,你也是领兵打仗的帅才,岂能不知功过赏罚的重要?”   他轻轻上前,推开姜子牙。   “依我看,道友你就别管了。我宫中家事,自有分寸。”   姜子牙叹了口气,眼神中饱藏无奈。   这个龙三太子真的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偏偏又冠冕堂皇,说的好一番大道理。   简直把“借题发挥”运用到了极致。   自己再开口,就是管别人的家事。   他一时噎在原地,默然长叹,对敖丙可谓又爱又恨。   爱的是他总能在危机时刻力挽狂澜,恨的是他又会在紧要关头溜之大吉。   这样的人,让他在喜欢与讨厌中一直摇摆不定。   太磨人了!   二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黄飞虎多少有些摸不清楚情况。   他是武成王,在场诸人中地位能排第三。   按理说有资格,也有能力出言劝上两句。   但人到中年,拖家带口,不得不在利弊中权衡。   他知道姜尚与敖丙面和心不和。   现在太子想让人走,丞相苦苦挽留,似乎劝谁都不好使。   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玄机。   所以明智的没有选择开口。   相比于他的迷茫,五路龙神更加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从追随敖丙开始,就没见对方发这么大的火。   明明当事人都出了谅解书,法官也判处无罪,为何你一个自己人却死死盯着不放?   而且发火归发火,单纯的关禁闭,又不放个人守着。   这跟没关有什么区别?   心中疑惑,众人不敢当面询问,只能强压住困惑。   因为敖丙说一不二。   他的话既已出口,由不得五龙神们反驳。   纷纷拱手道一声“是”,黯然的化作五道虹光,冲天离去。   五龙一走,众人神情各异。   黄天祥满脸自责,黄飞虎若有所思,敖丙松了口气,杨戬则无所屌谓。   唯独姜子牙,心里稍稍有一些抑郁。   “我兵微将寡,屡遇艰难,又已年逾七十,我这样的人……真能完成封神吗?”   他颓丧的叹口气,闷闷摆手,招呼众人进殿。   接下来还要汇报战果,论功行赏,由不得他耽误。   然而刚走两步,又瞥见敖丙望向黄天祥,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瞬间脸色急切,以为要出什么幺蛾子,慌忙道:   “道友,天祥勇猛善战,乃我西岐顶梁之柱,他可万万不能走!”   “我知道,我知道。”   敖丙尴尬的点头,心道老姜头把我想的也忒坏。   我是那种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人吗?   简直胡闹!   但是黄天祥是他的徒弟,不能让他祭十绝阵呐。   姜道友,实在对不住,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他心中哀叹,不得不暂时打消心思,准备另外再想个办法。   一定要把黄天祥名正言顺的送出去。   回到殿上,众人各自落座,一个接一个地汇报战果。   “师叔,我已率三千人,击破敌方左翼,斩将七员,杀伤八千……”   黄天化站在殿上,拱手低头汇报,声音清朗,但敖丙听的还是昏昏欲睡。   忍不住开始想其他事。   等再送走黄天祥,需要担忧的就只剩他自己。   金刚不坏之躯被落魂阵克制。   那阵由金鳌岛十天君之一的姚宾所设。   内有白纸幡一首,上存符印。   若人、仙进入阵内,白旛展动,黑砂洒落,立刻魂消魄散,随入随灭。   相当于绕过肉身,直接攻击元神。   仙侠世界就这一点不好,不能一招鲜,吃遍天。   目前因为他已经收了元始天尊的好处,必须辅佐姜子牙完成封神,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必须想个办法应对。   “该怎么办呢?”   他突然想到了新获得的神通:   【第二元神】   此法能够借宝珠炼出元神化身,变化无方。   如果燃灯道人执意让他祭阵,倒是可以用第二元神应付一下。   但燃灯好糊弄,十绝阵可不好糊弄。   第二元神毕竟不是真正的人命,无法泄掉阵中隐藏的凶戾之气。   一旦十二金仙不知详细,下场破阵,那可就惨咯……   心中思绪起伏,敖丙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呼唤。   “太子,丞相夸你降服魔家四将与九龙岛四圣,正要赏你呢。”   黄飞虎坐在一旁,悄悄提醒。   他如梦方醒,回过神来,忙起身相谢。   “些许毫末之功,不敢请赏。全赖我三军用命,将士心齐,方能有此大胜。”   敖丙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没营养的废话。   姜子牙面色和缓,点头道:   “此次能退治殷商,多亏太子。   武王特许我赏金百斤、布千匹,再修庙宇、立金身,以谢太子。”   敖丙微微轻笑,被逗的困意都少了许多。   金百斤,布千匹,还不如罗刹海市一天的营收。   至于那座庙……   他又不是鬼神,根本用不上香火。   不过好歹是武王一番心意,不好驳斥,遂拱手谢过。   接着姜子牙继续封赏有功,人间武将多是些金银财货。   阐教等仙道中人则有专门的功劳簿。   杨戬被记了一功。   金吒、木吒、黄天化由于打架,反而记过。   这些功过等封神完毕之后,会全部呈送到昆仑玉虚宫,给元始天尊进行审核,里面的赏罚另外计算。 第87章 屈尊降贵   论功行赏完毕,西岐再一次陷入短暂的和平。   文武诸将各司其职,或操演兵马,或屯田积粮,预备下一次的战争。   所有人都清楚,殷商一定会再派大军前来征讨,时间可能就在一年之内。   对神仙而言,一年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对人间百姓,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   说短暂也短暂,说漫长也漫长。   因为忧虑于十绝阵的凶险,敖丙迫切地想要练成“第二元神”,所以总觉得时间不太够。   对于他来说,“第二元神”不仅仅是一道化身,更是一道保险。   如果燃灯心存好意,不拿他祭阵,当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要是对方心思歹毒,非要用自己的命填十绝阵,那就不要怪他辣手无情。   须知,我敖丙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损失一个化身,换你一个阐教金仙。   看看咱们到底谁吃亏。   心有此念,他立刻找到姜子牙,向他开口辞行。   “道友,如今西岐内外皆无战事,吾上下无处施展,准备先回水元宫,闭关一段时间。”   “不行,咳咳,道友你别跟我开玩笑。”   老姜头闲坐相府,悠哉悠哉的喝着茶,闻言“噗”的一声,喷出茶水,“呸呸呸”吐光所有苦涩。   敖丙有多难请,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   今天伱敢放回去,明天用八抬大轿都请不回。   必须留在西岐。   “道友如果想要闭关,我自可为你安排静室,何必非要舍近求远?”   他慌乱地拿出一张手帕,颜色纯白,帕面洁净。胡乱擦拭唇角,抹去胡须上的残渣。   很快,一张干净的帕子被折腾的乱七八糟,处处褶皱。   “我师元始天尊请道友与我一起辅佐武王,道友怎可半途而废?”   “我不是半途而废,”敖丙解释,对他的大惊小怪有些好笑。“我只是想趁空闲的时间闭关而已。”   “什么闭关不闭关,道友不要糊弄我。”   姜子牙皱着眉头,不吃这套,固执地起身与敖丙对视。   “要闭关,西岐自有静室,贫道保证绝无外人打扰。”   “此地红尘气太重,纷乱喧嚷……”   “那我在岐山封神台附近,为道友开辟一座洞室。”   “好!”   “欸?”   姜子牙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浑身逼人的气势都忍不住一滞。   天可怜见。   他从没想过敖丙会这样好说话。   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好’!”   敖丙点头,微微一笑,目光露出计谋得逞的戏谑。   如果你说在封闭的房间里开一扇窗户,想必没人会答应。   但要是准备掀开整座房顶,别人肯定会跟你商量开窗户的事。   老姜头为人小气吧啦,吃过敖丙很多亏。   所以他料定对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盯紧自己。   想要逃离监视,就不得不使点手段。   察觉到自己上当,姜子牙懊恼的揉了揉老脸,似欲揉尽上面所有颓丧。   “道友,你可真是……”   他苦笑摇头,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纠结半天,只吐出“狡猾”两个字。   敖丙哈哈大笑,心中未免有些得意。   任你姜尚精似鬼,也得喝咱的洗脚水。   跟我斗,终究还嫩了点。   见他这样,老姜头更不死心,眼光闪动,计上心头。   “我叫师侄杨戬去为道友护法!”   “好!”   敖丙还是那句话,爽快的难以置信。   姜子牙瞬间疑惑,“难道他真的是诚心诚意闭关,并没有逃跑的想法?”   如果能把心掏出来给人看,敖丙一定要给他看看。   他这次是真准备闭关,绝无半点花招。   可姜尚被他套路几次,根本不相信,暗暗寻思道:   ‘定是表面功夫,来此哄诈于我,且让杨戬盯紧一些,不要放他跑了。’   计议一定,姜子牙立刻命人唤来杨戬。   “师叔,唤弟子有何吩咐?”   杨戬大踏步走入相府,气概英武,态度不卑不亢。   看见敖丙时,略微有些纳闷,因为对方笑的明显不怀好意。   ‘这小子表情如此阴险,莫非有事发生?’   他心里犹疑,但不敢多问,仍目光炯炯的盯着子牙。   老姜头呷一口茶,坐姿端正,派头十足。   也只有在这些三代弟子面前他才有一些牌面,能摆的起架子。   “杨戬,龙三太子近日准备闭关,吾已答应他在岐山封神台附近开辟洞室。   念你闲来无事,便给他暂时护法吧。”   噢——护法?   杨戬先是点头,接着一愣,表情再不复从前淡然。   “师叔,你让我给他护法?”   他不敢置信,先指指自己,后指向敖丙,“我堂堂杨戬,给他护法?”   “太子为我西岐奔波劳苦,屡立大功,如今让你护个法也推三阻四?”   老姜头权威受到挑战,立刻把茶杯往桌上一放,震起道道水花。   杨戬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准备辩解之时,敖丙突的哈哈大笑,开始了他的茶言茶语。   “姜道友,还是不要勉强了。人家心高气傲,怎能看的上我这样的东海小龙呢。”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戬目光几乎喷火。   你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姜师叔岂能拒绝?   姜尚也确实没打算拒绝。   不过不是因为敖丙的茶艺,而是在他心里,能看住对方的只有杨戬。   像黄天化、金吒木吒那些,肯定会被耍的团团转。   “道友不必多劝,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一句话,彻底定下基调。   若是黄天化,说不得还有反对。   不过杨戬尊师重道,心性成熟,不可能跟他唱反调。   果然。   师叔话说到这种地步,他虽面色难看,但也只能拱拱手,无奈接受。   岐山。   风光雅静,山谷清幽。   两道人影飞空腾云,遥遥而至。   敖丙慢悠悠飞近,一直对着旁边人没话找话,脸上的嘚瑟表情怎么都藏不住。   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打算藏。   “杨戬,你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吃坏了肚子?”   杨戬冷着脸,没有说话,唯独抽搐的嘴角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本来对为敖丙护法这事儿,他是心有怨气的。   不过师叔临走时吩咐,让自己盯紧对方,不要放松。   用脚趾头想,他也知道里面肯定有事。   大是大非面前,他从不闹脾气,所以一肚子怨气也就消了。   但敖丙这小子实在太烦人了!   路上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自己八九玄功,肉身不死,怎么可能吃坏肚子?   ‘不对,他是故意如此,想要激我放松警惕。’   他胡思乱想,心情烦躁,感觉道心都已经受到了考验。   如此半天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的,敖丙不免感觉无趣。   见山谷风景秀丽,地势幽僻,索性停住云头。   “行了,便在此地开辟洞室吧。”   说完目光望着杨戬,直勾勾,侵掠如火。   半晌。   杨戬终于遭受不住眼神,头皮发麻,嘴角抽搐着问:   “你看我干什么?”   敖丙呵呵轻笑,指向山谷处一座悬崖高地。   “既然你有护法之职,便为我在那个地方开辟洞室吧!”   “敖丙,你别太过分!!”   杨戬勃然大怒,有点受不了这种侮辱。   我能屈尊降贵为你护法都算可以了,还让我开辟洞室?   你以为你是玉鼎真人呐?   他以为这样呵斥,多少能让对方有所收敛。   谁知道,敖丙不仅不害怕,反而愈发地猖狂起来。   “我就过分了你能怎么着?不愿意你可以走啊!”   一句话,如同清凉的冰水,浇灭他所有怒火。   师叔有任务,让他盯死敖丙,以他的责任心,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此必是他为逼我离开而故意为之。’   念头闪过,杨戬反而心平气和起来。   越是这样,说明敖丙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如此,我更要跟你耗下去。   他忍耐住火气,冷哼一声,迅速飞至悬崖。   接着摇身一变,化作一头金光灿灿的异种穿山甲,利爪如破豆腐一样,轻易撕开坚硬的石块。   没费多少功夫,便挖出好大一个洞穴石室。   甚至还贴心的凿出回廊通道,隔分前厅后厅,左房右里。   俨然一副仙家古洞,精致清幽。   敖丙目瞪口呆,表情不可思议。   说实话,他确实有赶走杨戬,不让他发现自己炼第二元神的想法。   但这小子气度非凡,意态坚定,管你怎么说,他就是不为所动。   怪不得姜子牙总是对杨戬委派大任,就这种做事的心性,谁能不喜欢呢?   “也罢,他爱守着便守着,我只在泥丸宫、上丹田里运功,多费些心思便是。”   敖丙作出妥协,再没工夫跟对方虚耗。   等到他挖好洞,直接寻了里间,封闭住石门,到石床上坐定。   表面修炼,其实是借肉身掩护,泥丸宫中炼制“第二元神”。   此法颇俱凶险,需要分割自己的元神,划分主辅。   主为本体,辅为混元珠化身。   稍不留神,便可能损伤魂魄。   但这是必须要炼的东西。   因为在他接下来的计划中,“第二元神”乃重中之重。   但见他盘膝入定,元神坐于识海,将一缕法中神气投入混元珠,把宝珠养成灵舍。   相当于飞鸟筑巢,先炼化,再构建。   直到法气与之混合为一,不分彼此。   接着诵秘咒,施法力,用温和的方式分剥元神。   一连串动作,熟练的仿佛本能。   这就是神通加持的宏伟效果。   别人千百万次练习,方可纯熟。   他直接熟能生巧,巧中生慧,慧中生神。   过程不走一点歪路。   杨戬守候许久,隔着巨石,不知里面详细。   但这并未难倒他。   八九玄功,神异非凡,自有无穷妙道,   他目中释放金光,使个“隔垣洞见”的法门,视线直接穿透巨石,清晰地望见里面。   见敖丙原地盘膝,五心向天,确实一副闭关的样子,心里默默犹疑。   正准备加倍留意,忽的太子窍中生光,脑后绽放光轮。   那光芒五颜六色,徇烂非凡,好似新雨后的彩虹,晃的人两眼发晕,直欲作呕。   渐渐连身子都一起模糊了。   只能隐约瞧见霓虹中盘坐着人影,看不见其他细节。   杨戬面露诧异,暗暗吃惊。   ‘这小子到底炼的是什么功夫,看路数分明是我玄门一脉之正宗,怎么过往却从未见过?’   兄弟萌,我没有想太监,我是想爆更,但一指禅,码字慢,所以更新的迟一点 第88章 连获三杀   敖丙一意闭关,运炼神通。   杨戬则兢兢业业,守候在旁。   时不时用“隔垣洞见”偷偷观望一下。   不知为何,可能是霞光灿烂,霓虹掩目的原因。   有时候他总能自丛丛神光中,看见模模糊糊两道人影。   初时他心中尚有怀疑,后来再看又一切正常,便不免觉得是光芒耀眼,使自己出现了幻觉。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二人洞中潜修,不知外界光阴。   转眼时间匆匆流逝,过了差不多一年。   期间姜子牙派人过来找过一次,说闻太师领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叫杨戬二人赶紧回城。   敖丙“第二元神”已经练成,唯独还缺一点火候,当然是死赖着不走。   只推说修炼已到关键时刻,仍需半月时间突破。   姜子牙没办法,不得不让黄天祥换回杨戬,先与闻太师大战一场。   结果闻仲深谙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动手不过三五回合,便祭起雌雄双鞭,把姜老头按在地上一顿毒打,最终败阵而回。   明明姜子牙有“戊已杏黄旗”护身,又有打神鞭在手,装备科技遥遥领先。   结果当时愣是没想起来用。   两样东西哪怕使出一样,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气的他是翻来覆去,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觉越亏”。   伤好之后,姜尚立马召集能手,夜袭商营。   不料闻太师同样精通庙算,能够闻风知胜败,嗅土定军情。   早早设好埋伏。   姜子牙带着人马,不知虚实,半夜一头扎了进去,被三十万人马团团包围。   无奈之下,只得背水一战。   两军悍将勇卒,杀的是乾坤暗暗,悲风惨惨。   乾坤暗暗,黑夜兵临冲营脚。   悲风惨惨,马闻金鼓乱飞驰。   军听喊杀出大帐,执刀奋起抖精神。   擂鼓的,恨不得槌废双手。掌旗的,巴不能摇断旌旗。   受刀兵,乱剑劈开甲胄。挨枪刺,口腔喷出血红。   一时人马相撞,来回践踏,儿郎带箭,苦苦哀求。   众将发了疯,群狼一样死战猛虎,一齐围攻闻太师。   姜子牙这回长记性,悄悄祭起打神鞭,正中闻仲肩膀,打的三昧火喷出,重伤无力。   又有杨戬带队,冲破商军后营,烧毁营中粮草。   一群人拼死而战,不畏艰险,竟反败为胜,创造奇迹。   闻仲粮草被烧,军马无可立足,不得不哀叹一声,撤军大败而回。   路上又遇雷震子、韩毒龙、薛恶虎等下山,乱杀一气。   太师重伤,无法力敌,率军绕道而走。   好巧不巧,正绕到岐山路径。   黄天祥守在山崖,见西岐方向大火熊熊,烧透半边黑天。   喊杀声震耳欲聋,回荡许久。   知道两方已经开战,心里不免焦急。   “兵凶战危,也不知父亲哥哥他们到底处境如何。”   有心过去看看,又身负护法之责,一时在原地急的走来走去。   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时洞室当中,敖丙的声音突然回响:   “地面震动,有兵马向我们过来了。天祥,你去看看情况。”   黄天祥大喜,忙应一声,对着山林吹声口哨。   狴犴顿时冲出树林,飞奔而来。   他快步上前,解下霸王枪,翻身而上。   接着催动坐骑,直奔声音响处。   嗒嗒嗒……   人马乱哄哄的赶来,闻仲被几员大将护着,捂住肩膀,狼狈逃窜。   忽听前方一声大喝,传遍山野,震的树叶簌簌作响。   众人惊骇,不由得止步抬头。   只见一员小将:   凌云一身甲,金锁二展袍。   霸王枪在手,立身似王候。   座下骑狴犴,凶声鼓壮牛。   龙吼天空响,闻仲叹此愁。   “来者何路人马?”   小将挡住前路,大声喝问。   闻仲座下弟子吉立见状,上前答道:   “吾等乃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麾下,汝是何人?”   “原来是太师闻仲。”   小将哈哈大笑,笑声缭转四野,如虎啸龙吟。   说话间,已是提枪冲杀而来:   “闻太师,可识得侄儿黄天祥吗?”   黄天祥?   不正是叛将黄飞虎之子?   闻仲脸色一变,忙抬手催促左右,“给我挡住他!”   阵中立马冲出七八员战将,领数十兵马冲上厮杀。   刀光剑影,血雾飚飞。   黄天祥来势不减,霸王枪快如闪电一般,一回合便刺死数人。   狴犴更是凶猛无铸,龙吼中撞开人群,继续冲杀上来。   闻仲大惊失色,几乎不敢认面前之人。   犹记得黄天祥当年出生时,自己还抱过他。   算算时间,也就八九岁而已。   如何猛到这种地步?   他不知天祥有“八宝金丹”洗练,力大无穷。   又得敖丙秘授玄功,化出数千年法力。   因而有所惊疑。   左右吉立、余庆二弟子,见他来势汹汹,忙护住老师,换方向飞退。   阵中大将张节则纵马驰出,领数百骑抵住天祥。   那张节本是一代豪雄,乃闻太师自黄花岭所收战将,封神榜上有名之人。   封作“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驰马而过,正撞上狴犴凶气,坐骑不禁吓的腿软。   天祥枪势又快,交错间寒光一闪,其人已被刺死于马下。   接着天祥翻转枪花,左右周旋,周围军将稻草一样翻倒,全无一合之敌。   “老太师不要走,天祥来也!!”   声音有若催命符一样,再次从后传来。   闻仲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周遭军将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众人才退出不过几百步,他就又追上来了?   那几百人就是头猪,也总该杀一会吧?   何况还有张节作为头目。   “果然将门虎子,莫可力敌!”   太师暗暗感叹,一时眼眶微酸,泪水汹涌。   “大王啊大王,如此绝世猛将,本该是我殷商护国之石。   如今却被你逼反至西岐与吾为敌,你真的好昏庸啊……”   他仰天摇头,喟然长叹。   天祥却已经从背后追赶上来。   “拦住他,快拦住他!!”   吉立表情微变,惊怒交加。   阵中见状,忙再次冲出两员悍将,乃是“邓忠、辛环”也。   均为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邓忠乃上古神人后裔。   生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声如霹雳雷霆。   使一柄开山斧迎面劈来。   辛环则背生肉翅,同雷震子一个模样。   面如红枣,嘴生獠牙,一手持锤,一手持钻,飞行宛若鸾鸟。   乃后世大名鼎鼎的“雷公”,掌雷霆之枢机,善恶之总宪。   天祥夜中相视,见二将样貌惊奇,岂敢怠慢。   毕竟长成这形状,伱说他手里没两把刷子谁信?   瞬间枪锋抵住大斧,迸射无数火星。   一交手,邓忠便觉一股沛然大力,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   骇的他蓝靛脸上露出惊容,手臂膊一阵酸痛。   未等回神,风声再起,凶芒炸的皮肤刺痛,本能地转斧一挡。   噗嗤——   斧钺乃重兵器,大开大合,终不及银枪迅捷。   他反应虽快,但抵不住天祥更快。   霸王枪一下刺破胸怀,鲜血汩汩,染红衣衫。   却是转斧挡了个寂寞。   天祥面色诧异,陷入犹疑,‘长成这样,按说定是猛将,为何如此不堪?’   电光火石,容不得细思答案。   直接举枪一舞,连人一起挑到空中,又狠狠甩脱,砸落在地。   一连串动作,根本没给邓忠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天上飞过来的辛环吓了一跳,半空中手忙脚乱,疯狂刹车。   他同邓忠武艺不过伯仲之间。   二人双双出战,一个前脚、一个后脚,相距七八米的距离。   结果邓忠冲上去,火星溅起,一回合就死了。   形式转变之快,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人如此勇猛,我怎能敌的过?”   有道是:“战阵交锋,生死全凭一线”。   黄天祥杀死一员大将,迎面又见辛环飞在空中,还当着他的面走神。   心头不由大怒,虎喝一声,霸王枪脱手飞出。   噗嗤——   疾风闪过,如箭离弦。   辛环翅膀痛的飚血,上面出现一个大洞。   身形也跟着无法平衡,从天上掉落下来。   黄天祥冷笑,“跟我对战还敢走神”。   话未落,狴犴已经带着他冲至面前,一口咬住对方脑袋,撕扯洒下漫空血雨。   如此,太师闻仲三员大将全部死于其手。   没名姓的更有数十。   周围士兵吓的胆寒,慌不择路,撞进山林里逃命。   黄天祥想要再追,又思及师父闭关无人看守,叹了口气。   “罢了,太师与我父亲交情甚笃,谁杀他都可以,唯独我黄家杀不得他!”   遂下来割了三人的脑袋,挂在坐骑身上,好回城时报功。   接着骑乘狴犴,调转方向,再次回到那座山谷。   其时敖丙立于山巅,背负双手,仰天遥望明月。   山风猎猎,吹的他衣袂飘飞,恍若陆地神仙。   月光洒下,更照出清冷背影,如一名寂寞如雪的剑客,独立于世俗之外。   黄天祥从后赶到,看见难免有些讶异。   暗想‘师父往日平易近人,气质温厚,为何转眼间风貌大变。’   心有所想,嘴里不敢多问,下了鞍桥,向上拱手叩拜:   “师父,弟子奉命查看,正好撞见闻太师人马,花功夫斩了三个喽啰,暂时惊退敌军。   不知您可有示下?”   敖丙头颅微偏,目光斜睨,一股血腥气从背后吹来,不由皱起眉头。   “吾今乃清灵之躯、洁净之体,闻不得腥味,你退远一些。”   黄天祥眨眨眼,委曲撇嘴,听话的又离远几步。   “师父,什么唤作‘清灵之躯’呀?”   敖丙没有解释,目光仍旧冰冷的望着月亮。   似能穿越无限时空,看见月宫里的仙子。   “不该问的别问。”   他惜字如金,轻吐神音,转而又觉这样可能过于冷漠,终是解释了一句:   “清灵者,天之气也。   在天为云,变幻无定;在地为风,动转无形;乃乾坤世界之显像。”   黄天祥挠挠头,愈发听的迷惑:“那师父您到底是风还是云呢?”   今天依旧三章,每章三千多字,四舍五入一万字,至于加更,我也不知道怎么加 第89章 太子威严   敖丙是风还是云?   他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往后你就知道了”。   话落,人已化道白光,顷刻遁入洞中,只留余音随山风回荡:   “好生镇守,异日出关,为师尚有事要用你。”   天祥拱手低头,默默行礼。   虽不知师父有何事,但还是老老实实答了声“是”。   数日过后,闻仲大军再次兵临城下。   这回他终于请来了金鳌岛十天君,并与姜子牙约定破阵、解阵,各自显露阐截两教的高明。   姜子牙嘴上答应的爽快,实际上对阵法狗屁不通。   想到之前敖丙大摆五龙阵,击破九龙岛四圣并魔家四将,必是深精此道。   遂又派杨戬亲自来请。   得到通报,敖丙立即出关,随众人来见子牙。   老姜头端坐银安殿,表面稳如老狗,其实额前已有虚汗。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的精力越来越差,总是忙到一半便忍不住犯困。   以往连续几天不睡觉,照样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最近中午不睡个回笼觉,意识都无法集中,甚至还常常健忘。   他只人仙功果,未成仙胎。   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正常反应。   岂不知,闻仲所请金鳌岛十天君中有一落魂阵。   阵主姓姚名宾,已于其中设好香案,结姜尚之草人,催魂拜魄,暗施毒手。   也是他命中有七死三灾之劫,方遭此厄。   原著中,他先被九龙岛四圣打死一次,谓之一死。   落魄阵阵主姚宾拜走了两魂六魄,谓之二死。   吃了赵公明的一记神鞭,谓之三死。   吕岳向西岐撒瘟疫,死于须臾,谓之四死。   火灵圣母用混元锤正中后心,跌下四不相,谓之五死。   申公豹赶上打一开天珠,正中后心,滚下鞍鞒,谓之六死。   太公在齐,治国有法,使民以时;不五越月,而齐国大治。后子牙薨,谓之七死。   三灾就更难受了。   先是被彩云仙子打伤双目。   接着余德潼关撒痘。   再后来吕岳瘟癀阵困其百日。   一桩桩、一件件,比唐僧取经都难。   西游路上,如来佛祖请了一帮演员陪太子读书,抓到手里死活不吃。   可姜子牙呢?   一步一个坎,三步一个难。   截教中人根本不惯着他,能杀掉绝不留活口。   现在因为敖丙的插手,导致剧情走向出现偏差。   九龙岛四圣时让他幸免于难。   这回太子不在,子牙的第二死无人能解,只能乖乖受制。   “姜道友,姜道友。”   敖丙进殿之后,见到老头儿迷瞪个双眼,默默打盹,不由连唤数声。   周围众将欲言又止。   当中有金吒不忿地说道:   “我师叔连日操劳,忙于军务,正当疲累。   你多等一会,让他睡一睡又能怎样?”   敖丙冷冷一扫,瞪向金吒。   对方瞬间气汹汹地反瞪回来。   太子冷哼,立刻顺势说道:   “既如此,咱们就等着,今天姜子牙不醒,谁也不准出银安殿!”   说罢,叫黄天祥守在门外。   众将摄于其往日的威严,不敢出声。   金吒被他拿话堵住,气的脸色通红,恨恨坐下,算是跟敖丙耗上了。   一群人就这样坐着,默默等姜尚苏醒。   刚开始大家还能平心静气。   后来慢慢抬眼张望,时不时看看丞相醒没醒。   直到太阳西斜,有人肚子饿的咕咕叫,老姜头依旧睡的香甜。   时不时还吧唧一下嘴。   终于有人坐不住,埋怨地望向金吒。   众目睽睽,金吒如坐针毡,知道自己惹了众怒。   但他前番出言讽刺敖丙,现在面上更不好认错,只能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死死支撑。   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气愤。   悔的是不该随便出口,气的是敖丙如此针对他。   “太子,我看天色已晚,众将闲坐半天都已经饿了,要不咱们先吃饭?”   黄飞虎作为西岐开国武成王,职衔最高,不得不代表大家出来说话。   敖丙冷冷一瞥,完全不给面子。   “我说了,姜子牙不醒,谁也不准出银安殿。”   他的话清如冷雾,势气骇人。   再加上之前连败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人,威望无可比拟。   一时连黄飞虎都不敢说话,只能叹息着坐回原位。   于是乎。   大伙儿耐着性子,又坐了半个时辰。   太阳终于彻底下山,连夕阳的余晖都被星月遮住。   敖丙叫人进来掌灯,摆明一副坐到天亮的架势。   再看姜子牙。   鼾声如雷,睡的天昏地暗,哪有半分苏醒的意思?   诸将静悄悄的,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坐立不安。   最后不约而同,全部气恼地瞪着金吒。   你说你好好的惹他干嘛?   丞相都要礼遇的人,你非要跟他唱反调,连累我等众将。   滔天的怨念藏都藏不住,化作张牙舞爪的魔鬼,笼罩金木二吒。   一道道频频扫来的视线,宛若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扎的他脸色变幻不定。   “要不……你跟他认个错?”   木吒胳膊肘戳了戳哥哥,实在有点顶不住。   金吒心乱如麻,无地自容,呆呆望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他现在不敢跟任何人对视。   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他一直在煎熬中度过,脑海中乱哄哄的,想遍了过往的所有记忆。   我为什么要开口?   我为什么要招惹他?   明明我跟他无冤无仇。   弟弟哪吒是死了,可他先杀巡海夜叉,又倚仗能力杀死龙宫数百宫人,难道不该死吗?   而且昊天上帝亲自判罚,明明事情已经过去,我为什么还要纠结?   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一遍遍的回忆。   慢慢的,似乎连墙啊、屋顶啊、灯啊、地上的青石啊,都开始对他讽刺的眨眼。   仿佛在说:“你错喽!你错喽!”   直至最后   连杨戬都看不下去,大声说道:   “敖丙,还是叫一下姜师叔吧,他已经睡的够久了。”   太子冰冷一扫,狞眉而视,意有所指的道:   “我道友连日操劳,忙于军务,正当疲累。   你多等一会,让他睡一睡又能怎样?”   这是金吒的原话,此刻被他原封不动的说出来。   立刻令大名鼎鼎的杨戬脸色涨红,手足无措。   尴尬的四下张望:   “既然如此,等一等也好,也好。”   最后一句吐出时,若有若无的扫了眼人群。   既有对敖丙上纲上线的愤怒,也有对金吒没事找事的责怪。   金吒被众人怨气压的喘不过气,本就已经如坐针毡。   现在看到连脾气最好的杨戬都对他有了意见,终于彻底破防。   愤怒地站起身,大声喝道:   “敖丙,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认输吗?   我认输还不行?”   太子没有说话,仿佛与外界脱离了轨道,定定的坐在原位,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敖丙,我跟你说话呢!”   见他无视自己,金吒更加难堪,感觉周围人的眼神像点燃的火把,烧的他脸皮不断发烫。   他的心空空的,头上流下大汗珠来,一直到呼吸已有些急促。   于是大踏步走出人群,来到太子面前。   “敖丙,你说话,我让你说话!!”   可惜,面前的人仍是沉默无言。   “敖丙,敖丙!!”   金吒大叫,脸色涨红。   他一辈子没有羞愧过,偏这会儿撑不住气了,一道道热汗在脸上流。   终于,仿佛到达了临界点。   周围人的眼神像在嘲讽,嘲讽他的无知跟愚蠢。   金吒向后跌倒,无力的坐在地上。   “我认输,我跟你道歉!”   他捂着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   “我不该找你的麻烦。   我弟弟哪吒杀死东海夜叉,打死龙宫数百宫人,昊天上帝所判公正严明,哪吒也是罪有应得!!   我不该找你的麻烦!我跟你道歉!我跟你道歉!!!”   他一遍遍地哭诉,陈述自己的过错,道心彻底崩溃。   敖丙睁开眼,面无表情。   众人终于发现,他似乎从进殿之后,就从来没有好好笑过。   以往的太子温厚和煦,未语笑先迎,如今却冰冷如寒雾,带给人一种莫测的威严。   高高在上,不可捉摸。   迥异的仿佛不同的两个人。   金吒那是何等人物?   阐教高弟,玄门正宗。   以往一直眼高于顶,傲气凌人。   左一句旁门左道,右一句凡夫俗子。   除了同为阐教的门人,还有谁被他看到过眼里?   可今天呢?   太子不费一刀一剑,一言一语,逼的对方当场破防,痛陈己罪。   这番强谋,如鬼如神。   让人大开眼界的同时,又感觉不可思议。   原来想要杀一个人,并不是非得用刀。   世俗的眼光、人心的排挤,乃至普通的流言蜚语,都能成为击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时间,在座诸将,愈发敬畏起他。   连杨戬、黄天化这些素来桀骜不驯的人物,也开始在心中赞叹。   他们可以轻易地打赢金吒,但想让对方这样懊悔过往、甘心认错,根本不可能。   但敖丙却做到了。   精准地利用了人心、利用了金吒心底的难堪。   “果然心机深沉,不可测度。”黄天化开了眼界,暗道‘以后可千万不能惹他,不然金吒就是我的下场。’   敖丙倒也没众人想的那么可怕,只是略施小计,惩戒一下而已。   “木吒。”   他突然点名。   人群中,木吒正目光复杂的望着崩溃的哥哥,闻言吓的身子一抖,忙起身拱手,低头不敢抬眼:   “在,我在!”   他声音发颤,彻底见识到敖丙的恐怖,生怕自己也被对方整一次。   可惜,太子并未有那种想法。   今天已经闹的够大了,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众人以为他心胸狭窄,得理不饶人。   是以开口说道:   “扶你哥哥回房,好好休息!”   木吒如蒙大赦,忙恭敬地道一声“是”,接着上前搀扶起金吒,步履匆忙的出殿。   敖丙这时又望向黄飞虎,气压低的吓人:“武成王,你还饿吗?”   有票投票啊兄弟萌 第90章 一念生慈   黄飞虎还饿不饿?   俗话说“穷文富武”。   武人身体雄健,擅能力压旁人,这力气从哪来?   还不是从吃上养出来的彪悍。   黄飞虎是武人中的武人。   一天水米未进,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饥肠辘辘。   可敖丙立威在前,问话在后,那清冷的声音如同天上落下的闪电,吓的饥饿作鸟兽散。   哪里还敢道半个“饿”字?   “不饿不饿,军情紧急,必须分清先后。还是军务要紧,军务要紧。”   他微笑着摆手,连连表明立场。   其他人亦纷纷附和,   “武成王所言甚是,殷商十阵在前,事关我西岐存亡,怎敢说饿?”   “对呀,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   一伙人闹闹哄哄,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把个先前寂静的银安殿,吵的热络万分。   然而偏偏在众人表明心迹的时候,突然就有那么一个人不大识趣。   咕噜噜——   肚肠不满地轰鸣响彻大殿,如雷声隆隆,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畔。   嘴巴可以骗人,肚子不会骗人。   你上面说的再天花乱坠,下面该饿还是得饿。   不过诸将刚刚才夸过海口,后脚便有人出来扫面子,难免有些尴尬。   不禁齐齐把目光望向声音来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噢——   是武成王啊……   那没事了!   黄飞虎低着头,窘迫的不敢作声,感觉老脸火辣辣的烫。   他终于体会到了之前金吒被万众瞩目的感受。   简直是汗颜羞愧,无地自容。   前脚才说过不饿,后脚肚子便不争气的叫唤。   黄飞虎啊黄飞虎,不吃饭真能把你饿死啊?   他在心里胡思乱想,想着敖丙到底会怎样说他。   是大声奚落,还是一言不发?   如果是大声奚落,他还能打个哈哈,当作玩笑支吾。   可要是一言不发,那绝对跟架在火上一样难受。   出乎意料。   敖丙既没有大声奚落,也没有一言不发。   他照旧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进。而是道:   “散会,明日再议”。   众人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气。   今天太子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明明仅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但就是让人噤若寒蝉,不敢放肆。   一是其天神的身份尊贵无比。   二是其强横的实力无人能及。   三是他屡次力挽狂澜,救西岐于水火之中。   种种BUFF迭加,谁也不敢小觑。   但就当一群人各自起身,拱手拜别时,敖丙又开口了。   “把姜子牙抬回去,阐教门人留下。”   倘若是在以前,他敢这样发号施令,阐教三代弟子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不会甘心。   可现在有金吒作为前车之鉴,众人竟都犹豫着坐回了原位。   几名侍者上前,把姜子牙轻手轻脚地抬回寝室。   诺大的银安殿,便只剩下“敖丙、杨戬、武吉、韩毒龙、薛恶虎、雷震子、黄天化、黄天祥、龙须虎”九人。   敖丙眸光一扫,眼神在徒弟黄天祥身上落定。   接着取出一份空白竹简,洋洋洒洒,铁画银钩,写下一道信件。   当着众人的面装进竹封里,唤道:   “天祥,汝持此信,速骑狴犴到东海龙宫,亲手交到我父亲东海龙王手中,听他安排。”   座上诸人不知道他到底写了什么,摄于先前威严,不敢发问。   毕竟人家使唤的是自己的徒弟,别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姜子牙以前在的时候,可能会过问一二。   现在姜子牙不在,除了武王姬发,没人能压的住敖丙。   太子其实也没写什么。   不过是让东海龙王想尽办法,把黄天祥留在龙宫一段时间,借此避开“十绝阵”的危机。   免得被腹黑心狠的燃灯道人白白祭阵。   黄天祥不知师父苦心,但想到敖丙先前说过,出关后有事要用他,想必就是这事儿。   忙上前取了信,道一声“弟子遵旨”。   大踏步出了殿,消失在茫茫夜色。   接着敖丙又望向剩余的阐教门徒,清了清嗓子。   “诸位,想必已经发现姜道友的不同寻常了吧。”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点头。   姜师叔之前精神矍铄,做事从容有度,近来却屡屡健忘,错乱百出。   关键是。   一开会他就犯困。   众人问策,他是支支吾吾,一点主意没有。   如今甚至当着大家的面,睡了整整一天。   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人会觉得现在的姜子牙是正常的。   杨戬跟他认识时间最久,闻言若有所思,轻声问道:   “敖丙,伱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太子面无表情,沉着冷静,外人看来一副严肃的样子。   威严之下,连杨戬在不知不觉都变得轻声细语。   以前他俩可真是活冤家,一个不服一个。   现在情势转换,竟在无形中分了主次。   “本太子久居东海,素知金鳌岛十人之名。   他等精通阵法,擅借天地雄奇伟力,道法高深莫测。   依我看,姜道友必是中了他们的咒法。”   听到是中了咒法,众人大惊失色。   武吉作为子牙的徒弟,姜尚就是他在西岐唯一的靠山,听到忙不迭地出列跪道:   “请太子万万救下我师父,武吉定当牛作马,粉身碎骨以报!”   龙须虎见状,也跟着蹦蹦跳跳,跃出来祈求。   他两个对姜尚倒是有情有义。   敖丙故作沉吟,没有出声。   杨戬不得不下场,安慰二人,“你们快点起来,敖丙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这话说的没错。   不过他只救该救之人,不该救的他从来都不会伸手。   显然,   姜子牙就在不该救的行列中。   看在同僚一场,帮着分析分析,指点指点就算顶天了。   想让我出力?   你在想屁吃啊!!   他沉默着,挥袖甩出一道劲风。   武吉跟龙须虎瞬间被吹的站起。   “不必担心,姜道友身逢大任,自有吉人相助,些许咒法不过小事而已。”   武吉跟龙须虎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坐回原位。   敖丙又望向杨戬,目光灼灼。   “我观姜道友初中邪法,尚有转圜。不过具体如何,还需要再探查一番。   杨戬,你有八九玄功,迎风变化,现在趁夜色到十绝阵外观望观望,查探清楚。”   说话间,想起二人没什么大仇怨,决定这次还是不坑他了。   毕竟他有剧情前知的优势,知道十绝阵的厉害。   如今又一朝掌权,发号施令,在场阐教弟子都得听他的。   所以想杀杨戬实在太简单了。   存心害人的话,大可以让对方去抢姜子牙的草人。   过程中难免被落魂阵弄一下,届时八九玄功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好在杨戬为人上没有特别出格的地方。   他亦不计较以前的恩恩怨怨。   于是叮嘱道:   “记住,看一看就可以,千万别打草惊蛇。   十绝阵的厉害,绝非常人能够想象。即使你有金刚不坏之躯,也难抵挡其万一。”   杨戬还不知道,因为敖丙一念生慈,让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听他说的谨慎,不由严肃的点头。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太子是清楚的。   知道还这样说,明显不是无的放肆。   正所谓“听人劝,吃饱饭”。   杨戬这人除了谨慎,听劝也是一等一的。   于是摇身一变,变作一只乌鸦,扑凌凌飞出银安殿,往殷商大营行去。   等不多时,他果然飞转而回,表情凝重。   众人问其详细,杨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   原来他变作闻仲的模样,一一入阵观察,发现落魂阵阵主姚宾设香案,拜草人,已悄悄摄走姜子牙的一魂二魄。   再过个十几天功夫,老姜头就要彻底凉凉了。   当时他本想伸手抢夺,又思及敖丙嘱托,没有贸然动手。   如今出阵后,便赶忙回来报信。   说着话,他还诧异地瞥了眼敖丙,心道这小子算无遗策,可谓是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黄天化性子较急,闻言坐立难安,焦急的道:   “姜师叔陷入如此险境,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听听敖丙怎么说?”薛恶虎弱弱地出声。   众人顿时将目光又看向沉默中的那道人影。   敖丙起身,大袖飘飘,把手背在身后,向着银安殿外走去。   边走边说道:   “这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十绝阵我也仅是耳闻,只知凶险莫测,害人于无形。   你们如果想救姜道友,就赶快到昆仑山请高人襄助吧。”   说完,他人影已消失于夜色,摆明是无可奈何,爱莫能助。   几个阐教三代弟子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准他是不想帮忙,还是真的没有办法。   敖丙不是没有办法。   关键以他的为人,无仇无怨的,怎么能做出拿别人祭阵的事情来?   那是缺德鬼、下三滥才做的事儿。   对,燃灯你别走!!   老子说的就是你这个王八蛋!!!   敖丙出了相府,回到武王为他准备的宅院。   那是个地段清幽的好所在,独门独院,还有一座小花园。   环境雅致,优美娴静,十分让人舒适。   他在里面好好歇了一晚,心里盘算着后续的计划,不知不觉中入定。   结果半夜三更,大门突的被“咚咚咚”砸响,杨戬的声音从外面徐徐传来。   “敖丙,快开门,我已请得师伯惧留孙下山,快随我到银安殿一起议事!” 第91章 祸事又生   惧留孙?   敖丙睁开眼睛,表情露出愕然。   按理说,下山的应该是赤精子才对,怎么会是惧留孙呢?   原著剧情中,姜子牙最后一魂一魄飞出体外,游游荡荡,回到了昆仑山。   南极仙翁看见后,顺手收进葫芦里,准备禀告元始天尊。   正好赤精子算到子牙有难,出来截住,主动前往落魂阵抢夺姜尚的草人。   赤精子乃阐教玉虚宫主玉磐之仙。   就是道家唱经讲课时,铛铛敲磐的那个,地位十分特殊。   跟圣母杀手广成子是一对好搭档。   不过这人有个毛病,喜欢丢三落四。   他到来之后,立刻去探落魂阵,抢姜尚的草人。   结果草人没抢到,反把足下两朵白莲花落在阵里,差点殒命。   赤精子冷汗直冒,又灰溜溜的回昆仑山去了。   元始天尊指引他上八景宫,借老子的太极图救助子牙。   可惜这人不争气。   草人是抢回来了,又把“太极图”给人家落在里面。   那太极图何等宝贝?   乃是老子开天辟地,分清理浊,定地、水、火、风,包罗万象之宝。   跟天皇伏羲一画开天,修证混元的“画”是一个档次。   当时丢掉,把赤精子吓的面如金纸,魂不附体,气都喘不匀实。   身在土遁当中,差点跌落半空。   ··   现在姜子牙被拜走一魂一魄,赤精子不出手,反倒派惧留孙下山。   一下子让敖丙熟知剧情的优势变得荡然无存。   “莫非蝴蝶效应当真如此恐怖?”   他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到底扇动了多大的风浪。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必那么惧怕。   毕竟你谋算的同时,我也没闲着。   咱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不由利索的起身,出外打开大门,随杨戬前往银安殿。   彼时的银安殿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一众阐教弟子、包括西岐众将,全部在列,没一个敢睡觉的。   主位上,坐着一个肥肥胖胖的道人。   挽双抓鬓,大耳垂肩,目光炯炯,露一张和善笑脸。   他的个头不高,大袖拖在地上,盘坐时有若弥勒。   用后世的话说,此人颇具佛像。   但现在这个时期,佛教未出,只有西方教。   敖丙不敢怠慢,疾步上前,肃穆地行礼。   “敖丙见过前辈。”   “呵呵,道友不必拘礼,快快请坐。”   惧留孙作个请的手势,指向一旁空着的座位。   敖丙目色深沉,迈步而入。   别看对方表面笑意盎然,但他心里可不敢有一丝大意。   因为根据书中剧情的表述,惧留孙此人实乃心思阴沉之辈。   与邓九公大战,相互哄骗,把邓婵玉掳走,   接着杀又不杀,非逼人家姑娘嫁给土行孙。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   俗话又说,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你俘虏归俘虏,逼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妹子与土行孙行房,这不是侮辱人吗?   到了房间里,土行孙上炕的方式也跟个强间一样。   简直没眼看!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阐教的传统。   师父怎么样,看看徒弟的做事风格就知道了。   因而敖丙半分都不敢大意,生怕被眼前的老小子暗算。   “不知道前辈召我过来,有何吩咐?”   表面上,他给足礼数,心里则准备见招拆招。   惧留孙笑眯眯的,一派和风细雨:   “闻太子久居东海,知晓十绝阵之详细,于是贫道特请相问。”   敖丙面无表情,心思敏锐。   他明明说过,自己只是听闻十绝阵凶险,从来没讲过知道详细。   惧留孙这样说,摆明是故意套话,给他挖坑。   “前辈误会了,”   他拱拱手,面如湖波,平静而自然。   “吾只知金鳌岛道者有十绝阵,凶险莫测,具体如何从未见过,岂敢说句知道。”   “太子何必妄自菲薄。”   惧留孙目光一闪,不依不饶。   “我素知姜师弟与太子相称同道,互为知交。   如今他身陷险境,太子岂能装作不知?   莫非是想置身于世外乎?”   一句诘问,让人陷入两难。   敖丙沉默,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西岐众将。   心想‘这老贼心思倒是够狠,原来是想逼我进落魂阵。’   自己跟姜尚当然算不上同道,互称“道友”不过表面客气而已。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何能否认掉二人的关系?   难道要把相互不和的消息嚷嚷的到处都是吗?   可要是承认两人关系好,后面就不能再置身于世外,必须进落魂阵!   老东西果然心思深沉,伶牙俐齿。   望着上首的道人,他眼底闪过冷芒。   惧留孙却仍是一副笑容和善的模样,静静等待。   杨戬到昆仑山请求援助的时候,赤精子本来是主动请缨。   可南极仙翁知道敖丙有多难缠。   赤精子为人老实,多半搞不定对方。   所以派了惧留孙出马。   这矮子也不负众望。   三言两语,把敖丙逼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姜道友我自然想救,可我修为低微,法力浅薄,如何能入十绝阵?”   “哈哈,太子所言谬矣。”   惧留孙仰头大笑,终于抓住了他的话柄。   “你先战张桂芳,又杀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人,满座众臣,谁敢说伱法力浅薄?   何况太子刚刚明明说过不知十绝阵的深浅,为何现在却如此讳莫如深?   难道是虚言哄诈于我?”   敖丙无语,有点想邦邦给他两拳的冲动。   看这架势,落魂阵是非让我进不可了!   他冷笑一声,心里不免动了一丝杀机。   “那依道友的意思是……”   “依贫道之意,不如与我共探落魂阵。”惧留孙抚须而笑,面色得意。   “好!”敖丙沉声,话语干脆。   竟然答应了?   他这么爽快,倒让惧留孙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莫非此人还有其他手段?”   念头闪过,正要探问。敖丙却已容不得对方多想,起身催促道:   “事不宜迟,前辈快走吧,再慢子牙道友危矣!!”   “是啊,还请师伯快快救我师父!”武吉满脸泪痕,跪倒在地。   众将也纷纷起身,请他出手。   惧留孙再没有机会多想。   刚刚他催敖丙,现在诸将催他,可谓一报还一报。   只能起身假装豪迈的道:   “太子有请,贫敢不从命!”   说着,二人出了相府,结伴飞上云端。   这时正值三更,暮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成汤大营方向,浓浓煞气升腾,杀气拢贯天界,黑雾罩住岐山。   远远一望,都能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只因阵法凝结,把乾坤之凶气尽皆汇集于此,让人不禁心惊胆战。   敖丙问道:“不知前辈如何探那落魂阵,先说个详细,我好作准备。”   惧留孙想了想,从豹皮囊里掏出一件法宝。   其大如古卷,放五色之毫光,展开来阴阳交汇,纠缠不休。   内中图景变幻不定,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尽。   无尽之后,又化混沌,重新纠缠在一起。   是谓之“太极图”也。   “此乃我八景宫大师伯老子所用,唤作‘太极图’。   待会贫道用法宝罩住你,送你进入落魂阵,等抢了草人,我再接你出来,如何?”   还如何?   我如何你姥姥!   敖丙心里大骂。   这算个狗屁的计策。   我进落魂阵,你在外面接应,风险全让我担了,你自己安然无恙?   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他立刻拒绝,大摇其头。   “不行不行,这方法不稳妥。”   彼时成汤大营,漫漫黑气萦绕太空,时不时发出鬼哭狼嚎之音。   仿佛其中潜藏亿万魔鬼魔头。   敖丙心思急闪,转口说道:“落魂阵主姚宾乃积年的老仙,我怎能斗的过他?   不如前辈把太极图给我,我用法宝罩住你,等抢到草人,我再接你出来。”   “那怎么成?”惧留孙不乐意,“此宝乃我大师伯老子之物,怎能交给外人?”   “呵呵,前辈拿我当外人?”   敖丙委曲巴巴,顿时转身不想去了。   “我跟姜子牙乃知交,他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他的师伯就是我的师伯。   我怎么会是外人?   您要跟我分这么清楚,那我就不去了!”   他赌气的像个小孩子,转身意欲回转,让惧留孙简直无语。   心道这小子真是比猴都精,怪不得能弄死太乙真人。   想了想,他又有了个主意。   其实两人完全可以一起下去。   反正太极图在他的手里,要带谁全看他的心思。   太极图乃至宝,我运用不熟练,走的时候不小心没带上你,死了总不能怪我吧?   就算怪我又怎样呢?   反正你已经死了!   计议一定,他忙拉住敖丙。   “太子,是我一时失言,你既然与子牙是至交,贫道便不该怀疑你。   要不这样,咱们俩一起下去,如何?”   “好,一起下去,有难同当。”   敖丙目光幽冷,露出一丝微笑。   配上他清冷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是冷笑。   惧留孙没瞧出问题,只当他一贯面瘫,笑比哭还冷。   当下同敖丙一起前往“落魂阵”。   二人乘云而入,飞进漫天悲风当中。   顿时黑雾滚滚,乱流穿云。   滔天的凶煞之气刺的敖丙浑身僵硬,动转不灵。   惧留孙现出身来,见他表情有异,忍不住上前搀扶。   一碰之下,吃了一惊。   原来太子浑身冰凉,宛若个死人似的,冻的人直打哆嗦。   惊疑之下,不由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我乃龙族,水中生物,天生冷血。”敖丙回答道。“再加上此地寒气逼人,让我愈发难受。”   惧留孙点头。   难受好哇,难受待会肯定就不灵动,不灵动便等于是死了。   说话间,二人终于抵达落魂阵。   阵内姚斌正自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于雷门,悄悄作法。   面前则立一香案,香案上空悬道一草人。   头上点一盏灯,足下点一盏灯,明灭不定。   二人对视,各自点头。   敖丙道:“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下去!”   惧留孙掏出太极图,“嗯”了一声。   于是他抬手计数,“一、二、三!!!” 第92章 计划生变   当敖丙数到三的时候,惧留孙立即抖开“太极图”。   那东西不愧是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   瞬间化作一道金桥,光芒灿灿,照亮数十万里山河天地。   连朝歌城都能觑见金光。   这还是堪堪抖开,没有祭炼过的粗浅应用。   如果是老子本人使出来,不知道有多厉害。   趁着金桥飞出,惧留孙瞬间借势往下一坠,疾如流星火电。   然后……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明明说好数到三就一起下来。   可敖丙假装动转不灵,故意慢了半拍。   惧留孙乃阐教金仙,速度奇快,慢半拍得拉开多少距离?   好在事虽突然,他却临危不乱,斗法经验非常丰富。   竟然理也不理,直奔草人。   姚斌兀自于坛前作法,忽闻天上罩下一轮大日,接着光芒璀璨,金色茫茫,一时看都看不清楚。   下一秒,   惧留孙兔起鸠落,下到坛上,探手抓住草人,飞空就走。   明明又矮又胖,身手却比猿猴还矫健。   姚斌大怒,眼睛终于适应金光。   看到是个灵活的胖子,瞬间知道对方身份。   “惧留孙,你找死!”   忙在坛前斗里抓一把黑砂,往空便洒!   黑砂飞出,化阵黑风,鬼哭狼嚎似的,后发而先至,转眼吹到面前。   惧留孙大惊失色,慌的差点尿了裤子。   “太子,快救我!!”   说话间,敖丙已从后面赶到,一把抱住对方,横空一转,用自己的后背挡住黑风。   好个惧留孙。   一生修道多年,何曾见过这种舍生取义的队友?   差点感动的落泪。   但是你挡归挡,tmd倒是松手啊啊啊!!!!   “快松手!”   “噢——好!”   说话的功夫,黑风瞬间如巨鲸般跃出,张口含向二人。   风儿及体,阵阵冰寒,让人骨头都险些凉了半截。   关键时刻,这矮子竟仍没想过放弃。   顶门金光乍起,现出道道庆云,把他一发儿裹住。   反观敖丙,黑风一吹,瞬间散了形体,现出一枚宝珠,坠落下去。   “太子且去,他日贫道定为你报仇雪恨!!”   惧留孙大声说话,头都没回一下,借庆元掩护,直上寰宇。   因此没看见珠儿落下的场景。   卖队友可谓干脆。   “别想走!”   姚斌怒极,宝剑一催,风儿呜呜飞旋,刮的更急。   周围的庆云亦似削土豆一样,簌簌成雾,转眼余下薄薄一层。   惧留孙脸色惊变,“怎么可能?”明明有人祭阵,阵法威力必然减弱,吹不散他的庆云。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双眼大睁,不敢置信,吓的紧紧抱住太极图与草人。   明明距离出路只剩数十步,往常他动念即至。   现在那短短的距离,却犹如天堑,死活飞不过去。   呜呜——   黑风呼啸,终于吹破薄雾,罩住惧留孙,宣告他的死期。   一瞬间,任其有千般作用,万种神通,也无济于事。   风儿吹过肉身,顿时元神痛如刀绞,顷刻散作一团。   惧留孙的尸体也在骇然中向下坠落。   正是:   谋计浑如路,歧中复有歧。   存心害人命,颠倒势为奇。   阴死阳能生,邪正不能敌。   诡计虽机巧,落魂岂容情。   法坛前,姚斌见杀了惧留孙,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阵法放着不用,别人谁能知道厉害?   今天杀掉惧留孙,三界可谓扬名矣。   正要等尸体落下,接收战利品。   然而等了半天,不见上面有半点动静。   抬头一看,脸色茫然。   只见天上云端,不知何时,突然垂下一根绳索。   半空中卷住惧留孙,向上狂拉。   尸体不仅没下坠,反而离他越来越远。   “好胆!”   姚斌怒不可遏,顾不得探问是谁,忙再抓一把黑砂,往空抛洒。   可惜他到底晚了一步。   耽搁的功夫,尸体已被拽的飞走。   天空上。   敖丙收回二龙索,抱住尸体,开始拼了命地逃跑。   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他是真没想过把惧留孙怎么样。   可这矮子咄咄逼人,非要打什么机锋。   话里话外逼他入阵。   咱就是说。   伱没有那些坏心思,能有今天吗?   谁不知道我敖丙老实巴交,从不害人。   毕竟我连杨戬都放过了!!   现在第二元神被阴风吹散,混元珠遗落阵中。   辛苦一年时间,白练了,全tm白练了!!   他恨恨不平,夺云而出,飞也似的逃亡。   因为元神化身的损伤,整个人头疼欲裂,差点驾不住云。   但他不敢停。   停一下说不定要被十天君追上。   直到奔至西岐城楼,方才跌跌撞撞,降下云端。   杨戬等众将等了一晚上,焦急地转来转去。   看见敖丙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全都吓了一跳。   “太子,你怎么了?”   敖丙面如金纸,痛的捂住头,哪有功夫回答。   跌在城楼上,以头触地,青砖被撞的嘭嘭作响。   仿佛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痛不欲生。   “疼,疼死我了!!”   他有“混元丹砂”,能治外魔及元神的损伤。   但这时候万万不能吃!   你想想。   元始天尊十二个金疙瘩,又因为他而死了一个。   他自己却完好无损。   这说的过去吗?   你看愤怒的天尊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所以怎么也得装出受伤的样子,给人家看看,让别人知道:   我不是没出力,我只是出的力不如惧留孙大。   他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我付出了元神的损伤。   你能说我坑人吗?   万万不能!   果然。   众人一看他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假装,顿时关切的围了上来。   “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师伯他怎么不动了呀?”   众人七嘴八舌,急切的想要问个明白。   其中一句,差点把敖丙逗笑。   臭小子净说废话,死都死了还能动吗?   也是他头实在疼的不行,否则真有可能笑出声。   那时候可就露馅了!   “惧留孙前辈被落魂阵黑风卷住,已经……已经死了。”   他断断续续,坐起身子,倚靠在城楼女墙上,虚弱地道。   杨戬等阐教弟子听闻,大吃一惊。   惧留孙是堂堂金仙,他都死了,你怎么还活着?   尽管心里不敢置信,可尸体就躺在那儿。   老头儿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怀里还抱着太极图与姜子牙的草人。   有人上前试图掰开,可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掰不开。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黄飞虎心乱如麻,着急地望向杨戬。   太子头疼欲裂,额头冒汗,翻来覆去。   姜子牙躺在榻上,不知天时,呼呼大睡。   阐教金仙惧留孙又死在了落魂阵。   他一个不懂道术的人,只能干着急。   杨戬知道黄飞虎的难处,见状忍不住说道:   “汝等先守住西岐,我带惧留孙师伯、姜师叔、敖丙一起上昆仑看看。   仙家擅能起死回生,说不定可以救回来。”   他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魂魄都散了,你拿什么救?   众人不知道缘由,连忙牵出四不相驮上姜尚、狰狞则驮上敖丙、杨戬背着惧留孙。   出发前往昆仑。   一伙人遁出天外,敖丙路上一直疼的叫唤,痛呼声撕心裂肺。   也不是他非要卖惨。   主要是,叫的大声一点,元始天尊的心理可能就会平衡一些。   至于说,   天尊一怒之下,会不会杀了他?   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   首先,   元始天尊一直以正道自居,蔑视截教为旁门左道。   根本干不出胡乱杀人的事情。   书中仅有的几次出手,虽然次次都是以大欺小。   但每一回阐教全员都已经团灭,手下无人可用,当然只能他自己上。   其次,   敖丙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还是昊天上帝推出的明星种子选手。   有这层身份保护,元始更不敢明目张胆的乱杀。   再者。   他的元神化身可是为惧留孙挡过黑风的。   杀人者也不是敖丙,而是落魂阵阵主姚斌。   冤有头,债有主。   我帮忙抢回尸体,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杀我。   传出去阐教岂能在正道中立足?   怕不是立马要被打上“魔教”的标签!   魔道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   话是这样说没错。   他想要安然无恙,还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撑过元始天尊的“拷问”!   如果招架不住,自然一切皆休。   ···   三个人+一具尸体,一路风驰电掣,匆匆赶上玉虚宫。   南极仙翁拦住询问缘由,得知情况后,杀了太子的心都有。   因为正是他派惧留孙去害敖丙的。   结果现在敖丙活着,惧留孙反而死了。   急的他连忙掐指推算,重新复盘。   仙道中人。   算未来十有八不准,算过去一算一个门清。   只是片刻功夫,他便知道过程跟缘由,顿时不知所措。   因为敖丙所为,规规矩矩,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   惧留孙死于姚斌之手,敖丙死了一个元神化身,还出手救护。   明明白白,半点问题没有。   也是敖丙嘴比较严实。   有关于“第二元神换阐教金仙”的计划,他半点未曾显露。   连徒弟黄天祥都不知道。   平时也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心里。   你算天算地,算我过去说了什么。   难道还能再算到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以为我天仙道果是吃素的呀?   他磨磨蹭蹭,算了半天没有结果。   敖丙的痛呼声却已传进玉虚宫。   诺大的宫阙里,终于传出元始天尊威严的声音:   “南极仙翁,把人带进来!”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敖丙也将迎来属于他的拷问…… 第93章 元始诘问   元始天尊一说话,南极仙翁再不敢迟疑。   命黄巾力士扶上敖丙、姜尚,带着惧留孙的尸体,一起步入玉虚宫。   太子以往仅从旁人只言片语中听说过,如今尚是第一次到达此地。   不由忍痛,暗暗观察。   只见相比于天宫的神圣与奢华,玉虚宫明显又有不同。   却是个:   门悬彩绣,地衬金毡。异香馥郁,漫道祥光。   霞飞红,烟散彩,瑞霭重重。   山青色,雾生花,香云袅袅。   岚光映日,尽是道德光华升仙阙。   紫雾缥缈,皆从无极世界出鸿蒙。   仙桃朱果能绵寿,瑶草琪花可救生。   天仙玉女来回走,彩凤神龙上下飞。   正是:   玉虚宫中神妙境,阐教至尊隐贤明。   敖丙被力士搀扶,行至殿外静候。   南极仙翁见他哀声不止,痛不欲生,心头默默冷笑。   故意吩咐道:   “我师尊正在里面,你不可再生喧哗,否则惊扰圣驾,万死难恕!”   敖丙痛的额头冒冷汗,真想大骂他几句。   你明知道老子疼的要死,还叫我噤声,故意找茬是不是?   不由断断续续道:   “仙翁,非是我没有忍性,实在是……实在是元神受创,无法抑制。”   南极仙翁呵呵摇头,半点没有同情。   甚至凑近过来,阴恻恻地道:   “太子要入乡随俗,这里毕竟是玉虚宫,不是天庭。”   却是想起上次被李长庚呵斥的事情,心生报复。   敖丙哆哆嗦嗦,点了点头,表面乖从。   等到对方不注意,突然挣开力士,一头扑倒在门墙上。   以头撞柱,大声呼喊:   “疼啊,疼死我了!救命,救命呐!!”   南极脸色一变,惊的失了神,万万没想到一番威胁,竟引得他变本加厉。   好歹是修成天仙道果的人物,居然这么不要脸面。   敖丙哪里管他。   明面上,自己可是抢回了姜子牙的草人,夺回了惧留孙的尸体。   对阐教而言,大有恩德。   我现在因公受伤,头疼的要死,你南极仙翁却还吧啦吧啦,威胁我不要出声。   这就是阐教的待客之道?   既然伱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了。   他一边用头撞柱,一边大声哭诉,声音冥冥渺渺,传遍神宫。   终于惊动里面的天尊。   不多时。   一个粉嫩嫩的童子从里面出来。   其白衣宽袖,玉面玲珑,穿莲花灯笼裤,黑青色布鞋。   手里托一只玉盘,玲珑剔透。   上面放一粒金丹,炫目光明。   出来脆生生的说道:   “太子,我家老爷赐你金丹一粒,治愈疼痛,望你切莫喧哗,扰乱视听。”   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对于要面子的人而言,你越是撒泼打滚,他越容易妥协。   南极仙翁气的老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   这里明明是玉虚宫,是他的主场。   如今威胁不成,反被敖丙讹诈一枚丹丸。   “不要脸,简直不要脸!”   他甩袖怒骂,道一声“泼贱的泥鳅”,扭头进了宫殿。   这一句听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可是对龙族而言,脏不可闻。   你道为何?   原来泥鳅同样是龙种,乃世间堕龙。   其有龙性,却无龙形;有龙运,却无龙命;有龙骨,却无龙相。   一生只能仰望风云,不能成龙,也不得升腾。   骂龙族为“泥鳅”,意思是你一辈子倒霉没出息,永远烂在泥里。   上一个骂这么贱的,还是“孙悟空”那只猴子。   敖丙脸色难看,一半疼,一半气。   老东西急了是吧?   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忍住痛,伸手夺过金丹,囫囵地吞进肚里。   霎时,一道光芒自喉咙间升起。   口中、鼻孔、眼窍、耳朵,纷纷喷出尺许长的神光。   泥丸宫里的元神如入温泉仙境,暖融舒适,热意腾腾,转瞬回复如初。   疼痛也似潮水一样,彻底消退。   “多谢仙童,替我谢过天尊!”   敖丙兴奋地起身,立刻恢复神采,拱手作揖拜谢。   仙童点点头,托着玉盘又看向力士。   “把姜师叔、惧留孙师伯抬进去。”   力士遵旨,抬着二人进殿。   独留敖丙在外面等待。   大殿之中。   元始天尊登八卦台,坐玄青色云床,手持拂尘。   那云床顾名思义,乃云做的床。   青蒙蒙、软绵绵,缥缈翻腾。   配上对方威严的面貌,璀璨的圆光,仙尊气度扑面而来。   下首左右,分别列着两班仙家。   燃灯、南极、十一金仙,赫然在列。   这时力士抬着姜尚与惧留孙上殿。   俩老头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直挺挺躺的笔直。   一个鼾声如雷,一个静谧死僵,形成鲜明的对比。   “清虚,取草人把姜尚唤醒。”元始天尊发话。   清虚道德真君拱手应是,快步来到惧留孙面前。   见他浑身僵硬,双眼大睁,怀里死死抱着草人跟太极图,默默一叹。   接着挥动手中拂尘,扫过其脸庞,试图帮对方闭上眼。   可连挥两下,惧留孙愣是不肯。   他表情一变,义愤填膺地转身,低头拱手。   飘飘大袖瀑布一样垂落,拂尘耷拉在臂膊上,声音悲愤:   “师父,师弟死不瞑目,我料里面必有冤情!”   “知道了,把姜尚唤醒。”元始天尊面无颜色,继续说道。   有没有冤情,他一审便知。   清虚道德真君不敢怠慢,再次用拂尘扫过惧留孙尸体。   草人飞出怀抱,飘到呼呼大睡的姜子牙上空。   清虚吐一口法气,稻草扎的小人儿无火自燃。   飞出朦胧虚幻的光影,绕空而舞。   “子牙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法气裹住姜尚魂魄,一发儿飞进窍中。   子牙顿时清醒过来,迷迷糊糊,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一觉睡的可真沉呐。”   他砸吧咂嘴,似藏感叹。接着回顾左右,吓了一跳。   怎么一睁眼就到玉虚宫了?   赶忙起身,整理衣冠,拜见天尊及众位师兄。   “子牙,你受落魂阵主姚斌暗害,魂魄走失。   惧留孙为夺你魂魄,命丧其阵。   现既重新苏生,不可言语,且站到一旁。”   元始天尊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姜子牙满心疑惑,但还是听话的站到最末位。   这时又有一仙童进殿,打背躬身,恭敬垂告:   “老爷在上,弟子已自封神台取回惧留孙师伯的真灵。”   元始天尊点头,道一声“取出来”。   那仙童从腰后摸出一个红皮葫芦,揭开封口,倒出一团虚幻的金色光影。   矮矮胖胖,隐约可辨出是惧留孙的模样。   可惜高不过二寸,神态迷糊,浑浑噩噩,跟正常的灵魂明显不同。   天尊叹息一声,抬手在虚空一抓,吹一口气。   瞬间仙气袅袅,打着旋儿笼罩真灵。   转眼惧留孙便似充气一样,疯狂涨大。   呼吸的功夫涨成正常人大小。   但意识仍旧朦朦胧胧。   天尊吩咐童儿,“带他到地府入轮回,选个仁善之家,重新投生,补全魂魄。”   “师尊,不知要投生几世?”南极仙翁拱手问道。   元始掐算一番,现出愁苦复杂之色。   “须十二世方能圆满,届时,吾再还他一个锦绣前程。”   童儿领命,把惧留孙重新装进葫芦里,退了出去。   接下来。   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   公审敖丙!   “把龙三太子带上来!”   众仙家一听,顿时整肃精神,站的笔直!   外面。   敖丙听到传问,也肃穆起神色,大踏步迈入神殿。   走入后,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   青青地板,光可照人;粗粗神柱,直若擎天。   左边是灵鹫山中号燃灯,右边是长生不老寿仙翁。   顶负圆光生五彩,茫茫影耀有神功。   广成击钟催仙走,赤精敲磐赶清风。   灵宝法师微眯眼,道德真君作冷哼。   文殊普贤,目中喷须弥怒火。慈航黄龙,面上显嗔怪威风。   玉鼎真人,腰悬除神驱恶斩仙剑。道行天尊,手持清净无为玉拂尘。   又有云中子、姜子牙二人随附尾翼,对他默默点头。   “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敖丙默默哀叹,心里压力飙升。   这些都是积年的老仙,修道不知多少年月。   他还没出生时,人家便已在天地间纵横。   如今全员齐备,狞眉的狞眉,怒目的怒目。   饶是他料定自己不会出事,额头也不由冷汗涔涔。   面上还不得不强装出镇定,对众仙作揖行礼。   “敖丙拜见元始天尊,见过诸位大仙!”   他一揖到底,打背躬身,未等说话,不敢直腰。   元始天尊眯一双丹凤眼,拈指微捋胡须,直勾勾盯视。   敖丙顿觉寒毛乍起,压力如山,龙鳞恨不得炸开。   周围众仙的脸跟元始天尊一样冷,庞然的气势山岳一样催崩,海啸一般覆盖。   排山倒海似的向他压来。   气氛沉默,冷的让人直打寒颤。   足足七八分钟,竟然一句话没问。   敖丙便这样躬腰打背,雕塑般矗立。   这是元始天尊的下马威,也是阐教众仙考验人的手段。   一旦撑不住而露怯,迎接他的既是雷霆暴雨般的诘问。   稍有一句说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敖丙心里慌乱,面上死撑,七八分钟像受刑一样难受。   脑海不断告诫自己,“不用怕,镇定,我做的事没有任何破绽,只要我不说漏嘴,谁也查不出问题,顶多怪我笨手笨脚,大胆,大胆……”   今天有事耽误,只有两章 第94章 气势恢宏   十一名阐教金仙的气势,再加元始天尊的摄人目光。   刀子一样,剐在敖丙身上。   此刻他形单影只,没有天庭众仙为其辩解,更没有昊天上帝为他撑腰。   就这样苦苦支撑,不露声色。   “你可知如何破解十绝阵?”   元始天尊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诘问,如天雷炸响耳畔,激起敖丙心海风波。   十一位金仙瞪着眼,死死盯着他的表情,哪怕是眼光闪一闪,都逃不过群仙的耳目。   这真是一下子问到了根本上。   如果十绝阵有生人献祭,威力便会大为减弱。   那么这时凭借惧留孙所出庆元,是完全能够顶住黑风的。   但因为太子出的乃是元神化身,算不得生人,所以黑风才那样凶猛。   瞬间吹死了惧留孙。   是以。   倘若太子知道如何破解,惧留孙的死就跟他脱不了关系。   敖丙一听元始天尊开口,立马松了口气,可是转瞬间想到问题的关键,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要是回答不好,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前功尽弃。   迎接他的,将是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他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紧张,面如冷月,不卑不亢的答道:   “小龙不知破解十绝阵的方法,但曾研习过五龙阵,知晓一些十绝阵的厉害。”   说完,心里嘭嘭打鼓,不知这样回答是否过关。   “那你为何让五路龙神回宫?”元始天尊紧逼一句。   眼看十绝阵须人祭阵,敖丙马上叫五龙神回转,这里面没点事儿谁信?   “他们因口角打伤木吒,恃强凌弱,坏了水元宫的规矩,因此罚他们十年禁闭。”   敖丙镇定着说,努力控制语调,不让自己出现一丝波澜。   五龙神回宫是有正当理由的,而且返回日期提前了一年。   明面上应该跟十绝阵产生不了联系。   “那你为什么又让黄天祥去了东海龙宫?”   元始天尊声音更厉,大有回答不好便拿他问罪的架势。   如果说五龙神的回归,算是有正当的时间,正当的理由。   那么黄天祥的离开便太过于巧合了。   十绝阵都已经摆出来,姜子牙又陷入沉睡,正好没人压制敖丙。   于是对方便为所欲为,在西岐最需要的时候,调走黄天祥。   明眼人谁能看不出问题的所在?   敖丙心里也跟着慌乱起来。   倘若说他有什么地方没处理好,可能就在黄天祥离开的时机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   首先姜子牙那个老家伙,派人盯的太紧。   其次杨戬那个臭小子,又极富责任心。   tmd三天两头,隔着石门偷窥。   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当时又急着炼“第二元神”,所以调黄天祥离开的事就一拖再拖。   等到真正有机会时,闻仲已领着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时调走天祥更显的不合时宜。   他心中念头闪过,不得不装出思念的样子,回答道:   “我离开龙宫已久,父亲东海龙王又要准备度三灾利害,心中岂能不存挂念?   因而派天祥到龙宫探望,免得发生意外。”   “呵呵,好,好一个意外!!”   天尊冷笑,已经知道答案。   十绝阵到底如何破,敖丙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故意派元神化身下了落魂阵,坑死了惧留孙。   只是他每次行动,都有正当理由,让人抓不住把柄。   元始乃阐教教主,正道高人,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因为自己的臆断而杀死昊天上帝的香饽饽。   可惧留孙的仇,不能不报!   太乙真人的仇,不能不报!!   那关乎他的颜面。   “敖丙,伱很聪明,但有时候又太聪明。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机心再重,也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天尊的声音冷冷传来,明显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他如此说,分明是懒得装了。   现在是你知道是我做的,我也知道是我做的,可相互因为没有证据,拿不下对方。   敖丙听到,不由跟着冷笑起来。   既然你不想装,那我也不装了。   他直起腰杆,当着众仙的面站的笔直。   那泰山般的压力,也不能压弯他的骨头。   “好叫天尊知晓,小龙机心不重,只是时刻有一颗防人之心而已。”   他目光斜睨,冷哼着扫向在座金仙,大声问道:   “汝等自诩正道,高高在上,今天小龙倒想问问。   哪吒身死是我的错吗?”   众仙默然,谁也不敢开口。   哪吒打死巡海夜叉,又用混天绫震塌龙宫,按罪当斩,当然算不得敖丙的错。   他们不说话,敖丙接着又问:   “太乙真人身死,也是我的错吗?”   左右表情微变,想要发怒。   可面对太子灼人的目光,将要出口的话又生生噎住。   大家师出同门,太乙的为人谁不清楚?   其性格乖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同为正道,做事往往十分出格。   如果不是行动有效率,能办事,根本得不到元始天尊的喜爱。   哪吒那次事件,更是一味袒护,暗杀正神,有违正道宗旨。   死了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众金仙被问的哑口无言,敖丙气势愈发强盛。   这回不再是问十二金仙,而是直勾勾同元始天尊对视。   双方目光接触,他顿觉眼球刺痛,酸涩无比。   仿佛直视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轮煌煌大日。   但即便如此,敖丙仍强硬地睁着眼,睁着布满血丝的眼。   “敢问天尊,您贵为阐门掌教,正道魁首,讽截教为披鳞戴角,乱行无端。   莫非不知道惧留孙的所作所为?   他的死,也是我的错吗?!!”   一句话,如九霄惊雷,震贯神宫,   其中有正气,有浩然,更有问心无愧!!   群仙闻言,勃然色变,纷纷怒喝“大胆!!”   古往今来,谁敢在玉虚宫跟教主这样说话?   “你区区东海小龙,找死不成!!”   清虚道德真君甩开拂尘,怒冲冲指着敖丙,按耐不住心里的杀意。   太子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元始,只有阐教教主。   灼灼目光之下,元始天尊表情沉默,渐渐垂下眼皮。   那比太阳还要恢弘的眼神,也跟着收敛锋芒,日落般坠下西山。   你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既然大家都是明牌,真的扯下了这块遮羞布。   那么谁对谁错,岂能分不清楚?   惧留孙去西岐的目的他知道。   一是为救子牙,二是送敖丙上榜。   所谓“伤人者人亦伤之”。   他既然有害人的心思,最后被害死也正合天理之循环。   岂能因为是阐教金仙而豁免?   如今敖丙质问,让这场审讯更显得荒唐。   你的弟子怀着杀我的心思,让我反杀了。   结果你就兴师动众的来找我的责任。   如此作为,还阐教教主,正道魁首?   你跟你嘴里乱行无端的截教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敖丙话里话外的意思。   即使没有明说,可他却听的清楚。   他是元始天尊,是混元教主。   他能教出太乙真人、惧留孙那等恶徒。   也能教出玉鼎真人、云中子那样的良善。   更能教出广成子、赤精子那样的老实人。   而阐教的传统偏偏又是:   徒弟怎么样,师父就怎么样!   所以太乙身死时,他的心中有圣人面皮被扫的恼恨。   受到敖丙质问时,又有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   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明牌对明牌,结果究竟是谁的错?   作为天尊,他的心中早有答案。   “你走吧,惧留孙的事情本座不再追究。”   他意兴阑珊地垂下眼眸,周身凌厉的光芒忍不住黯淡。   此时此刻,即使是圣人的心也有一些颤抖,似压着一块石头。   敖丙那一身浩然正气,凌厉非凡,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能大声斥责,说哪吒的死是冤枉吗?   他能理直气壮,说太乙被斩是委曲吗?   他能恼羞成怒,因为惧留孙被落魂阵所杀,而灭掉敖丙吗?   不能,他通通都不能。   这个世界是法与理的世界。   他是混元教主没错,但还做不到为所欲为,一手遮天。   太子见状,哈哈大笑,笑声豪迈而雄壮。   转身大踏步走向宫外。   你出明牌,我也出明牌。   明牌对明牌,阴谋自然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元始只要顾忌脸面,就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而且这人的心中,未尝不知道是非对错。   只是因为其教主的身份,不肯承认错了而已。   嗒嗒嗒……   随着脚步声远去,他坚毅而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大殿门口。   众仙沉默着,面面相觑。   云中子憋了半晌,嘴唇蠕动,终于忍不住低头出声:   “有句话弟子本不该说,只是太乙师兄之死,确实怪不得旁人,何必迁怒?”   “云中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话音落下,道德真君立即大喝,“同为一教门徒,汝岂能偏向外人?”   “我不是偏向外人,我是觉得这样做事不对!”   二人不顾风度,当堂争论。   左侧班首。   燃灯道人坐于蒲团,眼中闪过一丝奇异。   说实话。   他活了这么多年,即使已经修成大罗金仙,也不敢跟元始天尊那样说话。   可敖丙不仅说了,还堂而皇之,完好无损。   区区天仙道果,叫板混元教主,简直让人惊叹。   这让他默默点头的同时,又不免感觉是个威胁。   不由进言道:   “以吾观之,此子气魄非俗,有大帝之资。   若放他龙游于天地,势必难制也。”   言下之意,是想劝元始天尊不要优柔寡断。   什么对对错错,正正邪邪,管那么多干什么?   只要符合自己利益,该杀的杀,该除的除,有什么所谓?   名声那玩意儿,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遮羞,不需要的时候屁也不是。   元始天尊就是太迂腐,太在乎脸面。   要是放了他当教主,区区敖丙,早上封神榜去了。   对了,还有这个云中子。   也是个迂腐的蠢蛋!   要不是天生福慧,福德加身,早夭折在修行的路上了。   哪有资格在玉虚宫里说闲话?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第95章 再得神通   作为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说话一向颇有分量。   他劝元始先下手,将威胁扼杀于萌芽中,立刻引来清虚道德真君的赞同。   “老师所言大为有理,”   道德真君一甩拂尘,面上满是认同与严肃。   十二金仙之中,他与太乙真人先后入门,关系最为亲厚。   如今太乙身死,相互便少了扶持,难免有许多不便。   再加上他这人做事风格也有些不讲究,对敖丙的意见自然最大。   就听他侃侃而谈道:   “我教先后损失两位金仙,皆与敖丙有关。且每次全是先发,最后却遭反制。   可见此子谋深似海,智广如渊。   如今既已结下深仇大恨,岂能再谈什么对错?”   “师兄所言大谬!”   他话音刚落,云中子便不满地接话,皱眉冷哼道:   “我辈堂堂正道,立于天地之间,不谈对错谈什么?   常言说:‘人为善,福虽未至,祸已远离。人为恶,祸虽未至,福已远离。’   有怨解怨,有冤伸冤,乃正道也。   为一己之私,明知错而强为,岂非违逆天理?”   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派义正言辞。   旁人也没有怀疑过他是否真心。   因为在阐教众仙中,你可以怀疑所有人的人品,包括元始天尊。   但唯独不能怀疑云中子。   他乃福德真仙,做事一直守心持正。   曾经女娲派遣狐妖祸乱殷商朝纲,这本是符合阐教利益的事情。   但只有云中子不忍天下苍生受苦,进剑除妖。   别人修仙装的是自己,唯独云中子心里装的是苍生。   “师弟,你果不愧是福德真仙呐。”   道德真君表情渐冷,被他大义凛然的话刺激的下不来台。   当着众人的面,他还从来没有被这样怼过。   而且对方站在道德制高点,吧啦吧啦,高谈阔论,反倒显的他像个小人似的。   “你既然谈福谈德,那为兄倒要问问伱,你当殿如此跟师兄说话,有德与否?”   “哈哈,理不辩不明,道不辩不清。”   云中子毫无退让,哈哈大笑。   说不过就拿辈分压人,谁能心服?   “师兄,既然你只讲亲疏,还修什么仙道?   不如直接上天庭做官去吧。”   “你……”   道德真君瞪眼,手指不自觉用力,珠圆玉润的拂尘把手,被他捏的嘎吱作响。   燃灯道人也不悦地皱起眉头,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云中子。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当堂驳斥长辈,全无礼数。   他话里话外,说的哪里是道德真君,分明是在点燃灯自己呢。   ‘可惜,这小子不是我的徒弟,否则我真要好好削他一顿。’   他心里暗暗想着,不免又望向元始天尊。   “教主,您怎么说?”   云床上。   元始天尊静静盘坐,听着他们的争论,心里五味杂陈。   无论是太乙真人的事,还是惧留孙的事,敖丙都占着道理。   道德真君论亲疏、云中子谈大义、燃灯道人说未来,似乎谁都没错。   不过圣人既已开口,便再容不得旁人置喙。   “我说了,惧留孙之死,为师再不追究。   汝等现在立刻回山,好生准备,不日往西岐破十绝阵。”   天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他既然当敖丙的面保证,就不会重新反悔。   众仙听的神色一凛,知道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不由齐声称了声“是”。   唯独燃灯道人有些心不在焉的低头,眼神闪过一丝不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堂堂混元教主,为了区区脸面,做事竟然婆婆妈妈。   这阐教简直越来越没前途了。   ···   玉虚宫外。   敖丙施施然走出宫门,心情愉悦。   今天当着阐教众仙的面,他露了一次大脸。   虽然笃定自己一定会没事,可过程仍然惊险刺激。   尤其十二金仙,气势如山似岳,压的他气都难喘。   还有元始天尊那眼神,嘎嘎勾人。   吓的他小心肝这会儿还在嘭嘭直跳。   好在他全程都表现的不错,成功摆脱惧留孙死亡事件的纠缠。   这时其元神颤动,浑天宝树也发来贺电。   原来他先是躲过惧留孙的坑害,又顶住了元始天尊的盘查。   劫气纠缠,让宝树再次长出一枚仙果。   果然好事成双。   敖丙乐乐呵呵,准备运转元神探查,脚步停驻时,耳边听到一阵呼喊。   “敖丙,敖丙。”   抬起头,杨戬站在麒麟崖上,向他遥遥招手。   自己的坐骑狰狞也在那儿,悠闲地趴着。   他暂时熄了查看的心思,忍不住迈步走上前。   “敖丙,我师叔师伯情况怎么样?”   一见面,杨戬便迫不及待的问。   二人是他带上山的,没有个交代的话,他可不敢贸然下山。   “姜子牙活了,惧留孙死了,天尊把他投入轮回,须十二世方能重修。”   敖丙言简意赅,把结果说了出来。   杨戬听到,顿时陷入茫然。   半晌后,望着玉虚宫发出一声叹息。   “未想十绝阵竟如此凶戾。可怜我师伯多年苦修,今日一朝沦丧。   可悲!可叹!!”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悲天悯人的样子。   太子腻歪地瞥了一眼,撇着嘴,翻身上了狰狞。   “你怎么把别人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   他人有他人的造化,你自己有自己的修行。   仙路唯艰,何苦长叹?”   “话怎么能这么说。”   杨戬不满,瞪着眼斜望他,这人热心的时候热心,冷漠的时候也忒冷漠。   “惧留孙到底是我师伯,我岂能不关心他。”   “那你自己关心吧,反正他又不是我师伯。”   敖丙打了个哈欠,没心没肺,催动狰狞跳在空中。   左右那老东西也不是好人,他巴不得对方死的干净。   狰狞吼啸一声,驮着他一跃而起,半空中足下生云,快速奔向天际。   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晚霞似火,燃烧着半个天空。   初看时红彤彤的,浑然一片。待到定睛看时,深浅不一,浓淡各异,千变万化。   敖丙被景色所迷,一时玩心大起,叫狰狞驮着他冲进云霞里。   自己则呼呼吐出一阵清风,把云儿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直至玩的尽兴,方才沉下心神,查看起浑天宝树。 第96章 震光霹雳   金黄色的树儿熠熠生辉,成长的非常茁壮。   粗大的树干甚至需要数人合抱,方能围拢。   看的出,这棵树已经越来越茂盛了。   抚摸着坚硬的树身,敖丙不禁微微一笑。   他与树相互共生,一同扶持,也不知二者会走到哪一步。   “混元路上,你我共勉!”   他发出感叹,内心带着类似的期许。   黄金一样灿烂的仙树立即摇晃枝稍,垂下一根树丫。   上面赫然挂着颗鲜嫩嫩的果子。   红如血,赤如火,形若朱果。   敖丙摘下果实,吞入口中。   熟悉的滋味再次涌上心头,甘甜味美,堪比蟠桃。   与之一同的,还有娟娟细流般的信息,暖暖地淌过心扉。   他一下知道了神通的详细情况。   【霹雳震光遁法】   随心而动,随念而行,瞬息万里,无影无踪。   这是新神通的介绍。   它不需要像“腾云驾雾”那样跌足而起。   也不需要像“筋斗云”一样翻个跟头。   更不需要像“五行遁法”一样发动时先掐诀念咒,借助媒介。   【霹雳震光遁法】省掉了所有的施法前摇,念动即发。   如同西昆仑散人陆压一样。   别人发动遁法,总有个前置动作。   他是直接化一道遁光,飞天而走。   等你反应过来再追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数千里之外。   而相比于陆压的遁光,【霹雳震光遁法】还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优势。   即:无影无形。   听起来似乎莫名其妙,瞧不出哪里厉害。   其实里面大有文章。   你想一想。   别人遁光一发动,往哪个方向飞一目了然。   只要伱飞的比别人快,总能够追的上他。   可【霹雳震光遁法】一发,上不见遁光,下不见人迹。   四面八方,无影无踪。   往哪跑了你都分不清,更何谈追赶?   只能看着空无一物的世界,望洋兴叹。   “如此厉害,确实是保命神技!”   他欢欣雀跃,准备立马尝试一番。   于是心头动念。   霎时间。   天地间一片红光,漫天盖地,铺陈数十里。   其中夹杂霹雳之声,宏伟震撼,让人心旌摇曳。   再看原地,敖丙人已消失,留下一头狰狞,吓的四爪在虚空乱蹬。   等到它冷静下来,才发现主人已然消失。   狰狞茫然地眨了眨眼,一会儿跑到东边,一会儿找到西边,全不见敖丙身影。   躲猫猫是吧?   他嗷呜一声,心道这么大年纪了还玩这出。   嗅着鼻子在空中闻一闻,接着合身一跃,扑进一团红彤彤晚霞中。   嗷呜(找到你了!)   他在里面一阵翻找,搅的晚霞雾一样散开,仍不见主人踪迹。   这下子,终于是有点慌了。   嗷呜~嗷呜~   狰狞口中发出虎吼般地低啸,急的上火。   这人能到哪去儿?   明明刚刚还在。   就在这时。   天空突地再次爆出一团红光,弥天塞地,炸响霹雳雷霆。   狰狞吓了一跳,威严的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惊惶。   又来了,又来了!   刚刚主人就是被这道声音炸跑的,现在轮到它了。   它惶急低头,想要逃遁,突然感觉背上一沉,骇的心慌。   本能扭头一咬。   钢牙紧锁,如咬金石,硬的牙都恨不得碎裂。   “好孽障,你胆敢噬主?”   敖丙的声音从背上传来。   狰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慌不迭松开口,惊恐摇头。   表情仿佛在说: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还说没有?刚刚明明咬我一口。”   敖丙抱着胳膊,似笑非笑。   “这才几天,你就又想改换门庭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   狰狞摇头晃脑,嗷呜吠叫,心里真是有天大的冤枉。   那一声霹雳红光,敖丙直接人没了。   再一声红光霹雳,对方又紧跟着出现。   这神出鬼没的,谁遇见不得吓一跳?   太子也并非不明事理,瞧它吓的浑身发颤,忍不住哈哈一笑,重新恢复神采。   “逗你玩的,别那么严肃,此乃我‘霹雳震光遁法’。   发时红光漫地,霹雳交杂,先让你适应一二。   免得哪天老爷我再用出来时,你心惊肉跳,丢了分寸。”   好家伙,有这种遁法你不早说?   狰狞松了口气,幽怨嗷呜两声,点头表示知道。   敖丙骑坐鞍桥,不免又叮嘱它:   “往后我一旦用出此遁法,必然情况危急。   你见到红光起时,切记不要犹豫,撒腿便逃,能保一命是一命。   若是实在逃不掉,投降亦可。”   啊?   投降也行?   狰狞摇着尾巴,不可思议。   以往九龙岛四圣可从来没有交代过它这些,坐骑的性命对于主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现在敖丙为了让它活命,竟然允许投降?   不由在心里对他多了几分认同。   太子嘻嘻哈哈,假装看不见它的表情,吩咐对方调转方向。   这回不是往西岐城走,而是武夷山。   既然知道剧情的优势,那就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他不是迂腐的蠢材。   惧留孙身死,接下来十绝阵肯定顶不住阐教一众金仙的攻伐。   那么赵公明出山就成了定局。   按书中情节,赵公明乃截教外门大师兄,堂堂大罗金仙。   又身负二十四颗定海神珠。   凭借此珠,他打遍阐教十二金仙无敌手。   连燃灯都被撵的像条狗一样。   如果不是遇到武夷山的萧升跟曹宝,恐怕凶多吉少。   敖丙现在跟阐教已经打成了明牌,往后冲突肯定少不了。   既然如此,与其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布局。   你燃灯不是靠落宝金钱逃过一命吗?   我直接把法宝提前借走!   没有了萧升曹宝的帮助,相信燃灯再被赵公明追赶时,多半凶多吉少。   当然,他也不是存心想要害死对方。   说三道四,还不是那句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燃灯不找他的麻烦,他再用落宝金钱救对方也无妨。   可若是燃灯执意找事,像惧留孙一样准备害人……   那不好意思,我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该干的事,我现在才区区天仙,没那么高的境界。   因而燃灯是死是活,不取决于敖丙,而是取决于他自己。 第97章 上武夷山   敖丙骑着狰狞,一路前往武夷山。   说来他跟萧升曹宝已经有差不多几年时间没有联系。   当年因对方度三灾利害,遭阴火焚身,命悬一线,他舍了一枚八宝金丹,同对方结下善缘。   现在需要用到这份人情,又不知二人会否给面子。   一路思虑之间,已是远远望见武夷山。   等到抵近寻找到洞府,一眼便看见两兄弟。   二人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在树下专注弈棋。   当狰狞从天上而降时,着实给他们吓了一跳。   待看清是敖丙,又露出古怪的神色。   “二位道友,别来无恙乎?”   敖丙步下坐骑,拱手上前,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微笑。   萧升、曹宝则放下棋子起身,作揖行礼,促狭的道:   “太子一别经年,没想到还记得我们两兄弟。”   “哈哈,哪有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敖丙摆摆手,“若非我事务缠身,早已到此找道友闲游。   二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我可是羡慕的紧呢。”   “太子这话可别说给我们听,得说给该听的人听。”   萧升大笑,背着手在前面引路,邀其进入二仙洞。   曹宝也怪异地眨眨眼,嘿嘿直笑。   他们举止怪异,话藏机锋,让敖丙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心想这俩人咋回事?   怎么一见面就话里有话,阴阳怪气的?   莫非他们已经料到我要前来借宝,所以故意拿话堵我?   他心里带着疑惑,表面沉稳如山,随同一起进洞。   萧升取来大红袍、曹宝接来山泉水,用真火烧的滚烫沸腾。   接着为敖丙沏上茶。   热腾腾的烟气缥缈,似天女洒下仙花,带给人一股浓浓的陶醉馨香。   曹宝打望洞口,狰狞交迭两只前爪,头枕在上面,百无聊赖。   他不由好奇地问道:   “道友从何处得此奇兽?模样好生威武。”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   敖丙酝酿话术,本想着如何开口,闻言立马来了精神,道:   “此乃我在战场中缴获,本是九龙岛四圣……”   巴拉巴拉,他提起话头,一下便像洪水决堤,再也止不住。   当即将辅佐武王姬发,遇九龙岛四圣,除魔家四将等事情,一一道来。   二人听的不住点头,津津有味。   心想敖丙果然经历丰富。   他两兄弟隐居深山数百年,还没有人家几年时间过的精彩。   不由又是羡慕、又是惊险、又是感叹。   直到谈及眼前,敖丙逐渐说到正题。   “俗话说兵凶战危,闻仲请来许多截教高手,各个身怀绝技。   吾纵是天庭上将,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因此特来叨扰。”   “莫非……”   萧升表情迟疑,与曹宝对视一眼,向敖丙问道:   “莫非太子是想邀我二人下山襄助?”   “不不不,误会了,误会了。”   敖丙连连摆手。   这时候把他们带到西岐战场,简直是给燃灯白送祭阵的材料。   他可做不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儿。   “我是想向两位道友借落宝金钱一用,战场好作防身。   用完之后,立刻归还!”   他是东海龙三太子,又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说借肯定是会还的。   而且以前他还救过萧升,对方不可能不借。   因而来武夷山的时候,他就没打算空着手回去。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借的话刚一出口,萧升曹宝竟面面相觑,齐齐摇了摇头。   “太子莫怪,若是邀我二人下山襄助,刀山火海我等也不皱眉头。   可要说借落宝金钱,那真的万万不能借给你。”   “为什么?”   敖丙奇怪。   命都愿意给,借个法宝不愿意借?   难道是害怕我昧下他们的东西?   他念头闪转,心里不由得有些生气。   当年自己连昊天上帝所赐八宝金丹都愿意赠送。   如今有事相求,这哥俩竟然推三阻四。   不!   不止是推三阻四。   打从他见到萧升曹宝开始,二人就话里有话,跟他打什么机锋,说什么哑谜。   一副云山雾罩,鬼迷日眼的样子。   没想到哇。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俩小子居然是这样的人。   他沉下脸,感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狗,坐在那准备听听二人有什么理由。   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四,非把这段交情断掉不可。   萧升二人乃积年的散仙,多少也能察言观色,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其心里不痛快。   对视一眼,双双“噗”的笑了起来。   “太子可是在埋怨我们两兄弟不近人情?”   敖丙僵硬着脸,没有说话,默默呷了口茶。   这副沉默的样子,又让两个人忍俊不禁。   曹宝大笑道:“太子埋怨我们,却不知也有人在埋怨伱哩。”   “埋怨我?”   他的神色终于动了动。   自己最近得罪过的人,除了阐教就是阐教。   不过那些金仙高高在上,断然是跟萧升曹宝扯不上关系的。   那除了他们,还有谁埋怨自己?   “二位道友,有话不妨明说,我是个老实人,兜不得圈子。”   他和缓了表情,准备听个详细。   萧升笑眯眯地道:   “太子从前救过我的命,贫道虽居山野,但也晓得知恩图报。   别说借法宝,就是送给你,那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我现在确实借不得。”   “为何呀?”   敖丙眨巴眼睛,心头愈发迷惑。   曹宝端茶轻啜,热腾腾的雾气罩住他的脸,映的五官有些模糊。   “因为落宝金钱已经被别人借走了。”   “什么?”   敖丙大惊,茶杯都险些抓捏不住。   在他的计划里,“落宝金钱”可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想要拿捏赵公明,非此宝不可。   现在竟然被借走了。   “是谁借的?什么时候?”   他情急失措,一把抓住曹宝的手腕。   “借的人太子也认识,人家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   萧升端着茶盏,熟练的轻轻吹气,头也不抬地回答。   说话间,又似想起什么,接着补充道:   “对了,人家还让我们给太子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敖丙瞪着眼睛,目光炯炯。   表面平静,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人家说,太子可还记得南天门前的那只玉簪吗?” 第98章 再见公主   “南天门前的玉簪?”   听到这个,敖丙瞬间醒悟过来,继而放松,表情哭笑不得。   还以为是别人洞察他的计划,先一步借走“落宝金钱”。   没想到闹了半天,竟是龙吉公主在悄悄捣乱。   不过对方这话留的……   怎么听着那么幽怨呢?   是了。   敖丙喝了口茶,终于回想起来。   自己曾经同公主游玩,态度热情,幽默风趣,早把个少女撩的心花怒放。   可回宫之后,诸事缠身,甚至连句口信都没有向对方带过。   相当于正恋奸情热的时候,一方突然消失。   忽冷忽热的态度,搁前世简直是妥妥的渣男。   她一定是希翼地等在青鸾斗阙,每天盼啊盼啊……盼望着敖丙能随早晨的朝阳那样出现。   可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公主忍了这么久,终究是忍不住的。   大概龙吉已经算到自己会到武夷山借宝,因此先一步下手,好让敖丙能回想起,凤凰山还有个人儿在等着他。   唉,这傻姑娘……   想我的话,你大可以来找我嘛。   整这么些弯弯绕绕,让人好生无奈。   他摇头叹息,故作苦恼,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真实的心情。   有些人,即使只是单纯的想起,嘴角也会忍不住微翘。   于是他起身拱手,再无前番芥蒂,恨不得马上奔赴青鸾斗阙。   “二位道友,多谢提醒,若非两位提示,我险些误了大事。”   萧升曹宝哈哈大笑,同样起身,促狭的对他眨眼。   “太子有心说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面对公主。”   “正是正是,女人心,海底针,万万揣测不得滴。”   两散仙一唱一和,笑藏揶揄,让敖丙都有些不好意思。   直到说说笑笑,送出门外,他方才想起提醒道:   “二位道友,我观汝等眉间气象,略显晦暗,近日恐有灾祸。   不如我修书一封,请你们先到东海龙宫避一避。”   他话说的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却是思虑到封神事端严重,书中萧升被燃灯连累,遭赵公明一鞭打死,曹宝也被对方祭了红水阵。   虽说封神时,二人皆被封作财神。   但天上规矩森严,到底比不得人间逍遥自在。   往后他们再想闲云野鹤般的对弈,很难找到机会。   而且好巧不巧,赵公明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肯定要给二人小鞋穿。   然而想归想,敖丙心里不由又跳出一个念头。   萧升曹宝乃人间散仙,五百年担心一次三灾利害,看似逍遥,实则仍有利剑悬于顶门。   或许上天为官也并非不是好事。   他一时踌躇,觉得还是别替人家作选择的好。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毕竟封神对有些人是灾祸,对有些人又是难得的机遇。   遂按住立刻前往凤凰山的心思,道:   “二位可知,我堂堂天庭上将,为何要下界襄助武王姬发?”   听到有灾祸临头时,萧升曹宝就已经吓了一大跳,正准备问个清楚。   谁知敖丙不等说话,又反过来问他们。   顿时搞的两兄弟摸不着头脑。   “我等闲居山野,确实不知,烦劳太子解惑。”萧升严肃表情,凝重的道。   敖丙也不卖关子,直接把封神大战的原因说了出来。   接着道:“二位若是无心仙道,可借此战争,登抄神道。   若不愿走神道,便拿了我的书信,到东海龙宫避一避。”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有点发懵。   别看天庭封神的事情好像闹的沸沸扬扬,随便哪个人都知道。   其实这个消息一直保持的相当隐秘。   连西岐武王都不清楚。   书中姬发祭祀封神台的时候,姜子牙可是连哄带骗,说祭祀的乃是岐山,方才糊弄过去。   所以一切的消息,都只在阐截两教内部而流传。   像萧升、曹宝这样的散仙,信息闭塞,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陡然得知,不免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敖丙静静等待,倒也没有催促。   二人能将“落宝金钱”相借,可见确实是把他当朋友。   既然是朋友,总不好看着哥俩儿稀里糊涂的死亡。   那不是他为人的风格。   半晌。   两兄弟接受了消息,回过神来,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我等闲云野鹤,散漫惯了,又久居深山,不通人情世故。   倘若上天为官,恐寸步难行,免不得被人打压。   还请太子修书一封,让我兄弟到龙宫避避。”   这二人对自己的认知倒是清晰的很。   书中他们收了赵公明的定海珠,死后又被封为赵公明手下。   确实难免受到打压。   现在继续修仙道,虽要度三灾利害,但总好过在天上蝇营狗苟,勾心斗角。   须知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神仙也不是无情,做不到完完全全的清心寡欲。   今天你一句话不对,明天他右脚先进门,说不定便会因此惹怒旁人。   二人修为浅薄,又无城府,岂能斗的过那些积年的老仙?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惹不起,躲得起。   敖丙也不废话,立马取了笔墨,为他们写了封信,叫东海龙王好生招待。   等到封神的风波过去之后,再言其他。   做完这些,才再次骑上狰狞,前往凤凰山。   ··   阳光和煦,天际蔚蓝。   微风似调皮的孩童儿,欢快的追逐、奔跑。   时而晃动树梢,惊起沙莎叶响;时而摇动风铃,发出叮当声音。   青鸾斗阙,诺大的花园里。   龙吉公主一个人坐在凉亭中,葱茏玉手捏着一朵桃花,蹙眉呢喃:   “他会来的……他不会来……   会来的……不会来……”   每说一句,她即摘下一片花瓣。   直到花儿被薅的光秃秃,正好数到“不会来”三个字。   少女顿时气馁的扔下花茎,任由它被风吹走。   过不一会儿,又轻抿朱唇,不甘心的摇头。   “不算不算,这把不算,我再重新数一遍。”   她嘀咕着,移莲步到桃树下,再次摘下一朵花儿。   正要计数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笑声,声如黄鹂儿般清脆。   “公主,伱再这样数下去,花园里的花儿都要被你摘光了。”   春桃笑意盈盈,款款走来。   打从跟那个龙三太子分别之后,她家公主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每天坐在房檐,捧着臻首,蹙眉眺望东方。   开始只以为她喜欢看日出。   后来才发现是在盼啊盼的等人,跟个望夫石似的。   众人不免有些好笑,忍不住当众问她: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龙吉总是羞红了脸,“我怎么好在他最忙的时候打扰他”。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算过敖丙的行程。   不是闭关修炼,忙。   就是宫中练法,忙。   又或者西岐大战,忙。   好像从来都没有休憩的时候。   这回她又算到敖丙准备上武夷山,求借法宝。   想到自己跟萧升曹宝也有讲道之恩,便提前一步,借了落宝金钱。   虽然是想引导敖丙到青鸾斗阙看看她,也猜测对方肯定会来。   但事到临头,又免不了患得患失。   万一……   万一他不来呢?   如果不来,我又该用什么理由去找他?   万一他真的需要落宝金钱,又因为被我借走而坏事该怎么办?   种种想法,一个接一个,不受控制的迸出,搅的龙吉又是苦恼,又是懊悔。   暗想自己实在不应该打扰。   春桃知晓公主的心思,扫了眼满地纷飞的花瓣,笑靥上前。   “公主,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先听哪个?”   龙吉愣了愣,沉吟片刻,决定先听好的。   “好消息是,龙三太子刚刚到了门外,求见公主。”   少女闻言,白玉般的脸上立刻透出珊瑚之色,娇如春花,丽若朝霞。   “他真的来了?”   她站起身,睁大一双晶莹澄澈的美目。   直到春桃点头确认,方才长舒口气。   一时间,心里压着的苦恼思绪、患得患失,全部烟消云散。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不过,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少女心思百变,压力一松,便又忍不住略微气恼。   是不是我不联系你,你就一辈子都不联系我?   她略有些气鼓鼓的想着,脚步却是不慢,迈莲步往花园外行走。   走到一半,突的想起还有个坏消息,顿时停了下来:   “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猜公主心里肯定生他的气,就又把他赶走了。”   “啊?”   龙吉大吃一惊,不敢置信,渐渐地,黑白分明的大眼中蓄起一层水雾。   “春桃,你怎么能自作主张。   我什么时候生他的气了?”   “可是……”春桃目泛神光,假装犹豫:“我刚刚明明见公主似带薄怒,分明是怪龙三太子慢怠了您。”   “那又有什么所谓,他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真的吗?”   “当然了”龙吉气恼的跺脚,泪珠儿终于不要钱的滑落,脚下步子迈的更快。   她要赶快把龙三太子追回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促狭的大笑,笑声浑厚,隐隐粗犷。   “这可是公主自己说的,不怪我慢怠,天地可证。”   龙吉顿了一顿,这声音太熟悉了,不正是那个让她日夜惦念的家伙吗?   瞬间喜透眉梢,转过身来。   只见春桃举止豪阔,摇身一变,即刻变作敖丙的模样…… 第99章 壕无人性   敖丙变化原身,笑容爽朗,长身而立。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怎么能把公主哄回来。   老实说,他两世为人,根本没怎么哄过女人。   上辈子纵横网络,虽阅片无数,终究没有进行过实战。   女朋友更是只局限于网恋。   这一世身份尊贵,身旁倒是不缺美女。   可因求仙心切,洁身自好,不敢胡作非为,害怕影响了道途。   现如今冷落了公主,还一冷就是好几年。   得亏今世之人本性淳朴,换到上一世,再联系的时候,恐怕人家孩子都已经有了。   也是他颇有些急智,思来想去,临时整出这样一个主意。   效果亦当真不错。   龙吉先被哄的流泪,又因见到敖丙而面露欣喜,再瞧男人促狭的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嗔怪。   忙擦了擦脸上坠落的晶莹,故意板着脸道:   “敖丙,你敢捉弄本公主。”   她话说出口,以为这样能吓住太子,但一撇眼望见对方,自己反而先忍不住笑起来。   随着绝美笑容的绽放,少女脸上雪白的肌肤跟着透出一层红玉般的微晕,真是晨露新聚,奇花初胎,说不尽的清丽绝俗。   敖丙一时看的有些悸动,不自觉上前两步,为其拭干泪水。   这僭越般的举动,任谁看了都要大吃一惊,呵斥他的冒犯。   但太子全不在意。   揶揄地玩笑道:“公主莫非如此惦念小龙?怎么一见面又是哭又是笑,让人好生迷惑。”   龙吉心里温馨,面上嗔怪,哪里肯承认。   扭过身子,带起一阵淡雅香风,走向花园。   “太子倒是终于想起我了,若非为借落宝金钱,怕是记不起还有我这样一个朋友。”   敖丙知她心底幽怨,迈步赶忙跟随,同时大倒苦水。   “并非是我有意怠慢冷落。只因元始天尊以太乙金仙功法为报酬,请我辅佐武王姬发,以完成封神大业,一时脱不得身。”   公主听到,身形微顿,娇哼的道:   “你若缺少功法,直接来找我便是。而且你是龙宫太子,为区区太乙之法卖命,凭白自贱了身份。”   听听,都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敖丙无奈苦笑,感觉升斗小民遇到了财神土豪,根本说不清楚道理。   萧升那些散仙苦修数百年,蹉跎无数岁月,仍证不得神仙。   四海龙族为官多年,鞍前马后,却证不得地仙。   能证“太乙金仙功果”的法门,一经出现。天下九成九的人都要为之拼命。   可这样珍贵的东西,在小富婆龙吉的眼里,只当得起“区区”二字。   甚至认为因此拼命是自贱身份。   伱拼了命想要得到的东西,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这就是天庭公主的资本与底气?   “话可不能这样说,”   二人结伴,来到花园的凉亭里,敖丙努力坐近一些,闻到的尽是公主肌肤上的香气。   “我从你这里求来功法,岂不让天下人以为我是吃软饭的,传出去如何见人?”   龙吉扭了扭身子,似是不适他靠的太近,红霞飞到脸上,一直烧到雪白的玉颈。   顿时高贵的公主变成一只糯糯的小猫,声音都小了三分:   “你管他人想法作甚,我又不……我又不这样想你。”   敖丙哈哈大笑,伸手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只是手到半空,又感觉有些操之过急。   便慢慢放了下来。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的功法即使传我,我又不能传给其他龙族。   元始天尊授我太乙功法,我自己能修,其他龙族也能修,此壮大族群之道也,岂能推拒。”   龙吉害羞归害羞,眼睛可没瞎,觑见他的小动作,心里既欣喜,又失落。   那一点绯红不免随失落而消退。   敖丙的话说的不错。   现如今天下法道众多,门户之见谁都有。   最明显的当属元始天尊教下。   瞧不起截教的行为、也觉得他们的法术多以害人为主、一味追求威力,走向了歧路。   瞧不起别人的同时,自然就抬高了自己。   这就是门户之见。   龙吉可以把自己的功法传给敖丙。   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不可能任由他在龙族传的到处都是。   所以壮大族群便无从谈起。   “你追求远大我也不拦你。”龙吉声音清脆,口角间浅笑盈盈。“那你这次借落宝金钱是做什么用?”   敖丙不敢说实话。   他防备并反坑燃灯的想法只在心里打转,说出来天地便有感应。   若被元始天尊算到,又是一桩麻烦。   遂推脱的道:“为了防身呗。   那闻仲最近亲征西岐,仗着是截教三代内门弟子,教中人脉颇多,所以请了许多高手。   为防万一,我总要多作些准备。”   “啊?”龙吉抬起头,点漆般的双眼中带着担忧,“那我把我的法宝也一并给你。”   “这……不好吧?”   敖丙讶异地挠了挠头,没想到对方这么热情。   龙吉却不由分说,取出宝囊,一股脑地掏出一堆东西。   “这是天香膏,专治火毒。”   “这是玉虎丹,能接断骨。”   “这是灵媒玉露,能治魂魄之痛。”   “这是八宝金丹,能够起死回生。”   “还有我的四海瓶、乾坤针、雾露乾坤网、二龙剑、鸾飞剑……”   她林林总总,掏出丹药跟法宝,搞批发似的,摆满了一整个石桌。   一时间宝光熠熠,神芒璀璨,照的敖丙眼都花了。   咱就是说。   至于吗姐妹?   知道的以为我是借落宝金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上你这儿进货来了呢。   然而龙吉掏完这些,仍旧不觉得满足,表情有些遗憾的望着天空。   “可惜,我现在还上不得天,不然可以再借来我母亲的素色云界旗。   那宝贝最擅长防御,展开来奇象氤氲、天地皆明,定能护你的周全。”   敖丙顿时汗流浃背。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玩意儿又名聚仙旗,每次金母开瑶池盛会,都会将此旗展开。   三界群仙,立即便知盛会开始,赶来赴宴。   想来你作女儿的舍得,瑶池金母估计还舍不得。   而且敖丙也不敢因为自己这点事儿,惊动上天。   但是望着面前这些丹药跟宝物,他一时又有些犹豫。   桌上东西尽皆珍贵,关键时刻能够保命,到底拿还是不拿? 第100章 丧门星至   龙吉一股脑拿出许多宝贝,光芒灿灿,神光隐隐,倒让敖丙陷入踌躇。   在他心里,法宝在精不在多。   而且他虽答应辅佐武王,但又不是把命卖给对方了。   根本没有效死力的想法。   但公主那么一番好意,他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这……   这可真是害苦了我呀!   他表情有异,一时犹豫,倒让一旁公主产生误会。   关切的问道:“是不喜欢吗?”   敖丙刚要摇头,少女便恍然般的竖起葱茏玉指,开始自言自语:   “是了,这些法宝形质多为女式,你用出来确有不妥。”   她沉思着,突的回想道:   “上次我以二龙索擒获太乙真人九条火龙,如今那九龙正在我炉前负责火工之事,辅佐炼丹。   我不能离开凤凰山,要不……你带那九头火龙走吧。”   啊?   敖丙诧异茫然。   头一次有种被幸福包裹到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以为是仙女喂饭,结果她嚼碎了渡给我。   “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龙吉嘻嘻一笑,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   阳光下,她长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微风一吹,更显灿然生光。   大方的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用。”   话毕,又调皮的眨眨眼:   “当然,伱的我也随便用。”   敖丙心下感动,不由握住她温润柔腻的小手。   以龙吉的富庶,龙宫有的她都有,龙宫没有的她还有,哪里需要用到敖丙什么?   这样说,无非是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而已。   她真的……   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轻声问,目光有些火热。   迎着男人的眼神,少女羞怯地扭过头。   不知不觉,那一抹红霞又慢慢蔓延至脖颈。   “我们……我们是朋友嘛。”   她启朱唇,发皓齿,声音小到弱不可闻:   “而且,龙吉龙吉,龙见……则吉。”   最后一句,细若蚊呐,几不能耳闻。   也不知敖丙听到还是没听到,终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你说什么?”   “啊,没,没什么。”   少女心脏嘭嘭直跳,羞的脸上险些要滴出血来。   她敢对天发誓,刚刚已经是她最有勇气的一句话。   再想要她重复,简直千难万难。   真是个榆木脑袋呀。   她不禁有些气恼,但转瞬又被更多的羞怯所取代。   因为世间最尴尬的不是表白被拒绝,而是你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露心迹,人家却没听到。   可怜的公主,现在只想找个大点的地缝钻进去。   不由抽出雪白的柔夷,快速起身。   “我……我还有事,你……你先走吧。”   说完,白衫微动,带起一阵香风,匆匆向东而去。   “喂!”敖丙顿时喊住她,手指指向花园南面,“出口在那边。”   一下子,更让龙吉感觉无地自容起来。   不由羞涩掩面,步步莲花,转眼消失在眼前。   太子则笑盈盈坐回原位,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龙吉龙吉,龙见则吉?   满嘴顺口溜,你要考研呐?”   他在揶揄中自言自语,心情大为愉悦。   接着把桌上瓶瓶罐罐、法宝飞剑,全部装进龙吉宝囊,独留“落宝金钱”在身上。   出了花园,正巧撞上赶来的春桃。   对方未语先笑,体态盈盈,手中捧着一只光艳艳的金钵,里面隐约冒出火光。   “太子,我家公主叫我将九龙金钵、连同御使口决一并交给你。   她说,若九龙不听使唤,您大可用二龙索降服它们。”   说着,把钵盂递给敖丙,又传下一道口诀。   现如今佛教未出,只有西方教。   而道家一派,也有铜磐钵盂为法器。   敖丙低下头,只见九头赤炎炎火龙,迷你小巧,浑身火光,喷出炙热的三昧真火。   隔着金钵都能感觉到滚烫的热浪。   他点头微笑,将法宝放入豹皮囊,又把龙吉的宝囊交给对方。   “烦劳转交,就说公主大恩,小龙无以为报,他日定要……”   “定要什么?”   见其沉吟,春桃微挑秀眉,好奇地问道。   太子笑了笑,俯身悄悄一番耳语,瞬间逗的婢女噗嗤一笑。   “好好好,小女定一字不落,全部转告于公主。”   随后她将敖丙送到门外。   早有力士为其牵来坐骑。   敖丙翻身坐上狰狞,道声“去也”。   狰狞立刻四足一跃,跳上空中,足蹬云雾,奔赴西岐。   前脚刚走,后脚龙吉便紧追出来眺望,直到那道身影彻底化作一道小点,消失不见。   春桃巧笑嫣然,忍不住摇头:   “他在的时候公主赶他走,他走的时候公主又想要留,却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懂。”龙吉檀口微启,娇美中略带腼腆,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问道:   “他走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   “他要我将宝囊交给公主。”   春桃双手奉还,笑嘻嘻地凑近过来,神秘道:“他还说,公主大恩无以为报,他日定要……”   “定要什么?”龙吉蹙眉,紧紧追问。   “定要以身相许!”   快速地吐出几个字,春桃一时乐不可支,“他倒是想的美,想要当昊天上帝的女婿,哪有那么容易。”   龙吉听到,也跟着掩嘴轻笑,心想其实也没那么难。   ··   出了凤凰山,敖丙一路驾兽飞驰,奔往西岐方向。   元始天尊的功法没那么好拿,非得保武王成功伐纣,方能脱身。   而且战场中劫数频发,更利于他自己与浑天宝树的成长。   现在他已拿到落宝金钱、还被龙吉白送一只九龙金钵,太乙真人的遗产,十有六成被他继承。   凭此一身神通,再加那些犀利无比的法宝,玩转封神不还是小意思。   不过老话说的好,得意总忘形,忘形常生事。   就在他自信满满,以为大事可定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吓的他差点魂飞天外。   “道友,请留步!”   敖丙人都吓的僵住了。   如果说封神中谁能当得起丧门星之职,想必除了张桂芳,便非申公豹莫属。   桂芳有“呼名落马”,公豹有“道友留步”。   前一个叫谁谁晕,后一个叫谁谁死。   截教之所以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的往上送,申公豹功不可没。   被他叫一声,还能有好? 第101章 公豹阴谋   敖丙停住狰狞,深吸一口气。   别慌,申公豹本身没多大本事,也就欺负欺负姜子牙那种人仙功果的喽啰。   自己犯不着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呢?   惹急了我弄死他!   做完心理建设,他催动狰狞转过身来。   顿时一个清清瘦瘦的道人,骑一头吊睛白额虎,从后方追赶上来。   这人眉长眼细,颧骨高而腮少肉,留着八字胡,腰间一口宝剑,一派精明强干的模样。   见面先自拱手作揖,自报家门:   “贫道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弟子申公豹,见过道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使明知敌对,敖丙仍未忘记礼数,同样拱手回道:   “吾乃天庭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兼东海龙三太子敖丙,见过申道友。”   别以为你是元始天尊的徒弟就很吊哦,我还是昊天上帝的马仔呢。   果然。   申公豹一听脸色大变,眼神透露着紧张,不过转瞬之间,又恢复正常。   敖丙的大名他当然是听说过。   先败张桂芳,后杀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实力强不强,战绩就能说明一切。   他一直推算着西岐战场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   “原来是敖将军。”   他再一次拱手,露出敬仰的神色。   “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真三生有幸。”   “哪里哪里,些许虚名,不足挂齿。”   二人一番客套,申公豹接着骑虎问道:“不知将军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好家伙,你这么聊是吧?   他眼角抽搐,属实被敖丙雷的不轻。   这句话乍一听极有深意,细一想狗屁不通,全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将军,闻你乃天庭上将,身负巡视三界之职,为何不守本分,反而到西岐襄助武王姬发?   岂不知他乃反贼一路,乱臣贼子。   作为天神,您岂可助逆从恶?”   他带着疑惑,奇怪发问,一副‘我没有恶意,只是随便问问’的表情。   敖丙笑了笑,也不在意,随口回答道:   “道友误会了。   如今纣王无道,天下万民受苦,八百镇诸侯反的反、逆的逆,可见殷商已失天命。   我观姬发德才兼备,仁德爱民,当是一位仁主。   况且,并不是我非要襄助西岐。   实在是伱师父元始天尊以太乙仙法相赠,邀我下山帮助,吾不得不为而已。”   太乙仙法?   申公豹自动忽略了前面那一段长篇大论,念头着重落在“太乙仙法相赠”几个字上。   还以为是什么忠贞义士,原来是为利益所动。   能为利所动作者,必能为利所驱也。   不由哈哈大笑:“道友,你果真行错路也。   太乙乃人间散数,不入真流。他有大罗真法不传你,反教你太乙之术,岂不是误你的道途吗?”   敖丙眨眨眼,有点摸不准这小子的脉络。   “你的意思是……”   “要我看,天尊欺你在先,何必跟他讲什么道义?”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天下玄门正宗,除阐教外,还有截教。   正好我与他教中门人多有相识。   将军若是有意,吾自可引荐你投奔截教,寻个大罗真法,不必再拘泥于太乙散数。”   好嘛,你倒是真敢开口。   敖丙瞪大眼睛,我都说我是昊天上帝亲封的天庭上将了,你还劝我投奔截教?   你怎么敢的?   他心下好笑,面上不显于形,继续问道:   “不知道友认识截教哪位高徒?   恕我直言,截教虽有万仙来朝之势,但能当我师父的可不多。”   这话说的狂妄,但申公豹眼神全无变化。   九龙岛四圣那些真仙人物都栽了,可见人家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他嘿嘿一笑,以为敖丙有所意动,连忙介绍的道:   “我与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有旧,他乃道中高手、大罗神仙,一手御火纵火的本事天下难逢敌手。   太子若能拜他为师,何愁不能上进?”   敖丙笑了笑。   封神世界中,罗宣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自号“焰中仙”,本事也算强悍。   论法力,他是截教大罗仙。   论神通,他有三头六臂,一身火法。   论法宝,又有“飞烟剑、五龙轮、万里起云烟、照天印、万鸦壶”等五件火系装备。   一旦施展起来,满屏攻击,全是AOE伤害。   还有坐骑“赤烟驹”,四蹄带火,天马行空。   巅峰时期,其曾以一己之力,单挑“姜子牙、杨戬、黄天化、雷震子、土行孙、韦护”等六人。   这里面除了姜子牙,其他的全是阐教三代弟子中的精英人物。   有些即使是十二金仙也比不过。   敖丙虽有手段,但也不敢独自单挑这么几人。   可见罗宣确实是有些实力的。   但强归强,对方加点却太过于极端。   四维属性全点到火上了。   不被克制自然是大杀特杀,无人能敌。   可遇到克星,比如龙吉公主,他简直立马抓瞎。   龙吉一身法宝全是跟水有关,书中当场破了罗宣一身神装。   搞得堂堂大罗仙狼狈而逃,最后撞到李靖手里,被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活生生拍死。   你想想,那李靖是个什么修为?   早年只是个人仙功果的菜鸟,后来拜燃灯道人为师,再练也不过神仙。   大罗仙被神仙拍死,简直笑掉大牙。   不过罗宣死后,官封的倒是不小。   上四部“雷火斗瘟”,他直接封为“火德星君”,执掌火部,管天下万火,并纠察人间善恶。   不过不是敖丙看不起对方,但凭他的感觉,单挑的话,罗宣也不是不能斗一斗。   “此辈乃焰中仙,倚仗火法伤人。   而我是东海龙三太子,天生属水。   常言道水火不容,我拜他为师岂不自找麻烦?”   他断然拒绝,想都不带想的。   申公豹一寻思,倒也是这个道理,眼珠一转,再次想到一个人。   “我还认识九龙岛声名山炼气士吕岳,他也是截教大罗金仙,一手行瘟布疫的手段冠绝三界,乃截教门下第一人。   太子若是拜他为师,定能有一番作为。”   敖丙再次无语。   封神故事里,这个吕岳,名声比罗宣还要响亮三分。   其乃截教外门大罗金仙,擅长瘟疫之道,更是上古神人后裔。   生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三目圆睁。   跟罗宣一样,他同样有三头六臂,加点非常极限。   装备有指“瘟双剑,刑天印、瘟疫钟、定形瘟幡、瘟癀伞、瘟丹、八卦台”等多件法宝。   而且这人擅长炼器炼药。   封神世界里,黄龙真人贵为阐教金仙,穷的都快尿血了,愣是炼不出一件法宝。   可吕岳的四个弟子,人人会炼,且炼出的法宝在金吒、木吒中招昏迷后,连玉鼎真人都束手无策。   由此可见,吕岳本人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但也就仅限于两把了。   这人加点偏了科,纯纯一职业法师。   遇到玉虚宫三代弟子近战围殴,被打的满地乱跑。   偏偏口气大的离谱,自称乃是截教门下第一人。   连多宝道人、赵公明、三霄娘娘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也不是敖丙自命清高,实在是吕岳表现力多少有点差劲儿。   对比赵公明、三霄等人的战绩来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申道友,并非我一定要驳你的面子。”   他微微一笑,礼貌且和善的道:   “吕岳确实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我乃天庭正神,最忌滥杀。   瘟疫一道使用出来,遍地荒凉,人类牲畜难得幸免。   要是让昊天上帝他老人家知道,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摆摆手,意兴阑珊,催动狰狞转身。   “还是算了吧,我到别处看看。”   “别啊!”   申公豹不由大急,他好不容易说的对方心有意动。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能放敖丙就这样离开?   “敖将军,先别走,我还有人,我还有人。”   他纵猛虎一跃而起,跳到敖丙云路前面。   狰狞见状,立马龇牙咧嘴,威胁的炸毛。   敖丙不想动手,忙安抚住坐骑。   申公豹是元始天尊安排用来拖截教下水的棋子。   可以说,他的重要性不亚于阐教十二金仙。   甚至在元始天尊的心里,谁都可以死,但有三个人万万不能死。   一是武王姬发,代表商周争端的法理与大义。   二是姜子牙,代天封神。   三是申公豹,拖截教下水,补全封神榜。   三个人无论是谁死了,封神都会成为一场虎头蛇尾的闹剧,进而表明元始天尊办砸了差事。   那么他无论是在师父鸿钧老祖面前,还是昊天上帝面前,都没有办法交差。   所以。   不到万不得已,申公豹真的不能动。   于是他不得不无奈的道:   “申道友,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你介绍的那些人,实在让我很为难呀。”   申公豹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罗宣跟吕岳,皆乃仙人中的佼佼者。   平时都是人家挑徒弟,你倒好,徒弟挑起师父来了。   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尽管忍不住腹诽,他脸上却仍保持着笑脸。   距离劝服敖丙就“只差一步”,说什么也得再努力一把。   “道友,罗宣吕岳他们你不认同便罢了。   我再提一位,你若还是觉得不行,那我立马走入。”   敖丙耐着性子,“好,我就听听你说的是哪路大仙。”   最后一次机会,申公豹眼珠乱转,滴溜溜比猴都精。   眨眼的功夫,已然翻遍脑海所有名单。   你还别说。   要论人脉,他真是比闻仲还恐怖。   开动脑筋之后,竟果真让他想到一位。   “我所举荐者,乃三仙岛云霄娘娘!”   他眼神发亮,目光生神,炯炯的望着敖丙。   “云霄娘娘乃截教大仙,已斩尽三尸,抛尽六气,即使在大罗金仙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存在。   道友若能拜她为师,早晚也有超登大罗彼岸的一天。”   好家伙,我TM直呼好家伙!   敖丙陷入沉默。   说实话,即使申公豹抬出通天教主,他也不会拜师入截教。   因为他是龙族出身。   又是昊天上帝的马仔。   而且往后很可能还会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   他的身上烙印的,是天庭的标签。   怎么可能改换门庭?   但申公豹现在抬出云霄娘娘,你让他怎么拒绝?   说云霄也不配当自己的师父?   要知道,云霄的功力已达巅峰,是比燃灯道人还要有机会“证道混元”的人物。   你说她不配当你师父,传出去截教谁能容忍?   咱狂归狂,但也别狂的太离谱哇。   况且,   云霄娘娘既不弄旁门,也不修左道,是截教正儿八经的道德神仙。   其人品标准,跟“石矶娘娘、云中子、通天教主”都是一个级别的。   封神故事里,她几次想要避免姐妹兄弟入劫,可惜兄弟妹妹一个也不听。   连累的她也一起被压在麒麟崖下。   后肉身封神,封作“感应随世仙姑正神”。   是封神榜上唯二被肉身封神的角色。   你问另一个被肉身封神的是谁?   呵呵。   申公豹表示: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道友,你怎么想的?   莫非觉得云霄娘娘也不配做你的师父吗?”   申公豹眼神湛湛,连续逼问。   敖丙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配的话,以申公豹的小心眼,肯定在云霄面前说自己坏话。   说配的话,又等于背叛了昊天、背叛了龙吉。   前者他并不如何在意,关键是后者。   若是让那个如玉般的人儿伤心,他也会觉得难受。   大概是急中生智的原因,正犹豫为难之际,忽的有一点灵光在他脑海中闪过。   敖丙瞬间回想起来,三仙岛三霄娘娘,全部都是女仙。   咱就是说。   各门派都有各门派的规矩。   男是男,女是女。   男女掺杂,容易滋生情缘孽债。   所以除非到了通天教主那种心境,一般人肯定是不会收异性弟子的。   这样除了给自己找麻烦,寻不到一点好处。   更何况。   申公豹的人脉广是广,可跟三霄娘娘也仅仅就是能搭的上话而已。   原著中之所以能请三人下山,还是因为带回了赵公明的死讯。   所以。   你凭什么能让云霄娘娘破坏规矩,收一个男弟子为徒?   你以为你是赵公明吗?   赵公明说这种话可能都不一定好使。   区区申公豹,那就更别提了。   这样一想,敖丙立刻放下心来,脸上露出笑容。   “云霄娘娘当然有资格收我为徒,只是我在东海听说,她乃截教女仙。   我跟她男女有别,如何能成?”   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但申公豹显然不想就这样放弃,道:   “道友所言差矣,你是拜师学艺,又不是谈情说爱,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只给我一句话,若她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   敖丙哈哈一笑,笃定申公豹没有那个劝人收徒的本事,说话自然没有顾忌。   “若是云霄娘娘想收,我自然愿意。但人家不想收的话,总不能强行逼迫。”   说着,他驾狰狞上前,拍了拍申公豹的肩膀。   “申道友,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我可不是朝三暮四,三心二意的人。”   “话可别说的那么早。”   申公豹冷哼一声,冷不丁地被激发了斗志,不服气的道:   “我就不信,还有我申公豹办不成的事!!!”   哼完,调转坐骑白额虎,向着东海方向奔腾而去…… 第102章 大显神威   甩开申公豹这个大麻烦,敖丙继续驾坐骑飞奔西岐。   远远地,靠近双方百里开外,便觉一股凶风煞气,徐徐吹拂。   吹的人头皮发凉,起鸡皮疙瘩。   原来十绝阵非比寻常,乃结天地之乖戾、人间之恶煞,又藏地水火风,晦暗阴森等等。   惊的方圆百里鸟兽全无,一声虫鸣也听不见。   滚滚浓云笼罩商汤大营,期间夹杂阴风呼啸,鬼哭狼嚎,恐怖犹如魔域。   再看西岐一方。   城外结好草庐,十一金仙并燃灯道人俱已到达。   众金仙为显声势,放出顶上云光,显露周身气象。   一时霓虹神舞,透穿霄汉。   道道神光弥漫四方,铺陈出近百里方圆。   香风阵阵,与阴风分庭抗礼。光明盛远,映衬出黑白世界。   敖丙从高空向下俯视,顿时摇头感叹,居然开始有点理解起元始天尊了。   真的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咱就是说。   怪道人家总是瞧不起你呢。   你看看你那个阵势。   阴风飒飒,鬼雾昏昏,呼啸声呜呜犹若鬼哭。   这任谁看到都觉得不是好人呐。   偏偏伱这样的垃圾,跟我并称齐名,且都出自鸿钧一脉。   别人一瞧你不是好东西,多半便以为我也不是好人。   相当于,   一方拼命维护正道名声,一方疯狂地扯后腿。   你说元始天尊能没有意见吗?   在敖丙看来,估计通天教主也知道自己手下的人乌烟瘴气,所以签封神榜时才会毫不犹豫。   弟子被杀时,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阐教越杀越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骂截教披鳞戴角,旁门左道。   一下伤到了通天教主的自尊心。   我承认我门下有胡作非为之辈,这些人你杀就杀了,我根本不在乎。   但你也不能一杆子把全船人都打死呀。   说的好像截教上下没有一个好人一样。   而且我是旁门左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心里气愤,再加上多宝道人等亲传弟子的挑拨,所以摆出了诛仙阵。   回顾剧情,通天教主摆诛仙阵时,也只是想证明一下,你我师出同门,大家的道没有上下之分。   这时候仍有转圜的余地。   如果元始天尊给个台阶,劝一劝,承认弟子确实口不择言,可能双方也就和解了。   结果元始自尊心也是强的一批,丝毫没有退让。   一个要强的人,遇到另一个要强的人,话赶话当然彻底闹崩。   于是敖丙越想越好笑。   封神榜才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其中好多还被人道武将占据。   而截教呢?   万仙来朝。   随便出个零头都把封神榜填满了。   可两位混元教主一个不让一个,最终导致诺大的截教分崩离析。   被西方教白白掳走三千红尘客。   鸿钧的老脸简直被踩在了地上。   而且还找不到理由斥责接引与准提。   相当于人家把你的房子搬的一干二净,你还得客客气气送人家出门,对别人说一声谢谢。   这上哪说理去?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念头闪转,敖丙已行到西岐城上空。   随驾狰狞落下云光,到相府来见子牙。   老姜头自从看见敖丙大怼元始天尊,又得知是对方抢回他的魂魄,便对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说不上怨恨,也谈不上感激,反而复杂中带一点点敬佩。   因为放眼玉虚宫……   不!   应该是放眼整个三界。   谁敢那样对元始天尊说话?   可敖丙不仅说了,还怼的天尊哑口无言。   这样勇猛的人物,即使是对手,也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当然。   敬归敬,该盯着的时候还得盯着。   “道友,你终于来了,”   看到敖丙,他忙不迭迎接出来,红光满面:   “我教金仙俱已到齐,只差道友一人,便可一起会破十绝阵!快快请进!!”   说着话,邀他入相府一坐。   敖丙皱了皱眉头。   他的第二元神已经坑死了惧留孙,没想到阐教还有拿他祭阵的想法,莫非光长法力,不长记性?   他心里犹疑,忍不住试探的笑道:   “姜道友言重了,我区区微末道行,如何能破的了十绝阵?   还得仰仗阐教列位高贤才是。”   “哎,话不能这么说。”姜子牙摇摇头,边走边道:“我教燃灯老师吩咐,破十绝阵非太子不可!”   好家伙!   原来是燃灯这个老登!   敖丙心下恍然,眼底闪过寒光。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坑对方,毕竟阐教里面有好有坏,鱼龙混杂。   燃灯以前也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现在好了,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   他的提前防备,再次证明其先见之明。   既然已有取死之道,燃灯你也给我乖乖上榜去吧!   他脑海闪过念头,面上不动声色。   十绝阵他只怕一个“落魂阵”。   现在“落魂阵”有惧留孙祭阵,必然威力大减,自己只要小心谨慎,定能保证无恙。   至于其他的,再厉害也破不了金刚不坏之躯。   这也是敖丙敢大摇大摆回来的原因。   就见二人步入相府客厅,姜子牙叫人治酒款待。   席间不免说起一些感谢他抢回魂魄的话,又提到阐截双方约定三日后破阵。   现在众仙暂居于草庐中,远离西岐红尘,静待破阵时机。   敖丙笑了笑,浑不在意,陪着姜子牙好好喝了一顿,接着便返回住所。   日升月落,转眼三天过后。   众将士早早整备兵马,到城外与殷商对峙。   敖丙一身银甲白袍,坐狰狞,执神枪,威风凛凛。   旁边杨戬则羡慕的骑着马,手里绰一杆钢枪。   他现在是要铠甲没铠甲、要兵器没兵器、要坐骑没坐骑。   卖相上自然逊色一筹。   二人并排行走时,衬的他好似个喽啰一样。   心里便忍不住有点不是滋味。   敖丙灵觉敏锐,自是能感觉到他不甘的眼神,脸上险些笑开了花。   随队伍行走时,甚至还有闲心揶揄他。   “杨戬,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对方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敖丙呵呵一笑,继续挑衅地眨了眨眼。   “你不说话拽什么?我家的坐骑狰狞也很拽呀!   它见人就咬,就是不咬我。   你猜为什么?”   说罢,不等对方回答,摸了摸坐骑的脑袋,得意的道:   “我养它嘛,哈哈哈哈。”   左右众将听到,一时想笑又不敢笑。   杨戬憋着郁闷,狠狠瞪了他一眼,“敖丙,你小子别太过分!”   话是这样说,但在他心里,却觉得只有这样的敖丙才更像是他认识的敖丙。   之前那个冷冰冰,如神似魔的太子,反倒让人不敢接近。   说话的功夫。   大军已经抵达战场。   随着战鼓声的催促,各方队伍慢慢排开阵型。   一时号声、鼓声,此起彼伏。   人群也似个黑压压的蚂蚁一样,笼罩铺展,弥漫数十里。   敖丙、杨戬陪在姜子牙左边;黄飞虎、黄天化等陪在右边。   一众人牢牢占据C位,万众瞩目。   在正对面,闻太师也带着大军扎住阵脚,气势森严。   两方隔空相望,眼珠子都恨不得瞪的喷火。   但不管是姜子牙还是闻仲,都知道今天他们不是主角。   但见双方人马站定,三通鼓响,五声号鸣。   燃灯道人并十一位金仙联袂而至。   众人骑鹿的骑鹿、驾鹤的驾鹤,祥光瑞蔼,飘散无数香风。   卖相上简直碾压十天君无数。   当中有天绝阵阵主秦完冷哼道:   “阐教贯爱卖弄这些风骚,待会我定要给他们个厉害瞧瞧。”   “有劳秦道友了!”闻仲拱拱手,作个“请”的手势。   秦完立即凭虚御风,飞身托迹,抵达阵前。   “金鳌岛秦完在此,谁敢破我‘天绝阵’。”   燃灯左右一扫,寻思要让谁来祭阵,不经意的,目光落到敖丙身上。   太子如有感应,立即抬起手,比划出一个代表双方友好的中指。   燃灯眨眨眼,不知这个手势蕴含的意义,但从表情也猜到不对劲。   顿时嘴角抽搐的哼了一声。   “敖将军,便劳烦你先破第一阵,为我大军搏个头彩。”   敖丙哈哈一笑,拍兽而出。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表面说的痛快,心里已是大恨,这老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持枪驾兽,冲到阵前。   秦完乃上古神人之后,蓝靛脸,朱砂发。   戴莲子箍,披一件道袍,上绣白鹤。   腰间挂一根捆仙索,手持四楞黄金锏,威武不凡。   见敖丙气势汹汹,坐骑形貌非俗,不敢大意,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会我天绝阵。”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是也!”   他大喝一声,竟然停也不停,直接驱使狰狞撞向秦完。   巨兽四蹄奔踏,比烈马还快,说话间已到眼前。   秦完哪里料到,这人如此不讲武德,慌乱间只来得及抬锏狠狠一抽。   四楞锏呼呼带风,凭空震起一声巨响,霸道的抡向狰狞。   若是打中,便是奇兽也得脑浆迸裂不可。   狰狞吓了一跳,本想刹车扭头,怎料乌金枪快如闪电,顷刻挡在面前。   铛——   金铁相撞,震的狰狞耳朵嗡嗡响,却又有十足的安全感。   敖丙单臂持枪,居高临下,竟把这一锏轻松架住。   秦完更没有想到,龙三太子武力居然如此高强。   想他乃神人后裔,天生力大无穷,动辄间数千斤力气。   可对方仅凭一只手便给挡住了?   震惊之时,敖丙第二枪已然刺来。   那枪真个是快的惊人。   只见枪锋忽进忽退,绕着秦完胸口、脖颈、头颅乱转,狂风骤雨一般,越来越快。   秦完叮叮梆梆,招架两招,便已慢慢瞧不清楚,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渐渐感觉眼前、胸口、耳畔,尽是呼呼的风声,晃的他头晕眼花,胸口烦恶,只欲作呕。   等到敖丙收枪时,他不禁大汗淋漓,踉踉跄跄的坐倒在地。   再看其人。   满头赤发被乌金枪撩的乱七八糟,长的长,短的短,活生生剃了个癞痢头。   胸前更是衣衫破碎,露出蓝哇哇的皮肤,半毫也未损伤。   燃灯道人目光一凝,惊的瞪直了眼睛。   十一位金仙面面相觑,表情带着骇然。   “这等武艺,谁人可敌?”   在座都是仙道高人,谁没点功夫在身上。   然而任他们口气再大,也做不到这种临阵给对手剃头的程度。   只因刀剑无眼,上下没个轻重。   若不是控制力妙到毫巅,谁能做的这种地步?   “此人武艺登峰造极,绝不能与他近战!”   一时间,所有人脑海都不约而同的涌现出这一想法。   杨戬等西岐武将则看的更深一点。   他们皆是善武的豪雄,更知道这一套操作的难度。   战斗中给人剃头,本就千难万难。   更难的是,剃头的同时,还把枪锋扫过胸口,撕碎衣服而不伤皮肉。   试想,太子那一杆枪有多重?   稍微抓握不住,都会造成巨大的损伤。   可他却仍旧如此行事。   相当于是用九环大刀雕一朵萝卜花,难度不言而喻。   至少大伙昧心自问,根本就做不到。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杨戬目光闪闪,心中忍不住感叹,暗道:   “若我再同他比斗,只怕除了招架,再无反击之力。”   同一时间。   闻仲一方也人人倒吸了口凉气。   “闻道友,你怎么没说过这个龙三太子这么厉害?”   “是呀,若他刚刚下死手,秦完道兄岂不是已经殒命?”   众人七嘴八舌,兀自惊骇。   听的闻仲心里郁闷,面上愁苦。   他只知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皆败在敖丙手上。   具体什么情况同样不清楚。   谁能想到对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惊呆四座。   战场上。   秦完跌倒在地,慌乱的摸了摸自己胸口与耳朵,只摸到满头断发以及破碎的布片,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敖丙枪法如神,怒的是对方竟然用这种方法羞辱他。   就见太子端坐狰狞,把枪往地上一插,笑眯眯的道:   “要布阵就好好布阵,要斗将就好好斗将,你非要把两者混为一谈。   秦道友能活到今天,也算是件奇事!!”   秦完听到,蓝哇哇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又红又蓝。   不由愤怒地爬起身,怒骂道:   “不过是些苍蝇舞灯草的伎俩,你也值得夸口?   有本事,先过了我天绝阵再说!”   敖丙笑笑不说话,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秦完看到更气,一口钢牙都恨不得咬碎,一边往阵中走,一边大骂:   “匹夫,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停不下来,本想一章两千字,但是发出来不太连贯,所以合了四千。众兄弟莫怪 第103章 笑面之虎   “天绝阵”乃秦天君拿手绝活,内有先天清气,又藏混沌之机。   中有三首幡,按天、地、人三才,共合为一气。   若人入此阵内,雷鸣之处,立刻化作灰尘。   仙道逢此绝处,肢体震为粉碎。   秦完率先入阵,登上板台。那台上有桌案,上面放着三首幡。   他先将幡拿在手里,接着目光炯炯,盯紧阵门。   不一时,   敖丙大摇大摆走进来。   环顾左右,顿见周围风景变幻,转瞬换了乾坤。   天上浓云翻滚,昏昏暗暗,茫茫混沌气流飞卷,形成风暴一样的诡异世界。   呼呼鬼哭,哞哞狂吼,直刮的黑雾弥天,能见度不足数十米。   正看时,忽听有人作诗唱道:   “天地三才颠倒推,玄中玄妙更难猜。   神仙若遇天绝阵,顷刻肢体化成灰。”   他闻声而抬头,立见秦完站在台上,恶狠狠盯着自己。   “敖丙,今日入我阵中,活该你死期将至。”   “呵,”太子冷笑,一脸不屑之色,“大话谁不会说,想要我命的人多了,你才算个老几?”   这倒也不是他吹牛。   不遭人妒是庸才。   外面阐教想要他死的人可正排着队呢。   秦完听不出里面深意,神情大怒,厉喝一声“找死”。   举起三首幡,左转右转,跳大神似的发功。   霎时间。   如寂静湖面扔进一颗石子。   整个黑云怪雾组成的世界,瞬间变得狂暴且凶险。   呼呼狂风携裹无穷混沌气流,铺天盖地,天河倒灌一样倾塌下来。   左右一望,风雾同归,似掀房揭瓦,削山拔树,转瞬抽干河水,奔着敖丙汹涌而来。   外界观之,阵上风云变化,如万千魔怪咆哮嘶吼,声音听的三军将士头晕耳鸣,一阵接一阵恶心。   商军宝纛下。   地烈阵阵主赵江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闻仲不知详情,被笑的一脸茫然。   “道兄,你到底为何发笑?”   “我笑那燃灯无谋,敖丙少智。”赵江指向天绝阵,隔着风云指点江山道:   “闻道友且看,那天绝阵上风起云涌,乃雷霆起势之兆。   此兆一起,亿万混沌气流便如山河倒灌,不周坍塌。   纵有擎天神力,也难抵挡。”   “伱的意思是……”闻仲露出惊喜的表情,“敖丙必死?”   赵江点头,笃定无疑,“绝对必死!!”   西岐军上。   燃灯道人骑坐神鹿,看着天绝阵的情形,忍不住默默点头。   阵法不同于道术,乃是借天地之力以行事。   在天与地的面前,人力渺小的如同蝼蚁。   敖丙再聪明,也只是小聪明。   绝对的力量下,他终究无济于事。   ‘想必龙三太子这次必然已经死了!’   他思绪闪过,不由扭头对着文殊广法天尊安排道:“你准备一下,待会去破天绝阵!”   文殊广发天尊点头,道一声“是”。   接着从徒弟金吒手里要回遁龙桩,悄悄藏在袖子里,只待敖丙一死,自己就去破阵。   然而跟众人预想的不同,天绝阵里,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但见亿万混沌气流卷起敖丙,如无穷沙暴拔起大漠一颗老树,卷着他天南地北,上上下下,旋转翻飞……   狂暴的雷霆在他周身左右呼啸,照的黑暗世界时明时暗。   汹涌的气流则似一只只大手,将他翻过来,转过去,拼命想要撕扯,震成漫天血雨,遍地血雾。   一瞬间,敖丙已成为大海中一叶扁舟,完全被怪雾飞云所操控。   想要弯曲四肢,胳膊双腿却似被五马拉着,意图扯断。   想要腾起云雾,脚下白云立刻被狂风吹散,根本不得飞腾。   他一时有些惊讶,心道天绝阵果然厉害,若非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躯,此刻定已化作齑粉。   板台上,   秦完拼了命的摇动三首幡,雷霆一声接着一声。   混沌气流也因此变得愈发狂暴。   然而敖丙虽被裹着到处飞,模样略显狼狈,但肢体仍然完好无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秦完大惊失色,骇然惊慌,表情不敢置信。   “天绝阵绝不会这样,绝对不会这样!!”   他摇头倒退,惊骇非常,忍不住抬头喝道:   “敖丙,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太子哈哈大笑,声音隆隆,如雷神震鼓,响荡乾坤,震的秦天君当场失色。   “秦完,你不在金鳌岛好生修行,非要下山蹚浑水。   今日死期将至,封神榜上活该有你一席之地!”   话落,天上突的罩下一口金钵,其中火光腾腾,龙吟阵阵,凭空悬于世界。   紧接着。   碗口瞬息窜出九头火龙,蜿蜒笼罩下来。   “九龙神火罩?”   秦完大吃一惊,不明白太乙真人的宝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慌的连忙扔掉三首幡,拔腿就跑。   只是他动作再快,又怎快的过天降神火?   铺天盖地的三昧火汹涌而下,烧的昏暗世界红彤彤一片。   秦完首当其中,顿时被大火点燃,烧成一道火炬,疼的满地打滚。   然而仅仅滚了两下,便被烧透骨头,化作灰烬。   连句遗言也没来得及交代。   没了他的操控,天绝阵立即风止云歇,重新回复平缓状态。   敖丙冷笑一声,从天而降,抬手收回“九龙金钵”。   那九头火龙大概是欺生,看见不是原来的主人,竟又张牙舞爪的奔着他扑过来。   太子无语,真是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九龙金钵他乃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这几个孽障直接就反了天了。   没办法,又自囊中掏出二龙索,道一声“去”。   那索蜿蜒如蛇,化一道虹光,缭绕乱舞。   顷刻功夫便把九龙绑的打了个蝴蝶结,缩到尺许长、摔在地上。   敖丙也不嫌烫,大手一捞,任由三昧火烧灼手指,把它们硬塞了回去。   而后收起法宝,步出阵外。   彼时。   西岐与殷商,都做好了敖丙死亡的准备。   赵江等一众金鳌岛天君,甚至脸上已然荡起笑容,准备恭贺秦完首阵成功。   文殊广法天尊也捏住遁龙桩,深吸了一口气。   然而当天绝阵门口人影出现时,所有人尽皆愣住。   整个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静到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呜呜~   风继续吹,两军旗幡猎猎作响。   十天君与阐教众仙,有一个算一个,皆怔怔不知所措。   “敖丙?为什么是敖丙?”   “他怎么没死?”   “不可能,天绝阵天下无敌!绝不可能输!!”   赵江骇然瞠目,癫狂的大呼小叫,根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他明明已经夸下海口,明明已经笃定敖丙必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没有死?   相比于他的失态,阐教众仙更显茫然,呆滞的向着燃灯侧目。   燃灯是阐教副教主,众仙纵然是金仙,往往也要称他一声老师。   老师说话,素来准确无误,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说敖丙会死,敖丙肯定会死。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本该祭阵的人重新从阵中走出来了?   “这不可能啊……不应该呀……”   燃灯喃喃自语,眼中不敢置信。   他知道敖丙有刀枪不入的方法,可能刀枪不入的法术海了去了。   光是他自己知道的,就有十七八种。   但无一例外,术法终究是术法,面对天地伟力,始终是扛不住的。   你敖丙区区东海小龙,凭什么呀?   他又哪里清楚,敖丙的刀枪不入,可不是人间普通的野狐禅。   而是真真正正的神通。   旁人要想把术法炼到神通的境界,需要费尽心机、资源、福缘。   诸般条件加持于一身,方能有所成就。   孙悟空炼成金刚不坏之躯前,恨不得把九转金丹当饭吃。   燃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敖丙有那样的资源。   ‘这小子莫非还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底牌?’   他念头闪过,脸上眉头一直紧皱。   原本只觉得敖丙算是有点威胁,但随手就能打发。   现在越是接触,越觉得对方威胁巨大。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此子便如青萍之风,微澜之浪,必有风卷残云,泛滥成河之日。   不可小觑,绝不可留!!’   一瞬间,他思绪翻飞,杀机隐现,面上却笑的开心,笑的和善。   一众金仙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但见老师发笑,忙也跟着一起笑。   “敖将军果真少年英雄,竟能凭借一己之力,大破天绝阵。   贫道简直叹为观止!!”   他哈哈大乐,鼓掌赞叹,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迎向敖丙。   其他人见状,同样上前恭贺,赞扬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太子心中警惕,目光微微一凝。   阐教众仙有好有坏,众人热情相迎,他竟也有些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不过燃灯这个大贼头,他肯定记的清楚。   这人笑的越是和善,心里肯定越憋着坏想要暗算。   他打定主意,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不选择接招。   于是谦虚的回道:   “诸位前辈廖赞,我不过一时运气,侥幸赢得一阵而已。   接下来还得看各位仙长。”   “话可不能这样说。”燃灯摇摇头,笑意盈盈。“太子神威盖世,能破天绝阵,必也能破其他数阵,还得能者多劳才是。”   这是在给敖丙戴高帽。   一旦回答不好,后面还得帮阐教劳心劳力。   太子哈哈一笑,心里念头闪转,很快有了对策。   “破阵不是问题,只是小龙还有个疑惑,不知前辈能否解答一二?”   燃灯眨眨眼,暗道对方肯定没憋好屁,有心不回答,众目睽睽又没有办法。   只得道:“太子若有疑问,但说无妨,贫道知无不言。”   敖丙点点头,沉吟的扫过阐教众仙。   “听说金鳌岛十位道者与诸位前辈约定破阵。   他等是截教,汝等是阐教。   二教纷争如此,当各显门中道术。   我破阵倒是没问题,关键若再继续插手,恐众仙遭人耻笑。”   一句话,表面和气,其实就差指着鼻子骂别人无能。   阐教群仙不由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接着拿眼望向燃灯。   你是总指挥,你拿个主意…… 第104章 人心斗法   在燃灯同十天君约定破阵的时候,双方各自都曾放过狠话。   一方摆阵,一方破阵,尽显两教的高明。   敖丙本身虽然是武王姬发的辅助,但实际上却是天庭的人。   遇见铺路搭桥,我帮忙递块砖没问题。   可你总不能因为我会递砖,就把铺路搭桥的活全交给我做吧?   不像话!   传出去根本不像话!   燃灯一听,心里暗骂,但又不能否认,人家说的确实有道理。   台面上,终究是阐截两教的斗法。   你请外援没事,可总不能一直让外援上啊。   那还能显出阐截的高明吗?   不!   那只能显出阐截的无能!!   元始天尊好面子,如果知道此事,肯定要收拾他这个总指挥。   心中念头闪过,燃灯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和善的道:   “太子所言确有道理,此战乃我两教分高下之战,倒是不好让太子过多插手。”   强压下情绪上的不甘,燃灯请敖丙回到队伍。   刚刚站定,便听地烈阵处传来一声钟响,接着一名道人骑梅花鹿,作歌而出: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   动言俱演道,默语是神仙。   在掌如珠异,当空似月圆。   功成归物外,直入大罗天。”   地烈阵阵主赵江仙风道骨,提剑上阵。   “敖丙,你杀我道兄,此仇不共戴天,可敢出来破我的地烈阵!!”   西岐一方闻言,齐齐把目光转向太子。   众目睽睽,重重压力如山一样扑来,让敖丙身旁的杨戬都有点不自在。   燃灯眼中更是出现一丝希翼。   这回可不是我要逼伱,是人家点名要你出战,我也没办法呀!   再看敖丙。   骑在狰狞背上,一手执龙口乌金枪,一只手掏了掏耳朵,眼神都没有变化一下。   关键时刻,聋三太子,再次上线!   “敖丙,人家叫你呢!”   杨戬顶不住众仙眼神带来的压力,悄悄用枪杆碰了下狰狞。   心里不得不感叹对方的心理素质。   两军阵前,众仙齐聚,其中还有很多是他的师长。   自己只是被盯着看一会儿,都有浑身点不自在。   反观敖丙,跟个没事人一样。   对方混账归混账,但有时候你又不得不服他。   就很让人没脾气。   不过众所瞩目,太子也并非只会一味的装聋作哑,多少还是说了两句话的。   “都看我干什么?你们还破不破阵了?”   姜子牙骑坐四不相,忍不住以手扶额,满脸无奈。   “太子,对方点名要你出阵,你若不上,岂不让人小觑?”   敖丙冷哼一声,面露不服,什么叫让人小觑?   他大声的道:   “我先杀张桂芳、再杀魔家四将与九龙岛四圣,刚刚又破了天绝阵。   谁敢小觑我?   你们谁敢小觑我?”   他坐直身子,故意左右嚷嚷。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西岐军将虽多,且各个都是能手中的能手,但听到这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小觑”。   因为敖丙的显赫战绩,活活证明,人家现在就是西岐军中第一人。   这一点,连杨戬都有点比不上。   不是说对方的实力不行,而是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打过一场能证明自己能力的硬仗!   “算了,不用再劳烦敖将军了!”   眼看对方死活不肯再上,燃灯遗憾地摇了摇头,嘴上说的倒是轻松:   “这毕竟是我阐截两教互相斗法,何必再赌敖将军的良心?”   好家伙!   我不上就是我没良心呗?   敖丙眯了眯眼,一下子被架在了火上。   他有想过燃灯很无耻,但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无耻。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说这样的话,简直是在打击他的威望。   好!   不就是耍无赖吗?   谁TM不会一样!   他假装没有听见,故意提高了嗓门,提醒道:   “燃灯前辈,十绝阵结天地之乖戾,藏浩世之阴森,可谓凶险莫测。   我破一阵便已是元气大伤。”   说着,他假装捂着胸口,故意咳嗽了两声。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然后,继续提高嗓音道:   “依我看,想要继续破此阵法,须得拿个有根性的人祭阵,泄了阵气,再遣高手入内。   如此,方可保障无虐!!”   一石激起千重浪,两指弹出万般音!   他不说还好,一说左右诸将尽皆惊疑不定。   阐教弟子更是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燃灯就更别提了。   脸色僵硬,表情连变数变。   用人祭阵本就是他准备的破阵方法。   但这个方法虽然实用,却是好说不好听。   堂堂阐教副教主,为了破阵而用别人的命去祭阵?   这像话吗?   不像话!!   这种阴损的办法,悄咪咪的进行,一点事没有。   现在敖丙把计策摆到了台面上,简直让他骑虎难下。   也不是太子非要如此。   怪只怪燃灯话说的太难听,非要让二人撕破脸面。   如今敖丙跟阐教打的是明牌。   上回惧留孙的死,元始天尊就已经猜到他懂破阵方法。   但那时候敖丙大义凛然,怼的天尊没话说。   现在燃灯继续逼迫,太子索性也不装了。   十绝阵我确实知道怎么破。   还把方法大大方方的告诉天下人。   你不是阐教副教主吗?   正道高人能做出拿人祭阵这种事儿?   “敖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啊!!”   燃灯皮笑肉不笑,若有所指的僵硬着脸,袖子里的手已然出现汗水。   用人祭阵是他能想到的最佳方法。   现在被敖丙点破,直接让他进退两难。   一方面,十绝阵必须要破。   另一方面,他破了就得背负“用人祭阵”的骂名。   自己背点黑锅倒是没问题。   可关键的点在于,元始天尊极好脸面,能容忍这样的人继续担任阐教的副教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一旦封神事毕,等待燃灯的,要么是雪藏,要么是开革出门,划清界限。   显然。   两个结果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听到诘问,敖丙笑了笑,开朗的像个大男孩。   他这人吃软不吃硬。   若是燃灯说个软话,他肯定立马改口,说自己见识浅薄,猜错了。   现在对方这样威胁,谁能惯着你?   “燃灯前辈,我记得很清楚,十绝阵非得用人祭阵不可。   否则便只能强行破除。”   说话间,他左右扫视,望向一众阐教三代弟子。   “不知燃灯前辈,准备用何人祭阵?”   一句话杀人诛心!   单单这段话,差点把燃灯胸膛给活活剥开。   黄天化、雷震子、韩毒龙、薛恶虎、武吉、龙须虎、乃至于杨戬……听到都跟着变了脸色。   目光灼灼的望着燃灯。   作为师门弟子,他们自己为师门去死没问题。   但若是被人坑着去死,心里可就不痛快了。   因为那样等于被师门所抛弃。   一时间,燃灯的处境不由变得更加艰难,心里恨不得活剐了敖丙。   ‘这个混账!杂碎!王八蛋!!’   他心里骂着脏话,表情僵硬且扭曲。   诡异的沉默当中,赵江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莫非阐教无人乎?怎么还不来破我的地烈阵?”   声音回荡,如一柄鼓槌,重重敲在燃灯心上。   良久,   他点了点头,露出木然而又有些阴森的笑容,僵尸一样死死盯着敖丙。   “好,很好!敖将军不愧为天庭上将,果然厉害!”   敖丙笑了笑,再次竖起一个代表友好的中指。   “过奖过奖,为了阐教大业,只能请燃灯前辈多费心了!”   燃灯但心里窝火,冷冷一哼,喝道:   “韩毒龙,你去破阵!”   “什么?我?”   韩毒龙吓的身子抖了抖,害怕地望向道行天尊,有种被九头虫点名去杀唐僧的荒谬感。   “师父,我……”   “唉……”道行天尊叹了口气,垂首摇头,不敢看弟子的眼神,“去吧,去吧!”   韩毒龙欲哭无泪,左右张望,师兄弟们更没有一个人敢为他说话。   终是忍不住眼眶一红,垂着头,脸上带着苦思焦虑的表情。   翻身下马,对着道行天尊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弟子……弟子去了!”   他哽咽着,拿起剑,擦掉眼泪,抬头的瞬间,心冷如冰,背影萧瑟而又绝望。   “道行天尊门下,奉燃灯师父法旨,韩毒龙,特来破你‘地烈阵’。”   于是不一会儿,赵江引他入阵中,放雷火将其顷刻烧成齑粉。   “阐教道友,别再派这些浅薄之人送命,寻个有道行的上来!”   地烈阵主挑衅的声音继续响起。   敖丙老神在在,众仙则如丧考批,陷入诡异的沉默。   三代弟子更是人人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但又吓的不敢说话。   谁也不知道燃灯接下来会点到谁。   气氛压抑的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只有风吹动旗幡猎猎作响的声音,以及马匹时不时打两个响鼻。   “赤精子,你去破阵!!”   原本第二阵乃是由惧留孙来破,可惜惧留孙已经死了。   于是燃灯点到了赤精子。   泄了阵气的十绝阵,虽然仍旧厉害,但根本奈何不得阐教金仙。   赤精子只是进去一会儿,便提着赵江的脑袋走了出来。   接下来是“风吼阵”。   阐教三代弟子瞪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燃灯。   现在的燃灯,就跟个活阎王一样,点谁的名字谁死。   其中薛恶虎甚至吓的浑身颤抖,在马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他跟韩毒龙师出同门,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韦护。   本身二人就没得到道行天尊多少传授,别人都是各有法宝、神通。   他们两兄弟什么都没有。   现在韩毒龙被祭阵,接下来估计就要轮到他了…… 第105章 反骨在身   “‘风吼阵’非比寻常,这不是凡俗之风,乃地、水、火之风,须先用定风珠定住,方能破阵。”   燃灯的话如一道天籁,回响于众三代弟子耳畔。   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尤其薛恶虎,汗津津透湿内衬,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样。   在没找到“定风珠”之前,显然是不需要祭阵的。   但这也只是延缓了死亡的到来。   因为风吼阵总是需要人破的。   敖丙笑意吟吟,目光扫过阐教众弟子,最后落在燃灯身上。   对方也似有所感应,回过头来。   四目相对,太子微微一笑,作了个割喉的手势。   燃灯瞬间表情阴沉。   以前双方见面,多少还有一点顾忌。   但今天撕破脸后,敖丙彻底不想再装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你看不惯我,但又干不掉我,气也气死你。   燃灯也确实气的不轻。   他自入道修行,直至大罗金仙,还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被动。   十绝阵一破,他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拿队友祭阵,元始天尊都不敢背这个锅!   阐教三代弟子,估计全都要恨死他。   外界也会传扬他的名声。   好不容易经营出的正道高手人设,现在只剩下“高手”,再没有“正道”。   ‘敖丙,你真该死啊!’   他心里怨毒地想着,对太子的恨意空前高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却是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他逼迫太甚,根本不会闹到这样的田地。   十一金仙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吓的大气也不敢喘。   只有灵宝大法师壮着胆子上前,拱手说道:   “启告老师,吾有一道友,乃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度厄真人,他手上恰好有定风珠。   若老师同意,弟子现在便修书一封,向他借宝珠一用。”   燃灯沉着脸,点了点头,目光扫向姜子牙:   “伱速差文武官员各一名,前往借取宝珠,不得有误。”   老姜头不敢触他的眉头,忙命上大夫散宜生、殷商降将晁田,星夜出发。   接着众金仙又出阵同十天君约定,过段时间破阵。   大军随即撤回西岐。   夜晚。   阐教三代弟子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房间里,木吒摸了摸榻上的金吒,发现他也没睡,纠结再三,忍不住道:   “大哥,你说燃灯师傅会不会叫我们破阵呐?”   金吒心乱如麻,叹了口气。   他区区神仙道行,怎么可能知道大罗金仙的心思。   但还是安慰弟弟道:“放心吧,你我相比于薛恶虎,明显是我们对姜师叔更有用些。   要祭阵,也是先祭薛恶虎。”   “可是……”木吒张了张嘴,“十绝阵已破二阵,尚有八阵未破,一个薛恶虎怎么填的满?”   “唉,听天由命吧……”   一声叹息,饱含无奈,就着豆大的灯火,彻底熄灭在黑暗。   他们彻夜不眠,敖丙这会儿也没睡着。   因为他的府上来了一个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人物。   “求求太子,救小道一命吧,大恩大德,小道定缬草衔环以报!!”   烛光摇曳,照出房间一缕昏黄。   薛恶虎以头触地,连连磕头哭求。   他的好师兄韩毒龙已死,下一个不用想便知道是他。   一晚上时间,他走过来、转过去,越想越不对。   开始只是思考燃灯拿他祭阵该怎么办。   后来越想越深,开始怀疑起别的。   为什么别人家的弟子都有法宝传授?   而偏偏他们这一脉,只有大师兄韦护有法宝?   为什么别人都有师门秘传法术,只有他们什么也没有?   结合韩毒龙祭阵,以及师父收徒的时间、还有过往对他们的态度,一个可怕的想法呼之欲出。   “有没有可能,我跟师兄之所以能拜入阐教,就是为了在今天祭阵?”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星星如火,开始燎原。   他越想越心寒,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于是连夜前来拜访敖丙。   在他看来,龙三太子能破天绝阵,肯定也有办法救他。   望着面前磕头如捣蒜的道童儿,敖丙眨了眨眼,心里实在无奈。   “你不去求你师父,来求我干什么?”   “师父?”   薛恶虎惨然一笑,泪水不自觉滑落眼眶。   “阐教乃高门大户,收徒极为严格,而我与韩师兄禀赋平平,何德何能拜入道行天尊门下?   想必便是为了今天祭阵罢了。”   “额……”   敖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猜的他也不清楚对不对。   但前世很多人之所以那样厌恶阐教,就是因为韩毒龙、薛恶虎的下场。   纵观阐教所有三代弟子,基本人人都有一手绝活。   哪怕是土行孙那个矮子,也有一手“地行术”。   唯独只有韩毒龙、薛恶虎二人,只会一手人人都会的五行遁术。   十绝阵前基本没有厉害战绩,十绝阵时,干脆当场献祭。   由此让大众普遍以为,阐教收徒是为了替师父挡灾。   但说一千,道一万,那终究是人家阐教内部的事情。   你敖丙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   又有什么资格插手?   “薛道友,你的事我帮不了,你我教派有别,各有各路。   况且凭我的实力,自保尚力有未逮,怎敢再管你的闲事?”   薛恶虎听不进去,只顾嘭嘭磕头,“求太子救救我,救救我!”   不一时,额头都磕的染出道道猩红。   敖丙闭着眼,不敢多看。   这时候千万不能心软。   阐教上上下下,几十双眼睛正盯着他呢。   人家闹的再凶,也是人家的家事,你一个外国人,怎能干预他国内政?   薛恶虎不知其心意,哭求不止,期间又说了许多好话。   太子闭着眼,执意不理。   慢慢的,对方终于绝望,颓然地叹了口气。   “太子不愿相救也罢,只盼您可怜可怜我,别将今夜之事说出去。”   敖丙跟阐教的仇怨大家都清楚。   他作为阐教弟子,深夜密会,已是犯了大忌。   一旦流传出去,肯定让祭阵变的更加名正言顺。   “你放心,我不是那等长嘴长舌之辈,今夜本太子便当没见过你。”   薛恶虎苦笑,又磕了一个头,颓丧地出了府邸。   夜幕深沉,漫天星月一闪一闪。   他抬起头,却没有感觉到半分美好,反而涌现出无限的悲凉。   “师父啊师父,为什么?徒儿到底哪里做的不好?”   想起道行天尊,他眼角露出一抹不甘,愤怒地一拳锤在墙上。   再想到韩师兄赴死时的背影,又忍不住悲伤一笑。   “韩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就这样死掉!绝对不会!!”   说罢,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地上捻一把土,望空一洒。   顷刻间人已化道清风,飞出西岐。   看方向,分明是前往成汤大营。   殷商帅帐。   闻仲坐在上首宝座,正与剩下八位天君讨论白天战事,忽有甲士上帐来报:   “启奏太师,辕门外有阐教门人薛恶虎求见。”   “薛恶虎?”   闻仲三只眼睛眨啊眨,老脸现出一抹茫然。   他知道敖丙、杨戬、黄天化、雷震子、黄天祥、甚至是金吒木吒。   唯独没听过什么薛恶虎。   而且三更半夜,你一个阐教弟子求见于我?   到底想干什么?   犹豫的功夫,风吼阵阵主董全忍不住说道:   “闻道友,不如叫他上来见一见,许是姜子牙又改了破阵的时间也不一定。”   “哼,那姜尚反复无常,真乃小人也!”   他怒哼一声,命甲士带人上来。   不过多时,薛恶虎进帐。   八位天君顿时齐齐拿凶恶的眼光看过去。   小道童吓的一跳,战战兢兢,上前单膝跪地,拱手拜道:   “弟子薛恶虎,见过太师,见过八位前辈!”   他礼数周全,众人也不过多为难,直接问道:   “你到此所为何事?”   “启奏太师,弟子有一言事关重大,急需相告。”   闻仲手指翘着桌子,大马金刀端坐,第三只眼中神光湛湛,紧紧盯住对方。   “有什么话阵前不说,非要三更半夜来说,莫非尔等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薛恶虎垂着头,手拱的高高的,声音有些颤抖。   “太师,诸位前辈,弟子万万不敢有一丝坏心思。   只因我教燃灯师傅,意欲用弟子性命献祭于十绝阵,吾虽福微德浅,但蝼蚁尚且偷生。   因而连夜逃出西岐,只求众位托庇,望前辈们千万救我一命!”   说罢,他已是单膝转双膝,连连磕头。   这下子,别说闻仲,八位天君都给惊呆了。   “你说燃灯准备用你的命祭阵?”风吼阵董全不敢置信,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燃灯自诩正道,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吗?”   薛恶虎伏在地上,稍微抬头,道:   “弟子绝不敢撒谎,此乃龙三太子当众所说。   而且现在燃灯已派人到九鼎铁叉山八宝云光洞,求借定风珠。   一旦珠子借来,必有人祭阵。   接着阵气一泄,众金仙肯定出手破阵。”   他话说的连贯,条理更是清晰,谈到最后,眼泪已忍不住掉落下来。   “弟子的师兄韩毒龙,今日便被祭了地烈阵,所以我万万不敢说半句假话!”   众天君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燃灯这厮,枉为正派,却是好硬的心肠!”   “拿自己教中弟子祭阵,简直是天下奇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既惊骇于他的手段,又不齿于他的为人。   但紧接着,想到对方破阵的手法,又不禁眉头一皱。   “闻道友,他等用人命填我的阵法,这可如何是好哇?” 第106章 掌心神雷   西岐。   敖丙闲坐府邸,静等散宜生他们借回定风珠,届时便能再次开始破阵。   不过散宜生没等到,反而让他等到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   即:   “薛恶虎叛变!”   这是清晨姜子牙升殿点卯时发现的。   西岐大小将官,并阐教高门,能到的全到了,唯独缺一个薛恶虎。   姜子牙派人找了几次,甚至问到了城外众仙所在的庐蓬。   结果是,谁也没有见过薛恶虎。   众仙都是能掐会算的高手。   又有燃灯这样的大罗金仙在场,一算终于知道,薛恶虎贪生怕死,连夜投奔了殷商大军。   道行天尊气的脸都绿了。   众仙门下弟子,个顶个的能干,唯独他手下的徒弟,叛出师门。   羞的他无地自容,连头都不敢抬,连忙向燃灯作出保证:   “老师,弟子教导无方,致使我教出现这等叛徒,我这就到殷商大营叫阵,将他捉回来!”   燃灯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制止了他的莽撞。   “我两教约定破阵解阵,如今十绝阵尚余其八,现在叫阵有何用?   还嫌不够丢人吗?”   道行天尊被骂的不敢说话,垂头丧气的立在一旁。   广成子等众仙则面面相觑,心里有些暗叹。   薛恶虎的叛变,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蝼蚁尚且偷生。   人家自己战死,那是本事不济,怨不得天,怪不得地。   可你用他的命祭阵,这性质一下子就变了味了。   被自己人坑死,谁能咽的下这口气?   赤精子摇头道:   “依我看,此刻我等门下众弟子,全部人心惶惶。   与其追逃薛恶虎,不如先安抚住人心才是王道。”   清虚道德真君冷哼一声,有点不大赞同:   “照我说,攘外必先安内。   若不是龙三太子,老师岂会这样狼狈?   要破十绝阵,先得想个办法把敖丙解决方可。”   这话简直说到了燃灯的心坎上。   他现在名声之所以臭不可闻,龙三太子当居首功。   要不是那小子嘴贱,薛恶虎岂会叛逃?   “那依你之见,如何是好?”燃灯沉声问道。   清虚道德真君顿时噎住,坐在蒲团上不知所措。   你指望我,我还指望伱呢。   这种时候老师你不想办法,谁想办法?   他沉默着不说话,让燃灯更加无奈,不由把眼睛望向左侧蒲团第一位。   “赤精子,把你洞中的阴阳镜借我一用。”   阴阳镜乃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   此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红是生,白是死,可将照到之人杀死或生还。   对于金刚不坏之躯,此镜同样有克制作用。   燃灯借这面镜子,却是心里已然动了杀机。   赤精子咽了口口水,赶忙摇了摇头,连道“不可”。   “老师万万不能冲动,太乙师弟前车之鉴,您岂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是啊老师,千万别莽撞啊。”   众人劝的劝,叹的叹,纷纷表示不同意。   太乙真人就是因为刺杀天庭正神,被昊天上帝所斩。   作为正道,岂能不守天庭的规矩。   可燃灯已是恨极了敖丙,哪里还管这些,见赤精子不借,又望向右边第一位。   “广成子,把你落魄钟借我一用。”   落魄钟又是一大利器,专治魂魄。   摇晃能令敌人魂不附体,失魂落魄,从而昏倒不醒人事。   “老师,万万不可,弑杀正神,乃大罪也!”   广成子头摇成了拨浪鼓,他乃十二金仙之首,分得清楚轻重。   敖丙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阐教的手上。   本来太乙真人已经惹了一身骚,燃灯若是再出手,事件只会愈演愈烈。   ‘看来这些人跟我终究不是一条心呐。’   燃灯目光扫过,心里很不是滋味。   阐教虽大,他却似个无根浮萍一样,终究只是外人。   ‘也罢,我也不要你性命,只叫你活着比死更难受。’   他念头一闪,心头生出无边恶意,似毒火般烧灼。   ··   夜晚。   月黑风高。   敖丙正在府邸潜修打坐。   一日修,日日修。   练功便似滴水穿石,需要不断在一点一滴中积累,终有一日,会汇成推开巨石的洪水。   这个过程十分的枯燥。   就像每天一次背诵、一次长跑,除了累和枯燥,感受不到任何的变化。   不像打游戏一样,每时每刻都能看见进度条,知道自己是退步还是进步。   所以运功修炼时,往往会让人心浮气躁,浮想联翩。   敖丙已成天仙功果,这样的成就可谓超越了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但他仍然有空便练,不敢懈怠。   一是磨自己的性子。   二是积累功力,提高自己,免得原地踏步。   彼时黑云遮月,西岐城一片晦暗无光。   他行过大小周天,突的感觉眼皮一跳,如有人注视。   不由得睁开双眼,起身推门。   到院落里,被注视的感觉更加强烈。   “什么人?”   他表情一冷,猛的看向廊檐黑暗处。   铿锵——   游龙剑自动出鞘,化一道剑光,飞电一样窜出。   黑暗里,一道影子瞬间飞起,避剑光而上天空,流星一样风驰电掣。   “哪里走!”   深更半夜窥伺旁人,不是贼就是盗。   敖丙怒喝一声,身剑合一,驾剑光紧随而至。   那流星逃的急,拖一道长长尾迹,转瞬飞出西岐城。   却不是往成汤大营的方向飞。   太子尾随其后,顿觉有异。   若是殷商人马,应该把他引到十绝阵才对,怎么还往反方向飞?   他脑海犹疑,不禁冷笑一声,驾剑光追的更急。   二人一前一后,追星赶月,山川河流如同倒放,飞速向后倒退。   剑光越追越近,敖丙也终于看清一些。   只见前方流星光芒中,隐约藏一道模糊人影,时不时向后张望。   看他赶来,抬手抛下一道金灿灿雷光,铺天盖地,若渔夫撒网,刹那笼罩方圆数里,照的黑夜光芒璀璨。   此乃“掌心雷”,又称“五雷掌”,乃正教破魔除邪之手段。   姜子牙放出时,只有一声霹雳,间且夹杂一道电光。   可前面人放出来,不仅色呈金黄,发时铺天盖地,如抛下数里浓云。   雷火霹雳交杂,光是雷声都能把人震成齑粉。   更何况汹涌的雷光雷火。   敖丙追的急,只觉眼前金光爆闪,接着人已撞进火电当中,四面八方,全是霹雳雷霆。   周围噼里啪啦的轰鸣,比几万响鞭炮都连贯,炸的他耳朵不断嗡鸣。   好在他剑速极快,眨眼间已驾剑光撞出雷云。   口中大喝道:“燃灯,我知道是你!”   流光里,燃灯回头张望,脸上冷笑一声,心道:“这小子果然有金刚不坏之躯”。   至于敖丙的声音,被他远远甩在身后,却是半点没有听见。   “金刚不坏是吧?也叫你尝尝贫道的厉害!!”   飞遁中,他再次撒手一挥,凭空抛出一物。   那东西形如一座金塔,莲花为底座,上有塔楼,共三十三层。   檐角或坐奇兽,或挂风铃。   金灿灿,明晃晃,见风便长。   呼吸间已长成一道巍峨金楼,穿云透雾,高高立于云海,狠狠罩向剑光。   此乃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由燃灯采天河星沙,太乙金精,混合五金铜铁精英,并三千六百种外丹灵药点化而成。   能收妖魔鬼怪、镇压邪众、投掷诛敌、放三昧火焚烧。   本是为他日后徒弟准备的,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现在徒弟没收,反而先对上敖丙。   “真金也怕火炼,贫道今天炼也要炼你个半身不遂!!”   他手中掐诀,流星似的遁光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准备催动塔中三昧神火。   然而金塔出现的瞬间,不等焕发神威,竟又突然开始缩小。   刚刚长的有多快,现在缩的就有多快。   转眼缩成一座数十公分高的迷你金塔,从天上不受控制的掉落。   半空里,剑光掠起,敖丙一把将金塔捞在手中。   燃灯立时傻了眼,“这又是什么妖法?”不由连连催动咒决,唤醒金塔。   然而那塔好像断开链接一样,所有消息都是已读不回,泥牛入海,全无半点反应。   敖丙哈哈大笑,“燃灯前辈,三更半夜竟送我如此大礼,小龙多谢赏赐!!”   说话间,抬手飞出一只金钵。   “来而不往非礼也!”   金钵迎风涨大,喷吐道道火苗,里面隐隐传出龙吟之声。   “九龙神火罩?”   燃灯皱紧眉头,气的恨不得大骂,“太乙这小子真是个蠢材!”   流星一转,慌忙拖着尾迹向下一坠,扑向下方山林。   他前脚刚落下,后脚九头火龙便携无边大火,吼啸着向他涌来。   一时间,火光如天河倒灌,笼罩数百亩天空,泥石流一样,奔流而下。   燃灯见来势不好,急的加快速度,一下坠入山林。   “尔乃天庭正神,莫非要毁伤此地无数生灵吗?”   敖丙惊的一跳,忙催咒唤回火龙。   那铺天盖地坠下的大火,也似河流转道,灵车漂移。   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火龙引着重新飞回天空。   “燃灯,你个卑鄙小人,到底玩什么花样?”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他肯定是不会胡作非为的,但骂燃灯几句还是可以。   “谁是燃灯?我可不认识什么燃灯!”   他知道敖丙贯会借题发挥,根本不敢承认身份。   动手之前,本想出其不意,用黄金玲珑塔把敖丙困住,囚在外面用真火炼上他几年。   弄不死你,也要让你生不如死,而且还省的一直给封神添麻烦。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对方竟然扮猪吃虎,还藏着收别人宝贝的本事。   “此子心机如此深沉,实为大患!”   好在他出手前已经紊乱了天机,不怕对方算出来。   黄金玲珑塔又从未在人前展示过。   只要自己不承认,敖丙也拿他也没办法。   至于告到昊天上帝面前?   等你官司打完,封神都已经结束了。   也是一报还一报,以前敖丙耍无赖的手段,反被燃灯用了回来。   太子天性聪敏,自是一想就透。   呵呵一笑: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宝塔我是收了,你回家再炼炼,往后多送我几件宝贝!”   言下之意,自己根本不怕刺杀,叫对方尽管来。   燃灯气的咬牙,藏在山林里不敢露头,声音忽左忽右,忽南忽北,在数百里群山中回荡:   “明过多少理就敢放这种大话,修道多少年就敢变如此猖獗?   区区一座金塔,不过我九牛之一毛。   若真让我搬出金山银山,你钢筋铁骨也挡不住!” 第107章 意想不到   燃灯说有金山银山,倒也并非无的放矢。   他贵为大罗金仙,终究有些底蕴。   比如说这“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以敖丙的手段,哪怕再加上四海的资源,也是万万炼不出来的。   所以有核弹不算厉害,能造核弹才是能人。   显然。   燃灯道人便有能造核弹的本事。   这让敖丙不禁想起了瑶池金母。   人家随手炼制的游龙剑,直接能与太乙真人的镇洞之宝九龙神火罩相媲美。   即使遇到强悍的对手,回家捣鼓捣鼓,说不定也可以炼出专门克制对方的法宝。   不过话是这样说没错。   输人不输阵。   心里虽然觉得对方有道理,但表面上他当然不会认怂。   “你有金山我便收金山,有银山我便收银山。我敖丙能走到今天,你以为是靠的嘴皮子么?”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   燃灯的声音继续回荡,任谁也能听出其话语间夹杂的愤怒。   显然二人之间,已然到达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太子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扭头便往西岐城方向返回。   心里则惦记着怎么造自己的核弹。   说来他现在所学颇杂,林林总总,有:   “金蝉脱壳、窍中二气、天圣剑诀、九息服气、天罡数三十六变、金刚不坏之躯、调禽御兽、第二元神、霹雳震光遁法”等。   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   但因为受限于自身的见识、眼界,尚无法完成统合。   拿杨戬为例作对比。   人家也不学那么驳杂,只学会一个“八九玄功”,自然一法通,万法明。   可自己呢?   虽然会的多,但都是各归各的,没办法统合为一。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当然是没问题。   但往后总要传授给其他龙族。   试想一下,   别人又没有“浑天宝树”襄助,如何能学会这么多的东西?   所以在淘汰《飞龙入圣功》之前,他必须整合自身所学,编纂出一部专属于龙族的无上真法。   既要包含证道功法,又要囊括诸般神通。   不说达到《八九玄功》那样的地步,至少,也应该能让龙族后辈平平稳稳,证道太乙金仙功果。   而且还不能是普通的太乙金仙,得是能抗能打能输出的那种。   一路飞驰,越想敖丙眉头越紧。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造核弹!   造属于龙族自己的核弹!!   但总结自身的修炼经验很简单,想要编书立撰,开宗立派却不容易。   思来想去,终是不能操之过急。   “罢了,这是个急不得的事情,需要有更多的知识积累,有空倒是可以去青鸾斗阙多看看书……”   他叹息一声,抬头间已到达西岐。   等回到自家府邸,夜色仍旧深沉,大门口却有几个西岐士兵。   原来巡夜的将士看到两道流星追逐,早已报告给了姜子牙,老姜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索性派人在这里把守。   敖丙几句话打发了他们,再次回到静室。   这时,识海中微微震动,浑天宝树绽放徇烂光华,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敖丙心下一喜,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开箱环节。   忙沉下心神,入定查看。   就见宝树枝头,一枚黄橙橙的果实,如梨子一样,挂在上面。   他上次大破天绝阵,过程太过于轻松,劫气只积累一点。   这回遭到燃灯引诱暗算,两劫相加,终于结出果来。   敖丙摘下梨子,三两口吃的干净,味道直让他满口生津,甜上心头。   果实能力也因此察知。   【地煞数七十二变】   好家伙,这可真让人始料未及!   他惊的瞪大眼睛,有种开盲盒开到法拉利的感觉。   这“地煞数七十二变”即为孙悟空从菩提祖师手上学到的避三灾法门。   相比于“天罡数三十六变”,地煞涵盖的方向更加全面。   天罡能变的它能变,天罡不能变的它也能变。   也就是说,从此敖丙再不受限于只能变科猪、赖象、骆驼那些粗拙笨重之物。   天上的飞鸟,地上的花草,无论多么精细、多么巧妙,想变都可以变。   除此之外,有七十二般变化,便有七十二条性命。   算是增加了他在战场上的容错,并弥补了变化方面的短板。   “呵,十绝阵!”   他现在真的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把剩下八阵全破了,看看浑天宝树又会给予什么奖励。   可惜。   真那样做的话,等于是帮燃灯的忙。   看见燃灯领功,比他自己得不到神通还难受。   于是不得不压下心思,再次开始入定,梳理过往神通道术。   要说他现在的积累,已经算的上是浑厚。   编不出太乙金仙之法,总能编出个上等的天仙功法。   但还是那句话,编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把诸般神通融合到一部功法上,使上下能够串联起来,更没有那么容易。   只能慢慢磨。   这磨来磨去,时间自然过的飞快。   转眼半月时光有余。   上大夫散宜生并晁田一起,总算借回了定风珠。   期间还遇上方弼方相两兄弟。   那二人曾经也是忠义之人,本为纣王的镇殿将军,因见妲己诬陷挑拨,意欲杀害殷郊殷洪两位太子。   两兄弟义愤之下,带着二位太子杀出朝歌。   他两个乃上古神人后裔,身高三丈六尺,力拔山岳,又有四只眼睛。   因而无人敢拦。   要知道,魔家四将也才二丈六尺,相当于四米多高。   方弼方相比魔家四将还高一丈。   当然,   长的高并不代表就比魔家四将强。   那四兄弟随便拎出来一个也不是方弼方相能碰瓷的。   此次遇到散宜生二人,他们本想抢了定风珠投奔殷商,半道却被负责押粮的武成王黄飞虎劝了回来。   原著中,两兄弟都是榜上有名,被燃灯先后祭了十绝阵。   一者封为“开路神”,一者封为“显道神”。   如今定风珠借回,又有两个祭品到位,燃灯顿时变得跃跃欲试。   当即命姜子牙汇集大军,准备再次破阵。   但有了薛恶虎通风报信,这次的阵还有那么好破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等西岐大军再次出城开拔,与殷商会阵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挡在了风吼阵的面前…… 第108章 恩怨分明   两厢对峙,旗幡猎猎行风。   三军呐喊,吼啸声声远扬。   戈戟如林生杀气,好似个秋冬腊月。风起云涌蔽神光,活如个黑暗乾坤。   却说燃灯领众仙会破风吼阵,那阵前早早立一员人马,威风凛凛,正气堂堂。   怎生模样?   只见他:   飞云冠金霞缭绕,威严气大眼龙鼻。   虎豹躯身高八尺,道德仙潜邸峨眉。   洪荒时三花聚顶,玄黄处五气朝元。   赵公明骑坐黑虎,罗浮洞了道玄机。   此不是别人,正是“截教外门大师兄,峨眉山罗浮洞,大罗金仙赵公明”是也。   原来自薛恶虎通风报信后,闻太师深感燃灯心狠手辣,一时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思虑三日,上山请得赵公明襄助守阵。   那赵公明武艺高强,善使一根银鞭,又有二十四颗定海神珠。   此珠自天地开辟,曾现光辉,照耀于玄都,乃乾坤之至宝。   若得其法,更可作为世界之基,辟地开天,化二十四诸天世界。   此时闻太师请赵公明守阵,实在是大材小用。   就见公明骑虎而出,身后跟着薛恶虎,双至两军阵前,扬声喝道:   “叫燃灯道人出来答话。”   他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异样的魔力,清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畔。   哪怕是相距数十里,也犹如近在咫尺。   众将闻言,不由暗叹其功力,心中不敢小觑,忙向内通传。   不一时。   燃灯道人骑梅花鹿走出。   看见薛恶虎,他脸色难看。   “孽障,你背师叛教,怎敢再出现在我面前?还不快快跪下!”   一声喝,如九天惊雷,势若排山。   大罗金仙的磅礴气势,压的薛恶虎面似金纸,头冒冷汗,忍不住就要下跪。   赵公明冷哼一声,挥袖间清风拂面,挡住所有压力,道:   “你不必跪,今日天塌了我也替你顶着,且站好便是。”   薛恶虎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直点头,默默候在一旁。   赵公明这时才看向燃灯,目露鄙夷:   “燃灯,亏伱也是了道的金仙,上阵未曾见过道友,竟先欺负一个小辈。   往日总听说你乃道德之士,今日再见,怎变得如此恬不知耻?”   燃灯冷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   “赵道友,他是我教弟子,我是阐教副教主。   我训他,乃自己家里事,如何由得到你说三道四?”   “本来我是说不得,”赵公明点了点头,表情带着几分认同。   不过话说到一半,突然又道:   “所谓‘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   阐教乃玄门正道,素以正大光明而自居。   为何我们两教相约斗法,你不凭堂皇手段破阵,反而叫这等无辜之人送死?”   他义正言辞,声音越来越大,及至最后,已化作威严叱喝:   “薛恶虎是你教中弟子,你也以师长自居,却使他性命无所依托。   我道友设阵比试,显两教各自高明,你却用邪道手段,玷污师门。   莫非二师伯便是这样教你的么?”   话音落下,燃灯脸色简直难看,气的直拧眉毛。   十一金仙也是哑口无言。   唯独姜子牙身侧,响起一道响亮的喝彩:   “说得好,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   敖丙鼓掌大笑,恨不得为赵公明竖起大拇指,点一个大大的赞。   左右诸将面面相觑,一时不敢吭声。   姜子牙表情尴尬,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道:   “太子,你到底是哪头的?”   “我当然是你们这头的。”   姜子牙一个头两个大,“那你为何要替赵公明叫好?”   “没有没有。”敖丙摆手,“我是在替燃灯前辈喝彩呢。”   “我老师明明什么都没说。”   “你不懂。”敖丙大笑,指着燃灯背影调侃道:“他的沉默震耳欲聋,我想听不见都不行!”   众将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太子损起人来可谓不留痕迹。   即使是两军阵前,也不给人留一点面子。   如此旁若无人的对话,听在燃灯耳朵里,恨不得把他活活剐了。   赵公明不认识敖丙,见状侧身问向一旁的薛恶虎:   “那员骑狰狞的小将是什么人?”   薛恶虎回答道:“他正是龙三太子敖丙。”   “原来是他!”   赵公明点头,敖丙的名头他自是听过,也从薛恶虎那里知道其与阐教的矛盾,不由叫道:   “大丈夫怎可背后议论,龙三太子敢不敢上前答话?”   敖丙哈哈一笑,“有何不敢?”遂披银甲、执神枪,催动跨下狰狞,步出军阵。   公明仔细打量,见其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又骑异兽。   上下气度从容不迫,不禁暗暗点头。‘倒是个堂皇的男子。’   “吾观太子胸中奇光暗藏,想必已证得道果天仙。   可你如此说燃灯,不怕他大罗金仙的手段吗?”   敖丙眼神斜睨,不着痕迹的瞥向燃灯,大罗金仙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怎么会怕?   不由意有所指的道:   “我自持身正大,何惧他魑魅魍魉?”   燃灯瞬间暴怒,恶狠狠瞪向他。   他是阐教副教主,大罗金仙,竟被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说成是魑魅魍魉。   本来前面被赵公明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就窝着火,现在听到这样讽刺,再加上前番旧怨,让他再也忍受不住。   “匹夫,你找死!!”   腰间宝囊奇光一闪,乾坤尺悍然飞出,抡向敖丙。   这一下来的突然,又快如闪电。   别说是太子,就是十一位金仙也没有想到。   两军阵前,数十万双眼睛盯着,自己人竟然跟自己人打起来了?   “老师,不可!”   “快住手!”   几声呐喊,夹杂一声霹雳般的爆鸣。   嘭——   天摇地动,晴空旱雷。   一根断折的银鞭倒飞出去,散作漫空碎片。   关键时刻,赵公明及时出手,舍了兵器挡住乾坤尺。   “燃灯,你果然卑鄙无耻,竟当着我的面暗中偷袭!”   赵公明怒不可遏。   刚刚光华一闪,他本能的祭出神鞭,也忘了敖丙跟他互为敌阵。   属于典型的手比脑子快。   结果神鞭飞出,竟被乾坤尺当场打碎。   这如何能忍?   伸手在宝囊中一抹,顿时飞出二十四道光华。   其光灿灿,其华灼灼,呈五颜六色。   纵然以敖丙天仙的眼力,也看不分明。   二十四道神光漫空旋舞,如火如电,轰一声砸下来。   燃灯吓的一跳,慌忙拨鹿而走。   只是那鹿再快,又怎快的过定海珠?   “嘭”的一声,命中燃灯肩头,打的半边身子都塌陷了下来,摔下坐骑。   阵中十一金仙顿时急了眼。   赤精子拔出剑,飞身而起,“赵公明休要无礼!”   广成子岔开步,执剑飞出:“不要伤我老师!”   又有“道行天尊、黄龙真人、道德真君、玉鼎真人、灵宝大法师”等,纷纷抢到阵前,一齐围攻。   这一场好杀,惊呆众人。   只见:   黄风昏暗,恶雾腾珑。   黄风昏暗,仙神杀意透天关。   恶雾腾珑,阐截交锋穿地户。   这一个得道大罗不染尘,那几个三尸未斩逢杀机。   剑来不分上与下,珠至哪寻东跟西。   道德真君运七禽扇,飞出三昧真火;玉鼎真人使斩仙剑,放起六道寒星。   广成子祭出番天印,落时如山沉重;赤精子飞起水火锋,隐去阴阳锋芒。   众仙把赵公明围在垓心,放火的放火,出印的出印,全无留手迹象。   如此以多欺少,顿时恼了金鳌岛八位天君。   “阐教好不要脸,只会以多欺少!”   “赵道兄不要慌,我等来也!!”   众仙狞眉的狞眉,怒目的怒目,或拔出剑,或挽起袖,正要一拥而上。   赵公明及早喝道:“汝等不必出手,我自有法门应对!”   他手中掐定避火决,也不怕烫,合身撞进三昧真火。   漫天红光弥漫,隐见一道人影虬龙似的舞动。   先抬手定了水火锋,使定海珠砸倒赤精子。   接着流光一闪,撞飞番天印。   二十四颗神珠犹如二十四道光轮,攻守兼备,进退有据。   一时随周身上下飞舞,卫星般守护。间且分心数用,连守带攻。   众仙只觉面前光华灼灼,晃的眼睛都睁不开,放耳听时,呼啸声有如炮弹。   听到耳朵里,人也跟着倒地。   不一会儿的功夫。   打的黄龙真人鼻青脸肿,道行天尊抱头鼠窜,玉鼎真人、灵宝法师,人人手忙脚乱。   顷刻间败下阵来。   赵公明哈哈大笑,正要再去拿燃灯问罪。   眼神一扫,地上却空空如也,只有敖丙好整以暇的观望。   原来趁着众人乱战的时候,云中子等人已抢了燃灯回去。   赵公明见状,也不着急,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   真正让他感到惊奇的,反而是老神在在的敖丙。   望着面前的小将,他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不跑?”   敖丙有点想笑,让出背后的薛恶虎。   “你刚刚救我一下,我替你保薛恶虎一命,咱们现在两不相欠。”   却是道德真君扇出漫天大火,四面八方围堵,让薛恶虎无路可逃。   赵公明又被围攻,分身乏术,所以敖丙借机救下了对方。   公明点点头,表情很是欣赏,“小小年纪,恩怨便如此分明,是个人物。   倘若西岐容不下你,自可来成汤大营寻我。”   说着,把薛恶虎叫回身边。   太子声音却从后面传来:   “恩是恩,仇是仇,你我到底份属两家,下回见面,切莫留手。”   感谢耶Yayla的点币打赏,爱你爱你 第109章 豁出脸面   首战失利,燃灯并众仙败进芦蓬。   没了大佬撑腰,姜子牙大军立不住阵脚,纷纷退回西岐。   敖丙也自随众返回。   一路上,别人都是愁眉不展,苦瓜儿一样的脸色。   独敖丙半点担心没有,还哼上了小曲。   姜子牙见他这样面目,又气又恼,有心呵斥两句,又怕太子弃他而去。   如果说姜子牙是唐三藏,杨戬是孙悟空,那么敖丙妥妥的就是猪八戒。   杨戬他再怎样呵斥都可以,即使骂的狗血淋头,对方也不会生出离开的念头。   只有敖丙,平时你不说他,他都要嚷嚷着分行李,找机会开溜。   真要骂上两句,只怕跑的比兔子还快。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虽然是个祖宗,关键时刻是真有办法。   反正姜子牙从来没见敖丙被问题难住过。   打张桂芳时他有办法,打魔家四将时他还有办法,现在打十绝阵、赵公明,人家仍旧嬉皮笑脸的,一派轻松。   子牙不由得开始寻思:“莫非敖丙还有方法应对?”   心里这样想,他忍不住凑近问道:   “太子,我大军新败,赵公明无法可治,不知你有没有应对之策呀?”   敖丙掏了掏耳朵,眼光望向蔚蓝天空,嘴里啧啧感叹:   “今儿个天色真好。”   老姜头无语。   他现在真的被敖丙磨的快没了脾气,想他堂堂元始天尊弟子、西岐丞相、代天封神之人。   遇到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偏偏面对敖丙的时候,真是一点招也没有。   不由对着一旁杨戬使了个眼色。   杨戬瞬间会意,故意咳嗽两声。   “师叔您就别问他了,那赵公明乃大罗金仙,敖丙不过区区天仙而已,如何治的住人家?”   此乃激将法,简单而又拙劣!   敖丙斜睨一眼,双手枕在脑后,直接往后一躺,睡在狰狞背上。   那巨兽感觉到后,便也主动放轻了脚步,尽力让主人睡的舒服。   杨戬无奈,不得不跟着放慢马速,劝导道:   “敖丙,伱若有办法何不说出来?早日破阵,早日封神,早早脱了束缚,岂不妙哉?”   太子笑了笑,干脆闭上眼,视而不见。   今天赵公明打的燃灯半个身子都塌陷了下去,也不知是死是活。   不过以仙家丹药之灵效,估计想死也难。   可惜他没有钉头七箭书,要不然非找机会把那老贼拜死不可。   “敖丙,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他胡思乱想的走神,一旁杨戬却催了又催。   太子顿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一个天仙,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找就找燃灯去!”   “你以为我不想啊?”   杨戬翻了个白眼。   赵公明的宝贝五颜六色的,根本看不清楚,偏偏又威力莫测。   今天打的燃灯差点半身瘫痪。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有仙家妙药在,那样的伤势即使用不上一百天,也至少要耗费个十天半月才能恢复。   在此期间,赵公明又不可能闲着,必然日日前来挑战。   耳众仙的芦蓬又设在西岐城外,根本无险可守。   “太子,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出手啊?”   姜子牙知道敖丙无利不起早,这时候藏着不出招,多半是待价而沽。   敖丙笑了笑,扫了眼他怀里的杏黄旗。   老姜头表情立刻一变,把宝贝用衣服盖住。   “此乃我玉虚宫至宝,你想都别想。”   太子“切”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嘘他: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玉虚宫可真会使唤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   姜子牙听到有些不服,坐在四不相上吹胡子瞪眼,愤愤地看着他:   “当初请道友下山时,贫道也曾以太乙功法相赠。   明明说好了辅佐武王,一起完成封神,现在你有办法而不说,分明是不守诺言。”   “我怎么就不守诺言了?”   敖丙坐起身,表情不悦,不就是翻旧账吗?   谁不会似的。   “当初咱们也说过,我是辅佐,但不是把命卖给他了。   出多大力,出多少力,咱都得量力而行!”   他翻着白眼,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那赵公明乃大罗金仙,你让我一个小小的天仙去对付他,这合理吗?”   说着,扭过头问杨戬。“你评评理,这合理吗?”   杨戬本想摇头,可瞥见师叔愤怒的眼神,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风:   “敖丙,说来咱们两家也有渊源,我表姐跟你相识颇深……”   “行了行了,你表姐是你表姐,你是你。”   敖丙不耐烦的打断:   “这么多年,我也没听你叫我一声姐夫!”   二人吵吵嚷嚷,引的周围众将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众人过往只知道杨戬跟敖丙相识,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故事。   什么表姐姐夫的,以前谁听过这种神仙家的八卦?   姜子牙也愣了愣神。   见敖丙又躺了下去,不由张口无声的比了个手势,意思分明是:   “你叫他一声‘姐夫’试试。”   杨戬黑着脸,理也不理。   这是他第一次违逆姜子牙的命令。   以前那些命令都还好商量,但是叫敖丙“姐夫”,简直想都别想。   他们两个人以前是不打不相识,多少有一些误会,更有一些攀比。   这些年虽然一起辅佐西岐,关系有所融洽。   但相互间的竞争不仅没有落下,反而愈演愈烈。   叫一声“姐夫”,不就代表自己在竞争中认输了吗?   杨戬不想认输。   他这辈子就没服过输。   连昊天上帝都没有让他认输。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表面他跟昊天已然和解,但他的父亲、哥哥的死,终究像一根刺一样,拦在舅舅与外甥中间。   ··   姜子牙无奈。   感觉想要劝动敖丙,非得落在这个所谓的“表姐”身上。   说话间,众人领大军退回西岐城。   回到相府,子牙立即召见了杨戬,询问所谓的“表姐”。   杨戬一脸为难,根本不想提。   “姜师叔,此乃弟子私事,如何能随意相告?”   呵呵,你小子也有反骨了!   姜子牙微笑一声,心道我治不了敖丙还治不了你?   “你不说也行,那师叔也只能厚着脸皮去问你师父玉鼎真人,到时一切自然清楚。”   杨戬皱着眉,脸色不由发苦。   合着损招阴招全冲着我来了?   咱就是说。   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对付敖丙?   他叹息一声,也真怕姜子牙因为这点小事找自己师父。   “师叔且住,弟子说就是了!”   当下把过往经历一一合盘托出。   他说到自己是昊天上帝的外甥时,姜子牙一脸吃惊。   那表情就像是发现相处多年,一直陪着他吃糠咽菜的室友,是世界顶级富二代一样。   也是他修道年浅,以前没专门打听过。   原著中,十二金仙的弟子下山时,他甚至都不认识。   唯独太乙真人家的事闹的太大,多少知道一些。   至于杨戬,对方行事作风低调无比,根本不清楚。   因此错过了这么多重要信息。   杨戬也没理会姜子牙。   本来他是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师叔相处的,可最后换来的却是质疑和变本加厉。   现在话一说开,索性也不装了。   一直把自己拜师、救母、与敖丙相识的过程全部说了一遍。   姜子牙听过之后,表情惊愕,久久不能回神。   他可从来没想过,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离谱的故事。   不由沉思道:“照你所言,敖丙与龙吉公主关系颇深,只有她能劝的动敖丙?”   杨戬想了想,叹息着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去请龙吉公主!”   “啊?”   杨戬头上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接着忙把头摇了一摇。   “请恕弟子无礼,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   杨戬张了张嘴,说不出理由。   龙吉当年请动瑶池金母出面,对他有大恩。   西岐战场又纷乱凶险,如何能把对方带至险地?   此事一来有违他的原则。   二来恩将仇报。   三来敖丙知道的话,怕不是要杀了他!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会那样做。   他摇头不答应,姜子牙瞬间眯了眯眼,拿出了老一套。   “你不去也行,那师叔也只能厚着脸皮去求你师父玉鼎真人。”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让杨戬就范。   毕竟学生最怕的就是请家长。   然而这次杨戬出乎意料的坚定,抱拳拱手,面色认真:   “师叔即使去求家师,弟子也万万不能答应!”   好家伙!   这小子真是要反了天了!   他站起身,本想叱骂一番,好让对方迷途知返。   但考虑到杨戬往日十分可靠,不忍丧失其心,便耐着性子劝解道:   “杨戬,你也知道赵公明厉害,打的燃灯老师都受重伤。   现在敖丙又有办法,怎能犹豫拖延?   耽误了封神大事,谁能承担的起?”   杨戬沉默无语。   昊天上帝曾经下旨,只有帮忙完成封神,他母亲才能获救。   所以他比姜子牙更着急。   但着急归着急,他终究是有原则的。   龙吉公主对他有恩,他不可能为了救母亲,反把恩人表姐拖下水。   犹豫半天,终是咬了咬牙:   “师叔莫慌,弟子豁出脸面,再去求一次敖丙便是。断不会让师叔您过多为难!!” 第110章 出言逼迫   杨戬念头坚定,死活不愿请表姐出山,姜子牙再急也无可奈何。   别看对方说要去求敖丙,但他可是很清楚。   龙三太子那小子,出了名的好说话,难办事。   那混账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笑容满面,但要是请他出手……   不好意思,没好处我不干!   姜子牙自己请了数次,深受其苦。   如今连他都不行,杨戬又能有多大的脸面?   所以最后的解决方法,肯定还是会落在龙吉公主身上。   思索再三,他决定逼一逼自家师侄。   “若是你去求他,他也不肯出手该如何?”   杨戬沉默。   他也不清楚能不能劝的动,只能尝试。   但看姜子牙这个架势,似乎非得要一个结果。   不由叹息道:“弟子愿立军令状,若请不来,甘愿受二百军棍!”   “不,我不要你受军棍,只要你去请龙吉公主。”   说完,不等杨戬答话,权当他已经答应,挥手连连驱赶:   “好了,快快离开,不准继续拖延!”   杨戬还待再说,老姜头干脆耍起了无赖,捂着耳朵跑到后堂。   没办法。   他只能喟然摇头,转身出了相府。   西岐。   敖丙官邸。   太子回到府上,寻了筐新鲜牛肉,正喂养狰狞。   这坐骑也会炼气养气,辟谷不食。   以前跟着九龙岛四圣,半点荤腥也沾不得。   现在敖丙不管那些,更没有什么忌口的。   除了龙不能吃、人不能吃,其他的都可以吃。   毕竟修道长生,为的便是逍遥享受。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还享受个屁!   狰狞也知道主人的脾性,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其他的敖丙都很好说话。   遂也吃的开心,吃的有味。   不多时,把个满满一筐牛肉,吃的只剩下半筐。   这时,一道金光忽然从天空降下,猛地落到院落里。   敖丙本能地摸向腰间游龙剑,看到是杨戬之后,才稍微放松警惕。   但脸上仍没有好颜色,哼了一声:   “有门不走非要飞,显伱能耐是吧?”   杨戬也不生气,和善的笑道:“我是有事找你。”   “呵呵,”   敖丙冷笑,又在筐里拿了块牛肉扔给狰狞,嘴上骂骂咧咧:   “平时不烧香,有事拜神魔。姜子牙又有什么事儿?”   他知道杨戬这人孤高的很,平日里根本不主动找他。   只有老姜头会经常上门,但每次同样无事不登三宝殿。   杨戬被怼了一顿,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之所以一直跟敖丙较劲,除了不肯服输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觉得对方傲慢。   两个本事相近,但又相同清高的人,相处结果不难猜出,无非是“你傲我比你更傲”。   好在杨戬傲归傲,一直以责任为重。   望着喂食的敖丙,他犹豫再三,说道:   “你到底怎样才肯退治赵公明?”   又是老生常谈,简直烦死个人。   “那是燃灯该操心的事情,我哪里有办法?”   “不,你肯定有办法!”   杨戬神色笃定,语气认真。   无论是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那些外敌,还是金吒木吒、惧留孙那些内敌。   每次敖丙都能找到方法解决。   且在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获得胜利。   对方的每一步,杨戬过往都曾看在眼里。   有时候设身处地的想想,很多情况换成他自己,也有点头皮发麻。   现在赵公明虽然厉害,但他总有种预感:“敖丙肯定有办法”。   因为过往那一次又一次的结果,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与之相同的,姜子牙也是这样想的。   老姜头对十二金仙可能没底,但对敖丙,那绝对是信任十足。   用他的话来说:   “你可以怀疑太子在推脱,但绝对不能怀疑他的办事能力”。   敖丙沉默不说话,照旧拿起一块牛肉扔给狰狞。   对方咬在嘴里,吃的津津有味。   杨戬等了半天,见始终没有回应,不由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我可以欠你一个人情。”   “嗯?”   敖丙终于诧异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多新鲜呐?   简直世纪奇闻。   杨戬那样性格的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这跟向他低头认输有什么区别?   他不由得站起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直到看的对方窘迫扭头,方才啧啧出声:   “姜子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以前不是老爱跟我较劲,现在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到底帮不帮忙?”杨戬声音颤抖,听起来隐约有些沙哑,被臊的脸皮发烫。   只有完成封神,他母亲才能获救。   但想要治赵公明,只能请敖丙,想要请敖丙,又得请龙吉公主。   他不愿意拖龙吉公主下水,便只能放下以往的孤傲,向面前这个一直较劲的人寻求帮助。   可以他的性格,能说出“欠别人人情”的话已经是极限,再想说别的,几乎不可能。   而这也是最让敖丙惊异的地方。   心高不认天家眷,性傲归神住灌江。   对方连昊天上帝都不愿意认输,今天居然跟我认输了?   那岂不是说,我≥昊天上帝? 第111章 英雄豪杰   杨戬的话音犹在耳畔。   他梗着脖子,不敢跟敖丙对视。   明明双方都在看着对方,但目光总是无法对焦。   看的出来,他很少求人,又或者从来没求过人。   表情中既有羞赧,又努力假装出平静的样子。   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没有言语。   渐渐地,杨戬开始有一些心慌,眼皮微微颤抖。   他放下高傲、放下敌意,去求一个一直较劲的对手。   如果被拒绝,那会是怎样一副场面?   他的所有傲然、清高、面子……   全都要被狠狠踩在脚下,永远在敖丙面前抬不起头来。   “为什么就要去求他呢?”他在心里埋怨着自己,埋怨着姜子牙。   同一时间,太子也在思考。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呈现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一方面,这时候出手并不符合他的利益。   另一方面,杨戬认输的机会可不多。   另外,他跟对方的关系很特殊。   二人互为对手的同时,又有龙吉这层因素在,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亲戚。   现在杨戬主动求他,代表已然认输。   认输的对手当然不再是对手。   那么二人间能剩下的,貌似就只有亲戚关系……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即使成仙了,还是逃不过人情世故呢?   不对。   也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海间闪过,敖丙若有所思,接着露出爽朗的笑容。   这一笑,犹如春暖花开,让僵硬的气氛瞬息冰雪消融。   他迈步上前,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如大哥关怀小弟,微笑道:   “若是姜子牙来,我理都不会理他。   可你杨戬开口,不看伱的面子,我也要看龙吉的面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应了。   杨戬松了口气,刚刚那短短的十几秒,对他而言像是等待审判,过程无比的漫长。   现在得到想要的答案,顿时松开了紧绷的弦儿。   心里第一次对敖丙生出感激的情绪。   “那就多谢你了!”   他垂头拱手,让敖丙听的瞪眼,忍不住“嗯?”了一声。   杨戬尴尬的抬头,瞬间看懂了他的表情,支支吾吾,终于叫了一声“姐夫”。   太子这才微笑点头,露出丝丝满意。   咱就是说。   那普天之下,穿越者无数,开挂之辈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但谁又能让杨戬心甘情愿,叫自己一声“姐夫”?   洪锦吗?   那样的家伙他心里看的起才怪。   真以为咱杨二爷……   呸呸呸!   真以为我家小杨是跟你开玩笑的?   他志得意满,忍不住重新蹲下,捡起一块牛肉喂给狰狞。   杨戬左右张望,张着眼看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不知太子……姐夫!”   话到一半,见敖丙表情不渝,连忙改口。   “不知姐夫准备如何破除赵公明?”   敖丙笑了笑,伸手摸了摸狰狞硕大的脑袋,把手上的油脂全部抹到皮毛上。   “赵公明倚仗者,无非手中奇宝。   明日你与我一同上阵,我自有办法应对。”   他信心满满,计划只字也不透漏。   杨戬无奈,不得不点头告退,回报姜子牙。   相府中。   老姜头等的心焦神乱,时不时向外张望。   看见杨戬的身影,急忙迎接出来。   “怎么样?太子有何话说?”   杨戬便将敖丙说的如实转述。   听到之后,姜尚紧张的神情立刻大松一口气。   “我就说,敖丙肯定有办法,他可比你师伯师叔他们靠谱多了。”   老头儿喜上眉梢,不经意把实话说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连忙捂住嘴,回头瞪向杨戬:   “你刚刚胡说什么?让你师伯师叔听见成何体统?”   “师叔,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杨戬无辜地眨眼,简直比窦娥还冤。   姜子牙开始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没点眼力见。   不主动帮领导背锅的下属,不是好下属。   还得继续磨炼呐!   ··   翌日。   众将提早得了消息,知道龙三太子今天出战,纷纷整顿好兵马,精神抖擞,将队伍拉到城外。   不止是姜子牙对敖丙有种盲目的自信,见证了无数大小战役的他们,对太子更加自信。   那十二金仙吹的再厉害,也是山高皇帝远。   况且一出战还被赵公明打的哇哇叫。   这时候你别说你是大罗金仙,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毕竟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你境界修的高有什么用?   没有战绩的衬托,照样是个Loser。   显然。   燃灯等一众金仙在西岐诸将的心里,就是这样的Loser。   跟龙三太子的威望根本没法比。   芦蓬里。   众金仙自是注意到了西岐军马的不寻常。   明明赵公明已经在三军阵前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可这些凡人军士不仅不怕,反而斗志昂扬,人人兴高采烈。   军心士气高的离谱。   燃灯被搀扶着来到蓬前,皱起眉头,忍不住道: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集结大军?”   玉鼎真人拱手,恭敬道:“子牙之前派人传报,说今日龙三太子亲自出战。”   “呵呵,咳咳。”   燃灯冷笑,笑容牵动肺腑,憋不住开始咳嗽。   阴阳怪气的道:“这些人信任敖丙,倒比信任我们更多。”   “连我等金仙都如此狼狈,那敖丙又有何办法?”   清虚道德真君不屑地冷哼,“依我看,今日他必败,死在赵公明手里倒也安然。”   道行天尊点头,假装悲天悯人的扫了眼大军。   “只是可怜这些将士,要随敖丙白白折戟沉沙,血洒疆场。   唉,英魂埋骨,可悲可叹!”   他几个嘀嘀咕咕,颇多感慨,话里话外都不觉得敖丙能赢。   其余金仙见状,面面相觑。   这是典型的自己输了,也盼着别人跟着输。   心胸之狭窄,让人沉默又无语。   云中子厌恶地瞥了一眼,上前准备说些什么。   一旁玉鼎真人伸手,及时把他拉住,默默摇了摇头。   燃灯毕竟是副教主,另外两个又是师兄。   阐教最重规矩,岂可以下犯上?   云中子挣了挣,没有挣脱,忿忿地扭过头。   直接封了耳窍,耳不听为净。   ··   战场上。   姜子牙摆开五方队伍,与商军对峙。   只闻战鼓声声,好一派威风人马。   但见:   天生杀气,地卷烟尘。   天生杀气,黑风滚滚迷天暗。   地卷烟尘,乱雾腾腾漫地昏。   青铜剑诛龙斩虎,五色幡缥缈随云。   开山斧如同秋月,长短刀堆砌龙鳞。   姜子牙中军掌号,黄天化头部先锋,   金木吒乘跨银马,武成王坐骑神牛。   杨戬飞枪护阵脚,武吉持斧催令牌。   将校奔似林里虎,营勇走若山中狼。   一班队伍英雄气,豪气洒脱非寻常。   先头又有一员银袍大将,持龙口乌金枪,坐巨兽狰狞。   怎生模样?   只见他:   威灵为天将,显圣自不同。   翻江名太子,覆海号真龙。   银甲袍如雪,玉带扣玲珑。   手执乌金枪,狰狞猛似熊,   天神英武在,神剑定成功。   却说太子振奋军心,准备驾狰狞出战,旁有杨戬骑银合马,正欲紧随。   见他那副寒酸样,敖丙翻了个白眼,感觉有这样的表弟实属丢人。   不由嫌弃的道:“你就这样随我上阵?”   杨戬歪了歪头,“不然呢?”   太子无语,别人都是奔驰法拉利,就你还开马自达。   你开马自达,怪不得你塞车!   直接扭头看向后方,“黄天化,把你玉麒麟先借给他!”   “啊?那我骑什么?”后面传来对方茫然的声音。   敖丙虽不是阐教中人,但凭他的威势,拿捏个天化不成问题。   “我管你骑什么?”他不耐烦的大喝:“先借给我表弟再说。”   “噢——”   天化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金吒上回被整成什么样,他可是亲眼所见,岂敢再抚敖丙的虎须?   只是有件事他一直搞不清楚。   以前敖丙跟杨戬,一个不服一个。   这才过了几天?   亲的都快成兄弟了。   杨戬也是无奈。   他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去求敖丙。   打从昨天求助开始,这家伙见人就要忍不住问一句:   “你看见我表弟杨戬了吗?”   尤其当面撞见,还要硬拉着他喊一声姐夫。   搞得杨戬灰头土脸,简直不敢见人。   现在是越叫越顺口,张口表弟,闭口表弟。   咱也不是让你叫。   关键是……   唉!   一言难尽!!   他苦着脸,把银合马换成玉麒麟。   你还别说。   那坐骑四蹄矫健,奔走如飞,果然不同寻常。   见他甚是喜欢,敖丙嘿嘿一笑,凑近道:   “好好表现,哪天姐夫也给你整一个更厉害的坐骑。”   杨戬翻了个白眼,多少有点不想理他。   太子不以为意,继续提醒道:   “那赵公明光明磊落,是个英雄豪杰,我等战归战,却不可折辱于他。”   “什么意思?”杨戬没听明白。   敖丙无奈,不得不表达的更清楚一些。   “我是说,打归打,你别动不动就放狗咬人,作偷袭之事!!”   这也不是他诬陷对方。   原著中,杨戬每次打着打着,便突然暗中放狗妖人。   赵公明被咬过,三霄也被咬过。   虽说战阵之上,要不择手段。   可他有时候也太不择手段了。   君不见,   西游时二郎神与孙悟空对战,明明打的势均力敌,有来有回。   结果就因为哮天犬咬一口、太上老君砸一下,导致后世子孙吵吵嚷嚷。   一个说二郎神不如孙悟空,一个说孙悟空不如二郎神。   好好的美名,传扬的不伦不类。   如同金子里面掺沙子,让人膈应无比。   但是……   杨戬自己也有自己的考虑。   “不放狗,该怎么赢啊?” 第112章 双战公明   三通鼓响,众军呐喊一声。   敖丙同杨戬各骑坐骑,双双出阵,点名要赵公明出来答话。   公明骑坐黑虎,正准备上前,闻太师见是他俩,忙拽住袖子提醒:   “道友,那龙三太子跟杨戬俱为西岐数一数二的猛将。   尤其前者,逢战必胜,从无败绩。你可千万要小心呐。”   赵公明点头,哈哈朗笑道:“既是猛将,更要一会。”   说完“驾”一声,纵黑虎奔出。   他的武器先前被燃灯乾坤尺打断,现在换了雌雄双鞭。   那鞭曾是闻仲武器,共有两根。   结果也被姜子牙打断了一根,现余一根雄的。   此刻公明拿在手里,倒也威风。   按照常理,三人阵前相见,少不了哔哔赖赖一番。   公明骑在虎上,左右打量,见他们皆生的丰神俊朗,仪表堂堂。   一个骑狰狞,一个骑玉麒麟,忍不住心头暗赞:   ‘麒麟乃祥瑞,非道德之士不能乘;狰狞乃凶兽,非勇悍之士不能坐。   怪不得闻兄屡战不克,西岐有这些奇人,怎能敌也?’   念头闪转,抬头笑问的道:   “龙三太子,唤吾会阵,可是西岐容不得你,要奔我而来吗?”   “非也非也!”   敖丙微笑拱手,乌金枪闪烁寒光。   “晚辈与前辈份属不同,今日会阵各有主张。   前番我说过不会留手,便唤了我表弟杨戬一起上阵。   若前辈觉得不公,可同样叫个帮手上来。”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好滑头也。”   赵公明宏声大笑,声音若铜钟大吕,爽朗威隆。   指着敖丙笑道:   “伱张口一个前辈,闭口一个晚辈,我怎好意思再叫别人帮手。   也罢,你二人一起上便是,天塌地陷,我自一力挡之。”   小心机被戳破,敖丙也不尴尬,冲着杨戬使了个眼色。   对方会意点头,“得罪了。”展开点钢枪,玉麒麟蹬蹄一跃,使个银龙出海势,照着公明兜头扎来。   同一时间,敖丙亦开口冷喝,道一声“小心”,也自舞开乌金枪,直奔赵公明。   他一枪刺出,与对方相距尚有十五六丈,但狰狞力壮,仅仅一跃,竟然说到便到。   赵公明展金鞭刚刚挡住杨戬,万没料到侧方乌金枪便已似大蟒吐信般刺到,惊的他心头一跳,气息窒滞。   心想‘这小子说到做到,果然是没有留手。’   忙晃起身子,金鞭舞开,叮叮当当左右挥砍。   只听到兵器击打的脆响,其于间不容发之际,竟生生挡开攻势。   然而嘴上还没缓口气,另一头寒星点点,飞芒闪烁,杨戬点钢枪又已闪电一样刺来。   赵公明本能左砍金鞭,岂料杨戬枪锋一绕,使了个太极缠劲,绕花一样翻转。   公明鞭头随枪而走,手腕跟着转动。   这一招没什么出奇,意在“缠粘”二字,纯粹拖延。   正疑惑他怎么这样出招时,眼角余光一瞥,吓的差点魂都飘出来。   只见一杆乌金枪点花一样,纷纷洒洒,卡着他的视角照臂膀处桶来。   公明大骇,赶忙抽鞭抵挡。   可这时杨戬缠粘拿劲,枪头扣住金鞭,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对方出招的意图。   分明是为敖丙创造机会。   眼看枪尖就要扎到身上,若是扎实,非卸掉自己半个膀子不可。   危机关头,好个赵公明!   突然大喝一声,胯下黑虎猛的向前一窜,加速窜出半个身位。   顿时让敖丙一枪扎了个空。   太子哈哈一笑,也不追赶,反而出口赞叹:“前辈果然威勇。”   他跟杨戬是第一次合作,但刚刚那番配合,绝对是妙到毫巅。   两方皆为高手,一个眼神便能知晓各自意图。   因而杨戬缠劲一出,他立马晓的卡视角偷袭。   没想到赵公明危疾中还能生巧智,居然凭着坐骑冲刺躲过了致命威胁。   那公明心脏嘭嘭直跳,确实也被吓的不轻,气息明显有一些沉浊。   刚刚那几招的功夫,差点被人家卸了膀子。   饶是他自视乃大罗金仙,也不敢再有小觑。   “汝等果然少年英杰,武艺超群,竟使贫道这般狼狈。”   殷商军阵上,闻太师见状惊惶悚惧,一颗心悬在空中。   忙大声提醒道:“道兄,他等武艺高强,万不可近身纠缠呐。”   上一个跟敖丙近战的,被他当众剃了头发,差点在胸口刺字。   这次一对二,一个敖丙都够难缠了,再加还有个杨戬。   跟对方打近战,那不是明摆着送吗?   公明刚尝过厉害,闻言哈哈一笑,稍微有些尴尬。   “闻兄莫急,且看我道中法术。”   他有心找回点颜面,突然纵虎跳上空中,挥手霹雳交加,雷霆万钧,洒下亿万金光。   三军观望时,只觉迎面铺天盖地的光芒,照的天地金茫茫,明灿灿,除了一水的金色,再无他物。   潮水般的金芒淹没眼目,晃的人眼珠刺痛,泪水横流,耳畔雷霆霹雳交杂。   这仍是“五雷法”的应用。   燃灯当初便使过一次,挥手间雷火笼罩方圆数里,噼里啪啦,凶猛异常。   不过此刻赵公明用来,又自不同。   但觉金光罩体,笼住数十里天际,没有粉身碎骨,反而针扎一样刺痛。   此乃公明借五雷法而悟奇门,采九天之罡煞,合丹元之神火,秘法所炼。   脱胎于五雷,但又不同于五雷,唤作“玄心神雷”。   发动时铺天盖地,汪洋一样笼罩,威力却大小由心,全凭意念。   大能炸碎山岳,小能刺痛肌肤。   此刻使出来,凝于空中,隐而不发。   却是两军交战,不肯多造杀孽。   否则神雷一放,山倾宇碎,末日来临。   数十万兵马顷刻灰飞烟灭。   “听闻汝等有金刚不坏之躯,可敢试试贫道玄心神雷吗?”   赵公明的声音从上传来,稍微带那么点勾引。   “有何不敢?”   杨戬飞身而起,舍下玉麒麟,倚仗金刚不坏,电驰星飞,一路扶摇,晃眼已撞入金光不见。   敖丙张了张嘴,心道你倒是等等我呀。   正要同样升空跟上。   忽闻得上空金光雷火暴烈,霹雳惊天响彻,震的地上沙土都跟着跳动。   接着一道影子浑身焦糊,流星一样倒飞出来,重重砸在地上。   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杨戬。   不仅被炸的乌漆嘛黑,脸上还多了一道红彤彤的鞭印。   敖丙刚迈出的脚步,顿时又退了回来。   咱就是说。   都是出来打工的,其实有时候也没有必要那么拼命! 第113章 各显其能   “龙三太子,还等什么?莫非不敢试我神雷之锋吗?”   敖丙犹豫的档口,天上又传来赵公明豪爽的声音。   宏大威严,随雷霆霹雳一起响彻,恍若天神一样。   这本是两军阵前,数十万人马观望,敖丙又是西岐众军的精神支柱。   他若说个“怕”字,西岐军马气势必然受到挫折。   众目睽睽,太子胸口热血上涌,瞬时激发了英雄肝胆,一声长笑,说道:   “驱雷掣电,乃我龙族天赋本能,今日小小献丑,也叫前辈点评一二。”   话落,乌金枪向天一指,道声“云来!”   霎时间,百里方圆风云骤变。   漫天云涌,遍地雾生。骨都都触石遮天日,浓漠漠飞烟盖地门。   转瞬之间,重迭如崇山峻岭,交映上下。   正是:茫茫三世暗,冉冉六界昏。   因风离海上,随雨出昆仑。   宛然如混沌,须臾蔽世尘。   随起弥天界,不见上帝门。   一时昏雾朦胧,浓云惨淡,开锅一样翻滚沸腾。   太子哈哈一笑,又自抬枪一指,道一声:“风起!”   呜呜——   风声呼啸,飞沙走石,摧林倒树,折柳伤花。   吹的两军旗幡猎猎,大纛倾倒。   虎狼将站立不稳,龙猛士目眼难睁。   呼飒飒如同鬼吼,悲惨惨好似狼呜。   闻仲并八位金鳌岛天君齐齐变了脸色。   大家都是道中高手,见识非凡。   对方蓄势如此,最后一道雷起时,必然石破天惊,岂能抵挡?   风吼阵阵主董全忙大呼道:“道兄,快快出手,别再让他动了!”   赵公明骑在黑虎背上,居天而望。   左右风起云涌,若千军万马奔腾,磅礴之势显而易见,一时也自心惊。   “这太子果不愧是呼风唤雨的行家,一出手当真唬人。”   然而他毕竟是截教高门,为人磊落。   既然斗法,断不会半道出手,偷袭阻拦。   索性假装没有听到董全的话,凝目注视下方。   风吼阵阵主的声音很大,敖丙同样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本还多了几分警惕。   然而等待半晌,始终不见公明出手,心里顿时了然。   知道他不肯偷袭阻断,不由也赞对方的为人。   若是燃灯那个老小子,哪可能给他机会?   这会儿怕不是已经把铺天盖地的雷火打下来了。   “此人实乃至诚之君子也。”   他哈哈一笑,手举乌金枪,催动狰狞。   那巨兽四蹄奔踏,腾跃而起,载着太子飞奔到天空。   敖丙随即摇动神枪,发出号令:   “雷来!雷来!!”   霎时间。   唿喇喇霹雳响,震碎了西岐山。   淅沥沥闪红绡,飞出了东洋海。   漫天雷霆呼呼隐隐,车轮儿一样在云中滚动,烨烨煌煌,乒乒乓乓。   敖丙随枪乱指,狰狞在滚云中跳上跳下,好似倒骑火兽下天关,乱掣金蛇出斗府。   电蛇金焰,千军万马一样跟在他身后,携山崩地裂之势,轰隆隆冲进玄心神雷。   “快,快擂鼓!!”   姜子牙坐镇中军,目光振奋,心胸激荡如潮。   只觉今日一战,与当年应龙斗蚩尤也不遑多让。   力士得令,忙扶起吹倒的大鼓,咚咚咚猛捶!   就听鼓声雷声中,敖丙驾坐狰狞,周围雷霆护卫,仿若弄风猛虎、酒醉斑彪,呼拉拉撞开雷海金光。   一时间,霹雳对霹雳,雷火冲雷火,交杂间几乎分不清你我。   赵公明见他如此凶猛,再也不想着留手,忙把玄心神雷催至最大威力。   瞬时金光耀目,雷火飞奔。势如银汉倾天堑,疾似流云过海门。天上轰隆隆,地上惊战战。泄如天河涌荡,火似霞日升空。   远在芦蓬的众仙,纷纷忍不住抬眼远观,心下又惊又骇。   “这等雷法,不知三界有几人能敌!”   “有什么了不起的。”燃灯冷哼一声,心道“我也会。”   只是他虽然嘴硬,但也清楚两者间的差距。   同为大罗金仙,他放出的雷光凶猛无铸,只弥漫数里方圆。   赵公明脱手就是几十里,且威力大小全由心控。   诚可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他把雷霆催至最大威力,轰轰雷火霹雳,山岳也能震成齑粉。   敖丙只见得周围金芒芒一片,磅礴的雷鸣把他耳膜都恨不得敲碎。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本身除了感觉疼,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关键胯下狰狞实在有点受不了。   被炸的浑身伤痕,哀鸣阵阵,眼看就要堙灭在雷海金芒之下。   太子心情大急,忙现了苍龙身躯,蜿蜒旋绕,大蟒一样把狰狞护在圈内。   上下左右,团成球儿一样。   外面雷火炸在鳞片上,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却似个火柴烧树苗,随炸随灭。   赵公明骑在黑虎背上,见其现了龙身本相,摇头微笑。   “你既现此身,便怪不得我拿你了!”   从腰间取下“缚龙索”,“唰”的扔下来。   敖丙被金灿灿雷光掩住耳目,又因护持狰狞,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缚龙索”蜿蜒如蛇,转瞬攀上他的腿脚,发现时已经缠住全身。   再想挣扎,对方又猛地一收,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便不由露出里面的狰狞。   那兽蜷缩成一团,遍身伤痕累累,哀声抽泣。   公明一见,顿时恍然,这小子心善,宁伤自己,不伤坐骑。   “好好好,好一个敖丙!”   他心下感叹,忙把“玄心神雷”的威力降至最低。   顷刻间,刚刚还能摧山毁岳的雷霆,转眼似和风细雨一样温柔。   “龙三太子,伱可认输了么?”   敖丙被捆在雷光里,周围全是漫漫金光,虽看不见公明,但也知道对方肯定看的见他。   不由笑道:“前辈手段高妙,但若想让我就此认输,却是不能。”   “哦?”赵公明来了兴趣,“莫非你还有什么本事?”   “前辈可否先放了我的坐骑。”   “你现在被我擒住,居然还想着坐骑?”赵公明有些好笑,都不知道该说他宅心仁厚,还是分不清场合了。   太子微微一笑,龙眼不自觉瞥了下狰狞。   “这坐骑抓来不易,又驮我冲锋陷阵,游山过水,可谓劳苦功高。   它弃不得我,我更弃不得它。”   赵公明点头,欣赏的抚了抚胡须,“你这性子,入我截教必有一番作为。   也罢,汝今既有所求,放它一命又有何妨?”   说话间,雷海开了一道口子。   狰狞呜呜痛叫,转头看向主人。敖丙龙首威严,大声喝道:   “快走,没你拖累我正好轻松。”   狰狞呜呜咆哮,似有不满。但还是拖着残躯爬出了雷海。   等到坐骑一走,敖丙再无软肋,忽的摇身一变,化作一只虫蚁从缝隙中飞出。   以前他是变不了这么精细的。   可因学会了《地煞数七十二变》,花鸟鱼虫,草木阁楼,怎么精美怎么变,全无半点难度。   赵公明见状,吃了一惊,忙运神目四下观扫。   不一时,终于看见雷海中浮沉的虫蚁。   “这小子还真有手段。”   若是山川河岳,万物生长的地段,他真不一定能发现。   关键现在漫漫雷滚,谁家的虫子能挡住雷霆的轰击?   所以一眼探清端倪。   不由收了缚龙索,又取出定海珠,往下一抛。   那珠儿围成一圈,念珠一样没入雷海,转瞬将虫蚁围绕在中间。   公明又使个“乾坤禁闭”的法门,叫“定海珠”定住四面八方。   顿时。   敖丙不管往哪个方向飞,哪怕前面空无一物,最后也都会撞到定海珠上。   一时“上,上得不得;下,下不得”。   进退两难。   见此情状,太子立即回复人身,把自己变大。   二十四颗神珠滴溜溜围着他,同样扩大范围。   他再变小,对方又把圈子缩小。   好家伙。   这比牛皮糖还要难缠。   他心里面思索,不得不伸手摸在了豹皮囊里。   “前辈使了法宝,那我也要用法宝了!”   他大声提醒一句,给赵公明留点准备。   公明哈哈轻笑。   他的定海珠乃三界奇宝,非比寻常。   除了有限的几个,谁能拿的住?   当下摆手道:“使吧使吧,贫道没那么多讲究。”   话音刚落。   定海珠瞬间同他失去了联系。   嗯?   赵公明笑容僵硬,表情凝固,“不是,这么快吗?”他朝下一望。   只见二十四颗宝珠,被敖丙一股法力托在手心,沉沉浮浮,光芒晦暗。   之前五颜六色,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   现在神物自晦,半点反应也没有。   “你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一瞬间,他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惊的目瞪口呆。   接着反应过来,忙喝道:“快还我宝珠!”   敖丙哈哈一笑,朝天上一抛,道声“接着”。   那珠儿立刻飞起,火箭一样升空。   赵公明正欲伸手接住,冷不防太子声音突然从下传来:   “今日收了宝珠,前辈便早早回山,千万别再帮助闻仲了。”   “那……那怎么行!”   赵公明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任由定海珠力道用尽,向下坠落。   “大丈夫一诺千金,况闻兄乃吾同道挚友,我岂能言而无信?”   敖丙表情茫然,又接住掉下来的定海珠。   不是,我是不是听错了?   这可是定海珠啊!   就为了一个承诺,你连自己的宝贝都不要了? 第114章 金光一闪   “定海珠”的含金量非比寻常。   乃天地奇宝,世界之基。   原著中,燃灯借二十四颗定海珠,于释教沙门,化二十四诸天世界,成就混元功果。   号:燃灯上古佛。   试想一下,   他原本也只不过是元始天尊手下的一个马仔,却凭借定海珠,一跃成为了足以跟混元教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可见“定海珠”是何等的珍贵。   但正是这样的宝物,赵公明竟然甘愿放弃。   其原因仅仅是因为“一诺千金”?   开玩笑。   别说二十四颗珠子,单就一颗,那也不是亿万黄金能买的来的。   区区一个承诺,凭什么比“定海珠”还贵?   “前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您再仔细想想。”   他有点不敢置信,纠结的问了又问。   事实上,没有哪个穿越者能抵挡的住“定海珠”带来的诱惑。   敖丙以前也不是没有对其产生过贪念。   但“定海珠”好是好,还没有到让他丧失理智的地步。   所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   让燃灯拿到定海珠,他铁定嫉妒到面目全非,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但如果是赵公明这种德行的人……   只能说,人家就配的上这种宝物。   听到他的询问,赵公明爽朗一笑,完全没有想象中失落的样子。   他骑坐黑虎,突的吹一口气,顶上金光雷火瞬间分出一条道路,使两道人影相隔对望。   “此宝乃吾安身立命之本。天皇时期,也曾仗此横行天下,惩治不法。”   他目露追忆,嘴角带笑,仿佛想起过往某段快乐的时光。   接着笑容随记忆远去,慢慢变得凝重:   “你今日夺我法宝,翌日我自有重新夺回来的时候,岂能因为这件事而自毁前诺,负我道友?”   好家伙。   敖丙咋舌,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呢?   不知道我龙三太子天生是属貔貅的吗?   进了我兜里的东西还能给你吐出来?   心里念头七转八转,敖丙面上不甘露怯:   “那前辈若是夺不回来,又该如何?”   “呵,”赵公明失笑,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夺不回”这道选项。   不过敖丙既然问起,他也只能如实回答:   “单凭伱刚刚送宝劝我回山,可见人品不差。   若真收不回,那宝贝在你手里也不算明珠暗投。”   敖丙点头,不禁对赵公明愈发欣赏起来。   这样的人物,现实里根本找不出几个,所以更显的弥足珍贵。   然而想到书中对方的结局,他突然又觉得世道有些不公。   凭什么燃灯那样的人都能活到大结局,反而公明这样的却要死到封神榜上?   今日凭君如此一言,我无论如何也要救他一救!   他心里下定决心,随手把定海珠收到囊里,接着提枪望向他。   “前辈光明磊落,晚辈佩服。   但如今你奇宝已失,准备如何同我对阵?”   赵公明想了想。   论武艺,他实不是敖丙跟杨戬的对手。   论神通,人家又有金刚不坏之躯,连自己的“玄心神雷”都打不动。   若要治此二人,非得另想办法不可。   不由道:“此战算吾先输一阵,且等贫道回营思虑一番,下次再战。”   敖丙也不客气,答应一声。   对燃灯那样的小人,他肯定放心不下。   但赵公明这样的君子,一个约定足矣。   并且换位思考的想,如果他是赵公明,肯定会前往三仙岛借法宝襄助。   不是借“金蛟剪”,就是借“混元金斗”。   前者他倒是不怕。   因为龙三太子出了名的邦邦硬,只怕金蛟剪也破不了他的金刚不坏之躯。   关键是后者。   “混元金斗”非同凡响,效力堪比孔宣的五色神光。   此物在开天辟地之时就已存在,玄妙无穷。   号称:“金光一闪,在劫难逃”。   人也收、宝也收、兵器也收。   基本没有不能收的东西。   原著中先后收了陆压、杨戬、十二金仙。   后面那些就不说了,单单“陆压”跟“杨戬”。   这两个人可是出了名的难抓。   尤其陆压,风向不对,立马撒腿就跑,撵都撵不上。   却仍被混元金斗治的死死的。   敖丙虽说有“落宝金钱”,但对上“金斗”的话,胜率估计只有三成。   那么既然如此,怎样才能避免被收的命运呢?   我让你借不来宝贝不就完了!   他心中存有腹稿,向赵公明拱手行了一礼,随即飞下雷云。   杨戬护着狰狞,等的心焦万分。瞧见他下来,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胜负如何?”   敖丙瞪了他一眼,“你昨天还叫我姐夫,为何现在只关心胜负,也不问问我怎么样?”   杨戬上下打量,心里有口老槽怎么也吐不出来。   别人他不敢说,敖丙他还能不知道?   典型的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谁出事他都不可能出事。   “你不是有金刚不坏,怕他什么?”   “你也有金刚不坏,可脸上这道鞭印是怎么来的?”   杨戬噎住,不满地瞪着他。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这小子怎么专揭人的短处?   敖丙本来心情不错,觑见这个眼神,顿时拿出姐夫的架子。   “你瞪着我作什么?莫非想要倒反天罡不成?”   杨戬语塞,千言无语全都不争气的堵在了胸口,忿忿地哼了一声。   “念你劳苦,我且让你一次。”   “呵呵。”太子是个越闹越起劲的人,听到一下来了精神,似笑非笑,凑近的道:   “你在这里装什么傲娇,表什么清纯?   就凭那一句姐夫,我吃你一辈子!!”   二人边斗嘴边往回走,一起回到军阵之前。   姜子牙乃三军统帅,见到急忙迎接上来。   “太子,胜负如何?”   诸将也都竖起耳朵,眼巴巴的望着他。   虽然对敖丙有绝对的信心,但赵公明的厉害不能否认。   在没有听到确定的答案之前,没有人敢放松下来。   敖丙这回不再卖关子,三言两语,简单把过程叙述一遍。   听到他收了赵公明的宝物,姜子牙目瞪口呆。   那二十四道光华可是连燃灯及一众金仙都无可奈何的东西。   现在竟然被敖丙轻易给收了?   “太子,贫道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等宝物,可否为我们展示一下?”   姜尚有些好奇,凑着老脸想要一睹为快。   敖丙根本不鸟他。   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何况定海珠他还另有用处。   “你把你的杏黄旗先借我几天。”   “那还是算了。”老姜头表情一变,急忙扭过头去。   “戊已杏黄旗”比他的命还值钱。   借给敖丙?   这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   ···   同一时间。   西岐城外的芦蓬处。   燃灯及众金仙正远远观望着战斗。   见霹雳停止,雷火渐歇,众人纷纷露出不同的表情。   “到底是谁赢了?怎么听不见动静?”   广成子目光远眺,轻抚胡须,问向一旁的赤精子。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清虚道德真君便先忍不住开口,冷笑道:   “依我看,多半是龙三太子大败而归。”   “何以见得?”   “这还用说吗?”道德真君满脸不屑,“区区天仙果位,如何能斗得过大罗金仙?”   众仙沉默,不知该怎样回答。   这时燃灯咳嗽着出来,催促道:“既然如此,你们快去军阵上接应一下子牙,莫要让他有所损伤。”   几个人答应一声,急忙步出芦蓬。   然而刚走了几步,便有一骑军马迎面飞奔而来,到近处翻身下马,上前汇报:   “启告众位大仙,敖将军并杨将军二人,合战赵公明,现已得胜回营。”   “什么?得胜而回?”   几人前进的脚步一顿,露出愕然之色。   以天仙战大罗金仙,还是战赵公明那样的大罗金仙,居然还打赢了?   不可能吧?   “你到底报没报错?”   道德真君不敢置信,他刚刚才夸口敖丙必输无疑,结果转眼人家就赢了。   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打脸。   怎么可能赢呢?   根本没这种可能性呀!   肯定是对方报错了。   “末将没有报错。”报事官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敖将军呼风唤雨,以雷霆对雷霆,还收了赵公明的法宝。”   群仙闻言,立时侧目,纷纷望向道德真君。   你不是说他必输无疑吗?   现在怎么回事?   火辣辣的目光,烧的真君脸皮发烫,咬牙发狠。   “看着我干什么?他胡说的!”   指着报事官,他手指颤抖,恼羞成怒,脸庞涨成了猪肝色。   “以天仙对大罗金仙,怎么可能赢?”   说话间,气势汹汹地瞪向报事官,“你告诉他们,你是胡说的!说啊!!”   最后一句,几乎咆哮。   报事官两股战战,只以为天都塌倒在自己面前,吓的跪地不停磕头:   “大仙在上,小的万万不敢欺瞒。三太子确实赢了,他确实赢了!”   “你还敢胡说!”听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道德真君愈发气恨。   抬起腿,愤怒冲击着他的理智。   恍惚间,仙与凡的差距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脚狠狠踢了过去。   他仙肌玉骨,同凡人不同。   这一脚又含怒而发,更不曾收着力道。   “嘎巴”一声,报事官胸口瞬时塌陷,仰头喷出一口鲜血,溅了道德真君满头满脸。   接着倒飞出整整数十米,重重的砸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仙惊的险些呆住。   同为十二金仙,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对一个凡人下手?   你把玉虚戒律当草纸啊?   “师弟,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敢对一个凡人下手?”   愤怒的指责声+喷在脸上的鲜血,浇的道德真君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到远处的尸体,以及身上的猩红,他刚刚的恼恨瞬间如潮水而退,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盖的苍白。   “我……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第115章 三霄娘娘   西岐城。   天光明亮,日暖风和。   三军人马兴高采烈,敲锣鸣鼓,大摇大摆地开进城中。   众将士面带喜悦,欢声笑语,嘴里停不下谈论。   大多都是龙三太子刚刚呼风唤雨,大发神威的场面。   队伍前头,作为话题中心的敖丙却表情严肃,目光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刚刚已经下定决心要救赵公明,且同对方约定夺珠,各分胜负。   因此换位思考,判断赵公明接下来肯定要前往三仙岛寻求帮助。   那三霄本是公明妹妹,自入截教后,同参玄契,共修道德,炼成磅礴法力。   且有法宝“混元金斗”,堪比孔宣五色神光。   若让赵公明借来“金斗”,仗别说打了,西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撂在那儿。   最后团灭之后,元始天尊肯定出手。   这时候赵公明救不活,连三霄娘娘都别想活命。   可敖丙既然说救,那断然便不会令此事发生。   摸了摸豹皮囊里的定海神珠,他忍不住微笑,觉得自己还是要当一回小人。   “本太子不好斗,唯好解斗!”   现在赵公明我想救,定海珠我也想要。   不仅要,要完还得让他谢谢咱!   “敖丙,你怎么笑的那么猥琐?”   杨戬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惊得太子回神。   他扭过头,没好气的瞥了一眼:   “没事敖丙,有事姐夫。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说着,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叫狰狞驮着离对方远点。   众将闻言,抿着嘴,憋的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   杨戬翻了个白眼,选择用沉默进行抗议。   这天真的不能聊了。   你说他一句,他能回伱十句,且句句扎心,刀刀致命。   摊上这么个队友,真能把你气死。   也不知道龙吉到底喜欢他什么?   日常逗了一下杨戬,见他不说话,敖丙有些没趣,跟姜子牙打了声招呼,便转道回返自家府邸。   西岐军自有法度,通常不能擅自离队。   不过他的地位特殊,跟客卿外援一样,不受军法约束。   到达府上,先安排狰狞,取了些龙宫丹药,为其恢复元气伤口。   接着又口喷寒雾,哗啦啦洗掉对方全身血污。   自己再换一身干净的常服,收拾的清爽利落,一副准备出门的架势。   却是想要往三仙岛一行,赶在赵公明之前,堵住他求救的后路。   他乘着坐骑,飞出西岐城,一路赶往东海。   路过龙宫时,本来想进去看看,又怕耽误的功夫,被赵公明抢在前头。   思虑再三,还是效仿了一下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如此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仙岛。   那岛屿风光秀丽,景色怡人,烟波浩渺,霞雾缭绕。   却是个养性修真的好去处。   敖丙乘着坐骑,在下端的石道阶梯处落下。   接着翻下狰狞,步行上山。   虽说东海都是他家在管,但三仙岛毕竟不是自己家,总要给人一些尊重。   就见一龙一兽拾阶而上,弯弯绕绕,如入清幽园林。   一路观望,青竹翠柏,一色长春;瑶草琪花,仙开不谢。   阳光洒射,投下斑驳不定的昏黄光斑,美丽梦幻。   时不时,还能听到鸾凤和鸣、呦呦鹿吟,在空寂的园林中回荡。   敖丙随走随上,很快到达一座洞府门前。   那门嵌于石壁,修的像座小楼牌坊,左右放着两只半米高的白玉石狮子。   上面则立一块牌匾,银钩铁画,书“三仙洞”等字样。   整了整衣冠,叫狰狞在外面等着,自己上前叩门。   咚、咚、咚——   声音幽幽,远透山壁,直入洞室当中,早惊醒了云霄、琼霄、碧霄三位娘娘。   “又来了,又来了!!”   当中一位背影苗条的黑衣女子,乃是碧霄仙子,闻言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眉宇含煞道:   “那申公豹真不知进退,我姐妹给他几分好颜色,他倒贯会得寸进尺!   定是又请了哪位教中同门,前来游说收徒。”   “凝心静气!”   碧霄仙子正在抱怨,一旁青衫的琼霄忍不住微笑提醒,声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盘。   “三妹,人家回回上门,皆礼数周全,半点也没有得罪过你。你怎么生的这许多怨气?”   “谁要他非请咱们收一个男子作徒弟。”碧霄委曲的道。   三仙岛都是女仙,除了大哥赵公明时不时过来逛逛,其他时候连蚊子都是母的。   现在申公豹三番五次,非要请三人收一个叫“敖丙”的男人为徒。   那人她连见都没见过。   而且既然要拜师,自己不亲自登门,反而请旁人游说。   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唉,左右也不过是唐突一点而已,何必动怒。”   琼霄摇头失笑,感觉妹妹有些心浮气躁。   这时主位上,云霄仙子突然开口道:   “行了,来者是客,如何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凭白显得我们当师姐的小气。”   她一言止住争论,接着吩咐童儿:“快去把申公豹请进来。”   童儿应声出门,不一时,又小跑着返回来:   “启禀娘娘,外面的不是申公豹,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   “敖丙?”   三仙诧异,略微挑眉,相互对视了一眼。   碧霄仙子率先坐卧不住,气愤道:   “好啊,他终于来了。   那申公豹把他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随即叫童儿把敖丙请进来。   童儿领命,行了一礼,正准备退出洞室。   忽的,碧霄像是想起什么,突然抬起皓腕,叫停脚步。   童儿疑惑的望着她:“娘娘还有吩咐?”   碧霄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两位姐姐,一双眼亮如点漆,妙目中露出丝丝狡黠。   “大姐二姐,那敖丙所来,多半也是为了能拜入我等门下。   申公豹口舌伶俐,夸他聪颖智慧,我却有些不信。   不如咱们考考他,也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徒有虚名。”   琼霄仙子似笑非笑,伸玉手调皮地打了她一下。   “你就是鬼主意多,不想收就劝人家走便是,考他作甚?”   “哎呀,试试嘛,试试嘛。”   碧霄不依不饶,使出撒娇大法。   琼霄无奈,只能看向大姐。   她这人向来没什么主见,大姐说怎么样,她就怎么样,从不反驳。   被两个女人,四只眼睛盯着,其中还全都是自己的亲妹妹。   云霄仙子不禁有些头疼。   “人家毕竟是客人,未曾进门,先设考验,分明是戏弄居多。   此事我可不允。”   “哎呀,姐姐~”碧霄央求地拉住大姐,小手儿摇来摇去,楚楚可怜,娇柔婉转。   “我保证绝不是戏弄,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保证没有用。”云霄摇头微笑,不为所动,“玩笑要别人觉得好笑才是玩笑。   若他不小心认真了,你又如何应对?”   “那我就给他道歉呗。”碧霄抿着唇,无所谓的样子。   “他要是不接受呢?”   “那我给他敬茶道歉!”   “要是还不接受呢?”云霄继续逼问。   碧霄终于被问的恼了,从背后抱住大姐,眼珠儿灵巧的转动,挥舞小拳头道:   “姐姐分明是在抬杠。他要是再不接受,大不了我就收他为徒,守在洞里天天教训他!”   云霄琼霄顿时失笑。“你这妮子好生霸道,谁家教你的这些规矩?”   “你不答应,我就说是姐姐教的!”   二女无奈,对望着摇头叹息:“那你想怎么考他?先说好,不许过分。”   碧霄洋洋得意,目光看向幽远的廊道,仿佛能够看见敖丙发愁的模样。   “他不是传言聪颖智慧吗?那我们三个就互换身份。   现在我当一回姐姐,你们当一回妹妹,看他能不能够认的出来。”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云霄无可奈何,葱茏的玉指蜻蜓点水,点在妹妹雪嫩的琼鼻上。   三人随即换了座次,在洞中坐定。   童儿则快速出门,领太子进来。   等到敖丙入内时,便看见三个天仙儿似的女子,分别盘坐于三座丹墀。   丹墀呈“品”字而列,有高有低。   最高的丹墀上,是一位黑衣女子,下颏尖尖,脸色白腻。   一张脸秀丽绝俗,若新月清晖,花树堆雪。   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细细的牙齿如同碎玉一般,堪称绝色。   独气质上有些故作姿态,假装坐的端正。   不过其既然立于主位,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云霄娘娘。   左边丹墀上,则是一位白衣淡雅的女子。   其容色艳丽,光彩照人,偏又看起来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   活像个落落大方的御姐似的。   让敖丙看的直皱眉头。   因为这位明显略沉稳一些,比主位上的“云霄”更加成熟。   右边丹墀,该是所谓的“碧霄娘娘”。   她娇美俏丽,圆圆的眼睛,脸上笑容如春花初绽,有一股娴静的气韵。   肌肤雪白粉嫩,光滑晶莹。   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但每当她笑起来,你又没有办法忽视。   敖丙一时茫然,心道这大名鼎鼎的三霄怎么个个奇怪。   但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不敢乱了礼数,忙拱手拜道:   “小龙敖丙,见过三位娘娘!”   “哼,别人都是叫仙子,为何独你在此叫我们娘娘?”   “云霄”不满地哼了一声,本就窈窕的身材在她挺直的坐姿下,更显长挑:   “敖丙,你怎么凭白把我们叫老了岁数!” 第116章 都似额滴   “云霄”的话音回荡耳畔,让敖丙略微有些错愕,错愕中又有点哭笑不得。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还跟我玩什么聊斋?   岁月对神仙而言,是最不起眼的东西。   随便闭关修炼一下,都是千百年的时间变迁。   似三霄这些得道年久的,就更别提岁数了。   年龄对她们已经失去了意义。   不过话是这样说,毕竟“云霄”问起,他不能够不答。   遂拱一拱手,轻声道:   “‘娘’者,母也。   小龙修道年浅,不知体统,但也清楚‘道无先后,达者为师’之理。   相比诸位仙子,吾如萤火而对皓月,渺若微尘。   仅凭一个‘娘’字,完全道不出小龙心头充盈的尊敬。   是以尊称‘娘娘’也。”   他表情严肃,不卑不亢,满嘴跑火车。   说出的话连鬼都不信。   但有些话明知是假,可听起来就是让人很受用。   其他两人暂且不说,都只是微微一笑,看不出深浅。   唯独主位上的“云霄”藏不住事,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道了声“油嘴滑舌”,秀丽绝俗的脸庞笑靥如花,明显被哄的很开心。   敖丙目光微凝,再次左右打量。   都说云霄仙子端庄大方,乃得道之高人。   为何今日一见,反而喜怒形于色,好恶言于表,毫无城府的样子。   就这种单纯的家伙,真不是他吹。   稍微动点歪脑筋,能骗对方七次,还次次都是女方掏房钱。   当然。   话虽如此,凭他的个人操守,肯定干不出那么缺德的事情。   心里犹疑,敖丙便想试探一下。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屡屡惹事还活蹦乱跳,靠的就是一个字:   “谨慎”!   当下酝酿酝酿情绪,道:   “小龙可不是油嘴滑舌之徒,我在东海龙宫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三位娘娘的大名。   对诸位的敬仰,可谓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嘚啵嘚,嘚啵嘚,长篇大论,狂吹彩虹屁。   见三仙听的入神,知道时机成熟。   突的猛然间一声大喝,“碧霄仙子!”   “嗯?”   主位丹墀上,真正的碧霄本能地抬起头,应了一声。   敖丙那些话,后世听起来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   可放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夸的这么露骨且直白,因而她略微听的仔细了些。   没想到,敖丙正是趁三仙出神之际,发出一声断喝。   云霄、琼霄听到,只是有一些愕然。   独碧霄城府最浅,被叫到本名忍不住应声。   单此一个动作,暴露出其真正的身份。   敖丙心下恍然,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这仨娘们儿一把年纪,还玩这些幼稚的把戏。   岂不知,咱以前也是从诈骗之年穿越过来的。   什么场面没见过?   见被他识破,云霄、琼霄立即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神情又娇又媚,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   望向敖丙的目光更是带着赞许。   心道‘那申公豹果然说的不错,龙三太子确实机警聪颖,胆大心细。’   刚刚若是换了旁人,别说发现,即使察觉异状,也断不敢在三人面前大喝。   可敖丙偏不按常理出牌,先使彩虹屁转移注意力,又挑中三人中最没城府的碧霄。   一言出口,果然露馅。   碧霄反应慢,愣了几秒才知道自己的伎俩被识破,心里有些羞赧,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剧。   云霄作为大姐,赶忙帮她解围道:   “太子勿怪,我三妹生性跳脱,平日又缺少管教,因而有些调皮冲动。   今日太子来访,吾等本该拾阶相迎,却临时闹出这场笑话。   此皆吾招待不周之故,若有见笑之处,还望海涵。”   她盈盈笑语,谈吐清晰,一口一个太子,给足尊重。   接着又落落大方,承认错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实在让人生不出一丝气来。   敖丙摇头失笑,花花轿子众人抬,对方这样表现,自己又怎么会继续追究。   马上客气的道:   “小龙突然来访,本就唐突,怎敢再怪仙子招待不周。”   碧霄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闻言又觉得自己行了。   见缝插针的调侃他:   “喂,你这次怎么不叫娘娘了?”   敖丙知道她开玩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怕把仙子叫老了岁数。”   这正是对方之前才说过的话。   碧霄傲娇的哼了一声,“油嘴滑舌”。薄薄的唇却抿不住明媚笑意。   三人互相寒暄过后,云霄请敖丙上座,又叫童儿奉上瓜果香茗。   都是些素雅淡泊的吃食,好在突出一个“新鲜”。   太子也不装什么绅士,捧着茶杯咕嘟咕嘟,牛嚼牡丹一样喝了一大口。   他实在是渴坏了。   先在战场上打了一架,回城后稍微整理,便马不停的赶来三仙岛。   此刻又跟三霄斗智斗勇,难免有些疲累。   云霄见他这样,优雅的端起茶壶,亲自为他斟上一杯。   “太子别急,茶味苦涩,须慢慢品才香。”   敖丙点头,表情有些受宠若惊。   大罗金仙奉茶,只怕三界当中,只有通天教主才有这个资源跟牌面。   没想到今天也被他体会到了。   “不知太子来我三仙岛所为何事?”   云霄一边倒茶,一边大方询问:   “若是拜师之事,虽有申道友言说,可我三仙岛毕竟都是女眷,多少有些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   她话音落下,敖丙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碧霄便先抢着说道:   “大姐你为难,我可不为难。我正缺这么个有意思的徒弟呢。”   云霄白了她一眼。“伱这妮子又胡说八道!”   琼霄赶忙拉了拉妹妹,掩嘴温柔的笑。   敖丙静静观望,他也是没想到,当初不过一句戏言,申公豹居然这么上心。   亲自跑到三仙岛游说。   幸亏没说成功,否则自己可算是自投罗网。   为了不让她们误会,他忙把遇到申公豹的前因后果一一解说。   听到是申公豹为拉他入殷商,所以殷勤的请她们收徒。   三霄俱个表情一变。   尤其碧霄仙子,轻嗔薄怒,气的拍了下桌子。   “那个申公豹实在可恶,竟拿我们姐妹做他的人情,简直岂有此理!”   说话时,扭头看向云霄,“大姐,你快把金蛟剪给我,我非给他个教训不可!”   云霄一个头两个大,“金蛟剪何等厉害,若出手非要人命。   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等修道数千年,方才有今日之成就。并且还是二师伯的弟子,我岂可由着你胡来?”   “那……那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嘛。”   碧霄委曲地低下头,她这个大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有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伤害别人。   琼霄见状,不想她们闹的太僵,安抚着拉住妹妹的手。   “行啦,下次他要是再敢来,咱们不让他进来便是。”   呵呵,还不让进来?   敖丙有点想笑。   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赵公明光明磊落,这几个修道修成了菩萨心肠。   几人之中,可能只有碧霄仙子敢怒敢骂,敢爱敢恨,最合他的脾气。   不过嘛……   就是性子有点泼辣。   还是我家龙吉好!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回念着龙吉彬彬有礼,仪态万方的模样,不禁嘴角微勾。   这时云霄叫他继续说。   敖丙便接着讲到十绝阵、以及闻仲请来赵公明襄助。   谈及公明大破燃灯及众阐教金仙,云霄表情微凝,琼霄吓的花容失色。   唯独碧霄仙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拍手叫好。   “大哥果然威武,那燃灯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   上次碧游宫论封神榜,他站在那里装的好一副清高,看着就让人作呕。”   “三妹,你少说两句。”   云霄皱起秀眉,对她的大心脏十分不满,担忧道:   “昔日三教共议,佥押封神榜,吾等俱在碧游宫。   我们截教门人,‘封神榜’上颇多,因此禁止不出洞府。   师父有言;‘弥封名姓,当宜谨慎。’   宫门外又有两句贴在宫外,曰:‘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如今大哥被闻仲邀请下山,又打伤燃灯等阐教金仙。   二师伯岂能饶恕?   若逼着他老人家亲自下山,吾等罪孽大矣。”   碧霄这才晓的利害关系,知道赵公明处境危险,不由慌了表情,脸色渐白。   “那怎么办?咱们一定要救救大哥啊!”   “咳咳……”   她们一旁着急,敖丙忍不住咳嗽两声。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能不能先别急。”   说完话,他在豹皮囊中寻摸,直接把“定海珠”掏了出来,摆在桌上。   那珠儿光芒闪烁,各个如拳头一样大,二十四颗,一颗不少。   看的三霄仙子两眼发呆。   “小龙借奇宝襄助,侥幸收回赵公明前辈定海珠。   本想还给他,但前辈一心为义所困,不肯退出商营。   小龙料他定会上三仙岛求助,于是不得不提前上山。   一为归还宝珠;二为得一个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   三霄回过神来,纷纷拿眼望着他。   心里的惊讶化作滔天骇浪。   赵公明可是大罗金仙,又有定海珠襄助,连燃灯都被他给打伤了。   没想到面前的敖丙只天仙道果,竟能收走公明宝贝。   这般威能,数遍三界也找不出几个。   而且定海珠那是什么东西?   金山银山也换不来的神物。   四海龙族的家当全卖了,也买不起那一颗珠子。   对方竟然一点不贪。   心性品格亦让人惊叹,完全挑不出毛病。   她们却是不知道,不是敖丙不贪,而是他心里有更大的渴求。   “赵公明前辈为义所困,非要襄助殷商。   若我将定海珠还给他,对方必然再次阻逆西岐,与武王作对。   因而小龙只能将此宝带到三仙岛。   不过你们毕竟是一家人,说句难听话,难免亲亲相护。”   他目光扫过三霄,神情郑重,说话一点不客气:   “所以小龙要一个保证!   保证你们拿了定海珠,赵公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西岐战场!”   “那要是没办法保证呢?”琼霄弱弱的出声。   赵公明她们实在太清楚了。   讲义气是他的优点,但也是他的缺点。   通俗点说,就是一根筋,根本劝不动。   对方既然答应了闻仲,肯定不会轻易毁弃诺言。   这也正是敖丙敢拿出宝珠的原因之一。   君子可欺之以方!   保证不了,珠子就似额滴。   保证了做不到,那珠子还似额滴。   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   额滴,额滴,都似额滴!   当然,   如果赵公明真的听劝,就这样退出封神战争,那敖丙也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首先定海珠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东西,人家拿着珠子归隐山林,符合正理。   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而且赵公明的人品,确实配的上定海珠。   他更不会因此心生嫉妒。   相反,燃灯得到定海珠的话,他才会心里不平衡。   即使是抢也要抢回来。   念头涌现,他正色的回道:   “封神事大,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关乎未来乾坤世界的运转。   若三位仙子无法保证,我只能将定海珠带走。   日后公明前辈出了什么事,也请各位理解小龙的难处!”   这几乎就是给赵公明判了死刑了。   即使敖丙杀不死对方,也还有元始天尊出手。   云霄连忙道:“太子放心,定海珠我们收了。   如果我大哥前来求助,我姐妹三人一定把他拦住,绝不让太子为难。”   敖丙等的就是这句话,伸出手掌:“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一只柔如白玉的手与他相握。   接着是第二只手、第三只手……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17章 进退维谷   同三霄约定之后,敖丙离开了三仙岛。   他轻轻的走,正如他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三霄送至洞门外,目送他坐上狰狞。   这时已近傍晚,太阳垂在海天之间,水面如金子一样滚动。   浪涛拍在岛屿的礁石上,溅起碎金似的水花。   有鸟儿迎着光,在水面上掠来掠去,叫声传的很远。   狰狞扭动脖子,活络筋骨,驮着敖丙大猫般向天一跃。   几个呼吸的功夫,身影便隐没在漫天的云霞中。   只余一道声音远远回荡: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三位仙子,我们后会有期!”   “什么后会有期,后会无期才好!”   碧霄娇哼一声,雪白的藕臂对着人影摇晃,红霞洒在白玉似的脸上,映的她娇俏而又明艳。   接着仿佛想到什么,她突然回头,望向一旁素白的云霄:   “大姐,我们真的不收徒吗?那个敖丙看着其实还蛮正派的。”   琼霄掩嘴轻笑,青衣广袖掀起一缕淡雅幽香,“你不是嫌他油嘴滑舌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哎呀~哪有,”碧霄微带羞涩,假装不屑的背过身,高挑的身材在夕阳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只是觉得他说话比较好听,比闷闷的大姐、呆呆的二姐要活泼多了,收在门下肯定很有意思。”   “好啊,果然浮世新人胜旧人。”   琼霄假装嗔怒,俏脸扮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花猫般张牙舞爪,扑向妹妹,挠她的咯吱窝。   “今仅一面相遇,你便把我们忘到脑后,日后再让你们遇见几次,伱哪里还能记得姐姐们是谁?”   碧霄生平最怕痒痒,在二姐的攻势下很快嘻嘻笑笑,落荒而逃,如追逐的小兔。   姐妹俩的打闹,让云霄仙子眉间愁容微展,露出一点笑靥。   她还在想怎么劝说大哥赵公明,心头却无一点答案,如今见此情景,紧绷的心倒是松开了一些。   ··   西岐战场。   却说赵公明回到商军大营,言说“定海珠”被收之事。   闻仲并八位天君听到,俱个嗔恨不已,偏偏力微道浅,无可奈何。   赵公明风度沉稳,不见愁色,微笑着摆了摆手。   “诸位莫急,贫道尚有三个妹妹居于仙岛之上,她等法宝犀利,更胜我定海珠百倍。   且待吾上岛探望探望,借回一件两件,重新夺回宝珠。”   闻仲等皆乃截教中人,晓得三霄娘娘的威名。   天皇时期,他们兄妹扬名的时候,闻仲几个人还不知道在哪呢。   “道兄此去速回,免吾等翘首之苦。”   公明点头,答应一声,“吾休整一番,速去速回。”遂叫徒弟陈九公、姚少司二人,把坐骑黑虎洗刷干净。   他还不知道,就这休歇的功夫,敖丙已经把他家都给偷了。   第二天。   天光刚亮,赵公明便骑黑虎前往三仙岛。   风云起处,不一时已至东海,他到岛屿上落下。   门前咳嗽一声,少时,大门打开条缝,露出一个可爱的小脑袋。   “大老爷你终于来了!”   终于?   赵公明眼神波动,不明白这个“终于”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想问问清楚时,童儿已经打开门,大呼小叫着奔回洞府:   “娘娘,大老爷回来了,大老爷回来了!”   三霄闻言,连忙齐出洞口迎接,“兄长远来,快快请进。”把赵公明请进洞室。   双方打稽首坐下,碧霄心里藏不住事,张嘴便想问他是不是为定海珠而来。   一旁琼霄眼疾手快,悄悄拽了拽袖子,示意让大姐说话。   两姐妹的小动作,被赵公明看在眼里,心头愈发奇怪。   不禁道:“二妹,我等兄妹一体同心,她若有话,你让她说便是。遮遮掩掩作甚?”   琼霄无奈,目光望向大姐,云霄知道拦不住,点了点头。   碧霄立马俏声质问道:“兄长你许久不见人影,今日到此,莫非是为定海珠一事而来吗?”   “嗯?你怎么知道?”   公明诧异地抬起头,眼神扫向其余两个妹妹。   见她们表情严肃,气势汹汹,底气便不由弱了下来。   “我受道友闻仲相邀,到西岐会阐教门人,期间连胜几次。   后遇东海龙三太子敖丙,那小子神通广大,本事滔天。   竟呼风唤雨,驱雷掣电,硬撼我玄心神雷。   后被我用定海珠困住,可一出神的功夫,对方不知使了何种手段,居然收了我的法宝。   想为兄辟地开天,成了道果。后得此宝,正准备炼性修真,如今遗失,怎可放弃。   因此到三仙岛请妹妹借‘混元金斗’一用。   一来寻回吾之宝物;二来助闻道友早日平息战事,安享太平。”   “大哥,你好糊涂!”   他本以为这样一说,三个妹妹必然出手相助,即使云霄跟琼霄不允,碧霄也肯定支持他。   没想到,当先出口埋怨的,竟然就是最小的妹妹。   “不是我说妹子,你到底怎么了?”   赵公明茫然眨眼,“以前咱俩不是最亲吗?”   琼霄掩起小嘴,晶亮的眼珠儿灵动地往旁边一瞥,调侃笑道:   “兄长不知,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她跟我们都不亲,只跟那个敖丙亲。”   “哎呀二姐,我在说正事呢!”   碧霄刚刚板起脸,闻言一秒破功,羞赧的摇晃着姐姐。   “好好好,说吧说吧,都由着你说。”琼霄无奈,不得不向妹妹投降。   碧霄这才心满意足,再次把俏脸板起,努力营造出一抹严肃。   她身材本就修长,又穿一袭黑衣,此刻胸前鼓鼓囊囊,装模作样,竟也生出几分老师讲课时的肃穆。   只是在座皆乃兄妹,谁对谁不是知根知底?   见状顿时憋的辛苦。   “不许笑,再笑我就生气了!”   她扬起小拳头,耀武扬威地在哥哥姐姐面前威胁。   直到大家收声,才接着说回正题:   “大哥,闻仲那小子我知道,当年拜师内门金灵师姐,有大好的前程。   可他终究尘缘太重,放着好好的仙道不修,非要跑殷商当什么太师。   我要是金灵师姐,早把他骨头打断了!”   赵公明开始还听的好好的,后面越听越不对味,及至最后把脸一板:   “三妹,他到底是我道友,你怎能这么说?”   他一生气,碧霄立即晓得说错话,本能地望向云霄,“大姐,你看他……”   那表情怯生生,好不可怜。   三人里面,也就只有云霄能不惧兄长威严。   “大兄,三妹话说的虽然难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你实在不可牵扯进商周之事。   昔年昊天上帝命仙首称臣,恰逢阐教十二金仙犯红尘之厄,因此叫二师伯元始天尊赶上,领了封神的差事。   三教共议时,大家说好了顺应天时,兴周而覆商。   你如今为兄弟小义而助闻仲,弃天下大义而阻西周,不仅有违教主训诫,还强逆天命。   我等都是修道之人,岂能如此做法?”   赵公明张了张嘴,半晌哑口无言,忍不住苦笑:   “妹妹倒是伶牙俐齿,可为兄愚钝,大义小义也难分清。   吾只知闻仲乃我道友,昔年访三山,游五岳,也曾对酒当歌。   况大丈夫一诺千金,我既然说了要帮他,自然不能悔改。   而且我定海珠还陷在西岐,不能不拿回来。”   三人本是好言相劝,没想到他这么固执,纷纷叹息摇头。   碧霄眼珠转动,心里不是滋味,表情思索,突然有灵光一闪。   她抬起手,云霄腰间宝囊自动飞出,落进她的手中。   碧霄一把拍在桌上。   “大哥既然要舍大义而取小义,那我可有话要说。”   她秀眉微蹙,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赵公明,从宝囊里取出定海珠。   “实不相瞒,敖丙先前已经来过,向我们交还法宝。   我姐妹向他再三保证,大哥绝对不会出现于西岐战场,他才还我们定海珠。”   她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藏不住有些得意。   “兄长既然念着闻仲的道友情谊、自己的一诺千金,想必更不会辜负我们姐妹。   现在定海珠就在这里,东西我们代你收了,保证也代你给人家作了。   你再前往战场,便是让我姐妹三人失信于人!   刚刚你又说我们姐妹同体一心,我们失信就代表你失信。”   她话说完,云霄、碧霄全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狡黠笑容。   你不是重情重义吗?   好啊。   既然这么重情义,总不能再看着我们三姐妹,因为你而失信于人吧?   难道闻仲的义是义,我们姐妹的义就不是义?   “兄长,三妹说的有道理。我等兄妹一心,你怎么可以让我们失信于别人?   你的承诺是承诺,我们的承诺也是承诺。”   云霄眉间眼角,笑意盈盈,似海棠春醉,明媚非常。   琼霄也笑着道:“姐姐妹妹说的都有道理,却不知大哥作何感想?   是要妹妹,还是要道友?”   赵公明一个头两个大,望着定海珠可谓头皮发麻,甚至有点后悔来三仙岛。   这个敖丙怎么这么鬼啊?   真就把什么都给算到了!!   还把三个妹子弄的跟他离心离德。   他本来是想要定海珠,结果人家送来了。   他为承诺跟义气而助闻仲,三姐妹也拿义气来劝他。   帮了闻仲,就会让妹妹失信于人。   不帮闻仲,自己就会失信于人。   相当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这这……这也太难了!!” 第118章 陆压道人   赵公明被情感裹挟,陷入两难。   一方面是自己的道友,皆手足兄弟。   另一方面是三个妹妹,乃挚爱亲朋。   他一时夹在中间,眉峰紧锁,左右叹气。   既没有可以谈谈这些心事的人,也没有可以诉苦的朋友。   不由站起身,背着手,低头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哀声不止。   三霄见他如此,无不轻咬贝齿,说不出的心疼。   赵公明乃清风得道,她们便是随风儿行走的云。   打从各自出世的那一刻起,便结为义兄义妹,共同扶持。   从当年的小角色,到现在的大罗金仙,期间共同砥砺,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又岂能说的清楚?   琼霄心有不忍,蹙眉低头,别过脸不敢看他。   她怕看到大哥的愁苦,更怕看到兄长丧命。   往日里叽叽喳喳的碧霄,也在此刻闭上了嘴,像被束缚的百灵鸟,视线随着赵公明走来走去。   心情也跟着逐渐烦躁。   终于……   当压抑的气氛抵达顶峰,她再也按耐不住,“哎呀”一声。   “大哥,你若真觉得为难,就带着定海珠走吧,妹妹不逼你了!”   琼霄惊愕地抬头,忍不住望向大姐。   赵公明不能走。   今日一走,或许就是天人相隔。   这时候云霄不应该沉默,她一定要出来说句话。   而云霄呢?   正端庄的坐着呢。   她美目流盼,艳丽非凡,好似胜券在握,胸有成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赵公明。   如果碧霄一言不发,公明可能还会犹豫,但当她那句不忍心的话一出口。   赵公明再硬的心肠也会被瓦解。   就像关羽死后,张飞叫刘备大哥,而不是陛下。   那一声“大哥”,足矣让刘备倾尽所有,为兄弟报仇。   同样的。   赵公明也可以!   他抬起头,昂藏的面貌透出一抹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拿起定海珠。   那二十四颗珠子光辉熠熠,在他周身欢快的旋舞。   如侍从一样拱卫,拱卫着他们的国王。   “我赵公明一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   若不去西岐,负我道友。若去西岐,负我义妹。   罢了,我断不叫你等因吾而为难!”   他收起定海珠,取舍在心,大踏步向外便走。   三霄一时间愣住,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再想拦时,赵公明已化阵清风出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   西岐城。   敖丙骑着狰狞,慢悠悠的赶回,路上难掩洋洋得意之色。   这次他先还“定海珠”,既堵住赵公明的后路,使他借不来“混元金斗”,又与三霄仙子结下善缘。   往后再多来往来往,便也有了大罗金仙级别的朋友。   届时遇事不决,只管摇人。   像燃灯那样的,黄河阵一摆,伱再嚣张一个试试?   即使阐教全员,都得给我规规矩矩地站好。   心里畅想着,他脸上不觉露出丝丝微笑。   这时路面上忽有一骑飞奔而至。   本以为是过路的哨探,没想到在敖丙面前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骑士下马,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   “启告太子,奉丞相之命,请您到银安殿议事。”   玛德,逛个街都不安生。   敖丙无语,感觉出门没看黄历,居高临下的问他:   “姜道友有没有说过是什么事?”   骑士回答:“今日城中来一位道人,自称陆压。   丞相接见之后,便叫我等寻太子前去。”   陆压?   好嘛!   敖丙一下子困倦全消,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这陆压可是大名鼎鼎。   自称闲游五岳,闷戏四海的野人。   实际上,乃是“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道行高的不可思议。   其不知是太乙仙还是大罗仙,总之每次出场都在关键时刻。   又炼有异宝,名曰“斩仙飞刀”,专克肉身不死、金刚不坏。   也就是说。   无论是杨戬、袁洪,还是敖丙。   都在他斩仙飞刀的克制范围内。   如此倒也罢了。   法宝厉害,总有制服的方法。   关键是,陆压为人猥琐,乃实打实的苟道中人。   遇见危险,直接脚底抹油,溜的比谁都快。   所以抓,抓不住;打,打不过。   原著中,就是他献计于姜子牙,用“钉头七箭”射死了赵公明。   此刻陆压找上门来,岂不是说:公明死期将至?   他心下惊讶,只觉一切来的太快。   脑海转动,想着陆压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莫非是为了定海珠而来?   可惜,你来晚一步,该还的我都给人家还了!   有本事你找三霄要去!   他呵呵一笑,调转坐骑,前往丞相府邸。   彼时相府众仙俱在,燃灯、十一金仙正与陆压坐谈。   杨戬、雷震子、金吒木吒那些三代弟子,则乖乖候在门外,侍卫守候,听着里面说话。   敖丙一到,众人眼光瞬间向着他聚焦过来。   杨戬挤眉弄眼,口型无声的吐出“小心”二字。   太子一时蹙眉。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就说阐教金仙聚会,肯定没好事。   看架势是在给他摆鸿门宴呢。   他整理一下心情,迈步进了正厅。   姜子牙忙迎接上来,“太子快快入座,我等正议赵公明之事,太子也一起听听。”把他请到末位。   敖丙点头,在快挨着门口的地方坐了一把交椅。   论辈分,在场都是他的前辈,倒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只是他头一次坐这么靠边,心里就挺新奇。   而杨戬那些人,只能在门口站着。   他一坐下,便听陆压笑着道:   “赵公明乃大罗金仙,成道于天皇之年。   昔日伏羲混元入圣,其也曾到场观礼。   所使二十四道光华,非比寻常,为乾坤之奇宝,唤作‘定海珠’。”   “定海珠?”   听到是这件宝物,燃灯眼睛大睁,瞳孔不自觉缩小。   以他的阅历,不是没有听过“定海珠”的威名。   甚至以前还曾特地寻找过。   只是“定海珠”没找到,反而找到了“乾坤尺”。   元始天尊说,若得其法,将乾坤尺与定海珠合炼,可以开天辟地,作证道之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事一直被燃灯记在心里。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找遍三界都找不到的东西,竟然在赵公明的手里?   陆压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燃灯得知消息有些惊异,继续侃侃而谈:   “那定海珠一旦放出,光芒灼灼,照耀玄都,更能迷修道者灵识眼目。   纵然是开了天眼,也视之不清。”   说话间,他把目光瞥向敖丙。   “正好,听说龙三太子收了赵公明的法宝,想必定海珠就在他的手上。   太子不如拿出来,给诸位道友开一开眼界。”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却凭三言两语,把众仙的目光全部聚焦。   尤其燃灯,看向敖丙的眼神简直火热。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敖丙沉默,不得不在黑名单上悄悄写下陆压的名字。   咱就是说。   你个老东西吹牛就吹牛,非要把我带上。   幸亏我把定海珠还了。   要是不还,你猜燃灯那个老登能不能忍得住?   心里腹诽,面上他没有显露。   陆压不同于燃灯,这人手段偷偷摸摸,法宝又克制他。   相当于手握达摩克里斯之剑。   无论是斩仙飞刀,还是钉头七箭,都能轻易置敖丙于死地。   这时候不好得罪。   便起身向众仙拱手道:   “好叫众位前辈知晓,‘定海珠’毕竟乃赵公明之物,他为截教门徒,又是大罗金仙,小龙不好得罪。   于是便把宝珠还给了三仙岛三霄娘娘。   她们乃赵公明义妹,现已答应我约束公明,使其不再出来作乱。”   “你怎么能擅自把东西还回去?”   得知定海珠又被送回去,其他人还不觉得怎样,燃灯先已忍不住。   他言辞激烈,神情紧切,声音简直高了八度。   敖丙皱起眉,表情不禁开始严肃。   “燃灯,我敬你是前辈,但这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战场偷袭我的事情还没跟你算,你倒又跟我争嚷起来了?   本将军如何做事,用得着你教吗?   你以为你是昊天上帝不成?”   燃灯气的咬牙,他刚刚话一问出口,便感觉有些失言。   定海珠重要归重要,但现在毕竟人多,暗地里怎么图谋都没事,明面上不好做的太过。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开口训斥,敖丙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   当着陆压的面,如此大张旗鼓地怼他,瞬间让燃灯脸色铁青,下不来台。   “敖丙,你别以为有天庭撑腰就能高枕无忧,混元之功我阐教也有!”   他倒是还存着理智,没有直接拿元始天尊硬怼昊天上帝,而是隐晦的表达暗示。   不过他忍的住,在座金仙可有人忍不住。   “敖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道德真君冷着脸,一甩手中拂尘,斜睨太子:   “知道的以为你是天庭上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昊天上帝的子系儿男呢。”   外面。   守着门的杨戬耳朵动了动,抿住嘴唇,表情稍微有些改变。   他就是昊天上帝的子系儿男,道德真君这样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正想再听个仔细,便闻又一道声音应和响起:   “师兄说的是。”道行天尊抚了抚胡须,目光冷厉。“区区四品官,神气什么?   刚那口气,我还以为是帝君下界才有的威势呢。   果真是庙小妖风大!” 第119章 钉头七箭   “在下确实四品官,比不得二位前辈神气。”   敖丙呵呵一笑,临危不乱,镇定地挺直腰板。   “不过有些人,‘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您别看他在家里叫的凶,出了门,被赵公明打的头都不敢露。   好大一身道行,却只修成个‘窝里横’的本事。   到最后,还得靠小小的一个四品官帮忙出头。   诚可谓‘苍蝇包网儿——好大的面皮’。”   在座的都是阐教金仙,谁被赵公明打过,心里都有数。   有自尊心的,皆被臊的老脸通红。   好在敖丙话没有说绝,点明了是“二位前辈”,给其他人留了点脸面。   而道德真君与道行天尊两个,真被气的牙恨不得咬碎。   对方阴阳怪气,虽没有指名道姓,但也就差念两人的身份证号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饶是再好的涵养,也不禁开始恼怒。   “你说谁只会窝里横?”   道德真君怒而起身,恶狠狠瞪着龙三太子。   吓的门外黄天化心脏嘭嘭跳动,暗暗叫苦,“师父啊师父,您可千万别跟敖丙对着干,您真不是他的对手。”   太子整治金吒的那一幕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三言两语,逼的一个好男儿当众嚎啕大哭。   这手段,道德真君也得往后稍稍。   可惜。   真君听不到他的心声,众仙更听不到。   “谁指我,我就说谁。”   敖丙冷着脸,泰然自若,半点不带怂的。   “尊驾这么厉害,也没见您打的过赵公明呐。”   “你……”道德真君浑身颤抖,胸膛险些炸开,一双眼几乎喷火。   “好了,都不要吵了。”   见场面难看,燃灯心里有气,但也不得不出来维护道:   “那天众仙不过一时失手大意,低估了对手。”   “呵,低估?”敖丙冷漠微笑,眼神带着不屑,“我看是低能!”   众仙听到,怒火中烧,纷纷狞眉而起,准备发火。   这时场中突的响起一声大笑,笑声洪朗,带着忍俊不禁。   转头一看,发笑者不是别人,正是陆压道人。   那陆压久在西昆仑觅地修道,性格古怪,喜欢独来独往。   与东昆仑的阐教虽然互为邻里,但大家辈分低,少有相识。   只有燃灯道人那个级别才说的上话。   十一金仙里,广成子、赤精子等较为年长,多少听过他的名号。   但也只记得一句“昆仑西宿,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   其中“昆仑西宿”指的便是西昆仑散人陆压,实打实的太乙金仙。   见到是他发笑,众人纵有再大的火气,也不得不强压下来。   广成子压着火问道:“前辈为何发笑?”   “诸位莫怪,贫道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陆压捋了捋长须。他身形矮小,面貌奇异,穿一身大红袍。   远远看,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这样一个外人打岔,让众仙再厚的脸皮亦忍不住火烧,意识到闹了笑话。   现在的场面,相当于是五常开会,人人穿西装、打领带,斗的是唇刀舌剑,文明交流。   你非要伱一拳,我一脚,学混混打架。   终究是有失体统。   于是不得不按耐火气,端正坐好。   燃灯咳嗽一声,“不知道友有什么办法能治赵公明?”   众仙整肃神色,皆侧着耳朵倾听。   他们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应劫下山,襄助子牙。   如今赵公明阻路,非得找个办法解决才是。   陆压笑嘻嘻的端起茶,吹了吹盏上的热气,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姜子牙与敖丙。   “贫道有一法,名曰‘钉头七箭’,此法乃咒术一道,诡异莫测。   可照岐山立一营,营内筑一台,上面扎结草人,书‘赵公明’三个字。   再往草人头上足下,各立明灯一盏。   自步罡斗、书符结印,一日三拜。   二十一日时,贫道再来,则大事可定矣!”   他喝完茶,把左手伸在右边袖子里,摸了又摸,掏出一只花篮。   篮里正放着一只草人、二盏明灯、七八符印。   燃灯望着篮子里的东西,目光微凝,“道兄,那可是大罗金仙,凭这些也能拜的死吗?”   陆压哈哈笑道:“道友这就有所不知了。你等是玄门正教,到底不理解那旁门的厉害。   此道八百之数,道路崎岖,却条条皆通正果。   若吧咒术钻研通透,别说大罗金仙,纵然是混元教主,也能咒他一咒!”   他语气平缓,意态悠闲,明明情绪稳定,但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怎么都觉得狂妄。   你说咒大罗金仙我肯定不跟你犟,但混元教主那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说咒就能咒的。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满座众人中,可能就只有敖丙对陆压的话深信不疑。   毕竟他二世为龙,知晓剧情。   原著里,截教“诛仙阵”被破后,通天教主为了找回面子,曾经亲自炼制“六魂幡”,并把它交给最信任的随侍七仙“长耳定光仙”。   用以诅咒老子、元始、准提、接引、姜子牙、武王姬发。   本来这是为了出其不意而用。   谁知道长耳定光仙根本靠不住。   万仙阵时,通天教主被四圣围攻,连连让对方拿来六魂幡。   结果长耳定光仙充耳不闻,带着六魂幡偷偷跑了。   导致通天被四个人按住一顿狠揍。   事后定光仙投靠四位混元教主,并以“六魂幡”作为投献之资。   老子、元始、西方二教主为显高明,让他摇动六魂幡。   接着一者现玲珑宝塔、一者现庆云、一者现舍利子,护住其身。   “六魂幡”全然无用,不能伤四人分毫。   咱就是说。   都是混元功果,不能伤你的话,人家通天教主炼这玩意儿干啥?   本来就是为了大战时出其不意用的。   而且圣人用,跟定光仙用,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如果让通天教主在战斗时摇动六魂幡,谁敢说四圣能够安然无恙?   因而咒术这东西,不管你瞧的起还是瞧不起,都不能忽视它的厉害。   此刻陆压拿出来,当然是自信满满。   “‘钉头七箭’非比寻常,前后须花费数十日之功,得选一个有根器的在暗中行法。”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根器深厚。   但十一金仙乃前辈,目前地位最低的只有姜子牙与敖丙。   所以这重任多半要落在二人的肩膀上。   燃灯眸光扫过,心里不禁盘算,咒术之所以被归为旁门,一在其诡异,二在损人不利己。   既然不利己,必是会损害自身福德。   正如“魇祷”等邪术害人,害的越多,福德损害越多。   现在“钉头七箭”害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修行有成的大罗金仙。   别看陆压说的好听,但他怎么自己不去拜赵公明,反而要选个有根器之人呢?   显然里面还有一些连燃灯都不了解的弯弯绕绕。   否则的话,我看谁不顺眼,直接拜死就是,何必再生许多波折?   思虑再三,他感觉这应该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那么目前就很明显了。   拜赵公明这件事,交给敖丙才最符合众人的利益。   陆压没有多言,只追着问燃灯:“不知道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众仙交头接耳,燃灯顿时脱口说道:“我等皆阐教仙人,与截教同祖同宗。   他师、我师,总是一师秘授,了道成仙,共为教主。   我等若拜公明,于天无理,于地不公。”   他大义凛然,口若悬河,好一派道德高人的风范。   “依我看,此事得让别人来做方合道理。”   这话算是给他说到头了。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阐教,只有陆压道人、龙三太子是外人。   陆压不愿意,那么能上的只有敖丙。   “那就让龙三太子来吧。”   “是啊,三太子拜赵公明,能让我三方都少牵扯,实是一条妙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觉得敖丙是最佳人选。   可太子能上吗?   他打死都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呀。   不得不起身拒绝道:   “好教各位知晓,那赵公明光明磊落,持身正大,是个一等一的男儿好汉。   我虽与他敌对,但也敬他的为人,让我挑战可以,让我用法术拜死他,万万不能。”   “太子这说的哪里话,”广成子不明真相,恳切劝道:   “汝乃天庭上将,与我阐截二教没有牵扯。又因受吾教主恩惠,到此辅佐武王姬发。   现公明阻路,正需太子出力,岂能因为一点小义,放弃天下大略?”   呵呵。   敖丙露齿微笑,真想给他头上来一发乾坤圈。   说的比唱的好听。   大罗金仙要是那么好拜,人人都去拜了,还修个锤子道。   现在自己不出手,竟然拿天下大义来压我?   真有这么讲义气,当初又是谁一起围攻赵公明的?   那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讲同门情谊?   他脑海思虑,急中生智。   眼看群仙俱个目光灼灼,好像不答应不行的样子,突然间灵光一动。   “好,既然各位皆不愿意出手,让我拜赵公明也行!”   他抬起头,目露诡笑,眼神扫过群仙。   燃灯心头不禁一喜。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敖丙拜死赵公明,必然损害福德,届时福皆远离,祸便早至。   再想杀他就容易了。   “没想到这小子聪明一世,如今也有犯糊涂的时候。”   他心里美滋滋的想,准备以后好好炮制对方。   然而当敖丙下一句说出口,刚刚还喜不自胜的燃灯,吓的身子都差点僵硬…… 第120章 输赢难定   “前辈既然愿意交托重任,小龙不敢不从命。”   敖丙的声音如一阵清风,徐徐在大厅中回荡,语态不见惊慌,反而处处沉稳。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   说这句话时,他没有向别人,而是死死盯着陆压。   让我出力没问题,但皇帝不差饿兵。   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天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听到他居然提条件,陆压愣了愣神,接着露出“有趣”的表情。   手中捏着喝干的茶盏,不断在手指间转动。   “太子请说,若不为难,贫道可以考虑。”   其他人也竖起耳朵,目光凝重。   敖丙的挑事能力,十一位金仙可都是见识过的,此刻提起,必有高论。   果然。   就听对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宏声道:   “前辈把‘钉头七箭’夸的天上少有,地上全无,小龙心下也颇向往。   实不相瞒,我在人间其实还有几个对头,平日里没事找事,故意寻我的麻烦,令吾烦不胜烦。”   说这话时,他眼神有意无意,轻轻扫了眼燃灯。   “既然前辈‘钉头七箭’那样犀利,小龙便想厚脸相求,请您传授一二。   反正咒赵公明是咒,咒别人也是咒,不如一起咒死,图个清净自在!!”   “万万不可!!”   众人本来听的好好的,还在想他的对头到底是谁。突然间,厅中响起一声断喝,吓的群仙忍不住扭头。   却是燃灯头冒冷汗,骤然打断。   他神色难看,坐在席上,眼神死死盯着敖丙。   赵公明是大罗金仙,他也是大罗金仙,他还跟敖丙仇怨颇深。   如果对方得到“钉头七箭之术”,凭二人的关系,怕不是自己早死七八百回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龙三太子只不过区区天仙道果,若铁了心换一个大罗金仙,始终都是他吃亏。   所以这件事万万不成。   “该死的混账,又中他的计了!”   迎着众人目光,他满嘴苦涩,心底怨毒丛生。   明明前脚才说阐教不能出手,后脚就被逼的改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他却不得不改口。   “道兄,我觉得人选的事还可以再商量一下,其实子牙就很不错。”   “老师,可你刚刚才说要念及同门情谊,我辈不能出手。”广成子懵逼万分,结结巴巴的道。   燃灯刚那番话大义凛然,让他都TMD信以为真了,甚至还帮着劝了劝三太子。   结果人家好不容易答应下来,他自己反而又开始反悔。   玩呢?   你反悔归反悔,可你别把我装进去呀!   连累我跟伱一起丢人。   “师兄说的是。”   赤精子跟广成子穿一条裤子,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物,刚刚同样信了燃灯的鬼话。   现在见他改口,不满的帮腔道:   “老师您也是足以掌教的人物,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岂是我辈道德风范?”   呵呵。   燃灯胸膛起伏,牙根有些痒痒。   一群混账,还学会教我做事了?   你们跟敖丙没仇没怨,当然不怕。   可我跟那小子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要是拿“钉头七箭”咒我一下,你们谁帮我顶着?   一个龙三太子已经够难缠了,你们几个还TM跟着捣乱!   这阐教真的是不能待了!!   他念头急转,想着到底找个什么理由支吾。   一旁陆压见状,表情有些惊奇,连带着望向敖丙的眼神都藏了几分诧异。   他本西昆仑一散人,闲云野鹤,等闲不会插手封神这趟浑水。   这次下山,其实是受了元始天尊的信筏邀请,请他处置赵公明。   如果是燃灯开口,他鸟都不鸟一下。   但混元教主的面子不能不给。   当然。   陆压性格谨慎,来之前早早就打探过消息,自是知道阐教与敖丙的矛盾。   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本来他是想收拾了赵公明,顺带再处置一下敖丙,卖阐教一个情面。   没想到,这个龙三太子能跟阐教斗这么久,还真不是浪得虚名。   呼吸的功夫,竟然就让他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果是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   但想要我的“钉头七箭”,你还是有点痴心妄想。   这神通诡异莫测,对大罗金仙都起作用。   而大家出门在外,谁又能不得罪几个对手?   万一把法术传出去,引的别人暗中胡乱施法,你暗算我,我暗算你,顷刻三界大乱。   不说别的,光是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二人,就首先不会放过他。   而且保不齐哪天还会用到他的头上。   所以陆压自己使用可以,往外传他可没那个胆子。   此刻众仙目光灼灼,燃灯又急的头上冒汗,他知道自己该开口了。   不由出声解围道:   “‘钉头七箭’乃贫道根本法门,万万不可传授。   而且既然燃灯道友改了主意,换成子牙也不是不可以。”   他这句话一说,燃灯立马松了口气,赶忙趁机为自己辩解:   “子牙奉元始敕命,代为封神,本就占据义理。   现在赵公明阻拦,由他出手才是名正言顺。   刚刚是贫道欠考虑了……”   众仙闻言,半信半疑地互相对视,虽然还是觉得荒唐,但好歹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彼时人心可用,敖丙脸上笑开了花,忙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   “能让燃灯前辈承认错误,那可真是不容易。   要知道,他战场上偷袭我可都还没认错哩。”   众仙沉默着,又望向上首座位。   那一道道或质疑、或无奈、或复杂的眼神,让这个阐教副教主僵硬而又尴尬。   这混账,真TM会落井下石!   他嘴唇蠕动,不得不干巴巴的说道:“上次是贫道一时冲动,失了风度,这厢向太子致歉矣。”   “哈哈哈哈。”   敖丙大笑,故作大方的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座位,“前辈果然雅量,不愧是阐教‘副’教主呢。”   一句话暗含深意,语带嘲讽,着重在一个“副”字上加重鼻音。   听的燃灯胸中三昧火翻涌,老脸愈发的难看。   尤其当陆压望向他时,更觉得难堪难受,脸上火辣辣的。   大家一个是大罗金仙,一个是太乙金仙,按理说不分高下。   可陆压闲云野鹤,办事时元始天尊都得说个“请”字。   轮到他的时候,天尊哪里客气过?   上面不尊重也就罢了,偏偏下面的十二金仙也跟他貌合神离,各有各的小算盘。   等于说当爹又当妈的同时,还落不下好名声。   在此之前,燃灯不止一次的想过脱离阐教,自立门户。   只是叛教风险太大,元始天尊的心眼又极小。   没有预备好后路前,他不敢贸然行动。   现在敖丙提起这个“副”字,以前万般难受顿时一拥而出,涌上心头。   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   敖丙也不管对方心情如何,施施然坐回原位。   他跟燃灯已经是不死不休,现在杀不了对方的人,能诛掉对方的心也算胜利。   而且别看他表面淡然平静,万事都难不倒的样子。   其实心里比燃灯还要焦急。   咱就是说。   陆压出现之后,对他的态度似乎同样带着敌意,明显跟阐教穿一条裤子。   现在一个燃灯没解决,又跳出一个大罗金仙。   还是法术法宝都克制他的那种。   谁碰到这种局面不如坐针毡?   “必须得想个办法,防住钉头七箭,更要防住斩仙飞刀!”   他念头闪转,思虑对策。   出神的功夫,姜子牙已然接下“钉头七箭”的花篮草人,并预备在岐山建立祭坛。   接着挑了杨戬、黄天化二人坛前护法。   敖丙没有多嘴,一直静静观望,直到会议结束,方才回转府邸。   他疲惫的走进静室,以手作枕,躺在床上,思考着该如何破局。   这时忽觉一阵清风吹入门缝,卷的帘帐飘舞飞扬,风里现出一道人影。   敖丙惊的坐起身,手指本能摸向豹皮囊。   “别紧张,是我!”   他停下了动作,因为这是赵公明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西岐,你好大的胆!”   赵公明笑了笑,丝毫不带惧怕,迈步走近。   “要说大胆,敢趁我不备去三仙岛的你,不是应该更大胆吗?!”   “看来你在三仙岛无功而返。”敖丙勾起唇角,脸上掩不住有些得意。   早猜到你要借混元金斗,现在怎么样?   傻眼了吧?   赵公明确实傻眼了,但他来找敖丙可不是为了报仇的。   “我妹妹她们向你保证,绝不使我再出现在战场。   我若不来,负我道友;我若来,负我三妹。   你这招确实让我两难。”   敖丙嘿嘿呲牙,以为他准备就范,不由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是小龙非要逼前辈,只是西岐战场颇多凶险,我敬前辈光明磊落,不忍加害,所以才出此下策!”   赵公明哈哈大笑,望向他的眼神充满欣赏,被激起了胜负欲。   “太子果然聪明,但若以为这样就赢了却是为时过早。”   他囊中掏出一物,脱手丢出来。   敖丙本能的接在怀里,才发现居然是“定海珠”。   “宝珠给你,使我妹不失信于太子。   我来西岐,使我赵公明不失信于道友。   今舍宝珠,成全双方信义,请问太子到底是输是赢?”   多谢兄弟萌投票,还有感谢晨曦道友的书币打赏,木嘛 第121章 五方旗帜   是输是赢?   敖丙抱着“定海珠”,茫然而不知所措。   眼前的赵公明身材高大,形貌魁梧,刚硬的脸上处处散发正气。   正如他名中的“公明”二字,威严的让人不敢直视。   再想到燃灯过往之卑劣,敖丙心绪愈发翻腾。   像是有一座火山,震动、颤抖……   欲喷薄而出!   他低下头,怔怔地望着二十四颗宝珠,那珠儿微微发亮,似也在为主人喝彩。   敖丙嘴唇蠕动,胸膛起伏,不禁有千言万语想要吐露。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变成短短的一句:   “前辈高义,晚辈佩服!”   “哈哈,少拿那些虚话来哄我。”   赵公明爽朗一笑,豁达的转过身,迈步走向房门,“你不找我妹子告状,我就心满意足了。”   随即散作一阵清风,吹的室内呜呜,房门簌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像是个天生的侠客,连定海珠都留不住他的脚步。   明明来的冒昧,却让人生不出厌恶。   即使走的匆忙,也让人觉得洒脱。   敖丙撇了撇嘴,嫉妒地“切”了一声。   “都是要死的人了,装什么高手?”   他抱着定海珠,重新坐回床上,表情惆怅。   虽然宝珠在手,但心里竟出奇的没有一丝喜悦。   “钉头七箭……赵公明……   得想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   他翻来覆去,横竖的睡不着。   翌日。   敖丙起了个大早,到丞相府找姜子牙,来时兴高采烈,谁知竟然扑了个空。   原来老姜头担心夜长梦多,昨天连夜去了岐山,召“五路神”修建营台。   那“五路神”也不是真的神,乃是五只颜色不一的鬼怪。   当年姜子牙刚刚下山,投奔兄长宋异人,正好宋异人有个花园闹鬼。   子牙出面收了鬼怪,封为“五路神”,负责修建营造之事。   封神台就是五路神建造,清福神柏鉴监工。   太子赶到时,人家营台都已经建好,子牙披发仗剑,正准备开拜赵公明。   黄天化跟杨戬则守在营外,专一护法。   敖丙进入营台,看到那草人,眉头微蹙。   姜子牙倒是笑眯眯,浑身洋溢着喜气。   能解决赵公明,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太子到此何干?贫道正欲行法,不出二十几日,即可完工。何必着急?”   敖丙嘴角抽搐,知道对方显然是误会了,但没有出言解释。   反而带着点提醒的道:“道友,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太子请说,贫道洗耳恭听。”   姜子牙收起剑,拢开披散的头发,露出那张带着褶皱的额头。   敖丙道:“我常闻咒术之道,藏阴含煞,诡秘莫测,如果肆意妄行,对主多有妨害。   而且赵公明是大罗金仙,道友可一定要小心呐。”   姜子牙怔了怔神,似是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忍不住笑了笑。   “道友可真是宅心仁厚。   说实话,这营台一搭,草人一放,我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有一股诡秘阴气萦绕。   昨天也问过燃灯老师与陆压前辈,他们全说没关系,只是正常反应。   可有没有关系,我怎么会感觉不出来呢?”   “那你为何……”   “唉,人在其位,身不由己呀!”   姜子牙摇着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背转过身,一步步登上祭坛。   望着他的背影,敖丙这才想起,昨天开会的时候,他还可以为自己据理力争。   唯独姜子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资格说。   对于所有安排,他能做的只有接受。   好家伙,合着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摇头苦笑,提高了音量:“我要到凤凰山探亲,道友要不要再派两个人跟着我。”   姜子牙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太子随意,以你的聪慧,恐怕我想看也看不住伱。”   “哈哈,言过了,言过了。”   要是以前,对方非得七八只眼睛盯着不可。   现在想必是心灰意冷,居然不那么上心了。   不过敖丙乐的清闲。   出了营台,坐上狰狞,登上高高的天空。   风云在他的脚下,大地山河于眼前掠过,映的人心胸都忍不住开阔。   昨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思考,想到唯一能对付“斩仙飞刀”的,似乎只有一件。   乃:“先天五方旗”。   此旗分“东西南北中”,有“中央戊己杏黄旗、东方青莲宝色旗、南方离地焰光旗、西方素色云界旗、北方真武皂雕旗”。   其中“青莲宝色旗”在西方极乐世界接引道人之处。   “离地焰光旗”在八景宫玄都洞老子之处。   “素色云界旗”在瑶池金母之处。   “真武皂雕旗”本是北方真武大帝所用,如今尚未出世。   “戊己杏黄旗”则在姜子牙的手里。   原著中,姜子牙凭借杏黄旗,甚至在孔宣手中逃过一劫。   书中有曰:   子牙见神光来的利害,忙把杏黄旗招展,那旗现有千朵金莲,护住身体,青光不能下来。   可见“五方旗”乃是“五色神光”也无法奈何的护身至宝。   若能借到其中之一,可谓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斩仙飞刀”更不必放在眼里。   当然。   五方旗厉害归厉害,也得借到手里才行。   别的他不敢打主意,只能在“素色云界旗”上面想一想办法。   是以这次前往凤凰山,任务深重,又得含泪吃一次软饭。   狰狞一路飞云狂奔。   一回生,二回熟。   青鸾斗阙去过一次之后,它已经是轻车熟路,不用敖丙过多指点,自己就寻到了路径。   驾兽至门前,下了坐骑,他抓着铜环“咚咚咚”连敲数下。   不一时。   大门打开,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瓜子脸。   “香兰姐姐,还不快快开门。”敖丙微笑催促。   “我道今日为何喜鹊上枝头,原来是太子来了。”香兰推开红漆大门,甜甜的让到一旁微笑。   敖丙听的怪不好意思,腼腆地挠了挠头,“姐姐可真会说话,不知公主可在?”   “公主自然是在的,她正宴请贵客。”   叫狰狞在后面跟着,他走进大门,娴熟地向里面迈步。   那花园假山,嶙峋生奇,他却无心关注。   “不知是哪位贵客?竟能引得公主亲自接待。”   香兰痴痴一笑,阳光下玉颜生霞,笑靥生春。   “乃是九天玄女娘娘。娘娘昨日方到此间,今日太子便来了。却是赶巧。”   “是巧,是巧。”   敖丙点头,目光藏着思索。   这下倒是好了,本来借“素色云界旗”心里还没有底,现在有九天玄女在,反而更好张口。   毕竟对方传他《天圣剑法》,有指点之恩,多少沾点情分。   他随着香兰抵达祈云殿,正准备叫对方通禀,里面却已传来一道柔和明媚的声音:   “既是巡天上将到此,快请进来吧。”   敖丙认的这道声音,知是玄女娘娘说话,忙整理衣冠,步入大殿。   殿里清净优雅,铺设豪华。   中间设一张雕螭宝案,案上立一三尺来高的铜烟炉,檀烟袅袅,奇香馥郁。   上悬一张山水大画,一边是金杯琉璃,一边是珊瑚紫玉。   地下两溜八张楠木交椅,四个茶几。   那玄女娘娘坐在椅上,素衣常服,焕发容光,背挺如青松,气质可谓英武。   对面便是龙吉公主,坐影芊芊,艳如海棠。   瞧见敖丙,一声未语,俏脸先绽笑靥,起身迈莲步相迎。   “太子来了,快快请坐。”   人既近,阵阵幽香顿时扑面,让人如醉春风。   九天玄女瞥了眼,不禁柔声笑道:“你迎他作甚?   你家郎君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要是没事,才不来找你呢。”   龙吉闻言,嫩脸匀红,口角间带起浅笑。   “姐姐说错了,不管有事无事,他找我我就欢喜了。”   玄女摇头,假装无奈的扫了眼太子,调侃道:“你看,这便是常说的‘女大不中留’。”   话落,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随后敖丙入座,龙吉伸出素白玉手,为他斟上香茗。   茶香袅袅,映的少女温馨美丽,如画清新。   其时龙吉眼神关切,询问他道:“太子在西岐保武王姬发,莫非又遇到难处?”   敖丙挠挠头,刚刚九天玄女那一番话,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他以前确实是有事才来找龙吉,没事来都不来,就挺让人尴尬的。   咱就是说。   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简直一塌糊涂。   不过龙吉问起,他又不好不答。   只能硬着头皮道:“小龙到此,确有一事劳烦。”   两女竖起耳朵,静静的望着他,静待下文。   被这样子盯着,敖丙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我今保武王姬发兴周灭纣,有殷商国柱太师闻仲兴兵来伐,又请得截教金鳌岛十天君布十绝阵。   元始天尊叫燃灯道人领众金仙破阵,谁知他使个以人祭阵的法子,逼的教下门人离心离德。   更有叛逃至殷商者。”   “啊?那燃灯道人乃得道高人,怎能如此行事?”龙吉轻掩小嘴,目露惊色。   二人本就同桌而坐,只隔一道茶几,距离相近。   其一惊呼,敖丙顿觉吹气如兰,闻到的尽是她肌肤上的香气,心中不禁痒痒。   盯着龙吉有些发呆。 第122章 玲珑宝盏   “小妮子,你把你家郎君魂都勾走了。”   见二人对视凝望,一个娇如秋月,一个仪态翩翩,还当着自己的面撒狗粮。   九天玄女捂嘴轻笑,难掩揶揄。   龙吉心中温馨,脸上微红,腼腆的扭过头,坐的端正。   敖丙厚脸皮,倒也没那么多想法,说话转移话题道:   “阐教三代弟子薛恶虎叛教而出,至殷商大营投奔闻仲。   那闻仲乃截教三代内门,师承金灵圣母,在教中颇有人脉。   竟请回峨眉山罗浮洞大罗金仙赵公明襄助……”   他一言一语,把状况全部详述。   连“定海珠”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两女听的仔细,不时暗暗点头。   直到敖丙说到陆压。   “那陆压乃西昆仑散人,暗使‘钉头七箭’要拜公明,又有‘斩仙飞刀’专治金刚不坏,不死之身。   此人来历不明,对我似乎颇有敌意,所以我才匆忙到此,想求个治他的仙方。   免得日后冲突时,手忙脚乱。”   龙吉点头,她生的晚,又少履人间俗世,陆压的名号也是第一次听。   不过九天玄女得道年久,应该知道一些。   “姐姐,你清楚陆压的来历吗?”   敖丙也眼巴巴的望着她。   他不敢暴露自己知道剧情,所以有些事说的含含糊糊。   但九天玄女何等人物?   从来不叫人失望。   “陆压此人,我早年也曾遇到过。他乃是得了道的太乙金仙,为人颇有手段。”   跟‘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齐名,号作‘昆仑西宿’。”   敖丙眨眨眼,与龙吉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底看到一丝茫然。   什么昆仑太岳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玄女沉吟着,柔声解释:   “其实只是人间修士恭维起哄的名头。   太岳五峰,指的是东胜神洲五位太乙法教的大能。   一曰‘遮天峰玄真子’;二曰惊雷峰弘业仙;三曰太阳峰北辰老人;四曰太阴峰云英仙姑、五曰妙云峰苦竹尊者。   他等三千年一聚太岳山,共同论一次道,因而称作‘太岳五峰’。   安都南老,则指的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   北镇九星,则是北俱芦洲九位太乙金仙。”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人名,听的敖丙跟龙吉大眼瞪小眼。   直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敖丙也从来没想到过,太乙一脉居然这么兴旺发达。   “莫非这些人,都是能与陆压比肩的高手?”   九天玄女点头,面色凝重。   “他等成道年久,坐困太乙之境多年,有的已然斩灭三尸,除尽六气。   或多或少,均寻得混元证道之路,堪称太乙中的混元种子。”   敖丙恍然,脑海忍不住出现云霄仙子的身影。   她的道行也是高的出奇,应该与这些人相差仿佛,或者隐有超出?   具体如何,凭他的眼界难以判断。   不过陆压本身就很厉害了,这些跟他齐名的估计也不简单。   “那不知娘娘可有治陆压的法子?”   九天玄女白了他一眼。   “伱这小子忒也谨慎,人家只是对你有些敌意,你便要想方法治他。   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姐姐不能这么说。”   敖丙遭到埋怨,还未来得及开口,龙吉公主先自娇嗔一声,维护他:   “既然太子要治他,那一定是他不好,怎能胡乱怪人。”   “好好好,都是陆压的错!”   玄女无语叹息,以手扶额,差点被她气笑。   这龙三太子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这种是非不分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敖丙听到,心里同样哭笑不得。   公主心性单纯,是真信的过他。   有这样的人在背后支持,什么事干不成。   不过感动归感动,正事他可没忘。   依旧眼巴巴的看着玄女娘娘。   这时龙吉继续助攻:“姐姐往日总是自夸神通广大,莫非此刻对陆压也无计可施吗?”   “小妮子,你用这激将法,我可不上当。”   九天玄女头扭向一边,嘴角难掩笑意。   她乃是兵法之神,当年曾帮助黄帝战胜过蚩尤,区区小计,一眼即可看穿。   龙吉无奈,望了太子一眼,正好同敖丙对视。   她调皮地吐了下丁香小舌,羞涩的站起身,迈莲步来到玄女身侧。   “姐姐,帮帮忙嘛~”   她娇嗔着,白玉一样的手臂从后相拥,光洁的脸颊猫咪似的凑近,亲昵地蹭了又蹭,一边说,一边摇晃:   “求求你啦~就这一次嘛~拜托拜托~”   其本就生的国色天香,又是玄女娘娘看着长大的。   此刻又笑又说,丽容无俦,表情带着三分天真烂漫,娇媚的让人神魂都忍不住倾倒。   敖丙愣愣的看着,从未见她如此媚态,险些忘了言语。   求了几次,九天玄女终于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这已经是你多少个‘就这一次’了,真拿你没办法!”   见她答应,龙吉顿时欢呼一声,美目眨呀眨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姐姐最好了!”   之后雀跃着回到座位,对着敖丙得意的笑。   太子心下惊叹,目瞪口呆。   万没想到这样也行。   他却不知玄女陪伴龙吉长大,本身就亦师亦姐,感情深厚。   无论是礼仪、剑法、修真,全部是手把手教授。   情感自然非旁人能比。   “那陆压乃离火之精,三昧之灵,按说当以水克。   只是修为到达他那个地步,单纯的五行生克已然不起作用。”   说话间,玄女摊开手掌,掌间光芒一闪,现出一盏玲珑光灯。   其形如高脚玉杯,上有金玉宝盖,左右各带一耳。   辉煌华丽,光芒灿灿,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玄女端着金灯,微笑介绍:   “此乃玲珑宝盏,是金母于上界所炼之物,可以暂时借给太子防身。   若那陆压对你动手,你只要把宝盏丢出去即可。”   丢出去?   敖丙皱眉,望着灯盏陷入沉默。   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那陆压好歹是太乙金仙,能这么容易让你降服?   除非这玩意儿天克对方。   可金母怎么会有专克陆压的东西?   而且好巧不巧,就在九天玄女手中。   他念头闪转,目光凝重,想到自己今天到,对方昨天到。   好像专门等他一样。   不禁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莫非……” 第123章 二宝合一   敖丙心有猜测,暗觉惊骇,却不敢在人前吐露。   有些事心里想想没问题,一旦说出口,那些混元高手立受感应。   因而他做人做事,从不敢自言自语,生怕养成习惯。   一旦有一天说漏嘴,不仅惹来杀身之祸,恐怕全家骨灰都要被人家扬了。   思虑谨慎,其忙躬腰上前,双手接过“玲珑宝盏”,面上感激的道:   “娘娘援手之恩,小龙感激不尽。”   接着意有所指,向其保证:“那陆压若敢出手,小龙绝不让他跑了。”   九天玄女点头,知道他已经猜到金母计划,有意无意地瞥了下龙吉。   发现她一脸单纯,眼神不离敖丙半分,顿时微微轻叹。   ‘怪不得这妮子被他吃的死死的。   如此聪慧,思维比许多积年的老仙还敏锐,龙吉又岂是他的对手。   不过机事不秘,害人害己。却要给他点好处,封住口舌,省的到处乱说。’   这可是她有些误会敖丙。   数遍三界,谁不知太子是出了名的守口如瓶。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心里门清。   “吾知你有九龙金钵,又得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那两件宝物效果重迭,都放三昧真火。   看在龙吉面上,我再帮你合炼一番,使二宝合二为一,更增威力。”   说着抬手向他索要。   龙吉甜甜一笑,不疑有他,只觉自家姐姐真的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又羞又喜。   敖丙则悄悄暗乐,对方不愧是金母近臣,办事风格跟瑶池金母一模一样。   都是事儿没做,先给足好处,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遂道声“多谢娘娘”,将“九龙金钵、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奉上。   九天玄女接过二宝,没有半点耽搁,雷厉风行地在青鸾斗阙寻了间火穴丹室,开火重炼。   大概二宝皆出自阐教,所用禁法大同小异;又或玄女功行深厚,法力无边。   仅仅三天,就让敖丙看到成果。   二宝合炼后,仍是以“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为主,只是其中九头火龙全部被炼进金塔内。   发时烈焰汹汹,龙吟阵阵,火光中九龙狂舞,锁困捉拿,暗含镇妖降魔之力。   玄女又传他应用口诀,敖丙一一记忆,不敢忘却。心想这软饭当真要得,白省数年祭炼苦功。   不过目前时间紧迫,“钉头七箭”拜赵公明只需要二十几日,他来不及欣喜,辞别玄女、龙吉,再次往东海而去。   他是有心救赵公明,但毕竟力微道浅,还得找根大腿顶在前面,分担一下压力。   毫无疑问,目前已经没有比三霄更粗的大腿。   于是狰狞驮着主人,蹬云跨雾,过河飞山。   敖丙一边赶路,一边眺望,其时天光明媚,日色清新,大地辽阔苍茫,万水千山只在脚下,让人心胸肺腑都为之一开。   正疾行时,耳畔突有声响,似有一道呼唤从后方由远及近:   “太子请留步!”   “嗯?”敖丙悚然一惊,‘又是申公豹那个丧门星?’他不敢回头,忙催促狰狞跑的更快。   后面声音见状,不觉追的更急:   “太子,龙三太子!快留步!快快留步!!”   怎么这么耳熟呢?   敖丙边跑边想,忍不住回头一望。   只见燃灯道人手持拂尘,骑梅花鹿,从后面追赶上来,一边追,一边大喊。   燃灯?   他找我干什么?   太子心下犹疑,暗暗警惕。   对方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但二人毕竟份属同一阵营,不好不理。   ‘也罢,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手段!’   他“吁”一声,叫狰狞减速,原地静静等待。   直到燃灯赶到近前,才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   “原来是前辈到了。”   “太子跑什么?莫非是看见贫道心虚了吗?”   燃灯皮笑肉不笑,眼神死死盯着敖丙,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前辈说话还是这么冲,我堂堂天庭正神,行于天地间,做于阳光下,有什么可心虚的?”   “哦,是吗?”燃灯眯眼,面色有些不善,“太子去了青鸾斗阙,为何不回转西岐,反而自顾往东海走。   难道,又想去给三霄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   敖丙表情微凝,眼神寒光涌动,‘这家伙对我的行程如此清楚,莫非跟了我一路?’   他心下惊疑,杀机在胸膛萦绕,面上竟也不隐瞒,大方承认道:   “晚辈确实准备前往三仙岛,不过说‘通风报信’有点不妥当。”   “呵呵,还敢狡辩?”   燃灯得意,嘴角发出阵阵冷笑。   他为了抓敖丙的小辫子,煞费苦心地跟了一路,为的就是名正言顺的干掉他。   现在见他承认,顿时以为得计,“伱自己都承认是去三仙岛,不是通风报信是什么?   难道我堂堂阐教大罗金仙,还会冤枉你不成?”   “冤没冤枉,前辈先别妄下判断。”敖丙哈哈大笑,“我到三仙岛乃是请三霄仙子降服赵公明,为武王姬发解除围困。   此一片拳拳之心,岂能受到污蔑?”   燃灯差点被气笑,“赵公明能不能降,自有我道友陆压出手,何须你在这里操心?”   “话不能这么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晚辈做事习惯两手准备。”   他认真且严肃,仿佛真的是这样想的,道:   “万一陆压前辈不行,总要有人出手。毕竟封神事关重大,晚辈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   “油嘴滑舌,全是诡辩!”   燃灯咬牙,心里面止不住暗骂,这小子张嘴大义,闭嘴道理,真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白的也能倒成黑的。   今天要是让他请回三霄,“钉头七箭”岂不是立马前功尽弃?   “敖丙,既然你能言善辩,我也不跟你说什么道理。   你转头看看,瞧瞧自己背后有什么?”   “呵呵,”太子不屑一笑,没想到这老家伙一把年纪,性格还这么幼稚。   他如果转过头,以燃灯的品性,肯定要用乾坤尺砸他。   虽说他有金刚不坏之躯,但乾坤尺也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侧身不转头,用眼角的余光向后面瞥了一眼。   这不瞥还好,一瞥差点吓的魂都飘出来。   你道为何?   原来陆压道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堵在他身后,相互约摸几十丈的距离。   腰间一只大红皮葫芦,油光发亮,揭开盖子,对着他弯眉微笑:   “请宝贝转身!” 第124章 黄芽白雪   “斩仙飞刀”是陆压用镔铁精英修炼,采日月精华,夺天地秀气,颠倒五行,至工夫图满,如黄芽白雪,结成此宝,名曰飞刀。   那东西有头有眼,眼有两道白光,能钉人仙妖魅泥丸宫的元神,纵有变化,不能逃走。   一旦释放,只道一声“请宝贝转身”,则飞刀绕着脖子转上两转,人头立即落地。   即使是金刚不坏,肉身不死,也逃不得性命。   正是:   “先炼真元后运功,此中玄妙配雌雄;惟存一点先天诀,斩怪诛妖自不同。”   敖丙有金刚不坏之躯,能免疫大部分法宝法术的伤害,可“斩仙飞刀”绕过肉身,专治元神。   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此刻看到陆压出刀,骇的他当场变了脸色,龙鳞险些炸开,想也不想,本能运转身法。   轰隆——   晴空一声霹雳,震散万道红光,铺天盖地,漫空攒射,刺的人两眼难睁。   燃灯眼球刺痛,只觉入目所见,红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不得不横起胳膊,挡在眼前。   陆压不识此遁,还以为敖丙用了什么杀手锏,一裹袖袍,化道飞虹,一溜儿闪的一干二净。   二人性格不同,反应便也不同。   陆压是情势不好,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燃灯虽也心黑,到底还没达到陆压的境界,因而怔愣了一下。   等到场上光芒消散,他放目打量,顿时陷入呆滞。   只见诺大的天空,碧蓝无垠,不见流云。   其中陆压没了,敖丙没了,连那只坐骑狰狞都没了。   除了他跟座下的梅花鹿,方圆数千里晴天,空空如也,一览无余。   “这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目瞪口呆,不敢置信,表情迷茫而又无措。   惊疑无助时,远方天际飞虹连闪,如跳跃的小鹿。   初看尚在数千里之外,眨眼光芒攒射,已经跃至面前。   光芒中,现出一个大红袍,矮个头的道人,正是陆压。   “道友你没事?”陆压瞪着眼睛,表情惊异。   刚刚他跑的快,根本没来得及管燃灯,等到飞出万里外,才发觉自己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   回过头,见后方红光消散,不由大着胆子重新返回。   没想到就只剩下燃灯,不见了敖丙。   燃灯却被他的问的一脸懵逼。   什么叫我没事?   “我应该有事吗?”   “贫道不是那个意思。”陆压尴尬地笑了笑,心思闪转间,已经想明白前因后果。   肯定是敖丙用了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遁法,霹雳交杂,红光暴起,人已消失不见。   想找都没地方找。   ‘这遁法真的太适合我了,一定要拿到手!’   他摩挲着下巴,假装皱起眉头,开始推卸责任:   “道友你也真是,既然要打埋伏,为何不搞清楚他的底细?   那敖丙刚刚使用了一种奇特的遁法,瞬息逃出万里之外,贫道紧赶慢赶,就差一点就追上他了。”   他先声夺人,把“逃遁”说成是“追击”,还责怪燃灯反应慢、情报差,放跑了抓住敖丙的机会。   燃灯不知底细,见他煞有其事,侃侃而谈,不禁信以为真。   “道兄,我也不知道他竟还藏着这一手底牌。上次他只用剑光追我,我嫌慢还等了他片刻。如果早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埋伏的这样简陋。”   “唉,现在说那些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跑了。”   “那……那怎么办?”   陆压沉吟着,斜睨了他一眼,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猎猎作响,如跳动的火焰。   “依我看,此次放跑敖丙,对方必然要往三仙岛求助……”   “你是说,我们去堵三仙岛?”   陆压无语:“伱去?”   “那……那还是算了。”燃灯讪讪的闭嘴。   赵公明他都打不过,更遑论比公明更加厉害的云霄。   “依我之见,想要制服敖丙,非得用阵法或者异宝,先将他困住,使之不能逃遁。   否则再如何围堵也是无用。”   燃灯点点头,深以为然,“不知道友觉得用何宝比较合适?”   陆压眼珠滴溜溜转动,试探着道:“听说,女娲娘娘有山河社稷图。”   “那我可借不来。”燃灯叹了口气。   他虽是阐教副教主,但女娲还是混元果位的高人呢,凭他想借山河社稷图,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那玄都洞太极图也可以。”   “这……”   燃灯沉默,眉头显现挣扎。   自从上回俱留孙身死,“太极图”尚没还给老子,一直放在玉虚宫里。   他拿出来倒是可以,关键是……   用老子的宝贝杀天庭正神,这不明摆着挑起对方与昊天上帝的矛盾吗?   惹怒两位混元,只怕元始天尊也保不住他。   “要不……再换个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压急了,“临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你怎么修成大罗金仙的?”   “可是……”燃灯纠结的捻着胡子,感觉风险还是太高了。   见他犹犹豫豫,陆压再也按耐不住,“既然如此,你自己去解决敖丙吧。”   说完甩开手,背过身,一副不准备再管的样子。   燃灯顿时头疼的拽住他,慌忙讨饶:“道兄,太极图我可以弄出来,但是,我毕竟是阐教副教主……”   “呵呵,原来是怕脏了手啊?”陆压冷笑,知道了他的想法。   无非是家大业大,功成名就,舍不得那点地位而已。   不像自己,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不受半点规矩。   天庭正神说杀也就杀了,昊天上帝难道还能亲自下界捉拿不成?   混元圣人追缉大罗金仙,传出去别人不会觉得圣人有多厉害,只会觉得被追的大罗金仙是真牛逼。   用昊天的名声成就陆压,他愿意昊天还不愿意呢。   “就按你说的,我帮你拿住敖丙。在此期间,‘太极图’要留给我研究一段时间。”   他贪婪的咂了咂嘴,目光望向辽远的天际。   “我一定要看看,那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到底有什么奥妙!”   燃灯“嘁”了一声,心道‘要是能研究出来我早成混元了,还能轮得到你?’   面上笑呵呵的,“好,一言为定。但千万不要用太极图杀敖丙,否则你我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道友放心,我比你更清楚利害得失。”陆压点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缕精芒在他眼底微微跳动,狡黠如同千年的老狐。 第125章 炼宝法门   三仙岛。   清凉的海风习习吹拂,将岚烟揉成缥缈的彩带,长蛇儿似的漫山舞动。   凤鸣声声,林中响起叽叽喳喳的鸟语,似应和、似歌唱。   蝴蝶追逐花香,蜜蜂飞过丛林,一切宁静而祥和。   忽然间。   轰隆——   一声“霹雳”如雷震响,打碎宁静、震散微风、卷空烟岚,惊飞鸟凤,使万物不敢出声。   霹雳伴着红光,一闪而逝,光芒明灭的瞬间,从中跌出一道人影。   敖丙落在地上,脸色微白,惊魂未定。   太险了!   真的太险了!!   那“斩仙飞刀”来的太快,让他从豹皮囊中拿“玲珑宝盏”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霹雳震光遁法”念动即发,声势骇人,能够掩人耳目,刚刚他非被“斩仙飞刀”偷袭成功不可。   “我就知道陆压那老家伙阴险,堂堂太乙金仙,说出去也是名震一方。   竟然放下身段,玩这种偷袭的手段。”   他一边暗骂,一边捂住胸口,只觉心脏噗通噗通,像是要跳出腔子。   “不行,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敖丙情绪激动,额前冒着冷汗,从未有过的急迫。   陆压不同于燃灯。   燃灯是阐教副教主,受名望、地位、身份等因素影响,下手不会太过于没有规矩。   至少,他肯定不敢大庭广众的弑杀天庭正神。   可陆压不一样。   其本身属于西昆仑散人,天不管,地不收,无拘无束。   真正做到了想干啥干啥。   天庭正神说杀也就杀了,可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所以他的威胁比燃灯更强烈。   这一次对方失手,下回再动手,说不定便要用上“钉头七箭”。   试想一下。   “斩仙飞刀”有形有体,尚有轨迹可寻。   “钉头七箭”无影无形,如何躲避?   所以一定要赶在陆压再动手之前,先除掉对方。   他思绪翻涌,心里悄悄发狠。   这时,一道清脆声音从远处传来,隐带揶揄,还藏一丝雀跃:   “我道是谁敢来我三仙岛吵闹,原来是龙三太子。”   不必说,这肯定是碧霄无疑。   仍旧是那一袭黑衣,身材长挑,黑发如瀑,手里攥着一根不知从哪撅的柳枝,笑意盈盈。   “喂,你脸怎么这么白啊?是受伤了吗?”   她居高临下,本想好好调侃,突然间发现不对,从高处跳了下来。   不等敖丙开口,冰凉的玉手已然搭在额头、脸颊处。   发现没有问题,又伸脖探眼的在其他地方翻找伤口。   敖丙愣了愣神,顿觉一股幽幽冷香袭上鼻尖,忍不住老脸一红。   这姑娘倒也真不跟他见外。   “我有金刚不坏,怎么可能受伤。”他打开了滑腻的手掌。   “哼,金刚不坏有什么了不起。”   碧霄撇了撇嘴,重新站起身,抱着胳膊,高高的身段扬挺而立,俯视道:   “你信不信,我的‘金蛟剪’头都能给你剪掉。”   吹吧吹吧。   敖丙当然不信。   那“金蛟剪”不过是两头蛟龙所化,跟闻太师的雌雄双鞭同样的材质,   闻太师的金鞭连杨戬都打不动,“金蛟剪”凭什么这么厉害?   “伱那剪子给我剪指甲还差不多。”   “好好好,这么狂是吧?”   碧霄天生就有那副不服输的劲儿,闻言立即来了脾气。   风风火火,转身往洞里走,边走边回头指向敖丙道:   “你给我站那儿,有本事别走,我让你知道金蛟剪的厉害。”   敖丙哭笑不得,这妹子怎么带着点虎劲儿,跟前世小太妹约架似的。   还‘有本事别走’,嗤~   我就站在这儿,你剪我一下试试!   不过话是这样说,他剧跳的心脏反倒因为对方的打岔而平静了下来。   胡思乱想着,敖丙简单休息了一会儿,迈步走向三仙洞。   到门口,正好撞上碧霄出来,后面还有云霄、琼霄两姐妹。   “你把手伸出来,你看我剪不剪的动。”   她手里拿着一只明晃晃的剪刀,咔嚓咔嚓,在敖丙面前显摆。   “不是,你来真的?”   “那还能有假?”   见他不动,碧霄哼了一声,索性自己上马,不顾男女有别,抢过太子的手。   敖丙顿时感觉冰凉凉一阵触感,柔软顺滑,让人有些发懵。   茫然间,听到“嘎巴”一声,食指上面多出的指甲已经被剪了下来。   “看到了没?剪不剪的动?”   碧霄得意洋洋,仿佛赢得了最终的胜利,骄傲的神采飞扬。   敖丙盯着那断掉的指甲,目瞪口呆。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金刚不坏呀!   区区金蛟剪,凭什么呀?   他不信邪,拔出游龙剑在胳膊上划了一剑,刺啦啦火星溅起,皮肤留下一道白印。   接着收剑入鞘,又把金蛟剪抢了过来。   碧霄本可以躲开,不过她似乎并不怕敖丙有什么坏心思。   相反,还挺喜欢看对方那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遂没有反抗。   抢过剪刀,敖丙试探着在自己胳膊上戳了一下。   疼痛感如电流窜过,电的他眉头微皱。   皮肤也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红色小点,慢慢冒出点点血珠。   “竟然真能破金刚不坏?”   敖丙彻底懵了。   记得原著中,“金蛟剪”唯一的战绩就是剪断了燃灯的梅花鹿。   至于燃灯?   见势不妙扔下鹿就跑了。   另外就是三霄曾以金蛟剪攻击玄都洞老子,结果被对方一回合就收到了袖子里。   这让他一直以为,“金蛟剪”不过如此。   可现在看来,事实明显不是。   能被三霄当作宝贝,燃灯见了更是手都不敢还,直接撒腿就跑的东西,岂能是简单之物?   他盯着剪子怀疑人生,碧霄不禁得意地扬起下巴,“哼哼,傻了吧?早说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她本就生的极美,此刻略微抬头,雪白的玉颈在黑衣衬托下莹莹闪光,更添几分风貌。   敖丙不敢置信,“可闻太师的雌雄双鞭明明也是蛟龙所化……”   “切,闻仲那小子能跟我们比吗?”碧霄不屑,抽了抽琼鼻。   云霄抿嘴微笑,适时解释道:“其实炼宝材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禁法的运用。   同样的材质,炼出来的东西无论是形制、还是效果,都有很大差异。”   她话说的直白,敖丙一点就通,忍不住想起“遁龙桩”。   那玩意儿用阐教的法门炼制,就是一根木棍带三个铁环。   然而用佛门法决炼制时,又变成了“七宝金莲”。   从木桩到金莲,无论是形制、效果、甚至光效,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相当于两个不同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念头不由一动,从豹皮囊中拿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仙子不妨再帮我看看,这塔如何?”   三霄凝目注视,不一时,相互点头。   只见那塔儿造型小巧,高不过婴儿手臂。   金色莲花为底座,塔身精雕细琢,刻秘咒、雕神兽。   门户窗棂,屋檐风角,精致的仿佛真正的建筑。   里面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九龙吟啸之声。   此刻未经发动,便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手掌上。   琼霄打量道:“这塔金光熠熠,灿烂辉煌,该是阐教白阳元圣功决所炼。   他们炼宝总讲究个外在,其次才是威力。   因而法宝每每辉煌大气,光效逼人,看起来堂皇正大。”   敖丙认同,心里升起赞赏。   元始天尊最好面子,排场大的很。   上行下效,阐教无论功法还是法宝,肯定多以帅气为主。   对方猜的倒也准确。   云霄看了半晌,也说道:“除了阐教功决,里面似乎还杂揉了六十四天光云影禁法,锁住九龙,想必还有太乙法教的高人出手。”   好家伙,这也能看的出来?   敖丙这回不是认同,而是有些惊讶了。   什么白阳元圣功决、天光云影禁法,他一个也听不懂。   但云霄单从一个塔就猜出这么多东西,实在让他骇异。   不由又把目光望向碧霄。   “你呢?你看出什么了?”   碧霄俏脸一红,微微垂下眼皮。   她对炼宝炼丹一窍不通,反而是刀光剑影喜欢的更多一些。   现在敖丙问起,真是问到知识盲区了。   顿时扭头哼道:“我看出来的可多了,才不要告诉你。”   云霄、琼霄嗤嗤的笑,倒也没有拆妹妹的台,而是转移起了话题:   “太子上次一别,不过数日,不知这次再来三仙岛,又为何事奔波?”   “当然还是为了赵公明前辈!”   敖丙收起玲珑塔,一谈起正事,表情立马变得严肃。   他这次来是请救兵的。   能不能收拾陆压,全看三霄够不够给力。   因而半点没有隐瞒,把赵公明赠送“定海珠”,陆压设置“钉头七箭”,甚至自己被偷袭拦截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三霄初时还能冷静的听,后来得知赵公明受到咒术加害,又惊又怒。   及至说到敖丙前来报信,又被陆压偷袭狼狈而逃时,已是双目近乎喷火。   “好一个姜子牙,好一个陆压!”   碧霄性子烈,胸脯气的差点炸开,恶狠狠道:“我一定要宰了他们,给大哥报仇!”   “三妹不可冲动,”云霄皱着眉头,“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姜子牙无关,是野人陆压弄的邪术。”   她似乎一直都这么冷静,有带给人安心的魔力。   琼霄望了望姐姐,虽也气的心口疼,但看到对方如此,便仿佛有了主心骨。   “那依大姐之见,该怎么办才好?”   云霄沉吟,”当务之急,应是先抢回钉头七箭书,不许姜子牙再拜。”   “那我们还等什么?”碧霄坐立不住,忙到后洞取了“混元金斗”,催促起行。   云霄、琼霄正欲紧随,怎料敖丙老神在在,竟然一动不动。   “三位若是想让赵公明死,那就直接去抢好了。” 第126章 三种选择   他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口,惊的三女愣在原地。   “敖丙,你到底什么意思?”碧霄咬了咬嘴唇,表情难看。   明明消息是你带来的,现在我们要救,你又说会让赵公明死掉。   那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相比于她的着急,两个姐姐倒还冷静许多。   云霄年长稳重,强自按耐住急迫,向着敖丙盈盈一礼,面色凄苦道:   “我大兄与我姐妹三人同休等戚,安危与共。   如今情势紧急,太子若有良策,万望施救一二。   大恩大德,我等无以为报,纵使太子欲要拜师,也绝不敢再说推辞。”   以前她是不会收男弟子的。   现在赵公明危在旦夕,规矩再大,也大不过哥哥的性命。   敖丙尴尬的摸了摸额头。   咱就是说。   我也没有拿拜师为要挟的意思呀。   而且他是天庭上将,又是龙族出身,跟昊天上帝是一系的。   拜入截教像话吗?   “仙子莫要误会,我其实是想说,伱们抢回箭书之后,真的能救回赵公明吗?”   “怎么会救不回?”碧霄莫名其妙,准备张口争辩,敖丙却直接打断她:   “公明前辈为义所困,救回这次,那下回呢?”   他注视着三女,目光灼灼,将现实血淋淋的剥开。   “封神事关三界秩序运转,乃诸圣都认可的大势,谁也无法阻拦。   赵公明前辈一日不离西岐,一日命在旦夕,你们怎么救?”   “可是……可是……”碧霄张口结舌,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息小。   云霄琼霄也陷入沉思。   “那依太子之见,该当如何?”   想了半天,三女寻不出个计策,对视一眼,齐齐望向敖丙。   几次相处,众人已知龙三太子聪颖。   他既然敢提出来,必然还有解决的办法。   敖丙也不卖关子,直接道:“箭书可以抢,但不能是现在。   非得等姜子牙拜完二十一日,公明前辈即将命绝之际再抢。”   “为什么呀?”碧霄不解,俏脸上尽显茫然,“早点抢回来大哥不是可以少受点苦吗?”   云霄琼霄没说话,思索中逐渐明白他的意思。   生死间有大恐怖。   赵公明急公好义,一诺千金,非要逆天而行襄助闻仲。   三霄救的了这次,救不了下次。   只有对方自己回心转意,远离战场,方能留存性命。   现在“钉头七箭”就像是一柄明晃晃的利剑,悬在公明头顶。   并且每天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直至二十一日,彻底将其杀死。   这对一个活人来说是何等的煎熬?   明明命悬一线,却又无可奈何。   那种绝望与无助,足以将赵公明所有痴迷磨的一干二净。   “太子果然聪慧。”琼霄拍手赞叹,目光闪闪:“我大兄个性倔强,陷入痴迷,非得经历生死方能醒悟。   若不让他受点苦,万万不会回心转意。”   碧霄听到,后知后觉,终于转忧为喜,“好啊,你们都聪明,就不带我是吧?”   “那还不是你笨!”   姐妹俩相互斗嘴,刚刚还紧迫的气氛立马松懈下来。   云霄笑着道:“太子所言确是妙理,只是陆压知你到此报信,肯定要防备我等再抢箭书。   与其等他早早准备,不如我们现在就去西岐,占一步先机。”   敖丙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主动出击,总好过被动防守。   而且瑶池金母给他“玲珑宝盏”收陆压,可人人都知道,对方是出了名的跑得快。   想要擒获,少不了“混元金斗”襄助。   思索再三,敖丙不由答应下来。   于是四人齐齐出了洞府,三霄各自骑上坐骑。   云霄的坐骑是一只青鸾鸟、琼霄的坐骑是一只鸿鹄鸟、碧霄的坐骑是一只花翎鸟。   三鸟高大灵秀,华美异常,上面各自设有鞍桥。   大概是三姐妹心有灵犀,又或者都顾忌到敖丙没有坐骑,见他孤零零地站着,竟都在同一时间向其伸手。   三只手臂盈盈一举,皓如白玉,带着一阵清香。   “太子,请上座!”x3   她们出乎意料的默契,又在同一时间说出相同的话。   敖丙瞬间陷入懵逼与茫然。   这这这……   我应该上哪个啊?   感觉上哪个都会得罪另外两个。   总不能……   让我一起上吧?   三霄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相互对望,默契的“噗嗤”一笑。   云霄坐在鞍上,莹莹如玉的脸上白里泛红,嫩若凝脂,却是率先收回了手。   琼霄见状,同样温柔羞怯地把手一收,倩影窈窕地坐在鸿鹄背上。   碧霄看到,没好气的嗔怨起来,“姐姐你们这是干嘛?见过让金让银的,没见过连男人也让。   既然你们都不要他,那我也不要!”   说着把手一收,气鼓鼓的瞪着眼。   敖丙:……   咱就是说。   你们为啥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我又不是不会飞!   而且同乘一骑这种事,我跟龙吉都还没做过呢。   他心思闪动,表情无奈,落在三霄眼中就不免有些可怜。   云霄暗道:‘申公豹说太子欲拜我为师,我一厢情愿将他拒绝。   后他屡屡相助,丝毫不计前嫌,为报信险些被陆压暗杀。   如今恩义在前,岂有我三人坐坐骑,而让他步云的道理?   那不是我三仙岛的待客之道。’   念头闪动,不由说道:“太子便上我这来吧,青鸾向来能够负重。”   碧霄见了,心里又有点气闷,哼道:“姐姐你刚刚不要,现在又要,莫非是在欲擒故纵么?”   说着,眼波流转,目光看向龙三太子,“敖丙,我大姐漂亮吗?”   云霄本欲呵斥她,听到这话,顿时强行忍住。   大概女人都是这样,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会犹豫。   太子扫了一眼,云霄仙子一袭白衣,长发朱钗,雍容地坐在青鸾背上。   风儿轻拂,吹的她缕缕发丝飞扬,白衣玉带跟着飘摇,恍若天上仙女下凡,美不胜收。   不禁点了点头,“云霄仙子自是出了名的大美人。”   “是吗?”碧霄笑的眉眼弯弯,不知憋了什么坏主意,又继续问他:   “那我二姐好看吗?”   敖丙扭头,再看琼霄仙子,对方坐在大白的鸿鹄之上,青衣秀发,安静娴雅,笑时嘴角微勾,不露半齿,容色艳丽不可方物。   再一次点了点头:“琼霄仙子也美的让人惊叹,自是好看。”   闻言,碧霄脸上笑容更盛,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那我呢?我好看吗?”   这妞是匹烈马,敖丙不敢得罪她,便也抬着头好生打量。   碧霄五官相当精致,再加上身材长挑,前凸后翘,一袭黑衣飒爽非凡。   只是平时凶巴巴的,看起来有些高冷难相处。   虽然有种种缺点,但你不能否认她的美貌。   “仙子自也是堪比广寒嫦娥般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你是想坐大姐的青鸾,还是二姐的鸿鹄,又或者……坐我的花翎鸟?” 第127章 我不答应   这妮子真的是个捣蛋鬼!   自己不想进修罗场,她倒好,竟然硬拽着我进。   顿时没好气的道:“我自己会飞!”   “不行不行,”碧霄驾着花翎鸟挡在身前,“选一个,一定要选一个!”   却是心里较劲,想知道在别人眼里,三霄到底谁更好看一些。   云霄琼霄看的有趣,掩嘴轻笑,禁不住出声劝道:   “太子,她既然问了,选一个也无妨,我们保证不会生气。”   好家伙!   你们到底是相互较劲,还是跟我较劲?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   常言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虽然信的过三霄的人品,但今天要是选了,难保对方心里不会留下点别扭。   这种得罪人的事,他轻易不干。   而且女人心眼小,说不定能记一辈子。   某天同床共枕,她突然来一句:“是我姐姐好看,还是我妹妹好看?”   呸呸呸!   什么姐姐妹妹!   我心里只有龙吉!   他脑海翻腾,想着龙吉的音容笑貌,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望了眼三霄仙子,突然抬手指向南面,表情惊异:“快看,有人来了!”   三霄闻声,齐齐回头。   入目海波翻滚,水天一色,除了几只水鸟,哪有半个人影。   意识到上当受骗,三人忙再次转过首,现场果然空空如也。   原来敖丙已经趁着空隙,跌足而起,乘云离去。   “好你个敖丙,别跑!”碧霄呲了呲牙,轻嗔地扬起洁白的小拳头。   花翎鸟载着她,展翅从崖前坠落,滑翔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窜上天空。   云霄、琼霄对视一眼,微微失笑,“这可真是难为他,以前大哥面对这种问题都只会支支吾吾。”   笑罢,两女再不敢犹豫,乘坐骑飞上天空,紧追着前面二人。   ··   西岐。   岐山营台。   黄天化拎着两柄银锤,无聊地坐在一块青石墩上,张嘴打了个哈欠。   护法这事儿他最不耐烦。   白天守,晚上看,一点意思都没有。   岂不知,人一闲就喜欢打瞌睡。   偏偏护法又不能睡。   天化性格好动,可谓闲不住。   “杨师弟,你跟敖丙是怎么认识的?”   他三岁时被道德真君掳走,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入门比杨戬要早。   因而叫对方师弟。   杨戬耳朵动了动,四下里放眼打量,却是时刻警惕,嘴上道:   “以前打过几次,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说打,黄天化顿时兴味盎然,精神百倍。   “那伱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杨戬嘴角抽搐,斜睨了他一眼,这问题问的,真想抽你!   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平手!”   “怎么可能?”黄天化根本不信。   敖丙的厉害西岐众将谁不知道。   武艺、法宝、心眼、神通,全都在顶尖水平。   杨戬虽然强,但想跟对方打成平手,显然还有很大的难度。   他这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大大刺激到了某人的神经。   一时间,真想揪着黄天化领子告诉他:   “我当年手持开山斧,杀退十万天兵天将,打的开山斧上的功德都磨灭了!   凭这我还能打不过敖丙?”   不过想到“开山斧”,他心里不禁又升起丝丝愧疚,那玩意儿好歹是功德之宝,被他祸祸的不成样子。   封神事毕之后,定要遇水开山,再把损失的功德补上。   正想着时,忽的他眼光一凝,视线望向东边的天空。   只见碧蓝的天宇上,敖丙乘云在前,引着三位女仙,驾三头奇异神鸟落进岐山。   凤鸣声中,掀起阵阵异香,风云呼啸,转瞬已至营台。   四人落到地上,杨戬跟黄天化急忙迎了上去。   “敖丙,你不是去了凤凰山找我表姐,怎么又回来了?”   说话间,瞥了三女一眼,见各个国色天香,风华正茂,不禁暗暗警惕。   他的任务是负责守护营垒,不让陌生人靠近。   现在太子一去带回三个,全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由不得他不戒备。   至于黄天化就单纯多了,盯着三霄打量几眼,夸道:“好漂亮的姐姐。”   敖丙微笑,“我叫姐姐可以,你得叫她们师姑。”   说着为二人介绍:“这三位乃是截教三仙岛三霄娘娘,赵公明之妹。   今日到此,乃为其大哥而来。你们快叫姜子牙出来。”   黄天化跟杨戬本来一团和气,听到这脸色不自觉一变,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里面正在拜赵公明,结果他妹妹来了?   还有龙三太子,你怎么也叛变了?   “你二人不必惊慌。”敖丙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我请三霄仙子到此,不是为了打架,而是解释怨怼。”   说了两句,感觉没必要跟这俩人浪费口舌,反正他们又做不了主。   “我自己进去找他吧。”   推开两人便往里闯。   杨戬一下子急了,“敖丙,你再向前一步,别怪我动手!”   黄天化也拿着锤子挡在面前,不知所措。   太子无语,干脆就站在营台外叫喊:“姜道友,姜子牙!”   没过几声,里面便响起脚步声。   姜尚披发执剑,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埋怨道:   “太子有事进来说便是,怎么又吵又嚷,全不顾一点朋友体面。”   “你养的两个门童不让我进,我能有什么办法?”   门童?   姜子牙一愣,看向明火执仗的杨戬跟黄天化,顿时表情一沉:   “你们怎么回事,连龙三太子也拦?”   “师叔,敖丙请了赵公明之妹三霄仙子,他已经叛变了!”   “什么?”   姜子牙表情微变,这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三个女仙,一下子不知所措。   云霄笑着道:“姜子牙,我知道你正在里面拜我大哥。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过来说话,我不怪你!”   姜尚苦着脸,知道敖丙能折腾,但没想到这么能折腾。   我里面拜的起劲,你把人家妹子请来,玩呢?   这不得要我的老命!   心里叫苦,面上却不得不上前,拱手见礼。   云霄果然说话算话,没有为难他。   “姜子牙,我知你奉命代理封神,行的乃是天命。   我大哥因一时义气,侵犯西岐,也是他的过错。”   她落落大方,语气平淡,让本来紧张的姜尚逐渐放松下来。   心里悄悄嘀咕:“好像不是来找麻烦的?”目光忍不住看向敖丙。   太子比划了个安心的手势。   云霄不急不缓,继续道:   “我姐妹三人与公明大哥相交多年,共参玄契,同修道德。   如今好不容易证得大罗金仙道果,距混元只差一步之功,吾实不忍他就此毁弃前程。”   姜子牙定定的听着,心里简直咋舌,赵公明是大罗金仙,面前也是大罗金仙,截教怎么这么多大罗金仙?   面上却不敢放肆,道:“仙姑的意思是……”   “我大哥生性执迷,不到生死关头,难得醒悟。”   云霄叹了口气,表情十分的无奈。   “我今来此,是希望你能看在我阐截两教同出一源的份上,继续拜他,只在关键时刻饶他一命。   我等届时将其带回,定然不再让他跟你为难!   日后子牙若遇到碍难,也可到三仙岛求助,吾等姐妹必不推辞!”   这算是一份人情。   一份大罗金仙的人情。   子牙若是得了这份情,即使离了元始天尊,三霄也能助他得道成仙。   就像李靖一样。   老姜头思来想去,表情十分犹豫。   碧霄耐不住性子,跟着说道:“小子,你别以为陆压燃灯对你就是好心,   ‘钉头七箭’乃邪术,凡邪术必有噬主之祸。   我大哥又是大罗金仙,你拜死他,固然能解一时之恨,可你自己福德也要受损。   如此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不若咱们各退一步,留点香火情分,日后也好相见!”   这大概是她说话最温柔的一次,不是对着意中人,而是对着一个老头。   姜子牙纠结的拧着眉毛,他这两天一日三拜,阴气袭体,四肢越来越重。   福德流失不流失他不知道,但身子骨却是有影响。   对三霄的话便多信了几分。   “我倒是可以答应,不过我老师燃灯他……”   犹豫的功夫,一道声音陡然从天上插了进来:   “我当然不答应!” 第128章 惊天动地   燃灯的身影在天空中浮现,他手握拂尘,骑坐梅花鹿。   那鹿儿立于云端,枝杈似的鹿角左右展开,背后即是高天宇阔,祥光瑞彩。   从下向上仰望,果真是仙风道骨,姿态全真,让人一见便觉肃穆敬仰。   敖丙打量几眼,心中暗叫“糟糕,一时不察,竟让这老小子装了波大的”。   云霄微微抿唇,上前一步。琼霄碧霄则分列左右,目光冷冷地瞪着他。   “燃灯道友,你我阐截共出一脉,俱是道中朋友。   昔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更是同在殿上,尚有一拜之情。   今我大哥下山助闻仲,忤逆封神,受钉头七箭之苦也算果报循环。   你纵然不念我等同宗之谊,也要念上天有好生之德。   为何偏就要咄咄逼人,取我大哥性命?”   她话说的清楚,条理清晰分明。   无论是姜子牙还是杨戬,又或者黄天化,都忍不住暗暗点头。   若是一味的冥顽不灵也就罢了,死也是好死。   可对方堂堂大罗金仙,姿态放的这等低,又诚恳认错,拿出解决方案。   再继续纠缠,倒显得己方小气巴拉,不肯饶人,失了道家的风骨。   可燃灯能放吗?   他决计不能放!   能名正言顺,举大义而夺定海珠的机会千载难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现在放过赵公明,相当于跟“混元之果”失之交臂。   所谓“阻道者死”。   谁救赵公明,谁就是他的敌人!   只见他冷着脸,表情都未曾波动一下,哼道:   “道友倒是好大的脸面,我念赵公明的情义,他可曾念我的情义?   今攻西岐,本就是他不识天数,身陷死劫,命中如此而已。   这类根性浅薄之辈,空有大罗之果,却脚下无根,榜上有名,岂能妄言强救?”   说到这里,他声音渐高,最后已成勃然大喝:   “劫数如此,你等三霄本该坐守岛屿,静诵黄庭。   现在不守本分,也来蹚这趟浑水。   我看不止是赵公明榜上有名,尔等更是榜上有名!!”   最后一句,声音赫赫,威烈无双,一派凛然正义之气。   敖丙下面看着,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老小子还是燃灯吗?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刚了?   到底是燃灯飘了,还是三霄提不动刀了?   明明以前伱不这样的呀!   他面上怀疑人生,心里暗自警惕,悄悄退至众人身后。   手却不知不觉摸进了豹皮囊里。   把“乾坤圈”戴在手腕,“二龙索”挂在腰间,“游龙剑”搭在剑柄,“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托于掌心。   那架势,你说他光摆Pose不干仗,根本没人信。   杨戬心思细,一直注意着敖丙,见到他的动作,眼角略微抽搐。   悄悄挪动脚步,靠近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敖丙瞥了他一眼,到底是表兄弟,顾念情分,嘴唇蠕动着回道:   “待会打起来,你别往三霄枪尖上撞,记得离远一点。”   杨戬目光凝重,也不知听到没有。总之不动声色,离姜子牙更近了一些。   这时三霄被燃灯撩拨的怒火升腾,双眼已透寒光。   碧霄性子烈,指着燃灯开骂道:   “好你个燃灯,你在玉虚宫到底修了些什么本事,就敢叫这个上榜,那个上榜。   若论道行,我姐姐比你高出不止一筹。   连她都不敢妄言天数,你又狂的什么口舌?”   燃灯冷笑,表情俯视而又轻蔑,“你区区金仙道果,也配说话?”   “你……”碧霄咬紧银牙,身躯颤抖,这话算是让他唠到头了。   金仙都不配说话,谁配说话?   云霄微微叹气,“道友,我等诚心解怨,何苦咄咄逼人,若闹的撕破了脸面,凭白伤害两家和气。”   “和气?天数有定,尔等命亡于此,还存什么和气?”   云霄脾气好是好,但终究有个限度。   听到这话,终于再也忍不住,面目变得冷漠,   “好,既然如此,别怪我等失礼了!”   抬手把金蛟剪往天上一扔。   那剪子起在空中,霎时金光爆散,迸射万道神霞。   异象冲击,上呈九天,下落十地。   “吼——”   龙吟声声,仿佛两头太古毒龙自洪荒中苏醒,发出震天的呐喊,宣告自己的到来。   接着光芒之中,两头蛟龙跃然飞出,雄踞虎视,足下生云。   其目光森森如利剑,似欲斩神灭仙,充满凶戾。   众人只觉寒毛一乍,警兆大生。   未来的及作出反应,两头蛟龙已吼啸如雷,头与头,尾接尾,上下纠缠交错,恍若个咔嚓咔嚓的剪刀,虚空龙游,直奔燃灯。   滔天的锐气锋芒撕天裂地,传递出一种欲闸断一切的坚定信念。   不管挡在面前的是谁。   哪怕你是大罗金仙,哪怕你是金刚不坏,遇见此剪也一定会被一闸两断。   杨戬目光骇然,心脏咚咚直跳,总算知道为什么敖丙会提醒他远离三霄。   金蛟剪所化蛟龙,神华外放,魔神一样势不可挡,金刚不坏之躯怎么可能抵的住?   云端之上。   二龙气势汹汹,迅速及近,锋芒锐气如排山倒海似的涌来,刺的燃灯脸皮肌肤,针扎一样痛苦。   但他罕见的没有躲,似乎还藏着某种倚仗。   瞪大眼睛,白须翻飞,勇敢地直面蛟龙,向天大喝道:   “道兄助我!!”   “轰——”   一道金光乍起,似从九霄之外而来,熊熊烈烈,天地烘炉一样,永恒不灭。   那光是太初,是混沌!   是宇宙开启时的第一缕光。   茫茫浩瀚,无边无际!!   其势汹涌无量,来如雷霆震怒,扑似风卷残云,转瞬充塞天上地下,弥漫九幽十方。   上冲斗府,照的灵霄宝殿金芒灿灿,诸神无不骇然失色。   下透幽冥,恍惚辟地开天,在黑暗的鬼蜮中制造出一轮大日。   金光所过,亿万鬼国居民痛苦哀嚎,抱头鼠窜,如入油锅,皮肤滚烫灼烧。   跑的快,尚能藏于夹缝;跑的慢,直接冰雪遇暖阳,顷刻消融的干净。   “陆压在此,三霄谁敢放肆?”   光芒落下,大喝声紧随其后。   那两头蛟龙亦撞在光中,荡起道道涟漪,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陆压手持太极图,高居九天,如神祇般俯瞰大地。   面上威严,心里却自惊异。   他跟燃灯在玉虚宫偷偷拿到“太极图”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了西岐。   正好遇上三霄前来解斗。   他俩都不是好相处的角色,心里各有各的算盘,当然不想就这样解开冤仇。   因此叫燃灯主动出来,挑拨矛盾。   他自己再寻机会下手。   可那“太极图”到底是能够开天辟地的宝贝。   陆压又第一次用,生怕威力不够,所以拼了命的祭起催动。   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强。   显而易见,有些用力过猛!   不过金芒璀璨,其一时也不清楚究竟猛到什么程度。   却不知,就是这一下,不亚于孙悟空大闹蟠桃会,直接闯下了弥天大祸!   那太极图光芒照到天宫倒也不说了,众神皆为神体,不惧神光。   可现在照透地府,事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因为鬼乃阴物,脆弱无比。   其中弱小之辈仅是用风吹一吹,都会像钢刀刮骨一样,痛不欲生。   强大一些的鬼物,虽能顶住阴风,但也顶不住烈阳高照。   而太极图的光芒,岂是烈阳之光可比?   因此金光透过地肺,如阳光穿透手掌,向下直透幽冥世界。   其中亿万鬼国鬼民,经光芒一照,魂飞魄散,死伤无数。   这一层层杀孽因果,堆砌累加,重如泰山神岳。   凭区区陆压,怎能背的住?   可陆压背不住谁背?   答案不言而喻!   ··   八景宫。   老子身披阴阳八卦袍,静坐风火蒲团,手持拂尘,打坐参修。   入定时,忽觉金光铺天盖地,海潮浪涌,茫茫透彻窗棂。   照的室内金晃晃,明灿灿,目不可视。   仿佛为桌椅板凳,玉柱斗拱刷上一层金漆,金碧辉煌。   他眉头微皱,甩动拂尘,一道淡淡清风席卷而过,顷刻扫尽世间尘霾。   刚刚还金霞弥漫的八景宫,转瞬恢复旧观。   “不对,这光怎么这么眼熟呢?”   他眼波微动,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掐指默算。   下一秒。   表情由惊愕,转为皱眉,再到气怒,差点把手上的拂尘撅断!   “陆压,燃灯,你们两个蠢材!!”   老子声音在宫中回荡,胸膛起伏,似有火山酝酿喷薄。   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更没想到元始天尊居然找了这么两个猪队友。   借了他的太极图,用完不还也就算了。   其中燃灯居然又自作主张,把太极图借给别人。   现在杀鸡用牛刀,一刀差点没把幽冥界肺管子捅破!   要知道,那亿万鬼民入轮回转生,就是亿万条生命。   现在被神光扫的魂飞魄散,直接户口都注销了。   这般厚重的罪孽,陆压扛得住吗?燃灯扛得住吗?   到最后还不得让他这个太极图的主人来抗!!   “蠢材,全是蠢材!”   他忿忿不平,骂骂咧咧起身,赶忙出门召来玄都法师。   “快去把青牛牵来,同为师到昆仑玉虚宫走一趟。”   玄都不敢有违,躬身行了一礼,前去牵牛。   ··   西岐。   岐山营台。   却说陆压拿出太极图,使一道金光照遍十方三界,在金蛟剪下救回了燃灯。   在场众人,俱皆修道多年,虽不乏大罗金仙,但毕竟没有修炼过察天观地的慧眼。   因而幽冥世界的惨象还无人知晓。   只是陆压作为使用者,心里不免有些惊异,暗道“太极图不愧为能开天辟地的宝贝”。   刚刚他只是运用口诀,机械一样的操作使用,投入太乙金仙级别的法力。   没想到那金光竞如此威猛,在那一瞬间,恐怕连四大部洲都在笼罩之下。   太乙金仙用出来已是如此,若由着老子本人,不知道又得厉害到何种地步。 第129章 商量商量   “太极图”敖丙当初也曾见过,甚至还亲眼见惧留孙使用。   可惧留孙使来,不过放一道金桥,光耀山河大地。   现在陆压使出来,气象又为之不同,简直让人惊骇。   竟照面间收掉“金蛟剪”,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   “云霄,你倒行逆施,忤逆天数,今日正该到上榜之时。”   仗着有太极图撑腰,燃灯大言不惭,以为立于不败之地,喝道:   “你们不是还有定海珠吗?一起使出来,也叫阐截两教分个高下!”   却是心里惦记“宝珠”,故意拿师门荣辱激怒三霄,想再顺势收走。   可赵公明为全道义,早把珠子又送给了敖丙,三霄哪里能拿的出来?   现下捉襟见肘,能用的便只有“混元金斗”。   敖丙倒是还有一身宝贝。   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跟“太极图”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他正思虑对策,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耳畔突然响起云霄的声音:   “太子,待会儿我三人挡住他们,你抢了箭书先走,把我大哥救回来。   记得告诉他,别再为我们报仇了!”   敖丙听到,愣了愣神。   左右回顾,见姜子牙、杨戬他们并无反应,知道是“传音入密”的手段。   不过知道归知道,云霄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显然清楚“太极图”的厉害。   这可怎么办?   四对二,大腿先点了投降,处境有些不妙。   他一时不知所措,眼神悄悄扫过陆压,心里突然一动。   “陆压,伱们不是想要定海珠吗?”   他迈步上前,从豹皮囊中掏出二十四颗宝珠,光辉灿烂。   “赵公明已将定海珠送给我,有本事你们便过来拿!”   燃灯没想到,珠子竟然还在敖丙那里,本能的想要出手。   可转念一想:‘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凭我的手段,如何奈何的了他?’   不由顿足望向陆压:   “道兄,可否把‘斩仙飞刀’借我一用,待我降了敖丙,再来归还。”   陆压犹豫了一下,感觉大罗金仙打天仙,又有法宝克制,应该不至于翻车。   遂道一声“小心”,从腰间解下大红葫芦,暗中传了运用口诀。   燃灯得到秘授,心头火热,看向敖丙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二人新仇旧怨,纠缠不清,今天正好作个了断!   知道他不怀好意,太子哈哈轻笑,游龙剑飞出,裹了剑光直接开跑。   燃灯冷喝:“哪里走!”调转梅花鹿,蹬云紧追。   两人都是成仙的人物,风驰电掣,快如闪电流星,转瞬出了岐山地界。   前番是敖丙追燃灯,现在是燃灯追敖丙。   果真“风水轮流转”。   而且现如今敖丙帮的是赵公明,他只要咬死对方是叛变,先斩后奏。   相信昊天上帝也要哑巴吃黄连。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最大的敌人”。   一老一少都是千年的狐狸,他的心思太子心知肚明。   既然双方势成水火,那也不必讲什么规矩了。   “燃灯,有种你就过来!”   剑光翻转,金虹纵入高天。   接着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敖丙借剑光分化之术,分成八道光芒,藏匿于翻滚的云海。   燃灯骑鹿赶到时,就见万里云飞,滚滚如同波涛,将天宇分成不同的层次。   翻滚的云浪里,时不时能看见缕缕金芒,神龙见首不见尾,时隐时现。   他一时踌躇,裹足不前,“这小子剑光锐利,又隐蔽于云中,贸然追赶,是祸非福。”   心中展念,面上冷笑道:“既然这么喜欢藏,那我就叫你无所遁形!”   他抬起手,五指张开,虚空一抓一放,似握住日月乾坤。   霎时掌心霹雳交杂,轰隆不断。   “给我死!”   怒喝声中,劈手洒出漫漫金光霹雳,笼罩数里方圆。   雷火炸开,轰隆轰隆。   震的天也嗡鸣,地也颤抖,一时云开雾散,露出好大一块缺口。   像是有人把天空炸开了一道口子。   燃灯放眼打量,不见敖丙踪迹,又一拍梅花鹿,奔向另一边。   “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给我滚出来!”   一把一把,神雷如洒水一样倾泄。   一时间,他倒像个雷神似的,所过之处,霹雳火光汹涌弥漫。   轰隆轰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漫滚的云海被清理的越来越小,燃灯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藏头露尾,你也不过是个鼠辈而已!”   他洋洋得意,一边挑衅一边四下观察。   冷不丁霹雳声中,突然爆起一道红光,刺的他眼睛生疼。   却是敖丙故技重施,借着雷火遮掩,又一次使出“霹雳震光遁法”。   燃灯上回见识过一次,心里已经有所准备,知道光芒虽然声势浩大,但本身没有一点杀伤力。   遂用手臂挡住眼睛,静静等待,等待着红光消失的一刻。   然而这回不同以往。   敖丙全力催开遁法,以燃灯为中心,只在小范围内来回挪移。   一光未灭,又生一光。霹雳响起,雷声交迭。   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在前,时而在后。   持续不断的闪现。   燃灯只觉四面八方光芒明灭不定,间且夹杂霹雳之声,轰隆轰隆,鞭炮一样连绵成一片。   并且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隆——   直到一声霹雳在他身后炸开,震的他耳膜险些碎裂。   红光中,一根长索突然出现,缠住大红葫芦,一抽即走。   燃灯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摸向腰后。   “不见了,不见了!”   他脸色大变,坐在鹿上前后张望,到处寻摸。   “你是在找它吗?”   敖丙哈哈大笑,在数十丈外现出身来,手里拿着的,赫然正是“斩仙飞刀”。   “霹雳震光遁法”发动时,声势浩大,气势骇人,速度又快如闪电,如同瞬移一样。   敖丙只在燃灯周围不断挪移,每挪一次,都像是在对方身旁扔了一颗震爆弹。   那噼里啪啦的声光特效,让其目不暇接的同时,思维也受到了影响。   霹雳震的他浑浑噩噩,自然被敖丙抓住时机。   刹那功夫,用二龙索抢来了“斩仙飞刀”。   没了这件天克他的装备,燃灯在他眼里就是没牙的老虎。   “今日前尘旧怨,咱们一起算个清楚!!”   把葫芦收进豹皮囊,敖丙祭起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那塔起在空中,龙吟阵阵,莲花底座喷出道道火苗,迎风涨作百余丈高。   燃灯虽惊不乱,暗笑“这小子糊涂了,居然拿我的法宝对付我!”   忙拨转梅花鹿,掐诀念咒,向天一指。   “此时不落,更待何时!”   本以为咒法一施,金塔必落,谁知“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早就被九天玄女改了账号密码。   竟然对他的咒决充耳不闻。   轰隆大震中,两头火龙从底处探出头来,毒蛇一样飞窜,携带漫身三昧真火,连人带鹿,一起卷住。   顷刻间!   梅花鹿被烧的不断哀鸣,爆燃成一道火炬,光芒烈烈,瞬间死于非命。   好个燃灯!   这时顾不住坐骑,自个儿掐定“避火决”,祭出乾坤尺。   “给我开!”   “乾坤尺”滴溜溜飞出,亿万霞光霓虹璀璨,照的天地万里,奇光艳丽。   “轰”的打在火龙身上。   噼啪——   火光乍起,火雨瓢泼似的,漫天飞洒,其中夹杂着哀鸣。   一尺之威,竟打的火龙生生爆开。   那火龙可不是普通之物,乃是火中精灵,竞也挡不住乾坤尺。   “找死!!”   敖丙怒极,那火龙总共才九头,死一个少一个,谁能经得住祸祸。   忙在囊中一摸,脱手飞出一道金光,直奔乾坤尺!   燃灯扭头,视线透过光芒,清晰看见里面的东西。   竟是一枚金钱,带翅而飞,如火如电,贴在乾坤尺上。   说来也怪。   金钱贴住后,刚刚还流光溢彩的宝尺,竟立刻光芒黯淡,灵性全失,黯然向下坠落。   燃灯大惊,这才知道上回是怎么被收掉“玲珑塔”的。   本能的伸手去抢“乾坤尺”。   此宝乃他证道之物,绝对不容有失。   敖丙眸光冷厉,哪里给他机会?   抬手一指,剩余八条火龙汹汹扑出,开花一样将他拢住。   接着四面八方,一起合拢,大蟒似的缠绕,绞成一团。   燃灯猝不及防,被勒的动,动不了;喘,喘不上。   满脸痛苦之色,赶忙向他求饶:   “道友,手下留情!”   “留情?你以为你有多大脸面?”   敖丙恨恨一瞪,再次指向玲珑塔。   那高高的金塔旋转着,对准燃灯,突的生出一股无形吸摄之力,黑洞一般,牵引、拉扯。   瞬息将其连人带龙,一起吸进塔里。   接着滴溜溜旋转,不断缩小,重新落回掌心。   金塔之内,四面八方,三昧真火汹汹烈烈。   燃灯烧的满身灼痛,呲牙咧嘴,强行掐住“避火咒”。   “敖丙,我是阐教副教主,奉命主持破十绝阵。   你敢杀我,天尊绝对不会放过你!”   “事到如今,你还敢威胁我?”   敖丙的声音从塔外响起,八头火龙顿时越缠越紧,似要将之活活勒成肉酱。   饶是燃灯大罗金仙,仙肌玉骨,也不禁痛的失声。   “三太子,我承认刚刚是有点冲动,先别急着动手,咱们再商量商量!” 第130章 奇宝难测   三昧神火熊熊燃烧,滚滚热浪烫的燃灯痛苦挣扎。   火龙缠绕,带来极致的窒息感,让他手中“避火决”越掐越无力。   自入道以来,他从来没有距离死亡这样近。   堂堂大罗金仙,栽在一个天仙道果的后进小辈手里,传出去他这个阐教副教主是别想再当了。   “敖丙,太乙真人教徒无方,惹祸上身,致使我阐教与你交恶。   仔细想来,其实你我过往并无交集,更没有深仇大恨。   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杀了我,你自己也难辞其纠。”   燃灯挣扎出一口气,开始讲事实,摆道理。   “伱收了我的黄金玲珑塔、又夺了斩仙飞刀,现在连乾坤尺都是你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烦请看在元始天尊的薄面上,放我一马。”   “呵呵,那你把‘斩仙飞刀’的御使口诀先告诉我。”   敖丙俯视着手中金塔,目光明灭不定。   “定海珠、乾坤尺”皆为混元证道之宝。   所谓“阻人道途,比杀人父母更可恨”。   所以你别看燃灯现在说的好听,可实际上,二人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今天放了燃灯,明天他必定又会想办法回来找事。   除非敖丙把“定海珠、乾坤尺”双手奉上。   否则绝无和解的可能!   燃灯身陷囫囵,在陆压与自己的性命间犹豫了一瞬,痛快的把运使口诀说了出来。   敖丙悄悄记忆,接着又问及“乾坤尺口诀”。   这下对方沉默良久,有点不情不愿。   “说了你会放我吗?”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催动火龙,一边缠绕,一边喷出熊熊烈焰。   内外交困,燃灯呼吸愈发困难,全身骨骼嘎吱嘎吱,像是要被碾碎一样。   他顿时疯了似的,破口大骂:   “泼泥鳅,既然不会放我,还要什么口诀。   今日杀我容易,明天元始天尊定让你魂飞魄散!!”   敖丙沉着脸,充耳不闻,仍旧放火烧他。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把燃灯烧的灰飞烟灭。   “老贼,可惜时间紧迫,让你死的太痛快!”   他冷哼一声,目露思索,接着摇身一变,瞬间化作“燃灯道人”的模样。   原来敖丙早知道对方贪图定海珠,所以故意露出宝贝,引燃灯出来。   只要宰了他,自己就能借助地煞变化,博取一线生机。   此乃死中求活之计,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风险极大。   好在他赌赢了!   输的人死,赢的人活!   没有第二条路!   “太极图乃开天辟地之宝,不知道三霄还能撑多久,我得赶紧回岐山。”   他检查了一番细节,还缺一头梅花鹿。   但是鹿已经被烧死了,一时半会儿上哪去找?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叹息一声,敖丙把大红葫芦挂在腰间,脚下升起云雾,快速向着岐山方向赶去。   远远地,就见金光漫漫,笼罩山峦,铺陈天宇大地。   陆压手托太极图,威风八面,天神下凡似的,罩住整座岐山。   光芒里,云霄仙子白衣染血,使一条云袖裹住两个妹妹,拼命去撞金光。   怎奈那光坚如铁桶,硬若铜钟,把她死死困在里面。   一时间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好像在桶里打转一样。   但她仍然不停,飞蛾扑火似的去撞,头破血流也不管不顾。   陆压见状,哈哈大笑:   “云霄,枉你还是证道已久的大罗金仙,莫非不识得太极图之利?   还作此飞蛾之态!”   云霄没有回答,倔强的抿着唇,又闭着眼狠狠撞向金光。   咚——   沉闷的声响让人心脏忍不住一抽,金光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云霄也似耗尽了力气,重重跌在地上。   从上往下看,她像是被猎枪击中的天鹅,若雪白衣带着斑驳血迹,竟有一种凄婉的美。   琼霄、碧霄则落在她不远处,双目紧闭,面若死灰,也不知是死是活。   “咳咳,”云霄无力的咳嗽,胸膛起伏,呼出一道白气,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哀思。   “陆压,你既有太极图襄助,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   今日落此境地,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放了我两个妹妹。”   “哈哈,放了她们?”陆压大笑,意态非常不屑,“放了她们,往后继续找我报仇吗?   你好歹也是截教高人,怎么如此天真?”   云霄苦笑,知道再也无力回天,不由微转玉颈,最后看了眼两个妹妹,眼眶渐红,凄婉长叹。   “也罢,我等夺书不成,想必乃天意也。何故再奢求其他。”   说完闭上眼睛,心胸黯然。   陆压“哼”了一声,准备运转太极图下手。   敖丙暗里着急,赶忙出声插话道:   “道友手脚比我还慢,那敖丙已经被我收拾了,你有太极图,为何还这样磨蹭。”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乘云缓缓靠近。   陆压闻声回头,见是燃灯,脸上露出笑容。   准备回话的时候,愣了愣表情,发现一丝盲点:   “你梅花鹿呢?”   敖丙精神紧张,眼神微微波动,暗道其心思竟也敏锐。   自己只是说了句话,对方便察觉异样。   若是回答不好,恐怕云霄就是他的下场。   他心思电转,假作叹息,摇了摇头:   “那龙三太子略有些手段。   贫道一路追他,赶的甚紧,谁知他突然回头,出手用出一件奇宝。   那宝快如闪电,闻所未闻,让我只能借遁法先走。   可怜吾坐骑被他收在里面,根本取不出来。”   “难道你没用斩仙飞刀?”   陆压听的认真,他知道燃灯上了年纪,反应比较慢。   但你好歹也上过那么多次当,吃一堑长一智总会吧?   “用了!”敖丙点头,继续向他靠近,“我若不用斩仙飞刀,如何能回来见你。”   云霄本来还在等死,看见燃灯突然回转,心脏跟着揪起。   龙三太子为救赵公明,多次上三仙岛求助报信,路上甚至遭到暗杀。   本来双方素不相识,他完全不必如此。   可敖丙有情有义,奔波调解怨怼,出尽了力气。   现在被燃灯杀死,分明是受到她们的连累。   她一时气逆,又是愧疚、又是痛苦,忍不住再次咳嗽。   “三太子,是我兄妹连累了你!”   敖丙瞥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看着陆压。   “道友,那敖丙把定海珠藏在奇宝当中,连我坐骑也一并陷在里面,你见多识广,不知可有办法?”   他屡屡提及所谓“奇宝”,饶是陆压也不禁升起一丝兴趣。   心道能让燃灯都称奇的东西,决计不是普通路数。   不由好奇问他:“道友可拿出来看看,或许我能认出一二。”   敖丙点头,回首摸进宝囊,暗地里扣住“玲珑宝盏”。   正要拿出来时,忽见脚下光影闪动,陆压似也在悄悄动作。   他心下一惊,顾不得思考自己哪里出现破绽,本能将“玲珑宝盏”抛出。   而后“霹雳”一闪,人已散作红光,消失不见。   刚刚跑路,便有一路金光向他茫茫拢罩过来,却只罩住“宝盏”。   那盏摇摇晃晃,悬在光中,上面的宝盖一跳一跳。   却因金光锁住,不得动转。   陆压冷笑,“燃灯一向叫我‘道兄’,何时敢叫我‘道友’?   小子真当我道行修到狗身上了。”   他不屑冷哼,跑了敖丙也不生气,有太极图在手,多少个敖丙也能再抓回来。   关键是燃灯那个蠢材。   堂堂大罗金仙,不仅境界碾压,又有斩仙飞刀克制金刚不坏,竟还被反杀了?   简直离了个大谱!   这些个阐截两教的高手,到底是室内的鲜花,经不起外面风雨的吹打。   若是太乙法教的那些人,经验丰富,岂会如此丢人现眼?   无语轻叹,他感怀几声,扭头看向被定住的宝盏。   发现其形制上跟个奖杯似的,立在空中,上面镶嵌玛瑙珍珠,华丽非常。   伸手从光中摘下,陆压翻来覆去地打量。心道‘燃灯多半便是被这件宝贝降服的,却不知性命如何?’   便把盖子揭开看了看。   也是他艺高人胆大,不怕有什么危险。   毕竟敖丙都已经跑了。   再牛的法宝无人用口诀操控有什么用?   可“玲珑宝盏”是简单东西吗?   九天玄女传下来的时候,根本没说口诀,只让敖丙扔出去就行。   太子也是个实诚人,说扔就扔,半点动作都不多余。   陆压刚揭开盖子,便有一道青光照在脸上。   光芒一晃,霎时头晕目眩,恶心欲呕,再想丢开已是不及。   接着连人一起,瞬间被吸到了宝盏之中。   他本是离火之精,三昧之灵,成名已久的太乙金仙。   此刻一入盏,立刻遭到一股无形异力的拘束,化出本来面目。   于是乎。   那平静的玲珑盏,像是寂灭千年的火炉重新有了火星,“轰”的一声燃烧起来。   熊熊神火释放神光,照的宇内乾坤为之一亮。   远远看去,金光世界里又现出冲天的红芒,火光摇曳,神圣威严,不可测度。   敖丙本已逃出万里之遥,冷不丁回头看见光色,心里一惊。   “玄女叫我扔出去就行,莫非真的便把陆压简单拿下了?”   他不可思议,心生疑窦,正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   却见岐山上光芒明灭,金光消失不见,红光也消散一空。   显然是太极图失了操控,恢复了原貌。   这下让他更加确信,赶忙又化一道霹雳,遁回岐山。   一到地头,好家伙,先捡到一张野生的“太极图”。   又有一尊华丽灯盏,里面火光摇曳,散发奇光,跟太极图争相辉映。   照的敖丙脸庞一半是金,一半是红。   原来陆压被关进灯里,化作一点灯芯。   轰轰烈烈,燃烧不止。   点燃自己,照亮别人。 第131章 不见而走   收了“玲珑宝盏”,敖丙展开“太极图”,发现里面浑浑蒙蒙,有二宝漂浮其中。   一是“金蛟剪”;二是“混元金斗”。   他抖了抖,试图把两件法宝抖出来。   怎料没有应用口诀,除了把图中世界抖的翻天覆地之外,再无其他作用。   敖丙心里疑惑,记得惧留孙当时抖开一角,有宏伟金桥出现,自己同样的方法操作,反而不起作用。   他试着平展图层,那无序的混沌鸿蒙开始摇晃、沉寂,像河流中沉降的泥沙,分出清浊,化作黑白两道气旋。   缠绕、旋转……   形成浩大的气流旋涡。   敖丙神色茫然,完全研究不明白,索性把图收了起来。   “这种尖端设备,非我一个小小天仙能够看透,还是先救三霄仙子为要。”   他回过身,取了三粒八宝金丹,迈步来到云霄面前。   云霄头破血流,形貌狼狈,如雪白衣上尽是尘泥土垢。   恍若落进凡尘的仙子,奄奄无助地躺在地上。   看见敖丙,她美目中露出肉眼可见的惊喜:   “太……太子,你没有……没有死?”   咳咳,这话问的就挺不礼貌。   我要是死了谁还来救你们?   “小龙自有手段脱身,不劳仙子挂念,快吃了金丹,缓口力气再说。”   他蹲下身,轻轻伸手,揽臂将云霄扶起,将一粒金丹喂到嘴边。   佳人在怀,幽香袭体,却是没有半点亵渎之念。   云霄咳嗽着看了一眼,知道是“八宝金丹”,顿时轻轻地撇过脸去:   “咳咳……太子此番受吾等牵连,险些命丧岐山。   云霄……云霄已是羞愧难当,怎敢再吃这样的宝药?   我宝囊里有……有‘回元丹’,请太子帮我……拿一下。”   她气息奄奄,浑身瘫软无力,说话带着气喘,断断续续。   显然之前受伤不轻。   敖丙听在耳边,心里却有些误会。   这娘们儿是不是在防我呢?   我千里迢迢,报信求援,好不容易请你们下山。   本以为抱了粗大腿,能够躺赢一次。   谁知道伱们三个女人中看不中用,被太极图一回合打的撂了蹶子。   逼着我自己收拾燃灯,解决陆压。   从一个只会在后面喊666的辅助,活生生打成团战主力。   现在威胁解除,还拿珍贵的八宝金丹为你们疗伤,却又被悄悄防备?   真以为我是跪着要饭的吗?   他心里无名火起,把脸色一沉,冷声道:“仙子放心,这药没毒!”   云霄脸色苍白,知道他误会了,本能的想要解释。   却见一只大手不由分说,直接捏住她的脸颊,微微使劲,檀口便不自觉张开。   接着塞进一粒圆滚滚丹药,火线一样滚入喉中。   磅礴的药气在腹内升腾,散入四肢百骸,让她虚弱的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敖丙喂了丹药,也不继续管她,又到琼霄、碧霄旁边,分别为二人服药。   那“八宝金丹”乃昊天上帝所赐,擅能活死人,肉白骨。   不过多时,三女便恢复气色,清醒过来。   碧霄一醒,先自俏脸含煞,挣扎着四处寻找。   “陆压,陆压那个狗贼呢!”   三仙当中,她的道行最浅,开局就被太极图打的陷入晕迷。   此刻醒过来,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对手。   云霄按住毛毛躁躁的妹妹,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敖丙居然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了两位大罗金仙,碧霄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琼霄为人文静,但也被这个消息惊的目瞪口呆。   天仙降服两位大罗金仙?   开什么玩笑?   那个燃灯就不必说了,本身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可陆压却不是普通的小角色。   太极图在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云霄都抵挡不住。   敖丙又是怎么做到降服他的?   碧霄性子急,没有两位姐姐的矜持,三两步凑近过来,抓着衣袖,好奇摇晃道:   “敖丙,你到底怎么捉的陆压?快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   “天机不可泄露!”   敖丙心里郁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拍开她的手。   瑶池金母的事他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怎么可能到处乱说。   碧霄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抱起胳膊,一副沉郁的样子。   “不说就不说嘛,凶什么凶?”   云霄知道他是因何而生气,心里有些好笑。   挥动衣袖,一道清气飞出半尺,接着复又倒卷回来,迎面吹向脸庞。   雾气朦胧,转瞬把周身血污清理的干干净净。   而后才领着两个妹妹过来,向敖丙盈盈一拜:   “太子莫怪,刚刚并非云霄有所防备,实在是‘八宝金丹’珍贵无比,有起死回生之效。   而且炼制起来靡费资源,连我等三山五岳的仙人也难得几粒。   太子先助我大哥赵公明,又救我姐妹于水火。   大恩大德,云霄已然感激不尽,又岂敢厚颜再用那等仙丹妙药。”   她话说的光明正大,微欠的身形尽显赤诚,敖丙不由看的呆愣。   说实话,他手里的丹药来的容易,昊天上帝一赏就是几十颗。   一直以来,他也知道“八宝金丹”稀罕,但从没想到会那么稀罕。   再加上他为人如此,对自己人并不吝啬,所以也没觉得“金丹”有什么。   现在云霄提起,才隐隐约约有一些意识:   有没有可能,“八宝金丹”比他想象中的更珍贵?   反应过来后,顿时面色变得和缓,摆手笑道:   “区区金丹,再贵也比不过三位仙子的性命,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碧霄听到,总算晓的他刚刚为何那样冷漠,表情转嗔为喜:   “敖丙,没想到你这么够朋友,连‘八宝金丹’都毫不吝啬。”   她笑嘻嘻的,拍了拍太子肩膀,一派豪气洒脱的模样:   “往后你到东海,遇到什么事尽管找我,我一定罩着你。”   “罩罩罩,你罩的住吗?”琼霄掩嘴轻笑,“刚刚是谁被陆压一招就打晕了?”   “哈,那可是太极图啊姐姐,我能挡住不死就很厉害了。”   碧霄娇嗔着跺了下脚,幽怨的表情,逗的三人摇头失笑。   有她在场打岔,刚还略显凝固的气氛慢慢变得轻松。   但敖丙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说话间,灵光一闪,几个人影在他脑海中浮现。   咱就是说,   姜子牙、杨戬、黄天化他们哪去了?   怎么一直没见到人呢?   他张了张嘴,本想问问三霄,谁知就在这时,九霄天上,一声凤鸣鹤吟由远及近。   声音嘹亮,伴随阵阵氤氲香风,引人瞩目。   敖丙回过头。   只见岐山之外,一团数亩大小的庆云从东方快速飞来。   上面仙光缭绕,凤鹤青鸾。   当中有九头真龙游拽一辆豪华香车,车上力士挥鞭,仙女打扇,坐有两位道人。   皆是顶负圆光,霓虹光彩,照的十方世界一派祥光瑞气。   左右又有数位仙长,容貌端正,道骨仙风,陪侍于左右。   看到他们,刚刚还淡然的云霄表情大变,“不好,是大师伯与二师伯来了!”   大师伯与二师伯?   那不就是老子与元始天尊?   反应过来,敖丙也跟着慌了起来。   他刚刚才弄死阐教副教主燃灯。   结果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还一来就是两位!   何德何能?   咱这是何德何能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慌乱中,他匆忙向三霄拱了拱手:“三位仙子,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一步!”   说着腾升而起,飞在空中,已经准备到天庭上避一避风头。   倒不是怕了阐教两位教主。   主要是,好长时间不见昊天上帝,心里面怪想念的。   九龙沉香辇上,元始天尊沉着脸,眸光冰冷。   看见他要跑,扬起手中三宝玉如意,准备给他个厉害。   不想这时老子突然出声唤道:“龙三太子,我等又非洪水猛兽,何必不见而走!”   话音落下,一甩手中拂尘。   一道清风隔着几百里,悠然吹出。   敖丙浑身一沉,肩膀如压泰山,重的简直不可思议。   瞬间从天上栽下来,摔在地上。   三霄见状,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搀扶起他。   “敖丙,你没事吧?”碧霄面色关切。   混元教主出手非比寻常,若是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两人也东摸摸,西看看,想要找出那道不存在的伤痕。   敖丙心头微暖,暗道三仙倒也没白救,能在圣人出手后还勇敢上前,数遍天下也没有几人。   忙安慰道:“我没事,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话毕,九龙沉香辇已到眼前。   那九头真龙拉着车,轻轻落到地上,看见敖丙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响鼻。   根本不敢出声招呼。   敖丙扫了一眼,眸光在其身上的笼头处停了停,表情稍微有些难看。   他现在是龙族,天生神圣。   这九龙拉车,还把缰绳笼头套在身上,简直与人类给人类钉马掌、套缰绳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尊重。   摆明是元始天尊在给他上眼药呢。   而敖丙作为龙族,不是没有共情能力,见到这种情况,如何能不气愤?   但气归气,你又能怎么样呢?   尊严是靠自己挣出来的。   显然目前的龙族,根本没有这个让人尊重的资格。   哪怕他已经修成“天仙道果”,达到了四海龙族都不曾达到高度。   该没有尊严,依旧没有尊严!   感谢境界飘灵的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32章 杀意滔天   两位混元教主步下驾辇,各自脑后带着圆光,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元始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手持三宝玉如意。   中年面貌,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旁边则立着南极仙翁,执龙头拐杖,落后一个身位。   老子须发花白,穿阴阳八卦袍,手持一根拂尘。   目光清净出尘,好似不为外物所动。   旁边则是玄都大法师,背负宝剑,戴四方帽,青衫黑袖。   云霄、琼霄见状,连忙跪下行礼。   碧霄气他们出手伤害朋友,哼了一声,兀自扭头不肯下跪。   敖丙眼皮跳了跳,姐妹儿你这时候千万别给我找事啊!   我身上可还背着案底呢。   趁其不注意,抬脚踢了下她的腿弯。   碧霄本能地向前跌了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回头怒视。   敖丙无声开口,嘴巴一张一合,用口型告诉她“别闹脾气”。   碧霄咬了咬银牙,这才忿忿地低下头。   三霄异口同声,清脆的道:“弟子云霄(琼霄、碧霄)见过大师伯、二师伯!”   敖丙也跟着上前拜道:“小龙敖丙见过两位教主!”   他不是阐截两教的弟子,份属天庭上将,倒是不必向对方下跪。   “起来吧。”   老子嘴唇蠕动,轻轻开口。   三霄道谢一声,纷纷起身。   敖丙也跟着站直身子,心里忐忑不安。   打从他同阐教交恶,十二金仙已死两位,现在又死了一个阐教副教主。   元始天尊估计心里已经恨死他了。   这会儿怕不是在琢磨着怎么杀他。   也不知天庭到底保不保的住!   叫三人起身后,老子目光微挪,望向敖丙。   太子顿觉心头一紧,头皮发麻。   “敖丙,我太极图呢?”   “恰好在小龙手中。”他不敢怠慢,从豹皮囊里掏出宝图,双手捧上:   “我正准备亲自送上八景宫,物归原主。不想二位教主便来了。”   “太极图”是能开天辟地的宝贝,绝对不可能私自藏在手里。   这时候如果贪心,必死无疑,所以他交的很痛快。   元始天尊嘴角抽搐,眼神眯起:“既然准备交还,那你刚刚跑什么?”   “没跑啊,天尊误会了。”他表情无辜,说话不打草稿,“我就是想飞的高一点,看看是谁来了。”   噗嗤——   一声不合时宜的憋笑在场中响起   敖丙气的咬牙,这时候谁拆我台?   扭头看去。   原来是碧霄这死妮子,紧紧咬死下唇,头恨不得埋在xiong里,肩膀微微颤抖。   显然憋的十分辛苦。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凝聚在她身上。   两位混元教主的眼神更是一个淡漠,一个无情,如有实质。   众目睽睽,终于吓的她脸色渐白,不知所措。   碧霄敢发誓,刚刚真不是有意要笑的。   实在是敖丙那副睁眼说瞎话的样子太让人忍俊不禁。   再加上她这人性格如此,所以……   好在关键时刻,她还有个姐姐罩着。   云霄向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挡在妹妹面前,顶住所有目光。   垂头拱手道:   “师伯勿怪,吾妹年纪尚幼,因此有些不分场合,弟子……弟子……”   她连说了两个“弟子”,却是事发突然,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元始天尊不耐烦道:“平日好生管教,还能有这许多事儿?”   “弟子知罪!”三霄不敢还口。   “退下吧!”   云霄忙拉住碧霄,退的远远的,生怕她又惹麻烦。   不过经过对方一打岔,元始刚刚营造的凌厉气氛竟不免轻松了一些。   敖丙心情不再紧张,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必怕他!   你有天尊,我还有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呢。’   眼神开始变得平静。   老子见状,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怪不得能让元始天尊连损数员大将,还挑不出半点毛病。   要知道,就是很多大罗金仙在面对两位混元时,都没有敖丙这样镇定。   凭燃灯那些呆子蠢材,折戟沉沙也是应该。   他一甩拂尘,抬起手,太极图不由飞回手心。   展开来抖了抖,从中跌出两件法宝,正是金蛟剪与混元金斗。   拂尘扫过金斗,斗口瞬息光华大放,飞出三道人影,重重摔在地上。   敖丙定睛一看。   好家伙,居然是“姜子牙、杨戬、黄天化”三人。   原来战斗过程中,云霄直接使混元金斗把他们一起收了。   结果混元金斗又被太极图收了。   一个套娃接另一个套娃。   三人在斗中全部陷入晕迷,落地后又被摔的七荤八素,不过好歹是摔醒了。   起身见到两位教主,慌忙拜见。   元始看的心烦,让他们退到一旁,目光冷冷地看向太子。   “敖丙,我当初授伱‘乾坤秘要’,叫你保武王兴兵伐纣,辅助封神。   你为何反助殷商赵公明,杀我副教主燃灯?   莫非,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话说的冷厉,言语分毫不带客气。   尤其最后一句,一股庞然杀气蓬勃涌动。   霎时天地狂风骤起,风云汇聚,乌泱泱遮蔽天日,昏暗暗暮色黑沉。   黑风呜呜,吹的山岗冷雾森森,古树都险些吹倒。   圣人一怒,天地变色,果真不是开玩笑。   敖丙瞪大眼睛,杀气首当其冲向他扑来,惊得浑身瞬间僵直。   那感觉,仿佛炎炎夏日突然被封进北极寒冰,思维都忍不住僵硬,脑海只剩下“恐惧、惊惶”等念头。   甚至忘了回话。   “为什么不说话?若是认罪,我现在就毙了你!!”   元始冷喝,杀意又添三分。   顿时天上黑云翻滚,一重又接一重,山峦一样压下。   地上碎石颤抖,大地隆隆有声,宛若地龙翻身。   众仙更是骇然失色,大气都不敢喘。   敖丙瞪眼失声,像是狂风暴雨中一颗小草,滔天大浪里一叶扁舟,连动一下都难,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元始天尊见状,目光愈发冰寒,举起三宝玉如意,作势欲丢。   那玉如意乃玉质,按说为金所克,伤不得金刚不坏之躯。   但众仙就是有种预感,那一下一定能杀死敖丙。   因为用它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元始天尊。   ‘动手!动手!!’南极仙翁目光闪闪,暗暗期待。   他跟敖丙本就有旧怨纠缠,当年通明殿面见昊天上帝,这小子仗着天庭的势,差点拽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还连累他被李长庚一顿训斥,大跌颜面。   后在玉虚宫里,又胡搅蛮缠,让他在师父面前好生难堪。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最想敖丙死的当然是他!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认罪了!!”元始自言自语,口中下达判决。   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先斩后奏”?   敖丙悚然一惊,全身似坠入冰窟,往日凿凿言辞半句也吐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他丢出“三宝玉如意”。   那宝贝脱开手,化一道疾电般的流光,猛地窜上天空。   如同跃出水面的巨鲸,凌空一纵,势如汪洋决堤,星河炸裂。   又似个潜龙出海,将战于野,狠狠向下一撞。   群仙见到,无不浑身一震,灵魂都跟着颤栗,惊怖。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玄都大法师瞪大眼睛,混元出手,一举一动都藏天地大势。   随手一击,可以是山崩海啸,也能是万象群星。   同样一件宝物,旁人使出来只能发挥法宝本身的威力。   混元教主使来,却像星河坠落,日月倾毁,竹杖也能打出山崩。   如此手段,可惊可怖。   龙三太子区区一个天仙,纵有金刚不坏又如何抵挡?   轰轰——   玉如意赤霞闪烁,映的天地红芒灿灿,飞驰时隆隆震撼。   光芒劈天盖地的打来,敖丙紧咬钢牙,拼命鼓动全身法力。   “给我动啊!!”他心中怒吼,试图让自己赶快动起来。   可那股杀气如泰山神岳,极地冰川,死死压制封镇。   寒意冻彻骨髓,仿佛身体已不由自己。   嗡轰!   神光迸射,赤霞明光猛地坠下。   浩大神芒中,一道白影飞蛾扑火,悍然迎了进去。   嘭——   地宇炸开,掀起的土浪冲起数百丈高。   整座岐山山脉隆隆割裂,现出漫漫尘霾,接着又猛然向下一陷。   空间似破碎的玻璃,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   洞中混沌茫茫,雾霭重重,巨大的吸力饕鬄一样,吞没一切。   云气、沙土、巨树……   泥石流一样蜂拥而来,山呼海啸,全部陷在洞里。   像是永远也填不满。   众仙惊惶失色,惊叹于元始天尊的狠手。   一击之下,竟然把乾坤大地都打的碎开,呈现一个以混沌为背景的黑洞。   他这是有多恨龙三太子?   “师弟,你有点过了!”   老子嘴角抽搐,本来默不作声,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抛出手中太极图!   此宝能够开天辟地,定地水火风。   飞出的瞬间,展现万道神虹金芒,填塞宇宙,充斥黑洞。   刚刚还试图吞噬一切的洞口,立即被堵的陷入凝滞。   众仙放眼观看,默默赞叹其手段。   这简直与女娲补天一样,弥合世界,填塞裂缝。   虽只修修补补的一招,却含大道至简之理。   “快看,那是什么?”   正观看时,群仙中突然有人惊呼,指向洞口金光。   只见灿灿虹芒当中,一点赤霞般的火光在混沌中明灭不定。   初如烛火摇曳,仿佛风中残存,下一秒就会被吹灭。   但随着光芒不断地往上升,赤霞越来越亮,隐约可见两道相拥的人影。   离的近时,众人方才看清,表情变得不可思议。   就见敖丙一只手抱着云霄,一只手向上,凌空托起一盏灿灿神灯。   仿佛盘古开辟,用生命点燃第一颗太阳!   灯中神火熊熊,放无量光明,照的混沌海雾犹如火赤。   元始目光一凝,“这样都还没死?”再次举起三宝玉如意。   老子急忙抬手,按住他的动作。   “师弟,那是瑶池金母所炼之宝。” 第133章 三界大乱   “瑶池金母所炼法宝?”   元始天尊愣了愣神,表情简直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怪不得对方能够降服陆压。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掐算,燃灯被算的清清楚楚。   可算陆压的时候,却只算到对方被擒。   到底如何被擒,谁擒的?   却是越算越错,越错越多,仿佛有人故意隐瞒似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瑶池金母暗中插手。   如此说来,敖丙已经是被对方提前保了。   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现在全部都落进了瑶池金母的眼中。   背过身杀敖丙,还能说个先斩后奏。   当着人家的面杀,这除了“挑衅”,根本找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唉,这小子也真个命大!”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把三宝玉如意收了起来。   老子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满其做法。   “那个燃灯本来手脚就不干净,跟陆压混在一起,更是狼狈为奸,坏事做尽。   你死保他干什么?”   元始天尊张了张嘴,想说陆压是自己请下山的。   可对上老子那双威严的眼睛,又识趣的闭口不言。   地府死了那么多冤魂,因果多数都在老子身上。   他现在还能想起对方怒火滔天,大发雷霆的样子。   元始自知理亏,只能捎带嘴的推卸了下责任,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虽然没有背锅,但也少不了一个管教不利的责任。   此刻大师兄开口,他更不敢回嘴,只能诺诺的低下头:   “师兄说的是。”   老子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护短,但这次事情必须有人背。   太乙、惧留孙入轮回就算了,若再跑了燃灯这个罪魁祸首……”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元始天尊已经明白。   陆压那个主谋都被瑶池金母擒住了。   他要是再交不出点成绩,地府那口黑锅就只能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先后两位金仙入轮回,大概率已经引起金母的不满。   这件事,未尝不是对方在暗地里敲打他。   “师兄放心,燃灯乃榜上有名之人,愚弟这次绝不插手!”   老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一挥拂尘,洞口金光开出一道口子。   敖丙抓住机会,立即抱着云霄从缺口中遁出。   刚刚他被混元教主杀气压的动弹不得,眼看“三宝玉如意”当头而来。   绝望之时,幸好云霄念着从前救命之恩,舍身撞了他一下。   这一下,把敖丙从定境中撞了出来,手脚能够勉强活动。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元始天尊下手极狠,一击之下,竟然把空间打出一个缺口。   他与云霄根本无力抗衡,被万千土木裹挟,泥石流一样吸到了世界之外。   关键时刻,   还是“玲珑宝盏”主动释放奇光,把他护在灯下,捡回一条性命。   飞出缺口,敖丙双目恨不得喷火,死死盯着元始天尊。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只怕对方已经死了成千上万次。   元始眯了眯眼,对他的目光十分不喜。   可惜碍于老子在旁,不能发作,只得冷哼道:   “今日打你一下,也算给三界一个交代。燃灯之事,我便不再追究。莫要不识好歹!!”   他语带威胁,听的敖丙气血翻涌,脸色涨红。   心中似有一团火,烧的五脏六腑都快要炸开。   正欲发作时,一只冰凉的玉手突然点在他的胸口。   敖丙低头,正对上一张绝美的俏脸,云霄用略带担忧的眼眸望着他。   她摇了摇头,微微抿起红唇。   如果眼睛会说话,敖丙觉得她说的肯定是“隐忍”二字。   是了。   形势比人强。   不忍又能怎么样呢?   瑶池金母是护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有能跟元始天尊跳脸的资格。   现在对方说“不再追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他杀的不是普通金仙。   而是阐教副教主,大罗金仙燃灯!   副教主都让杀了,人家打伱一下过分吗?   没干掉你都得让三界耻笑。   今日元始天尊出手,算是勉强给三界同道一个交代,挽回阐教的一点面子。   如果他再继续争辩,等于是把杀自己的刀,亲手递给了对方!   好,好个元始!!   他压抑着怒火,深吸一口气,暗暗将对方的名讳划进黑名单里。   我是搞不死你,我就不信搞不散你的阐教!!   从现在开始,老子TMD跟你杠上了!!   他在心底发狠,面上压抑着表情,向对方拱了拱手:   “天尊宽宏大量,小龙感激不尽,日后定有后报!!”   “呵!”   元始斜睨了一眼,理都懒得理他。   什么前报后报的,区区天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他无视敖丙,把目光看向三霄,扔出“草人箭书”。   “赵公明插手西岐战事,本该命绝于此,念汝等有意解斗,又是被迫出手,吾暂且不追究他。   只是再一不可再二。”   他声音冰冷,目光凛然,警告的道:   “回去自己带赵公明离开,告诉他以后老实点。   再敢阻逆天地大势,吾定斩不饶!”   云霄动了动,敖丙这才发现自己还抱着她,心里一慌,赶忙把手从腰间松开。   两人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不过众目睽睽,不适合关心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她盈盈上前,恭敬地接过“草人箭书”,领着两个妹妹,俯首拜谢:   “弟子谢大师伯、二师伯网开一面!一定谨守本分,谨慎修行。”   两位教主点头,交代南极仙翁代替燃灯,主持破解十绝阵。   然后乘上九龙沉香辇,往天庭而去。   地府的事还有段说法,亿万灵魂的消失,必须想办法补上。   一想到这些,元始天尊简直头疼欲裂。   回想过往,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平时太过于放纵门下?   怎么手底下人做事全是这个样子。   闯了祸就让师长擦屁股,所以就有闯不完的祸?   他叹息一声。乘驾辇飞向天阙,不一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到他们一走,南极仙翁也带着姜子牙三人离开。   转瞬之间,场中便只剩下敖丙以及三霄。   琼霄碧霄这才大着胆子拥上来。   “姐姐,你刚刚吓死我了!”   碧霄满脸惊魂未定,死死抱住大姐,声音隐带哭腔。   她以前觉得元始天尊也没什么了不起,所以心底并无多少敬意。   没想到今天一出手,地都打了个窟窿,轰出一片混沌雾霭。   与之相比,陆压使用太极图简直就是小儿科。   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样恐怖的威势下,自家大姐竟也能做到奋不顾身。   她了解姐姐性情,知道对方是想报救命之恩,可心里毕竟止不住担忧。   想着姐姐要是死了,自己也不活了。   琼霄大概与她是同样的想法。   一直以来,二人皆受云霄羽翼保护,一旦失去,简直跟天塌了没两样。   敖丙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抱在一起,相互安慰哭泣,心里有点怪尴尬的。   说实话,连他也没想到云霄当时会来救他。   那三宝玉如意落下来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没想到劫后余生,不仅逃得性命,还摆脱了杀死阐教副教主的麻烦。   现在只差救回赵公明,就能最后完美收官。   接着就是收拾阐教。   得罪了我巡天上将还想走?   我非得把你教派都搅黄了不可。   他静静看着,默等三姐妹释放完压力。   这时天空一声雷鸣,忽有一道声音从天上降下来。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何在?”   敖丙闻声,抬起头来张望。   只见天上一个金衣灵官,高高立于云端,抻着脖子大声呼喊。   通常只有天庭的人才会称呼他的职务,其他人都是直接叫太子。   碧霄嫌对方打扰,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什么狗屁上将,不在不在。”   好家伙!   我真想踹你一脚!   他是这样想的,人也是这样干的。   抬脚就踢在对方玉润的小腿上。   碧霄疼的捂住腿,发现是敖丙作怪,立刻小猫一样的扑过来,张牙舞爪:   “你又踢我,刚刚就踢我一脚……”   她说的是之前逼她给元始天尊下跪的时候。   敖丙哈哈轻笑,绕到云霄身后,拿对方当挡箭牌。   两人打打闹闹,引得云霄琼霄掩嘴轻笑。追逐了一圈,金衣灵官再次开口:   “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   一听“敖丙”二字,三霄终于愣了下来,眼神迟疑。   “他是不是在叫你啊?”   太子表情得意,挑了挑眉,“不叫我还能叫谁?”   向上拱一拱手:“巡天上将敖丙在此,不知仙官有何要事?”   上次传旨的是李长庚,这次换了个新的人,敖丙并不认识。   灵官见了正主,点了点头,“昊天上帝有旨,命上将即刻上天,到灵霄宝殿参议朝会!”   参议朝会?   敖丙露出茫然的神色。   好像现在也不是二月份啊,上什么朝啊?   “敢问仙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灵官扫了三霄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   敖丙念头闪转,知道他怕露了天庭机密,于是抱歉的看了眼三姐妹。   腾云升至天空,拉着对方窃窃私语。   灵官道:   “好叫上将知晓,地府突然有金光降下,亿万生魂被打的魂飞魄散。   现在轮回秩序大乱,人间万物生灵,所生尽是些无魂死胎。   有些濒临灭绝之物,情势更是岌岌可危,后土皇地祇已经告到灵霄宝殿。   是以昊天上帝急召文武众仙,商议对策!”   感谢坐望的狮的点币打赏 第134章 群仙议会   天降金光,灭亡亿万生魂?   敖丙陷入呆滞。   对方的描述,让他想起了“太极图”的恐怖威力。   同样是万道金光,普照大千世界。   本以为只在人间发作,没想到都照到地府去了?   而且还灭了亿万鬼民。   “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他心下惊骇,根本想不到事情会闹的这么大。   金衣灵官催促道:“事态紧急,还望上将早早上天,不要被人间的男女情事耽搁。”   说话间,扫了眼底下眼巴巴的三霄,示意让他分清楚轻重。   敖丙点头,心里多少有点羞赧。   他跟三霄就是正常的朋友道友,现在患难过后,该是道友还是道友,哪有什么男女情事。   灵官说罢,不再多言,匆匆乘云离开。   他还有其他人需要通知,耽误不得。   敖丙遂又飞下,重新见了三姐妹:   “三位仙子,昊天上帝突然有急事相召,赵公明前辈只能你们自己去救了。”   他遗憾的说着,表情颇有些尴尬。   常言“做人做事,须有始有终”。   现在钉头七箭有了,陆压被收,燃灯已死,就差救回赵公明,事情便可完满。   没想到再出现这档子事儿。   三霄不明白缘由,忍不住问他:   “到底怎么了?大家虽没有同甘,但至少共苦,有事情说出来一起商量嘛。”   敖丙张了张嘴,微微摇头。   毕竟是天庭之事,他这人守口如瓶惯了,生怕因为一句口舌引起什么波澜。   只推脱是急事,匆匆与三霄道别。   等他走后,碧霄调皮的“略”了一声,嘟囔道:   “说走就走,头都不回来看一下。”   “他等神道中人,维系天地秩序,为三界众生负重前行,总归是公事要紧。”   云霄微笑遥望,直到天上那道人影彻底消失不见。   ··   天庭。   南天门。   敖丙乘云一路飞驰,直登天界。。   守门的力士认得他是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不敢阻拦,纷纷放行。   敖丙也不废话,生怕赶不上朝会,匆匆飞进斗牛宫,直上通明殿。   却见殿前已聚拢一大群文武仙卿,相互间交头接耳。   看到敖丙过来,纷纷与他打招呼。   他一一回应,直到李长庚的时候,站住了脚步。   对方一脸温和笑意,仍是那副淡然表情,笑着道:   “敖将军在下界搞的好大事体,最近可是三天两头听见你的传闻。”   敖丙眨眨眼,他最近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倒没想过别人怎么说他。   不禁问道:   “不知道是何等传闻?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李长庚哈哈大笑:“不过痴长几岁而已,叫什么‘前辈’,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敖丙心思灵透,知道他在卖好,忙打蛇随棍上:   “既如此,小弟见过李兄。”   李长庚十分开心,露出满意微笑,趁朝会还没开始,悄悄把他拉到一边:   “伱在下界连番大战,屡助西岐,大天尊已然察知。   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打出了我天庭的威风。”   他语气低沉,神神秘秘,扫了眼左右。   见无人关注,才接着道:   “老哥我给你透个底,这事你一定要好好干,对你往后有莫大的好处。”   莫大的好处?   敖丙疑惑,他是拿了元始天尊的《乾坤秘要》才帮的西岐。   怎么看现在这个意思,昊天上帝好像还有别的安排?   “哥哥能否说的详细些?”   李长庚悄声道:“封神榜所封之神,皆为下界豪雄仙圣。   大天尊恐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意图在封神之后,提拔一员大将,加封三品天王之职,镇住场面。   现在天界呼声最高的,乃是雷威大圣。”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敖丙不解其意。   雷威大圣呼声高,那肯定就是他了呀,我能有什么机会?   “你呀,真是一块朽木。”李长庚白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   “雷威大圣呼声再高,声名也仅传于天界。   你不同,你在西岐战场颇有威望。只要好好表现,未尝不能晋升!!”   好嘛,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敖丙恍然大悟,忙准备再追问些细节。   这时灵霄殿上,突然响起一声鞭响,霹雳一般,炸的人耳朵嗡嗡。   此乃“静鞭”,是上朝的信号。   他只能压下心思,整理衣冠,排到武官队伍里。   左右同僚他认识的不多,只记得四大神君等几个人。   排好队,不一时,听到上面响起一阵鼓声,鼓声三响,又闻钟鸣。   直到听到“上朝”二字,群仙方自鱼贯而入。   所谓“文左武右”。   敖丙随着队伍,升云入殿,至中间先拜大天尊,接着列入右侧班列。   昊天上帝身披明黄袍服,头戴珠帘玉冕,神态仁和。   十丈金身宏伟浩大,巍峨端坐于顶端。   由于事态紧急,他直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程序,道:   “诸位仙卿,今有八景宫老子、玉虚宫元始天尊来报,   燃灯、陆压二贼窃混元之宝太极图,毁杀阴司亿万鬼民。   以致轮回失衡,万灵绝育,三界秩序即将大乱。   不知汝等可有良谋正策,以解世界危亡。”   众人在上朝之前,多少都打听过一点消息,知道后土皇地祇已经告到天庭,闻言并不惊讶。   文班中有一仙卿出班奏道:“启奏大天尊,亿万鬼民非小数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补充的。   微臣以为,当先以安定轮回,稳住秩序为第一要务。”   昊天点头,“如何安定秩序?”   那人奏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三界生灵多如恒河之沙,达亿兆之数。   其中上到万灵之长,下到草履之虫,数量多少不一。   大天尊可降一道特赦之旨到阴司,叫鬼差判官特办分化,将大水分引至小溪。   如有物种濒临灭绝,便把生魂精准调控。   若有生物数量极多,可适当减少投入,少生优生。   如此,方可稳轮回一时之平衡。”   敖丙愣愣的听着,眼睛瞪的溜圆。   阴司为引导人间正气,灵魂进入六道时,都是按照生前善恶进行评判的。   有些人作恶多端,下辈子只能当牛马。   有些人行善积德,却能投生到积善之家,再享富贵。   照对方所说,这么搞一次的话,阴司善恶体系非得乱套不可。   可能为了补缺口,好人反而会被投进某个濒临灭绝的生物身上。   虽说是特事特办,终究显得有点不公平。   众仙交头接耳,全部明白里面的弊端。   有的赞成,有的反对。   赞成者说是为了三界秩序,反对者说是侵害司法体系。   一时间争争嚷嚷,议论不休。   敖丙乖乖的听着,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这种选择题太难了。   宏观上看当然是前者更好,微观一点的话,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命。   看的出来,昊天上帝也有些为难。   敖丙摇了摇头,心道都说皇帝好,现在才知皇帝的难处。   上面一个决策不好,下面死一堆人。   犹豫半天,昊天还是选了前者。   “传旨,叫阴司众鬼神重修轮回簿册,少则增,多则减,安排灵魂转世。   务必暂时稳住人间秩序。”   有灵官闻言,立刻拟旨,下发至幽冥阴司。   昊天接着又道:   “亿万生魂缺口如此巨大,当尽快补足数量。众卿家有何良方?”   当中有李长庚闻言出班,大声说道:   “启奏大天尊,吾闻娲皇宫有上古圣德之正神女娲娘娘,擅能斡旋天地,玄堪造化,以无生有,以死为活。   有捏土造人之仙方。   大天尊可派一人,请娘娘出手,定可重造生魂,再塑乾坤秩序。”   昊天上帝忍不住沉思。   请人帮忙倒是没问题,关键是,那可是亿万生魂,不是一个两个。   你让她一个人捏到什么时候?   即使借助法宝,怕也是个浩大的工程。   毕竟破坏容易,重建困难。   杀人只需要一把刀,造人要用的功夫可就太多了。   “依你之见,该派何人前往?”   李长庚摇头,“此事须大天尊定夺。”   他哪里知道该派谁。   他跟女娲本身又没有什么交情。   这时班列当中,突然有雷威大圣出班说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听闻,那陆压之所以毁伤阴司之魂,乃是与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大战之故。   他等偷盗固然不齿,但敖丙作为当事之人,对此事也难辞其咎。   不若叫他到娲皇宫请调女娲娘娘,戴罪立功。”   敖丙:o(Д)っ!   不是,吃瓜也不安生吗?   怎么还冲我来了?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哇,多谢多谢 第135章 再获神通   雷威大圣一席话,听的众仙面面相觑,连带着敖丙一起陷入懵逼。   本来只是吃瓜,没想到会吃到自己身上。   他不由得开始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得罪过对方。   记得自己刚捉了杨戬上天的时候,对方便一直盛气凌人,咄咄逼迫。   后来被杨戬按住打了一顿,才知道收敛脾气。   可现在这才过了几年?   他又跳起来了!   敖丙脑海中不禁响起李长庚通明殿前说过的那番话:   封神榜所封之神,皆为下界豪雄仙圣。   大天尊恐压不住这群骄兵悍将,意图在封神之后,提拔一人,加封三品天王之职,镇住场面。   现在天界呼声最高的,乃是雷威大圣。   不过雷威大圣呼声再高,声名也仅传于天界。   敖丙一直在西岐打仗,威望响传。   很多封神榜上有名人都是他送上榜的,或者干脆跟他就是同一阵营。   他要是真的全头全尾的把整场封神打完,雷威大圣落选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也是李长庚看好他的原因所在。   “所以,对方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麻烦的?”   心中念头闪过,敖丙不禁苦笑。   这人事关系也太难处了。   合着自己是间接的挡了雷威大圣的路,使的他把自己当作了威胁?   不遭人妒是庸才。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也!   “但我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   他冷哼一声,起了争胜之心。   三品的天王,已然拥有开府建牙的权利。   他在下界所修建的水元宫,就是为了开府而准备的。   况且“五路龙神”作为他的手下,自带装备口粮跟着他,难道是为了白干的?   谁不想挣个紫衣玉带,光宗耀祖?   尤其黄龙褚圭,还指望跟着自己救其父钱塘龙王呢。   若是没有晋升的机会也就算了。   明明有机会,你却争都不争,让手下人怎么看?   没有进取心,啥时候能跟着你升官发财呀?   想明白前后,他连忙出班,向上礼拜:   “启奏大天尊,微臣于下界大战陆压,乃是因为推进封神之事。   他等窃人法宝,倚仗凶狂,本就罪不容赦。   如今伏法,乃罪有应得也。”   他侃侃而谈,先把自己摘出来,表示这个阴司的锅他可不背。   图是陆压偷的,人也是陆压杀的,怎么账还能算在我头上?   数遍三界也没有这个道理。   接着不等群仙议论,继续说道:   “阴司损失亿万亡魂,事关重大,三界秩序平衡全系于此。   既然只有女娲娘娘能解此厄难,微臣愿自荐领旨,往娲皇宫一行。”   他微微低头,拱手过眉,态度端正的让人吃惊。   李长庚在班次中,笑的眉眼都眯成一条细缝。   这龙三太子可太会来事了,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他。   值此危亡之乱局,有些人只想着甩锅,请个人都找这样那样的理由。   要不就是默不作声,或者推卸差事。   为君者,能喜欢这样的臣子吗?   显然根本不可能。   敖丙这一席话,却是激流勇进,没人顶的时候他往上顶,专一为上帝分忧解难。   昊天岂能看不见他的功绩?   果然,他一席话说罢,天帝便忍不住欣赏的点头:   “爱卿既有此念,便将此事交予你去办,务必不要耽搁!”   “微臣遵旨!”敖丙低头,大声回答。   接着慢慢撤步倒退,最后才转身往外走。   回身的瞬间,对着雷威大圣眨了眨眼,意态简直挑衅。   大圣气的咬紧牙关,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本来是想爆对方一件丑事,再把任务摊派给他。   没想到敖丙三言两语,不仅推卸了责任,还博了一波昊天上帝的好感。   “我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个劲敌!”   他一边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庆幸,一边在心里寻思对策。   想到女娲娘娘时,眉头逐渐舒展。   女娲乃上古之正神,连昊天上帝、瑶池金母都得敬她三分。   敖丙区区一头小龙,名不见经传,又跟对方没有攀扯,凭什么请人家?   只怕连娲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看伱差事办砸的时候,还怎么得意!”   他冷笑着,慢慢退回班中,目送太子消失在灵霄宝殿门口。   敖丙一路出灵霄,下通明殿,飞出斗牛宫。   正要离开之时,元神突然开始跳动。   他眨了眨眼,面庞露出喜色。   不用说,这又是一劫度过,“浑天宝树”再次显灵结果。   他苍蝇搓手,悄悄左右观察,见四下里无人,急忙把意识集中于识海。   时隔多日,元神再次来到浑天宝树之下。   望着顶上繁盛的枝叶,璀璨的金光,他的心里颇多感慨。   遥想当年,自己站如蝼蚁,龟缩东海。   一穷二白的同时,还要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时刻担忧。   现在要法宝有法宝,要神通有神通,多亏了宝树的大力相助。   微笑着,他将目光在树梢间寻找,很快找到一枚仙果。   颜色青绿,晶莹剔透,表皮有若翡翠。   “不知这次又是什么样的神通!”   带着丝丝期盼,敖丙摘下果实,捧在手心,一口一口吃的干净。   清凉的滋味席卷,自腹中流进四肢百骸,丝丝悠然的气韵蔓延经脉骨骼,悄悄对他进行改造。   敖丙也因此得知神通讯息:   【法天象地】   好家伙!   SSR!   他惊喜的睁开眼,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可惜想到这里毕竟是天宫圣境,赶忙又压抑住喜色,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作为顶级神通,【法天象地】能够无限的提升自身体型。   同样的,   当体型增大的时候,为了维持肉身的基本活动,其力量、骨骼、筋膜、皮肤等……   种种器官强度,都会同步获得相应程度的提升。   也就是说。   增长到足够大时,力量足以转动星球,摩天弄日。   再大,甚至可以将宇宙星辰握于指掌之间。   总之一句话:   大就是好,好就是大!   因为过于强大,在后世西游著作中,只有“二郎神、孙悟空”两人使用出过“法天象地”。   连同样精通“地煞数七十二变”的牛魔王,都没有这个能力。   对方虽也能变化出一头白牛,有千余丈长短,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下。   不过那只是现了本体原形,算不得神通应用。   而且敖丙的苍龙之躯,也能变得那样庞大,甚至比牛魔王还大。   可有什么用呢?   终究不是“法天象地,无限增长”。   他乐的眉开眼笑,感觉实力大大提升。   “有此神通在手,哪怕不用巧计,也能与杨戬正面硬钢一场。”   说着,鼓掌而赞,直夸“妙哉”。   “敖丙,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说出来也叫我听听如何!”   一个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调揶揄。 第136章 行宫宝地   磁性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调带着揶揄。   敖丙悚然一惊。   他乃仙肌玉骨,五感敏锐,竞也没有察觉到旁人靠近。   如果说话之人心有歹意,自己恐怕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心里后怕,赶忙回头望去。   就见一人离他三五步远,潇洒屹立,穿一身白色武士服,头扎马尾,风度飒然。   正是九天玄女。   今天她的心情似乎不错,换了一身侠女装扮,长挑干练,气质英武。   敖丙赶忙拱手行礼:“小龙见过娘娘。”   “你可不小啊,至少胆子很大。”玄女揶揄的抱起胳膊,“连燃灯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   “额……那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表情有些尴尬,本想说燃灯该死,话到嘴边又换了言辞。   玄女倒也没计较那些,笑了一声,伸出嫩白的手掌。   “玲珑宝盏该还我了吧?”   “啊?噢噢。”   敖丙如梦方醒,心里其实还略微有一些不舍,从豹皮囊里掏出灯盏。   这玩意儿防御力非常强悍。   神光一罩,翻滚的混沌鸿蒙之气都近不得身。   当日如果不是玲珑盏,他跟云霄都得死。   总之,用起来非常的顺手。   玄女接过灯盏,拿到眼前仔细打量。   里面焰火摇曳,红霞艳艳,一道离火之精被牢牢地束缚在里面,绽放光明。   她笑了笑,微微点头。   “你干的不错,这陆压我在逐鹿之战时就想收拾他,可惜对方鬼的很,有点风吹草动便跑的无影无踪。   这回若不是他有太极图,又见伱道行低,生了大意之心,还真的很难捉到他。”   敖丙挠头,表情不好意思。   捉陆压他根本没出什么力,完全是在躺赢,真正出力的是瑶池金母。   不过说起金母,他不禁问道:   “不知金母娘娘可在,此番能够绝境翻盘,多亏娘娘出力,小龙正要感谢她。”   “娘娘正在接待后土皇地祇,大概是没有时间。”玄女收起灯盏,想了想回道。   后土也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人物,传闻幽冥世界便是由她所开辟。   敖丙出生的晚,只听过她的名号,从未一睹真容,心下一直颇为向往。   不过他还有正事要办,并且大佬说话,他在外面当个门童都不够格,岂敢再厚着脸往前凑。   玄女没想那些有的没的,提点他道:“我听说昊天上帝意欲选拔人员,升任天王之职,现已在云楼宫修造府邸。   你可要在下界好好干,说不定也有机会。”   敖丙微笑,这事李长庚已经说过,没想到九天玄女又提了一嘴。   看来很多人都希望他能参与竞争。   便表明心意道:“此事小龙已经知晓,刚刚还特意在昊天上帝面前请命,到娲皇宫求女娲娘娘。”   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任务简述一遍,听的玄女噗嗤一笑。   “你呀你,这下可惨咯,你才有多大脸面,竟敢去求女娲娘娘。”   “啊?莫非她很难相处?”   敖丙犯了嘀咕,心思略微忐忑。   在封神世界里,女娲的脾气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比较难界定。   因为她曾命轩辕坟三妖迷惑纣王,祸乱成汤天下,许诺事后得一个正果。   结果殷商基业毁于一旦之后,又改了口风,怪三妖做事太过。   因为她下令前曾说过一句:“不可残害众生”。   意思是:   你们只要陪着纣王喝酒唱歌摇花手就行,迷惑住对方,其余的不用管。   可三妖都是妖孽,平日里天不管,地不收,到了皇宫直接就开始放飞自我。   不仅偷吃宫人侍女,还残害忠良义士,为造鹿台,又调天下民夫,累死者无数。   本来当几年小三,就能得道成仙,还有娲皇宫作靠山。   结果生生因为一时的放纵,毁弃了大好前程。   整件事情,女娲扮演的角色相当重要,所以很难界定好坏。   看他那么忐忑,玄女不再卖关子,笑着道:   “女娲娘娘乃上古之正神,一向深居简出,不见外客。   你若带昊天上帝令旨去,她可能答应,但心里难免不快。   你若凭自己去求,只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敖丙怔怔的沉思,这才知道事件的难度。   不过他也并非蠢货,很快想到了解决的方法。   “我听说天皇伏羲为人公义,心系苍生。   若是我先去求他,再请对方去找女娲娘娘,不知可否?”   “你倒是一肚子的鬼主意!”   玄女失笑的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怪不得连金母娘娘都看好他,关键时刻还是有些办法的。   可惜有用归有用,还是显得麻烦。   “我昔年也曾与女娲娘娘有过几分情谊,蟠桃会时还亲自送过蟠桃,你可以直接去娲皇宫,报我的名号。”   她大方的拍了拍敖丙肩膀,一副“姐姐罩着你”的表情。   拍的敖丙一愣一愣的。   本以为蟠桃会都是直接到天庭聚会,没想到还有送货上门这种服务。   也对。   毕竟那可是混元高手,怎么会屈尊降贵,参加天庭的年会呢。   不过人家可以不参加,但你不能不送,必须兼顾人情世故。   于是他感激地对着九天玄女抱拳,道一声:“多谢娘娘!”   玄女一听瞬间上了头,不悦的瞪着两道柳叶眉,满脸嗔怪:   “帮了你这么大忙,甚至都不愿意叫我一声姐姐?”   敖丙尴尬挠头,记得龙吉便是以“姐姐”称呼。   他再叫“娘娘”的话,确实辈分有点乱。   赶忙改口叫了声“姐姐”。   对方这才满意点头,摆摆手离去。   目送着她消失在云雾中,敖丙松了口气。   本来见女娲娘娘心里还有点压力,现在有九天玄女,过程应该会轻松不少。   当下不再犹豫,乘云飞出天庭,往娲皇宫赶去。   ··   他云速极快,直往仙宫妙境,到地头,先见一座行宫。   巍峨浩大,壮丽奇美。雕梁画栋立云天,祥云笼罩飞彩霞。   异禽多变化,仙鸟世间稀。   青鸾落宝树,龙虎卧园林。   山高天日火,涧阔水流低。   仙家混元府,风景胜瑶池。   敖丙到宫门前,便见上方挂一张匾额,书“娲皇宫”三个金字。   左右有一副对联:   圣道无双,曾炼五色补天空。   道辟天下,又御群妖会元始。   他打量两眼,心道“这对联可比我水元宫狂多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写在门上。”   摇了摇头,上前按住门环,轻轻磕了两下。   咚!咚!   声音传进宫中,很快大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一个可爱的女童,脆生生道:   “你找谁?”   敖丙赶忙拱手,不敢小觑。   别看对方模样小,真实年龄说不定能大他几千岁。   “小龙敖丙,乃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到此求见女娲娘娘。”   什么上将?名字这么长。   女童脸上露出疑惑,秀眉微皱,正准备叫他哪来的回哪去。   敖丙见势,急忙又补了一句:“是九天玄女叫我来的。”   女童恍然,脸上瞬间露出馋猫似的笑容,舔了舔嘴唇:   “那你带蟠桃了吗?” 第137章 女娲娘娘   带蟠桃了吗?   敖丙愕然,表情不知所措。   当时来的挺急的,居然没想着带什么礼物。   真是疏忽!   求人办事哪有不送礼的?   他赶忙在豹皮囊里摸了摸,掏出一粒“金丹”,光芒熠熠,附带异香。   “此乃八宝金丹,能够……”   “这个不好吃。”   他话说到一半,女童便撅起小嘴,摇了摇头,扭身在后面寻摸。   敖丙凑眼观看,才发现她腰上也有个精致的小腰包,上面绣着粉色的荷花。   她在包里掏了掏,摸出一大把金色丹药,因为手小,摸出来时像糖豆似的洒了一地,珠玉落盘,声音清脆且绵密。   敖丙目瞪口呆,惊的合不拢嘴。   因为那赫然全都是……   八宝金丹!!!   我嘞个乖乖!   这比龙吉还要豪奢啊!!   金丹当作糖豆吃!!   莫非……   此人是女娲的私生女?   他眼中闪烁异色,挥袖间吹起一阵清风,把满地的金丹拢在一处,重新送还。   约莫有十几粒的样子。   女童摇了摇头,不肯伸手去接:“娘娘说,掉地上就不能再吃了。”   “啊?”   他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再次忍不住惊讶。   这一粒金丹,活死人,肉白骨,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玩意儿。   掉地上居然不让吃了?   就是沾着屎拌饭,也得往下咽呐!   女童见他这样没见过世面,笑的两眼弯弯,“你要是想要,就送给你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好……好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金丹装进皮囊里,满脸尴尬。   自己以为的好东西,别人不屑一顾。   这世界的参差真是无语。   遂又在囊里翻找,摸出乾坤圈。   “要不,我把这个呼啦圈送给你。”   “乾坤圈”自从进入他的手里,一直没怎么用过。   敖丙是想留着给徒弟黄天祥的。   现在事到临头,只能拿出来送礼了。   女童望着金晃晃的圈子,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呼啦圈是做什么用的?”   敖丙往后退了退,站到空地上,随手一变,把圈子变的大一些。   “伱可以像这样锻炼腰腹。”   说着把圈子一转,扭啊扭的,转了好几圈。   “哈哈,你可真幼稚,”女童大笑,笑的人有些窘迫。“我几千年前就不这样玩了。”   敖丙赶忙把圈子收了起来,脸皮发烫。   可能这就是给大户人家送礼的难处。   你见过的好东西人家都见过,你没见过的好东西人家还见过。   怪不得灵霄殿群仙都没人领这个差事。   “算了算了,不难为你了。”女童嘻嘻笑着,让开身位。“既然是玄女姐姐叫你来的,那就快进来吧。”   敖丙点头,随即进入娲皇宫。   女童带着他,穿花园,过重楼,边走边聊,期间才知道对方叫作“红彩”。   乃娲皇宫红霞之气得道,已在宫中生活八千六百七十二年。   年龄大的离谱。   只是宫中少见俗世,没遇过人心诡谲,因而显得单纯。   看的出,女娲娘娘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又感觉好像保护的太好了。   二人边说边聊,期间敖丙引导话题,抽空讲了些人间的小故事,听的红彩津津有味,关系倒也融洽。   走到一座暖阁时,里面烟霞袅绕,隐隐传出丝竹琴声。   红彩正要入内禀告,敖丙忙把她拦住。   “我等一等没关系,却不要打扰娘娘的雅兴。”   毕竟是求人帮忙,不可急功近利。   红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便也随他坐在外面的凉亭里,继续缠着敖丙讲人间见闻。   知道对方喜欢吃,他便专挑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讲。   因是龙宫太子,生活本就奢华,再加上二世为人,见广识多。   不一时,逗的童儿哈哈大笑,馋虫涌动。   却没有注意到,暖阁上已经有一道窈窕人影,默默从上观望许久。   直到琴声止歇,红彩笑容微敛,终于有功夫入内通禀。   随后敖丙被宣进阁中。   他迈着步,目不斜视,所见氤氲瑞气,异香缭绕,金梁落彩凤,紫柱绕蟠龙,处处都是珠光宝气。   有些东西一看就是宝贝,孤孤零零,摆在桌上,当个装饰。   有些玩意再瞧便是奇珍,冷冷清清,放在角落,全无重视。   敖丙目光波动,不禁有些看花了眼。   这里面随便弄出去一件,估计也够他纵横天下了。   可惜……可惜……   女娲娘娘的东西,谁敢伸手。   到了阁厅,一个美丽的人影,慵懒地侧卧在一张凉席上。   其身着淡红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显出不盈一握。   发间一支七宝飞凤簪,映得面若芙蓉,艳丽无双。   凤眼开阖间,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   青丝梳成华髻,繁丽华美,让人望一眼便觉雍容。   左右则是金童玉女,仙子天妃,温柔侍奉。   个个姿容秀丽,堪称绝色。   但与中间的女娲娘娘相比,便如同萤火跟皓月之别。   敖丙禁不住暗暗感叹:“有些人,即使长得再美,看着也是一张丫鬟的脸。跟真正的女主角简直没法比。”   怪道纣王对着一尊神像都能发烧,这谁看了不迷糊?   他害怕失礼,不敢多看,拱手低头,眼眉盯着自己的脚尖。   “小龙敖丙,拜见女娲娘娘!”   上面传来一声轻“嗯”,似回应、又似刚刚睡醒,透着一股慵懒。   “玄女叫你来,所为何事?”   敖丙不敢耽搁,忙把阴司冤魂被太极图照灭,三界秩序出现问题的事情说了出来。   上面听罢,还是那一声轻“嗯”,淡定非常。   “既然关乎三界秩序危亡,吾不好不应。   可要制作亿万生魂填补,终究要费一些手脚,更要大量玄阴之精粹为材料。”   她想了想,美目流转,粼粼波光倒映出敖丙的影子。   “在南瞻部洲东海岸有一地,名曰‘赤由山’,四千年前,曾有火魔在此作祟,荼毒百姓生灵。   吾路过时为火气所阻,便出手降服,用玄阴宝瓶将火魔镇住。   那瓶儿装满精粹,正合此时所用   如今过去多年,想必火魔已经遭到镇杀,你便代吾走一趟,把宝瓶取回来。”   “既是娘娘驱使,小龙定效死命”。敖丙点头,拱手过眉,   以他的本事,取个瓶子当然是手到擒来,不费什么事。   何况那火魔被镇了四千年,再大的本事也该死了。   女娲嘴角微勾,微微扫了下他,眼神意味深长…… 第138章 庙见骊龙   敖丙接了差事,出娲皇宫,径自前往南瞻部洲。   那“南瞻部洲”乃四大部洲之一。   因为现在尚未被真武大帝扫荡,所以境内颇多妖孽,不服王化者数不胜数。   他纵是天庭神将,也不敢大摇大摆,满天乱飞。   遇到妖孽阻拦事小,打来打去耽误时间事大。   不过饶是如此,在飞行的途中,仍有几只不长眼的妖鸟阻拦他。   敖丙花了点手段,把他们全部炼作飞灰。   接着继续往南瞻部洲东海岸赶。   越是往东,人类的足迹出现的越多。   初时荒山野僻只有三三两两的山寨、村庄。   继续飞,便可看见大大小小的城镇、国家。   甚至还有很多上古遗民在这里生活。   有全族都是人面鸟身的讙头国;有背生双翼,形如天使的羽民国;还有浑身黝黑,能口喷烈焰的厌火国。   另外如喜欢戴面具,假装自己有三个头的“三首国”;生来长臂,极善弓弩的“长臂国”。   形形色色,乱七八糟的人种国家,看的人仿佛步入了山海世界。   这些人各有各的信仰、祭祀,供奉大大小小无数野神。   有些干脆就把妖魔当作自己的神来拜。   敖丙看的直搓牙花子。   世界的运转都是天庭在维持,太阳几时升几时落,星象几时变几时转。   什么时候起风,什么时候下雨,全都是天庭众神井然有序的安排。   结果没有一声夸奖祭祀便罢了,反而还被一群妖孽冒领了功劳。   有些野神吹牛吹的天大,还说自己是世界的创造者、管理者。   也就是昊天上帝脾气好,要是换了敖丙自己当天帝,他非把这群反骨仔全扫了不可。   吃爷的,喝爷的,最后还要跳起来反爷爷。   天下岂能有这样的道理!!   忿忿不平了一会儿,大概也就是这样想想。   真让他当天帝,敖丙自己都不知道他会是明君还是昏君。   于是继续乘云向东,很快抵达南瞻部洲东海岸。   这里气候怡人,暖风习习,虽也有大山野泽,毒虫猛兽,但生活难度明显降低了很多。   最大的国家唤作“渔阳国”,靠海吃海,国内多以渔猎为主。   而且他们人人耳后有腮,能在水下长时间的呼吸。   关键是,这里的人奉龙族为神明,恭敬有加。   偏偏敖丙自己就是龙族。   站在天上,望着下方繁华的城市,他不由自思:   “东海岸地界广大,那赤由山也不知到哪去找,不若先问问本地同族,寻个正确方向。”   想到就做,立即降下云光,变了个渔阳国人的模样,到当地的“龙神庙”寻人。   那庙香火鼎盛,修造的可谓雄阔。   就见一带红墙,围绕出几株松柏;三间丹陛,皆种着五色昙花。   当中正殿巍峨,并无旁门外户;最后高楼轮奂,亦有雕栏曲槛。   左面金钟,右面大鼓,乃是焚修静地。   前面金幢,后面旗幡,可是善信明堂。   山门前不列金刚,不拜佛寺;大殿上全无老子,无有玄门。   清清正正,乃坐一骊龙神像,护佑渔阳风调雨顺。   所谓“骊龙”,其实是指黑色的龙。   敖丙也不知这里谁在管,反正龙族都是他本家,大大方方进了庙,直从后殿而入。   这里有个金鳞儿修成的小道姑,坐在一只蒲团上。   嘴里喃喃自语,叽里咕噜不知念叨什么,一声长,一声短,带着哨声。   走近一看。   好家伙!   竟然坐着睡着了。   敖丙无语摇头,按着肩膀晃了晃。   对方打了个鼻涕泡,顿时惊醒,左右四顾:   “谁?谁碰你姑奶奶?!”   敖丙:……   金鳞乃金色的鲤鱼,说起来也是龙子龙孙。   他哼了一声,背过手去,“这是谁的庙,怎么教的规矩?   孙子敢给爷爷当奶奶,倒翻天罡,成何体统!”   道姑听到声,先吃了一惊,又见他背着手,一派轩昂气度,心里瞬间犹疑。   “你是谁?好端端的这么没有礼貌,打扰我睡……打坐!”   最后一句,幸好改的及时,险些说漏了嘴。   敖丙有点好笑,不知这谁家养的活宝,还挺好玩的。   他也不搞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直接道明身份:   “我乃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昊天上帝加封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掌降妖除魔,巡视三界之事。   你家主人是哪个?叫他速速出来。”   他一句话报出好大一段名号,听的道姑两眼茫然。   什么天庭上将之类的她记不住,但是“龙宫三太子”却是知道。   也不管是真是假,先拜了再说。   忙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口中直道“铃儿见过龙爷爷”,磕的额头都发红了。   敖丙从没被人叫过爷爷,尤其叫他的还是个女的。   虽说自己有那个资格,到底心里上多少有些不适应。   一挥袖,现了人身之相,吹起一阵清风,刮的道姑站不由自主地起身。   “行了,叫太子就行了。伱家主人呢?”   玲儿被风吹起,一抬头见他换了模样,表情更加吃惊。   暗道“还好刚刚反应快,不然就惹出大祸了。”   赶忙回答:   “我家骊龙老爷今日轮值,到赤由山行雨助风,去了已有一天一夜了。”   赤由山?   他眼光一凝,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正愁找不见地方呢。   他张了张嘴,准备继续询问,玲儿突然指着天空,“太子您看,我家老爷回来了。”   敖丙扭过头,便见天上飞来一朵乌云,上面站着“布风云童、推雾郎君、听雷鼓手、奉雨仙姑”,零零散散二三十号人。   全都是些水族的精怪。   当先领头的,是个黑皮肤员外,挺着大肚,身上汗湫湫的,透着股油腻。   唇上有两根肉须,额头上长个疙瘩,嘴巴宽大。   却是只“大嘴鲶鱼”。   敖丙的脸当时就黑了一下。   骊龙庙,骊龙庙,我以为至少是头龙。   你倒好,干脆是条鲶鱼,庙还修的这么阔气。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隐忍着没有发火,袖中的手却捏成了拳头,想着待会怎么教教对方规矩。   可离的近时,忽然又愣一愣神。   因为那鲶鱼顶上有一股金金灿灿的气韵笼罩,显是功德外显,神光内藏。   明显于道上有功。   好吧。   他又松开了握住的拳头。   其实想一想,鲶鱼也是龙种,都是咱的子子孙孙,何必为一点小事儿上纲上线呢?   您说是不是? 第139章 地府烂账   自家老爷回转,玲儿赶忙迎了出去。   敖丙自恃身份,倒是站着没怎么动。   就见几十号人落在院子里,有的抬着雨瓮,有的端着云盆,叮叮梆梆,全是下雨的用具。   其中雨瓮便是盛雨的大缸。   这些个水族精怪,因为没有化龙,更无行云布雨的手段。   所以就得借助工具。   那一瓮水,抬到天上云端,用个瓢儿边走边洒,勤快些也能下好大一片地方。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累。   不如龙族呵气成云,呼气成风,打个喷嚏就能下瓢泼大雨的效率。   云盆也是差不多,就一盆翻滚的云雾。   众人刚刚下雨回来,忙的腰酸背痛,还没说缓口气,玲儿便叽叽喳喳,把敖丙到来的消息说了一通。   得知“东海龙宫三太子”到达府上,大嘴鲶鱼慌不迭地带着一群人上殿。   敖丙大大方方,一身龙气全数放了出来,丝毫没有隐瞒。   众精怪一嗅便觉异香,浑身毛孔都忍不住张开。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真龙即使一泡尿,也能让地上长出灵芝,鱼儿化龙。   龙气对水族精怪的修行更是大有裨益。   所以但凡龙族所居之地,必有一群虾兵蟹将,鱼鳌精怪围拢簇拥。   敖丙这龙气一显,基本不用再怀疑身份。   “小的龙五,见过太子爷爷!!”   大嘴鲶鱼领着手下,乌泱泱跪倒在地。   敖丙挑了挑眉,他宫里规矩森严,从来都是有法有度。   此刻一听这个名字,不禁有点异样。   “你怎么以‘龙’为姓?”   龙五低着头,不敢抬眼:   “回太子爷爷的话,小的生出灵智,便学人间文化,知我水族皆以龙为首,便日夜盼着自己也能化龙。   因而用‘龙’作姓,表达心中期许。”   听到他没有不敬的意思,敖丙点了点头,这才说起正事:   “我听说你奉旨到赤由山下雨,奉的谁的令?”   “回太子爷爷……”   “叫太子就行!”他不耐烦的摆手。   “噢噢,”龙五急忙改口:“回禀太子,乃是奉北海司雨大龙神敖顺之旨,到赤由山下一场小雨,共一尺二寸零一十三点……”   他报账似的把雨量报出来,以为敖丙是被派来抽查雨数的。   太子听完,面无表情,接着问他:   “你可知赤由山在何地?由谁人所掌?有没有什么传闻?”   莫非真是来查雨数的?   一连三问,让龙五念头闪转,脑海回忆过往,确定自己从没错过一星半点。   这才大着胆子道:   “赤由山又号阴山,乃渔阳国亡人之葬地。   本来那里也没什么,可一千六百年前,有人在那儿起了一座行宫……”   嗯?   敖丙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坟头上起行宫?   怎么会有这种奇葩。   他面有疑色,龙五忙解释道:“阴山起行宫,其实是给鬼住的。   那宫里的主人神通广大,截留渔阳国亡魂,自开一路鬼国。   号‘阴世冥君’。   每年的七月二十四号,还会开鬼国之门,叫渔阳国选数十名‘厉妃’,已供玩乐,”   “等等。”他更加迷糊起来,“天妃明妃我倒是听过,什么是‘厉妃’?”   “就是把数十名美女,活活装入棺中,埋进阴山。”   龙五声音低沉,表情有些沉闷。   “棺里的人气闷幽闭,慢慢会在恐惧中被憋死。   怨气积累,进而成长为厉鬼。   这时阴世冥君再纳她们入后宫,号作‘厉妃’,寻欢作乐。”   “居然有这种事?”   敖丙骇异,不敢置信。   他一直在南瞻部洲那边活动,没怎么到过北俱芦洲,没想到这边情况这么夸张。   道姑玲儿这时插口说:“太子您有所不知,北俱芦洲活祭已成传统,各族均有用人祭祀神明之事。”   “这么说,伱们以前也受过祭祀?”敖丙挑眉,表情有些微妙。   一听到他的语气,龙五浑身颤抖,“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天有天规,地有地律。   正神可以受香火,但绝对不能享人祭。   这锅要是背在身上,谁来也不好使。   “小的只是个下雨的小神,怎么敢干那种十恶不赦的事。”   “最好没有!”敖丙冷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接着再问他们:   “那狗篮子的阴世冥君,竟敢截留渔阳国亡魂,难道阴司地府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应当然是有的。”   龙五拢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刚刚敖丙虽然没说什么,但二人身份实力上的差距,让他本能的紧张出汗。   知道对方是能够一言而决他生死的大人物,忙回答道:   “之前地府也曾派三万鬼兵鬼将,打过几仗。   只是阴世冥君有一只宝瓶,揭开盖子便收了数万阴魂,每次都是大败亏输。   久而久之,便只能放任其坐大了。”   呵呵。   敖丙开始冷笑。   搞了半天地府也是一屁股烂账。   渔阳国的生魂转世出生,死了又不能回归地府,属于有进无出。   账目上肯定不对劲。   再想到天庭没有发兵征讨,他心里便有了数。   多半是地府有人为了政绩好看,拼了命的捂盖子,让渔阳国亡魂困守鬼国,连投胎转世也不能。   一千六百年!   整整一千六百年!!   草!   他心里义愤填胸,半天憋出一个“草”字。   一千六百年,每年都有人生,有人死。   这得多少亡魂不能转世投胎?   怪不得女娲娘娘要让他到这里找“玄阴宝瓶”。   估计多半是算到有人拿她的法宝作威作福,心里面上火。   又逢着这次地府亿万阴魂被灭,自己上门求助,便把差事交给了他。   他皱着眉头思索,在殿上走来走去,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首先那“玄阴宝瓶”能收阴魂,还是几万几万的收,明显克制他。   敖丙不怕真刀真枪的干,就怕这种针对魂魄的法宝。   他纵有天大的神通本事,元神被收走,也只能徒呼奈何。   其次。   那“玄阴宝瓶”本是女娲娘娘镇压火魔用的,怎么就突然到了别人的手里?   那火魔到底死没死?   如果没死,是不是除了一个“阴世冥君”,还有一个火魔藏在暗处?   几个问题,让他越想越头疼,纠结再三,不由自思: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在西岐战场凭借先知优势,屡屡占住先机。   如今敌况不明,却是不能莽撞。”   思索半天,突然有了个主意…… 第140章 鬼城阴域   常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情报在战局中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不了解“阴世冥君”的手段之前,贸然出招,往往会让自己陷入被动。   但要是不出招,又显得自己很呆。   所以得找个排头兵,马前卒,了解一下情况。   目光扫过全场,敖丙迈开脚步,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   龙五等水族精怪跪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眼珠儿随着他的靴子转动。   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良久。   他脚步一顿,众人一双绿豆儿似的眼珠也跟着一定。   “你们几个,有胆子搏命的,就自己站起来!”   他清冷着声音,威严逼视,庞然的龙威排山倒海,轰然压下。   瞬时间。   众人只觉天都暗了下来,一下坠入无底深渊。   冥冥黑暗中,被一双带血的眸子盯住,下一秒就要吞没。   血脉升起的恐惧,像是食物链顶端生物在俯视。   惊怖深入骨髓,冻的人浑身冰凉,瑟瑟发抖。   其中不济者,甚至在身下决堤似的涌出一滩水渍,抖若筛糠。   敖丙摇了摇头。   这穷乡僻壤,人员素质未免也太低了,没一个能扛事的。   “看来还得鼓舞一下士气。”   他严肃着脸,从囊中摸出一粒“八宝金丹”。   那丹儿光芒灿灿,散发出馥馥郁郁的异香,眨眼弥漫庭院大殿。   众人仅是一闻,便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之感。   仿佛浑身浊气悉数转化清灵,死水般的法力都变得活泼开朗。   “此乃‘八宝金丹’,为天宫秘授,能够活死人,肉白骨,增升数千年功力。”   敖丙捻着丹,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一群精怪平日别说丹药,就是一星半点的药气都闻不到。   此刻听到能增长数千年功力,纵使是再如何恐惧,也压不住目光中潜藏的渴望,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本太子也不瞒你们,我到此便是为剿灭阴山鬼国而来。   现在正需要一人为吾出生入死,陷阵卖命。”   他大大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金丹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时刻牵动众怪的心。   若不是龙威压着,说不定就有人忍不住伸手。   “谁敢卖命,谁就有资格吃这粒丹。   事后我再赠他一滴龙血,助他成就龙身,一步登天。”   普通的水族要想从精怪修炼到真龙,需要经历的坎坷与磨难,比乞丐成为皇帝还要多。   敖丙的一句承诺,可以说直接省掉了所有的过程,直达捷径。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场泼天似的富贵,需要用命来换。   他就是想看看,在场到底有没有一个有种的。   龙威如狱,龙恩如海。   敖丙严肃着扫过每一个人。   所有与其对视者,皆在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将贪婪化作悚然。   颤抖着低下了头。   只有那条大嘴鲶鱼,大胖的屁股撅起来像座肉山,却颤抖着声线,大胆问道:   “太……太子所言,可……可是当真?”   好吧,看来只有你有这个胆子。   敖丙露出微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龙五”化龙的愿望好像很强烈。   这么有上进心,活该伱发财。   他把金丹递到对方面前,也不嫌其满脸的油光,笑着道:   “本太子说一不二,若敢做事,就把丹药拿着。”   龙五趴在地上,凝望着金丹,咽了口口水。   他一生的愿望,便是脱去鲶鱼俗体,化身为龙,摆脱那副油腻的相貌。   所以名字里都有个“龙”字,庙也叫作“骊龙庙”。   此刻机遇在此,往前虽然可能是万丈深渊,但更有可能是一步登天。   别人恐惧我贪婪。   不拼一把,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而且,面前的龙太子似乎不像是那些只会画大饼的官员,人家有丹是真的给,就差喂到你嘴里了。   犹豫一瞬,他终是颤抖着手,克服恐惧。   克服着那自血脉中涌现,天生对龙族的臣服与畏惧。   一点一点,抓住金丹。   霎时。   龙威消散,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刚刚那排山倒海,摧崩一切的气势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敖丙背着手,仰天而笑。   虽然是排头兵、马前卒,但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行。   像在场那些吓尿的,心理素质极差,即使心甘情愿卖命,到了阵前还是会害怕。   并且很可能逃跑。   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耽误事。   阴间还等着亿万生魂填补缺口,他哪有功夫陪着这些人闲耗?   所以必要的考验跟筛选,必不可少。   面前的龙五长相丑是丑了点,但能够克服对身体本能的恐惧,办起事来便不至于跟个散兵游勇似的,一触即溃。   军队里,只要这样的人多一些,关键时刻往往能挽救溃势,甚至在绝境中逆风翻盘。   叫其他人退下,他上前搀扶起龙五,面上如春风般和煦。   “你小子确实不错,有一丝真龙气象。”   龙五垂着头,手里死死捏住金丹,真龙不真龙,得活下来才知道。   “不知太子要如何驱使?小的定效死命。”   敖丙笑了笑,对他的痛快很是满意。   “只须你明日到阴山挑战,探一探阴世冥君的虚实即可。”   说着话,他从豹皮囊中拿出乾坤圈。   终归是龙子龙孙。   马前卒也好,排头兵也罢。   既然是个有气度的,他当然不吝啬提携。   “本太子做事公正,也不是摆明叫你送死。我先将此乾坤圈暂借给你,你自个儿好生应用。”   龙五接了圈子,又听敖丙传了口诀,心里五味杂陈。   本以为是拿命在搏,没想到对方竟想的这么周到,连忙谢了又谢。   敖丙受了他的礼,又问了些鬼国的详细情况,尽量做到心里有数。   第二天。   二人起了个大早,驾风雾前往赤由山。   那山果不愧有阴山之称。   乌云笼罩,鬼气朦胧,浓重的云层厚达数十米,漫漫昏昏,罩住整座天空。   纵是再毒辣的太阳也飞不进一束光亮。   浓云下有一座大城,雄伟伏卧,如匍匐的巨龙,身形藏在漫漫大雾当中,时隐时现。   二人往近了走,忽听到“咕噜咕噜”一阵车轮声响,间且还有“哞~哞”的牛叫声。   回头一看,一个黄牙掉了大半的老汉,赶着一辆牛车,直直向他们撞来。   车轮咕噜,气势如风,想闪躲都来不及。   敖丙挑了挑眉,正想抬手拦住,怎料牛车撞到面前,刮起一道阴风,眨眼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些个鬼怪就好弄这些虚头唬人。”   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一道阴森森的女声:“你说……鬼?”   阴湿的气息吹拂脖颈,带来丝丝冷意。   隐约间,有条粘腻的长舌舔向他的耳垂!   敖丙恶心的够呛,他的耳垂可是连龙吉都没有舔过。   你区区一只鬼,何德何能?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闪电般反手抓在肩膀,凭空捏住长舌,猛地往前一拽。   瞬间阴风刮起,过肩摔般,拽出一只女鬼。   披头散发,眼布血丝,白的像是冻僵的尸体,穿一袭红衣。   因为被拽着舌头,女鬼像只癞蛤蟆似的,四仰八叉,疼的不断叫唤。   敖丙表情冷酷,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一脚踏住胸口,硬生生折迭其四肢,拽着舌头当作绳子,用捆生猪的手法,攒住四蹄,连环捆绑。   一连串动作说来话长,实则快的眼花缭乱。   等龙五反应过来,面前已经多出一只被自己舌头绑住的红衣女鬼。   他目瞪口呆,表情骇然,不敢相信。   死后穿红,明显是一只厉鬼。   在敖丙的手里却跟个玩具一样,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太子……太子真是深不可测。”   “呵呵,”敖丙笑了笑,知道他没见过世面,与十绝阵那等戾煞相比,这女鬼连阵微风都算不上。   遂鼓励的道:“好好干,早晚你也有这么一天。”   说话间,摇身一变,瞬息变作红衣厉鬼的模样。   这下别说是龙五,连地上的女鬼都懵了,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支支吾吾。   敖丙嫌她烦,当球似的,一脚踢进雾中。   接着看向龙五,哑着嗓子,用尖锐的女声问道:   “你还要不要伪装一下?”   “不,不用了。”龙五嘴角抽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鬼国虽是鬼居之地,但跟妖怪同样有交易往来。   所以像他这样的小鲶鱼,并不扎眼。   “太子在这里还是不要提‘鬼’字为好,容易犯忌讳。”   敖丙点头,把话记在心里。   鬼乃是阴物,集“秽怨、煞气、灾祸、疾病、死亡”于一身。   种种负面迭加,自然凶恶,性格很容易偏激。   人家既然听不得一个“鬼”字,那我不说好了。   他揉了揉鼓起的胸口,拿捏着兰花指,身形妖娆,飘向城门。   走近时,刚刚的老牛车又一次出现了,遥遥排在前列。   敖丙披头散发,长长的头发遮住整个脸庞,看起来就像个无面人。   暗里却是在打量城池。   就见那城修的高大,却又明显荒凉,四下里不怎么整齐。   有些地方还带着缺口,跟人间的土长城似的。   城下有两扇门,只开了一扇,来往的百姓也多是痴痴蠢蠢,目光呆滞。   他飞身托迹,悬空半尺,飘进城门里面。   发现城内的气象与外面又有不同。   却是三街六市,有买有卖,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   有些两眼流血、有些浑身刀伤,还有的捂着自己的肠子,在大街上晃来晃去。   敖丙便亲眼见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把自己的眼珠穿到签子上,卖给别人。   活人一看,简直惊悚。   关键吃的那人居然还津津有味,像是品尝着什么美味一样,神情陶醉,如入儿时梦乡。 第141章 阴世冥君   在城里面与龙五分开,二人一明一暗,约定好到皇宫门前开打。   敖丙身化阿飘,于鬼民当中游荡。   许是人太多的缘故,鬼的手脚也不干净。   他飘着飘着,突然感觉屁股被谁捏了一把。   猛回头,发现是个大腹便便的老色鬼。   对方眼睛暴突,满脸肥肉,嘴角流着哈喇子,手上也油乎乎的,对着他挤眉弄眼。   “美女,来玩吗?”   “我玩你吗啊!”   老虎的屁股你也敢摸!   他旋腰扭身,猛地就是一个冲拳,闪电般打出并收回。   这一下凶猛异常,打的对方脸都陷进了脑壳里,当场爆炸成一团鬼气。   周围群鬼见状,不仅不怕,反而似嗅到血腥的鲨鱼,蜂拥而至,深深地吸了一口。   直到把所有鬼气吸的半点不剩,才陶醉着再次恢复浑噩,各行其事。   有个好心肠的老头儿提醒道:“小姑娘,今天是天阴老祖诞辰,不能打架闹事。”   敖丙扭头,被长发遮住的脸看不见表情,但他却能瞧见对方面容。   那老翁佝偻着骨瘦如柴的身子,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挎着篮子,篮子上面盖着白布,老态龙钟。   他的脖颈处空空如也,断口光滑,像是被利器砍下来的。   声音则从篮子里发出。   敖丙好奇,忍不住吹了口气。   下一秒,差点当场自闭。   但见一股阴风卷起篮子上的白布,露出个干干瘪瘪,木乃伊似的脑袋。   上面隐隐约约,还有蛆虫从眼眶、鼻腔中爬进爬出,吞食着皮肉。   “这……”   他嘴角抽搐,真想给自己俩大耳瓜子。   好端端你咋那么嘴贱呢!!   不过想到“天阴老祖”,心里一动。   天阴老祖、阴世冥君……   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顿时停住脚,尖声问道:“大爷,天阴老祖是什么人呐?”   篮子里的老人嘴巴开阖,似乎被他的言语惊了一下。   “天阴老祖就是咱们天阴教的神,伱连他也不认识,难道你不是本地人?”   “对,我最近刚死。”敖丙尴尬的附和,   “那你是怎么死的?”   “啊,我是吊死的。”   他愣了下,伸出长长的舌头,大蛇吐信般,绕着脖子舔了一圈,反应倒是极快。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个吊死鬼”,接着才继续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要入乡随俗,到了咱们国家,就得信咱们国家的神。”   敖丙点头,心里暗暗偷笑,他自己就是神,何必再信旁人。   表面还是问道:“咱们这个神有什么本事?”   老人砸了砸嘴:“不知道。”   “他从前现身过吗?”   “没有!”   “那信他有什么好处吗?”   “也没有!”   TMD要啥啥没有,信个屁啊!   黑发下,他翻着白眼,表情无语。   这个所谓的“天阴教”,多半只是“阴世冥君”愚弄驾驭底层鬼民的工具。   那个天阴老祖,说不定根本不存在,或者干脆就是上面推出来的傀儡。   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白担心一场,正准备离开。   临走时,心里一动,他问对方:   “大爷你死了多久了?”   “啊,我死了都有六百年了。”   篮子里的人头语气萧瑟,干瘪的嘴唇透露风霜。   敖丙惊了,六百年,人间都能过两个朝代了。   “那你想投胎吗?”   “废话,这么不人不鬼的活六百年,你愿意啊?”   “那肯定不愿意。”   他打了个冷颤,心里再次坚定了推平鬼国的决心。   六百年这么个鬼样,搁谁身上能受得了。   狗篮子的阴世冥君,给爷等着!!   别了断头老翁,敖丙继续向着皇宫所在地游荡。   皇家宫阙建在正西,御街又宽又大,地上铺着整块的大青石。   重门朱户,规模庞大,约莫占了整座鬼国四分之一的面积。   与人间相比,也是皇室气象十足。   虽没有牛头马面,但却有虎卫龙骧,一门一户,把守森严。   敖丙靠近时,前方便已响起骚乱。   一群鬼呜呜狂叫,刮起阵阵阴风,吹的面前呼呼全是黑雾。   龙五高举乾坤圈,口中颂念咒决,放起万道金光。   那宝贝乃是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   哪吒用时只能砸人,还经常性的砸不死。   可不代表乾坤圈就是垃圾。   打神仙打不死,打鬼简直一打一窝。   只见其手举金圈,仿佛托着一轮太阳。   茫茫金光铺天盖地,照的半边鬼国都亮了起来。   “何人敢在皇宫前放肆?”   有只二丈多高的黄门鬼觑见异状,举着鬼头大刀,身披鎏金重甲,气势汹汹的冲出。   周围群鬼被光芒照的两眼难睁,纷纷大喊道:   “是黄将军!”   “将军快杀了他!”   “我的眼睛,好疼!看不见了,全都看不见了!!”   鬼哭狼嚎助长了黄门鬼的气焰,持刀奔的更快。   龙五咽了口口水,他以前可能真的不怎么打架,明明拿着乾坤圈,居然还紧张的往后退了半步。   不过想到太子可能就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观察,顿时壮了胆气。   “我后面有人,我后面有人!”   他喃喃自语,给自己打气,脱手扔出乾坤圈。   铛——   一道金光窜出,黄门鬼本能的用刀挡了下,瞬间像是撞到了火车,连人带刀倒飞出去,狠狠撞塌一片宫墙。   魂体当场散成一团鬼雾。   “这么强?”   龙五目瞪口呆。   那黄门鬼能被派来把守宫门,显然比普通的厉鬼强大很多,没想到一招都挡不住。   他心里不禁对敖丙愈发信服敬畏。   这时皇宫里察觉动静,咔嚓咔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接着金鼓喧天,门口乌泱泱涌出各部鬼兵鬼将,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领头的被金光罩住,不敢上前,大声叫道:   “哪里来的泼魔,诺大乾坤,你不去独自逃生,非得到我这里来寻死。”   龙五早得了太子嘱咐,忙按剧本高声回道: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渔阳国司雨之神龙五是也!   你们私扣阴魂,扰乱三界秩序,今日事发,还不快快纳首投降。”   “呵呵,区区司雨之神,也敢管我阴世之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话音落下,皇宫方向突的飞起一朵浓云,黑压压,暗沉沉。   云头翻滚,显现各种狰狞鬼头。   鬼头携带黑雾,阴阴惨惨,发出痛苦的哀嚎。   声波尖锐如指甲扣动铁板,仅仅一听,就让人恶心欲呕,头晕目眩。   云层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高高矗立。   其头戴流珠冠冕,身穿玄黑王袍,上面绣着金龙,如九天神帝,俯视苍生。   这架势、那气质,未出手先唬人三分。   龙五看的心慌,不知道三太子到底能不能罩的住,忙再把乾坤圈往外一丢。   那圈儿爆散金光,一瞬间亮到极致,追星赶月似的,砸向阴世冥君。   “好胆!!”   冥君大喝,挥袖张手,王袍蟒袖鼓风般涨大,飞出一颗又一颗绿油油鬼火。   喀嚓喀嚓,初时如萤火一样,迎风便涨作车轮大小。   呜呜~呜呜~般呼啸,蜂拥向乾坤圈。   “是冥君的藏阴仙袖!”   有识货的鬼将惊呼。   那鬼火乃是用尸骸炼成之阴火,碧油油一片,燃烧起来没有温度。   但一旦沾染在身,却如跗骨之蛆般,烧穿皮肉骨骼,用水都浇不灭!   轰隆——   鬼火撞上乾坤圈,爆散成无数碧绿色火星,四溅飞散,烧起一大片建筑。   乾坤圈也被炸的飞了出去。   龙五吃了一惊,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宝贝竟然被一招就破了。   赶忙再次念咒掐诀。   百米外,乾坤圈震颤跳动,闻咒而醒,瞬息间飞回。   阴世冥君冷笑,“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点能力就学别人替天行道,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说话间,居高临下,一挥袖袍。   那建筑中燃烧的幽幽鬼火受到感应,暴起数丈高的火苗,化作七八条绿油油眼镜火蛇,约莫丈粗,蛇游过来。   火光幽幽,龙五呆滞的抬起头,火蛇也似跳舞一样,围着他嘶嘶摇摆吐信,封住所有出路。   “我认得你。”冥火照耀,映出龙五肥胖的脸,阴世冥君不禁皱眉:“你是那个下雨的鲶鱼。   以往你下你的雨,我治我的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为何到此?   还多了件宝贝?”   他自言自语,突然间抬起头:“说,是谁派你来的?”   龙五咽了口口水,手里乾坤圈微微颤动,似乎在提醒他快点回话。   来的时候敖丙交代过,让他尽量探问阴世冥君的虚实,此刻思绪电转,不由得道:   “昔年女娲娘娘曾将一火魔镇于赤由山,而你这手玩火的本事又极少见,莫非你便是那头火魔?”   “哈哈哈哈,原来是女娲叫你来的!”   阴世冥君大笑,两只胳膊交迭相抱,俯视着他:   “女娲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只怕算尽天机也算不到我会弃了肉身,反炼化玄阴宝瓶。   如今她以为我必死,所以叫你这个毛头小子来回收瓶子,当真枉费心机!”   他猖狂失笑,面貌极尽得意,自言自语道:   “既然是女娲派来的,我倒是不好轻易杀你。”   龙五心口一松,看来还得报女娲娘娘的名字。   不料没高兴两下,阴世冥君接着便表情阴沉,怨毒出声:   “我应该把你装进瓶里,日日以阴火烧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让你也感受感受我当年受到的痛苦!!”   话落,已从袖中掏出一只宝瓶。   形如葫芦,却是瓷制,上面印着日月星辰,普天诸相。   他拔开盖子,向天一扔。   宝瓶迎风而起,生出一股无形吸摄之力。   龙五瞬间浑浑噩噩,身体向后一倒,魂魄不由自主地从窍中脱出。   “好机会!”   敖丙隐在暗处,见状忙脱手飞出一道流光,落宝金钱如火如电,在漆黑的世界中一闪而过…… 第142章 转轮鬼王   “落宝金钱”扇动一对金翅,化作流光火电般飞出,眨眼贴上瓶身。   “玄阴宝瓶”刚刚还在大发神威,瞬间像是断网断电,熄灭光华,收敛所有气焰。   变回普通瓷瓶的模样。   阴世冥君表情错愕,仿佛受到重创,脸色浮现诡异的殷红。   只是他到底见过些世面,经验老道,竟强行压下异状,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龙五因为魂魄失了控制,本能飘回身体。   他醒过来,扭头四顾,觑见远处宝瓶金钱,心头一动:   “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肥胖的身子敏捷窜起,兔起鸠落,抢了两件法宝就走。   阴世冥君扫了他一眼,伸手欲要阻止,思虑间又怕暗中人物出手偷袭。   犹豫再三,终是没有贸然轻动,目光阴沉,紧盯着广场。   那里浓雾翻滚,鬼气森森,笼罩一片黑暗。   “何方道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一众鬼兵鬼将也都目光炯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哒哒——   脚步声响起,敖丙披一身银甲,眉峰锐利,披风飘扬。   左手掌心空浮一座黄金玲珑塔,右手搭在宝剑上。   腰间挂二龙索,昂首挺胸,阔步从黑暗中走出。   “区区不才,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见过诸位!”   他彬彬有礼,面绽微笑。   高大的身形透出一股沉凝的气势,宛若面对泰山神岳,让人止不住生出自身渺小之感。   众鬼胆颤心惊,骚乱惊呼:   “是天庭!”   “他是天庭的神将!!”   “慌什么!”阴世冥君冷喝一声,阴沉回头:   “你一个人来,想必不是受了天庭的指令,而是托了女娲的人情。”   “呵呵,冥君说笑了。”敖丙掌悬法宝,玲珑塔绽放金光,慢慢旋转升空。   一股清风吹动他的发丝,金芒照在脸上,映的其如神如圣。   同一时间,敖丙本人也跟着飞了起来。   “我来此既代表女娲娘娘,也代表天庭。   你私自截留渔阳国亡魂,已犯天规,今日合该授首伏法,切勿心存侥幸。”   “侥幸?你倒是吃定我了?”冥君冷笑,“不知道伱有没有那个本事!”   他阴阴一瞪,再次挥动大袖,碧火熊熊,化作几条数十丈高的火蛇,呼啸着扑向他。   “雕虫小技,怎敢班门弄斧!”   敖丙俯身蓄力,猛地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往上一抛。   金塔迎风涨大,瞬息化作百十丈高。   吼——   龙吟盖过蛇鸣,三昧神火自莲花座下窜出,现出数十里火云。   更有八头火龙张牙舞爪,喷烟吐焰,从天而降。   瞬间同火蛇战在一处。   火喷火,光芒艳艳,映现一红一绿,两方世界。   红的热如滚炉,绿的冰如冷窖。   热浪席卷,群鬼骇然震怖,只觉浑身似乎都被热风点燃。   弱一些的,痛的满地打滚,魂体溃散。   “好烫!好烫!!”鬼兵们惊悚后退。   “这到底是什么火?”   “快……快跑!!”   “是三昧真火!”   有识货的道出姓名,吓的更多鬼众避瘟疫一样倒退,黑压压涌进皇宫。   脚步慢的,被火气一撩,瞬间爆燃成一道人形火炬。   所谓“阴阳相近,天雷为何总劈妖邪?”   盖因妖邪浑身阴煞,正与阳雷相吸。   所以下雨天别的都不打,就追着你打。   三昧真火也是阳火,群鬼聚到一处,阴煞便如同火油,助涨熊熊火势。   阴世冥君看的清楚,咬牙切齿,“伤我鬼卒,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挥展大袖,再次飞出无数鬼火阴磷。   簇~簇~簇~   车轮大的绿火在天空呼啸,洋洋洒洒,铺天盖地。   像是万炮齐发,飞弹洗地,火力覆盖整座天穹。   落地后,轰然炸出数十米冥火阴域,焚烧周围一切。   火蛇受到支援,体型因此变得更加庞大,扑咬纠缠,气势凶狂。   吼——   八头火龙飞腾,也自激发出狂性,爪撕牙咬,凛然不惧,汹汹咬向火蛇。   滔天大火中,瞬间龙飞蛇走,咬斗纠缠,谁也不曾相让。   敖丙左右观察,见火势蔓延,烧到皇宫,哭嚎呼救不绝于耳。   如此下去,恐有焚烧全城的态势。   心中不由思量:   “国中鬼民众多,若被三昧火烧个干净,倒是我的罪过,必须速战速决!”   念头闪转,他摸出斩仙飞刀,猛地看向阴世冥君。   未曾想,对方也在盯着他,阴翳一笑。   “他笑什么?”   疑惑时,对方陡然张开宽大的袖袍,对准敖丙。   庞然的吸摄力量涌现,他窍中元神立刻一跳,隐隐有脱体而出的架势。   “不好!”   轰隆——   红光炸起,霹雳声震耳欲聋。   敖丙根本来不及细想,本能使出“霹雳震光遁法”。   刹那间,光芒明灭,人一下子消失,无影无踪。   “上不见遁光,下不见清风?”   阴世冥君忍着眼睛灼痛,狞眉扫视。   不是玄门五行遁法,莫非是太乙其他法教?   “可惜,可惜……”   犹疑间,他摇了摇头,目光深远,连道“可惜”。   当年他被女娲镇于“玄阴宝瓶”,本以为必死。   谁知有太乙法教高人路过,授他一卷《阴世转轮篇章》。   此法一旦修成,可证得鬼王之身,唤作“转轮王”,能够随时随地,无限转生。   相当于玄门“真仙果位”。   只是里面有个缺点,需要死人才能练。   当时他被镇在瓶中,脱身不得,犹豫再三。   终于一咬牙,一跺脚,索性也就练了。   凭借《阴世转轮篇章》,他成功炼化“玄阴宝瓶”,成就转轮鬼王之身。   可惜因为瓶中禁制,阴差阳错,反而把自己练成了“瓶中精灵”。   好处是:“玄阴宝瓶”的能力他都有。   坏处是:瓶子碎裂,他也会元气大伤。   所以这些年对外动手,他全部都是以法宝为手段。   目的便是迷惑旁人,转移注意,隐瞒自己与宝瓶的关系。   唯有在关键时刻,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亲自出手。   现在宝瓶被收,手段不仅暴露,连敖丙也没有拿下,顿时让他陷入抑郁,又悔又气:   “刚刚若是直接将那小子夺舍,哪有这许多事!”   不过这样厉害的法宝,爱惜都来不及,谁又舍得打碎呢?   心里想着,他眼神慢慢平静。   若是真的打碎,对他未尝不是件好事。   可惜以前舍不得……   毕竟宝瓶收魂的能力天克一切鬼类。   “那个水神是渔阳国的鲶鱼,跑的了神跑不了庙,抓到对方是早晚的事。   目下最棘手的,应该是这个巡天上将。”   他自言自语,寻思该不该夺了对方的身体。   毕竟是天庭的神将,昊天上帝不好糊弄。   不想说曹操,曹操就到!   轰隆——   数十丈外响起一声霹雳,雷霆嘶吼,震耳欲聋。   随霹雳而来的,还有漫入眼帘的赤霞红光。   阴世冥君睁开鬼眼,强行注视,隐隐约约,似看见一个娃娃。   形如婴儿,有眉有眼,高不过手掌,背生一对翅膀,眨眼飞窜至面前。   一瞬间,他警兆大生,心惊肉跳,“何方妖物?”   后退两步后才反应过来,“我堂堂转轮王,怕他作甚?”   随也脸色狰狞,化一道鬼影扑了上去…… 第143章 阎罗法身   漫天红霞映衬,白影与黑影悍然相撞,婴儿双眼射出白光,顷刻罩住阴世冥君。   其只觉浑身一僵,意识朦胧,似有昏睡之感。   心中警兆愈发强烈。   “不能睡,不能睡!!”   好个冥君,不愧鬼道转轮王。   关键时刻,表情狰狞,双眼血光绽放。   竟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下。   接着,才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这时霹雳遁法所出霞光慢慢散去,露出敖丙隐藏的身影。   他一手抱着大红葫芦,一手拿着葫芦塞子,表情得意。   “傻了吧,没想到我会杀个回马枪吧!”   高手相争,争的不是神通法宝,而是心理博弈。   刚刚他是跑了,不过那只是战略性撤退。   事后一寻思,谁能想到罪犯作案逃跑之后,还会回到作案现场呢?   所以他果断闪回,招呼都不打,直接放出斩仙飞刀。   阴世冥君正想着怎么抓他,根本没料到敖丙还敢回来,且一出手便是要命的绝招!   因此当场被钉在空中,陷入昏迷,犹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敖丙拍拍葫芦,嘴角微勾,道一声“请宝贝转身!”   “斩仙飞刀”得到指令,立刻在阴世冥君顶上绕了一圈。   刹那间。   好大一颗头颅,“咕噜噜”从肩膀滚落,连同尸体一起,“嘭”的掉在地上。   接着他召回飞刀,轻轻落下地面。   来到尸体前,上上下下搜找。   普通的鬼物在死亡后,均会化作一团鬼气,但阴世冥君已经修成“鬼王”,身体仍有残余。   他仔仔细细,摸了个遍,没有找到“豹皮囊”,心里不禁嘀咕。   “按理说都会爆装备的……”   回想对方取“玄阴宝瓶”时,似乎是从袖子里,连忙扒了衣服搜找。   果然发现缝着一个暗囊。   “我就说,你要是会袖里乾坤,早把我收了。”   他呵呵直乐,对着尸体一阵傻笑,接着强行扯下宝囊,破烂的衣服随手扔进火堆。   打开一看。   好家伙!   里面大大小小,装着二三十个骨灰坛,上面每个都写着名字。   什么贤妃惠妃,淑妃德妃,标注的清清楚楚。   敖丙嘴角抽搐,暗道玩的真花。   这其实是邪道中人,惯常控制鬼魂的手段。   正如林野山君能制作伥鬼一样,山中老虎往往会吞食人类尸体,以将其炼作伥仆。   因为尸体便是灵魂的根,以秘法加深二者联系,即可完成控制。   “骨灰坛”虽说更高级,省略了吃尸体的环节,但依旧万变不离其宗。   不过想到阴世冥君妃子的来历,他又叹了口气。   “这些人,何尝不是一群苦命人呢。”   低下头,暂时略过这茬,他继续在皮囊里翻找,不放过每一处细节。   很快又找出一些瓶瓶罐罐,符咒黄纸,另外还有一卷经书。   唤作:《阴世转轮篇章》。   上面大大小小,写着很多注解笔记,显是阴世冥君平日修炼,有所领悟时而写。   敖丙略过笔记,直接看正文。   看着看着,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这竟是一篇炼造“转轮王法身”的功法。   所谓“转轮”,有轮回转世之意,一旦修成,能够随时随地,无限次的转生、夺舍。   夺舍后,不仅能吞人灵魂,侵夺对方记忆,还能随意运转其“法力、神通、法宝”等,与本人几乎一模一样。   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察觉破绽。   且过程当中,不会出现任何后遗症,与轮回转世,觉醒宿慧相近。   除了“生死簿”记录死没死,常人根本无法找到痕迹。   恰好,阴世冥君在四百年前修成“转轮王法身”,成就鬼王。   这也是敖丙惊骇的原因。   因为他刚刚杀个回马枪的时候,对方有明显向自己所在方向扑过来的动作。   显然是意图夺舍。   可惜因为自己太过谨慎,先放出了斩仙飞刀,那刀是元神鬼神的克星。   并且霹雳遁法的光芒十分璀璨,误导了冥君视线。   种种条件迭加下,才完成这次击杀。   “还好还好,运气站在我这边。”   他长吁感叹,为自己暗暗庆幸。   如果他刚刚放的是二龙索、游龙剑,这会怕不是已经被对方吞掉元神,成为傀儡。   不过这功法也太魔道了。   明摆着损人利己。   而且“转轮王法身”,到底与十殿阎罗有没有关系?   他可还没忘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个什么时代。   如今诸神尚未归位,佛家现在还叫作“西方教”。   阴间除了些基层工作人员,只有一个后土皇地祇、一个酆都大帝。   前者是幽冥界的开辟者,隐居幽冥,并不管事。   后者乃是一个职位,天下鬼神之宗,明面上的阴间管理者,每三千年由昊天上帝派人更替一次。   像后世广为流传的“东岳大帝”,现在还叫作“黄飞虎”。   地藏王菩萨,佛都还没出现,哪里来的菩萨?   另外如“五方鬼帝、十殿阎罗”,更是影子都没有。   那么刚刚被自己杀掉的阴世冥君,到底是不是未来的“转轮王”?   他蹲在地上想了半天,慢慢有了答案。   “杀掉转轮王,我就是转轮王!”   既然未来佛门能在阴间安插一个地藏王菩萨,为后世佛子佛孙大开方便之门。   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龙族掌管天下水脉,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转轮王吗?   而且“转轮王法身”都有了,难保便没有其他的阎罗法身。   如果凑齐“十殿阎罗”,阴间权利不得全部被我架空的一干二净?   他念头闪转,隐隐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可是目光扫过经卷时,心里又萌生愁意。   这玩意儿标明了,只有死人能练。   敖丙显然是不能死的。   如果交给别人炼,他心里又不放心。   毕竟夺舍效果太霸道了些,若是修炼者胡搞乱搞,非得弄的一团糟不可。   思来想去,他忍不住把心眼放到了“第二元神”上。   三界中,喜欢开小号的大佬可不少。   其中如来佛祖便有五大化身。   一曰“不动明王”、二曰“降三世明王”、三曰“军荼利明王”、四曰“大威德明王”、五曰“金刚夜叉明王”。   老子又有“一气化三清”,万仙阵时三缺一痛扁通天教主。   大佬们能开小号,我开不得? 第144章 内幕消息   敖丙开小号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打从获得“定海珠、乾坤尺”开始,他便想过复刻“燃灯佛祖”的混元之路,开二十四诸天世界,成就混元功果。   只是受限于自身实力,心中虽有规划,现实却没有办法实施。   现在又获得《阴世转乱篇章》,那么再开个“转轮王”账号的意愿,就变的愈发的强烈。   不过他不会用“定海珠”作为小号的根基。   毕竟大号、小号一定要分清楚。   前者是“混元功果”,后者是“真仙果位”。   如果把大号的资源用到小号身上,相当于是自毁前程。   而“第二元神”的炼制,最好是要用宝珠、神火之类的法物。   这让他再一次想到了丢失的“混元珠”。   不知道“十绝阵”被破之后,自己的混元珠还能不能找回来。   “按理说,阐教那些得道高人,应该不会贪墨我一个珠子吧?”   他想了想,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   毕竟阐教有好人,有坏人,里面鱼龙混杂,咱也分辨不清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罢了,我只管找姜子牙讨要,不信他敢不给我。”   想到老姜头,他微微一笑。   副教主我都杀了,不怕拿捏不住你一个姜尚。   随即收了所有的战利品,起身四顾。   周围大火熊熊,烧的半边天通红透亮,隐隐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敖丙祭起“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暗念法决。   那塔随即飞至火海上空,生出一股庞然吸摄之力。   吸的火苗飘飞,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火龙卷。   ··   皇宫大内。   火势熊熊,赤光传出千里之远。   炙热的火焰浪头一样卷来,烧的宫墙倒塌,木梁吧嗒吧嗒,爆竹似的炸裂。   轰隆——   一声巨响,擎梁之木再也支撑不住,轰然断裂。   半边宫房都跟着塌陷下来。   尘土飞扬,炭屑四溅。   一群深宫怨女瑟缩成一团,惊恐地往后倒退。   火焰不依不饶,继续紧逼,直到烧的众人退无可退。   压抑与恐惧的气氛逐渐蔓延。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开始低声啜泣:   “为什么?为什么天神要惩罚我们!”一名宫娥仰天质问,目光绝望。   “明明我们也是受害者,为什么连我们也要一起杀掉!”   “什么天神,我看跟那个暴君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生死面前,有人悲戚应和,有人痛哭流涕。   但也有人仍虔诚地保持着希望。   “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阿焉的。”   人群中,一个女孩轻轻说话,眼神空灵而纯静。   她似是淤泥中生长出的莲花,周围的怨气竟也不能侵染其心底分毫净土。   宫娥见状,瞬间怒怨丛生,披头散发,癫狂般对着她呵斥:   “谁来救?是我父母亲手把我放进棺中的,连他们都不管,谁又会来管我们?!”   “会的,一定会有人的。”   女孩被她狰狞的面貌吓的一颤,脸色苍白,糯糯低头,却仍小声的辩驳。   这时,风儿忽的涌动,烈焰倾吐火舌,摇摆跳跃,似有群狼扑来之势。   众女惊呼一声,挤的更加紧密。   女孩也吓的闭上眼睛,瑟缩成一团,心里默默祈祷。   可想象中烈焰焚烧的灼痛并未出现,她疑惑的睁开眼。   但见漫漫大火如受牵引,被一股无形之力裹住,乳燕归巢般,飞向空中。   “是龙,是龙神显灵了!”   有人惊喜地望着天空,声音雀跃。   就见八头数百丈长的火龙翱翔于天际,吼啸如雷,如驾驭千军万马,引导着火海涌向云端。   在那里,一座宏伟金塔巍峨矗立,对所有火焰来者不拒。   火光艳艳,化作江河向天倒流,百川归海,悉数汇于海口。   等到火焰被收的一干二净,天空翻滚的浓云突然开始颤抖,像煮沸的开水,沸腾不休。   万千鬼民或惊或疑,不知所措。   下一秒。   两只浩然大手从上往下,探出云层,如撕开天地之门,将厚重的乌云狠狠往两边一扒。   天,一下子亮了!   阳光利剑般刺破,露出一个雄伟如山岳的巨人。   他身形大似泰山,抬头如顶天宇,宽阔的肩膀比江海还要广阔。   太阳照在其背上,投下一片宏伟阴影,如神似魔,笼罩整座鬼国。   只有丝丝昏黄的余光从缝隙洒落,映的世界唯美如幻。   “这……这就是神吗?”鬼民们发出惊呼,从未见过如此庞然大物。   “是神,是天神来救我们了!!”   “我要投胎,我要投胎!!”   沸腾的呼喊传出数十里开外,鬼哭狼嚎刺耳又难听,但在敖丙的面前,却像是蚊子一样嗡嗡。   他露出微笑,森森白牙恍若城门,发出隆隆的声音:   “阴世冥君已死,你们的苦难结束了!”   浩瀚伟岸的神音降下,石破天惊,却又如春风拂面,响遍鬼国内外的每个角落。   万千鬼民听到,不由涕泪横流,感动的发出呜咽。   乌泱乌泱,跪倒一大片,向巨神虔诚叩拜。   多少年了……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等待了多少年。   曾几何时,还有阴间鬼神前来征讨,虽屡屡失败,但众鬼心中一直怀有希望。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就像是被遗忘在了角落,没有人能再想起。   只能任由阴世冥君及其麾下肆意鱼肉。   现在,敖丙的话,重新给了所有人希望。   “天神万岁!”   “天神万岁!!”   人群中,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立刻引的万鬼景从应和。   山呼海啸一般,响彻大地。   敖丙摇头失笑。   他已经证得“天仙功果”,寿过天地,说“万岁”这不是咒他嘛?   正感觉好笑时,远方山坳开来一方队伍,大队大队的人马潮水似的涌进城中。   却是附近土地鬼神传报消息,得知有天神剿灭鬼国,阴间特地派人前来助阵。   一则混点功勋,二则弥补过失。   到底是专业人士,众鬼神一进城,便摇动引魂幡、挥舞哭丧棒,吹号鸣锣。   控制局面的同时,引导万千鬼民按秩序进入阴间。   领头的是一员无头鬼将,披甲胄,骑大马,手提斧钺。   他以乳为目,以腹为口,颈项处鬼火熊熊。   正想询问天神在何处,忽的望见天上一张山岳般巨大的脸庞,怔怔俯视,瞬间吓的马都瘫了。   “你伱你……”   “我乃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汝等何人?”   无头将滚下马来,慌忙单膝跪地,抱斧回答:   “回上将的话,小的乃是阴司酆都大帝麾下无头鬼王,主对外勾魂征讨之事。”   敖丙了然,既然主对外勾魂征讨,想必鬼国之事便是由他负责。   顿时心里一动,探手抓向对方。   无头鬼王只觉顶上一黑,万千风压从高空灌下,压的他丝毫直不起身子,趴倒在地。   敖丙捻着指尖,掐住对方披风,提到自己眼前。   呼呼风响,吹的无头鬼浑身颤栗,俯身一看,山河云雾全在脚下,罡风吹的鬼体隐隐作痛。   “上……上将,您……”   “我问你!”敖丙打断他,目光森然:“此地有鬼国出现,你征也未征?”   “征……征了。”无头鬼声音颤抖,支支吾吾,“小的曾几次征讨,只是他国中鬼王倚仗法宝,未曾征胜。”   “那你为何不上报天庭?反让此地渔阳国万千亡魂在此滞留千余年?”   “我……”无头鬼犹豫迟疑,“下官只是五百年前刚刚上任,这是上一届所遗留的问题……”   “哦~上届遗留的就可以放着不管?”   “不……不是。”无头鬼哪敢承认,“其实……其实是管不过来。”   他声音低沉,语气带着沮丧。   “上将有所不知,北俱芦洲群魔汇聚,是出了名的难管。   他等妖魔桀骜不驯,肆意拘押鬼神,以前也曾报到天庭。   可是……可是……”   最后一句,他可怜巴巴,望着敖丙,沉吟数声没有明说。   太子岂能不知道。   封神未完成之时,天庭哪有大将能够驱使?   别说扫北俱芦洲,就是南瞻部洲那些人类聚集地,都有很多不服管教之辈。   天庭势弱至此,让麾下不管是阴司,还是四海,都跟着受了很多窝囊气。   所以昊天上帝方才命仙首十二称臣。   三教共议,编出三百六十五路天庭正神。   好吧!   他出身于龙族,行于四海之内,应该是最能理解对方难处的人。   心中那一丝邪火,确实是发不出来。   沉默半晌,才轻轻将其放回地面,自己身形跟着不断缩小。   “不必担忧,我天庭正有大行动,势必有强大起来的一天。”   他说的当然是“封神之事”。   一旦成功,天界势力暴涨,届时昊天上帝肯定要对下界四大部洲动手。   谁不服管教,天庭就打谁!   无头鬼闻言,心里犹疑。   天庭有什么大行动他没资格知道,但是见微知著,以小见大。   从细节上也能发现三界涌动的暗流。   不禁探问道:“实不相瞒,我阴司最近在南瞻部洲收回许多战死英魂。   他等各个凶猛异常,极难管教。   即使到了阴间,也分成两派,打来打去。   酆都大帝有心管教,可昊天上帝却下旨不许妄动,又不让他们投胎。   这可是千古难闻之事,不知上将可知晓内幕消息?” 第145章 各有谋算   “战死英魂既不准管制,也不准投胎?”   敖丙诧异挑眉,心里面翻江倒海。   按理说他作为臣子,不应该揣摩上意。   不过有时候看见了,总是难免多想。   昊天上帝这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南瞻部洲到处都在打仗,打的最凶的当然是殷商与西岐二国。   可英魂死都死了,到了阴间又不管不问,莫非是有别的深意?   想了半晌,他始终想不出个名堂,不由摇摇头。   罢了,昊天的想法谁能猜的透?   与其费那些脑筋,不如先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望向无头鬼,从阴世冥君的暗囊中取出一堆骨灰坛。   俗话说“京官大三级”。   天庭的官即使是同级别,到阴间也是高人一等的。   凭他四品官,拿捏面前的无头滚相当简单。   “这些都是阴世冥君作孽害死之人,你取了骨灰坛,帮她们寻个好人家托生。”   无头鬼诺诺答应,叫一队手下收好坛子。   敖丙接着又道:“这鬼国之中,多有滞留千年的冤魂,能处理的尽量先行处理,切忌怠工拖延。”   “小的知道,小的一定好好办。”   天庭上将的话,阴司总要给几分薄面。   何况他所说又是老成之言,对方自然答应的爽快。   敖丙点点头,终于不再耽误,别了对方,乘云飞往渔阳国。   龙五带走了“玄阴宝瓶”与“落宝金钱”,想必现在正等在骊龙庙盼着他的消息,需要及早赶回。   他一走,无头鬼也带领众鬼差,羁押着大小鬼民,浩浩荡荡,前往阴司。   等到一群人风卷残云般离去,只留下鬼国一片空寂废墟。   天上浓厚的阴云散开,露出灿烂的夕阳,红霞泼洒余晖,照的世界昏黄且斑驳。   便在这时,皇宫大内,一阵清风突然刮过。   残垣断壁之上,现出一个双眼浑浊的独臂老头儿。   他腰背佝偻,穿一身麻衣道袍,足履一双粗布麻鞋,独臂背负。   望着眼前残败的废墟,轻轻摇了摇头:   “十王大阵尚有六只鬼王空缺,如今又损了‘转轮王’,真是诸事不顺!”   老人目光阴郁,看向渔阳国方向。   他知道敖丙就在那里,却不敢露面去追。   “这小子有斩仙飞刀,克我鬼道,却是个难缠的角色。”   说完,眼神忍不住张望向某个方向。   娲皇宫里。   女娲娘娘闲卧暖阁,忽然察觉一阵窥视之意,忍不住睁开美目。   下一秒。   窥视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迷惑众生般的笑容,“既然喜欢藏,那就应该躲一辈子,何必出来招摇过市呢。”   声音清晰,像是远隔千山万水,回响在老人耳畔左右。   独臂老人惊出一身冷汗,慌的赶忙扭转视线。   那声音这才变得若有若无,直至彻底消失。   “这‘天视地听大法’果然恐怖,仅仅看她一眼,竞也能生出感应。”   他摇头苦叹,心里压力愈发沉重,仅存的一只右手不自觉摸向断臂之处。   ··   渔阳国。   骊龙庙。   敖丙乘云踏雾,重返原路,来到庙宇后殿。   彼时龙五已经等候多时。   见到他,其脸上忙堆起笑容,急急迎了上来。   “太子,小的幸不辱命,候您多时了。”   敖丙笑吟吟点头,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那玄阴宝瓶何在?”   龙五乖觉,从豹皮囊里掏出一只手掌大的瓷瓶。   形如葫芦,上面印着日月星辰,普天诸相。   他拿起瓶儿,左右观瞧,只觉入手冰凉,手感沉重,里面装满不明液体。   可等揭开盖子再看,却发现空无一物。   “明明有东西的呀?”   他翻来覆去,摸不清里面的门道,不得不作罢。   “想必女娲娘娘之物,自有玄奇,非是我能看的请的。”   遂把宝瓶收入囊中。   龙五又递来落宝金钱、乾坤圈,他也一并收了。   “你这次做的不错,本太子不是食言而肥之人。”   他望着龙五,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伸出食指。   法力运转,一丝丝血珠自毛孔中渗出,凝成豆大的一滴。   血液出现的瞬间。   异香抖生,血珠晃啊晃,在指尖处蠕动,仿佛具备生命。   龙五盯着血液,眼神透露渴望。   龙族乃天生贵种。   跟普通的鱼虾妖怪相比,虽然同处于一个世界,却是完全不同等级的生命。   哪怕仅是一泡尿,也能让鱼儿化龙。   不过那样炼成的龙,全是三爪。   在资质、天赋、神通等方面,均为龙族垫底。   如今他所获得的,不是龙的排泄物,而是其体内的精血。   珍贵程度非比寻常。   说不定能够成就更强,化生为四爪龙族。   虽比不得五爪的真龙,但也足以笑傲江湖。   敖丙把龙血给他,“血脉的晋升并非一朝一夕,需要时间的沉淀与堆砌。   以你的资质,想要炼化龙血与八宝金丹,估计得个三四百年。”   龙五笑了笑,丝毫不觉得时间有多长:   “若能在几百年内化龙,小的也是赚大了。”   “心态倒是不错。”   敖丙很欣赏这种年轻人,修道最忌讳心浮气躁。   他那几个表兄弟若是性子再沉稳些,早有一番成就了。   一时爱才心切,忍不住又花时间指点了一番,传了些化龙的诀窍。   龙五自是感激不尽,等到敖丙要走的时候,连连出声挽留。   太子哪有闲工夫陪他瞎耗,只交代好生修炼,便乘云飞走。   等他飞出北俱芦洲,正好撞上女娲娘娘。   对方乘驾青鸾,仙童玉女陪侍左右,似乎早就在等他。   “敖丙,伱很有效率。”   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天宇,女娲伸出纤纤玉手,抬手一招。   他腰间豹皮囊霎时颤动,窜出一道青光,落进对方手中。   光芒散去,化作“玄阴宝瓶”的模样。   “此中玄阴真水配合阴世冥土,再以吾斡旋造化之力,可化合出新的灵魂。”   “还请娘娘出手!”   敖丙抱拳,表情十分恭谨。   事办成了,该到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阴间灵魂被补上,他在昊天上帝面前便能大大的露脸。   等到再打完封神,攒够威望,晋升天王简直板上钉钉。   把瓶子收在袖中,女娲倒是没有着急,而是好整以暇的盯着敖丙:   “我听说,你跟昊天上帝之女龙吉走的很近?”   “嗯,啊?”敖丙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惊讶,“您问这个做什么?” 第146章 月合老人   女娲娘娘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敖丙不可避免地陷入茫然。   大家正说公事呢,你突然跟我唠这些……   莫非,混元圣人也有八卦之心?   还是说,   我吃软饭这件事儿,已经在三界传的沸沸扬扬了?   不会吧?   不会吧?   我乐意吃软饭,龙吉也乐意让我吃软饭,怎么你们这些旁观者反而不乐意了?   一个个闲的没事,都这么喜欢酸我?   他表情变幻,眼神带着点古怪,悄悄瞥向女娲娘娘。   女娲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如果知道,肯定要先赏他一个五雷霹雳,让他好好知道厉害。   “你可知符元仙翁掌人间姻缘之牍,他言龙吉与人间一男子有宿世姻缘。   伱同龙吉走的近,恐怕一片深情尽负流水,最后落个空欢喜的下场。”   娘娘似笑非笑,凤眼紧紧盯着他,想要看看到底会是个什么反应。   敖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确实愣了一下。   那个“符元仙翁”也不知是哪里隐居的高人,似乎在上层顶流圈子里颇有名声。   手下还有一个马仔,后世可谓大名鼎鼎,唤作“月合老人”。   就是人们常说的“月老”,专门给人家牵红线的。   可惜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   情缘也牵,孽缘也牵;无缘也牵,有缘也牵。   最后有缘的变无元,无缘的变有元,不是离婚分手,就是官司不断,闹的人间大乱。   咱就是说。   上了年纪你就往后退一退嘛。   把位置让给年轻人,何必非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呢?   此刻女娲娘娘说起,他也不知是真提醒,还是假关心。   总之听的很迷糊。   遂躬身拱手道:“不知娘娘有何教我?”   “怎么,难道你非要强逆这一段缘分?”女娲笑容变得玩味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说不上强逆。”   敖丙不卑不亢,脸色严肃。   符元仙翁为龙吉安排的“良缘”,不就是那个小流氓洪锦吗?   本事没有,家世也没有,还连累龙吉一起送了万仙阵。   这tm也能算是“良缘”?   说出去狗都不信。   反观自己,跟龙吉简直绝配好吧?   要家世,四海九江,天下水脉,全是他的后盾。   要本事,先杀张桂芳,后斩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等等,威震整个西岐。   论感情,跟龙吉又是两情相悦,互生好感。   所谓“龙吉龙吉,龙见则吉”,还有比这更配的吗?   就连岳父昊天上帝、岳母瑶池金母都觉得他是个好男儿。   怎么?   我男方同意,她女方同意,连岳父岳母都同意,就你符元仙翁一个外人不同意?   你算个der啊你!   有种就跟我到黄金玲珑塔里好好说道说道。   大家讲事实,摆道理,总有说的通的时候。   念头闪过,敖丙冷静沉稳,继续沉声回答:   “小龙与龙吉两情相悦,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符元仙翁管的又是俗世姻缘。   我二人一为天庭上将,二为天界公主,他如何能管的到我们头上?”   “那倘若他一定要管呢?”   敖丙冷笑,“那小龙只能请他到封神榜上,再填一个名额。”   他话说的凌厉,言语透露一股杀气,即使是呜呜的罡风,也掩不住其内心的坚定。   女娲点头,饱含深意的笑了笑。“你既有一腔火热心肠,再劝倒是我的不是。   既然如此,我便为你这段良缘,添上一臂之力。”   她伸出芊白细嫩的玉手,在大红袖口处轻轻一捻,抽出一根细长的红丝。   红丝脱手飞出,落进敖丙掌心,轻若毛羽,却又坚韧异常。   “‘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二人可将红丝两端分别系于手腕,日后缘分自然越来越深。”   敖丙愕然,想要出声感谢,女娲却抬手制止他:   “不必言谢,我虽有心襄助,但并非全无所图。   日后还有件事体要你处理,到时候可莫要推辞!”   “小龙不敢!”   敖丙微微低头,再次拱手。   这可是女娲娘娘,老牌混元强者。   别说人家都给了好处,就是不给好处,白干也有的是人抢着干。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难免生出疑惑。   自己跟女娲娘娘八竿子打不着,她有什么事情能用的到自己呢?   想了半天,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思考。   还是那句话,能办的我当然帮你办,不能办的直接溜溜球。   出来都是混口饭吃,何必为了别人,难为自己?   赏了红丝,女娲娘娘终于准备开始办正事。   她叫人拿来“山河社稷图”,轻轻一抖,展开二三十米长的画卷。   敖丙定睛观察,只见山峦迭翠,树木成林。东有河,西有岳;上有鸟,下有草。   好一副层次分明的泼墨大画。   “拿笔来!”女娲轻道。   侍女忙奉上一根毛笔。   接着她稍挥衣袖,作法施为,图中景色立即大变。   刚刚还是山河万里,转瞬变的愁云惨雾,一派荒凉。   荒漠似的大地上,无数阴魂被鬼差羁押、驱赶,前往一座浩大城池。   仔细一看,分明是“酆都鬼城”。   敖丙骇然讶异,“没想到山河社稷图还能照见阴间之事。”   惊异时,图中画面再转,出现一个明媚华贵的女人。   对方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九凤挂珠钗,身穿缕金百秀穿花大红袍,绿底为衬,面相平和,画中盈盈一礼:   “多谢道友出手!”   “事关三界秩序,吾断不会袖手旁观。”女娲微笑着回应。   敖丙偷摸望了两眼。   能跟女娲娘娘互称“道友”,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后土皇地祇”。   形象倒是平和温柔。   思虑时,女娲又叫婢女取出一方盘龙大砚,倒出玄阴真水,研磨一二,混成浓墨。   随后沾笔一点,“请道友稳住阴司秩序,我要作法了!”   后土应了一声。   她遂一笔挥洒,横书斜钓,墨迹如阳春白雪,融入画中。   同一时间。   漠漠苦寒的阴间世界,竟也跟着降下一场瓢泼大雨。   雨雾浓稠,拢出团团气雾,百米外只能看见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阴间怎么下起雨了?”   无数鬼神或惊或疑,抬头张望,表情不可思议。   幽冥界与人间不同,从来都是苦寒凄冷,不见四季。   别说雨,连风都是彻人骨髓的阴风。   亿万鬼众本来意识迷茫,此刻也都默默抬头,感受着玄阴之气的滋润。   女娲毛笔摇幌,肆意书写作画,手法银钓铁划,劲峭凌厉。   反应到阴世间,便是大雨过后,新泥湿润。   漫漫荒野弥漫一股湿气,经阴风一吹,宛若春风拂大地,增生嫩枝新芽。   卡啦。   一块石头滚下,泥土破开,从中伸出一只鬼手。   紧接着,视角高升。   漫漫旷野大地,一只又一只鬼手探出泥土,密密麻麻,仿佛无穷无尽。   阴魂们从地下坐起、爬出,仰天呼吼。   像是在感谢女娲娘娘赐予了生命。   直到这时,她方才停住笔墨,随手将毛笔递给旁边的侍女。   “此中造化会维持三月,每时每刻都有阴魂生出,足可填补阴间的灵魂空缺。”   后土皇地祇感谢一声,“道友慷慨,贫道感激不尽!”   “谢我不必,巡天上将其实也出了一份力。”   她突然提到敖丙,其实有几分抬举的意思。   毕竟“后土皇地祇”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认识的。   好歹混个脸熟,日后相见自有三分情面。   后土皇地祇遂又出声:“多谢上将劳顿!”   敖丙赶忙拱手作揖,“都是小龙分内之事,岂敢邀功!”   后土娘娘笑了笑,平和道:   “我听金母说起,你聪明伶俐,胆大心细,曾助她擒获野人陆压。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同凡俗。”   “娘娘廖赞,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敖丙尴尬的不知所措。   擒陆压的时候他真没出什么力气,全是瑶池金母在C。   没想到对方这么会做人,逢人就夸。   搞得我好像真比陆压厉害一样,   三人隔空对话,简单几句闲篇,终于断开链接。   女娲收了社稷图,重新坐上青鸾,返回娲皇宫。   临走时,她若有若无的睨了眼敖丙,笑容意味深长。   敖丙被看的莫名其妙,感觉这娘们儿肯定有事,但凭他所知道的信息,又想不透里面关键。   见还有令旨在身,须先上天交旨,便不再犹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如何,我自有妙法仙方应对。”   遂乘了云,转往天界。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他出天界之后,先访娲皇宫,再到北俱芦洲,后来又灭了阴世冥君。   说来时间很长,其实天上连会都还没有开完。   敖丙上报到灵霄宝殿的时候,众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露吃惊之色。   尤其雷威大圣,表情骇然,完全不敢置信。   “你说你已经请出女娲娘娘,把阴间灵魂都补齐了?”   敖丙点头。“此事说来困难,办来简单,况且事情紧急,吾又岂敢拖延。”   雷威大圣有些惊愕,这点时间,不仅请了女娲,还补齐了魂魄?   你真是想立功想到头昏了吧。   忙转身拱手向上,冷声道:   “大天尊,敖丙信口雌黄,欺君罔上,末将请治其罪!!” 第147章 大帝表功   雷威大圣真是个暴脾气,说参就参!   搞的敖丙都有点莫名其妙。   路我跑了,事办成了,还要治我的罪?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李长庚等文官也被他惊了一跳。   聪明的已经在袖子里掐指默算,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结果算完之后,全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拢着袖子,抻着脖子,跟个老大爷似的瞧热闹。   敖丙沉声道:“大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几时欺君罔上,信口雌黄了?”   “你还敢狡辩!”   雷威大圣冷喝一声,狞眉怒目。   “我问你,你才接了旨意出宫,我等尚未商量出个结果,为何后脚便回来了。”   “那是因为我办成了差事,当然要回天复命。”   “好一个办成了差事!”雷威大圣冷笑,“如此短的时间,伱不仅请了女娲娘娘,还补全阴司亿万生魂,你好大的本事!”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有什么难的?”   “不难?你问满殿臣工,这事难不难!”   敖丙闻声转头,视线扫过群臣,“诸位,这事儿难吗?”   众文武仙卿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说简单吧,女娲娘娘乃上古大神,不是谁的面子都给的。   说难吧,人家几分钟就把事情办了。   承认难反而显得自己无能。   所以大多数人选择沉默。   雷威大圣见状,愈发以为得胜,喝道:   “你不过一下界小龙出身,侥幸得了晋升,于天庭三界有何功劳?   如今尚敢信口雌黄,欺君罔上,莫非以为我等都是死人吗?”   他话音落下,群臣面色各异,望向敖丙的眼神古怪非常。   下界小龙、侥幸晋升……   这就是天庭一些神仙给他的标签。   如今雷威大圣当众指出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一则让人难堪;二则打击他在群仙心目中的威望。   你在下界再厉害有什么用?   终究是上界的诸神掌握三界权柄。   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竞争天王,更是最好打消这种想法。   凭你的出身,你有什么资格当天王?   敖丙笑了。   原来前面说了那么多,全是在为这句话作铺垫。   觉得我出身不好,不配掌权,不配莅临高位?   你还真把自己当头蒜了?   他呵呵冷笑,目光逐渐冷厉。   “我倒是没觉得大圣像个死人,只是看您的作为,比死人也好不到哪去。   你不行,便以为全世界的人都不行。   雷威大圣,好大的官威!!”   “噗嗤……”   诺大的殿堂中,有人忍不住憋笑。   雷威大圣气的咬牙,不由转身面向昊天上帝,“大天尊,此子欺君罔上,又毁蔑同僚,微臣请治其罪!”   “臣等请治其罪!!”   他一带头,殿上文武有不少都出声应和。   可见其人在朝堂上颇有势力。   敖丙见状,忙也跟着拱手道:“大天尊,雷威大圣仅凭个人臆测,毫无实质证据,便对微臣妄加污蔑,臣请大天尊做主!”   昊天上帝目光闪动,面无表情。   正在此时,有灵官乘云上殿,举表启奏:   “大天尊,阴司酆都大帝奏表。”   群臣愣了愣神,望了眼敖丙,又看向雷威大圣。   “念!”昊天上帝道。   灵官接旨,当即展开文表,高声念诵,群臣也都竖起耳朵,生怕听错半个字:   “幽冥界酆都北阴帝君启奏昊天大帝天尊。   幽冥境界,乃地之阴司。   天有神而地有鬼,阴阳转轮;禽有生而兽有死,反复雌雄。   生生化化,孕女成男,此自然之数,不能易也。   今有西昆仑野人陆压伙同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盗窃混元之宝,逞强行凶,覆灭阴司亿万生魂,以致轮回大乱,万物绝育而亡。   幸得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请女娲娘娘出手救护,泼豪雨以救阴司,下魂种而生造化。   稳定轮回,填补亿万亡魂之缺,三界秩序方能磐固。   此造福世界之功,不可不表。   臣斗胆请奏,上表其功,望大天尊明察。”   静!   死一样的寂静!   随着灵官念完最后一句,整个灵霄宝殿全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大小神仙纷纷拿眼看向随雷威大圣出班的几人,目光或复杂、或幸灾乐祸。   雷威大圣低着头,嘴唇恨不得咬出血来,心里的震惊简直无以复加。   敖丙的身份他不是没有调查过,明明只是下界小龙,要势力没势力,要背景没背景,要身份更无身份。   这样的人别说女娲,以前连灵霄殿他都没资格进。   凭什么能请得动女娲娘娘出手?   没有理由!   完全没那种可能!!   他心里不敢置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且酆都北阴大帝何等身份?   竟然会亲自上表为一个四品天将请功,完全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道,女娲娘娘曾亲自在后土皇地祇面前介绍过敖丙。   后土自然知道承情,因而有了酆都大帝上表请功之事。   这时候,即使是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也都知道敖丙究竟做了什么。   他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也再不说参奏,而是退回班列当中。   这下子,瞬间让雷威大圣更加难堪,无地自容。   刚刚他们还对敖丙口诛笔伐,现在转眼人家退了。   舞台没有了主角,他们一下便成了小丑!   “大……大天尊,臣……微臣有罪!!”   他苦涩着脸,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其追随者们见状,也跟着一起请罪。   昊天上帝坐直身子,十丈金身巍峨肃穆,滚龙玉带耀目生辉。   珠帘下双眼扫过灵霄殿,在敖丙身上停了停,微微一笑:   “汝等有何罪?”   “臣……臣……”   雷威大圣跪在云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是他盛气凌人,嘲讽别人出身低下,办不成事。   可转眼对方不仅办成了,还办的漂漂亮亮。   这一巴掌,打的他脸庞火辣辣的,烫如火炉。   群臣的注视,更让其浑身颤抖,冷汗涔涔,陷入极度的难堪。   一种后悔的情绪不由在心胸开始蔓延。   早知道,就不应该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这小子能在阐教的围堵下混的风生水起,不是没有原因的。   本想打击对方威望,没想到自己反而成了垫脚石!   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   他颓然的低着头,苦涩道:“微臣未经查实,妄自揣测同僚,口出谤言,臣有死罪!”   昊天上帝点头,虽是嫉贤妒能,但还有点自知之明。   “既如此,拉下去,打八百金锤!”   八百金锤,简直要人的命。   这个惩罚,毫无疑问是有些重了。   群臣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雷威大圣更是惊得瞪大眼睛,“大天尊,臣……臣罪不至死啊!”   几名金衣神将却不理他,蹬云踏雾,赶上前,将之押缚捆绑,推出灵霄宝殿。   有几个神仙想要说话,可对上昊天上帝威严的目光,又悄悄缩了缩脑袋。   “众位卿家,”昊天洪朗声音,神光笼罩灵霄,浩瀚气势覆压天地。   “吾自统摄三界,执掌大宝,从未以出身为重。   雷威大圣嫉贤妒能,借出身妄自尊大,阻塞上下言路,汝等以为吾能容否?”   群臣缄默,知道这是触碰到大天尊逆鳞了。   对于这种事,天帝总是十分的严厉。   “念他过往劳苦,若能抗住八百金锤,吾赦其无罪。   日后谁敢再犯,吾定斩不饶!!”   最后一句,声音宏大,如天雷震鼓,撼动人心。   群臣忙一齐夸赞“圣明”。   敖丙混在人群中,两眼放光,心里的痛快简直无以言表。   在西岐他一直孤军奋战,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天上,靠山这不就来了!   众人礼拜完毕,昊天上帝接着出声:   “敖丙,你这次做的不错,酆都北阴帝君向来低调,竟也亲自为你表功,实属难得。   我再赏你金花二十朵,御酒百坛,金丹三十粒。”   说完赏赐,他面露沉吟,不一会儿补充道:   “吾闻你下界襄助武王姬发,推动封神进程,此事甚得吾心。”   说完,他问左右仙吏,“下界今夕是何年月?”   有仙吏答道:“回大天尊,乃纣王二十六年。”   昊天上帝点头,眼神带着思索:“殷商气运应于纣王三十五年而终。   此间尚余九年,却不可耽误。”   随对敖丙说道:   “你即刻下界,九年时间,须领西岐攻入殷商王都,使其应命而亡,不得有误!”   敖丙领旨。   封神世界总讲究个命数、大势。   这玩意儿可逆,又不可逆。   他本来命中注定死在哪吒手上,却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命运。   殷商气运定在纣王三十五年而终,如果纣王做个明君,未尝不能改变国运。   可惜。   帝辛又不是穿越者。   他只是滚滚大势之下一颗小小的石头。   人间曾有他的舞台,但现在即将落幕。   而且九年时间攻入朝歌,覆灭殷商,时间不可谓不急。   要知道。   现在才打到闻太师那一关。   后面还有“邓九公、翼州候苏护、张山李锦、殷洪殷郊”等征伐。   打完征伐,还要兵进五关,杀进殷商腹地。   那一路上又是“孔宣”、又是“诛仙阵、万仙阵”,什么神荼郁垒、梅山七怪,乱七八糟的一堆。   九年时间通通都要打完。   这差事,落到谁的肩膀上都不容易。   好在封神的总负责人不是敖丙,而是元始天尊。   不用说,最着急的肯定是他!   既然有高个子顶着,那我慌个啥? 第148章 送到榜上   一场天庭大会开完,众仙家三三两两,鱼贯而出。   言语间无不交谈着刚刚的场面。   “这敖丙还真是够有招的,竟能请动女娲娘娘出手。”   “害,听说他连阐教副教主都杀了,元始天尊也拿他没办法。”   “雷威大圣这次算是踢到铁板咯。”   “要我说,那群武将是该管管了。外战外行,内战内行。   如果不是他们窝囊,我天庭哪有必要搞什么封神。”   敖丙飞出灵霄殿,他耳聪目明,把那些闲言碎语听的清清楚楚。   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   当你强大时,身边全是恭维的嘴脸。   当你失败时,便如同雷威大圣,人人都恨不得笑两声。   要知道,   之前推举雷威大圣作天王的呼声,在天界可是最高的。   现在呢?   一问一个不吱声。   “你若花香,蝴蝶自来”。   他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一直努力让自己表现出该有的价值。   虽然途中招了很多人的嫉恨,但也拉到了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女娲娘娘、九天玄女等诸般大能的投资。   风险与利润并存,谈不上好坏,不过敖丙觉得很值。   乘云飞出南天门,他寻思是前往西岐,还是先回家看看。   路上突然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摩挲着下巴,皱眉沉思:“到底忘了什么呢?”   “对了,”他猛然间醒悟过来,一拍手掌,“我坐骑哪去了?”   我说怎么飞来飞去,一直不自在。   自从上回他被陆压埋伏,借“霹雳震光遁法”逃走之后,坐骑便也逃之夭夭。   以前他交代过,一旦自己使出那一招遁术,狰狞可以自行逃离。   也不知现在浪到哪去了。   他有符印作为连接纽带,又有“调禽御兽之神通”,自是不怕找不到对方。   当即默默催咒,叫狰狞赶快回来。   ··   南瞻部洲。   一座大山深处。   一头天生五尾,头长独角的赤豹爬在山豹身上,发出“呜呜”的低沉闷吼。   山豹趴在地上,时而挣扎,时而抻长后腿,一副欢快的样子。   二兽酣战,尽兴之时,突然狰狞脑海中响起一声咒念,吓的它忍不住激灵。   万千力气像是出闸之水,滔滔千里,一泄如注。   山豹察觉异常,幽怨地回过头,对上的却是狰狞痛苦的面孔。   它微龇獠牙,脑海针扎儿般刺痛,像是有人在念紧箍咒。   随痛苦一起的,还有一道磅礴的意念。   “呜呜~”(主人在呼唤我)   它嘶吼一声,强忍不舍退了出来,撇下枕边豹,撒腿就跑。   徒留山豹独自愕然,望着它消失的背影发呆……   ··   敖丙并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然打扰了狰狞的好事。   他隔一会儿念一次咒,隔一会儿念一次咒,等不多时,天边出现一道奔腾的身影。   正是坐骑狰狞。   它气喘吁吁,精神疲惫,临到近处时放慢脚步,停下云头。   目光死死瞪着敖丙,眼神愤怒。   太子莫名其妙,好好的干嘛这样瞅我?   “想造反呐?”   抬手拍了对方一巴掌,打的狰狞低下头去。   “嗷呜~”   刚刚还想理论的巨兽顿时哑火。   “这两天上哪浪去了,怎么一身的骚味?”   敖丙走近,一股扑面而来的骚气让他皱紧眉头。   赶忙招来一团云雨,拢在坐骑头顶,哗哗直下。   雨水冲刷,浇的狰狞浑身通透,湿淋淋像只花猫,却对主人的做法不敢回应。   以前九龙岛四圣管的很严,根本不许它拈花惹草。   敖丙虽然是新主人,但它也不敢试探其底线。   毕竟各路仙家当中,多有因为害怕坐骑胡来,而切断其慧根者。   见它不说话,敖丙也不生气,只当对方是因为自己催咒召回而有些不满。   毕竟孙悟空听到紧箍咒时,也时常发脾气。   鞍桥变作刷子,他绕着狰狞,洗车似的上下刷洗。   直到干干净净,再也闻不见异味,心里才算满意。   “不错,收拾一番,果然焕然一新。”   狰狞昂着头,心里也颇欣慰。   普天之下,能让敖丙亲自动手为之洗澡的,除了它,没有第二个。   洗完之后,他骑上坐骑,想着还是应该先到东海龙宫看一看   自己出外多时,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调转方向,正要行云,却听到一声遥遥呼唤:   “敖丙,敖丙!”   他回过头,一阵清风由远及近,吹到面前,现出个俊朗的人影。   白色水合服,腰系丝绦,仪表堂堂,正是便宜表弟——杨戬。   “我正要找伱呢,你准备去哪?”   “你找我做什么?”敖丙警惕的皱起眉。   这小子跟姜子牙学的蔫坏,无事不登三宝殿。   能特意出来找他,肯定是遇到了麻烦。   杨戬不知道他的想法,直白道:“如今南极大师伯已破除十绝阵,带领众仙返回山门。   姜师叔让我过来找你,共议破除闻仲之策。”   好家伙。   南极仙翁效率这么高吗?   敖丙愣住,记得自己离开时,尚有八阵未破。   这才多大功夫,竟然全部都被解决了?   惊叹之余,又想到“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自己前后奔忙,看似时间短促,其实在天上开会时还耽误不少时间。   算一算的话,人间估计也有半年光阴。   半年时间破完十绝阵,倒也差不多。   不过剧情中,闻仲之所以死亡,是被阐教群仙赶到了绝龙岭。   现在南极仙翁只管破阵,不管闻仲,扔下好大一个烂摊子。   明面上是叫姜子牙办。   可凭借老姜头的能力,能办的了闻仲吗?   最后还不是摊派到了他的头上。   “这个南极仙翁,倒是贯会偷奸耍滑!”   他目光阴翳,盯的杨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这小子又憋什么坏主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半晌便听对方继续问道:“那赵公明和三霄仙子如何了?”   “南极大师伯破阵时,三霄已经带着赵公明离开,再也没有出现。”   这就好!   敖丙点头,心胸着实松了口气。   一番同甘共苦,他其实已将三霄当作朋友。   对方能完好无损,说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而且,   十二金仙俱在劫中,按说该有“黄河阵”那一难。   现在却由于他的插手,使众仙免遭此厄。   说来阐教还得感谢他。   不过以那群人的尿性,敖丙觉得,多半还是恨他的人更多。   ‘恨吧,恨吧,等我把你们全送到榜上,看你们还恨不恨的出来!’ 第149章 二将身死   敖丙想收拾阐教金仙不是一天两天了。   心里也曾盘算过计划。   如果他直接出手,显然目标太大,很容易引起元始天尊的针对。   所以若想行之有效又不粘锅,还得落到“化身”上面。   而“转轮王”恰巧是把不错的刀。   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因为“天机测算”等原因,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非常的困难。   怎么才能屏蔽天机,让混元级别的高手都无法洞察呢?   他想了很久,始终没有答案。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先找回混元珠再说。”   念头闪过,敖丙不再犹豫,立刻随杨戬前往西岐。   二人都是道中高手,一个乘坐骑,一个驾清风,速度快的惊人。   等到抵达城楼,姜子牙立刻率众将出来相迎。   敖丙与其寒暄几句,一起进了银安殿。   姜子牙坐了上首主位,左下是敖丙,右下是黄飞虎。   余下皆为阐教弟子及西岐大小武将。   敖丙视线扫过全场,本来是不经意间的一瞥,却突然目光一凝,转头问众人道:   “怎么不见金吒、木吒?”   话问出口,他就感觉会上气氛一重。   众将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说话。   场面寂静到落针可闻。   他察觉异常,不由望向姜子牙。   对方嘴唇蠕动,脸色僵硬,把头扭向一边。   不得已,敖丙又拿眼神去看杨戬。   谁知这小子也低着头,假装没有看到。   好家伙!   都不说话是吧?   他正要发飙,武成王黄飞虎急忙插口,面色悲戚地说道:   “金吒木吒为破寒冰阵、红水阵,已经相继阵亡了。”   他声音沉痛,语带悲伤,仿佛失去二将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   敖丙目瞪口呆,扭头扫向其他人。   发现大家也都是类似的表情。   所以说,   即使换了南极仙翁作总指挥,“用人祭阵”的战略方针还是没变?   因为薛恶虎的叛逃、陆压的缺席、曹宝的消失。   十绝阵中,“寒冰阵、红水阵”相继无人填补。   金吒木吒便成了祭阵的材料。   这件事众人心知肚明,因为龙三太子曾经当众说过破阵的方法。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南极仙翁接手之后,居然还敢接着这样干。   咱就是说。   阐教难道真的不要名声了吗?   这下算是把用徒弟祭阵的名头彻底背到死了。   他憋不住的想笑。   好在还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连忙做了下表情管理,露出一副沉痛的表情。   低声道:“那俩孩子本有大好前程,没想到竟然英年早逝。   可悲,可叹!!”   姜子牙嘴角抽搐,真想跳起来给他俩大耳刮子。   虽说燃灯破阵的方法不地道,可之所以闹成这样的局面,敖丙功不可没!   现在竟然还说这种风凉话。   这不是明摆着阴阳阐教吗?   果然。   听到他说的,西岐众将纷纷露出复杂之色,低着头,不敢言语。   正道高人,用自己徒弟祭阵,阐教的虚伪大家算是见识到了。   眼见气氛僵硬,黄飞虎咳嗽一声,不得不出来圆场:   “三太子,不知道您这几天去了何处?   我等久不见人,心里还怪想念的。”   “呵呵,是啊是啊。”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连忙应和。   “三太子不在阵前,我等全无必胜把握,心中着实紧张。”   大伙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慢慢轻松热络了些。   敖丙随口胡诌了个理由,说自己奉命到某地降妖除魔,耽误了时间。   毕竟天界的事不方便让凡人知道。   好在众将倒也不在意这些,谈论间,说到正题。   姜子牙道:“如今十绝阵已破,剩下太师闻仲未除,太子以为该如何是好?”   敖丙轻轻微笑,他心里其实有主意,但不会傻到往自己肩膀上添担子。   “道友作主便是,我只管听从。”   老姜头皱眉拉眼,暗骂一声“滑头”。   若是龙三太子肯出力,闻仲三十万大军早破了。   “太子既然这样说,贫道便斗胆一言。”   心里转着念头,他轻抚胡须,坐直腰杆。   “我意欲在明晚劫营,只是麾下尚缺道中高手,不知太子能不能调五路龙神回来襄助?”   调五路龙神?   呵呵,   “不能!”敖丙严肃摇头,拒绝的非常干脆。   之前是为破“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迫不得已,才带来了五龙神。   你倒好,还越用越顺手了?   真以为西岐战场是什么养老的好地方啊?   那可是要拿命拼的。   “道友,五路龙神被我关在水元宫,尚未到出世之期。   我毕竟是天庭上将,不能朝令夕改,请不要让我难做。”   呵呵,我不让你难做,伱TM却让我难做!   姜子牙心里大骂,早知道他会这样说。   好在他本身就没把希望放在五龙神身上。   之所以这样,不过是为了后面的话作铺垫而已。   “既然没有五路龙神,那总可以调黄天祥回来助战吧?”   要想打开一扇窗,你就得对别人说准备掀开整个屋顶。   这还是他从龙三太子身上学到的道理。   敖丙哭笑不得。   没想到他会用自己教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调天祥回来当然没问题,我这就回龙宫,把他叫回来。”   说话间他站起身,作势欲走。   姜子牙忙伸手拉住,“这点小事何必劳烦,我叫黄天化去就行了。”   却是害怕他找个机会溜出去,又是十天半月不回来。   敖丙苦笑一声,人跟人难道就没有一点信任可存吗?   老姜头为什么总是把人想的这么坏呢?   没办法,只能重新坐回原位,拿来笔墨,当众修书一封。   又叫黄天化带到东海龙宫。   姜尚这才满意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闻仲乃是截教门人,精通五行道术,又有三十万大军围护左右。   单纯的一次劫营,很难将他扫灭。”   “那依师叔之见,该当如何?”杨戬捧哏的道。   姜子牙扫了敖丙一眼,不动声色:   “你大师伯南极仙翁临走时,说闻仲命相特殊,一生逢不得一个‘绝’字。   若单纯的追杀他,其必能置之于死地,再重新复燃。   所以我意欲先劫破其营,再赶他到绝龙岭。   届时便请龙三太子出手,一战而胜!!”   敖丙定定听着,咂摸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间脸色大变。   我是东海龙宫三太子,你又要让我去“绝龙岭”。   这跟让凤雏去落凤坡有什么区别?   好你个姜尚!!   你TM到底是绝闻仲呢,还是绝我呢? 第150章 调集兵马   姜子牙让他去绝龙岭埋伏闻仲,敖丙不禁开始怀疑起老姜头的心理动机。   我跟道友心连心,道友跟我玩脑筋。   这个姜尚,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坏,想要悄咪咪的整我?   又或者,要借闻仲之手而害我?   可单凭闻仲,也没那个杀我的本事呀。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直觉告诉他,这老小子一定有阴谋。   思虑半晌,他咳嗽了一声,轻轻搓了搓大腿   “那个……姜道友,我看‘绝龙岭’还是让别人去吧。   其实我表弟杨戬就挺不错!”   他指了指旁边,指的杨戬一脸迷糊。   什么就我挺不错?   这小子难得夸人,莫非有什么阴谋?   可凭自己跟他的关系,有阴谋也不至于坑我才是。   不由拿眼望向姜尚,希望师叔决断。   老姜头抚了抚胡须,同样悄悄犯嘀咕。   南极仙翁走之前,曾经暗地里嘱咐过他,说“敖丙奸诈异常,胸怀险恶,你可一定要万事小心,盯紧他的一举一动。”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埋伏闻仲本是正事,他却推三阻四,里面必有诡计。   不由咳嗽道:“三太子,不是我有意如此安排。   实在是闻仲道法高强,而我西岐目下又唯太子道力最胜。   除了你,谁人能对付的了闻太师?”   “是啊三太子,除了你无人能有此能力。”   众将应声附和,俨然一副“伱就是咱们全村的希望”的样子。   敖丙差点抑郁。   头一次感受到威望太盛的痛苦。   心中也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么逼着我去,肯定有坑跳啊。   说不定十二金仙全都埋伏在那里,就等着我上钩呢。   该死的阐教,亡我之心不死!   他眼神闪烁,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推辞道:   “道友廖赞了,其实我表弟勇力不亚于我。   他精通八九玄功,无穷妙道,又能文能武,智谋绝佳。   当年曾持一柄开山斧,从南天门杀到蓬莱东路,十万天兵天将都阻拦不住……”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众将包括姜子牙,还是第一次听说杨戬的过往事迹,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反观杨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分外尴尬。   他为人低调,家里那点丑事儿半句都不想往外说,没想到敖丙大嘴一开,夸张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连忙扯了扯对方衣角,用眼神制止:‘你能不能别说了,我去就是了!’   向姜尚拱手请命道:“师叔,弟子愿去绝龙岭,阻击闻仲。”   姜子牙恨铁不成钢,袖里捏紧拳头。   这小子!   难道看不出来敖丙有所图谋吗?   人家几句话,就把你激的找不着北,你就这点心性?   他无语摇头,断然拒绝:   “这事非太子不能成功,至于你,我另有他用。”   “是啊杨戬,这事儿你还是别跟太子争了,闻仲可不是小角色。”   闻仲不是小角色,难道我就是小角色?   杨戬颓丧叹息,不得不退了回来。其实他真不比敖丙差呀,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敖丙坐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言语,尤其姜尚说到“非太子不能成功”时,他嘴角抽搐。   完了呀,这“绝龙岭”肯定是阐教准备害我了。   否则怎么说“非我不能成功”呢?   老姜头啊老姜头,你已有取死之道!   他心底愤懑,知道躲不过去,叹息一声,道:   “既然姜道友这样说,绝杀闻仲之事我只能接了,可是……   你得先把‘混元珠’还给我!”   “混元珠?什么混元珠?”姜子牙茫然。   “就是被落魂阵主姚宾抢去的那颗珠子。”   “我不知道啊,此事是由南极大师兄负责的,具体如何你得问他!”   好嘛!   抢我“混元宝珠”,还让我问南极仙翁?   我问他个鬼啊我问。   东西在人家手里,我去要,南极找理由推脱,难道我还能跟阐教大师兄动手吗?   那岂不是把杀人的刀递到了元始天尊的手上。   敖丙牙有点痒痒。   “混元珠”是他开“转轮王账号”的关键,有“转轮王”才能不粘锅的弄死阐教诸仙。   现在倒好,被南极仙翁带走,自己又得重新寻找法物,过程凭白生出许多波折。   不过好处其实也不是没有。   因为谁都知道“混元珠”是他的东西。   一旦转轮王搞事时被抓住,发现本体是“混元珠”,很容易便能联想到敖丙自己身上。   所以其中有得有失,说不清利害。   但他心里还是很气愤就是了。   “也罢,既然是仙翁带走的,下次我再讨要。”   他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情绪,其实已经把南极仙翁悄悄列到了首杀名单里。   嘴上道:“绝龙岭我可以去,闻太师我也可以拦,但是道友得先让我回水元宫调些兵马。   单凭人间兵将,恐拦不住闻仲。”   这是最后的让步,收拾闻仲他一个人当然行。   但万一阐教真有埋伏,凭他自己如何抵挡?   水元宫中,尚有两万八千名龙兵龙将,俱是四海龙王凑集的精锐。   留下八千拱卫神宫,再调两万到绝龙岭。   我把每一寸土地都安插上人手,一有风吹草动直接跑路,看你阐教怎么伏击!!   姜子牙不知道他在防备自己,而且阐教群仙是真的回山了,哪有什么埋伏?   见其所乃老成持重之言,犹豫半晌,点了点头。   东海的兵马跟人间的普通士兵不一样。   那都是跟妖魔鬼怪作战的勇士。   凭空多出两万人,对殷商简直是降维打击。   即使闻太师领着三十万,怕也杀不过敖丙。   “太子速去速回,千万不要贻误了战机。”   敖丙答应一声,散会出门,骑上狰狞前往水元宫。   他一走,西岐大小武官也都开始准备起来。   毕竟这是决定命运的一仗。   也是闻太师的绝命仗,殷商的绝命仗!   天下八百镇诸侯,有很多都因为畏惧闻太师的威势,而不敢起兵造反。   现在只要西岐灭掉闻仲,相当于直接断掉了殷商一条大腿。   没有了这条腿的支撑,天下诸侯必然揭竿而起。   到时候,殷商的灭亡便是板上钉钉,谁也阻拦不住。   因而一群武官众志成城,士气从未有过的强盛…… 第151章 水元传法   敖丙驾狰狞飞在天上。   路上一直在想找什么东西替代“混元珠”。   替代品最好是不能跟他产生关系,免得被阐教发现端倪。   毕竟元始天尊上回就已经忍不住动手杀他。   再沾染上一星半点嫌疑的话,真的很可能会死。   为了自己生命安全着想,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他心里左思右想,一时拿不出个主意。   狰狞则带着他,不知不觉,已到达罗刹海,龙丰山。   远远地,敖丙便见水元宫金光大放,瑞彩喷薄。   隐隐约约,似有道道梵唱之声响起。   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神宫被和尚占了,赶忙加快脚步。   到了门前,龙兵认出太子,纷纷出门远迎。   敖丙停下坐骑,问众人道:“宫里是什么声音?哪来的念经声?”   有龙兵拱手回答:“启太子,近日有西方教弥勒道人来访,说玉龙太子与西方有缘,非要为其讲经三十日。   如今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了。”   讲经三十日?   你确定不是来挖墙脚的?   敖丙皱眉,西方教是什么德行,别人谁不知道?   自己炒不出好菜,就整天惦记旁人锅里的。   还美其名曰“度化、有缘”!   他怒火升腾,疾步迈入宫中,循着声音赶到广场上。   果然见场中立一座高台,台上坐着个胖头陀。   剃着光头,穿一袭明黄衣袍,慈眉善目,挺个大肚。   脑后放一圈圆光,周围有二十七颗金色丹珠,悬浮其周围。   那珠儿散发异香,放万道金光,千条瑞气,照的整座水元宫金碧辉煌。   刚刚敖丙所见金光漫漫,正是此珠所发。   高台下,则是五路龙神并一众侍从。   俱个坐在蒲团上,听的聚精会神,不知外界。   敖丙一时惊疑,不禁沉思。   西方教、弥勒道人……   莫非此人便是未来佛教中大名鼎鼎的东来佛祖。   未来佛弥勒?   他心底讶异,忍不住咳嗽一声。   旁边龙兵会意,大声报道:“‘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到!”   一声呐喊,惊醒满座群龙。   见是主人回来,赶忙上前见礼。   “三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敖烈眉梢带着喜色,从蒲团上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拉他到广场中央,说道: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位弥勒道人念吾缘法,免费开讲西方大道,吾等最近可是受益匪浅呢。”   受受受,受你个头啊!   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敖丙气不打一处来,得亏他恰好回来,再晚两年,说不定五路龙神都得被那胖和尚度化入西方。   挖墙角挖到我家里面,吃相如此难看!   他心里不悦,表面强作淡定,目光扫向弥勒。   对方起身,手中捏一串紫檀珠,表情和善,致意点头:   “贫道弥勒,见过敖将军!”   “道友真的是从西方教来的?”敖丙有心试探其底细,微微一笑,“不知您拜的是哪位高贤?”   弥勒回答道:“吾师乃西方大教主接引道人,贫道受师命,跋涉东方,到此寻觅有缘。   今见玉龙太子仪表堂堂,福源深厚,与我西方有些缘法,遂为其讲经数日。   若有叨扰,实为抱歉!”   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听到敖丙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刺耳。   挖墙脚就是挖墙脚,还一口一个有缘。   我真想邦邦给伱两拳!   忍着怒火,他微笑夸赞道:“道友宅心仁厚,真是福善之人。   可惜我家三弟乃龙族,日后是要上天为官的,恐入不得西方。”   说话间,不等对方蛊惑,指着他周围金珠道:   “我见道友气象非俗,不知这些都是何物?”   弥勒左右一瞥,见其说的是舍利子,脸上露出笑意。   区区龙族,连个正经的法统都没有,居然还瞧不起我西方教?   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显一显我教的高明。   “此乃我教功果之名证,”   他招招手,一颗舍利飞到眼前,释放出灼灼金光。   光芒璀璨,却并不耀眼,反而有一丝宁静与柔和。   “汝等东方修金丹,我们西方证舍利。   此舍利子别看不起眼,实际却有大功用。”   说到功用时,他微微停住,等着敖丙主动询问。   太子笑容满面,暗里起心动念。   我隔着几百里都能看见金光,你还说不起眼。   西方教都这么装的吗?   念头连闪,他捧哏道:“不知有何功用?”   弥勒笑盈盈回答:   “此一颗舍利,须苦行教法八千年方能结成,功成之后,有种种神通加持。   摸一摸,百病全消;照一照,增寿八百。   又能跳出三界内外,知前世今生,断一切烦恼惑业。   上可藏迹神霄,下可隐没烟尘,谓之超脱于世外,涅槃于道中。”   敖丙听的发愣,道家唯有修成“天仙功果”,方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对方一颗舍利,便顶一个玄门天仙。   而这样的舍利,他有二十七颗。   岂不是说,弥勒能力远超常人?   而且,那舍利子又大又圆,是否能作为修炼“第二元神”的法物呢?   若能将舍利子炼作“转轮王化身”,搞事时还能间接的泼脏水给西方教。   让接引、准提跟元始天尊死磕。   两方一个死要面子,一个只会薅羊毛,都不是啥好人。   最好斗个两败俱伤,让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想到这里,他脸上绽放笑容,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问向弥勒:   “道友,你这舍利子咋卖?”   “嗯啊?”   弥勒瞪大眼睛,饶是他功行深厚,听到这话也有点蹦不住。   意识到不对,敖丙赶忙改口:“我是说,我有一粒龙珠,不知能否换道友一颗舍利?”   “道友不要开玩笑。”弥勒笑容有些僵硬。   区区龙珠,换我八千年之舍利,你怎么敢开这个口的?   “道友,舍利子乃自身功行之名证,若是想要,不如自修。”   “如何修?”   见他有兴趣,弥勒一下子来了精神。   “我西方不像东方那样敝帚自珍,敖将军若是想修,我自有一法传授。”   “烦请大师赐法!”敖丙打蛇随棍上,“道友”当场变“大师”。   西方教之法自有独到之处,他本就准备编纂龙族自己的功法,当然要集百家之所长。   弥勒见有戏,立即单独传了他一篇法决。   但敖丙听到功法名字的时候,脸色差点黑成锅底。 第152章 掘树挖根   弥勒所授之功法,唤作《天龙神藏经》。   乃是外道护法,辟易降魔之术。   以神通为主,功决为辅。   敖丙只是一读,便觉心情诡异,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部功法实在与龙族相性太高了。   仿佛是专门为龙族量身打造的一样。   每一次行功,每一次炼法,都需配合龙身修炼。   若修至大成,可比拟玄门金仙。   对于只能修成“神仙功果”的四海龙族而言,简直堪称“神功”。   弥勒拿出这一部功法,到底意味着什么?   敖丙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他们在图谋龙族,甚至已经预谋已久,连专属的功法都编纂好了。   后世佛教中,有护法龙众,唤作“八部天龙”。   显然,西方教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作为龙三太子,又是天庭上将,未来很可能还会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   身份摆在这里,谁都可以投西方,唯独敖丙不能投。   所以,《天龙神藏经》其万万不能修炼。   然而他不练,龙族中总有人会练。   大家受困于“神仙果位”已久,终究会有人忍不住诱惑,转投他派。   一旦有人投西方,龙族的人才自然会有所流失。   长此以往,根都得让人家掘的干干净净。   这样还谈何发展?   “这是在动我的基本盘,想要挖我的根!!”   他心底冷笑,一股怒意蓬勃涌动。充塞胸膛。   该说不说,不愧是西方教,想出的招数又阴又损。   还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   “大师,此功法甚妙,乃小龙平生之仅见。   您竟能授予我龙族,小龙实在感激不尽!”   敖丙念头闪转,表面没有露出破绽,对着弥勒连拜三拜。   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五路龙神见状,忙也跟着一起拜。   弥勒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脸上笑容和煦,道:   “敖将军,我等同为道友,自该相互扶持。   我西方教典博大精深,浩如烟海,有空你可以到我教中参详参详,贫道一定扫榻相迎。”   “一定,一定!”   敖丙答应的爽快,接着叫侍女设宴,自己亲自作陪,好生款待对方。   弥勒欣然受之。   席间,二人说起西岐之事,得知他回宫是为调兵遣将,弥勒怕贻误战机,不敢再留。   饭吃到一半,便出言告辞。   敖丙又热情的把他送出宫外,直到对方走远,脸色才渐渐冷了下来。   “传令下去,以后我龙族不准修炼西方教任何功法!”   “啊?为什么呀?”   五龙神不解其意。   明明刚刚宾主尽欢,大家谈的十分融洽。   而且西方教所授功法,精深奥妙,比龙族的《飞龙入圣功》强出百倍。   为什么不让修炼?   众人神情各异,都有所心动,碍于敖丙的权威,却不敢表现出来。   太子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辽远的天空。   连五路龙神都如此,普通的龙族就更别提了。   面对诱惑,谁又能忍得住?   “你们记住!”沉默中,他突然回过身,面色严肃,死死盯着几个兄弟:   “为帝者,最忌讳手下人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咱们是昊天上帝的人,关键时刻可以犹豫挣扎,但千万不要站错队。”   他望着五龙神,尤其是玉龙太子,语重心长的道:   “龙族之所以能掌控四海,除了自身天赋优势,更多还是仰仗天庭的权威。   吃了西方教的饭,再想回到昊天上帝的锅里可就难了!!”   众龙神闻言,对视一眼,终于恍然大悟。   赤龙敖坚却挣扎的道:“可是……那毕竟是能够与玄门金仙相媲美的功法。   不修是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吗?   一点也不可惜!   敖丙笑了笑,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功法之事伱们不必担心,我已为我龙族准备了能够修成‘太乙金仙’的妙法。   咱们自有己道,无需外求。”   一句话,让五人精神大振,纷纷发出雀跃的欢呼。   太乙金仙,即使在玄门中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他们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达到那样的境界。   望着众人欣喜的样子,敖丙欣慰点头,心里其实很是沉重。   有关编纂龙族功法的事,他一直在准备。   虽然现在有了《乾坤秘要》,以及自身的种种神通作基础。   但基础终归是基础,没成功之前,一切都是空话。   然而作为领头羊、大老板,这样的空话他又不得不说。   毕竟如果他稳定不了人心,肯定会有人顶不住西方教的诱惑。   “看来编纂功法的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他心中闪过念头,知道这件事已是迫在眉睫。   但凭借他现在的眼界见识,想要出成果根本是痴心妄想。   说不得还要找别人帮忙。   找谁呢?   敖丙陷入沉思。   说来他现在认识的人其实挺多的。   一是瑶池金母、二是九天玄女、三是云霄仙子、四是女娲娘娘。   这几个人都有能把他所学神通、功法,全部融为一炉的能力。   但敖丙首先排除了云霄仙子。   毕竟她是截教门徒,找对方的话,编出的功法到底算龙族的还是算截教的?   归属权搞不清楚,就会让龙族的成分变的复杂。   其次排除的,还有女娲娘娘。   作为远古大神,女娲的能力毋庸置疑,请对方帮忙的话,多半也能成功。   但还是那句话。   龙族练了女娲编纂的功法,相当于是在天庭中扶持出了一个属于女娲的派系。   昊天上帝能忍吗?   根本忍不了!   明明是我的手下,转眼却成了女娲的人,我看龙族是不想混了。   所以表面是四个答案,到最后能选择的其实只有两个。   瑶池金母与九天玄女。   敖丙个人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瑶池金母很可能会成为他未来的丈母娘,但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   事儿未成便这样唐突,会显得自己冒昧。   反观九天玄女则不同。   一回生,二回熟,二人虽也是因为瑶池金母与龙吉才认识,但关系更像是朋友、姐弟。   而且玄女以前还传过他《天圣剑诀》,相当于半个老师。   有这一层情面在,说话办事都比较方便。   思虑过后,他当即决定,等解决完闻仲,立马上天找玄女帮忙。   “阿嚏~”   天庭墉宫,   九天玄女揉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153章 子牙应誓   敖丙一声令下,调两万龙兵龙将出征,留五路龙神领八千人马拱卫神宫。   众将皆为龙种,又是四海精锐,接到命令,立刻张弓架弩,执戟立矛。   纵狂风,霎时过了东洋大海,径至西岐。   姜尚等众将早已久候多时,见狂风卷过,吹的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军中大纛猎猎作响。   风云止歇,广场现出一班雄健人马。   但见:蟒龙执戟,鼍龙摇枪。   螭龙喷云起征风,骊龙吐雾生杀气。   尖枪锐剑耀金乌,明盔亮甲照玉兔。   弓弯银汉月,箭穿虎狼牙。   杀声地裂似山崩,怒吟天惊如海啸。   雄赳赳,赛过离山之虎;气昂昂,比过出水之龙。   西岐众文武一看,人人赞叹,个个心惊。   心道:“果不愧是东海神兵,气象非俗。有此兵马在,何愁破不得闻仲?”   敖丙意气风发,披银甲,执神枪,骑坐狰狞走出阵列。   “姜道友,劫营之事可还用我出手吗?”   姜子牙瞥了眼那群兵马,有的龙头蛇颈,有的青面獠牙。   还有的高达四五丈,抗一根两人合抱粗的大柱。   这面貌别说打,光是看两眼都能吓死人。   他怕协同作战时,吓坏西岐本部兵马,摇了摇头:   “太子可领兵先到绝龙岭驻扎,待贫道将闻仲赶过去,以逸待劳即可。”   敖丙笑了笑,没有反驳,扫眼看过人群,见黄天祥向他招手,心里一动。   要赶闻仲的话,老姜头肯定会用到天祥。   这孩子能打归能打,终究不是刀枪不入。   正好把“乾坤圈”传给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于是唤过徒弟,道:   “好徒儿,战场凶险,为师再授你一件宝贝防身。”   说着取出“乾坤圈”,交给对方,秘授了诸般口诀。   补充道:“千万记住,遇事不要慌,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黄天祥欣喜万分,连连点头:“弟子多谢师尊厚赐,一定谨记教诲!”   敖丙微笑颔首,又在队中调出八百头蛟龙。   “这些都是四海善战之士,你随身带着,作为亲兵使用。”   西岐大小将官看见,眼角抽搐。   护犊子不是这样护的呀!   那是八百头蛟龙,不是八百头毛驴。   有这群兵马在身旁,闻仲三十万大军都能杀个七进七出,简直是降维打击。   做完这些,敖丙方才带着剩余人手,纵狂风前往绝龙岭。   那绝龙岭本是一处险地,山高万刃,鸦雀难飞。烟岚障目,人行避迹。   瀑布奔流,一泄银河千百里。云迷雾绕,山巅直透九重霄。   敖丙观察许久,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且先叫人梳理一番,看看阐教到底有没有埋伏。”   他命令龙兵龙将,把山水地穴,一一搜刮。   众兵将化一阵风,林中乱撞,山内狂奔,蚯蚓都要挖出来,细细的切成臊子。   搜了整整大半日,只刮出来七八只未成气候的獐子狐狸。   敖丙一眼扫过,全是些两三百年的小家伙,连横骨都未曾炼化。   “奇了怪了,难道阐教没有埋伏?”   他强压疑惑,问里面的狐狸:“小子,近几日可有外人到绝龙岭么?”   小狐狸吓的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外人?你们就是外人!   它拼命摇晃脑袋,趴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吱吱乱叫。   好吧。   没有就没有,这么客气干啥!   敖丙意兴阑珊,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觉好笑。   有时候确实是过度紧张了。   以为阐教有埋伏,结果却是座空山。   “算了,把它带下去吧。”   班中龙将闻言,立刻抽出刀来,一刀砍向狐狸。   呛啷——   游龙剑挡住刀锋,火星溅起,落在狐狸皮毛上,烫的它吱吱作声,却不敢乱动。   细一看,身下渐渐蔓出一滩水渍。   敖丙惊怒皱眉,不敢置信:“伱干什么?”   龙将收回刀,看他脸色不对,忍不住低头拱手,小心翼翼:   “您不是让我……”   说话时,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敖丙头都大了,真想狠狠踹他两脚。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都这么大的吗?   “我是让你把它带下去,不是让你把它送下去!”   “噢噢。”龙将恍然大悟,如梦方醒:“末将知罪,请太子责罚。”   “算了算了,放了吧,全放了。”   他挥挥手,调过头,简直没眼看。   这些人打仗是把好手,就是没有一点眼力见。   按说自己也并非滥杀好杀之人,怎么净教出这么些玩意儿?   放走了大小精怪,敖丙思虑片刻,叫众将安营扎寨,隐藏于山水之间。   接着自己取出玲珑塔,抬手一指,道声“变”!   那塔儿随即变作一朵软绵绵白云,飘在掌中。   敖丙向天一抛,云儿迎风便涨,越飞越大。   转眼盖住整片天空。   闻仲精通五行遁法,若是一心想跑,抓他还要费一些手脚。   如今他将玲珑塔遮掩一番,悬在空中,只要对方敢过来,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埋伏完毕,剩下的便是张网等待,静候时机。   当天夜里。   岐山方向便传来几声炮响,接着杀声漫漫,震耳欲聋。   不一时,   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冲天,照的夜空宛若白昼,数千里外都能觑见赤红之色。   敖丙抬眼眺望,知道已经打起来了,心里跃跃欲试。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姜子牙率众劫营,举火把冲破七层围子,三军呐喊,虎狼踊跃,一路杀进大辕门。   闻仲骑坐墨麒麟,带成汤军士提鞭迎上。   “姜尚,今日你我先来见个雌雄!”   说话间使一招从鞭式,狠狠打了过来。   子牙坐四不相,仗剑交还。   铿锵——   一声碰撞,火星四溅。   鞭乃钝器,剑走轻盈,一碰之下,姜尚险些扭伤手腕。   闻仲暴出冷喝,专一逼他硬碰,根本不给反应的机会,再一招“力贯朝阳”,雷霆般劈面而下。   子牙坐四不相,不好腾挪,见来势不好,惊的出了身冷汗。   强举宝剑,横空架挡。   嘭——   又一声巨响,实打实的震动感让他手腕剧痛,脸色狰狞,宝剑不自觉脱手飞出。   闻仲得理不饶人,再次挥鞭左砍。   此时子牙手里无剑,吓的脸都白了三分,心道“不好”,本能抬手一挡。   “啊——”   痛呼声中,右手被打的血肉模糊,隐隐飞出几根手指。   伤口血涌,红满衣襟,半张手掌血肉模糊。   “不要伤我师父!!”   闻太师正要乘胜追击,陡然间飞蝗如骤雨,磨盘大的石头砸出一片破风声。   龙须虎蹦蹦跳跳,机关炮台似的,发手飞出无数石块,阻住闻仲。   武吉忙抓住机会,骑马上前,抢了姜子牙便走。   闻仲大怒,“哪里走!”挥鞭砸飞石块,驾坐骑追赶。   轰隆。   又一声炸响。   左营大破,黄飞虎一身金装盔甲,手提金錾提芦枪,坐五色神牛,领三千兵马冲出。   左右黄飞豹、黄飞彪、黄天禄、黄天爵等,各骑奔马,一发而围拢上来。   “太师,不要走,吾等来也!”   旁人倒也算了,一见到黄飞虎,闻仲三只眼睛恨不得喷火。   连姜子牙都扔下不顾,调转墨麒麟,抬鞭骂道:   “你这叛贼,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刚落。   嘭——   像是引爆万千火油,火光冲天而起,熊熊金蛇烈焰狂舞。   后营当中,杨戬放三昧火,烧了殷商粮草,数十万军兵瞬时大乱。   “杀!”   “殷商大势已去,降者不杀!!”   “西岐圣主,天命维新。纣王无道,陷害万民。   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火焰滔滔,锣鸣鼓响,其间夹杂无数人的呐喊。   成汤军士六神无主,纵然人多,但兵乱怎能由得主将?   一时间,散的散,逃的逃。   只有一班死忠之士,护着太师且战且走。   接连变故,闻仲已然气怒攻心,忍不住大叫:“反贼!反贼!!”   心胸痛闷,但又无可奈何。   众人且败且退,终于到岐山脚下。   这时他收拢残兵败将,发现只余六万人马。   还死了大将陶荣、薛恶虎,心中愈发闷闷不乐。   “如今粮草被烧,军马无可立足,如何是好?”   旁有弟子吉立看了看方向路径,回答道:   “从此路返回,正好到佳梦关。不如先撤回部队,整备力量,以图来日。”   闻仲叹息一声,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催动人马前进。   因为全军大败亏输,众士卒一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   行至桃花岭时,忽的前方停住脚步,响起阵阵骚乱。   闻仲催坐骑出来,只见岭上立一道旗幡,幡下站一员小将,坐狴犴,执霸王枪,穿凌云铠。   左右麾下,簇拥着一班大大小小的怪物。   龙头蛇颈,虎背熊腰,望之甚为可怖。   殷商士卒,吓的完全不敢前进。   “黄天祥,又是这小子!”   他心里吃了一惊。   之前其与对方有过照面,那小子几个呼吸的功夫,挑了他十几员战将。   又杀了张节、邓忠、辛环三人。   没想到现在再次相遇,麾下还多了一群妖魔鬼怪。   黄天祥挡住路,大声说道:“老太师,你我两家有些情分,我不愿意杀你,你快带着人往别处去吧!   否则我麾下蛟龙若是发动,恐你上下士卒,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闻仲吃了败仗,心里本就有气,又听他这样对自己说话,怒火压都压不住。   “黄口小儿,当年你出生时,我还抱过你。   连你父亲都不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凭什么?”   “我凭这个!”   黄天祥记得师父嘱咐,“先下手为强”,从豹皮囊中掏出乾坤圈。   那圈子乃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脱手放出滚滚金光,璀璨生辉,直奔闻仲而来…… 第154章 拿命下注   乾坤圈势如闪电,疾似流星,直奔太师前来。   闻仲哪能料到他说出手便出手,本能一勒缰绳。   墨麒麟受其牵引,抬起前足,人立而起。   噹——   一声震响,伴着血液飞溅,还有一声哀鸣。   墨麒麟四蹄僵硬,推金山,倒玉柱,向后一倒,当场死在地上。   “太师!”   吉立余庆惊呼,急忙上前将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黄天祥。   天祥抬手一招,乾坤圈重新飞回,被其接住。   “老太师,快往别处去吧,莫要让侄儿为难!”   闻仲看了眼地上的墨麒麟,又看了眼黄天祥,脸色青白交替。   “噗——”   一口逆血喷出,脸庞霎时白如金纸。   “老天呐,莫非真要绝我成汤数百年基业吗!!”   吉立余庆面容悲戚,对他的悲呼感同身受。牵来一匹青鬃马,强行扶太师爬上坐骑。   一群人转了方向,又往燕山大路前进。   路上晓行夜住,非止一日,终于行至燕山。   众将抬头,见太华山上又竖一杆黄幡,下面站着一员大将。   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长出于唇外。   身躯长有二丈高,背生两只肉翅。   持一根黄金棍。   正是西岐大将雷震子。   “闻太师,此路不通,且回吧!!”   闻仲骑在马上,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中生烟,大呼道:   “雷震子,你是阐教,我是截教,总是一家祖师,何得要欺吾太甚!今日拼得一死,也要与你见个雌雄!”   催开马,飞奔而出。   雷震子一手扶棍,眼眉低垂,“得罪了!”猛地振翅飞起,张开翅有数丈大小。   那青鬃马只是凡马,哪曾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吓的攒住四蹄,急刹脚步。   太师连催数催,马儿不进反退,气的又是一口逆血汹涌。   彼时雷震子黄金棍已携倾天之势打来。   逼不得已,太师只能弃了坐骑,滚下马鞍!   嘭——   那一棍何等威力?   当年雷震子救文王姬昌时,曾一棍打的山峰塌陷。   青鬃马挨着一棍,当场炸成一团血雾。   红的黄的,四散飞溅,泼了闻仲一脸。   吉立余庆见状,吓的脸色发白,急忙抢了闻太师便走。   雷震子牢记丞相之命,并未追赶。   殷商众军士随又调转方向,前往青龙关。   怎料行至半路,又见一队人马扎住大路咽喉,从中冲出一员小将。   身高九尺,面似羊脂,眼光暴露,金甲红袍。   持两柄比人头还大的银锤,坐在玉麒麟上。   正是黄飞虎长子——黄天化!   “闻太师,此路不通!!”   不通……   不通?   “哈哈哈哈哈——”接连遇阻,闻仲已是怒极。   怒火汹涌的同时,又涌现一股无尽的悲凉,忍不住发出惨笑:   “想我修道五十年,奉师命下山扶保殷商,历经数朝风雨,不想竟落得如此田地!”   他神情悲楚,身形颤抖摇晃,显是打击甚大。   笑着笑着,几滴泪水慢慢从眼角滑落,仰天大叫:   “姜子牙,你欺吾太甚!派此不堪小辈,欺蔑我天朝大臣!我跟伱拼了!!”   纵马奔向黄天化。   金鞭神光灿烂,照头打来!   黄天化冷笑一声,催开玉麒麟,势如疾风。   怒喝间抡锤猛的一砸!   噹——   八楞亮银锤与金鞭一撞,宛若天倾地陷,又似海倒山崩。   汹涌的气浪震的两人各自向后一仰。   黄天化拽住玉麒麟,稳住身形。   反观闻仲,那马不济事,被他拽的向后仰倒,倾覆在地。   连带闻仲一起全部跌倒。   “死来!!”   黄天化狞眉怒目,扯开缰绳。   玉麒麟随即抬起前蹄,人立而起,接着狠狠往下一踏。   “太师!!”吉立余庆表情惊悚,双眼大睁。   危急关头,闻仲猛地一脚踹在马背上,借力向后滑出数米。   轰——   玉麒麟双蹄跺下,地都震了起来。   那马瞬间被踩的断折成两截,塌陷下去。   “来啊!还要再比比吗!!”   黄天化怒如天神,两柄银锤一碰,震若轰雷。   蔑视地扫过殷商众将。   那六万多人马,竟被他喝的向后倒退,不敢前进一步。   吉立余庆赶忙抢了闻太师,掉头即走。   路上,闻仲心里愈发悲苦窝囊。   “虎落平阳,龙游浅滩,不想我堂堂天朝太师,竟也沦落到如此地步……”   遂又转道往黄花山方向前进。   行径数日,总算抵近山峰,猛见前方立着一将。   骑银合马,穿水合服,腰系丝绦,使一杆长枪。   正是西岐大将杨戬!   “闻太师,此路不通!!”   好!   好一个不通!!   “杨戬,你找死!!”闻仲气冲斗牛,已经失去了理智,再次驾马冲出。   吉立、余庆也跟着怒发冲冠,飞马奔来。   杨戬大笑一声,晃一晃身子,变作三头六臂,长枪也变作三杆,汹汹迎上。   闻仲抡鞭左砍,被他轻松架住。   吉立挥剑刺喉,遭他绕枪穿破肩膀。   余庆见势不好,挽剑花飞刺银合马。   叮叮梆梆——   火星溅射,三将把他围绕在垓心,风车一样旋转。   杨戬枪锋快若闪电飞虹,上上上下,挡的密不透风。   大战二三十回合,猛地大喝一声,使个银龙出海势,将吉立挑下马来。   见徒弟身死,闻仲又恨又怒,十分懊恼,再无心同其恋战。   叫上余庆,夺路而走。   徒留杨戬一人在原地轻松微笑。   ··   绝龙岭。   敖丙等了十几天,等的花儿都快谢了,始终不见闻仲赶来。   心里感叹姜子牙效率低下,别是又出什么意外才好。   思虑间,正想叫人前去探探情况。   猛地有龙兵前来汇报道:   “启奏太子,有大队人马开进绝龙岭,请令定夺!”   “可看清是谁的旗号?”敖丙来了精神,炯炯问道。   “回太子,”龙兵垂首回答:“旗幡上写的乃是‘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定是殷商太师闻仲。”   “好好好,终于来了!”   敖丙激动的直搓手,立即叫儿郎们摆开阵列,迎接太师。   那闻仲被赶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六万军兵又无粮草,只能杀马充饥,途中又逢姜子牙作法,招来大雾,迷的不辨东南西北。   不期跌跌撞撞,走进绝龙岭。   其同弟子余庆正往前行,见前方山势险峻,飞流拍浪,心底忍不住一惊。   “此山形式凶恶,到底是个什么所在?”   疑惑时,猛觉天空一暗,四野里龙吟阵阵,吼啸震荡天宇。   隐约间,似有万龙清鸣,骇人心神。   接着,四面八方,涌来大团大团云雾,罩住整座天空。   云端之上,现出乌泱泱一片人马。   闻仲三目圆睁,急切观看。   只见龙凤幡下,立一员银袍大将。   坐狰狞,披银甲,执乌金枪,相貌堂堂。   左右黑压压,群龙环绕,似万星拱卫,居高临下,俯视三军。   “闻太师,别来无恙!!”   敖丙眼眉微垂,嘴角噙着笑,轻轻开口。   “是龙三太子!!”余庆惊恐道。   闻仲心思不觉沉重,抬手让他别说话,自己大步上前。   拱手见礼:“太子别来无恙!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敖丙失笑摇头:“太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闻你命中注定逢不得一个‘绝’字,于是特地到绝龙岭迎接。   如今汝逢绝地,何不趁早归降,也好饶得性命,苟全于世。”   苟全于世?   闻仲怒火翻腾,他乃当朝太师,国之栋梁。   又是堂堂大丈夫,岂会学蝼蚁偷生,苟全性命?   这话简直是一种侮辱!   有心发火,又知敖丙非同凡响。   那是连赵公明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他一时愤怒不要紧,身后六万大军不知还能活下几人。   忍了又忍,终于道:   “我闻太子乃天神,以维护三界秩序为己任,不知为何非要插手人间纷争?   此岂不是扰乱三界秩序之祸举?   他日若被昊天上帝知道,岂能容你?”   敖丙目光闪闪,被他略显天真的话逗的一乐。   “闻太师,你不必拿昊天上帝来压我,本太子做事自有法度,更用不着你指指点点。   你且左右看看!”   他指了指自己两侧。   “我今有两万龙兵龙将,俱是同妖魔争杀而出的精锐,即使你有三十万大军,吾亦能杀个片甲不留。   你又何必继续挣扎?”   闻仲陷入沉默。   那天上站着的神兵,一个个形貌恐怖威严,半人半兽,与妖魔一样。   他岂能看不出厉害?   但厉害归厉害,想让他投降更不可能。   思来想去,突然张口道:   “太子一世英明,没想到也会干出这种以势压人的事情。   你我同为修道中人,相互争斗何必掺杂凡人?”   “呵,你什么意思?”   敖丙坐直身子,表情玩味。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想下杀手。   那毕竟是六万个人,不是六万头猪!   杀起来简单,可他还没狠到那个地步。   闻仲道:“既然是修道之人,便用修道之人的方式解决恩怨。   我今与太子凭道术赌斗一场,若我胜,你放我大军过去!”   “那要是你输了呢?”   闻仲微微一笑,笑容苍白,带着一丝悲凉。   回过头,最后望了眼六万残兵败卒,表情逐渐坚定:   “若我败,闻仲一死而已,也代表成汤气数已尽。   这六万大军可悉数归降太子!!”   敖丙沉默下来,对这老头终于有了一丝尊敬。   “你是要拿命跟我下注?” 第155章 弄法太师   敖丙很清楚,闻仲不是他的对手。   人人都说殷商太师多么多么厉害,传的神乎其神。   可他昧心自问,自己其实也不差。   他知道这一点,闻仲也知道这一点。   那对方为何还要选择单挑呢?   是想要破釜沉舟,还是一心求死?   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敖丙觉得无所谓了。   无论原因怎样,今天绝龙岭都只有一方能活着出去。   “太师有这个雅兴,本太子若不奉陪,倒显得我不识抬举了。”   他清冷一笑,抬手示意群龙分开云路,让出场地。   自己则跳下狰狞,落到地面。   “太师既要比试,不妨划下个道来,也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   “好好好,太子果然气度非凡。”   闻仲心底暗叹,怪不得以前赵公明谈及对方时,言语颇多赞赏。   此人做人做事,可比阐教地道多了。   “既是各展所学,比拼道术,我却有一番手段,不知太子敢接否?”   “有何不敢?”敖丙满不在乎,淡然一笑。   不是他瞧不起闻仲,而是他对自己有充分的信心。   那么多神通果实都吃了,猪也该吃成天蓬元帅了。   怕个毛啊!   闻仲知道他艺高人胆大,心里悄悄犯难。   一方面,他有必须赢的决心。   另一方面,又清楚普通的道术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一时间,苦思毕生所学,突然间,想起一术,脸上绽放笑容。   “太子,你敢不敢到那个所在去?”   他指向某个位置。   敖丙瞥眼一扫,发现是一片开阔地,忍不住蹙眉。   老头儿故弄玄虚,不是要趁机跑路吧?   可真的要跑的话,对方早跑了。   六万殷商大军如何肯轻易丢弃?   “也罢,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他迈开步,依言走到其所说的地方。   闻仲见状,立刻捻住决,念动真言。   敖丙观望,不觉有何异常。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暗。   “簌簌簌”土渣掉落,仿佛山崩地裂,大如车马的滚石不要钱一样砸下来   “太子小心!”   龙兵龙将们发出惊呼。   敖丙亦察觉异常,抬头一看。   好家伙!   只见诺大一座山峰,劈头盖脸,铺天盖地,直直照着他的位置砸下来。   其山之大,遮天蔽日,笼罩晴宇青空,呈倾天之势,覆盖而下。   慌的他一跳,没想到闻仲还有移山的本事。   赶忙摇身一涨,变作数千丈大小,迎上山峰。   轰隆——   一声巨响。   似天崩,如海啸,震的六万兵马站立不住,纷纷跌倒瘫软。   天上群龙更是四散而开,狂风大作。   敖丙身子一沉,被压的单膝跪下,以左边肩膀顶住大山。   他有“法天象地”,力量、体魄,各方面素质能随体型无限增长。   根本不惧一座山峰。   只是闻仲道术发动猝不及防,才显得如此狼狈。   此刻顶住第一波压力,顿时后劲疯涨,狂飙体魄。   转眼站立起身,把山峰抗在肩上。   这样的一幕,别说六万大军,即使是闻仲也吓的骇然失色。   刚刚他捻决念咒,使的乃是“移山法”,遣来一座黄山。   没想到竟然压不住他。   “此人果然神通广大,非比寻常!”   他惊叹恐惧,天上敖丙却笑着开口道:   “太师,你弄的法儿倒也有些奇妙,只是挑担尚须两头正,如今我一边抗着,委实有些不舒服哩。”   “不舒服?我马上让伱舒服!”   瞧他还知道开玩笑,闻仲再顾不得许多,继续念起咒语,又遣来两座山峰。   一曰“庐山”、二曰“雁荡山”。   轰隆轰隆——   两座山峰压到右侧肩膀,让敖丙脊背忍不住弯曲,隐约支撑不住。   底下六万大军慌的腿软脚软,魂不附体。   那山儿要是有一座落下来,在场别说六万,就是六十万也得死个精光。   “太……太师,快快收了神通吧!”   余庆哆哆嗦嗦,眼看着敖丙一会儿向左倾斜,一会儿向右倾斜,生怕把山掉下来。   闻仲见状,不禁也开始有了一丝后悔,   “我与他赌斗,遣了三山到此,怎忘了还有六万兵马在?   若是被山压死,有何面目见大商百姓?”   正要捏法决,唤走山峰,就听敖丙声音隆隆,再次从上传来:   “太师,若只这些本事,恐怕你走不出绝龙岭!”   闻仲:……   好好好!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收手的心思一下子淡灭,三山压不住你,不信五岳也压不住!   遂念咒语,又将“嵩山、泰山、华山、衡山、恒山”等五岳,一并移到空中。   轰隆隆——   几座山迭着山,形成浩大峰峦,狠狠坠下。   敖丙咬住牙,死死支撑。   那庞然重量,压的他表情狰狞,七窍中喷出熊熊三昧火,映起漫漫火云。   “好个闻仲,总算是动真格的了!”   他冷哼一声,猛使“法天象地”,身形一涨再涨,硬是抵住“三山五岳”。   远远观之,似一个巨人张开双臂,抗住天空。   又似盘古撑开宇宙混沌,巍峨浩瀚,宏伟到不可思议。   连远在朝歌的军民百姓,都能觑见模糊人影。   西岐离的近,亦在敖丙臂弯之下。   武王姬发、姜子牙、黄飞虎,大大小小一众军民,全部惊的目瞪口呆。   “相……相父,莫非那……那便是龙三太子么?”   姬发呆滞的仰着头,喃喃自语。   姜子牙也暗暗庆幸。   没想到闻仲还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幸好派出的是龙三太子,否则换了其他人,还真挡不住他。   便回道:“是,是他,是他!”   “好!好!”姬发咽了口口水,连道两个“好”字。   敖丙如此厉害,有他辅佐,何愁定不得天下?   纣王麾下,又有谁能挡的住?   他默默感叹,一时间信心百倍。   黄飞虎等众将骇然讶异,同样叹为观止。   “龙三太子果然威勇,无愧于天神之名。”   “每次我以为他很强的时候,他总能展现出更强的手段,实在让人出乎意料。”   ··   天庭。   南天门。   庞然的身影顶天立地,充塞寰宇,早惊动一众守门天兵。   有神将骇然失色,忙问左右:   “下方担山者何人?”   “看模样,好像是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他有这个本事?”守门天将不可置信。   天兵闻言,无辜的耸了耸肩膀,回道:   “上将神通广大,连杨戬都能降服,有这个本事不是很正常吗?”   神将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心道也是。   “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汇报大天尊。”   他吩咐众人把守天门,正要转身离去,恰有李长庚从斗牛宫乘云飞来,见状把他拦住:   “将军守住天门即可,此乃巡天上将同殷商太师闻仲斗法,大天尊特命吾助他一臂之力!!”   众天兵忙让开位置,等他施为。   李长庚手握拂尘,抻着脖子向下张望,见敖丙气喘吁吁,头冒大汗。   不禁在口中默念咒决,挥动拂尘,道一声“去!”   一阵神光洒下,霎时罩住三山五岳,重重山峦。   下一秒。   八座大山猛地向上飞起,化八阵狂风,顷刻四散而飞,落回原位。   敖丙青筋暴露,脊背弯曲,本来抗的有些艰难。   忽觉肩膀一轻,庞然重量不知何故,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抬头扫视,寻找原因。   便见南天门前。李长庚对他挥了挥手,“贤弟且去,莫要跑了闻仲!!”   敖丙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笑声洪朗,震的云都忍不住散开。   “多谢道兄!”   拱手行了一礼,他感激地略微欠身。   接着缩小身形,再次落进绝龙岭。   闻仲底下张望半天,见山峰化作八阵狂风飞走,大惊失色,心乱如麻。   “道术已破,如何是好?”   忐忑的功夫,敖丙从天上落将下来。   “闻太师,你道术果然奇特,可惜,终究是奈何我不得。   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闻仲呆呆的望着他,叹了口气。   “太子既有这样的本事,何必再屈尊于姬发麾下?   若投我殷商,吾王定以国士之礼待之!”   敖丙摇头失笑,感觉他真的有点老糊涂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劝降呢?   你能把命保住再说吧。   “太师不要再搬弄口舌,山都压不住我,言语又怎能动吾心肠?”   他大步走过,让出位置。   “来来来,你也站在此地,本太子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闻仲无奈一笑,心里微微犯嘀咕。   “此人神通广大,连三山五岳都不能伏,不知会使什么手段出来?”   暗地犹疑,面上十分豪迈,大踏步走上前。   “太子且放手施展,若不能破。我再不做殷商太师矣!”   他师承于截教内门四大弟子中的金灵圣母。   自认属于科班出身,精英教育,什么场面都见过。   与敖丙这样的野路子相比,自有独到之处。   何况对方先解一阵,若自己此时露怯害怕,丢的可是截教的人。   敖丙笑了笑,眼神多少透露一丝危险。   这些个大教子弟,就是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大罗仙瞧不上太乙仙。   这样的矛盾在西游时期,连孙悟空都经历过。   “今天我可得好好治一治他的毛病!”   他下定决心,等闻仲在那里站定,举起乌金枪,猛的向天空一指:   “我火龙何在?” 第156章 天命如此   敖丙一声喝令。   天空滚滚飞云沸腾翻覆,由暗沉之色转作赤红。   吼——   八头火龙摇头摆尾,喷出无穷三昧真火,在火云中时隐时现。   闻仲见到,顿时松了口气。   还以为有什么手段,结果就这?   他哈哈大笑,忍不住得意道:   “离地之精,人人会遁;火中之术,个个皆能。   太子使这样手段,可是黔驴技穷了么?”   “是不是黔驴技穷,太师试试不就知道了!”   敖丙嘴角噙着笑,抬枪一指,道一声“落!”   那八头火龙霎时喷烟吐焰,裹动火云降落下来!   闻太师见他笑的不怀好意,皱了皱眉头,手里掐定“避火决”,只作等待。   呼呼~   热风扑面,翻卷出滔天火浪,六万殷商军士吓的不断后退。   八头火龙将闻仲围在垓心,形如铁桶,绕着他上下飞舞。   周围则是漫漫火云,笼住数亩方圆。   入目所见,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是火雾。   外界只见火云罩住太师,其间火龙飞腾,烟火卷动,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仲本能感觉不对,但又发现不了问题。   吼——   一头火龙鼻间喷吐烈焰,向着他扑了过来。   闻仲一跃而起,飞身躲开扑咬,祭金鞭就打。   轰隆!   火龙被打的哀鸣一声。   其余七头火龙见状,瞬间同仇敌忾,四面八方,吼啸着一窝儿蜂拥过来。   闻仲金鞭连挥,在火云中乱窜,边打边走。   突然“嘭”的一声,不察竟撞在一堵墙上。   “奇怪,哪里来的墙?”   他莫名其妙,挥袖吹起狂风。   风儿裹动,吹开火云一角,露出更多金灿灿的墙壁。   咚咚~   闻仲用金鞭敲了敲,确认是真金实料,不由大惊失色。   “敖丙,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他仰天大喊,声音在四周回荡,回音空旷,更让他升起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空寂的旷野,声音绝不会是这样。   听到他的喊声,敖丙哈哈大笑。   那火云乃是“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所化,被火云罩住,相当于被玲珑塔罩住。   “闻仲,你已入我瓮中,若愿投降,我便网开一面。   若不降,恐怕你顷刻命丧于此,数十年道行毁于一旦!”   “哈哈,”闻仲不愿露怯,听他大笑,自己也跟着大笑。   “我乃殷商太师,三朝老臣,佐帝王成就千般威业。   凭伱也想杀我?”   火浪翻涌,他站在火中大呼,全然不信敖丙能拿他怎样。   眼见火龙又扑咬过来,挥鞭再次一砸。   那龙霎时一个狗吃屎,头儿扑在地上,一路滑到他脚下。   闻仲不及多想,只想快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大喝道:“敖丙,你道术也只如此,终究奈何我不得。吾去也!”   大袖一裹,驾遁光往上猛冲。   八头火龙看见,抖擞精神,携亿万火浪,紧随其后。   嘭——   闻太师正飞,即将冲出火云时,陡然撞上玲珑塔顶。   这一下撞的极狠,   直撞的他头晕目眩,九霄烈焰冠撞落尘埃,青丝散落。   人也跟着跌将下来。   八头火龙裹住他,齐齐喷出三昧真火。   闻仲浑身发烫,头晕目眩,哪里还能捏的住避火决?   三昧火袭身,刹那化作一团火球,痛的他不住哀嚎。   “敖丙!敖丙!!”   他大声呐喊,太子不由侧耳,想听听他究竟准备说什么。   怎料闻仲声音嘶哑,烧的人都迷迷糊糊,又变道:   “老天,老天!闻仲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忠君体国,一腔热血,为何非要绝吾于此!   为何,为何啊!!”   及至最后,声音凄厉,渐渐熄灭消失在塔中。   外界。   敖丙微微摇头,同样为他感到哀叹。   天命如此,谁人可逆?   你个人再忠心,又怎抵的过那滔滔人心大势。   纣王无道,天下共反,不是区区一个闻仲能平灭的。   他收了黄金玲珑塔,表情严肃,转向余下殷商军士。   “闻仲已亡,汝等投降可免一死!”   龙兵龙将闻言,纷纷跟着呐喊:   “闻仲已亡,投降免死!”   “闻仲已亡,投降免死!”   连喊数声,山呼海啸般的龙吟,吓的殷商军士六神无主,一发儿放下武器。   敖丙满意点头,正要叫人拢住这一伙残兵败卒。   忽见领头一员小将,兀自手持宝剑,大嚷大叫:   “不准降,不准降!!”   敖丙纳闷,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   没看见我身担五岳的风采是吧?   这时候还想着跟我斗?   他脸色一沉,便要抬手给他一枪。   未想早有伶俐的龙兵赶上前,使钩镰枪一枪把他勾倒在地,扯到敖丙面前。   见有人出手,他不得不暂时按耐住火气,问道:“叫什么名字?”   那小将仇恨地盯着他,哼道:“吾乃余庆,闻太师弟子兼军师是也。”   原来是雷部二十四天君之神。   敖丙点头,“为何不降?”   余庆吐了口唾沫,“吾乃天朝大将,上尊帝王,下效国家。   尔等则同反贼一党,有何资格叫我投降?”   呵呵,人不大你还挺有种。   他冷冷一笑,随手就是一枪,当胸而过。   而后向天一挑,单臂挑在空中。   闻仲都杀了,不差再多一个雷部天君。   “还有谁不降?”   那六万军士面面相觑,太师已死,军师又被挑在空中。   谁还敢跟他炸刺?   乖的就像群小猫咪一样,只怕手举的不够高。   敖丙当即命龙兵龙将,驾起狂风,裹住众人。   殷商军士只觉耳边呼呼风响,虚飘飘脚不沾地,周围尽是云雾。   脚踏实地时,人已出现在西岐城外。   不由个个惊慌骇异。   从岐山到绝龙岭,他们狗撵兔子似的,走了整整快两个月。   没想到敖丙睁眼闭眼的功夫,便把他们重新带回西岐。   心中对他又是敬畏,又是恐惧,对未来的命运更加感到迷茫。   城楼之上。   姜子牙焦急的等待着敖丙的好消息,陡然间看见城外满地俘虏,不由大喜过望。   忙带众军士出城门,赶来迎接。   “太子,闻仲究竟如何了?”   他眼里带着期盼,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敖丙笑了笑,刚要回答,见他手上裹着白步,上面血迹斑斑,目光忍不住一凝。   “姜道友,你的手怎么了?” 第157章 再见金母   姜子牙的手被闻仲金鞭打的血肉模糊,虽吃了仙丹妙药,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长出来的。   他闻言尴尬地微笑,把手藏在身后,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贫道……贫道不小心摔的。”   毕竟从前发过誓,要是被对方看见手指断了,很容易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联想。   敖丙轻轻点头,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调侃道:   “道友不会是刚好摔断了手指吧?”   “怎么可能!!”姜子牙声音高了八度,手拢在袖里,藏的更深。   “只是一点小伤,擦破点皮而已。”   “噢~”   敖丙再次拉长音调,趁其不备,突然闪电般出手,   “让我看看”。   抢过姜子牙胳膊,露出包着白布的手掌。   “疼吗?”他捏了捏,有血迹从里面渗出。   姜尚僵硬着脸,强颜欢笑,“不疼,擦破皮而已,怎么会疼。”   敖丙不信,又自顾捏了捏,捏的子牙头上冒汗,众将表情抽搐:   “现在呢?还疼吗?”   “不……不疼,一点都不疼。”   姜子牙咬牙,疯狂摇头,使劲想要抽回手,可对方纹丝不动。   “那你脸怎么白了?”敖丙笑容恶劣。   西岐文武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插话。   姜子牙忍住剧痛,心里恨不得骂他八辈祖宗,面上仍强笑道:   “近日诸事繁忙,倍感疲惫,因而……因而脸色发白。”   敖丙哈哈大笑,没有继续逼迫,松开了他的手。   老姜头既然死鸭子嘴硬,他倒不好再撕开真相,那样只会让双方都尴尬。   于是调转话题道:   “如今闻仲已除,我神宫尚须兵马守备,却是不好在此多待。”   言下之意,是想调龙兵龙将离开。   姜子牙哪里肯放?   这群兵将个个凶猛,比妖魔还要勇悍。   若是能留在西岐,他们再不怕殷商发兵征讨。   遂挽留道:   “太子何必着急,我等大胜,正准备犒赏三军。   将士们出力甚大,还未领赏,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他俩暗地里斗了许多年,老头一撅屁股,敖丙都知道他拉什么屎。   闻言心思转动,悄悄说道:   “道友有所不知,这些龙种曾经皆是妖魔,一直有吃人的毛病。   吾虽管教严厉,但难保不会出现疏漏。   若是有一个两个野性萌发,悄悄溜进民房宅舍……”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闹出吃人的事儿,我可不管。   姜子牙愣了愣,知道他说的全是托词。   可是……   万一呢?   万一在城中发现吃人的恶性事件,算谁的?   “罢了罢了,”他偃旗息鼓,“太子既要守备神宫,贫道不敢再留。   只盼你快去快回,莫要让我等众将久候。”   敖丙答应一声,叫西岐军士接收了六万殷商败卒,自己则带领军马返回水元宫。   解决了闻仲,西岐应该能平静一段时间,他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筹备筹备。   目前有三件事最为紧要。   一是:搞定龙族功法,安大众之心。   二是:找到西方教舍利,炼化元神,开出转轮王小号。   三是:炼化定海珠、乾坤尺,增强自身实力。   其中“定海珠、乾坤尺”非比寻常,不是一天两天能炼化的,时间上完全来不及。   找到西方教舍利,需要往西牛贺洲一行。   龙族功法的编纂,他准备请九天玄女帮忙。   理清楚头绪,敖丙当即寻了张空白卷轴,把自身所学,一一整理清楚,写在上面。   接着带上“乾坤秘要、神通卷轴、天龙神藏经”,前往天界。   ··   天庭,瑶池。   墉宫一座精舍中。   九天玄女正同瑶池金母说话,忽有侍者前来汇报:   “启奏娘娘,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请见玄女。”   瑶池金母微微失笑,气度雍容,语带揶揄道:   “我以为他会去找龙吉,没想到跟你走的挺近。”   九天玄女摇了摇头,无奈又无语。   “娘娘可别开这样的玩笑,那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他这次肯定又是来求我的。”   “那用不用本宫回避一二?”   “不用,这里是墉宫,怎能由得主人回避?”   玄女大咧咧摆手,叫侍者请对方进来。   敖丙得到通传,立刻迈步而入。   初以为里面只有一个人,进来后才发现,主位居然坐着瑶池金母。   他神情一怔,忙行礼见过。   “敖丙,伱不在下界辅保姬发,又到天上做什么?”   没等主动出声,玄女先开口问道。   虽然其嘴上怪敖丙“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心里又很清楚,对方所做之事于天庭有益。   当初昊天上帝许诺元始天尊,让阐教叫天天应,叫地地灵。   结果他们谁都不请,就盯着敖丙请。   可见对方是替天庭诸神抗了些担子的。   既然如此,当然要多点照拂,广开方便之门。   随着玄女的出声,瑶池金母也把目光望过来。   她明白这个便宜女婿的能耐,很好奇对方遇到什么事情,竟然会主动上天。   太子被两位大神盯着,心里有些紧张,本想客套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心思急转,暗道:   我跟玄女单独求助,还可依托几丝情分。   现在有金母在场,如何讲情面?   毕竟不能把私事当作公事办。   而且女人最爱胡思乱想。   如果知道他宁愿找外人,也不请丈母娘帮忙,心里难免多想。   寻摸片刻,突然有了主意。   斟酌一番言辞后,敖丙演技上线,表情悲戚道:   “实不相瞒,小龙其实是来告状的!”   “告状?”   两女面面相觑。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敖丙可不是从前人人都能欺负的三太子。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逼的他上天告状?   “你详细说说,若有冤屈,本宫替你作主!”   这回说话的是瑶池金母。   她面色严肃,坐直身体,以为敖丙又受到了阐教的欺负,心里的邪火噌噌直冒。   她早有意看好对方,甚至放任其与女儿龙吉交往。   没想到,已经默认的女婿竟然跑到面前诉苦,她说什么也得拿出一个态度。   敖丙等的便是这句话,赶忙打蛇随棍上,说道:   “娘娘,小龙真的是有天大的委屈,不说不足以平心胸之愤。”   他鼓动法力,催开泪腺,让自己流出几滴“悲伤”的眼泪。   看起来好像真的被谁冤枉了一样。   两女愈发凛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能把一个堂堂男子汉逼的哭泣,这得是有多大的痛怨?   “敖丙,你说吧,纵然是元始天尊,本宫也会为你讨个公道!!”   太子听到,擦了擦眼泪,打出一张感情牌:   “娘娘容禀,小龙出身于龙族,从小便知自己是天庭的臣子,也一直以大天尊与金母娘娘马首是瞻。   此番因缘际会,被大天尊封为天庭上将,更是一颗红心向太阳,恨不能以死报天庭大恩。   因而阐教请吾辅佐武王姬发,推动封神时,小龙没有半分犹豫。”   他侃侃而谈,言语恳切,处处表现的情真意切。   金母跟玄女看见,暗暗点头,‘此子确也是赤胆忠心,不愧天帝器重。’   敖丙铺垫了一番,表明自己是多么多么忠心后,才拿出《天龙神藏经》,道:   “我在前方玩了命的打仗,不想后院起火,竟有人将此邪经传入我龙族。   小龙惶恐,生怕对方毁我天庭根基,所以请娘娘一定为我做主。”   听其说的严重,瑶池金母表情更加凌厉,招手间,经书飞进其手中。   展开一看,目光瞬间闪烁。   以她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这是西方教的法门。   但西方教也是出了两位混元教主的,怎么能称其教典为邪经呢?   敖丙这是什么意思?   她脑中思考,联想起对方前番说的话,再看经卷内容,似乎完全是为龙族量身打造……   刹那间,金母有了一丝明悟,将经文传给九天玄女。   玄女接到手中观看,不一时,秀眉微挑,美丽的脸上露出怒色。   “好个西方教,敢挖我天庭的墙角!”   她是聪明人,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计划。   龙族在天庭都是有职司的,这篇功法恰恰又是为龙族所作。   如果有人忍不住修炼,天长日久,难免会形成一股属于西方教的派系。   帝王者,谁不忌讳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不过说归说,怒归怒,这功法倒也确实精妙。   敖丙有这样的法门,为什么还要拿出来呢?   她寻思片刻,突然间明白过来。   交出《天龙神藏经》,既是表忠心,也是在保全自己跟龙族。   现在的敖丙潜力无限,又是昊天面前红人,犯不着为了篇功法跟西方教不清不楚。   ‘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已懂得明哲保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九天玄女暗暗赞许,对敖丙的智慧又有了三分认可。   三界中,多的是有点能力就飘飘然的家伙。   很多人拿到一点成就,便得意忘形,忘了自己是谁。   今天跟这个眉来眼去,明天跟那个吐语传情,全然不知自己是谁提拔的。   很少像敖丙这样,既能办事,又懂分寸,清楚自己站在什么位置。   试想,   一个身居高位,能保持谦卑,又有自知之明的人,谁会不喜欢?   她越看越满意,同时也在心里想到了解决办法。   既然西方教想用功法拉拢龙族,那天庭只需要再传一篇更好的功法,稳住龙族人心即可。   大概瑶池金母也是类似的观念,都以为敖丙拿出《天龙神藏经》,一是为表忠心。   二是保全龙族。   三是再向天庭索要一篇法门。   但敖丙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吗?   他用事实告诉两女,我是天庭女婿没错,但我真的不随便吃人的软饭! 第158章 整合为一   敖丙从怀中掏出《乾坤秘要》以及《神通卷轴》。   他这人也是有尊严的。   女人可以靠,但不能事事都靠女人,更不会对别人的付出心安理得。   他将两卷图文一起呈上,道:   “微臣启奏娘娘,我龙族受邪经蛊惑,人心思动,小龙有心整理,但又无力回天。   为稳定上下人心,特地将自己所修神通法门写作图卷,请娘娘以及玄女姐姐,大慈大悲,为吾编撰一二,解我龙族之忧困。”   金母张开葱茏玉指,图卷飞入其掌中。   展开一看,发现一篇为《乾坤秘要》,能够修证“太乙金仙”。   一部《神通卷轴》,记载诸般神通,皆为天下难得的秘术。   可惜二者泾渭分明,不能相互整合统属。   神通也是零零散散,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很容易针对。   看完之后,金母陷入短暂的思考。   说实话,对于敖丙,她个人其实是挺满意的。   也不在乎对方到底吃不吃软饭。   毕竟她家在整个三界,没有比之更显贵的。   不管龙吉嫁的是帝君也好,蝼蚁也罢,都算对方高攀。   不过说归说,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敖丙真的是太会做人了。   明明是请人帮忙,自己反而把该做的全都给做好了。   相信如果不是有西方教这档子事,凭他自己的能力,也能整合、编纂出全新的功法。   一时间,她对面前的便宜女婿越看越有些满意。   泼天富贵来了,有能力的人会牢牢接住,没能力的人只能看着溜走。   显然,敖丙便是能接住富贵的人。   “你做的不错,”她望着对方,目光慈祥而温柔,确切感受到了女婿的办事能力。   “有关功法的事情,你不必担忧,我会以《乾坤秘要》为基础,帮龙族重新编纂出合适的法门。”   敖丙忙感谢一番:“多谢娘娘。”   有《天龙神藏经》珠玉在前,相信金母不会拿垃圾货色糊弄他。   谢完之后,其接着道:   “好人做到底,小龙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好孩子。”   瑶池金母这会儿对他十万个满意,只怕即使要天上的星星,也能给他摘下来。   敖丙犹豫道:“不知娘娘可否为我隐蔽天机,不要让人算出我的行踪。”   “哦?”金母诧异一声,怪异地盯着他。   不让人算行踪?   “这个人指的是……”   “所有人!”   “包括混元教主?”   “包括!”他斩钉截铁。   玄女听到,忍不住瞪大眼睛,“弟弟,伱不会是想要做什么坏事吧?”   话怎么能说的这么难听呢?   没做的事能叫坏事吗?   “姐姐误会了,实不相瞒,上次因陆压一事,我险些被元始天尊杀死。   因知他盯我极紧,所以想要避开对方的监控,省的再次遭到针对。”   二人点头,虽仍旧有些狐疑,但这个理由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毕竟谁被混元级别的高手一直盯着,心里都会发毛的。   敖丙区区天仙功果,能顶住压力到现在,已然不易。   金母理解他的难处,立马命令侍女:“去取我‘浑天仪’送给他。”   侍女领命,出了精舍。   不一时,取回一只巴掌大的仪轨。   其中心有一颗圆球,光滑玉润,璀璨生光。   外围悬三只大小圆环,套住球体,分不同方向轨道,横向转动。   看起来有些科幻。   “此‘浑天仪’乃上一世界遗留秘宝,能将你自身天机隐蔽修改,算即出错。   算的越多,甚至还会遭到天数反噬。”   金母犹豫着,以传音入密把口诀传授。   直觉告诉她,敖丙肯定要用这玩意儿干坏事。   所以在最后,她特意叮嘱道:   “此物一定要慎用,因为天机隐蔽,一旦你出现危险,连我也不能察觉异常。”   敖丙知道她的意思。   无非是害怕自己不小心浪死了,成为失踪人口。   金母想报仇都算不出凶手是谁,死了等于白死。   不过他谨慎惯了,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置身于险境?   要浪也是“转轮王”浪,关我龙三太子什么事?   连忙谢了两人。   瑶池金母又叫他等待半日,自己同九天玄女商议,编纂龙族功法。   她们一个是混元教主级人物,一个已然接近混元教主,只差半步机遇即可证得大道。   二人一起编纂“太乙金仙”级别的法门,相当于大学生做小学生的题,完全没有难度。   之所以仍需要半日功夫,是因为瑶池金母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西方教的《天龙神藏经》最合适龙族,总不能她们出手编的东西,反而比人家差吧?   而且敖丙很多神通,修炼起来难度太高,未必适合普通的族人。   有些神通可以强化,有些神通必须弱化,以此来适应大多数龙族的体质。   敖丙默默闲坐,心里其实有一些着急。   因为他早预备着,趁空闲时间到“西牛贺洲”找一颗舍利子。   并且将舍利子炼作第二元神也需要时间。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闲坐等待半日不要紧,关键下界殷商大军,估计又要打过来了。   “罢了罢了,接下来应该是邓九公伐西岐,那小子除了一个女儿邓婵玉,没别的本事。   单凭姜子牙的话,收拾对方不成问题。”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心里却仍掩不住想要下界的欲望。   毕竟接下来无论是土行孙、还是殷洪、殷郊,都是阐教的内斗。   这样的好戏,可不是年年都能看到的。   上次出了一个薛恶虎,羞的道行天尊都没脸见人。   接下来阐教三代中叛徒连出,不知道那些金仙高人还好不好意思。   元始天尊看到后辈如此情况,又有没有脸在他面前继续趾高气扬?   单单是一想到他们尴尬的场面,他就兴奋的浑身颤抖。   恨不得现在便飞身下界,好好看一看阐教的笑话。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漫长的。   他归心似箭,强行按耐住自己,一时间只觉度日如年。   同时,心里又有些期待,瑶池金母会把功法改成什么模样?   是比以前更强,还是比以前更弱?   不过不管是强是弱,都必然是最适合龙族修炼的法门。   光阴飞逝,当外界鸾鸟鸣叫三次,瑶池金母与九天玄女总算完成编写,姗姗来迟。   二人交给他一卷玉叶金书。   敖丙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霎时间,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金书之上,写满云纹篆字,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乃证道之方。   根据龙族身体的构造,从化形、养气,到成就太乙金仙功果,每一步都写的详详细细。   唯一不同的是,玄门所炼乃“金丹”、西方教所炼为“舍利”,而龙族所炼的,竟然是“龙珠”。   虽然有点离谱,但却出乎意料的跟种族相契合。   下卷所载,俱为降魔卫道之法术。   除了他本身就会的“金蝉脱壳、天罡地煞、法天象地、调禽御兽……”等。   还有“通幽、驱神、担山、禁水、坐火、吞刀、分身、潜行法、隐身法、挪移法、三头六臂、隔垣洞见、指地成钢、千里户庭囊中缩影之法、六丁开山法、金刚移山法、捉光掠影之法、诛魂收魄之法……”   林林总总,包罗万象,看的他眼花缭乱。   虽然很多都是些类似地煞之术那样的小法术,比不得真正的大神通。   但恰恰是这些,弥补了敖丙整体在细节上的不足。   比如说,   以前他会“法天象地、金刚不坏”那样的能力,却唯独不会高人都懂的“避火决”。   你让他掐个决,不好意思,真掐不出来,都是靠肉身硬抗。   如今瑶池金母所编功法,弥补了他自身短板的同时,又整合一气,使诸般神通法术应用如一体。   只要修成上卷,则下卷种种法术,皆附拾可用。   唯独“金刚不坏之躯”这种需要靠资源堆积的东西,不能够速成。   不过敖丙知足者常乐。   相对于普通的龙族而言,有这些已然是缴天之幸。   凭借这一卷玉叶金书,甚至能让龙族跻身于天庭高层行列。   再也不会是让人呼来喝去的小角色。   他连连道谢,心里非常感谢两人。   金母笑道:“这是你龙族的功法,本宫虽有改进之功,到底不能越权行事,现在便由你取个名字吧。”   玄女也笑吟吟的看着他:“记得取个好听点的,否则浪费我一番心血。”   敖丙哪里敢擅专。   大佬客气谦虚,你可千万别当真了,否则必然化身小丑。   于是连连推辞,请对方来命名。   金母摇头失笑,这孩子会做人归会做人,但有时候又太会做人了。   犹豫再三,她以指作笔,写下“潜龙经”三个字。   意为“潜龙在渊,一飞冲天”。   修此经者,皆有一飞冲天之日。   敖丙很是满意,又爱不释手的翻看,忽的瞥见“调禽御兽之法”,定了定神。   见他表情有异,玄女忍不住问道:“怎么?弟弟莫不是觉得哪里还有问题。”   “有,问题可大了!”   他面色严肃,沉声道:“此经博大精深,奥妙非常,若是落入歹人手里,简直遗害无穷。   所以我觉得,必须得留一手!”   “哈哈,弟弟是不是太警惕了,顶多你传授时多考察一下人品即可”。   玄女不以为意,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但敖丙却是深知,人心难测,不能不防。   原著中,阐教门徒接二连三的叛逃,导致出现师父打不过徒弟的名场面,沦为三界笑柄。   他可不想学阐教丢那个人。   思虑再三,终是把“调禽御兽”那一道神通抹去。   瑶池金母点头,心里愈发看好他。   ‘怪不得这小子能让元始天尊都无可奈何,单是这份谨慎心性,便可足以委派大任。   只是可怜我家龙吉,单纯天真,不知能不能降服这头苍龙。’   她念头转动,想起曾赐予过女儿“捆龙索”,不觉又把心悄悄放下。   有那索儿在手,龙吉断不能被欺负了去。 第159章 西方请柬   话说敖丙得了《潜龙经》,随拜谢金母、玄女二人,出了天界,驾狰狞回转水元宫。   到府堂内坐下,五龙神早早迎接出来。   玉龙太子戴金冠,穿白袍,翩然询问道:   “三哥一去数月,不知往何处忙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叫人好生忧虑。”   敖丙端起茶,轻抿一口,斜睨他一眼,   “你还担心我?背后如何骂我的以为我不知道?”   这臭小子从前性情暴躁,敖丙便令他多读诗书,打磨性子。   怎料其非但不领情,反而偷偷出言腹诽。   五龙神受了符印,心中若有恶意,敖丙自有感应,是以方知。   敖烈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己平时吐槽都清楚,愈发感觉三哥高深莫测,面上嬉笑说道:   “三哥,我真不是看书的料,您饶了我吧。”   说着,迈步转到椅后,为敖丙揉捏肩膀,一副讨好的模样。   太子白了他一眼。   也就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要是换了旁人,得罪了巡天上将你还想走?   我非把你骨头打断不可。   他冷哼一声,把茶盏放在桌上,望向下方众人:   “功法的事我已经搞定,我四海龙族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别说当哥哥的不提携家里人。”   目光扫过,有符印压着,倒也不怕众人作妖。   如今四海龙族都在观望敖丙,若想执龙族之牛耳,非得让水元宫出几个现象级人物。   如此,方能让群龙羡慕向往,心服口服。   况且,   众龙神被他收入麾下,近几年虽仍有些小毛病,但纨绔气息尽褪。   平日里把他们当牛马使唤,现在也该到了其领受成果的时候。   他从豹皮囊里取出《潜龙经》,只展示出上卷。   上卷乃证道根本,一旦修成,下卷种种神通法术附拾可用。   敖烈他们性格毛躁,若是上下皆传,恐怕全去学下卷了,反而荒废正路。   几人见他拿出经书,抻着脖子张望,想上前看看,又怕三哥见怪。   “伱们过来,把《潜龙经》先记了,往后好生修炼。”   得到准允,众人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扑上来,伸手去抢。   敖丙见状,立马眉毛一狞。   那几个怂货感觉到杀气,慌得又低头放下经书,规规矩矩,开始谦让起来。   敖丙看的心烦,指定人选道:   “褚圭,你先记!”   小黄龙平日里谦恭有礼,做事稳重,见四龙争抢,一直坐着没动。   没想到这样反而得到青睐,不由迈步上前,展开书页。   发现果然是太乙金仙级别的功法,心中惊喜万分。   对能搞来这些的敖丙更是敬佩,心道“三太子果然神通广大”。   同样的,救出自己父亲的信心也跟着增长许多。   他是神仙功果,又为龙种,过目不忘都是基本能力。   不一时,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接着剩余四人也一一上前阅读。   等到全部记下,敖丙方才收起经书,对众人道:   “此经博大精深,你们平日可相互交流印证,共同修习,但切勿向外传授。   谁要是嘴巴不严实,我让他一辈子说不了话!”   最后一句,语调平静,五龙神听到却全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三哥的秘咒有多厉害,他们作为当事人是最清楚的。   别看对方平时是个好好先生,可一旦发起火来,能让人活活脱层皮。   是以纷纷开口保证,甚至指天发誓,绝不向外泄露。   敖丙点头,又叮嘱几句,便准备前往西岐。   算一算时间,邓九公估计也快到了,不知道姜子牙能不能顶的住。   叫人牵出狰狞,骑上坐骑,出门一路向西飞行。   出了罗刹海地界,海面波澜宽旷,天上云高宇正,敖丙突然听到一阵呼唤:   “前面可是东海龙三太子?”   他停住坐骑,举目四顾,发现数里外的云上,站着一个小童儿。   其穿一袭干净的明黄僧袍,足蹬凉鞋,一头土黄色短发。   说沙弥不像沙弥,道头陀不是头陀。   刚刚便是他在开口说话。   敖丙驾狰狞上前,疑惑道:“你是谁家的童儿,唤本太子何事?”   那童儿弯腰行了一礼,恭敬道:   “启告龙三太子,我乃是雪窦山梵刹、瀑布院宝庐,弥勒道人门下黄眉童儿。   今奉我老爷之命,送请柬到水元宫请太子赴会。”   赴会?   这胖和尚倒挺会顺杆爬的。   敖丙心头冷笑,知道对方多半以为自己对佛门有兴趣,所以故意拉拢。   “他叫我赴的是什么会?”   黄眉童儿道:“乃是我家老爷组织的‘荧珑胜会’。”   “会上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童儿作回忆状,“请的乃是药师尊者、日光尊者、月光尊者、大势至、虚空藏、金刚手、金刚拳、无尽意、宝檀华、舍利弗、阿难陀……”   他林林总总,念出一长串名字,听的敖丙直挑眉头。   我这是捅了佛教窝子了?   一个个不是未来的佛祖,便是往后的菩萨。   这“荧珑胜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单单只是为了拉拢他,不至于请这么多人才对。   连忙又细问了两句,总算搞的明白。   原来弥勒道人八千年修一颗舍利,每结一颗,都要开一次法会。   证讲其数千年功果苦行。   前几年,他刚修成第二十七颗舍利,唤作“大梵正灵骨舍利”。   因此一直在筹备第二十七次荧珑胜会。   上次到东方,便是想搜罗些仙桃灵果,为开盛会作准备。   谁知路过罗刹海时,看见龙丰山修建的水元宫,因此结识了五路龙神。   了解缘由后,敖丙摩挲下巴,忍不住开始思考。   现在“转轮王账号”正好缺一颗舍利子。   参会的又都是些佛祖菩萨,估计人人都有几十颗舍利子傍身,富得流油。   若是能捞一把,则“第二元神”便有了练成的机会。   不过想法很美好,怎么捞又是个问题。   毕竟人家八千年才修一颗,不可能白白送给你。   “哎,好难呐!!”   他一脸愁绪,瞥向面前小沙弥。   “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说你叫黄眉……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第160章 灵骨舍利   听到敖丙这样问他,黄眉童儿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微妙:   “太子……听过我的故事?”   “呵呵……”   敖丙尴尬的笑,终于想起他的身份。   弥勒道人+黄眉童儿……   这不西游时期,小雷音寺的黄眉大王吗?   以前觉得挺凶的,现在看来,小小的其实也蛮可爱。   “没听过,”他摇了摇头,扫了眼对方浓密的眉毛,恭维道:“但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黄眉嘿嘿直笑,被夸两句就心花怒放,完全没有城府的样子。   如此单纯,顿时让敖丙心思一动。   这小子似乎刚出道,远不像后世做山大王时那样阴谋凶险。   想要弄一颗舍利子,或许黄眉便是个突破口。   当下他暂缓了前往西岐的计划,拉着黄眉道:   “小道友远道而来,又是弥勒道兄座下英才,我一看便知有混元之资。”   他拉住对方小手,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   “走走走,前面就是我水元宫,小道友先去歇息一二。缓缓脚力。”   “这这这……我只是来送信的,不好吧。”   黄眉有点不太适应。   敖丙跟弥勒可是同辈论交,现在竟然叫他一个童子为道友,明显抬举的同时,又乱了辈分。   太子哪里管什么辈分,生拉硬拽,硬是给人拽到了宫里。   接着叫人打开暖阁,做了一大桌糕点美食。   又叫美女起舞,鼓瑟和鸣,莺莺燕燕的劝酒。   当初怎么对付的姜尚,现在便怎么对付黄眉。   可怜一个童儿,跟着西方教一直苦哈哈的修行,头一次见识到人世间的繁华。   所吃所见,为所未闻。   开始还有点扭捏,后来尝到滋味,便慢慢放开。   坐在那狂炫美食。   敖丙嘿嘿暗笑,端起一杯素酒敬给他,道:   “黄眉道友,不知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有何功用,竟要八千多年方可修持?”   “说厉害也厉害,”小童儿吃了口红樱春笋,酒来杯干:   “此舍利乃我家老爷修持《大梵正灵骨经》而所得。   相当于玄门金丹,可使人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完了?”   敖丙有点不敢置信,八千年你就修了个这?   西方教典这么拉的?   “当然不止如此。”   黄眉咀嚼红樱,小嘴儿塞的满满当当。   “那些都是基础的功能,除此之外,还能让人百病不生,痊愈肉身。   即使是死亡的白骨,摸一摸舍利也能起死回生。”   “原来如此。”   敖丙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那一颗舍利,相当于无限量的八宝金丹。   花八千年炼这样一个宝贝,倒也划算。   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能把它弄回来。   直接抢肯定是不行。   西方教虽然挖他的墙角,但明面上同样属于正道。   既然是正道,咱就得守正道的规矩。   而且类似的舍利,人家还有二十六个。   凭敖丙现在的能力,想抢也弄不过人家。   所以还得请眼前的童儿帮忙。   他再为对方添一杯酒,“黄眉道友,要是有个人,没有修持西方教典,但是又特别想要一颗舍利,这种情况你说该怎么办呢?”   “嗝~”黄眉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白面微微带红,道:   “那还不简单,须弥山功德林有的是涅槃的高人,偷一颗不就行了。”   好嘛,伱可真敢开口。   敖丙悄悄翻了个白眼。   让我在两位混元教主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家的舍利子。   你是嫌我死的不够快是吧?   他耐着性子,抄起玉筷,为对方夹起一片雪藕。   “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他不想偷呢?”   黄眉张开嘴,把雪藕一口叼住,嘎嘣嘎嘣,嚼的舒爽。   “西牛贺洲有很多宫观,庙中多有高人遗留的舍利。”   敖丙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一条发财的门路。   可尚未起心动念,黄眉又接一句:   “不过都没什么灵性,全部是些纪念品。”   我可去你的吧!   这臭小子!!   敖丙热情彻底消退,把筷子轻轻放下。   看来正规渠道跟违法渠道都不行,只能见机行事了。   “先去参加一下那个所谓的‘荧珑胜会’,探一探西方教的虚实。”   他念头闪过,又把目光转向黄眉。   “不知荧珑会几时能开?”   “两个月之后,很多高人都会提前到。”   好好好,那我也提前到。   他下定决心,继续陪着黄眉童儿大吃大喝了一顿。   第二天。   便叫对方带自己前往雪窦山瀑布院。   二人都是仙道之流,轻装简行,没有人间那么多拘束。   一个脚下乘云,一个骑坐狰狞,风驰电掣,时快时慢。   黄眉儿领着他,一边介绍西牛贺洲的风土人情,一边惦记着下回再到水元宫作客。   敖丙自是满口答应,边聊边谈间,进入一片高原雪山。   这里地域广大,气候寒冷,人迹也少的可怜。   漫漫旷野,多是黑色的石头与雪山。   冷风吹拂,让人简直如坠冰窖。   不过越是接近雪窦山,气候反而越温暖。   丝丝热风与寒气相撞,呈现一片湿润的潮意。   像是一道分界线,一边是春暖花开,一边是大雪漫漫,分出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   继续西行数百里,花花绿绿彻底占据眼目。   高耸茂密的巨树、仰天咆哮的黑熊、时不时还能听到呦呦鹿鸣。   草原上,有的人在放牧牛羊,有的在溪流边清洗衣物。   还有的穿着厚厚的皮毛,在马上飞奔。   敖丙观察片时,心中竟也因此生出丝丝宁静。   不过他没有多看,继续随黄眉飞遁。   远远的,终于看见一座山。   那山顶上是白色的雪,脚下是温暖的春。   山底有一座白色古城,浩大巍峨。   山腰则是宫观寺庙,富丽堂皇。   很多善信拖家带口,沿路爬山,在庙前跪拜,祈祷。   至于山顶。   风雪绵延,竟也立着一座宏伟宫院。   红墙金瓦,琉璃檀香,传出阵阵诵经声。   宫中有一座高塔,不知供着什么宝贝,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好似个太阳一样,普照大地。   那光芒一照,山下众生有病者痊愈,无病者消灾,连敖丙自己都感觉暖洋洋的。   不禁问旁边黄眉童儿:“道友,那塔里是什么宝贝,怎放这等无量之光?”   黄眉回答道:“那便是我家老爷修出的‘大梵正灵骨舍利’,因近几日要开盛会。   一来放此展示;二来为周遭国民消解病痛,显我西方教的慈悲。”   “噢——”   敖丙眨眨眼,心里念头牵烁:   明摆着放那,这不是逼我犯错误吗? 第161章 扮猪吃虎   弥勒道人显然不是喜欢跟人见外的人。   那样珍贵的一颗舍利,明晃晃放在塔里,若是有心偷取,恐难保一丝安全。   但转念一想,对方修行那么多年,肯定也不是傻子。   说不定塔里就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安保措施。   敖丙念头闪转,忍不住把疑惑问了出来。   “这样一颗舍利大摇大摆放到塔里,不怕旁人偷盗吗?”   黄眉童儿听到,很是苦恼地笑了两声,道:   “太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共炼二十七颗舍利,前二十六颗,每次都有人前来偷取。”   每次都有?   敖丙瞠目结舌。   就一颗舍利而已,竞争要不要这么激烈?   “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不敢置信,“一次不成便算了,为何次次都来?”   “乃是魔界大圣天魔王波旬的魔子魔孙。”   黄眉叹息摇头,表情肉眼可见的烦恼,显然也被他们纠缠过。   “魔界乃化外之地,位于三界之外。   我西方教两位教主早年曾与波旬有过冲突,成道时又发大宏愿,欲降伏世间一切魔孽。   诸魔有感其愿,纷纷下界同吾等为难。   其中最厉害者,当属天魔王波旬所率天魔众。”   敖丙若有所思,心里暗暗惊异。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等秘闻。   前世倒是在佛教神话里听过不少有关天魔王波旬的传说。   说释迦摩尼在成道时,曾有魔王波旬率众阻挠。   魔王说:“你涅槃后,我一定要破坏你的佛法。”   佛说:“佛法是正法,你有什么力量可以破坏呢?”   波旬说:“呵呵,正义永存,邪恶也不会消失。世上人本来有善有恶,我的徒子徒孙不也很多吗?即便是伱弘扬正法,不也有很多人不信仰你吗?人性本恶,学坏容易学好难。你入灭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追随我,信仰你的人会越来越少。”   佛说:“你破坏我的佛法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佛光是普照之光,照耀着善良的人,也照耀着邪恶如你之人。如果正法时代一旦结束,你的福报也就完了,等待你的就是无间地狱,你会在地狱中受无量种苦。”   魔王波旬:“我知道佛祖是不说谎的,但是,佛祖你也知道命由心造。我会设法避免地狱之苦的。”   佛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哪里能避免得了!”   魔王波旬:“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波旬亦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在顺应百姓方面,佛祖你是比不上我的。你戒律森严,极力强调贪欲的危害,教人远离贪欲。而我顺应百姓的欲望,满足百姓的欲望。众生没有贪欲哪里有我波旬?”   佛说:“我有佛经留世。”   魔王波旬:“经典是死文字,要教化众生,还是需要人来解释。”   佛说:“我有僧宝留世。”   魔王波旬:“你要教化众生得引进新人吧。你老人家不会拒绝我的弟子接受你的教诲吧。”   佛说:“不会。”   魔王波旬说:“到你末法时期,我叫我的徒子徒孙混入你的僧宝内,穿你的袈裟,破坏你的佛法。他们曲解你的经典,破坏你的戒律,以达到我今天武力不能达到的目的……”   佛祖听了魔王的话,久久无语,不一会,两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   魔王见此,率众狂笑而去。   ··   这件故事,把波旬的狂妄与胆大展现的淋漓尽致,怼的混元高手泪流满面。   可见魔王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而且它还告诉我们。   平常要是没事,   千万!   千万!!   不!要!乱!发!誓!!!   姜子牙发誓,手指被闻仲打断。   殷郊哥俩发誓,一个受犁锄之刑,一个灰飞烟灭。   混元高手够无敌了吧?   还发誓降服世间一切魔孽,结果呢?   人家波旬带着小弟来砸场子:“听说,就你俩叫接引、准提啊?”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人家魔王也是恩怨分明的人物,只专一同西方教为难,不跟咱东方纠扯。   敖丙想想有点好笑,只是碍于黄眉在,不好意思出声。   他严肃表情,作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道:“后来呢?”   一句“后来”,彻底激发了黄眉倾诉的欲望,小嘴嘚啵得,开始大倒苦水。   “波旬乃傲慢清高的魔王、极端喜悦的魔王、以阻挠一切有形、无形的事物为乐的魔王。   后来便屡屡派遣魔子魔孙阻挠我教弟子。   我教若开法会,他便派子孙闹事;若作突破,他便弄出种种幻觉牵绊。   是以这些年,我西方教发展屡屡受挫,很多优秀弟子都因此而堕入魔道。”   敖丙恍然,怪不得接引准提总喜欢到东方打秋风,鬼子进村似的刮地三尺。   可能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唉,我只是想要一颗舍利而已,怎么越弄越复杂。”   他心里叹气,一个弥勒都没想到办法应付,又出了个天魔王的魔子魔孙。   搅和吧,都tm狠狠地搅和吧!   看你们能搅和成什么样!   他自暴自弃,陷入一筹莫展之境。   说话间,二人抵达雪窦山瀑布院。   山顶风大,吹的雪花漫漫飞舞,狰狞呼呼喷出热气,转眼冻出满脸的冰碴。   黄眉儿到门前,为他推开鎏金大门。   弥勒道人不知得了谁的消息,挺着大肚子,笑呵呵从宫里出来。   手中捏着一串檀木香珠,赤脚站在雪地里。   “我见东方祥云滚动,猜测必有道友前来,果然是太子到了。”   敖丙哈哈一笑,迈步上前,同他拱手见礼:   “道兄相邀,吾不敢不到,况此数千年一次之盛会,岂能轻易错过?”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弥勒以手作请,邀他步入禅院。   那院落十分浩大,殿阁层层,廊房间间。   进入三山门,过了五福堂,所见钟鼓楼高,浮屠塔俊,多的是比丘与沙弥。   有的潜心诵念经文,有的持扫帚清理雪堆。   走到一颗大树下时,敖丙看见一个人。   那人面相慈善,仪态庄严。   左手脐前捧金钵,右手膝前执尊胜诃子果枝,双足跏趺于莲花宝座中央。   默默闭目,不理外界纷扰。   弥勒道人介绍:“这位乃是药师尊者,前半月刚来,一直静候我法会开启。   他等道法高深,比我尚强几分。太子若有闲情,可随时跟他探讨。”   敖丙点头,心里默默感叹。   “药师尊者”不是简单货色,后世乃“东方琉璃世界”之教主,谓之药师如来、大医王佛。   也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人物。   再算上面前的弥勒道人,成“未来佛”时亦证大道。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真是混元满地走,大罗不如狗!   “都说西方教人才凋敝,今日一见,简直tmd扮猪吃虎!”   感谢“然后唤我康拉德”的一万点币打赏。哇,看到消息我人都懵了,恐怖如斯! 第162章 摄魂大法   敖丙暗暗惊异,感觉西方教的实力虽然不如截教,但肯定是能够碾压阐教的。   不过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让他心惊的是,人家实力这么强,还能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反观东方,一直处于内斗的态势当中。   诺大的教派,被自己家兄弟整的分崩离析,成为整个三界的笑话。   幸好幸好。   幸好我不是阐截二教的。   他偷偷暗乐,对这些是是非非纯当乐子来看。   反正他有天庭罩着,只要自己不犯错,别人也拿他没辙。   二人继续往院里走,途中又遇几人,乃大势至尊者、地藏尊者等,都是西方教的高手。   他们有的参禅打坐,有的辩论玄机,各有忙碌。   到一座廊房处,弥勒道人请他安下住所,静等法会开启之日。   闲暇无聊,也可到瀑布院中同众人辨经说法。   敖丙点头应下,在院里住了下来。   他这人明显是闲不住的,有空就四处溜达,表面听经,实则暗暗勘察地形。   期间,不时有西方教的人抵达雪窦山。   弥勒为其引荐,敖丙一一混了个脸熟。   到了第十四天的时候,他听完“地藏尊者”讲《大日经》后,回房入定。   没过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骚乱。   “着火了!”   “着火了!”   惊慌的呐喊响彻禅院,混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敖丙推开门,飞起一看。   好家伙。   山下古城大火熊熊,烈焰滔滔,幽光照遍数千里之地。   无数居民在火中挣扎、奔跑、祈求……   定睛观望,那火也不是普通的火,绿油油,阴惨惨,倒是与当初阴世冥君所用的阴磷鬼火有些相似。   轰隆——轰隆!   还未判断清楚情况,几声爆炸接连响起,震的整座雪窦山开始摇晃。   不知是谁,竟在半山腰悄悄放了几道霹雳,无数巨石碎土轰的炸开,海啸山崩般冲向古城民房。   若是压到城中,数万百姓难逃一死。   “甘霖娘,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本地魔道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敖丙不满大骂。   抢舍利就抢舍利,何必非要把山炸了,连累数万生灵。   这不是给我找活干吗?   他摸出黄金玲珑塔,驾云光往山下疾飞。   作为天庭正神,跟西方教有矛盾归有矛盾,但不可能因为矛盾就看着这些人被火烧死,被土闷死。   瀑布院里,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明知是调虎离山之计,也不得不驾起遁光,前往救援。   敖丙飞到古城上空,抛出手中玲珑塔。   吼——   咆哮龙吟,金塔起在空中,放出八头威武神龙。   神龙蜿蜒游动,如弥舞天空的红色飘带,嘶吼着占住八个方位。   神龙吸水,吞噬满城烈焰。   鬼火本来汹涌澎湃,桀骜的在城中肆虐,陡然间,受到火龙的吸摄,纷纷扬扬,飞起似蒲公英,飘满天空。   而后,百川归流,万沙成海,分方向汇成八道火龙卷。   接天连地,十分的壮观。   滔天火势由此受到遏制。   但危机并没有就这样解除。   隆隆隆——   大地震颤,崩散的滚石碎土已如万马奔腾,裹住亿万烟尘扑下。   地面颤抖,民房倒塌。   山土野马脱缰席卷而下,若不阻拦,满城百姓依旧免不了一死。   敖丙急的头上冒汗,从来杀人容易救人难,遇到这种事儿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腚。   危机关头,天上突地降下一件袈裟,无边无际,如同天幕,横挡在古城面前。   “太子莫慌,贫道来了!”   敖丙抬起头,来人头戴宝冠,身披天衣,左手持宝珠,右手握锡杖,面貌慈祥。   正是西方教“地藏尊者”。   他扔出袈裟,壁如坚山,挡住万千土浪。   又有大势至尊者抛下宝瓶。   瓶中清光盈盈,所盛非水,乃是智慧之光。   光芒从瓶口吐出,罩住数万黎庶,幽幽鬼火便再也不能伤百姓分毫。   同一时间,鬼火跳动,似飞蛾扑火,蜂拥进瓶口。   敖丙松了口气,心道自己责任心还是太重了些。   人家西方教自己就能解决这些事,他又何必插手呢,于是收了玲珑塔。   “早知诸位尊者手段高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他抱手客气一声,听的地藏同大势至均露出微笑,和善道:   “太子宅心仁厚,不愧为天庭正……”   彩虹屁还没吹完,   轰隆、轰隆!   又是几声爆炸,火光冲天,照的黑夜宛若白昼。   三人惊骇扭头,发现声音来自于山顶瀑布院。   霹雳威力宏大,相较山腰只强不弱。   “好胆!”   弥勒道人愤怒大喝,声音响彻天宇。   山顶随即亮起浩然金光,如大日高升,普照十方世界。   “哈哈哈哈,西方教手段不过如此,尔等一起出手吧……出手……手吧……”   幽幽声音阴翳而诡秘,在天地回响,荡荡不绝。   “是什么人?”大势至尊者疑惑一声。   下一秒,   她突然头晕目眩,窍中元神不受控制地飞出,眨眼被声音吸走,无影无踪。   只余空荡荡一道肉身坐于莲台之上,木讷沉睡。   敖丙张了张嘴,表情茫然。   这什么情况?   人家“呼名落马”还得叫个名字呢,你应个声便把元神吸走了?   他正想问问旁边地藏,不料耳畔忽有声音回响道:   “不要说话,此乃北俱芦洲天阴老祖天阴摄魂大法。   你若对他呼喊有反应,立刻气机牵引,锁定神魂,遭他摄走精魄。   千万不要开口。”   声音是地藏的声音,但对方嘴唇紧闭,分明半点声也没出。   提醒过后,地藏不及解释,大袖一挥,收了大势至尊者的肉身,驾起虹光朝瀑布院宝庐飞去。   敖丙默然无措。   什么天阴老祖,根本听都……   不对。   好像真的听过。   阴世冥君开鬼国所信奉的,不就是那个天阴老祖吗?   莫非对方与那老鬼还有关系?   敖丙没想到,出来赴会竟然还能碰上以前的冤家。   怪不得城中大火幽幽惨惨,与阴世冥君的“阴磷鬼火”相近似,合着都是一家人?   如果对方知道是我杀的冥君,会不会找我报仇呢?   敖丙觉得不能不防。   截教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拖下水的。   有准备好过无准备。   “先观察观察天阴老祖的手段。”   他眼神波动,忙飞的高高的,远远观战。 第163章 搜山降魔   “哈哈哈哈,西方教莫非尽是些无胆鼠辈,在老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都不敢……不敢说……”   “既然如此懦弱,那大梵正灵骨舍利我便拿走了……我便拿……拿走了……”   天阴老祖猖狂的声音在雪窦山回荡。   有比丘僧心中不忿,怒喝道:“妖道,你……”   话一出口,魂魄瞬时从窍中飞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走,飞的无影无踪。   天上敖丙惊的捂住嘴,瞪大眼睛。   这法术也太邪门了。   比“呼名落马”牛百倍,拿什么跟人家打?   “唵,修利修利,摩诃修利,修修利,萨婆诃……”   惊异之时,底下突然间传来一阵禅唱之声。   声音浩瀚,时而似龙吟高亢,时而如虎啸低沉。   敖丙侧耳倾听,只觉音语隆隆,若天雷响彻,滚滚震怖心神。   “唵,修哆利,修哆利,修摩利,修摩利,娑婆诃……”   禅唱声继续,并且渐近渐快,其后洪涛汹涌,白浪连山。   一波未灭,一波又起。   此乃药师尊者“天语梵唱”,一旦听到声音,便能勾动内息无名之火,使之自焚而死。   敖丙耳膜被震的生疼,连忙捂住耳朵。   体内法力更是翻涌冲击,如煮如沸,仿佛失去了控制,在上下丹田中乱窜。   胸口亦像火烧一样,滚烫万分。   “咳咳。”   他咳嗽一声,鼻息不觉喷出一口三昧真火,头昏脑涨,恶心欲呕。   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如此,底下天阴老祖遭到针对,表现的便更加狼狈。   只见对方浑身绵软,跪倒在地,表情痛苦,大吼道:   “雪窦山的秃驴,这么喜欢念经,那山下数万百姓你也不顾了吗?”   他做事极为鸡贼,“天阴摄魂大法”只针对修道之人,不针对普通百姓。   因为他知道西方教有多虚伪。   留着这些百姓,关键时刻便能让他们畏手畏脚。   果然。   一句脱出,颂经声戛然而止。   山间响起悠悠叹息,药师尊者的声音出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道友,我西牛贺洲与你北俱芦洲相隔大海,互无进犯。   汝等‘北镇九星’当年纵横四大部洲,我教尚结过一二善缘,今日何苦到此逞凶?   不若留下舍利,各退一步……”   “退个屁!”   他使“心通法”传音劝解,话说一半,突遭天阴老祖打断:   “当年女娲围堵于我,伱们这些狗东西为什么要借她青莲宝色旗?   昔年伤我一臂,秃贼们要偿我三分因果,这舍利便算一分!”   喝罢。   其身子突的轰然炸开,化作方圆数亩大的一团黑雾。   黑雾阴冷,翻滚间飞出无数魑魅魍魉、鬼怪夜叉。   有:水鬼、伥鬼、雷鬼、饿死鬼、吊死鬼、夜叉鬼、刀劳鬼、拘魂鬼、小儿鬼……   大大小小,数之不尽,转眼漫过整座山顶。   “休得放肆!!”   声音又在心中响起,药师尊者结光明印,霎时周身大放金光,笼罩十方世界。   光芒中,现出一只金色手掌,大有数千丈,若金云盖顶,往下一捞。   万千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嘶吼咆哮,纷纷被其捞在手中。   敖丙远远观望,只觉手掌似有乾坤造化,虚虚实实,藏一方净土世界。   无论有多少妖魔,探手一抓,都似逃不出掌中五指。   金色手掌捞住鬼怪,搓指轻捻,转瞬把魑魅魍魉搓成无数土灰。   接着又抓向天阴老祖所化黑雾。   那大手捞过雾气,瞬间捞出数万颗车轮大的骷髅。   每颗都在上下飞腾,喷吐滔滔幽焰冥火,火光烈烈,烧的金色手掌呈现琉璃般的玉色。   药师尊者操纵手掌,再次故技重施,拢紧五指,意图将其捏碎。   怎料那些骷髅上蹿下跳,硬如金刚,虽然被捏的滚来滚去,却无半点损伤。   更有的,竟脱离指掌乾坤,从指缝间溜了出来。   一窜出困境,它们即发出鬼哭狼嚎的刺耳音调,若万鬼拗哭,悲悲戚戚。   闻者无不悲从心来,涌出眼泪。   有沙弥忍不住,当场嚎啕大哭。   霎时魂魄受气机牵引,被骷髅吸到嘴里,吃的干干净净。   其他人又惊又骇,赶忙捂住嘴巴。   可即使是呜呜的哽咽声,也会成为被吸走魂魄的导火索。   骷髅们抓住机会,似成千上万只无头苍蝇,飞的到处都是,一路喷吐出幽幽冥火。   瀑布院遭到火烧,瞬间绿油油,阴惨惨,冒起滚滚黑烟,烈烈幽光。   “此乃天阴老祖所炼天鬼,每颗都存系其性命,不可让它们逃脱一个!   诸位共同出手,不要让他跑了!!”   药师尊者声音由心而响,即使捂住耳朵,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敖丙害怕被吸走魂魄,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但鬼哭狼嚎让他控制不住的流泪。   明明也没经历过什么痛苦之事,听到声音便忍不住。   前车之鉴在,他死咬着牙,从豹皮囊中取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猛地向天一抛。   那塔迎风涨作千余丈,生出无穷吸摄之力,虚空摄走数百颗骷髅头。   又有弥勒道人取出一只金铙,脱手飞出,半空“咣当”一声,罩住上百颗,合在一处,严丝合缝。   那金铙是他所炼至宝,一旦罩住,不管是金刚不坏,还是血肉之躯,三日后都会化作脓血。   西游时期,曾被黄眉大王偷走,罩住孙悟空。   乃是请了天上二十八宿,方才救他出来。   用完这个,弥勒道人又在袖中寻摸,掏出一只白布袋。   解开袋口上的金绳,往天上一扔。   那袋子漫天一飞,仿佛拢住世界宇宙,滑的一声响亮,把大多数乱窜的骷髅头都包在袋子里。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有法宝的用法宝,没法宝的干瞪眼。   转瞬的功夫,乱窜的骷髅便被收摄一空。   众仙家这才能够开口说话。   但望着毁于一旦的雪窦山瀑布院,还有丢失的“大梵正灵骨舍利”,所有人都没有出声。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了。   以前讲法虽有波旬的魔子魔孙出手,但也没弄成这副模样。   现在倒好,天魔子孙还没来,舍利先丢了!   弥勒气不过,捏紧拳头:“烦劳众师兄弟,先使金光罩住此地,我去请师尊接引出手。   天上地下,搜山降魔,也要拿住天阴老祖!!” 第164章 女娲旧仇   弥勒道人被扫了颜面,心中大为恼火,只恨不得把天阴老祖杀之而后快。   如今虽说收了万余天鬼,但实不知对方还有没有其他残留。   况天阴老祖一番大闹,夺走魂魄甚多,连大势至尊者的元神都被他吸走。   这么大的烂摊子,除了混元高人,谁也无法处置。   因而他生出找师尊接引道人襄助的念头。   众尊者知道其心意,俱是叹息一声。   “师兄且去,我等定然守住雪窦山,绝不让天阴老祖逃脱了去!”   敖丙本也要点头答应,谁知就在这时,耳畔忽的响起天阴老祖声音:   “小子,老祖就在你金塔里,速速带我离开。”   他悚然一惊,回顾左右,众尊者全无动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心头不由骇然。   此地聚拢西方教一众高手,旁的不敢说,单是药师尊者、地藏尊者,便让他都感觉深不可测、   然而饶是这样,天阴老祖却仍能当众传音,还是在被困于玲珑塔内的情况下。   其道力之深,简直不可思议。   但他明智的闭着嘴,没有开口说话。   那摄魂大法如此恐怖,若一时大意出声,被对方吸走魂魄,岂不亏死?   他既不回答,也不向众人举报,让天阴老祖心里暗笑:   “我猜的果然没错,这小龙与西方教不是一路。”   原来他早在北俱芦洲时,便见过敖丙。   当时感应到阴世冥君身死,于是暗中潜伏观察。   见敖丙是为“玄阴宝瓶”而来,便知肯定是受了女娲的差遣。   又知他手里有斩仙飞刀,不敢贸然现身。   如今为夺舍利,他早早潜伏于瀑布院,每天总能看见敖丙里里外外,到处转悠。   大家都是做贼的,谁不知道谁的尿性?   那东张西望的样子,一看就不像好人。   是以刚刚才开口试探其态度。   一试之下,不由心头大定,道:   “小子,西方教与你龙族素来没有交情,你又是天庭上将,于情于理都不该到此。   如今事出反常,伱可别说你没有所图。想必也是为了舍利而来,对也不对?”   敖丙沉默,一声不吭。   他确实是为舍利而来,但跟天阴老祖说不着。   你一个邪门歪道,老打听我正道的事儿干啥?   这些是你能知道的吗?   老祖见状,清楚他还有戒心,态度愈发耐心道:   “你现在带我走,我便将灵骨舍利送给你。”   敖丙嘴角露笑,老东西活了一把年纪,还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话儿骗人。   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无邪。   “你莫要以为我在骗你,”天阴老祖知道他不信,继续絮絮叨叨:   “昔年我被女娲用‘太阴玄素剑’斩断一臂,多年来吃尽灵丹妙药,即使重入轮回,断肢也无法再生。   因而才想到用‘大梵正灵骨舍利’一试。   可我刚刚试了数次,灵骨舍利根本无用。   一个无用之物,对我自然便没有了价值。”   敖丙静静听着,目光有些闪烁。   没想到女娲跟天阴老祖还有一段过节。   而且那个“太阴玄素剑”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被剑所伤便永远无法痊愈,转世重生也不行。   这可比自己的“游龙剑”霸道千万倍。   若是挨上一下,岂不得形神俱灭?   “小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快说句话!”   半天不见回应,天阴老祖等不及,开始催促:   “若是愿意,就立刻带我离开,若是不愿,老祖我自己想办法了。”   敖丙依旧沉默,假装没有听到。   那鬼东西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有多少信誉谁人可知?   对方既不是混元高手,会顾及脸面;也不是赵公明那样的磊落汉子,一言九鼎。   相反,   天阴老祖是个实打实的邪道中人,太乙金仙。   谁信谁煞笔。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装,那就别怪老祖了!!”   见他无论怎么说,始终不为所动,天阴老祖大怒。   说话的功夫,敖丙掌中金塔猛地一颤。   本来塔中红光艳艳,俱是三昧真火。   突然间,光色摇摆,转瞬变成绿幽幽的模样,照的周围数米冥光冷寂。   塔中温度亦由热转凉,化作燃烧的幽焰冥火,   那八头火龙乃三昧之灵,首当其中,被冷焰包裹,发出一阵又一阵哀鸣。   同一时间,金铙与人种袋也游鱼上岸似的,上蹦下跳。   如此动静,惊的众尊者纷纷左右张望。   地藏摇摇头,叹息一声,从腕上取下手串,道:   “那老鬼急了,众师兄守住法宝!”   几人警醒,纷纷看住金铙、人种袋。   地藏则将手串抛出,套在“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上。   便见手串绽放金光,和煦犹如暖阳,帮助里面八头火龙抵御冥火。   “西方教的秃贼,若是接引准提在此,尚有的说。   凭你们,还奈何不得老祖!!”   天阴声音狂妄,桀桀怪笑,金塔内冥火随声又涨三分,烧的八头火龙缩成一团。   地藏表情难看,不敢应他的声。   敖丙顿时焦虑起来。   那本来是九头火龙,之前被燃灯道人用乾坤尺打死一头。   现在就剩八头,可千万不能再损失了。   他伸手在豹皮囊里捞摸,摸出一只大红葫芦。   正是斩仙飞刀。   一见那玩意儿,刚刚还在塔内闹腾不休的几百头天鬼,瞬间收敛爪牙,偃旗息鼓。   冥火熄灭,幽光渐隐,火红的三昧真火再次占据上风,在玲珑塔里熊熊燃烧起来。   “小子,我与西昆仑陆压素有交情,你师父怎么教你的,让你用这玩意儿对付师长?”   天阴老祖气急败坏。   他乃是“北镇九星”中的“天阴星”,跟“昆仑西宿”陆压并称且齐名。   大家相互之间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也是认识的。   这时候你把斩仙飞刀拿出来,你是不是玩不起?   敖丙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与陆压相识。   不过陆压是被他亲手装进灯里的,想找关系你怕是找错了门路。   我这是送你上西天的路!   他揭开盖子,葫芦口放出盈盈白光。   天阴老祖一惊,头皮发麻,脑壳发昏。   塔里数百天鬼也像疯了似的,猛烈撞击,撞的玲珑塔颤抖不休。   “小子,老祖天鬼炼制不易,损一个我拿你试问!!” 第165章 接引道人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敖丙抬手一指,葫芦口霎时遁出一道白光,钻进宝塔当中。   旁人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只见到白光进入塔内,数百骷髅天鬼便似老鼠遇见猫一样,疯狂逃窜。   撞的玲珑塔摇摇晃晃,叮梆直响。   敖丙手捏咒决,再指金塔。   斩仙飞刀“簇”的一声,在塔里翻飞,追着天鬼嘎嘎乱转。   一时间,哀嚎哭骂,不绝于耳。   众尊者听的耳膜刺痛,皱眉难忍。   但看着塔里鸡飞狗跳的鬼物,心里又十分痛快。   不由暗赞道:“东方道法果然高妙,连药师尊者大光明手印都奈何不得那天鬼,竟被他一招制服。”   感叹的功夫,斩仙飞刀已将众鬼杀的一干二净,只余一颗又一颗骷髅在塔底滚动。   敖丙催动八头火龙,喷出熊熊三昧火,意图全部烧成灰烬。   怎料那骷髅硬如金刚,任火焰如何焚灼,都没有分毫损害。   地藏见状,轻声道:“太子收了神通吧。   那天鬼庐舍乃是用十世修行之人的头颅所炼,遇火不焚,遇水不溺。   纵是鹅毛不浮的弱水,也能轻易度之。”   “如此说来,还是个宝贝?”   敖丙一怔神,扒着塔上的窗户向里面张望。   数百骷髅西瓜一样滚动,当中有一颗,隐隐漾出一抹金光。   因为黄金玲珑塔本就金灿灿,又有地藏手珠套在外面,大放光芒。   是以,除了他,旁人竟没有发现。   敖丙眼神闪烁,心里不禁有一丝猜测,‘莫非那便是大梵正灵骨舍利?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动声色,催动火龙将骷髅吞到腹里,掩人耳目。   这时地藏提醒道:“虽是宝贝,但有伤天和,非我正道之所为。”   敖丙诧异地扫了他一眼,没想到西方教也有些正人君子,真是稀奇。   药师尊者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太子既然有灭魔之法,不如出手将剩余天鬼全部扫灭。   也省的天阴老祖死灰复燃。”   “是矣,是矣。请太子出手。”其他人听见,皆都点头应和。   敖丙正想要答应,突见天边祥光笼罩,瑞彩千条,远远飞来两朵祥云,站着二位道人。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   胖的乃是弥勒;瘦的竟有丈六,赤脚坐于莲台之上。   周围蔼蔼香烟,道道氤氲,映的天空霞光异彩,绚丽非常。   “师父(大师伯)来了。”   药师地藏等人见到,忙排开班次,跪地相迎。   敖丙站在最后,倒是不用下跪,可他手里疑似有“大梵正灵骨舍利”,心里便不免有些忐忑。   接引乃证得混元功果的高人,若是叫他查出来,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心里又安慰自己:   “西方教对我龙族早有图谋,甚至要挖我的基本盘,如何能跟他心软?   左右我都有‘浑天仪’在手,隐蔽天机,只怕他算破脑袋也算不到我头上。”   念头一闪,便放松了下来。   彼时接引落下莲台,众尊者一一上前拜见。   轮到敖丙时,接引微笑说道:“东方果是人杰地灵,竟有太子这等青年才俊。   前番我弟子弥勒说,汝等心慕我西方教法,因此特地送了几卷经文,不知可有不解之处?”   敖丙眼神动了动,脸上露出微笑。   对方似乎有心试探,试探他有没有炼《天龙神藏经》。   说实话。   如果是以前的龙族,绝对难以抵御其诱惑。   毕竟那可是能证得“金仙果位”的功法。   但现在不同。   敖丙带领下的龙族,有更光明的未来,犯不着因小失大。   可老话说的好。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如果对方确定自己对经文不感兴趣,难免又会想出其他招数。   自己每天一大堆事要忙,哪有那个工夫防范?   所以最好是表现的乖顺一些,麻痹他们。   你问我炼没炼,我就说炼了。   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龙族彻底崛起,看你还敢不敢伸爪子。   他拱一拱手,宏朗道:“弥勒道兄所赠经文,对我龙族大有裨益,我等只是堪堪阅读,便已惊为天人。   因而小龙听到西方开‘荧珑法会’,即特意赶来听讲。   未曾想……”   说到最后,他目光望向满地废墟,摇头苦叹,一副惋惜的样子。   接引颔首微笑。   区区一个瀑布院,毁了也便毁了,如果能因此换来龙族的投靠,西方气运必然会有一波增长。   当下轻松道:“此事不必担心,那天阴老祖虽有邪法,但我自有仙方处置。”   随叫弥勒打开“金铙”与“人种袋”。   弥勒依言,开了两件法宝。   霎时黑压压骷髅天鬼蜂拥而出,有的张口发出刺耳狂啸,听的人眉头紧蹙,耳膜生疼。   有的咔嚓咔嚓,喷出幽焰冥火,烈烈燃烧,彻人骨髓。   “哈哈哈哈,西方教的贼……嗯?!”   天阴老祖脱困后,猖狂大笑,笑到一半,猛地看见莲台上的接引道人,愣了一下。   接着,瞬间怪叫一声,漫天骷髅开花一样,四散而逃。   “道友要往哪里去?”   接引微笑抬手,袖中祭起一物,金光灿烂,璀璨辉煌。   其形如一根金柱,分上下大小两座屋檐,中接一座莲花,底座站金人玉女。华丽异常。   金柱上面,刻满种种梵语经文。   一经飞出,金光漫漫如天海,充塞世界。   照的魑魅魍魉无处可逃。   万千骷髅被光芒一裹,立刻嚎啕大叫,口鼻中喷出金色光焰,还有道道魂灵之影。   一边痛苦哀嚎,一边咕噜噜坠到地上。   那火乃是神焰,后世称为“佛火”,是阴邪鬼恶的克星。   敖丙看的惊奇,万没想到天阴老祖那样凶狂,竟连一招都顶不住。   地藏从旁解释道:“此乃我师尊所炼‘宝光神幢’,善能降鬼恶于无形,有他在,天阴老祖必死。”   话音刚落,便听天空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   “西方教果然卑鄙,倚仗混元之功,欺我一个太乙小卒,你们都给我等着!”   音浪滚滚,响自四面八方,震的万里云开雾散。   刚刚还在夸口的地藏表情一变,面露惊异。   弥勒等正要追赶,被接引抬手阻住:   “不必追了,那老鬼天性怕死,四大部洲皆藏其天鬼,当年连女娲道友都无可奈何,伱们又岂能追的上。”   也不知是为自己找补面子,还是确实如此,他把女娲搬了出来。   “那……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弥勒有点不甘心。   他连舍利子都丢了,最后只灭了对方上万天鬼。   虽说也令天阴老祖元气大伤,但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接引掐指默算,意图找出舍利去向。   可卦象一会儿说在南瞻部洲,一会儿又说在北俱芦洲。   算一次答案变一次。   明显是有人蒙蔽天机,故意如此。   但凭借天阴老祖的道行,想瞒过他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有其他混元出手。   想到这里,他脑海顿时出现一道人影,低语道:“莫非又是波旬从中作梗?”   对对对,就是波旬!   敖丙听到低语,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恨不得为接引竖起大拇指!   太聪明了!   一下子就想到了“正确答案”。   “罢了,此次法会暂且如此,你们先解了魂灵,使他等元神各回本体。”   众人答应一声,施法咒,将被天鬼吞噬的灵魂一一送回。   而后接引才道:“天命有数,有一失必有一得,不必因一时失利而忧烦。   那波旬魔子虽众,终有被我西方降服之日。”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安慰之言。   无非是叫人不要灰心云云。   说完之后,才叫众人各自回山。   留下弥勒道人重建瀑布院。   众人先后离开,敖丙自己待的也没意思,向弥勒提出告辞。   对方经逢大变,一堆烂摊子,倒也没想过挽留他。   他便驾着狰狞飞往南瞻部洲。   路上检查豹皮囊,发现里面“浑天仪”外圈三道仪轨转的飞快,快到发出“嗡嗡嗡”的空响。   “莫非有人在推算我的消息?”   他盯着浑天仪,微微走神。   心道自己也真是够招人恨的,一个两个全在惦记他。   至于吗?   又没刨你家祖坟!   他冷哼一声,收起法宝,又掏出玲珑金塔。   叫火龙吐出骷髅头,抓着往外倒了倒。   一颗圆溜溜的舍利从骷髅口中倒出来。   其珠圆玉润,放出五彩奇光,一出现,便自动飞起,意欲逃离金塔。   敖丙惊的一跳,生怕它跑了。   赶忙叫八头火龙围追堵截,上演一出八龙戏珠,重新将其装进骷髅。   说来也怪,那十世修行者的头骨似被秘法祭炼,竟能能隔绝内外,把舍利镇的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还在散发金光,可能会让人以为是一块没有灵性的石头。   “好宝贝,有此舍利在,何愁大事不能成。”   “什么大事呀?要不跟老祖说说?”   他本无意感叹,没想到,附近居然有人说话。   左右一望,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远处一颗骷髅碧火缭绕,拉出长长的尾迹,咔嚓咔嚓,对着他狰狞狂笑。   敖丙寒毛一炸,本能摸出斩仙飞刀。   一看那只大红葫芦,骷髅天鬼往后退了退,不敢继续靠近。   传声道:“小子,多谢你为我带出舍利,看在陆压的份上,老祖不取你性命。   快把舍利与我庐舍还给我!” 第166章 阎罗法身   敖丙从未感觉学会一门“心通之术”有多重要。   现在突然觉得,以前他真的太装了。   面对天阴老祖的言语,他连嘴都不敢还,只能拿出斩仙飞刀戒备。   那骷髅天鬼见状,上下颚磕碰,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脆响。   笑声也从里面传出来。   “小子,你害怕什么?老祖说了绝不取你性命,为何不回答?莫非看不起我?”   说到“看不起”,他嘴中喷出熊熊碧火,凶神恶煞,让人不寒而栗。   ‘这老鬼在诱我出声,千万不能上他的当。’   敖丙心里闪过念头,威胁般揭开了大红葫芦的盖子。   白光从葫芦口喷出半尺,金戈肃杀之意悄然弥漫。   看他玩真格的,天阴老祖终于不再取笑,冷哼一声,道:   “小子,你敢动手,信不信我便将伱获得‘大梵正灵骨舍利’的事情说出去。   看看西方教到底能不能容的下你!”   这老鬼到底想干什么?   敖丙微眯目光,心中杀意涌动。   他虽用“浑天仪”屏蔽了天机,但终究改变不了舍利在他手中的事实。   如果人家找上门,即使敖丙不承认,难免也会生出其他麻烦。   而且当转轮王练成后,倘若行事不密,被阐教抓住。   人家一看是灵骨舍利,必然也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想要祸水东引的计划便宣告破产。   天阴老祖看出其顾忌,忍不住发出“桀桀桀”的怪笑。   明明是一颗骷髅头,没有血肉肌肤,却让人清晰感受到了情绪中的“得意”。   敖丙思虑再三,抬起手指,运转法力。   在虚空写下一段金字:   “让出舍利不现实,与其给你,不如重新还给西方。”   那字体在空中滞留几秒,接着消散成点点光屑。   天阴老祖看的清楚,嘿然道:“天底下没有只占好处,不出力的美事。   舍利可以给你,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敖丙再次抬指,金字在虚空荡漾。   如果是简单的小事,当然可以办,但要是违背原则,他宁可鱼死网破。   天阴老祖道:   “我需要所有十世修行人的投胎名单,你是天庭上将,有能力查阅生死簿。”   好嘛。   你这老鬼是真敢开口!   前番地藏尊者才说过,天鬼是由十世修行人的头颅所炼,遇火而不焚,入水而不溺。   连鹅毛不浮的弱水都能轻易度之。   对方要投胎者信息,目的不言而喻。   肯定是准备炼制更多天鬼,进而成就另类的不死之身。   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岂是天庭正神之所为?   “这件事儿没得谈!!”   他斩钉截铁,在文字后面连加两个感叹号,以示自己态度之坚决。   风呼呼的吹,骷髅天鬼缭绕的鬼火开始变得躁动,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空洞的眼窝幽幽冷寂,仿佛死神在注视。   良久,对方出声道:“年轻人很有原则,老祖欣赏你。”   说是欣赏,言语中却全是凄厉的冷意。   敖丙以为多半是谈崩了,抿着唇准备动手,不料天阴老祖话锋一转,接着道:   “也罢,看在陆压的薄面上,我不为难你。   但你杀了我的徒弟阴世冥君,又抢了我的无骨舍利,杀一赔二。必须为我找两个传人。”   这是他预谋已久的事情,所谓“十世修行人名单”,不过只是话术前的铺垫。   作为与陆压齐名的北镇九星之一,天阴老祖很早便已斩灭三尸,抛尽六气。   甚至找到了自己的混元成道之路。   而成道的关键,便在于先炼成“十王大阵”。   可惜。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平日里他作恶多端,功德少聚,连天地都在为难他。   每每即将炼成一王时,总有意外出现,导致功亏一篑。   便如“阴世冥君”一样,本来已经炼成,即将开启人间鬼国。   可就是有对头在关键时刻插手,灭了冥君。   一次两次是自己倒霉,三次四次就是老天有意找茬。   想要摆脱这种窘境,要么重修功德,要么借旁人之手练法。   “重修功德”不必提。   之前他为炼制天鬼,杀了无数“十世修行之人”,哪怕再做一万年好人好事,还倒欠于天地。   余下能起作用的,便只有借旁人之手炼制十王。   敖丙便是他的第一次尝试。   那小子是天庭正神,每天为维持天地秩序而忙碌。   多年来功德积累,虽不说事事顺遂,但也好过他每次都出意外。   事实上。   敖丙练法确实很少出岔子。   即使炼制“五气神光”那样的旁门之法,把五龙折磨的欲仙欲死,也没有练不成一说。   之所以如此顺遂,与他自身积累的功德不是没有联系。   他想了想,总觉得对方有阴谋,具体是什么阴谋,还得再试探试探。   于是继续抬手写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   咔吧咔吧。   骷髅天鬼张开大嘴,裂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里面吐出一根半尺长的卷轴。   敖丙略微警惕,张手一吸,卷轴瞬间飞进掌中。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阅读里面的内容,接着,眉头渐渐锁住。   因为卷轴上,赫然是两篇真仙级别的功法。   一曰《阴世转轮篇章》、二曰《阴世阎罗篇章》。   前者自不必说,乃是阴世冥君所修。   后者嘛,跟前者大同小异。   只不过一个炼的是“转轮王法身”,一个炼的是“阎罗王法身”。   转轮王无限制夺舍转世;阎罗王叫一声食魂诛心。   其与摄魂大法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以声音夺人魂魄。   但阎罗王叫唤一声,回应者不仅应声倒地,心肠也会肝肠寸断。   魂魄被吸走吞食,化作法身成长的资粮。   论霸道程度,远超“摄魂大法”。   敖丙暗暗惊讶,这些邪道手段真是威力莫测,防不胜防。   突出的就是一个损人利己。   不过对方为何要让自己找传人?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他一时想不明白,盯着天阴老鬼仔细打量。   那只天鬼咔嚓咔嚓,隔着百来米,绕着他打转飞行。   “怎么样?只要你为老祖找到传人,并助其练成两卷神功,你我之事便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   呵呵。   敖丙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你还找什么传人?   我TM就是你的传人!! 第167章 邓女婵玉   很显然,天阴老祖那样的人,不会轻易送出两卷神功。   之所以敢这样做,便意味着他有能够克制“转轮王、阎罗王”的方法。   就像阐教十二金仙中的惧留孙。   教了徒弟“地行术”,还留着“指地成钢”作为反制。   既然如此,为何敖丙还敢练呢?   答案很简单。   他对“第二元神”同样有绝对的掌控力,根本不怕背叛。   你克制的是第二元神,关我敖丙什么事儿?   而且说到克制,他斩仙飞刀是鬼怪天生的克星。   真动起手来,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   舍利子是天阴老祖偷的,转轮王、阎罗王也是天阴老祖的法门。   即便祸水引不到西方教的头上,也能扣天阴老祖一脸屎盆子。   元始天尊死了门人,先找西方教,再找天阴老祖。   两道保险挡在前面,谁也抓不到敖丙的小辫子。   越想,他越觉得这一笔买卖划算。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装一副姿态,免得被这老鬼看出问题。   他咳嗽一声,故作犹疑,写道:   “帮你寻找传人可以,但你怎么保证不泄露舍利子的消息?”   听他意动,天阴老祖再次发出“桀桀”怪笑,以为得计:   “伱想要怎样?”   “你发誓!!”   三个金色大字飘在虚空,风儿呼啸,经久不散。   骷髅天鬼看见,不禁陷入沉默。   誓言是那么好发的吗?   这小子有点不上道呀!!   接引准提发誓之后,引得魔界天魔王波旬下界,专一与西方教为难。   现在敖丙让他发誓……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犹豫。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天说漏嘴岂不是违背了誓言?   但看敖丙那个架势,如果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对方真的会放弃舍利子,不受自己要挟。   犹豫良久,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答应。   “十王大阵”是他成道的关键,练成“转轮王、阎罗王”所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守口如瓶”而已。   上哪找这么美的事情?   “好,老祖我对天发誓,你帮我找到传人,有关舍利子的去向绝不向外透露半个字,倘若说出去,叫我天诛地灭!!”   他话音落下,冥冥之中,世界自有感应。   似有一道无形的尘霾,笼罩在了他的元神之上。   敖丙这才放下心来。   发了誓就好办了。   到时候自己只要把天机修改一下,这屎盆子即使再臭,对方也得好好端着!!   说完这些,天阴老祖又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发誓,否则我如何信你?”   敖丙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对方。   却是害怕发誓时,对方趁机吸自己的魂魄。   骷髅天鬼无语万分。   这臭小子也太谨慎了吧?   大家现在是合作方,有必要这样防备吗?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有一丁点信任?   不过不发就不发吧,反正如果敖丙教不出传人,他的誓言便不作数。   依旧可以把舍利子的事情说出去。   “小子,记住你的话,舍利子现在是你的了!”   他阴恻恻一笑,正要转身离开,突的想起什么,又停住道:   “把我的庐舍还给我!!”   敖丙点点头,不介意卖他一个好。   取出黄金玲珑塔,倒出一众骷髅头骨,只余盛着舍利子的那一颗。   天阴老祖喷出碧火,“唰”地罩住一众骷髅。   霎时间,   原本被杀灭真魂的天鬼,颅脑中又燃起火焰,熊熊烈烈,洋洋洒洒,飞至天空,组成一颗更大的骷髅。   敖丙惊的一呆,忍不住想到了前世某电影中的血魔。   原来“天鬼”除了材料寻找困难,其他竟然这么方便。   “哈哈,羡慕了吧小子。”   天阴老祖怪笑两声,不无得意地调侃道:“跟着陆压能学到什么?   除了斩仙飞刀,他还有什么本事?   我看你颇有些才华,不如干脆拜老祖为师,我教你鬼道无上大法!”   敖丙露出微笑,斜了他一眼。   这老东西可真够狂的。   陆压除了斩仙飞刀,还有一手“钉头七箭书”。   那诅咒可不管你有多少只天鬼,只要你是天阴老祖,人家咒你没商量。   你怎么敢大放厥词的?   没兴趣理会对方的自吹自擂,他拱了拱手,示意自己还有事,驾着狰狞直接离开   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   等他走后,天阴老祖才不无感叹地砸了砸嘴:   “小贼如此谨慎,怪不得能成为天庭上将。陆压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   罡风吹拂,吹的衣袍猎猎作响,敖丙须发跟着风一起张扬。   坐在狰狞背上,他望向四野蓝天,蔚蓝之色充斥眼目,山河大地渺小若盆景。   恍惚间,他的心似也因此变的开阔。   如今舍利已经到手,接下来便是炼制“第二元神”化身。   但耽误这么久,西岐方面估计已经开战,现在最缺的,反而正是时间。   “罢了,邓九公那一关,恰恰是诸多大战中最容易过的一关。   厉害的无非一个邓婵玉、一个土行孙。   边打边练,总能赶在万仙阵前成功。”   他一边寻思,一边往西岐方向飞。   等到抵达岐山地界,果然见有一路大军堵在西岐东门。   敖丙站在云上观望,那大寨绵延,铺陈约有十万之众。   却是个:   隆隆兵戈气,威威虎狼营。   刀光如秋水,枪杆似麻林。   冲营弩列阵,钩镰护中军。   花腔鼓催将,锣鸣响出兵。   观察一会儿,见那军中旗号,写着“三山关总兵邓”等字样,他心里暗暗点头。   “自己离开已久,不知战事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   犹疑间,中军大帐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接着帘帐微掀,从中走出一员女将。   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杏脸桃腮,光莹娇媚。   穿一身黑色束身甲胄,戴金色抹额,高挑英武。   在其身后,跟着出来一个丑巴巴的矮子,高不过四尺,面色黝黄如土,穿一身灰衣短打。   两个人拉拉扯扯,一个要走,一个不让,相互纠缠不休。   ··   邓婵玉简直要气疯了,自己随父出征西岐,两军交战,本来胜败各凭本事。   没想到就因为土行孙立了些战功,庆功宴上,父亲就答应把她许配给对方。   虽然是酒后之言,作不得数,但架不住土行孙竟然当真了。   这两天老是跟在她身后,一副“含情脉脉”的可恶模样。   开始看在同僚份上,她还能够忍受。   可这两天那矮子越来越过分,把她的礼貌当成了两相倾慕,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   饶是邓婵玉心胸大度,也被烦的怒火上涌。   “我都说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作主,我爹说了不算。”   她娇声叱咤,希望面前的矮子能够知道分寸。   土行孙苍蝇似的搓了搓手,满面通红,道:   “婵玉,话不能这样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儿女婚事,怎能不由长辈说了算?”   “我爹说的乃是酒后之言,怎能当真?”   邓婵玉杏眼微瞪,气的俏脸通红:“你要是想娶,那就让我爹嫁给你!”   说完,犹觉不太解气,闷声提醒他:   “还有你记住,我不叫婵玉,我叫邓!婵!玉!!”   她咬牙切齿,尤其在那个“邓”字上加重鼻音,让他叫的不要那样亲密。   土行孙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里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痴迷的笑容,抬头呆呆打量道:   “婵玉,你怎么连生气都那么好看,嘿嘿,嘿嘿。”   “我……”   邓婵玉仰天扶额,差点被他气死。   便在这时,天上的敖丙也听的憋不住声,哈哈直笑。   这土行孙真是绝了,跟个痴汉似的硬舔。   这你要是能舔到手,我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他站在天霄上,邓婵玉功力低,听不见他的笑声。   土行孙修道多年,却是耳聪目明:   “谁?是谁在笑?谁在笑我?”   从小因为身材原因,他一直对笑声非常敏感,此刻听到声音,立刻东张西望的大喊。   这一望,自然看见了立在云端的敖丙。   “什么人?竟敢窥伺我军大营!”   邓婵玉愣了愣,顺着他的眼神向天上看去。   只见云端立一头巨兽,头生独角,面貌威严,背后生长五只狮尾。   其背上放一道鞍桥,上面坐一位俊朗男子。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面容清朗英秀。   穿一袭滚龙袍,戴一顶紫金冠,居高临下,面带微笑。   巨兽咆哮,云光缥缈,映衬的其人宛若神明般高贵。   邓婵玉望了望他,又低头扫了眼土行孙,一时真不知该如何评价才好。   遂轻咬下唇,也跟着娇喝道:“何方高人?有本事下来说话!” 第168章 万军丛中   邓婵玉一声娇喝,听的敖丙清清楚楚。   他摇头微笑,本不想理会,可调转坐骑时,心里又不自觉一动。   她等一介女流,笑我没有本事,我若一走了之,岂不证明我真的怕了她?   传出去西岐众同僚又该如何笑我?   念头闪过,不由冷然嘿笑,翻下坐骑,拍拍狰狞道:   “你自己先回西岐,我倒要称一称邓九公的斤两。”   狰狞点了点头,既不离开,也不下寨,   反而双爪搭在颔下,尾巴摇摆,趴在云上向下张望,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模样。   敖丙无语失笑,懒的再管,毕竟天高宇阔,殷商军卒也捉不到它。   他成竹在胸,从天空中飘然而下,身形潇洒,若谪仙降临,风度翩然。   看的邓婵玉一呆。   土行者察言观色,不满地瞪着眼睛,长得高了不起啊?   耍什么风头?   “给我把他拿下!”   营中军士得令,喧哗几声,擎刀捉剑,黑压压围拢上来,将其围在垓心。   明晃晃刀剑闪烁,一齐架向敖丙脖颈。   好个太子!   冷哼一声,也不见有何动作,使个空手夺白刃的解数,身影一晃。   众人顿觉眼前白影翻飞,上上下下全是手掌,若千手千面之如来,眼花缭乱。   同时间,叮叮梆梆,手中钢刀被一股巨力拖拽,根本拉扯不住。   哗啦哗啦——   金铁碰撞伴着令人牙酸的刺耳咯吱,敖丙手中已经多出一颗被捏扁的巨大铁球。   细一看,正是众军士手中刀剑。   他竟瞬息之间,空手夺了众人兵刃,又硬生生捏成一颗球。   土行孙瞳孔一缩,目光骇然。   他随师修道多年,自问见多识广,没想到还有人能耍出这种野蛮操作。   那利刃钢刀,明明件件锋利,但在对方眼中却如孩童的泥巴玩具。   不能说伤手,简直是一点伤害都没有。   “这是人能打出来的操作?”   邓婵玉乃武人出身,关注点跟他不同,但也被敖丙千手如来般的夺刀技巧所惊艳。   在场都是百战精兵,武艺高强,一伙人围拢砍过来,连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安然无恙。   可敖丙不仅完好,还反手快如闪电的抢了兵刃。   刀都能抢过去,取人的脑袋又有多难?   二将如此,包围的军士更是惊吓。   尤其被抢了刀的,捂着扭伤的手腕疯狂后退,转眼让出一个大圈。   “妖怪,他是妖怪!!”   嘈杂的呼喊声惊动中军大帐。   邓九公领着儿子邓秀、副印先锋太鸾、救应使孙焰红等出帐而来。   见前面人影攒动,惊恐喧哗,不由发出断喝:   “吵什么?!!”   看到元帅,一众军士立马找到了主心骨,“元帅,有妖怪,他是妖怪!”自觉地分开人流。   邓婵玉也赶忙迎上来,把先前之事说了。   邓九公惊讶地扫了眼敖丙,又瞥了眼地上人头大的铁球。   球体捏的瓷瓷实实,还有大小不一的指头印。   ‘高手,莫非又是申公豹请来的高手!!’   那个土行孙便是申公豹请下山的,所以他先入为主,以为又是哪里来的援兵。   忙客气拱手,微笑道:“道友哪座名山,何处洞府?观我大营,不知有何指教?”   敖丙见他客气,也不好给人家难堪,同样拱手还礼:   “好叫邓元帅知晓,吾乃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今往西岐襄助子牙。   因见此寨军容严整,不免驻足观察是何路人马。   怎料元帅麾下热情待客,非要邀我下寨一叙。   我所来若有唐突之处,万望元帅海涵!”   邓九公初时听来,还满面热情,接着越听表情越不对。   旁边邓秀提醒他道:“爹,莫非是之前大败青龙关总兵、魔家四将,又打败闻太师的龙三太子?”   “我还用你说!”   邓九公剜了他一眼,没见过当众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邓秀遭到呵斥,懦懦地低下头。   左右诸将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人他就这么狂吗?   杀了我殷商那么多大将,还大摇大摆的观察营寨。   观察营寨就算了,我叫你下来伱就下来呀?   你是真不怕死啊你!   “给我把他拿下!!”   敖丙是条大鱼,邓九公不想放过。   周遭军士看了看地上的铁球,又望了望自家元帅,不敢动弹。   那颗铁球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指印。   钢铁尚且如此,他们血肉之躯,又怎能遭的住?   好在老邓也没想过指望他们,麾下自有土行孙抓住机会表现。   只见这矮子一拍宝囊,从中飞出两根金绳,起在空中,游龙一般,捆向敖丙。   太子哈哈大笑,面上毫无惧色,摇身一变,化作一团缥缈虚幻的青气。   捆仙绳穿过气体,当场捆了个空。   “邓元帅好歹也是殷商大将,如此待客未免有失礼节。   既如此,本太子也不跟你客气了!!”   青气一裹,猛地往前一扑,狠狠扑向土行孙。   土行孙不明虚实,见他手段非凡,完全不敢硬接。   旋身一扭,使“地行之术”遁入地下。   可他不躲还好,一躲正好露出身后的邓婵玉。   敖丙哪管他三七二十一。   无论是谁,抓一个先到西岐报功,免得姜子牙多日不见,又逼逼叨叨。   他身形变幻,刹那间由虚转实,探手如龙,迅雷不及掩耳,扣住邓婵玉白腻的玉颈。   接着往怀里一拽,裹住遁光,飞空即走。   这一番变化,说来漫长,其实快若闪电惊鸿。   旁人只觉青气扑来,土行孙一闪不见,接着青光一起,邓婵玉已经消失。   真就万军丛中,劫人如探囊取物。   惊的大小诸将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   “我妹妹呢?”邓秀目瞪口呆,“我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好像……是被劫走了?”   “那还不快去找!!”邓九公大喝,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两军交战,被劫到对方营里,邓婵玉岂能有活路?   他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万损失不得。   ··   不提殷商军营丢了小姐,开锅一样大乱。   却说邓婵玉被青光裹住,又遭扣住玉颈,胸口连气也喘不上来。   她乃军中女将,知道不妙,连忙拼了命的挣扎,试图掰开箍住的手臂。   可凭她人仙气力,如何抵得住敖丙的擒拿?   不仅毫无功用,反而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忍不住惊慌娇喝道:“放开,快放开我!”   话音落下,人即被摔在一头巨兽背上。   睁开眼,下面既是殷商军营,但在眼中却渺小的如同盆景。   罡风猎猎,吹的她双目都差点睁不开,心头一阵一阵的恐惧跟晕眩。   “不要,救我!快抓住我,抓住我!!”   她惊呼连连,八爪鱼似的,能抓什么抓什么,重新抱住敖丙。   太子不禁惊疑,莫非邓婵玉还有恐高的毛病?   “哈哈,这倒是有意思了!   堂堂将门虎女,居然怕高!!”   邓婵玉心脏嘭嘭直跳,眉眼紧闭,完全不敢睁开。   像只无助的小兽,缩在敖丙身上。   听到声音,知道对方是在取笑自己,禁不住又气又恼。   暗想:“对方先杀张桂芳,又斩魔家四将及闻太师,想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今日被他所擒,有死无生。   左右都是一死,怎能受他侮辱?”   顿时鼓起勇气,倔强道:“谁规定将门虎女就不能怕高?”   敖丙愣了愣,确实没有这种规定。   可这里是仙侠世界,你怕高,岂不是自绝修仙之路?   连飞都不敢飞,哪个大佬愿意带你玩啊?   心里没有理由反驳,面上他却有些不服。   都成俘虏了你狂什么?   拍了拍座下狰狞,“飞高点,我找个地方把她扔下去,摔她个七零八碎!”   邓婵玉听到,愈发害怕起来。   战士为国征战,马革裹尸,乃是无上的荣耀。   她也早有面对死亡的觉悟。   可死归死,为什么要被摔的七零八碎而死?   民间广有流传,说人生前是怎么死的,死后便是什么惨状。   想她也是千娇百媚的人物,若是被摔成零碎,岂不是死后都拼不回来?   “你……士可杀,不可辱。   有本事你就一剑杀死我!”   她闭着眼睛,两只手死死抱住敖丙,明明吓的颤抖,却硬撑着扬起脖子。   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   敖丙摇头失笑。   他还准备拿邓婵玉报功,怎么可能轻易杀掉。   之所以那样说,不过是吓唬一下而已。   现在见少女当了真,不禁起了玩耍之心,笑道:   “你连死都不怕,为何却紧闭双眼?   要是睁开眼睛看看,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   邓婵玉眼皮颤动,轻咬贝齿。   一方面她非常恐高,一方面又被敖丙激起羞愤。   本欲不作理会,未想耳畔又有声音道:   “邓九公英明一世,没想到生出一个这样怕死的女儿,死到临头,连眼都不敢睁!”   “你……你胡说!”   邓婵玉气急,虽知道他是激将法,但还是咽不下那口气。   深呼吸一口,慢慢睁开眼睛。   敖丙抓住机会,猛地揪住其衣领,毫无怜香惜玉,往外一扔。   强烈的失重感让邓婵玉忍不住惊呼,刚睁开半拉的眼皮又吓的合上。   脑海一瞬间缺氧,变得空白,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   “他……真要摔死我?!!” 第169章 斩首示众   嘭——   重物坠地,邓婵玉的身子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出一个大包,疼的紧抿双唇。   不对。   我应该摔死了才是,为什么还会感觉到痛?   她有些错愕,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周围,发现全是坚实的地面。   不由试探着睁开眼。   入目所见。   高高的城楼雄伟壮阔,宽大的楼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列一名士兵,好奇地向她张望。   风儿吹拂,刮的旗幡猎猎作响,上面赫然是西岐的标致。   这里不是殷商营寨,而是西岐城。   原来刚刚她闭眼的功夫,狰狞已经抵达城头。   敖丙故意降低高度,作势将她摔下,吓的邓婵玉差点以为自己死了。   “呵呵,你不是不怕吗?怎么又哭了?”   敖丙坐在鞍上,府低身子,戏谑地看着她。   邓婵玉摸了摸眼角,确实有一丝湿润残留,但她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软弱。   倔强的扭过头:   “是刚刚风大,我的眼睛进了沙子。”   年纪不大嘴还挺硬。   敖丙嘿笑一声,从宝囊中掏出二龙索。   那索化道光虹,兜头环绕三匝,把邓婵玉捆了个结结实实。   少女气的咬牙,奋力挣了挣,却发现越挣扎绑的越紧。   勒的她满面殷红。曲线玲珑,胸口一阵阵喘不过气来。   “喂,能不能松一点?我喘不过气了。”   敖丙扫了一眼,不勒不知道,一勒才发现。   这妮子年龄不大,本钱甚足,胸襟竟然十分宽广。   只是平时隐在铠甲下,难以察觉。   他笑了笑,打了个响指,二龙索顿时松开了些。   邓婵玉马上想要挣扎,敖丙提醒道:“继续动,越动越紧!”   少女一僵,无奈地吐了口气,气流吹动额前一缕秀发,别有一番妩媚。   她恶狠狠地瞪道:“我一介女流,至于要用法宝来捆吗?明明普通的绳子完全可以。”   “你在教本太子做事?”   邓婵玉冷哼,不忿地别过脑袋。   她当然教不了敖丙,只是对他小题大做的态度有些微词而已。   如果是普通的绳子,她很快便能解开。   但现在对方用的是法宝,相当于彻底绝了她的逃跑之路。   沉默当中,西面城墙乱哄哄,响起一阵喧哗。   姜子牙得到消息,领着一班武官赶上城头。   看见敖丙,脸色微沉,离得近时,才发现旁边还有个邓婵玉,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   但还是不渝之色颇多。   “太子还知道回来,让贫道等的好苦!”   他拉着个驴脸,吹胡子瞪眼道:   “你知不知道,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武王殿下差点被土行孙潜入杀死,险些酿成大祸!!”   敖丙回忆了一下。   原著中,确实有土行孙立功心切,潜入西岐刺杀武王一事。   不过因为被杨戬与姜尚识破,早早防备,所以没有成功。   没想到自己只是参加了个法会,事情就发展的这么快。   “道友不必担心,我在阴间颇有人脉,打声招呼也就救回来了。   况吾金丹妙用无穷,起死回生也是等闲之事。”   姜子牙气结。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就你有金丹、有人脉?   我之所以讲这些,要的其实是你的一个态度!!   “太子明明答应趁早返回,为何一去大半年?”   他目光幽怨,浑身散发阵阵怨气。   说好了早去早回,结果是一去不回。   土行孙刺杀之事发生后,他日日心惊,夜夜惶恐.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派杨戬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保护武王姬发。   可姬发是得到保护了,他自己反而每天担惊受怕。   龙三太子要是再不回来,姜子牙一把老骨头非熬没不可。   敖丙不知他哪里这么大的怨念。   我不就是回来晚两天嘛。   死了我也能救回来,你害怕个鸡毛。   心里不满,面上倒也知道,确实自己回的迟了,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道友有所不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我因有一些要事,在天界待了大半日时光,因此耽误了时辰。   若有不周之处,千万海涵。”   他拱手认错,姿态放的很低,态度非常诚恳。   众将听到都忍不住点头。   唯独姜子牙盯他盯的极紧,知道敖丙轻易不办事,能让他放下正事要办的,肯定不简单。   有意打探道:“太子办的是什么事?”   西岐诸将,包括邓婵玉,全都悄悄竖起耳朵。   天界的消息谁不好奇?   神人的八卦哪个不想听一嘴?   敖丙犹豫,有关《潜龙经》的消息,他不想让旁人知道。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一点个人的私事。”   “什么私事?”   “此乃我龙族机密。”   “太子因私而废公,竟然还如此遮掩,莫非连昊天上帝的令旨也不遵了?”   一连数问,摆明了是要刨根问底。   邓婵玉瞪大眼睛,心里面暗爽。   让你耍我,遇见克星了吧!   龙三太子又怎样?   不还是要乖乖向一个老头低头道歉。   她扭过俏脸,颇有些仗人势的微微仰头,面露得意、   想着敖丙到底会怎样应对。   往常她父亲要是这么问,她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回答。   现在的敖丙跟她何其相似,终究要在礼教面前低头。   向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的老头认错。   想着想着,她竟然有些触景伤情。   自己父亲让自己嫁给土行孙,可土行孙算什么?   形容猥琐,贪财好色,岂是一位良配?   明明自己应该嫁的是天下鼎鼎有名的英雄,却要被迫配给一个不足四尺的矮子。   老天何其不公?   她心中悲凉,越想越深,不禁又回忆起土行孙之前说的那句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重重礼教之下,她即使再不甘,又能怎样?   终究是违逆不得父母。   就像现在的敖丙,明明实力强大,却违逆不得姜子牙一样。   二人处境虽然不同,但某种情况下,却是如此的相似。   念头闪过,邓婵玉嘴唇动了动,突然嘲讽的大笑起来:   “堂堂西岐丞相,大名鼎鼎的姜子牙,原来只是个小肚鸡肠的闺中怨妇。   人家说了是私事,你还刨根问底。   一把年纪,做人却如此不知分寸,真是让天下人耻笑。”   谁也没有想到。   邓婵玉居然会忽然插话。   更想不到,她竟会帮助一个刚刚擒获自己的人。   连敖丙都有些诧异。   这妮子莫非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怎么反倒帮起我来了?   姜子牙脸色铁青,胸膛都要气的炸开。   自己明明已经快要问出来了,马上就能知道敖丙隐藏的秘密。   却遭邓婵玉横插一嘴,功亏一篑。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他是深闺怨妇,小肚鸡肠。   好好好,我就让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小肚鸡肠!   “把这殷商贼将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左右军士立即上前,准备押走她。   邓婵玉昂首挺胸,丝毫不惧:“死就死,我邓家没有怕死之辈!!”   心里却在想着,‘被斩首总比摔个四分五裂好,希望爹爹战胜后,能把我的尸首缝的好看一些,不要死了也是个断头鬼。’   两名军士押住她,正要推走。   这时敖丙沉默半天,终于开口道:   “慢着!!”   军士顿住脚步,连同邓婵玉一起,疑惑地望着他。   敖丙微和一笑。   人家才帮他解了围,虽然他凭自己也能摆脱纠缠,但那份人情却不能不认。   “姜道友,何必那么大的火气,跟女流之辈计较,多少有失身份。   况且,要想降服土行孙,还用的到她哩。”   姜子牙本来怒火汹汹,非要杀了邓婵玉不可。   但一听到能降服土行孙,又不得不压抑下火气,望着敖丙:   “太子,军中无戏言,你莫要因为她三言两语,便开始心软。”   “呵呵,姜道友误会了,本太子岂是如此妇人之仁之辈?”   他尴尬一笑,咳嗽道:   “我来时观察殷商大营,见邓九公已将此女许配给土行孙。   如今邓婵玉在我手中,土行孙必来施救。   届时凭吾手段,设下圈套,拿他简直易如反掌!!”   姜子牙听的直点头,感觉可行性确实很高。   如果能一战解决土行孙,往后便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正要准备答应,不想。一旁邓婵玉突然呵呵冷笑,面露不屑。   “本姑娘死则死矣,谁要那个矮子来救?   他六根不净,遇事跑的比谁都快,想抓他简直做梦!”   却是想起刚刚在殷商大寨时,土行孙扔下她直接跑了的事情。   嘴上说着多么多么爱,结果遇事直接溜了。   这样的人谁会对其有所期待?   姜子牙闻言,愣了愣神,看对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太子,你不是为了救邓婵玉,所以才编瞎话骗我吧?”   敖丙当然不承认,摇了摇头。   “那你可敢立军令状?”老姜头不死心,继续试探。   呵呵,我立军令状?   敖丙瞪起眼睛,义愤填膺。   你个老家伙,到底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军令状”可不是简单的一张纸。   完不成那是要死人的。   虽然姜子牙杀不了他,但对敖丙自己的威望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难道我抓不住土行孙,你就要砍了我?   “不立,谁爱立谁立!!”   他大摇其头,挥手招呼两名军士,“快,把邓婵玉推出去砍了,不要耽误!!” 第170章 狡猾心机   敖丙不肯立军令状,甚至命令军士立马砍了邓婵玉。   西岐众将摸不准他的心思,太子到底是想救还是不想救?   姜子牙沉默着,皱紧眉头。   一方面,他觉得敖丙可能是“以退为进”。   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么利用邓婵玉诱捕土行孙的计划,可行性极高。   “罢了,还是以大局为重,不要因一时之气,错过大好机会!”   他心里闪过念头,叫停了推斩的士卒,语气转向和善:   “天下事不成者十有八九,谁也无法保证计划一定成功,让太子立军令状,确实是贫道有些执迷了。”   他和睦如春风,笑的脸上尽是褶子,向敖丙拱手致歉:   “贫道一时糊涂,望太子海涵!”   敖丙斜睨了他一眼,心想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非要让我跟你玩什么心理战。   邓婵玉出言相帮,他承对方的情。   但因为这份情而立军令状,根本不可能。   所以敖丙使了招以退为进。   他知道姜尚能看的出来,但古话说的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敖丙跟姜子牙明争暗斗这么久,岂能不知他性格中的漏洞?   老头儿身背封神重任,又得文王姬昌、武王姬发两代人的器重,责任心那是相当的强。   为了赢得胜利,他绝对会愿意委曲求全的。   所以敖丙敢赌,姜子牙不敢赌。   毕竟。如果真砍了邓婵玉,抓不住土行孙该怎么办?   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钱粮靡费,耽误一天都是巨大的损失。   这些重担全都压在老姜头肩上,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姜道友言重了,老虎还有个打盹的时候,人又哪能不出错呢?   只是一定要记住,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要再犯。”   姜子牙虚与委蛇,微笑点头,心里尴尬与恼怨并藏。   他对敖丙现在就是一种又爱又恨的状态。   见面时天天恨的牙痒痒,可对方真有一天不在,他又着急想让其回来。   因为没了敖丙撑腰,他在殷商大军面前便屡屡吃亏。   尤其前番遭到土行孙刺杀之后,他更是担惊受怕,又翘首以盼。   怕的是土行孙再来当刺客,盼的是敖丙赶快回来。   因为龙三太子回来后,一定有解决办法。   果然。   其抵达西岐以后,不仅抓到殷商元帅的女儿,还想出了对付土行孙的办法。   之前还严峻的形式,瞬间大为改观。   越想,姜子牙越无奈,暗叹道:“这小子真是我命里的冤家!”   因为是阐教弟子,他一边要敌视敖丙。   又因为是西岐丞相,他一边要仰仗对方。   爱与恨,往复纠缠,让其心情无比复杂。   邓婵玉在旁看见,不禁有些不可思议。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呢?   敖丙既没有低三下四,臣服于礼教,也没有飞扬跋扈,弄的场面难堪。   反而是三言两语,让姜子牙堂堂丞相,主动道歉。   设身处地,如果刚刚换作她,军令状可能已经立下了。   “这人果真有些本事,能在波澜起伏中精准拿捏人心,化狂涛于无形。   闻太师他们败的不冤。”   她心下哀叹,忍不住为自己父亲担忧起来。   邓九公是有能力没错,曾任三山关总兵,大破南伯侯鄂顺,屡建大功。   但对上敖丙这样的人,真的能赢吗?   失神之时,姜子牙领着一班武官散去,徒留一员小将,委屈地向敖丙告状。   “师父,邓婵玉下手极阴险,上次出手偷袭,把徒儿眉角都打烂了,还留了疤。”   黄天祥指着自己右侧眉毛,气愤不已。   邓婵玉听见,恶心地撇嘴,心里一阵恶寒:   “伱一个大男人,为何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学人家告状!”   “绑着你也不安生是吧!”   敖丙化身护徒狂魔,抬手一个爆栗。   打在少女头上,控制着力道,才没有把对方脑袋打爆。   但仍疼的邓婵玉咬紧红唇,眼眶酸涩,似有眼泪流出。   “我徒儿今年才十岁,本来就是个孩子。”敖丙补充道。   少女委屈皱眉,想要揉揉额头,无奈被二龙索绑着,动弹不得。   只能嗔怨地盯着黄天祥。   明明身材高大,胸脯横阔,一看就是善战的猛将。   这样的人,你说他只有十岁?   谁家十岁长这模样?   训完少女,敖丙又开始教育徒弟:   “我说了多少遍,让你先下手为强,你怎么回事?   当师父说话是耳旁风吗?”   黄天祥孩子气的挠挠头,“我爹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女子。   徒儿见她是女将,便想凭武艺让她认输。谁知道她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扔石头。   早知道这样,我就用乾坤圈砸死她了。”   敖丙无语,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黄飞虎教他的是为人之道,自己教的则是生存之道,两者很难界定谁对谁错。   只能靠黄天祥自己斟酌判断,别人干涉不得。   但作为师父,他还是想把自己的经验多传授一些。   “你记住,人间有四类人最不能惹,连为师遇到都要顾忌三分。”   他说的严肃,邓婵玉竟也顾不得疼,悄悄竖起耳朵。   心中好奇,连龙三太子都要顾忌的,到底是哪四类人?   便听太子解释道:   “人间有‘头陀、道士、女人、小孩’四类人最不能惹。   战场凶险,人世险恶,他们能够出门行走,必有几分秘术傍身。   若不留心,难免阴沟翻船。”   黄天祥似懂非懂,把话记在心里。   邓婵玉却没想到,他堂堂太子,竟也这么看的起女人。   想自己刚出道时,随父征战,确实有很多敌方将领见她是女流而疏忽大意。   最后被五光石打的落花流水,丧失性命。   显然,敖丙的话是经验之谈,并非无的放肆。   心里面有些认同,她面上却嘲笑道:   “哼,你这么忌讳,以前肯定是没少吃女人的亏吧。”   “呵呵,你再多嘴,我拿袜子把你嘴塞住!!”   “你……”   邓婵玉咬住银牙,杏眼嗔怒,到底是不敢再说话了。   黄天祥解气的笑了笑,又缠着师父问了好多问题,直到黄飞虎叫他巡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敖丙则骑上狰狞,慢悠悠往府邸方向走。   邓婵玉没地方去,再加上被二龙索捆着,只能跟在狰狞后面。   路上,   敖丙一直寻思该怎么抓土行孙。   别看他跟姜子牙斗的凶,但该出力的时候万不能手软。   毕竟昊天上帝有命,让他十年内打进朝歌城。   时间紧迫,由不得人耽误。   而要克制“地行术”,目前他能想到的只有两大神通。   一曰“指地成钢”;二曰“隔垣洞见”。   前者能使地面山土硬如钢铁,后者能开慧眼,隔墙、隔土而望。   之前他炼“第二元神”时,便被杨戬用“隔垣洞见”盯过梢,因而深有体会。   这两门神通并不难找。   瑶池金母所传《潜龙经》中即有。   但想要炼成,实属不易。   除非能先把上卷总纲炼成,这时再修下卷,种种神通即能俯拾可用。   然而战场之上,哪有那个闲工夫?   等你修成太乙金仙,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必须单独练。   当初黄天化、雷震子下山时,一日练成诸般武艺。   授法黄天祥之时,对方也是“五行遁法”传而即用。   我还就不信了,咱堂堂苍龙之身,天仙道果,资质难道比徒弟还差?   他下定决心,准备好生练一练“指地成钢”。   “以前都是吃果子,这次我要靠自己!!”   邓婵玉跟在旁边,见他时而蹙眉,时而信心满满,心里不知憋着什么坏。   忍不住搭话道:“喂,能不能帮我解开?好歹我刚刚还帮你说过话。”   敖丙笑了笑,“解开你跑了怎么办?”   “这里是西岐城,我能跑到哪里去?”   敖丙不吭声,继续往前走。   邓婵玉见状,干脆赖在原地,“我走不动了,你有坐骑,我没有坐骑,走的我脚都疼了。”   “那你想怎么样?”敖丙停住狰狞,表情戏谑,接住她的话茬:   “接下来我是不是要给你松开,让你好好休息,然后你再借机逃跑?”   “怎么可能。”   邓婵玉当然不会承认,虽然她确实想找机会逃跑。   “脚疼揉一揉也有错?你要是信不过我,那你帮我揉!”   她笃定敖丙顾忌身份,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但太子何许人也?   专治泼皮无赖。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都能不顾忌名节,我TM还要什么身份?   他抬腿跳下坐骑,表情不屑,一步步逼近邓婵玉。   少女见他架势,吓了一跳,但想到之前对方说要把自己摔成七零八落,最后却是骗人的鬼话。   心里便又放松下来。   “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对,他又想骗我!!”   自以为看穿了敖丙内心,她一下子变的胆大起来,找了个台阶坐下,挑衅地抬起脚。   敖丙愣了一愣,没想到她真敢蹬鼻子上脸,“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他脸色变幻,狠了狠心,蹲下身,抓住对方小腿。   邓婵玉瞬间浑身僵硬了一下,不敢置信。   敖丙却已揪着鞋底,扯下靴子,露出一只穿着白袜的小脚。   “喂……你……喂!”   两声喂,白袜应声而落,邓婵玉身子像过电一样,僵坐不知所措。   双颊亦布满红霞。 第171章 接连震慑   敖丙打量片刻,少女脚掌纤美,踝骨浑圆,白嫩如同美玉。   左手拿住她足踝,只觉入手纤细,不盈一握。   再看邓婵玉,贝齿轻咬,两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半仰着身姿。   表情害怕中又带着些不知名的情绪。   颤抖道:   “喂……你快放开我,再这样,我……我踹你了!”   羞恼的轻斥如嗔似怨,颤动的声线难掩娇羞,玉足动了动,却挣不脱敖丙手指。   邓婵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说笑,敖丙竟然跟她来真的。   他们这些大人物,难道就丝毫不顾忌身份的吗?   敖丙摇头失笑。   感觉她就像是前世网络上的恋爱军师,网上说的头头是道,侃侃而谈。   等到来真格的时候,瞬间吓的像只鹌鹑。   “你不是脚疼吗?本太子替伱揉揉?”他戏谑地抬起纤细玉足,语气揶揄。   呼气声吹动足趾,肢体立即传来丝丝异样,邓婵玉脸红似血,心里从未有过如此窘迫与害怕。   早知道……就不该招惹他了……   她暗暗后悔,哪还有殷商女将的桀骜风骨,只想对方不要作怪才好。   求饶道:“我……不疼了,一点……一点也不疼了。”   “呵呵,那现在能走了?”   “能走,能走。”她怯怯点头。   “那你以后还叫我‘喂’?”   邓婵玉迷茫,不叫“喂”该叫什么?   “叫我太子殿下!!”敖丙甩脚起身,冷哼着走向狰狞。   刚迈出两步,身后少女声音再次响起:   “喂……”   “嗯?”   敖丙冷眼偏头,目光凛冽。   邓婵玉缩了缩脖子,赶忙改换称呼。   “太子,殿下。我……我鞋还没穿。”   敖丙无语,头都不想回,但想了想,又不得不折返过来。   从地上拾起白袜,重新帮她套上。   从始至终,邓婵玉一直咬紧嘴唇,脸红似血,低着头不敢看人。   直到靴子全部穿好,敖丙才把她提溜起来,自己上了鞍桥。   经过这次,这妮子总算知道厉害,不敢胡乱造次。   一路上老老实实,到达府邸。   看见熟悉的小院,敖丙心情放松许多,仆从侍者见到他,急忙迎上来。   “太子,您总算回来了,快快请进。”   一名管家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热情道:   “武王陛下吩咐,里面房间每天都有打扫,被褥家具您要是嫌旧,马上就能换新的。”   敖丙摆了摆手,他是太子没错,但还没讲究到那个地步。   “你去大营,找黄天祥调二百龙兵龙将过来,把宅院防务全部换一遍。”   他曾给了天祥八百蛟龙作私兵,其他的全部调回了水元宫。   如今为预防土行孙救邓婵玉,普通的军士都得替换掉。   管家接了命令,急匆匆出门。   敖丙又对下人吩咐:“去把水桶刷子都拿过来,往后狰狞的清洗全部交给她!”   说话间指向邓婵玉。   却是准备磨一磨这位殷商女将的性子,免得总是不知道进退为何物。   仆人们看了看五花大绑的女将,不敢违背,纷纷点头。   唯独邓婵玉表情不满,“为什么交给我呀?我是俘虏,又不是你家里的丫鬟!”   “呵呵,我府上不养闲人!”敖丙冷笑,回完她又喝道:“你干不干?”   邓婵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面前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跟对方讲规矩,人家的规矩才是规矩。   倔强地哼哼两声,语气渐弱:“那……你先给我解开!!”   敖丙招了招手,二龙索飞回掌中,被他重新塞进豹皮囊。   接着继续向少女伸出手。   邓婵玉解了绑,舒服的揉动胳膊,见他动作,表情不由疑惑:   “你还想干什么?”   “五光石,别跟本太子装傻!”   敖丙不是好糊弄的,怎么可能把利器放于其手。   邓婵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   里面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全是她炼制的的鹅卵石。   敖丙拿在手里,对着太阳看了看,发现石头通体光滑玉润,隐带灵性。   这玩意儿偷袭之下,连孔宣都能打伤。   虽然威力不咋滴,但出其不意也能屡建奇功。   掂量两下,望向院子另一头的花瓶。   邓婵玉冷笑了声,直到这时才有了一丝自信。   五光石是她师父秘授,炼制简单,发手需要特殊手法。   敖丙什么都不懂,能扔出……   簇——   念头还未闪过,一道凌厉的破空声猛地响起。   五光石疾如迅电,飞驰般脱手而出。   嘭!   花瓶没打到,却打到了花瓶后面的柱子。   实木的廊柱“轰”的炸开一个碗口大的伤痕,木屑翻飞,整座廊角簌簌坠下灰尘。   邓婵玉目瞪口呆,随手一击的力道,竟然已经快赶上她秘法发出的飞石。   “这人竟然如此凶猛?”   震惊过后,她表情迅速恢复。   ‘淡定,淡定,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力道大归大,准头总是差的嘛。’   敖丙摇摇头,感觉这玩意儿也就跟个“飞蝗石”一样,还不如龙须虎。   至少人家发手就是磨盘大的石头,威力不可小觑。   他意兴阑珊,再没了体验的兴致,命令邓婵玉:   “把石头取回来!”   “哼,我又不是你的仆人。”   话是这么说,见敖丙表情不对时,她又老实的迈步去取五光石。   走到廊柱前,伸手扣了几下,费了好大劲儿把石头扣下来。   拿到手里才发现,上面居然沾染着一点血腥,还有蜜蜂断折的残肢翅膀。   邓婵玉蓦然惊醒,心头一震。   莫非对方刚刚瞄准的,根本不是花瓶,而是一只蜜蜂?   她不可思议,表情震撼,茫茫然迈步走回。   敖丙抢过石头,重新装进袋子里,警告道:   “你要是想跑,下场就跟那只蜜蜂一样。   自己识趣一点,别让我真的像个俘虏一样对待你!!”   邓婵玉彻底确信。   原来他瞄准的真是那只蜜蜂。   “西岐有这样的人,父亲怎能敌也?”   惊怖之时,门外龙吟阵阵,忽的乌泱乌泱,涌进一大群兵将。   邓婵玉一看,吓的脸又白了三分。   只见那群人马,各个龙头蛇颈,鳞爪狰狞,高达一丈八尺。   与妖魔简直一模一样,凶恶的不像话。   手里提刀的提刀,挎剑的挎剑,一进院,便浩荡荡单膝跪倒在地:   “参见太子!”   敖丙面无表情下令:   “本太子准备闭关半月,静参玄机,你们守住院落,别把可疑之人放进来。”   说完,瞥了眼邓婵玉,另外补充道:   “也别放可疑之人出去!”   ‘我……你才是可疑之人!’邓婵玉本能想要说话。   然而话到嘴边,看见群龙凶恶的眼神,忍不住悄悄又咽了下去。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让他这一次。 第172章 钓龙出水   敖丙调来二百龙兵,前前后后,守住院落,严防土行孙潜入。   知对方有地行术,又使大雾笼罩庭院,使内部朦胧,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即使土行孙出来,也瞧不见四周的虚实。   反倒是龙兵龙将们,能够通过雾气,察觉周遭细微的异常。   邓婵玉看到这样的布置,心里面暗暗焦急。   虽说她觉得土行孙不一定会来救自己,但万一来了,岂不正好落入圈套?   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凭她一介俘虏,敖丙甚至当丫鬟一样使唤,着急又有什么办法?   无非是干瞪眼罢了。   敖丙没有理她,回到屋中开始研习“指地成钢”。   此法甚为精妙,相比“窍中二气”高明不知多少倍。   但天下道法繁杂归繁杂,却总有个能触类旁通的地方。   经验累积的多了,看待事物便更容易见解明白,瞧清本质。   敖丙吞食众多异果,所获神通繁多复杂。   且每道神通的信息,内外原理,他全部了然于胸。   论及经验,自是异常的丰富,因而研究“指地成钢”时,总能产生很多独到理解。   再加上他有苍龙之躯,天仙道果。   资质、禀赋、修为、见识,全部都属于上乘。   研究起来可谓事半功倍。   原著中,   黄天化、雷震子下山前,皆有师父传授武艺,二人全都是一看即会。   之前敖丙传授黄天祥,对方也是一天内练成五行遁法,月余间养出“窍中二气”。   如今他自己修炼,半月功夫,即能使三尺方圆的地面,变的硬如精铁。   不过三尺方圆能顶个什么用?   还tm不如两只桶大。   只能更加勤奋的修炼与研习,扩大对神通的掌控能力。   ··   这天夜里。   月黑风高,暮色深沉。   土行孙借地行之术,悄悄潜入西岐城。   本来他早就该来了,不过邓九公对他上次逃跑,导致邓婵玉被抓一事耿耿于怀。   嫁女的态度亦有所松动。   为了坚定老丈人的决心,他表面答应出外营救,实则找地方睡了好几天。   眼看找不回女儿,邓九公终于变的焦躁,承诺只要救回邓婵玉,便马上为他们办婚礼。   土行孙这才正式认真干活。   他潜入城中,先四处盘查了几遍。   丞相府中找了三次,没找到人,偷袭士兵逼问才知道,邓婵玉一直由龙三太子看押。   不得已,   只能摸向敖丙府邸。   夜幕漆黑,他跳到某户人家房顶,眺望远处宅院。   只见寂静的黑暗里,浓浓大雾笼罩弥漫,罩住一座府邸。   当中雾气朦胧,翻滚不休。   宛若张嘴匍匐的巨兽,等待着猎物走进其口中。   至于谁是猎物?   “那肯定是我了!”土行孙心里悄悄嘀咕。“莫非他早知道我要前来救婵玉,故意设陷阱埋伏?”   到底进还是不进?   犹豫再三,他叹了口气,“罢了,且先看一看里面的虚实,反正有地行术,谁也捉不住我。”   说完,纵身一跃,落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遁入地下,如入水中,周围泥土阻碍不得半分。   向前飞一段距离,果然已进入敖丙府邸。   抬头往上看,浓雾翻涌,不闻人声,什么也看不清楚。   摸索着找了块空地,土行孙往上一遁,跳出地面。   动作带动气流,气流裹卷浓雾。   细微的响动惊的院中龙兵睁开眼,手爪不自觉摸上刀柄。   嘶——   土行孙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隐约的抽刀声,忙瞪大眼睛左右张望。   黑雾里,一张狰狞的龙首忽的从里面探出来,抽刀便砍!   “妈呀!”   刀锋若秋水寒光,快如擎电,势若飞雷。   土行孙吓的惊叫,像半夜撒尿旁边突然窜出一张鬼脸,三魂七魄都恨不得飞出体外。   本能潜头缩首,往下一遁。   铿锵!   刀锋如雷霆击碎黑暗,砍碎砖石,溅射几道火星。   龙兵必杀的一击,竟然劈了个空。   数十米地下。   土行孙惊惶万分,摸来摸去,反复检查自己的脖子。   发现脑袋还在,才大大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那龙三太子居然在府上养了这样一群怪物,差点摘了我的脑袋。”   他长吁短叹,惊魂未定。   好半天方冷静下来,遁出府邸范围,来到地面,躲进角落里:   “防守如此严密,想要救出婵玉几乎不可能,该怎么办呢?”   他急的抓耳挠腮,左右张望,忽的看见附近房舍民居,忍不住计上心来。   “既然我进不去,何不让他们自己出来?   只要一把大火,烧到对方宅邸,不信他们还能坐的住。”   想到就做,土行孙忙再次遁入地下,赶到民舍,也不管里面到底有人无人。   捏法决,掐咒印,喷出胸中三昧真火。   呼!   三昧火乃修道人胸中真火,本为抟炼体内金丹所用,放出又能降妖伏魔。   此刻却被他当作纵火的工具。   绕着敖丙府邸,土行孙连烧数十座房舍。   一时火光烈烈,惊醒无数睡梦中人。   “着火了,着火了!!”   “快救火!”   四下里骚乱声响,无数人抓盆的抓盆,提桶的提桶,打水泼向大火。   呼~   像是浇一盆燃油,普通的井水不仅未曾灭火,反而促使其烧的越来越旺。   “当家的,救救我,救救孩子!!”   大火熊熊跳动,烧塌房屋,阻住妻女逃生之路。   当家汉子急的满头大汗,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瞥见地上木桶,不由得狠了狠心,提水倒在身上,猛地冲进火海。   不一时,   凄厉的惨叫响起,汉子仅仅在火中奔跑数步,便被烧的跌倒在地,满地打滚,化作挣扎的焦炭。   类似的一幕在不同地方相继发生。   房舍连着房舍,火光因此慢慢连成一片,愈演愈烈。   呼喊、惊叫,被漫漫火焰淹没。   邓婵玉听到动静,猛地惊醒,推开门,便见烈焱熊熊,雾气外透出炙热光彩。   急忙想要出去救火。   乒嘭!   两杆长枪交叉,挡住大门去路。   “太子吩咐,可疑人等不得进出府衙。”   两头蛟龙把住门口,持枪矗立,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凶狞的脸庞写满威严。   邓婵玉急的大叫:“你们没看到外面着火了吗?快去救火呀!”   “我等乃太子统属,水元宫麾下,太子说救,方能救。   况且,那是玄门三昧真火,凭我等道力,如何降服?”   邓婵玉气呼呼,没想到他们这么古板。   你不救可以,但也不能干看着呀。   等烧到这里的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遂又匆匆去找敖丙。   到了闭关所在,没成想再被两名龙将拦住。   “太子正在闭关,未得宣召,不得打扰。”   邓婵玉咬牙,“你们难道看不见外面火势吗?快叫敖丙出来!!”   二人不为所动。   他们是龙宫的眷属,不是西岐的人马,太子没发话,谁敢妄动?   沉默的两人门神般挡在前面,邓婵玉气急无奈,便准备强闯。   岂料迈出两步,两柄宝剑齐刷刷搭在其肩膀上。   锋利的剑刃让她定住身形,邓婵玉毫不怀疑,只要再前进一寸,自己绝对会当场遭到砍杀。   “伱们……你们为什么说不通啊!”   她气愤又着急,不得不退了回来。   没办法,只能隔空对着里面大喊:   “敖丙,敖丙!!”   静室里。   敖丙反复琢磨,沉迷神通,一时不知外界。   手法越练感觉越纯熟,能控制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大。   心中正自喜悦,忽的听到外面闹哄哄,隐约传来喊声。   他神情一怔,不由起身,负手出了门。   “怎么回事,吵嚷什么?”   话音刚落,便瞧见远方夜幕中的大火。   他眼神微眯,差点以为殷商大军打进来了。   “敖丙,火要烧过来了!”邓婵玉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   那些个妖魔死守规矩,根本说不通,现在能救人的只有龙三太子。   敖丙没说话,飞身已到空中,见宅邸三个方向,全是燃烧的民房。   呈一个“凹”字形,向他所在的地方迫近。   距离虽然尚远,但烧到府衙只是时间问题。   且空气中热浪滚滚,非比寻常,乃是正宗的玄门三昧真火。   “好个土行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这种“调虎离山”的计策,是他早就玩剩下的东西。   是以一看火势,便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思虑片刻,忍不住落下地面。   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玩。   “传本太子命令,宅中留三十龙兵,其他全去灭火。”   “可是太子……那是三昧真火。”   一名龙将拱手,表情颇显为难,普通的水根本灭不掉。   敖丙瞪着他,水不行难道风也不行?   这些人脑子怎么长的?   “你们只管从四面鼓风,别让火势扩散,顺带救人出来,其他自有阐教门徒负责。”   龙将得令,反应过来。迅速带人出了门。   邓婵玉也想跟着,被敖丙一把拽住。   少女被拎在手里,像只小鸡仔般无助,委屈的挣扎,   “我不会跑的,只是想帮忙救火而已。”   敖丙眸光冷冽,土行孙制造混乱,为的正是调虎离山,救出邓婵玉。   他又怎么可能放任对方乱跑?   竖手为刀,控制着力道快速击出。   嘭!   邓婵玉颈间一痛,两眼翻白,立刻晕倒在地。   敖丙提溜着,将她带回其所居住的房间。   又叫三十名龙兵散了大雾,在外面守住闭关之地。   外界。   土行孙蹲守在府邸外的阴暗处,见大火燃起,府中奔出许多怪物,心中暗暗惊异。   随着人员的离开,没过多时,笼罩房屋的大雾也跟着慢慢散开。   他心头一喜,掩不住表情中的得意:   “人家调虎离山,我钓龙出水。婵玉啊婵玉,看来你命中注定要嫁给我。”   也是欲望迷人,令他不能醒悟。   土行孙也不思考里面是否有诈,仗着有地行之术,谁也捉不住他。   旋身遁入土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73章 问罪姜尚   土行孙遁入府邸,抬头四处观察,没了上百龙兵驻扎,整座庭院空了大半。   他小心翼翼的转悠,先见一座静室房间,守备森严。   前前后后,有二十多头蛟龙把守。   “此处戒备如此严密,莫非便是关押婵玉的所在?”   思索中,他向里面寻摸,见中心有一座静室,里面盘膝坐着一个男子。   滚龙袍、紫金冠,赫然正是敖丙。   “原来此处是龙三太子的闭关所在,怪不得,怪不得。”   他不敢深入,悄悄又往下遁了数米。   人的名,树的影。   对于敖丙,土行孙心里是有一些戒备的。   自从他师父惧留孙身死,他就被南极仙翁接到了昆仑山,听过最多的名字,就是敖丙。   那是连十二金仙都头疼的存在。   后来玩耍时遇到申公豹,对方说他成不了仙道,该下山享一世富贵。   正好他在昆仑因为相貌原因,一直不受人待见,待的十分憋闷。   索性也就私自下了山。   上回敖丙独身入商营,万军从中,谈笑间抢走邓婵玉,给他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再加上阐教以前的议论,心里便不想招惹是非。   此刻绕开后,又往其他地方探查。   很快找到邓婵玉的房间。   对方睡在南侧偏房,外面仍有两名龙卫把守。   土行孙小心翼翼,绕过门房,从地上慢慢升起。   看着榻上熟睡的少女,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乌发如云铺散。   熟睡时眉角微皱,蝴蝶微憩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似梦里也藏一丝愁绪。   “土行孙……”   美人嘤咛,红润如海棠的唇吐出一个名字。   土行孙浑身一颤,激动的脸色潮红,原来她连梦里都在叫我的名字。   这不是爱是什么?   “婵玉,婵玉。”   他伸手摇晃,少女呼吸一紧,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熠熠生辉。   邓婵玉睁开眼,看清面前之人,瞬间吓了一跳。   “嘘!”土行孙颠着脚尖,竖起手指作了个“嘘”的手势。   伸出手道:“你快下来,我现在就带你离开。”   孩童般幼小的手掌置于面前,邓婵玉轻咬红唇,羞涩地“嗯”了一声,一把抓住。   “我们走。”   手心的滑腻与柔软,让土行孙心头荡漾,难掩激动之色,转身正准备带她离开。   不想身后动作一顿,邓婵玉猛地捏紧他手腕,声音变的浑厚:   “小贼,你往哪走?”   土行孙愕然惊悚,不可思议的扭头。   只见刚刚还秀色可餐的美女,转瞬变作敖丙的模样。   对方神情冷漠,一只手铁钳似的,死死拽着他的手腕。   “伱……怎么会是你?”   他不敢置信,转瞬又明白过来,敖丙跟杨戬一样,同样精通变化。   完了完了!   上回被抓侥幸逃走,这次再被抓简直死定了。   他心下慌乱,急回头,一口咬向敖丙大手,试图迫使他松开。   嘎嘣——   不咬不知道,一咬差点崩碎满口铜牙。   敖丙恶心地皱起眉头,   “小贼,凭这一口,本太子非得拔掉你的牙不可!”   “你……你狂什么?”   土行孙色厉内荏,内心的惊骇如滔天骇浪,说话都带了颤音:   “凭这种下作手段抓到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放开我,咱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他本是虚言激将,连自己都不相信对方会上当。   没想到敖丙嘴角微勾,听到竟然点了点头。   “你想玩,本太子就陪你玩。”   他跳下床,松开手,一副放马过来的样子。   土行孙不敢置信,没想到世界还有这么傻的人。   往后跃步一跳,哈哈大笑,“你上当了,爷爷哪有时间陪你玩!”   旋身一扭,发动地行之术。   敖丙冷笑,抬脚轻轻一踏,地面瞬时质地转变,硬如精铁,堪比金刚。   土行孙刚遁入半个身子,瞬间被卡在地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他惊恐万状,从没见过这种离奇之事。   “怎么回事?你使了什么妖法?”   敖丙没有回答,脸上笑容愈发冰冷:“你刚刚说,你是谁的爷爷?”   “我……”土行孙张了张嘴,欲哭无泪,“太子……太子饶命!!”   敖丙蹲下身子,挑衅地拍了拍他的脸蛋,“说啊,你是谁的爷爷?”   “我……我错了,太子饶我一命,我其实也是阐教弟子,跟太子都是自己人呐!”   “那外面的火是谁放的?”   “是……是……”   土行孙本待推卸一番,可看见敖丙那冰冷的眼神,瞬息又闭上了嘴。   “是我放的,但我只是想救……”   “是你放的就好!”敖丙冷笑打断,从囊中取出符印,镇住对方泥丸宫。   接着又掏出二龙索,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既然你是阐教中人,我就带你到姜子牙面前,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弟子!”   却是想起上回子牙咄咄逼人的态势,心里起了忿念。   当下抓住绳索,连砖带土,从地上硬给他拔了出来。   而后似提溜玩具一样,拎在手里,大摇大摆出门。   到了外面,随手往地上一扔,把土行孙摔在地上。   因为符印镇住元神,对方法力不能调动,用不出地行术。   敖丙居高临下,左右吩咐道:“先把他牙给我拔了!”   门外龙兵得令,立即凶神恶煞的上前,膝盖顶住身子,捏开嘴,利爪钢刀似的一搅。   土行孙满口铜牙霎时断的断,脱的脱,流出满嘴鲜血。   “呜呜~太子饶命……扰民!”   那矮子身不足四尺,被压住已经感觉喘不上气,又经暴力一搅,痛的表情狰狞,说话渐渐漏风。   龙兵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很快把每一颗牙都拔了出来,呈到太子面前。   敖丙负手而立,面色冷厉,又下达一个让土行孙绝望的命令。   “喂他全部吃掉!!”   龙兵得令,强行掰开嘴,硬塞给土行孙。   “呜呜~我是阐教弟子,我是……呜呜!”   土行孙话未说完,便觉一把碎牙涌进口腔,不由分说的堵住喉咙。   痛苦挣扎的时候,庭院外突然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姜子牙、杨戬等阐教弟子熄灭大火,与黄飞虎等一众西岐武将涌了进来。   敖丙冷哼一声,叫人搬来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左右龙兵龙将则蜂拥上前,分两班站位,手中长枪往地上一顿,手按剑柄,杀气腾腾。   众人知道大火来的蹊跷,本是到府上查探情况。   瞧见这架势,一个两个竟然全都不敢说话。   武将望着黄飞虎,黄飞虎望向姜子牙。   老姜头心头凛然,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正要拱手上前探问,敖丙却抢先开口。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本太子刚抓住土行孙,正要审问,诸位便自个儿来了。”   听到土行孙被擒,众人脸上一喜,终于注意到地上满脸是血的矮子。   见他头上压着符印,嘴里满是鲜血,有心询问,又瞧气氛不对,识趣的不敢作声。   姜子牙观察片刻,确定是正主,不禁上前道:   “太子果然手段非凡,只是既已抓到敌将,为何不斩,反在此发言审问。”   敖丙半个身子靠坐在椅上,面无表情,眼神微眯。   “还是审一审的好,免得随便杀掉,姜道友一会儿心疼,再怪本太子莽撞。”   听出他是在阴阳怪气,姜子牙不明所以。   什么心疼不心疼的?   杀一个土行孙,我干嘛要心疼?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子牙道:“太子误会了,土行孙先后刺杀贫道与武王陛下,吾恨不得斩其首级,挂于辕门,怎敢再说心疼?”   “呵呵,道友说的好,你可要记住你这番话!”   敖丙笑了笑,表情意味深长。   接着垂下眼眉,问地上的矮子:   “你是谁的门下?”   土行孙身子颤动,吓的忍不住发抖。   先后两次折磨,让他听到敖丙的声音便有些恐惧。   颤颤巍巍回道:“是……我是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门下弟子,土……土行孙。”   话音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众人,包括一众阐教弟子,全都惊的瞪大眼睛,表情骇异。   惧留孙众人当然清楚,其乃阐教金仙,元始天尊门下。   前番破十绝阵时,不幸阵亡于落魂阵。   没想到,土行孙居然会是惧留孙的徒弟?   黄飞虎有些震惊,不明白阐教门下,为何会与西岐为难?   姜子牙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内心听到,也是惊涛骇浪,难掩震动。   土行孙,惧留孙……   我说怎么敖丙一副找茬的架势,还阴阳怪气,说出那样一番话。   显然是得知消息,认为阐教办事不利,故意拖延天庭封神。   可是……   怎么会呢?   土行孙为何要与自己为难,还险些刺杀掉武王陛下。   他不敢置信,迈步问道:   “你这畜生,既然是阐教弟子,为何要下山襄助殷商?快快如实说来!!”   土行孙知道逃不了,姜子牙又是师叔,老实交代或可留存性命,忙道:   “弟子……弟子得知师父已故,由南极大师伯接至昆仑山修行。   因闲日玩耍至高山,逢一道人,自号申公豹,同说自己是阐教门人。   他见我成不了仙道,只好受人间富贵,并推荐我到三山关邓九公麾下建功效力。   弟子一时迷惑,动了一个贪痴念头,方才走下尘寰。   如今被太子所擒,知道罪孽深重,望师叔道心无处不慈悲,饶了弟子。   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戴罪立功?   姜子牙气的胡须发颤,“你进西岐刺杀吾与武王陛下,差点得手,还敢求什么慈悲?”   他怒喝一声,正要叫人推出去斩了,却听土行孙忍不住大哭道:   “姜子牙,你不讲恩义。”   老姜头愣了愣,即将脱口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怎么不讲恩义?”   土行孙哭道:   “昔日你被落魂阵夺走魂魄,我师父冒死进阵,救你性命。   直接导致他老人家多年道行,毁于一旦。   现在我师父已故,夹龙山飞云洞只余我一个门人,你还要狠心杀我,绝我师父道统!   你如此小人作风,岂是讲恩义之辈?”   几句大骂,骂的姜尚浑身僵硬,冷汗簌簌而下。   众人也都诡异的盯着他,目光灼灼、   敖丙坐在椅上,瞬间露出恶劣的笑容,命令道:   “土行孙用心恶毒,暗进城垣,刺杀武王陛下,又险些杀死姜丞相。   其罪之恶,万不容赦。   来人,给我把他推出去砍了!!” 第174章 意气风发   土行孙一通大骂,直骂的姜子牙冷汗涔涔,透湿脊背。   这才回忆惊醒,想起对方乃是夹龙山飞云洞最后一位门人。   当初他被落魂阵阵主姚斌拜走魂魄,是惧留孙同敖丙一起闯入大阵,抢了他的草人回来。   其中惧留孙甚至因此而死,不得不重入轮回,转世托生。   如今其弟子落入自己手中,前有救命之恩在,谁都有资格杀土行孙,唯独他姜子牙没那个资格。   可不杀怎么办?   对方行刺武王,又放三昧火烧毁民居,使无辜百姓受到屠戮。   另倚仗道术,屡战西岐,使上下军士死伤无数。   如此罪行,难道便因为是阐教弟子就要无视吗?   如果他敢作出释放的决定,自身威信还能留存几分?   他老眼浑浊,呆滞地抬起头,心底陷入挣扎。   上首处,敖丙斜靠椅背,滚龙袍随风轻摆,衬的其人狂傲如同贵胄。   下场龙兵龙将则接到命令,上前揪起土行孙,拔出宝剑。   剑刃高举,泛起冰冷的寒光。   土行孙顿时惶恐大叫:“师叔,救我!救我啊师叔!!”   两声“师叔”,让姜子牙如梦方醒,急忙抬手扑过去,制止道:   “且慢,且慢!!”   龙兵抬头望向太子,眼神带着“询问”。   敖丙微微摇头,嘴角噙笑,身形如山,八方不动。   “姜道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莫非你要因为他是阐教弟子,便网开一面?”   姜尚张了张嘴,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敖丙已经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堵死了。   似乎眼下除了杀掉土行孙,再没有别的办法。   他纠结的皱起眉头,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求情道:   “土行孙之罪,万死难赦,只是……只是……”   “噢~我知道了!”   见他连道两个“只是”,却讲不出半句道理,敖丙恍然大悟,替他说了出来。   “因为惧留孙曾经救过你,你不忍杀掉他的徒弟?”   “呵呵。”   话落,人已忍不住冷笑:“惧留孙救过伱,我也救过你。   要论恩情,道友欠我实多。   若真惦念情义,你怎么老盯我盯的那么紧?”   他阴阳怪气,讽的姜子牙老脸通红,不敢抬头。   周围西岐众将,包括阐教门人均陷入沉默。   众人不是瞎子,姜尚平时的所作所为,谁心里没有一杆称?   对旁人倒也还好,对龙三太子,真可谓是几点拉的屎都想探问清楚。   敖丙能忍这么久,也算得上是心胸大度了。   “太子,非是贫道有意为难,只是你我两家……”   他支支吾吾,想解释两方的冤仇,可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于口中。   事到如今,   阐教与敖丙的矛盾早就摆到了台面上,解释有什么用?   从始至终,他吃的都是阐教的饭,南极仙翁让他盯着敖丙,难道姜尚敢违背吗?   呵呵。   敖丙知道他想说什么,笑容愈发的冷冽。   话讲到这样的地步,咱就摆开车马接招呗。   既然你选择了刁难,那便该承担刁难后旁人带来的报复。   “给我把土行孙斩首示众!!”   “师叔,师叔!!”   土行孙听到,吓的脸色煞白,死命挣扎,虫子一样蠕动到姜子牙脚下。   “师叔,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师父就我一个徒弟了,他还救过你,救过你呀!!”   一声声呼唤,像重锤般打在姜尚心里,每叫一声“师叔”,都让这个老头颤抖一分。   姜尚垂首偏头,袖中拳头紧紧握住,愧疚到不敢直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位师侄。   龙兵按住土行孙,再次举起宝剑。   剑刃绽放寒芒,猛地斩落。   噗!!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喷出数尺,染红地面。   众将如避蛇蝎,让过血迹,拥挤着往后倒退。   而土行孙的头颅好巧不巧,正好滚到姜子牙脚下,圆睁的眼睛同对方死死对视。   望着这颗头,姜尚表情复杂,五味杂陈,仿佛又看见玉虚宫惧留孙冰冷的尸体。   他摇头痛苦,颤抖倒退,突的捂住心口,仰头大叫一声,瘫软在地……   “丞相!丞相!!”   文武众将大惊失色,簇拥围拢过来。   黄飞虎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有气息,松了口气。   “还好,丞相只是急怒攻心,一时晕厥!”   敖丙撇了撇嘴,就这便被气晕了?   四十年修道,修成这模样。   玩不起你就别玩。   他站起身,叫人抬走姜尚,目光转向诸将,毛遂自荐:   “既然姜道友晕迷,接下来西岐军事便由本太子暂时代之,汝等可有异议?”   众人哪敢说个“不”字。   以敖丙现在的威望,老姜头都顶不住,旁人就更别提了。   全都表示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那确实要做他一回丞相。   他微笑着,对众人下令:   “土行孙已死,殷商大军再无倚仗。   汝等速回本部,召诸将于银安殿,听候令旨!”   黄飞虎、辛甲、辛免等武士齐齐拱手,道声“得令”,退了出去。   敖丙看了看天色,见时间已过夜半,叫过徒弟黄天祥,悄声吩咐:   “你领八百蛟龙,即刻往城外兴起大雾,罩住殷商军营。”   “师父莫非是想……”黄天祥抬头询问,眼神有些猜测。   敖丙神秘点头。   他当然是想劫营。   不过正常用兵,都是借夜色遮掩而出,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别人晚上劫,我非白天劫,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黄天祥知道其意图,兴奋地点了点头,忙带蛟龙们奔出府邸。   ···   银安殿。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敖丙算不得猴,但此刻也坐了殿中主位。   底下则是西岐大小将官,并一众阐教弟子。   他意气风发,目光威严扫视,一一掠过众人脸庞。   本想找个不开眼的立威,没想到人全来齐了。   “姜道友病重,本太子暂代西岐军事。   吾已命群龙刮起风雾,欲在明日清晨行劫营之事。”   在场都是知兵之人,听到“清晨劫营”,不免有些喧哗。   不过既然有大雾相护,心里便悄悄把石头放下。   龙三太子一直靠谱,向来由他经手的事情,哪次不是办的漂漂亮亮?   出于过往的威望与信任,谁也没有出声。   见士气可用,敖丙愈发满意,喝道:   “黄飞虎何在?”   “末将在!”黄飞虎抱拳拱手,闪出班次。   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老老实实,听候命令。   “明日清晨,你带五千精兵,闻炮而出,冲商营左哨。”   “末将得令!”他应一声,接了柬贴、令箭,退回班中。   敖丙又令:“黄天化、雷震子何在?”   班中再次闪出二人。   一个金甲红袍;一个高达三米,青面獠牙,双翅如同蝙蝠。   均是恭恭敬敬,抱拳行礼。   “你二人同领五千人,明早听闻炮声,冲商营右哨。”   二人道声得令,接了柬贴令箭。   “杨戬,你领三千人马,见商营战起时杀出,趁机烧掉他们的粮草。”   十万大兵,人吃马嚼,每天消耗都是一个巨量的数字。   一旦粮草被烧,军中自然大乱。   这事关系重大,只有杨戬能办的稳妥。   杨戬颔首抱拳,对他发号施令的行为没什么异议。   如今姜子牙不在,能管事的除了黄飞虎,就是敖丙。   前者威望与能力远逊色于后者,听谁的自然不必多说。   安排完这些,敖丙再调武吉、龙须虎、辛甲、辛免等西岐四贤八骏,随他清早冲击辕门。   东南西北,四面人马齐出。   邓九公兵微将寡,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必然大乱! 第175章 大杀特杀   成汤军营。   夜半天黑,天气湿润,大雾逐渐弥漫。   中军大帐,灯火仍旧明亮。   邓九公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土行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还不见回来。”   底下长子邓秀咳嗽一声,出言安慰道:   “爹爹不必忧心,土行孙有地行奇术,自保可以无恙。   况我前番见西岐城里火光冲天,必是双方动手之兆,小妹肯定很快便能回来。”   “是啊,元帅。”旁边救应使孙焰红也说道:“土行孙道术精深。小姐洪福齐天,此刻二人多半已在返回的路上。”   话音刚落,忽有副印先锋太鸾巡营回来,上帐禀告道:   “启奏元帅,刚刚不知何故,有大风刮来,吹断我军旗幡。”   “嗯?”邓九公面色一凝,望向下首二人,“你们觉得此乃何故?”   “想必是巧合,风吹旗幡,古来常有。”邓秀不以为意。   孙焰红也笑了笑,应和点头。   邓九公皱眉沉思,总觉得不是好事。   “天意示警,莫非土行孙出了事故?”   正寻思时,又有报事官上帐汇报道:   “启奏元帅,外间天色寒凉,渐有大雾涌现。”   邓秀无语摇头,“夜间天凉,生雾有何稀奇?   你不要分不出轻重,难道连拉屎也要报一遍?”   报事官诺诺低头,拱手退下。   邓九公却觉有异,沉思道:   ‘先是旗幡吹断,又有大雾涌现……   传说真龙最善兴云吐雾,莫非是龙三太子弄法?”   “父亲多虑了。”   邓秀被他的敏感弄的有点失去耐心。   “雾乃水露之气,明日太阳东升,轻轻一照,即可烟消云散,哪有那么多讲究?”   邓九公摇摇头,迈步走出帐外,仰头观察天色。   只见风催雾涌,星月渐渐遮蔽,如盖一层轻薄的黑幕,慢慢笼罩大营。   “今夜乌云翻涌,明天怎会有太阳?此必是龙三太子弄法之故!”   邓九公心头确信,思虑间突然出声:“速速传我将令,   孙焰红领七千兵马,扎住右营大寨;秀儿领七千人扎左营。   太鸾领八千精锐。护卫行营粮草,不得有误!!”   他一连串说出许多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众人见他神情严肃,不似玩笑,纷纷起身拱手,接住令旨。   邓秀道:“爹,我们都走了,谁来守辕门?”   邓九公大笑,“你当爹爹是死人吗?那龙三太子不来也罢。   若敢来,我叫他有来无回!!”   ···   西岐城。   却说众将接了命令,大半夜回营整备。   天光未晓之时,敖丙把军马调出来。   其时城外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过两三米。   众人分兵而走,绕四面方向攻营。   太子披银甲,坐狰狞,执金枪,带队暗暗摸到殷商辕门外。   身后,则是乌泱泱、黑压压的西岐大军,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算算时间,感觉差不多的时候,他抬手示意。   正要命军中人马放出号炮。   冷不丁侧头观望,瞧见商营中杀气腾腾,团簇笼罩。   他心头一惊,忍不住诧异。   “杀气这般凝练,必是早有埋伏,莫非商营还有其他高人?”   他犹豫思考,不知该是进是退。   四面方向,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杨戬等诸将,皆已各就各位。   只待号炮一响,便可率众杀入军营。   然而左等右等,始终不闻信号,不禁惊疑起来。   “莫非出了变故?”   正想时,有辛甲、辛免两兄弟走马上前,问敖丙道:   “太子,事到临头,为何犹疑?”   敖丙沉思,低声回道:“我观殷商寨中杀气凝练,必有人员埋伏。   可我昨日临时定计,谁也不曾知晓。   邓九公微末道行,又无未卜先知的手段,如何知我计策?   想必殷商又来了高人!”   辛甲听说,沉默片刻:   “我闻邓九公作三山关总兵时,曾大破南伯侯鄂顺,其兵法韬略俱为当世上乘,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既然他有埋伏,不如我等先退回城中,再作区处?”   “退?”   敖丙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下子坚定了信心。   “这天底下能让我退的人很多,却不包括他邓九公。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本太子精兵强将在列,尔等不需要惊慌。   只管随吾冲阵,杀他个天翻地覆!!”   话毕,叫人点燃信炮。   轰隆!   震天动地的炮响雷鸣般炸开。   本来正焦急等待的黄飞虎、雷震子、杨戬等精神一振。   四面军马得到命令,齐齐奋声呐喊,鼓声大作。   敖丙高举乌金枪,振奋大喝:   “建功立业,当在此时!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声音响荡,若龙吟,似虎啸,顷刻传遍四面八方   众将听到,瞬间热血上涌,齐发呐喊: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我等前方,绝无敌手!!”   吼!   万人呼喝,激的狰狞都忍不住发出咆哮,一骑当先,载着敖丙率先杀进辕门。   武吉、龙须虎、辛甲、辛免、毛公遂、周公旦等四贤八骏,并文王诸子,一起摇动旌旗,喊杀振地,坐马紧随其后。   只见敖丙驾兽狂奔,一枪挑开拒马,身后马蹄阵阵,轰隆轰隆,黑压压潮水般一涌而入。   那寨中不出所料,果然早有伏兵。   待他杀进时,金鼓轰鸣,四面八方涌出无数人影。   当先有一牙将,不知死活,见敖丙驾兽而至,大喝一声:   “贼将不要走!”   坐马挥刀直取。   敖丙枪似疾电,停也不停,挽花间叮梆两下。   先挡刀锋,再鬼魅出枪,瞬间将他刺于马下。   后面大军涌来,转眼踏成肉泥。   “杀!!”   他扬声大喝,金枪连挑带拨,驾狰狞凶狠撞入人群。   一时间,好似个酒醉斑彪,弄风猛虎。   所过之处,无双割草一样,处处人仰马翻。   殷商军阵抵挡不住,被他冲开一道口子,隐隐呈现顷颓溃散之势。   咚!咚咚!   鼓声见状,催的更急。   阵中又有数十员牙将驾马奔出,持枪的持枪,握斧的握斧。   “贼将休狂,我乃……”   话音未落,一杆枪锋已然刺破喉咙,从后颈处穿出。   血溅在脸上,敖丙眉头都不皱一下,抬手将对方挑在空中,狠狠向周围一砸。   轰!   十几骑被砸的惊慌失措,转眼枪影扑至脸上,血花飚飞,众人纷纷无力倒地。   商营高台。   邓九公远远观望,见他一马当先,所过杀人如割麦,全无一合之敌,心下惊骇万分。   “这等勇猛,当真天人也!”   他不敢怠慢,忙骑了青鬃马冲出军阵,舞刀大喝:   “龙三太子不得无礼,邓九公来也!” 第176章 太子神威   “龙三太子不得无礼,邓九公来也!”   大喝声响彻云霄,马蹄声踏破龙营。   邓九公势如天神一般,拖赤铜刀,驾青鬃马,气势汹汹,奔踏而来。   他乃殷商名将,武艺绝伦,相较武成王黄飞虎更胜一筹。   原著中,曾一人独战飞虎与哪吒二人的联手。   还是哪吒见他实在勇猛,暗放乾坤圈偷袭,方才将其击败。   此刻九公拖刀而来,全舞刀花,一招力劈华山,直切敖丙顶门。   赤铜刀锋芒一闪,疾影若电。未及人身,先放七分寒气。   透的人骨髓冰冷,忍不住被杀气所迷。   “来得好!”   他气势如虹,让敖丙不由见猎心喜,乌金枪大蟒出洞,快似惊鸿。   砰——   刀枪相撞,巨力排山倒海,覆压传导,撞的邓九公虎口一疼,险些裂开。   座下青鬃马如驮泰山,被压的四蹄发颤,向后倒退。   邓九公不敢置信,目露惊容,只觉一招对拼,对方力气大的简直不可思议。   他刚刚连人带马拖刀而来,一路蓄势,本为振奋士气,想着一刀解决战斗。   是以借马速出尽全力,力量何止增加三倍?   往常所遇战将,一刀之下全无阻挡,难有不授首之人。   未曾想,   适才刀锋砍过,敖丙不仅轻松架住,还反过来压的他与马都顶受不住。   “这到底是何等神力?”   敖丙眸光冷漠,心里其实也暗暗惊讶。   邓九公刚刚那一刀,若是换个西岐其他战将,多半一下就死了。   幸好是自己带队冲击辕门,否则的话除了杨戬,旁人冷不丁还真要阴沟里翻船。   他厉喝一声,趁着对方人马立足不稳,枪锋再次刺出,奔雷闪电般步步紧逼。   其速之迅,手臂几乎舞出幻影,一枪更快一枪。   如此狂暴的攻势下,邓九公面沉如水,奋尽全力,赤铜刀遮拦架挡。   叮叮梆梆!   只见火星儿四溅,漫漫枪影若百花齐放,百鸟朝凤,拢住中心一道人影。   九公初时尚能应付,渐渐便觉呼吸急促,手臂酸软。   宛若东洋大海中一叶小舟,面对浩瀚天威,狂涛骇浪,只能随波逐流。   噗嗤——   就在他额头出汗,吃力无措之时,敖丙枪势忽的一变,漫漫枪影猛地收紧。   呼啸间从其肋下斜刺过来。   邓九公一惊,吓的亡魂大冒,只来得及侧仰身子。   敖丙哈哈大笑,道一声“着!”枪锋贴着皮肉,从衣甲侧边缝隙中刺出。   接着枪杆再挑,胸甲如剥鱼皮,完完整整被他剥了下来。   只给邓九公留下一件白色内衫。   “太子神威!!”   “太子神威!”   有西岐将官杀入,见状兴奋大喊,三军将士更是齐齐应和。   殷商士气受此刺激,此消彼长,一落千丈,兵势出现溃散。   感受着胯下青鬃马的颤抖,邓九公的心也跟着发颤。   力气大也就算了,武艺尚且如此强横。   他自问刀法如神,在殷商众将中,足可排进前三。   没想到招架时,被挑了衣袍绑带都不知道。   如此惊人的枪术,如鬼如神,技近乎道,如何能够应对?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左侧营中,喊杀震地,传来隆隆声响。   黄飞虎领一众黄门武将,杀穿左哨大营,率兵马冲开人群。   “邓九公,你看看他是谁?”他推出一人,放声大喝。   邓九公闻声扭头,一看险些心神大乱。   只见自家孩儿邓秀被五花大绑,揍的鼻青脸肿,咕噜噜滚在地上。   “爹,救我!!”   “吾儿莫慌,为父来也!!”   邓九公顾不得许多,他平生就一儿一女,如今女儿邓婵玉被劫走,不知生死。   最后一子邓秀若是再死,邓家可真就要绝后了!!   然而未等他拍马走阵,去抢孩儿,右哨大营中,又是一阵喊杀。   黄天化骑玉麒麟,手持两柄人头大的银锤,势不可挡,率众杀了出来。   嘭!   紧接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从天上摔下。   雷震子持黄金棍,扇动大翅,蔽住天空.   邓九公一看,尸体正是救应使孙焰红。   他心神震怖,双眼大睁,抬头左右四顾。   周围黑压压人头攒动,有商将、有周兵。   后营大火熊熊,显然三军粮草也出了变故。   “诸位动作倒是够快,看来是本太子耽搁了!”   敖丙微笑摇头,息了玩闹的心思,转枪花催动坐骑。   正要一鼓作气,把邓九公送上封神榜。   便在这时,黄飞虎突然出言道:   “太子莫急,如今四门已破,殷商军马大势已去。   我与他当年同效太师帐下,昔日也曾有旧,不如听听我的言语。”   敖丙想了想,东岳泰山大帝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遂勒住缰绳,坐在狰狞背上,沉默观望。   他这么给面子,黄飞虎不觉颔首,骑五色神牛上前道:   “邓九公,你还认得我么?”   邓九公四面被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儿子还被五花大绑,向他求救,心神已是大乱。   见黄飞虎问话,又急又气,道:   “黄飞虎,昔年你我同殿为臣,共效太师座下,为何不顾念当初袍泽情谊,害我儿子?   快快放了他!!”   黄飞虎听到,忍不住仰声大笑:   “贤弟,我若不顾念昔日情谊,孙焰红便是伱儿子的下场。   你如何反过来怪我?”   “那你现在把他绑住,意欲何为?”   黄飞虎道:   “贤弟不知,而今纣王无道,天下分崩,三分天下,有二归周。   其中天意人心,不卜可知。   你纵再有忠心伟力,比闻太师、张桂芳、魔家四将如何?”   邓九公强迫自己静下心,面色沉默。“我自是比不得他们。”   “既如此,何不归降我大周?”黄飞虎声音洪亮,侃侃而谈:   “汝今抗之,三军受累,子女皆亡,自己也落个身败名裂,何苦来哉?   若降之,一可保军士性命,二可护子女安全。   两全两害,犹豫为何?”   邓九公嘴唇蠕动,望了望周围盯着他的商军将卒,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敖丙。   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犹豫半天,始终下不定主意。   黄飞虎等的不耐烦,突然举起金錾提芦枪,猛地往地上一插。   好巧不巧,正插到邓秀的耳旁两寸。   枪锋倒影出其人影,透骨的寒意让他表情发白,忍不住惊叫:   “爹,降了,快降了吧!!”   这一声喊,仿佛九天惊雷,势如破竹,彻底击溃老邓心理防线。   让他颓然叹气,颤抖的手连赤铜刀都抓握不住,轰然滚下马来…… 第177章 子牙败退   敖丙带队杀破行营,邓九公四面皆敌,终是无力回天。   又有子女为人所擒,软肋在手,不得不下马受降。   一整个行程,势如破竹,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而因为这次的行动,他的威望再次达到一个无可比拟的高度。   相府中。   姜子牙迷迷糊糊从晕迷中苏醒,听到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忍不住露出疑惑。   他招招手,叫来侍者问道:   “外面声响是怎么回事?”   侍者跪答曰:   “回丞相,龙三太子昨日清早率军出城,大破殷商十万人马。   敌将邓九公自知不敌,束手归降。今日正随诸臣朝贺武王陛下。”   “什么?有这种事儿?”   姜子牙大惊失色,猛地从榻上起身,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邓九公率军而来,倚仗其女邓婵玉之暗器,连赢数阵。   又有土行孙襄助,打的他每天心惊肉跳,生怕哪一日夜晚被人刺杀。   这样让他束手无策的对手,竟然被龙三太子一战杀败?   “这怎么可能呢?”   他喃喃自语,神色怔怔。   良久,忍不住颓然的重新躺倒。   对方才回来几天?   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半个多月而已。   期间先是劫走邓婵玉,接着埋伏土行孙,现在又大破邓九公。   半月时间,把他束手无策的对手当作面团一样揉捏。   这般勇悍,简直瞠目结舌。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其人如此光芒耀眼,两厢一对比,便显的他作为丞相无能又无力。   明明我才是丞相!   我才是!!   他一脚蹬出,踢飞被子,喘息间,忽的想到什么,惊骇道:   “敖丙区区客将,他有什么资格调兵?”   对方是龙宫三太子,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本质上,乃昊天上帝的臣子。   如今辅佐武王,属于姜子牙跟天庭借调而来。   你一个客将,把西岐军马当作自己的兵马调动,越俎代庖,岂是人臣所为?   侍者低着头,不敢回答,心里则暗想:   “人家是天神,入西岐屡立大功,威望高隆如山,广阔若海。   他说要领兵马出战,武王都不敢说什么。”   姜子牙不知其所想,只觉一股凉意罩在身上,让他遍体生寒,浑身发颤。   想当初,他被张桂芳欺负的不敢出门,邀敖丙助战时也没想太多。   可万万没料到,那人能干归能干,随着时间的发展,威望竟然越来越高。   明明是客人,却在西岐犹若主人一样。   文武诸臣、包括阐教三代弟子,谁都不敢反驳他。   如此情况,可谓反客为主,把西岐当作了自己家。   若是心有反意,简直不堪设想。   他思虑种种,忧心忡忡,忽的脑海中又想:   “敖丙乃天庭昊天上帝的臣子,若说造反西岐,必无可能。   但是他现在同我并驾齐驱,如果有一天我二人意见相左。   那文武上下,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发生,西岐必有一场分裂。   今天对方敢越过自己,随意调动兵马,明天做出什么简直不敢想。   “不行,一定要赶走他!”   他翻身而起,眼神炯炯闪烁,将要下榻时,浑身一僵,动作亦跟着停顿。   却是骤然想到:赶走龙三太子,谁来挡住殷商讨伐的人马?   他可是还没忘记。   无论是张桂芳,还是魔家四将,又或者太师闻仲,每次都亏了敖丙力挽狂澜。   赶走龙三太子容易,再想请回来可就难了。   当年为了请敖丙,他三上水元宫,又是拿好处,又是许诺,可谓费尽周折。   现在赶走,下次难道还要再请?   “唉,姜子牙啊姜子牙,你若是济些事,如何会是这样的局面?”   老头坐在榻上,苦恼哀叹,狂拍大腿,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   现在他面对的问题很严峻。   赶走龙三太子,没能力挡住殷商大军的征讨。   不赶走对方,其在西岐的威望便会越来越高,早晚有一日能架空他。   所谓“功高震主”,不外如是。   要想让丞相的将令压过敖丙的命令,就得削弱对方在西岐军民心中的威望。   可敖丙的威望不是花言巧语得来的,而是一次次力挽狂澜打出来的。   能有那么好削吗?   西岐军将跟着他打的是败仗,跟着对方打的是胜仗。   如果姜子牙自己是大头兵,也会选择追随敖丙。   “怎么办?怎么办?”   他喃喃自语,明明过往也是智计百出的人物,此刻却脑子浑浑噩噩,始终想不出个对策。   就在此时,门外脚步声匆忙,一名门房官赶进来汇报:   “启丞相,龙三太子门外请见!”   好家伙。   说曹操,曹操就到。   姜子牙吃了一惊,赶忙重新躺回榻上,叫侍者盖上被子,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安安稳稳躺好之后,才回道:“快请他进来!”   门房官退下,不一时,敖丙独自走了进来。   见屋里躺着子牙,左右围着几名侍女。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你们先退下,我与姜道友有话要说。”   众侍女行了一礼,乖乖退出房间。   姜子牙看见,心里再一次抑郁。   我屋里的侍女被他随意使唤,这西岐真的是要快换主人了。   等众人退走后,敖丙方才施施然上前,坐于榻前。为他掖了掖被角,道:   “姜道友,我已替伱破了殷商十万大军,其元帅邓九公一家人也自归降武王。   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不会,贫道岂是如此小气之人。”   姜子牙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脸上却还要强自挤出笑容,假装虚弱的道:   “太子一战打破殷商围困,我西岐上下军民,无不感恩戴德。   作为一国丞相,我更应该感谢太子出手,岂能见怪?”   “呵呵,”敖丙眼神玩味,对他的话半句也不信。“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姜子牙张了张嘴,心里暗骂他难缠,面上找理由道:   “实不相瞒,土行孙酿成大错,贫道有失教导,愧对惧留孙师兄,因而才……”   “原来如此。”敖丙恍然点头。   惧留孙与土行孙师徒俩,说起来都是因为他而死的。   这会姜子牙估计都恨死他了。   可惜,   明明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   除了生闷气,对方也没别的办法。   他心里暗笑,但没有选择出口嘲讽,今天还有别的目的,适当的得给子牙一点颜面。   于是和缓道:   “姜道友,土行孙之事是我干的差了,当时因他放火烧毁民居,一时义愤,没有顾及道友心情,因此才……”   剩下的话他没说,可前言也足以让姜子牙陷入怔愣。   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居然向我道歉?   上次听到敖丙道歉,似乎还是因为邓婵玉一事。   结果后来他便砍了土行孙,让自己背上了洗不掉的骂名。   现在又道歉,心里肯定憋着坏要搞他。   感觉害怕,老头局促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太子,你我共佐武王,有事尽可明说,你这样……贫道实在有些紧张。”   敖丙呵呵失笑,现在知道怕了?   你早干什么去了?   “道友,实不相瞒,”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准备说出自己的目的。   “昔年我作太子时,闲居宫中,不知时光可贵,因而荒废了修为。   如今在西岐屡历大战,强敌无数,心中便觉惶恐。   因而准备回返水元宫,闭关一段时间。”   闭关?   姜子牙露出惊愕,接着忙不迭摇头,   “不行不行,太子你可不能走,西岐万万离不开你。”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敖丙眼神闪烁,心底藏着促狭的笑意。   这老头明明恨不得他走,却又死活不肯放人,心理之矛盾,属实让人哭笑不得、   可惜,   他时间很紧,急切中需要炼制“转轮王化身”,哪有闲工夫跟对方虚耗?   真要想待在这里,便不会越俎代庖,指挥西岐军马破邓九公了。   自始至终,敖丙都是知道自己“客将”身份的,   客将抢班夺权,擅自指挥西岐人马,犯的乃是大忌。   但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无非是想激起姜子牙的猜忌之心罢了。   对方是阐教的忠犬,咬住自己便不会松口。   敖丙想要为自己争取空闲时间,就不得不找到让姜尚松口的办法。   这次抢班夺权,调动西岐军士便是他的一次预谋。   显然。   姜子牙现在已经恨透了他,巴不得他离开,但又怕他一走了之,彻底不回来。   所以急切的出声挽留。   ‘元始天尊的心思我猜不透,你的心思我简直门清。’   他暗暗偷笑,面上和蔼的按住子牙,让他注意身体,不要起身妄动。   “姜道友,你不必忧心,本太子既然答应辅佐武王,便不会半途反悔。   时机一到,自然还会回来。”   时机?   姜子牙一口气憋不住,差点口吐芬芳。   谁不知你敖丙的时机是根据心情随时变化的?   到时候我再被堵着门打一顿,你不出现怎么办?   “道友,你不能走,西岐真的不能没有……”   “嘘!”   他话说一半,突然被敖丙抬手制止,似笑非笑道:   “道友,凭我现在的威望,再不走可就不礼貌了。   大家各自冷静冷静,才是有利于双方的选择,你不会真的舍不得我吧?”   “我……”   姜尚张嘴,想说“舍不得”,然而话到喉咙,又像石子一样卡住。   现在西岐军民心向太子,对他这个丞相有多少敬意谁又知道?   若是再让对方继续待下去,两人一旦意见相左,军中立马便要发生一场内部分裂。   现在龙三太子急流勇退,给他机会重整威信,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太子真是鬼谋,莫非眼下的一切全在你的意料之中?”他苦笑着重新躺下,不甘心地问道。   敖丙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却比任何答案都要清晰。   看到这个笑容,老姜头愈发感到寒冷,温暖的被窝完全暖不过心里的阴凉。   眼角凄然隐现:‘大师兄,你拍拍屁股走了,却给我留下这样的对手。   子牙到底……   何德何能啊!!’ 第178章 五龙吐珠   敖丙一番手段言语,使姜子牙暂息挽留之心,总算能够脱身出来。   回到府上,他整备行囊,交代了黄天祥,坐狰狞径出府庭。   那兽四蹄蹬开云雾,直往东海,到龙丰山水元宫时,停住脚步。   早有龙兵龙将见到,上前接住巨兽,牵入宫里。   又有五龙神闻讯,出来迎接。   敖丙背着手,目光一一扫过。   见几人眼生瑞气,体藏玄光,显然修为大有进益。   心里暗暗点头,道:   “汝等最近学了《潜龙经》,进境如何?”   玉龙三太子敖烈笑吟吟,昂首说道:   “那《潜龙经》不愧为太乙玄功,吾等近日法力增长,一天一个变化。   龙珠也抟炼的宛若道家金丹一样,日日生辉。”   敖丙诧异,《潜龙经》自从编成,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练过,却是不知道里面的奇异。   当下道:“你们把龙珠吐出来我看。”   其时已到阁中,几人关了房门,掩住窗户,齐齐现了本相。   乃是五头五爪神龙,分“青、赤、黄、黑、白”五色。   所谓“龙者,能升能隐,能大能小。   大则飞腾于宇宙,小则潜藏于波涛。”   是以五龙齐现,房中也不显拥挤。   当先敖烈年纪最大,作个表率,张口吐出龙珠。   那珠儿颜色呈白雪一般,晶莹剔透,玉润光华。   玉龙太子不无得意的道:   “我这珠因按庚辛金气所炼,能放无量毫光,照人如金针攒刺。   珠儿在手,可避刀兵之害。”   说完,他怕三哥不信,叫对方砍自己一剑。   敖丙长这么大,从未听过这种要求。   抽出游龙剑,试探着轻轻戳了戳他。   那剑乃瑶池金母所炼,锋利异常。   怎料戳在敖烈的龙鳞上,连个印子也没留下。   敖丙不信邪,叫他把尾巴伸过来,劈手狠狠砍下。   叮梆!   金铁相交,火星子四溅,对方居然完好无损。   敖丙呆滞无语,望着手里的游龙剑,不敢置信。   说好的龙珠当作金丹炼,怎么还有舍利的功能?   西方教炼一颗舍利,便具备种种神通。   未曾想,   金母与九天玄女竟把《天龙神藏经》也融入到了龙珠里面。   见他表情吃惊,青龙敖彦忍不住性子,拆台笑道:   “表哥,你可别被他唬住,他也只是刀枪不入而已。   要是用木棍抽他,保准抽的他哭爹喊娘。”   “去去去,”敖烈瞪着眼睛,复把龙珠吞入腹里,现了人身:   “我等兄长说话,你插什么嘴?就伱嘴碎!”   敖彦吐了吐舌头,也把龙珠吐出来,带着几分夸耀:   “表哥别理他,再看看我的。”   敖丙垂眼观看,敖彦的龙珠乃是青色,盈盈如玉,透露勃勃生机。   地上滚一滚,所过之处,便有花草挤开砖石,生长出来。   “我的是按甲乙木气所炼,能焕发草木生机。   若使光芒催动,普照世界,转眼荒漠可变森林。”   他介绍完毕,赤龙敖坚也挤上来。   “还有我的,宝珠在手,不管是三昧真火、南明离火,皆可入而不焚。”   “还有我,还有我。”病龙老五也道:   “我的龙珠能入水而不溺,哪怕是弱水、三光神水、玄冥真水,皆可借龙珠相避。”   最后轮到褚圭,敖丙目光闪闪,对他抱有极大期望。   褚圭腼腆的低下头,吐出黄色龙珠。   “我的珠儿比不得四位哥哥,因是按戊已土行之气所炼,能定沙尘风暴,善治飞沙走石。”   这个功能说强不强,说弱不弱,辅助性居多。   可惜。   土行孙杀早了,那小子的地行术,可日行千里。   渑池县守将张奎的地行术,能日行一千五百里。   若是褚圭也掌握此术,凭他对戊已之气的了解,必能远远超越前两者。   “你们做的不错,切记一定要好生修炼。”   敖丙不吝夸奖,对众人的成绩很是满意,临了不忘上压力道:   “等你们证得天仙功果,我再传你们下卷神通。   无论是天罡地煞,还是担山赶日,皆可倾囊而授。   练好了,三哥还要用到你们。”   却是想起封神完毕,如果昊天上帝封他为王,麾下总得有精兵悍将,压住众神。   否则堂堂天王,麾下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凭白让诸神耻笑。   说白了,其实就一个道理:   他镇的是天庭的场子,五龙神作为下属,镇的便是他的场子。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众龙神见他说的严肃,心里生出紧迫感,纷纷点头应是。   敖丙同他们继续说了会话,另外解答了一些修行上的碍难关窍。   随后吃过晚宴,开寝宫密室,准备修炼。   他掏出“大梵正灵骨舍利”,以“第二元神”之法祭炼其形。   因为曾经用混元珠炼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再加上仙果神通的加持,速度又快又稳。   上次用了一年,这回仅半年便出成果。   新生的化身具备灵骨舍利的一切能力,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并且具备八千年精修功力。   八千年……   敖丙岁数满打满算都凑不到八千。   所以说,这是一个开局便差不多满级的账号。   他不敢怠慢,让“第二元神”化全部功力,修炼《阴世转轮篇章》。   初时还有些磕磕绊绊,后来随着慢慢深入,进境愈发快捷。   然而西方教的法力,似乎同化能力极强。   八千年功力灌输下,鬼王法身的形态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本该是阴阴惨惨的魔身,却变得金光灿烂,头结肉鬓,生出八只臂膀。   两只眼不见瞳仁,大灯一样透射金光。   说菩萨,不见慈悲,反倒满脸凶狞。   道鬼王,难寻恶煞,反而光芒璀璨。   似魔非魔,似佛非佛,佛魔同体,相济而生。   敖丙目瞪口呆,还以为自己练错了功夫。   情急之下,操纵转轮王,化道金光撞入窍中。   仔细感应一遍,松了口气。   原来西方教乃是佛门的前身,修的功法自然便属于佛门一路。   佛家讲寂灭、说轮回,与《阴世转轮篇章》主旨相近。   弥勒道人的佛门法力,经“转轮篇章”转换,正合阴阳相济,往复轮回之妙谛。   因而他修炼起来进境奇快,仿佛小车登上了高速。   明白过后,敖丙心情雀跃,抚掌而笑,   “妙极,妙极,如今我根脚全在西方,东土谁还能看出我的身份?” 第179章 转轮王出   罗刹海。   水元宫。   却说敖丙闭关接近一年,群龙相守,无敢打扰。   忽有一日,内庭里金光弥漫,灼灼跳动,从中飞出一道灿烂光虹。   光虹游龙一般,闪转腾挪,在宫阙中跃走,其间隐约藏匿人影。   众龙不及细看,对方便已冲天而起,消失于旷宇天野当中。   金光遁速奇快,马不停蹄,飞至南瞻部洲。   到一座山峰时,一头扎下。   光芒散尽,露出一个高大修长的男子。   其头生肉鬓,眉心一点朱砂,五官硬朗,赤果上身,露出虬龙般的肌肉。   下身一袭雪纱水合袍,风儿一吹,飘飘有若菩萨。   唯独脸上笑容带着邪异,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正是开小号出来溜达的敖丙。   他邪魅垂眸,检视自身,   “身体强度不如本体,好在功力够高,足以弥补不足。先夺一具肉身试试神通。”   念头闪过,不由望向山下河谷。   只见谷中,一座袅袅村落矗立,当中房舍林立,人声鼎沸,喧哗响成一片。   “吼!”   “有妖怪!快跑,妖怪来了!!”   野兽的嘶吼伴着村民惊恐的呐喊。   轰隆——   房舍坚实的墙壁猛地破碎,从里冲出一头数丈大的野猪。   獠牙外露,遍体黑毛,体魄壮大如熊。   张一只血盆大口,咬住一名村民,嘎巴嘎巴,大肆咀嚼。   血肉骨血,涎水般流淌,伴着惊呼与惨叫,将绝望笼罩整座村落。   敖丙在山顶望见,邪魅的脸上神情一冷,心道:“就决定是你了!”   将身一纵,化金光猛地撞下来。   猪妖正嚼的香甜,冷不防天降神光,罩住身体。   接着光芒似乳燕归巢,湖水入洞,拼了命的从它窍中挤进来,直入泥丸宫。   猪妖浑身僵硬,恍恍惚惚,只觉眼前似有菩萨天人顶负大日,背后圆光灼灼耀目。   光芒下,其垂眸低眼,双手捏诀,作慈悲之态。   背后光影闪动,六条手臂莲花般绽放,皆掐印决,更衬的其菩萨般庄严。   “你……你……”   猪妖两眼大睁,不敢置信。   下一秒。   菩萨突的抬眸,邪魅一笑,猛地合身扑过来,瞬间吞没他的元神。   文字说来话长,其实外界只过了一瞬。   常人只见光芒闪灭,接着猪妖摇了摇巨大的脑袋,吐掉口中血食。   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长唇大耳的头陀。   其面如黑漆,鬓髯齐短,扫帚眉下一双怪眼,套一身皂服丝绦。   约莫有二米高的样子。   敖丙扭了扭脖子,相比于真龙的体魄,这具身体的力量小的出奇。   本身除了些喷风放雾的本事,基本没别的用处。   是一个相当弱小的妖怪。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妖魔,对人类而言依旧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开始查看猪妖的记忆。   不看不知道,一看竟然陷入怔愣。   原来猪妖名唤“朱子真”,乃是梅山地界人士。   其于千年前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得道成精。   与梅山中另外六个妖魔,号作“梅山七圣”。   前几日因肚腹饥饿,下山来寻血食,正好吃到这座村庄。   不巧,撞到敖丙手里。   “呵呵,原来还是榜上有名之人!”   他微微失笑,牵动唇角,头陀凶恶的脸上跟着扯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那“梅山七圣”名为“圣”,其实只是乡野鄙夫不知天高地厚的夸耀。   实际上,该叫他们作“梅山七怪”。   乃是“狗妖戴礼、猴精袁洪、牛妖金大升、猪妖朱子真、蜈蚣精吴龙、白蛇精常昊、山羊精杨显”。   七怪久居深山,耐不住寂寞,到人间讨受朝廷恩禄。   因而接了纣王的召贤榜文,率大军阻挡姜子牙。   他等积年修持,各有一手绝活,出战期间,屡败子牙大军。   无奈杨戬借来云中子的照妖鉴,照出他们的本相,借变化生克之道,逐一击破。   七怪死后,俱被封为星君之职,侍奉天庭。   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我今正缺一具合用的肉身,没想到便有七怪送上门来,真是我的福运。”   他摩挲下巴,嘿嘿怪笑,钢针一样的断髯发出粗粝的莎莎声。   好在周围村民已经跑的无影无踪,否则看到这样的凶笑,非得吓的做噩梦不可。   不过,抢谁的肉身比较好呢?   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几道人影。   狗妖戴礼是众怪中的老大,但本事平平。   牛妖金大升炼有一颗牛黄,用来砸人也是异常凶猛。   其他如常昊、吴龙、杨显等,虽各有本事,但好像都比不过袁洪。   那袁洪本是山中白猿得道,千年修持,不知从哪里练成《八九玄功》   肉身千变万化,几乎不死。   整个封神战役中,练成此玄功的,除了杨戬,便是这只猴子。   如果能夺了对方的肉身,敖丙立刻便能盗回一个类似杨戬那样的账号。   其时,他顶着袁洪的身份,下场搅动风云,不怕弄不死阐教众金仙。   想到就做。   感觉计划可行之后,敖丙当即迈开大步,足下阴风簇拥,一派寒雾笼罩,奔梅山而去。   路上,突的想起什么,顿了顿脚步。   “都说猴子颇多精明,袁洪又是千年得道的白猿,若直接去抢他的肉身,成功也就罢了。   不成功的话,定会打草惊蛇。   不如用些巧计,赚哄于他,免得阴沟里翻船。”   当下又驾阴风,寒飒飒,悲惨惨,直奔人类城镇。   到了镇上,他大步迈入酒楼,一派豪放的推了张桌子坐下。   “掌柜的,给我备八坛好酒,再上肉食菜蔬,爷要打包带走!”   掌柜的是个八字胡的中年人,听见呼喊,惊的一跳。   见他高达两米,举止莽撞,心里不敢得罪。   急叫后厨上菜上酒。   敖丙挺着个大肚子,袒胸露腹,等了小半天的功夫。   直到大小食盒装了一大堆,方才拢住袖子,全部塞到皮囊里,扭头就走。   掌柜的愣了愣,没想到这人凶神恶煞不说,连钱也不想付。   不禁呼唤道:“客官,您还没给钱呐!”   敖丙斜睨他一眼,突的甩动手掌,噼啪一声,把厅中一根木头柱子打的粉碎。   老板受此惊吓,骇的险些跌倒,再不敢提什么钱字。   干一行,爱一行。   他现在的人设是妖魔朱子真,不是讲文明,树先锋的龙宫三太子。   付钱?   我tm都还没吃,付什么钱?   这个月还有两张请假条没有用,明天请两天假,哈哈哈,过元旦去咯 请假条   哈哈,有兄弟没看到我的留言,这个月有两张,昨天跟今天请假。   明天恢复更新。   另外,最近好多兄弟反馈,说写女人比较尬,作者个人也认识到了不足,所以写到一半,就把邓婵玉剧情草草完结了。   后面我改了一下大纲,准备扬长避短,搞事业居多。   其他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积极留言   另外,感谢北竟王的五百点币打赏,多谢多谢 第180章 赚哄袁洪   常言道:“酒能成事,也能误事。”   敖丙带足酒菜,正是要成自己的事,误袁洪的事。   只消诱那猴头陷入醉态,再配合转轮王法身侵人神魂,夺人躯壳的能力。   谅袁洪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过自己手心。   计划停当,他一路驾阴风,径入深山,过几道坎,上了梅山羊肠小径。   越是深入,越见古柏森森,俊木苍苍,时不时有小猢猴攀枝跳涧,自顾玩耍。   到了一座洞府前,敖丙落下阴风,拢了拢大肚子,对着门外玩耍的猴子道:   “你家大王在不在家?”   猴儿认得朱子真身份,抓耳挠腮的点头,“俺们大王正在洞里,磨他的棍子哩。”   “嗯?”   敖丙吃了一惊,好好的磨什么棍子?   莫非是冲我来的?   他一时惊疑,陷入沉思。   自己杀朱子真动作快的只在瞬间,又有“浑天仪”蔽塞隐瞒天机,不可能露马脚的呀。   想不明白,嘴上更不好多问,只得暗暗警惕。   心里打定主意,一旦出现意外,必须先下手,绝不能疏忽大意。   于是表面豪爽的拍拍肚皮,对着小猴道:   “快去通报你家大王,就说我老朱来了。”   猴儿领命去了。   不一时,洞里传来爽朗大笑,“哈哈,朱老弟,今儿是个什么风?把你吹到我门上哩。”   敖丙闻声哼哧两下,抬眼望去。   只见洞中走出个健硕明朗的男子,浓眉大眼,鼻若悬胆,身躯昂藏,气概非凡。   一见其貌,他先兀自点头。   这模样,虽说俊不过杨戬,但看来也是个英雄人物,倒也配的上自己。   袁洪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上下打量,再对比他那副猪哥儿样,莫名的菊花一紧。   好在敖丙很快开口,解释疑惑:   “老朱我下山寻些血食,吃了个半饱,正巧遇见一座小镇。   那镇上酒楼菜色不错,所以特地带了些上山,一来孝敬哥哥;二来求解些修行上的疑惑。”   袁洪所修乃《八九玄功》,正儿八经的科班教育,相比朱子真他们这些野路子强出不止一筹。   是以梅山众怪多有求问于他的时候。   袁洪不疑有他,哈哈一笑,请了敖丙进洞。   到了厅堂,里面石桌石凳,摆设整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敖丙把囊里的美食酒肉一一拿出来,摆到桌上,坐了客席。   正要开口,瞥见洞厅拐角放一根亮闪闪镔铁棍,目光一闪,假作憨厚的探问道:   “我听门口猴儿说,哥哥在洞里磨什么棍子,不知到底所为何事?莫非是有强敌上门?”   他端起海碗,敬了一口,豪爽拍胸道:   “我等梅山七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哥哥要是有仇家,但讲无妨。老朱我第一个把他嚼吧嚼吧吃了。”   梅山上全是妖怪,下山吃人的事情常有发生。   以前众怪聚会时,袁洪还曾吃过一些,味道不好不坏,血肉却很滋补。   是以对他的话不觉为奇,笑道:“老弟多虑了,我哪有什么仇家?”   说话间把碗里的酒喝干。   敖丙急忙为他续上,袁洪摇头失笑,继续道:   “前番我听说轩辕坟九尾妖狐上了苏妲己的身,在殷商王宫整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自己寻思,咱们兄弟论本事,莫非就比她们差了?   怎么沦落的在山上餐风饮露,吃不完的清苦。”   敖丙心里一动,看来九尾妖狐之事在妖怪圈子里流传甚广啊。   面上砸吧咂嘴。赞同的点头:   “确实如此,那骚狐狸仗着有几分姿色,整天吃的是御膳,喝的是供酒,还有纣王陪她玩耍。   弟弟我也羡慕的很呐。”   见他有同样的想法,袁洪笑容更加和煦,诱惑道:   “那伱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嗯?”敖丙诧异扭头,他本来是想干梅山一票来着,袁洪怎么猜到的?   心里念头转动,嘴上用朱子真的语气装傻说道:   “哥哥莫非是想胁迫妲己,一起行那银乱之事?”   “哎……”   袁洪无语地扭头,心道猪就是猪,想的只有裤裆里那档子事儿。   他端起海碗,一口饮尽,耐住性子:   “我是听说,殷商正与西周开战,此恰乃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她轩辕坟三妖靠美色能赢富贵,咱兄弟便可靠武艺争回权名。   大丈夫讨功,当在马上行事,何必效她出卖色相?”   “厄……”   这猴子是不是话里有话?   敖丙眨了眨眼,脑海不自觉出现龙吉的身影。   我出卖色相怎么了?   谁规定我出卖色相就不能是大丈夫了?   你想卖还没人要呢。   再说了,我堂堂东海龙宫三太子,打遍西岐无敌手。   把把MVP,战绩真实可查。   凭什么就说我是出卖色相上位的?   他心里不悦,对袁洪暗地判了死刑,面上佯作赞同道:   “哥哥说的确有道理,不过我听说殷商将校如云,猛士如虎。   我等这时去投,恐不受他重视,凭白辱没人才。”   “确实如此,所以我这几日一直磨炼武艺,等待时机。一旦有机会,便要准备下山起事。”   “哎呀,哥哥你要争富贵,为何不知会我等兄弟?”敖丙添酒恭维,再次举碗相祝。   袁洪酒来杯干。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此事我计划许久,怕兄弟们不愿下山,才有所隐瞒。恕罪,恕罪!”   “恕罪简单,先自罚三碗。”   “好好好……”   二人边说边聊,一场酒从早上喝到下午。   敖丙一直找各种理由劝酒,最后发现酒菜都吃完了,袁洪还是面不改色。   他暗暗着急,心想这猴子怎么回事?跟兄弟喝酒还用玄功化解醉意?   拿我老朱当外人了!   “算了,管你醉不醉,我全当你醉了!”   他磨干了耐性,故作朦胧姿态,忽然惊骇地指向袁洪身后。   “哥……哥哥,你看那是……那是什么?”   袁洪喝了一天,被朱子真恭维的心情舒爽,对他完全没有防备。   闻言不疑有他,扭头一望。   下一秒。   室内突然金光大放,万千金芒一放一收,宛若泥鳅钻洞,争先恐后的从他七窍中涌入。   朱子真则好似失去魂魄的木偶,轰然趴倒在桌上。   袁洪脸色一变,“你不是朱子真?”   窍中元神受到惊吓,本能施展变化,欲要遁出逃走。   可敖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哪里会给他机会?   金光茫茫如海,从各大窍穴四面八方笼过来,堵住其元神退路。   硬是又把袁洪的神魄逼回泥丸宫。   转轮王法身手掐诀印,现出八臂之相,神光闪耀,威势非凡。   “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头?”袁洪脸色狰狞,恨不得大骂。   你TM把路都堵死了,我往哪回? 第181章 夺舍重生   “你是谁?我兄弟朱子真何在?”   袁洪元神缩在泥丸宫里,警惕地望向周围,金光漫漫,逐步向他逼近。   直觉告诉他,那光芒诡异,触之必死。   转轮王法身微垂眼眸,大耳垂肩,手指掐定诀印。   背后六只手臂如同莲花般绽放。   “朱子真已死,贫道‘转轮王’,请道友上路!!”   “转轮王?”   袁洪惊异咀嚼,未等反应,漫漫金光蓄势已毕,猛地向他飞扑过来。   他说动手即动手,惊的袁洪大怒,元神变化,手中现出一根镔铁棍。   “去死!”   怒喝间,挥举棍棒,狠狠打来。   敖丙嘴角微翘,比变化他不如袁洪,斗元神,你简直拿鸡蛋碰石头。   刹那间两道身影相遇,他势如金山,硬若磐石,携万道光芒攒刺。   袁洪撞上光芒,只觉元神刺痛,如千刀万剐,大叫一声。   一回合都未挡住,浑身即刺的破破烂烂,化作流萤光屑,漫漫飞散。   “呵呵,不自量力!”   敖丙邪魅轻笑,张嘴一吸,光屑飞进嘴中。   对方过往的记忆开始一幕幕浮现出来。   原来袁洪幼年长于梅山之下,偶然在一座古洞中得到《八九玄功》。   千年修道,日月苦行,上合阴阳气,下得天地灵,练成一身变化仙方。   如今已证得“地仙功果”,不死长生,距离天仙大道只差一步。   “呵呵,倒是好命!!”   查过记忆,敖丙忍不住摇头,无语垂眸。   这袁洪修的是《八九玄功》,早年走的也是正儿八经的仙道。   可惜后来结识其余六怪,开了戒条,倚仗玄功放纵个性,同众怪肆意妄为。   记忆中,其聚会食人的场面着实不少,让他看的一阵无奈。   有心施法力,剿除众怪,又恐露了身份。   念头闪转,不禁暗道:   “也罢,他等既是死有余辜,不如全部诓骗到西岐战场上去。   一来填补封神榜;二来也让这群恶怪遭个报应。”   思虑清楚,敖丙即刻使转轮王坐镇泥丸宫,占了白猿躯壳。   现实里。   袁洪如梦方醒,睁开眼睛,扭了扭脖子,起身迈步。   走动间,身姿摇晃,忽的变作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绕着厅堂飞了一圈。   落地又化为一头猛虎,张口咆哮,摆尾摇头。   最后变作人身模样,表情露出满意之色。   “《八九玄功》运用如常,果然好身体,好玄功!!”   赞叹一声,瞥见趴在桌上的朱子真,他眼里闪烁两道邪光。   既然有了袁洪的躯壳,这头大黑猪显然是用不上了,留在这里反而碍事。   不觉默念咒语,喷一口三昧火,把尸体烧成灰烬。   接着,   召狂风卷入洞府,裹住骨灰,顷刻飞出门外。   外面猴子猴孙在山间玩耍,见黑风滚滚刮过,吹的五迷三道,两眼难睁。   全当是朱子真吃完酒,驾阴风离开,根本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解决完手尾,敖丙愈发感觉轻松。   这年头没有监控,梅山诸怪也无庙算手段。   并且,   朱子真为寻血食,经常在外面闲逛,意外失踪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自己只要咬死对方已然离开,再有满山群猴作证,众怪总不能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转轮……   呸,我袁洪向来不认!   他假装歇息一晚,第二天,辞了一众小猴,带上镔铁棍,前往西岐战场。   既然要算计阐教金仙,总免不了以身入局,打探消息。   况且现在他套的是袁洪的马甲,不闹个天翻地覆都对不起猴子的身份。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要不要也为自己起个“齐天大圣”的名号,抢注一下商标?   想着想着,敖丙摇头失笑,驾土遁,化一阵清风飞出梅山。   一路飘飘渺渺,翻山岳河川,行过天霄,忽的见前方云端人影闪烁,立一位道人。   骑白额虎,身形清瘦,跨虎在前赶路。   只一眼,他便认出对方身份,正是阐教大忽悠申公豹。   这丧门星一出现准没好事,敖丙欲要让过他,然而心念一转,又自想到:   申公豹一直为殷商奔前走后,请了三山五岳许多高人襄助。   对方在殷商的名头还是比较响亮的。   若能拿了他的推荐信,再投奔成汤大军的话,总要容易一些。   念及于此,忙加快速度,赶上叫道:   “道友,道友请留步!!”   声音洪朗,从身后浩浩传来,申公豹听到,身形不觉一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以往这句话都是他对旁人说,这次竟然从别人嘴里听到,真个是稀奇。   不由拽住缰绳,勒停虎步,回头张望。   清风刮过,现出袁洪高大的人影。   敖丙拱了拱手,微笑请问:“敢问道友,西岐的路怎么走?”   西岐?   申公豹眸光一凝,心想来活了!   他最近一直三山五岳的奔走,请人下山襄助殷商。   从来都是他找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主动问他。   顿时捻了捻颔下一撮胡须,不动声色:   “道友何处名山,哪座洞府?到西岐做什么?”   末了,感觉自己问的太急,又补了一句:   “那里正在打仗,可不是个好地方。”   敖丙哈哈一笑,知道他想打问消息,心里编好话术,回答道:   “不瞒道友,贫道名唤‘袁洪’,久在梅山修行。   因山中清苦,无所事事,便想到军中挣一条玉带,体验体验锦衣玉食的人间滋味。   听说武王姬发正在招贤纳士,是以想要投奔他,驾前效力则个。”   这却是欲擒故纵之语。   前世谁都知道申公豹的品性、口才,死的也能让他说成活的。   对待不同的人,他能用不同的话术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对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人才投奔西岐。   果然。   听到这话,申公豹目光闪了闪,心头微动。   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只听名字便已猜到袁洪的身份。   梅山地界荒僻,瘴气丛生,百姓立寨而居,多有愚昧。   常常把妖魔当作神明供奉,许以人祭。   正儿八经的仙家根本不会到那些地方定居。   能从那里出来的,不是妖,就是魅。   妖魔们大多没有文化,喜欢指身为姓。   本相为猪者,便姓“朱”;本相为狗者,便姓“苟”。   猜起来根本不用动脑子。   袁洪出身梅山,又姓“袁”,多半便是猿精一类。   ‘虽是妖魔,却是颗好用的棋子。’   心念闪动,申公豹露出和煦微笑,开启了他的忽悠模式:   “道友想差了,殷商立国近六百年,乃人间之正塑。   武王姬发不过反贼而已,人心向背,屡遭大军征讨。   你现在去投他,岂不是自投于罗网之中?”   敖丙表情惊讶,“啊?”的一声,装作不谙世事的模样,道:   “那依道友之见,我该投谁是好?”   “当然是投殷商了。”申公豹想也不想就回道:“殷商乃人间正统,大势所在。   且现在正有兵马征讨西岐,伱现在投效,立下功劳,富贵美女唾手可得。”   敖丙点头,略显意动,只是神色间还有几分犹豫:   “可我在殷商军中并无人脉,恐他等不识明珠,叫我凭白暗投。”   “这有何难?我在商军中尚有几分颜面,你自去投奔,到时报我的名号,必能得到重用。”   “哦?敢问道友尊号为何?”他惊讶眨眼,拱手再拜。   道人抚须笑曰:“贫道申公豹是也!!” 第182章 五大瘟神   话说敖丙得了申公豹的推荐,径直前往西岐,投奔成汤大军。   此次殷商军马征伐之主帅,乃是苏妲己的亲爹,翼州候苏护。   其人性格刚直,对女儿蛊惑纣王的行为深以为耻。   因为苏妲己祸国殃民的行为,让苏护一家背上许多骂名,是以其早有投奔西岐明主,洗清名誉的打算。   这次领命征伐,甚至带上了自己的家眷,完全没想过再回翼州。   奈何。   其麾下将军郑伦是个忠君爱国之士,死活不肯降周。   又逢申公豹请了截教仙人吕岳下山,更让苏护无可奈何。只能强按投降的心思,暂作观望。   这一天。   因吕岳门下四弟子连败西岐数阵,苏护作为主帅,不得不强颜欢笑,治酒款待,心里其实暗叹:   “我本有意归降西岐,未想吕岳他等倚仗道术,连伤大周数员军将,致使两家关系交恶。这可如何是好?”   忧虑时,帐外忽有一名军士上前汇报:   “启奏元帅,辕门外有一野人,自称梅山人士,说是受申公豹相邀,到此襄助。”   帐中众人听见,纷纷停下酒樽。   左首第一位座上,   吕岳端着酒的手顿了顿,眼神一眯,心里面大为不满。   他为人是出了名的狂傲,倚仗瘟疫之术,除了通天教主,谁也不放在眼里。   初见苏护时曾作诗曰:   “九龙岛内经修炼,截教门中我最先。   若问衲子名何姓?吕岳声名四海传。”   其口气之大,连多宝道人等内门四大弟子都不被放在眼里,完全把自己当作截教门下第一人。   是以此刻听到申公豹又请人过来,心情十分不忿:   ‘这申道友好不晓事,请了我就罢了,为何还邀旁人到此助战。   莫非是觉得我堂堂大罗金仙,拿不住一个小小的西岐?   哼,我倒要看看那小子有何本事?’   帅位上。   苏护听到申公豹又请了人过来,一个头两个大。   单单一位吕岳,已然连败西岐数阵,估计姜子牙现在都要恨死他了。   没想到吕岳没解决,竟然又来一个梅山野人。   这还让不让人投降了?   他气的暗骂,面上不敢表露出来,沉吟片刻,思称道:   “也罢,管他有多大能耐,我只给他个末等小职,不让他上阵,这样便算不上得罪子牙公了。”   于是抬手说道:“请他上来!”   军士拱手应命,悄悄退下。   不一时。   敖丙顶着袁洪的皮囊,走进帐里,左右一扫,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左首第一位,坐着一名道人,穿大红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三目圆睁。   正是截教瘟仙吕岳。   其下两班,同坐四位道者,脸分青、黄、赤、黑。   或挽抓鬓,或戴道巾,或似头陀。   穿青、红、黄、皂,俱身长一丈六七尺。   单单坐在那,便似一座座土包。   正是吕岳门下四大弟子,封神榜上有名人,东南西北,四大行瘟使者。   又有右首第一位,坐一员小将,束发金冠,金锁甲,大红袍,冠上双摇两根雉尾。   打扮的跟个吕布似的。   乃苏护之子、苏妲己之兄——苏全忠。   此人封神榜上同样有名,敕封“破军星君”。   破军者,北斗第七星也。   是军队中的敢死队、先锋队,冲锋陷阵。   是以苏全忠自小勇冠三军,死生无惧。   除此之外,班中末位,再坐一员大将。   其生的面如紫枣,红袍金甲,玉束玲珑宝带,须如钢针一般,气势浑然。   乃是苏护麾下,哼将郑伦。   曾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现已投入吕岳门下。   他打量众人,众人也在打量他。   亏的袁洪化形乃是个英武形象。   在座者上下观察,只觉他目中藏神,身躯凛凛,颇有英雄气色。   为何这样说?   原来常人若是被这群人凶神恶煞盯着,不说两股战战,至少也要露出恐慌。   可敖丙被看了半天,全无反应,入内便不卑不亢的抱拳道:   “梅山野人袁洪,见过大帅,见过诸位上将军。”   他拱手敬了一圈。   直到吕岳时,对方竟三只眼垂下,冷哼一声。   底下四大行瘟使者中的东方行瘟使者周信察言观色,知道师父定是因为申公豹请了旁人而生气。   不由出言道:   “道友也是申公豹请来的?”   敖丙愣了愣,不知他们卖的什么关子。   他初来乍到,也没说得罪过谁,怎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心里疑惑,面上仍点了点头:   “正是申道友举荐,不知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当!”周信青绿的脸上獠牙外露,金色的瞳孔中闪现傲然。   “道友来的不巧,我等已先后连败西岐数阵,破城指日可待。   此时却是用不上你了,请回吧!!”   他抬起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帅座上,苏护心头一喜,万没想到这群人自己也能斗起来。   若是就这样便可劝走袁洪,西岐又将少一大敌。   是以沉默着没有出声。   唯独底下郑伦张了张嘴,不知道师兄为何要把援助往外赶。   人家千里来投,你不说招待一顿饭菜,怎么也不能赶人走哇!   但师兄说话,没他插嘴的资格,只能静静观望。   于是众人各存心思,全都紧紧盯着袁洪,好似在看他的笑话一样。   敖丙嘴角抽搐,这熟悉的既视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回到昆仑玉虚宫里了。   大教弟子不愧是大教弟子,目中无人的毛病改都改不掉。   记得原著里,吕岳名为大罗金仙,实际满门上下,被阐教三代弟子打的全部死绝。   现在才赢了几场,就敢如此狂妄?   他心里憋火,冷哼一声,直接无视了周信,向上嘲笑道:   “我闻翼州候苏护仁义无双,贤名广播,未料千里来投,竟先受这样的排挤。   莫非贤侯帐下全是这等人物?”   苏护闻言,尴尬地扫了眼吕岳,不得不硬着头皮介绍:   “好教道长知晓,这位是九龙岛仙人吕岳,在座四位,都是他的徒弟。”   言下之意,仙家方外之人,不受他的管束。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粘锅。   敖丙故作恍然,接着忍不住冷笑:“原来是九龙岛声名山炼气之士。”   吕岳本来无动于衷,听到话突然睁开了眼,神色闪过一丝诧异。   仅从一个名字,就知道自己是在声名山上修道,   莫非,他听过我的故事? 第183章 技惊四座   吕岳是截教大罗金仙,并非普通的小角色。   听到敖丙的话,三只眼闪烁神光,默默在袖中掐算。   不一时,蓝靛脸露出轻蔑的微笑。   “原来是梅山白猿得道,你不过千余年道行,小小一介地仙,竟也敢插手两国交战?”   苏护心里一惊,白猿得道?那不就是妖孽?   他嘴唇蠕动,惊恐变色,想要派人将其赶出去。   可吕岳等截教仙人没有发话,他也不敢出声,只能静静观望。   敖丙倒是并未因为身份问题而有所焦虑。   毕竟截教多的是妖怪成道,通天教主“随侍七仙”,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妖怪。   连内门四大弟子中,都有一个“龟灵圣母”,乃仓颉氏造字而龟文有羽翼之形时化成人形。   而且,   吕岳算归算,却只算得袁洪身份,“转轮王”的马甲仍完好无损,自己又何必慌张?   当下不卑不亢的拱手,宏朗声音道:   “吾闻截教通天教主有教无类,号称‘万仙来朝’,其门下多有异类成道者。   我袁洪虽是白猿得道,修的却也是正经玄门。   虽说得上一个‘妖’字,但如何担的起一个‘孽’字?”   众人听的不明所以,眼光闪烁。   吕岳不由呵呵冷笑,“既然是正经玄门,你不如分剖一二,且见真假。”   “这有何难?”   敖丙神色傲然,怡然不惧,当堂作诗回答:   “交光日月炼精英,玄功八九透室明。   摆动乾坤知道力,摩弄天地显玄灵。   修道千年在梅山,吞摄精华驻台庭。   金炉炼就不二窍,变化无方作清宁。”   吕岳听到,哑然失笑。   四大行瘟使者也跟着大笑起来。   苏护、苏全忠因为并未修仙,听不懂他话里的弯弯绕绕,表情很是茫然。   郑伦坐于末席,早年虽拜西昆仑度厄真人为师,但因仙道未成,道力非常浅薄。   如今即使重新拜了吕岳为师,可正儿八经的东西一点没教,歪门邪道的玩意半点没学。   是以同样是云里雾里。   但他察言观色,总觉得这时候不笑,有点不合群的样子。   遂也僵硬的咧着嘴大笑。   几个人笑了一阵,逐渐停歇,吕岳这时才蔑声说道:   “凭你区区地仙,千年道行,就敢说自己摆动乾坤,摩弄天地。   既然伱说能变化无方,贫道也不难为你,你且使个仙方妙法出来。   若所言为真,这大帐座上便留你一席之地!!”   苏护深吸一口气,敢怒不敢言。   这里明明是他的大帐,却被吕岳当作自己家一样,喧宾夺主,实在可恨。   然而怒归怒,他一介凡人,又怎敢与仙家放对?   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敖丙无语沉默,心里十分腻歪。   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为人当众表演过。   要是换了水元宫中的大号,非得给吕岳一个教训不可。   可惜。   现在是转轮王小号,号上还套着一个“袁洪”的马甲。   为了往后计划的周全,这口气却不得不忍。   不过他怨怒已生,却是把对方悄悄放进了黑名单里。   只等日后有机会,给他一个厉害瞧瞧。   遂冷哼一声,跨步来到空处,弯腰伸出脖子。   “拿刀来!”   众人一看架势,好像是要砍头的意思,纷纷陷入惊讶与踌躇。   苏护、苏全忠咽了口口水,心道“不至于玩的这么大吧?”   郑伦望向吕岳,欲言又止:“老师……”   “少废话,砍!”吕岳冷哼下令,神情冰冷。   郑伦无奈,只得起身出帐,从军士手里要了把刀,来到敖丙身前。   “壮士,我可真砍了!!”   他犹犹豫豫,希望对方服个软,毕竟这一刀下去,命可就没了。   敖丙没有理会,不耐烦地催促:“要砍便砍,哪来这么多废话?”   郑伦无语,心里也来了气性,挽刀而起,狠狠砍下一道刀光。   “噗嗤”。   刀锋猛地切过,敖丙颈项间滚下一颗头颅。   可古怪的是,居然没有流血。   碗口大的伤处散发白光,无头的身子蹲下,捡起地上的头颅。   如此惊悚的一幕,吓的苏护、苏全忠骇然失色,本能向后倒退。   “这这这……老师,这是……”   郑伦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扭头望向吕岳。   对方是大罗金仙,见多识广,想必定有高见。   吕岳也确实有一番高见。   他哈哈一笑,从座上起身。   “此不过金刚禅幻术而已,我也会弄!”   说话间,伸手按住脑袋,猛地往出一拔,把个蓝哇哇的头颅,活活从肩膀上拔了下来。   苏护、苏全忠更加惊恐,对这些仙家高人忌惮万分。   底下四大行瘟使者嘿嘿大笑。   东方行瘟使者周信起身,“我也会弄。”同吕岳一样,按住脑袋,猛地一扭,把头拧下来。   南方行瘟使者李奇、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皆有样学样,摘下头颅,一一展示。   一时间,诺大的大帐里,站满了双手抱头之人。   敖丙那个烦闷。   这吕岳,说他见识广吧,他连《八九玄功》都不认识。   说他见识浅吧,他还知道个“金刚禅幻术”。   跟张奎的老婆高兰英一样,拿黑狗血破《八九玄功》是吧?   心里憋着火,他也不准备再给对方留面子,抬手一指,使了个“破妄”的术式。   但见金光迸射,一闪而过,映的人眼前一亮。   再看现场,哪里还有什么“活摘脑袋”的戏码,吕岳五人站在原地,头颅分明好好立在颈项。   种种幻术,被他尽皆扫的干干净净。   吕岳恼恨,没想到他敢当众破自己幻术。   然而不等发火,敖丙把自己的脑袋率先扔出。   “诸位好好看看,我这颗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文辉离的最近,本能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甚至还用破解幻术的方法试了试。   渐渐地,脸上越来越惊疑。   因为无论是手里的触感,还是法术的探查,皆显示不出问题。   说明对方是真的把自己脑袋砍了下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骇然失色,跌坐在地,抱着头不知所措。   旁有师兄周信接了过来,仔细摸了摸,见瞧不出问题,又递给自己师父。   吕岳眼皮跳动,隐隐感觉不妙,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第三只眼中神光闪闪,射出数尺灵光。   然而光芒罩住头颅,该是怎样,还是怎样。   那颗头全无半分变化。   他表面平淡,心里实已掀起滔天骇浪。   昔年有刑天同天帝争神,被天帝砍下头颅,埋于常羊山下。   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其气势之勇,千古流传!   而今,   袁洪虽没有以乳为目,以脐为口,但那架势真也快差不多了。   这样精妙的道术,当真闻所未闻。   他默默骇异,强自按耐表情,不动声色。   自己前脚刚把对方贬的一无是处,后脚就承认失败,脸面还要不要了?   堂堂大罗金仙,截教第一人,丢不起那个人。   不禁板着脸,目光阴沉,装作不屑的样子道:   “变化之法,不过小道,”说完撇撇嘴,扔回头颅,最后作出点评:   “也就那样吧。”   却是坐到了原位,再不敢说对方所使乃是幻术。   四大行瘟使者见状,面面相觑。   养驴谁不知道驴的毛病?   众人随侍师父多年,岂能不清楚其脾性。   多半是被扫了面子,又看不出毛病,所以才这副表现。   不由跟着偃旗息鼓,重新坐下。   敖丙把脑袋装到颈项,扭了扭脖子,拱手面向苏护:   “不知元帅还有没有话说?”   苏护尴尬地挪移目光。   你把头颅割了都能活,我还能说什么?   我又敢说什么?   说错了你再割我的脑袋,我又该如何?   他心里害怕,感觉这些修仙的真的惹不起。   一个二个,全是骇人听闻的绝活!   而且吕岳作为大罗金仙都没话说,他更不敢放肆。   只能赞叹地鼓掌,强笑道:“道长果然法术精奇,不愧是申公豹举荐的良才。   既然如此,便许你做个……”   正准备封他个什么官职,话到嘴边,又自噎住。   因为他想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   自己本就有意降周,现在又来了一个割掉脑袋都不死的猛人。   这要是再把人派往前线,姜子牙还能念他的好吗?   估计以后想投降,人家都不会认他。   思虑瞬间,转换口风道:“便叫将军做个‘五军督粮使’,总督军中粮草。”   这个官职不大不小,却十分的重要。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充足的粮草是大军驻扎的关键。   军士没饭吃,谁管你是元帅还是将军,天王老子来了也使唤不动。   底下郑伦听到,感觉有点浪费人才,忍不住禀告曰:   “元帅,军中昨日刚运来数月粮草,目前并不缺……”   “那就等缺的时候再运。”   苏护打断他,不想听那些废话。   没奈何,郑伦只能闭嘴。   敖丙接了令旨,军帐中随即多了他一处席位。   为显厚待,苏护再赏他一身银盔素铠,璎珞红凝。   另有“银合马、宝剑锋、狼牙箭、宝雕弓”等……   别的不敢说,至少看起来很有诚意。 第184章 迎头痛击   敖丙对奖赏类俗物没啥要求,无非是个装饰用的样子货罢了。   不过人家既然要送,自己总不能拒之门外。   拱手道谢几声,坐在郑伦的对面。   这时因为前番一场闹剧,气氛十分尴尬。   吕岳不说话,四大行瘟使者同样不说话。   苏护作为主帅,不能够冷场,旋即问道:   “蒙仙长四位弟子用命,我等先胜几阵,不知接下来该当如何?”   四大行瘟使者拿眼望向自家师父。   众目睽睽,吕岳终于牵出一丝笑容,找回一点面子。   他自誉乃截教门下第一人,又是大罗金仙。   反观西岐当中,主帅姜子牙仅人仙功果。   余者皆是些神仙之流的小辈。   连个能拿出手的人物都没有。   这样的阵容,你说他该怎么输啊?   用脚打都能赢!!   禁不住傲然道:   “西岐一众,不过是些土鸡瓦狗,腐草朽木之辈,待贫道明日见他,定可破之。”   苏护听完,暗暗忧心,真怕他害了武王、姜尚二人。   那时千古骂名他得背到死。   底下郑伦一心保家卫国,高兴地说道:“徒儿明日愿为老师压阵!!”   几人言笑盈盈,各怀心思举杯,好像真的能把西岐破掉一样。   敖丙坐在座上,真的有些想笑。   原著中。   吕岳托大到阵前同姜子牙说话,结果一言不合,被阐教三代弟子齐齐围殴,按在地上活活打了一顿。   堂堂大罗金仙,可谓颜面丢尽。   现在同样的一幕即将上演,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提醒一番,说不定改变剧情之后,能靠着吕岳解决几名阐教金仙。   遂沉吟片时,出声劝解道:   “诸位不可大意,吾来时申道友说过,西岐兵强马壮,能人无数。   先前已有九龙岛四圣、金鳌岛十道者折戟沉沙……”   话说到一半,东方行瘟使者周信忍不住大笑,抬手打断他:   “袁将军不要拿这些话来吓唬我等,我师父可不是王魔、李兴霸之流。”   “是矣是矣,师父乃截教门下第一人,纵然是大罗金仙当中,也无人能出其右!”   “我看袁将军多半是怕了。”   “怕也正常,毕竟是从梅山那些小地方出来的,能见过哪些世面?”   南方行瘟使者李奇、西方行瘟使者朱天麟、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齐齐鼓噪。   一顿顿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却是记恨他刚刚当众打了自家师父的脸面。   敖丙恨得牙痒,这些人莫非烂泥扶不上墙?   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基础的道理都不懂,怎么敢跑来学人家打仗的?   心下无奈,只能把目光望向吕岳,期待对方能有一丝建树。   毕竟大罗金仙,总该有点脑子吧?   怎料,   吕岳见他看着自己,还以为袁洪心有不服,冷哼着扭过头:   “道友还是安心做好本职工作为好。前线战事,自有贫道承担。”   好好好!   你们这群臭小子,都喜欢这么玩是吧?   敖丙脸色阴翳,胸膛起伏。   自己以大局为重,好心提醒,没想到反遭一顿讥讽。   才大罗金仙你就这么装,真让伱成了“混元”还了得?   他按耐情绪,坐在席位上,冷冷不说话。   一场酒喝的是没滋没味。   好在苏护察觉僵硬,没说两句,便散了筵席。   第二天。   咚!咚!!   清晨鼓声响振,天边露出鱼肚白。   苏护坐于中军大帐,吕岳与邓伦则带兵出了营寨,前往西岐城下叫阵。   敖丙是五军督粮使,被安排在后营中查点粮草。   他穿了盔甲,坐白马,先见了麾下两班将校,接着带人在粮草各处调整布置防守。   明哨暗哨,有进有退,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   却说西岐战场上。   吕岳坐金眼驼,三目圆睁,手提宝剑,点名唤姜子牙出来答话。   老姜头骑四不相出阵,左右则是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杨戬、黄天祥、邓九公、邓婵玉等诸将……   “贫道姜子牙,见过道兄。”   他拱了拱手,面容疑惑:   “道兄是那座名山?何处仙府?今往西岐屡败吾门下,是为何意?   想纣王无道,周室兴仁,乃天下所共见。   从来人心归顺真主,道兄又何必强为?”   吕岳冷笑一声,蓝靛脸现出鄙夷,目色中闪烁凶光:   “吾乃九龙岛炼气之士,姓吕,名岳。   姜尚,我今到此,非是为商周两国而战,乃是为我截教门人论个道理。   想吾阐截二教祖师,同出一脉,门下弟子相互也有情分在。   可汝等却滥行杀戮,屠我门人,全无半分同门之谊。   如此自恃凶暴,屡屡辱我截教,若不给你们一个教训,还道我教中无人。   今日吕岳在此,只为我教弟子争一个脸面。   纳命来!!”   说罢,纵开金眼驼,劈剑猛砍。   姜子牙哪里料到,他说动手便动手,慌忙架剑迎上。   乒乓!   二剑相交,姜尚哪里招架的住?   手掌震颤,险些把剑飞出手心。   旁有杨戬见状,赶忙催马执刀,大呼一声“休伤我师叔!”   不分好歹,擎三尖两刃刀照顶门剁来。   这小子也不知哪里遇到的机遇,鸟枪换炮,取了件神兵。   一刀剁下,压的吕岳险些直不起腰。   他心头惊骇,没想到堪堪一个小将都这么厉害。   这时想起敖丙昨天的告诫,不免便有两分羞怒。   “管你如何,今天定要争回脸面!”   赶忙把身手摇动,三百六十骨节参差而响,霎时现出三头六臂之相。   一只手执“刑天印”、一只手执“瘟疫钟”、再一只手执“定形瘟幡”,还有一只持“止瘟剑”。   余下两只手,使兵器宝剑。   他青面獠牙,咆哮若雷,刀光剑影,同杨戬大战起来。   姜子牙也算见过许多世面,可仍被这种“三头六臂”的凶狠气象,吓的往后倒退,急忙命令众将:   “尔等还不速施手段,援救则个!”   言下之意,是要让他们伙同杨戬一起群殴。   当中有黄天化得令,催开玉麒麟,二话不说,抡锤即上。   又有雷震子展开肉翅,举黄金棍当头砸来。   商军阵容中,郑伦看见老师被围殴,气的脸红脖子粗:   “敌将休狂,吾来也!!”   持降魔杵,坐金睛兽,奔赴战圈。   黄天祥见状,哪敢犹豫,大喝挥枪:“郑伦,我来同你一战!”   催狴犴,跳出挡住。   众人分两拨战圈,展开厮杀。   那吕岳狂归狂,果是有狂傲的资格。   一挑三,宝剑风车儿似的轮转,三颗脑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叮叮梆梆,双剑招架的密不透风。   杨戬执三尖两刃刀,坐银合马,同黄天化一起绕着金眼驼不断抢攻。   但觉剑来如飞光,刀去斩虎狼。锤举霹雳响,咆哮震四方。   又有雷震子飞空而坠,黄金棍势如天倾,泰山般狠狠砸下。   他那一棍,山峰也能打个塌陷,可吕岳现了三头六臂,竟也抵挡的住。   姜子牙见状,心里难免焦虑,自思道:   “杨戬、黄天化、雷震子皆为马上英雄,阵前猛将。   自投奔驾前,从未有合三人之力都拿不下者,这吕岳也果真厉害!!”   忍不住扭头,对旁边邓婵玉下令:   “你快快出手,助他们一臂之力。”   邓婵玉颔首领命,坐枣红马,如一道火焰般奔出军阵。   半途中娇喝:“吕岳慢来,看我手段!”   发手一道流光打出,如火如电,迅雷疾影一般。   嘭——   吕岳三头六臂,挡住三人,正战的满头大汗,没想到西岐还有人无耻到用暗器偷袭。   但觉流光扑面,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正好打中面门。   打的他獠牙外翻,鲜血横流。   “尔等竟然如此卑鄙!!”   他恼恨大喝,正要催使瘟疫钟,降服几人。   不料场面纷乱,又是一道火光扑至眼前。   原来黄天化抓住机会,把玉麒麟跳开,回手打了一发火龙标。   你别看他是个莽夫的样子,但其全身法宝,多是暗器一类。   只是平日里傲性难除,不屑使用。   此刻一发出手,瞬间打的吕岳肩膀酸痛,血染衣襟,根本使不上力气。   “你们找死!!”   这下他是真的急了,嘶吼若野兽一般,双眼血贯瞳仁。   谁知话刚出口,又一发银光打在额头,“嘭”的将他打下坐骑。   吕岳头疼欲裂,伸手一抹,满手尽是鲜血,头骨上还嵌着一颗银灿灿弹珠。   杨戬收起金弓,哈哈一笑,“你有何能?敢放大言!”催马舞刀,再次杀了过来。   银合马奔踏地面,震起灰尘,三尖两刃刀转眼砍到眼前。   吕岳又惊又怒,心下还有一丝恐慌。   终于知道西岐诸将的厉害,更对敖丙当初的劝诫有了一丝认知。   “我不能死,不能死!!”   他乃大罗金仙,若是死在这里,简直就是截教的笑话。   慌乱中,忙在地上抓一把土,望空飞洒。   其时,   三尖两刃刀寒光闪闪,正好劈过,却只来得及劈中一缕清风。   ··   殷商大营。   敖丙巡视了后方粮草重地,坐马回到中军,同苏护交接了任务。   左右四方行瘟使者则各说各的,谈论着吕岳今日的胜败。   “师父此去,必是得胜凯旋,我等准备一下,待西岐城一破,好回岛屿。”   周信是大师兄,一向考虑全面,人还没回来,竟然已经安排师弟整理行囊。   在他看来,吕岳堂堂大罗金仙,要神通,有“三头六臂”;要法宝,有“瘟疫钟、刑天印”。   根本没有输的理由。   大体李奇、朱天麟等三人都是这样想的,点头应是。   瞥见一旁的敖丙,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西岐破城在即,可怜袁将军一身神通,无地施展。   依我看,还是早早回山,享你的清闲吧。”   说完,几人哈哈大笑,笑声肆无忌惮。   就在此时,诺大的军帐里,突的刮进一阵强风,呜呜吹响,荡起帷幔,   随后,风里瞬间跌出一个血葫芦,狼狼狈狈,滚在地上。   一看其人,四大行瘟使者瞬间像被捏住喉咙,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僵死在脸上…… 第185章 取死有道   吕岳浑身是伤,从风里“呼”的一下子滚将出来,殷红染花地毯,涂抹出斑斑血迹。   “痛,痛煞我也!”   他面色暗沉,凄厉哀嚎,捂着伤口滚来滚去。   往昔一派傲然风骨,仙家风范,此刻全部丢了个干干净净。   嘴里只知道叫疼!   朱天麟、杨文辉不敢置信,惊的从座上站起身。   大家刚刚还在谈论胜负,笃定师父首战必胜。   甚至大师兄周信已然吩咐整备行囊,不日回山。   为何转眼之间,师父吕岳便成了这副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信乃大师兄,见状掖步上前,扶起师父。   发现其面目、额头、肩膀,处处血红,伤口狰狞外翻,深可见骨。   心里不由大为震惊。   明明早上出去还好好的,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岐一干人等,最高也不过神仙地仙而已,放在他们眼里,连瞧都懒得瞧一眼。   如何便能把堂堂大罗金仙给打成这样?   难道真如袁洪所说,大周武将个个勇猛无双?   想起刚刚自己放过的豪言,再看怀里不住叫疼的吕岳,周信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相比于四大行瘟使者的难堪,苏护与苏全忠则暗暗高兴。   那吕岳牛皮吹的天大,没想到首战会阵便被打的这么凄惨。   果然天命在周,大势不可违逆。   纵是大罗金仙又怎样?   截教第一人又如何?   还不是躺在这里疼的直叫唤。   人群外,敖丙一直冷眼旁观,见众人取了丹药,为吕岳敷上,心里不禁叹气。   说实话,吕岳大罗金仙果位,又有瘟癀之术,操纵疫病,可杀人于无形。   实力是真的不差。   可惜。   这人性子狂傲,天老二,我老大。   有这样的结局,都不能算是老天开眼,只能说他咎由自取。   希望这次吃亏能让他长长记性。   毕竟如果能用一个吕岳,拼掉阐教两名金仙,对敖丙而言简直大赚。   便见众弟子为他外敷了丹药,不多时,伤口肉芽蠕动,迅速恢复如初。   吕岳疼痛渐消,慢慢睁开眼,看向周围一众人物。   目光尤其在袁洪与苏护的脸上顿了顿。   心里的难堪简直犹若百爪挠心,又痛又痒,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蓝哇哇的脸上也被一层黑红覆盖。   自己出阵时是怎么说的?   “做好你自己分内的工作,前线战事,自有贫道承担。”   可结果呢?   堂堂大罗金仙,被阐教一众三代小辈弟子打的落荒而逃。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   本来下山是为了帮截教找回颜面,没想到,转眼功夫便丢了一个更大的人。   以吕岳的自尊心,怕是一辈子都要耿耿于怀。   这时候他多希望袁洪能骂两句,哪怕只是一丁点埋怨,也能让他找个理由,重新挽回面子。   可对方一句话也不说,只冷冷的看着。   那淡漠的目光,简直比利剑还要诛心。   尴尬之时,好在还有弟子周信递上台阶:   “师父清晨出阵征讨,怎么弄成这副模样?莫非西岐使了什么暗算手段!!”   一句“暗算”,登时让吕岳找到了借口。   他福至心灵,愤怒地起身,蓝靛脸獠牙外露,咬牙切齿的道:   “那西岐果真是一群卑鄙小人,我与姜尚见阵后,他先派众将围攻于我,又遣一女将用暗器偷袭。   可怜为师一身道法玄通,尚未使出,便先遭到暗算。   如果是一对一,他等谁会是我的对手?”   四大行瘟使者听到,俱个点头,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西岐那些土鸡瓦狗,如何能够得逞?   原来是用了围殴战术,还暗中偷袭。”   “这样下作无耻,只怕谁来也招架不住!”   “阐教果然都是一些伪道德!!”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宽慰着吕岳,间且大骂了几声“卑鄙”   一旁苏护听到,表面淡然,内里肠子都差点笑的打了结。   这群人修道修的脑子都傻了吗?   还一对一,讲什么公平?   若真要公平,你一个大罗金仙去打人家神仙地仙,难道就公平吗?   伱一个截教二代弟子,去欺负人家阐教三代弟子,难道就公平吗?   说那些,不过是为了推脱责任,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他心里好笑,面上隐而不露,严肃的问道:   “如今先败一阵,仙长可还有破敌之策?”   话是这样说,暗处其实盼望着,要是没有本事,就快快请回吧,不要耽误我投降。   吕岳沉吟片时,正要出声。   忽的帐外响起一声“报”。   报事官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进帐:   “启禀元帅,正印先锋郑伦将军被西岐小将黄天祥挑翻马下,用一只金色的圈子打死了!   如今先锋军溃散,请令定夺!”   苏护脸色一变,眉毛恨不得拧紧。   郑伦乃他麾下唯一一位精通道术的大将,在翼州时便在其帐下效力。   可谓是百战百胜。   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名不经传的黄天祥杀了?   这是何等离奇之事?   底下苏全忠听到,也跟着愣住了。   他自问武力超群,勇冠三军,每每陷阵冲营,万夫难当。   可即使如此,也只跟郑伦拼个平手。   那黄天祥有什么本事,竟能把郑伦挑翻下马?   甚至连道术都来不及用?   “此人到底是谁的部将?”苏护拍桌冷喝,气上心头。   投降归投降,但是郑伦终归也是他的爱将,翼州的牌面担当。   现在凭白让人杀了,如何能忍住不生气?   旁边敖丙目光闪了闪,完全没想到自家徒儿这么能干。   不觉心头窃喜,面上有光,出班拱手道:   “禀元帅,吾下山前也曾调查,那黄天祥本是黄飞虎之子,后拜东海龙三太子敖丙为师,一身武艺高深莫测,不可小觑。”   “哼,好一个不可小觑!!”   袁洪话音刚落,吕岳便不忿地开口,切齿深恨,恶相森森:   “郑伦现乃吾门下弟子,与阐教相争也就罢了,那龙宫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来插手!”   “师父说的是。”周信脸现怒容,青色的手掌紧紧捏在一起,不满的道:   “我截教久居海岛,连那龙三太子见了我们,也要毕恭毕敬。   现在区区一个弟子,怎敢来招惹两教是非,简直不知死活。”   “我这就到东海龙宫,擒了那三太子,到阵前谢罪!!”群情激奋,杨文辉干脆掀桌大怒道。   敖丙:Σ(дlll) 第186章 人如草芥   敖丙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只是随口夸了一句徒弟,顺带再夸了一下自己,竟引起这么大的波澜。   说我龙宫算什么东西?   执掌四海,天下水神之宗,你说算什么东西?   而且我啥时候见到你们就毕恭毕敬了?   还要上门擒我到阵前谢罪?   你真是吹牛不上税!   我现在就站在伱面前,你擒我一个试试!!   他眼神盯着杨文辉,一会儿又转到吕岳头上,心道:   “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吕岳是狂的没边,其弟子是吹的没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觉得杨文辉没实力,杨文辉却觉得自己可行了。   迈开大步,真的准备出帐前往东海,擒敖丙回来谢罪。   吕岳挑了挑眉头,出手将他拦住。   此时自己刚吃了大亏,正要找回面子,哪有闲工夫跟龙三太子瞎耗?   反正东海龙宫就在那里,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找龙族的麻烦。   “汝等不要急,先应付过此阵才是紧要!”   他安抚住徒弟,从豹皮囊里取出四只葫芦,哼笑道:   “姜尚今日辱我,为师也不准备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这四只葫芦里,皆为吾从前所炼瘟丹,你们今夜一更时分,潜入城中,把丹药投入井泉河道。   我叫他西岐城不出六七日,满门死绝。”   他话说的冷酷,其间透出的阴毒听着就让人胆寒。   要知道,   西岐城中军民百姓加在一起,几十万总是有的。   六七天内全部杀光,这得是多大的罪孽纠缠?   饶是敖丙见多了世面,也忍不住惊异,对吕岳的狠辣又有了一分认知。   不过惊归惊,心里其实并不如何着急。   因为原著中,吕岳也曾遣门人弟子释放过瘟疫。   却被杨戬到火云洞,找“地皇神农氏”寻得解药,解救了满城众生。   其时吕岳率队攻城,被杨戬、哪吒、玉鼎真人、黄龙真人、混合苏醒的阐教其他弟子,杀的大败亏输。   四大行瘟使者死的就剩一个杨文辉。   但老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哪吒被他杀了,郑伦现在死了,如今剧情到底会走到什么地步,连敖丙也摸不准。   万一杨戬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西岐岂不是就这样被一波团灭了?   那还打什么仗,整个封神进程直接玩完。   昊天上帝怪罪下来,无论是元始天尊,还是他,都逃不得干系。   于是他不得不出来劝解道:   “道友三思,我等修道之人,上体天心,下佑万民。   所谓‘天道贵生’,西岐城中百姓何止数十万,全杀了固然痛快。   可其中罪孽纠缠,牵扯不清,届时恐为天地所不容也!”   吕岳正在气头上,只顾找回丢失的颜面,闻言冷哼一声,目光阴沉。   “你一介梅山妖孽,吃人无算,这时候倒是慈悲起来了?   区区千年道行,还敢跟我扯什么天心万民。   你才修了几年道?念了几年经?你也配?!!”   他怒气冲冲,拍桌而起,似乎要将前番所有不满通通发泄出来:   “本座修道,修的是逍遥自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什么狗屁臭规矩,与我何干?”   一句“与我何干”,引的四大行瘟使者纷纷鼓掌喝彩。   “师父说的对,修道不逍遥,修来何用?”   “区区几十万人,朝生夕死,生命不过短存。   况且死后自有阴曹去管,草芥似的,这边灭了,那边又长,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等今夜正好用这些人,扬咱们九龙岛的威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敖丙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呼吸略微急促。   这难道就是长生所带来的傲慢?   人类短短几十年的寿命,相对于三山五岳的仙人来说,确实宛若朝生夕死,蝼蚁一般。   可就因为是一只蝼蚁,就能随意碾压踩踏吗?   西游时期,狮驼国是这样。   封神时期,吕岳也是这样。   敖丙今世为龙,前世是实打实的人类,三观的塑造离不开那十几年的记忆。   心里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怪不得昊天上帝要下令严打,你看看这些个民间教派,都是什么样子?   有天庭压着尚且如此,若无天庭,三界还能留下几个活人?   他沉着脸,知道阻拦不住,阴翳地退到一旁。   吕岳等五人见状,以为他是识趣退让,忍不住哈哈大笑。   回首对苏护道:   “苏元帅,烦劳整军备战,三日后我等杀进城中,破了西岐!!”   苏护胆战心惊,害怕地点了点头。   早先还以为袁洪是个妖孽,是以心存惧意。   没想到,面前的五人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明明是上古神人后裔,却各个凶残狡诈,忘了祖宗本分。   难道成了仙之后,就可以忘记自己曾经人类的身份吗?   这几人简直连妖也不如。   ··   东昆仑,玉虚宫。   却说元始天尊默坐于八卦台碧云床上,突的睁开眼,虚室生光。   他在袖中掐算,忍不住唤道:   “白鹤童子何在?”   殿外闪出一名童儿,粉雕玉琢,穿白色道衣,礼拜回道:   “弟子久候,祖师有何吩咐?”   “你去唤清虚、玉鼎、黄龙他们三个过来。”   白鹤童子领命,默默倒退出去。   不一时。   三人一齐入殿,稽首跪拜,毕恭毕敬。   元始天尊道:“今子牙逢吕岳围城,使瘟疫绝灭西岐人畜,汝等速去助他,解此围困,不得有误!”   清虚道德真君张了张嘴,吕岳的名声他也是听过的,大罗金仙,桀骜不驯。   凭他们三个可能还有点不够看。   不由问道:“师尊,是否再叫龙三太子过去?”   元始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如今龙三太子屡立大功,威望盛过子牙。   眼看金台拜将之期已近,须助子牙赢几场大胜,安抚人心,以免无法稳住形式。   所以你们自己去办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众人自然听明白了意思。   这事不仅要办,还得办的漂漂亮亮,力挽狂澜,以壮子牙的声势。   可那吕岳是那么容易就能搞定的吗? 第187章 一夫当关   西岐战场。   殷商大营。   黑云遮月,暮色沉沉。   吧嗒、吧嗒,   火盆熊熊燃烧,时不时响起炭火爆裂声。   昏黄的光亮照在营帐,帐帘掀开,走出四大行瘟使者。   周信、李奇、朱天麟、杨文辉四人带了瘟丹葫芦,地上各捻一把土,望空飞洒。   瞬间化四道清风,分别进入西岐。   果然按照吕岳吩咐,将一粒粒瘟丹投进水源。   夜色静谧,不时有军士持灯巡过,都只觉天黑风大,呼呼有声,完全不知大祸已至。   第二天。   天光渐晓,百家造饭。   无论是高门下户,还是天子文武,凡吃水用水者,尽皆身染疫病。   相府当中,   黄天化、雷震子、姜子牙、黄天祥等,即使有法力在身,也无一幸免,全部中招。   二三日的功夫,整个西岐烟火全无,街道空旷无人,寂寂静静。   只有杨戬倚仗玄功变化,肉身不死,方免此厄。   可凭他一人,如何护得满城军民?   不由急的在城头上转来转去:   “如今城中只余我一人,若是吕岳派兵攻打,我如何守的住?   要是敖丙在这里就好了!”   人一缺什么,他就想什么。   以往遇到困难,敖丙总能拿出解决方案,导致杨戬潜意识有了一丝依赖。   现在遇到事情,本能便想到对方。   他有心去请,又恐此处无人,被钻了空子。   然而凭他一人,根本守不住城。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在地上捡了些草与土,拢在一处,漫天一洒,口中道声“疾!”   那草灰落地,瞬间化作无数彪躯大汉,披甲戴胄,持枪立马。   有的举旌旗,有的吹号令,乌泱乌泱,涌上城头。   ··   殷商营中。   吕岳已从苏护处请了调兵令牌,摆开队伍,开往西岐。   敖丙银盔素铠,横担铁棍,坐在银合马上,随军出征。   也不是他非想要来,实在是西岐事关重大。   一旦城破,即使拼着暴露“转轮王”,他也要解决吕岳。   因为西岐城一破,便代表封神中道崩殂。   这时候别再说升什么天王,不吃瓜落都算好的。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小事上有点矛盾没关系,大事上万万不能含糊。   众人领军前进,很快抵达西岐城外。   周信抬眼一望,只见西岐城高墙厚,若巨兽匍匐,一眼望不到边。   城墙上,旌旗猎猎,宝幡飞扬,底下尽是些虎狼军士,雄龙猛汉。   敖丙眸光一凝,观察片刻,心底有了一丝恍然。   但他识趣的没有出声。   反倒是苏全忠不解的道:“仙长,您不是说西岐城已经人畜全静了吗?这是何意?”   周信等四大弟子也暗暗不解,望向自家师父。   那些瘟丹可是他们亲自投下去的,不可能出错。   吕岳瞪大眼睛,表情骇异,第三只眼射出尺许白光。   不一时,他紧张的神色逐渐松缓,继而哈哈大笑。   “汝等不必惊慌,此乃剪草为马,吹土为将之术,微末之技,全是些样子货,掩人耳目而已。   待会你们三个只管从东、南、西三道门杀进去。   杨文辉同我攻北门,一战必破西岐!!”   四弟子得了令,各领三千人马,分开队伍,   城头上。   见西岐军马洪流般分开,杨戬心里愈发焦灼:   “攻城战损巨大,他等却还执意如此,想必已经看破我的法术,这可如何是好?”   正慌乱无助时,忽闻九霄天上一声鹤唳,黄龙真人驾白鹤而来。   又有两道云光,随同抵近,落下二道人影。   正是清虚道德真君、玉鼎真人。   杨戬大喜,忙上前拜见。   “师父,如今西岐危亡在即,烦请快快救命!”   玉鼎真人扶起他,笑了笑,“莫忙,一切听你师伯安排。”   所谓“师伯”,指的当然是清虚道德真君。   玉鼎真人与黄龙真人入门较晚,大事上完全作不了主。   清虚道德真君自然便当仁不让。   事出紧急,他也不推辞,左右一扫,吩咐杨戬道:   “汝即刻命这些草人土马开四面城门,你单独守东门;玉鼎守西门;我守南门;黄龙守北门。   速战速决,不可仁慈,更不可手下留情。   须弥间赶绝殷商众军士,再到北门处汇聚。”   此乃“田忌赛马之策”。   单对单,清虚道德真君自己都不可能能拿下吕岳,只能合众人之力,再来一次正义的群殴。   所以。   他把三匹好马,包括他自己,分到了其他城门。   唯独留下黄龙真人这匹劣马,暂时抵住北门的吕岳。   只要拖延到足够的时间,众人即可赶回来支援。   黄龙真人不知道他拿自己当炮灰,只当是师兄信重自己,答应的爽快,持剑去了北门。   玉鼎真人看出意思,心里悄悄暗叹:“师弟如此单纯,实不知到底是祸是福。”   再想到吕岳的能耐,恐黄龙顷刻间便有应劫的危险,忍不住出声叫住道:   “师弟,还是伱去西门,我守北门吧。”   话一出口,清虚道德真君顿时表情难看。   自己是想速战速决,打一个时间差,没想到玉鼎横插一手,无故表他的兄弟情谊。   如此一来,倒显的自己这个当师兄的冷酷无情,拿师弟当炮灰了。   他气的咬牙,目光微微一眯,暗道:   “玉鼎这小子好不晓事,自己做好人,反让我当坏人。   罢了……罢了……”   他可不想背上“拿师弟当炮灰”的名声。   叹息道:   “玉鼎守西门,我守北门,黄龙去南门!!”   “师兄?!”x2   “敌人马上到了,不要废话,速速就位!!”   清虚道德真君下令,二人再不敢多说,忙驾云光,飞往各自所在。   却说周信领三千人冲东门、李奇领三千人冲西门、朱天麟领三千人冲南门。   剩余吕岳再领三千人,同弟子杨文辉冲北门。   余下敖丙与苏全忠二人,在城外领三千人预备不测。   金鼓响震,号炮飞鸣。   吕岳正要带人冲城,不想西岐大门,吱呀吱呀,居然从里面打开。   他一时犹疑,定睛细看。   只见一道人眉眼细长,轻摇羽扇,宽大的袖袍衬的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屹立在大道中央。   吕岳认出来人,忍不住仰头大笑:   “我道西岐来了什么高人,原来是你!!” 第188章 巅峰时刻   “道兄,吾等同修道德,皆知天命顺逆之理。   而今周室当兴,商王该灭,何苦到此阻拦?”   清虚道德真君摇动羽扇,一只手竖宝剑于背后,清声劝告。   吕岳骑金眼驼,目光闪闪,露出鄙夷之色。翻下坐骑,同样迈步上前。   “又是这些老生常谈,你们阐教难道不会换些说辞?   我问你,我二教同出一脉祖师,为何要污蔑我等为左道?   难道你们阐教便是正法,我截教便是旁门?   莫非‘大罗’二字,也能读出两个意思?”   清虚道德真君沉默,眼神略微波动。   这话伱让我怎么接?   说实话吧,伤你自尊;不说吧,你又巴巴的问。   为了拖延时间,只得如实回答:   “你等所行之法,不是瘟就是疫。又有金鳌岛十天君设十绝之阵,专一为杀戮而生。   想我等清修羽士,皆有好生之德,行法堂皇正大,怎能如此恶毒?”   “恶毒?哈哈哈哈!”   吕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忍不住仰天大笑,指着清虚道德真君大声嘲讽:   “怪不得你修道多年,仍是金仙果位,原来根本不知阴阳相伴,利弊相存的道理。   天下大道善恶循环,包藏万有。   你只知我的法道能放瘟疫,却不知我疫中藏医,也能救济天下。   三界当中,贫道丹道医术亦是顶级,起死回生不在话下,却要被你等蔑为左道!!   也罢,似尔这般见识浅薄,我也不同你废话,今日先见个雌雄再说!!”   说完,意兴阑珊,跃步一剑斜劈。   他来势汹汹,清虚道德真君不敢怠慢,忙架起剑格挡。   吕岳快抢快攻,剑光掠如清影,一招射雁式猛抢清虚面门。   这一剑迅捷若电,道德真君只觉眼前一花,本能撤步侧身,竖剑拦挡。   心道“好快的剑!”   他也是剑法大家,用剑既显仙家逍遥姿态,又能守身护道,是以侵银剑法多年。   冷哼一声,撤开身位,不给吕岳继续抢攻的机会。   见其追来,忽的剑势一转,歇步平刺,直捅对方心窝。   这一招出乎意料,攻其不备。杨文辉在旁观望,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没想到他失了先机还敢反攻,一颗心不由悬起,生怕师父受害。   吕岳面不改色,暗道一声“雕虫小技”。本能扭转身姿,险之又险的避过,间且使云剑斜劈而下。   这一式羚羊挂角,反应迅速,若是得手,非削掉清虚一只耳朵不可。   敖丙借袁洪之眼,使“隔垣洞见”透过城门,远远观望。   自问这一剑,即使是他,也要谨慎斟酌。   关键时刻。   好个清虚道德真君,一抹身子,使一招抹身横斩,正正撞上剑锋。   叮梆!   火星溅起,双方各自退开半步。   杨文辉大叹“可惜”,心道“师父那一剑若能再快三分,清虚必是已然重伤。”   可话是这样说,真代入自己,恐怕也只能堪堪看清而已。   想要迅速直接的作出反应,实在力有不逮。   吕岳躬腰控步,一退再接一进,虚晃一招,进剑再取面门。   他速度快的只见一道影子,来势之凶,让人心胆俱寒。   清虚不由暗暗心惊:“此人到底不寻常,口气并非都是吹出来的。”旋剑盖顶,挡开锋刃。   接着二人以快打快,叮叮梆梆,两道影子纵跃不停,兔起鸠落间,转眼拼过三四十招。   周遭军士只觉影影重重,四面八方全是人形,晃的根本看不清。   若是强行盯着注视一会儿,反而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清虚道德真君是个危险的人物,传授黄天化的法宝,不是暗器,就是暗器。   你想一想,他现在身在劫中,又喜欢用暗器,心里能是个什么念头?   “打人不过先下手,我乃阐教名门,何必同他弄这些苍蝇舞灯草的伎俩。”   思虑间跳出战圈,一句话不说,猛地扇动羽扇。   噗!   一声剧响传来,扇子突然扇出漫漫大火,烈烈火光铺天盖地,若决堤之洪水,瞬间淹没吕岳。   吕岳没想到他这么无赖,本能现了三头六臂,掐定“避火决”。   可清虚道德真君何许人也?   上回大战赵公明的时候,自己扇出三昧真火,对方怡然不惧。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回山后他便重新炼了羽扇,将五火真性,攒簇为一体,非常人所炼三昧火能比。   此时一扇扫过,连地面都扇红了,天光都映赤了。   吕岳“避火决”能抵抗一时,却抵抗不得一世。   眼看形式岌岌可危,早恼了阵前的徒弟杨文辉。   他乃封神榜上有名人,司职“北方行瘟使者”,见状黑脸涨成紫色,大骂一声“卑鄙”。   腰间一抽,抽出一根软鞭,猛地一挥。   噼啪!   霹雳似的一声空响,炸响于道德真君耳畔。   真君听到声音,突然间“啊”的一声,头疼欲裂。   转瞬像是犯了失心疯,无头苍蝇般乱撞。   原来那法宝名曰“散癀鞭”,乃是杨文辉所炼奇宝。   但闻一声鞭梢响过,人即病症发作,痛不欲生。   好似疯牛一样,丧失所有理智。   道德真君不曾提防,目赤如血,明明面前大火熊熊,却宛如没有看见。   自己竞也闷头撞进火中。   吕岳本来恨他恨的要死,觑见机会,切齿道:“来得好!!”   飞快祭出“刑天印”,照着顶门狠狠一击。   嘭!   重印击撞脑门,纵然仙肌玉骨,又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敲打?   只见清虚道德真君脑袋轰然炸开,红的白的,四散飞溅。   血肉未曾落地,便经五火焚烧,嘶嘶煎熬声中,化作满地灰烬。   敖丙坐马观望,见死了清虚道德真君,惊的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吕岳是个彩笔,又狂又傻。   全身有十成实力,因为那一丝高傲,发挥不出七八成。   心里也熄了对方能杀死阐教金仙的指望。   没想到,这小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弄死了道德真君。   道德真君何许人也?   那可是元始天尊的香饽饽,十二金仙中排名前五的存在。   居然被吕岳一印给砸死了?   虽然有徒弟杨文辉帮忙的缘故,但死了就是死了。   事实无法否定。   他心里讶异,不禁对吕岳有些刮目相看。   然而转念一想,道德真君死了,谁来守住西岐北门?   难道要坐看西岐城破吗? 第189章 高光时刻   西岐一旦破城,则代表封神任务中道崩殂。   这是敖丙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还指望打完仗,上天去当天王呢,   怎能由着吕岳放肆?   忍不住展动镔铁棍,准备动手。   谁知就在此时,街道上突然冲出一匹白马,马上坐一员战将。   浑身是血,提三尖两刃刀,奔踏杀来。   “吕岳休得张狂,杨戬在此!!”   他眉峰若刀,气势如龙,一声喝如开天地,喝的云都忍不住散开。   杨戬负责守卫东门,因得了道德真君命令,知道西岐危亡存于旦夕之间。   为争时间,完全不顾忌杀戮,更不管什么罪孽不罪孽。   本来周信成竹在胸,领三千人马自信地冲进城门,谁知正撞上杀气腾腾的杨戬。   所谓“洗白弱三分,黑化强十倍”。   此刻杨戬心无所顾,当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变化出三头六臂,三尖两刃刀也变作三把,气势汹汹,冲进人群。   那周信带头在前,首当其冲,见对面来人有三头六臂,威势猛如龙虎,知道不好惹。   赶忙拿出一只磐儿,对着杨戬连敲三四下。   此磐唤作“头疼磐”,是周信自己所炼奇宝。   一经敲响,敌人顿时头疼欲裂,痛风发作,昏迷不支。   原著中,其曾以此宝降服金吒。   铛!铛!铛!!   就听磐声清脆,却压不住马蹄阵阵。   杨戬有玄功变化,肉身近乎不死,脑袋砍了也能重新续上,何惧区区头疼?   二话不说,扑面舞开刀锋。   周信连敲数下,不见杨戬落马,反倒越冲越急。   脸上终于露出惧色,“这人竟不怕我的法宝?”转身想跑,却发现已经晚了。   但见人影扑近,一道刀光贯彻眼目,周信连人带马,全部被劈成两断。   接着。   杨戬马势不停,撞入军中,三尖刀疾舞如花,如同一座绞肉机,手起刀落。   霎时东西混乱,剑戟交加,三千商军拥挤在城门口,如滚滚洪流。   而杨戬就是那一颗屹立其间的磐石。   反抗的,尸首分离;求饶的,照头一刀。   单人独马,直杀的血流漫地,残尸遍野,浑身是血,犹若魔王一般。   商军没了主将指挥,又遇见这样凶猛的牛人,哪里还有再战之心。   稀稀拉拉,哀嚎着疯狂逃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不一时的功夫,丢盔弃甲,逃了个干干净净。   杀退敌军,杨戬不敢停留,忙关了城门,驰马奔向北门。   那一来一回,隔着几条街,他早用“隔垣洞见”透视战况。   好巧不巧,正好看见道德真君被一印打死的场面。   彼时西岐北门大开,街上全无一员守将。   若是等吕岳带兵杀进来,北城百姓俱要遭到刀兵屠戮。   当下催开马,奔上街口,大喝一声:   “吕岳休得张狂,杨戬在此!!”   ··   吕岳师徒杀了道德真君,正在志得意满,谁承想,半道冲出个程咬金。   常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看到是当初围殴自己的老熟人,他怒不可遏,“小畜生,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旁边杨文辉不知道厉害,大笑道:“师父莫忙,待徒儿帮你出气!”   驾马挥鞭,“噼啪、噼啪”,冲向杨戬。   他一边震出鞭响,一边举起宝剑。   只待杨戬发疯之后,再取他的首级。   怎料听到声音,杨戬毫无反应,大喝:“找死!”   三尖刀势如天崩,照着头上就劈了过来。   铛!   他含怒而发,心中全无顾忌,双臂可谓出尽全力。   杨文辉单手持剑,如何招架的住?   只觉剑锋一沉,头顶跟着冰凉,颅骨瞬间被劈成两半,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敖丙远远观望,不禁心惊肉跳:“表弟好大的煞气,莫非妹妹跟人家跑了?”   不过杨文辉取死有道,即使杨戬不杀他,敖丙自己也会想办法。   如今有小表弟代劳,只能说:“马马虎虎吧。”   吕岳骑上金眼驼,看见徒弟被对方一刀秒杀,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心道“前几日他等三人围攻,尚且战我不下,如今为何这般勇猛?”   他目光扫过杨文辉的尸体,无名火噌噌上涨。   “前有旧仇,后结新怨,贫道与你不死不休!!”   现了三头六臂,提剑冲杀过来。   “莫非只有伱会此神通么?”   杨戬一勒缰绳,白马人立而起,马蹄再落下时,他也变成了三头六臂。   纵马舞刀,同吕岳战在一处。   二人一者使刀,一者使剑,丫丫叉叉,混战成一团。   杨戬刀锋重如泰山,使开来电光耀目。   吕岳剑刃快若飞龙,转起来天花旋舞。   刀来剑往,不分南北上下;呵气吞风,难辨日月玄冥。   直杀的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吕岳见久战不下,又记恨上次出战仓促,惨遭围殴的事情。   自思道:“上次尔等阴险偷袭,叫我用不出法宝,今日定要给你个厉害,显我截教的威勇。”   当即大喝一声,驾金眼驼跳出圈外,手上一催,刑天印打向杨戬。   那印乃是吕岳所炼奇宝,虽不如“番天印”那样出名,但也不可小觑。   一发飞出,如火如电,疾似风雷一般。   杨戬反应不及,“梆”的被打在脸上,打的火星四溅。   人却完好无损。   吕岳不敢置信,“你也有金刚不坏?”   截教中有金刚不坏之躯的人不在少数。   上有内门大师兄多宝道人,下有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吕岳狂归狂,见识却不是假的,一眼便认了出来。   他心头惊异,手上却不显慌乱。   不就是金刚不坏吗?   又不是不死之身,怕个毛!   遂又摇动手里的“瘟疫钟”。   叮铃叮铃!   钟声响起,杨戬倚仗变化,面不改色,再次劈刀杀了过来。   这下吕岳是真有点急了。   金刚不坏之躯再厉害,终究还是血肉而成,如何连他的瘟疫都不怕了?   慌乱间杨戬迫至近前,他只能擎举宝剑,慌忙招架。   便在此时,南门方向,忽的火光大起,无数民房屋舍熊熊燃烧。   朱天麟领人马,黑压压涌上街道,从南城大道冲了出来。   “杨戬休狂,你看看这是谁?”   敖丙瞪大眼睛,抻着脖子张望。   只见一颗头颅滴溜溜划出弧线,重重摔在地上,蹦了两下。   仔细一看,居然是“黄龙真人”…… 第190章 精彩时刻   说起阐截两教,厉害的比比皆是,但能让人一下子记住的,往往是里面的几个彩笔。   截教人多势众,彩笔的比例要稍微高一些。   典型的如“吕岳、罗宣”,因为加点太过于极端,一旦遭到克制,可谓丁点办法也没有。   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除此之外,最菜的当属“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此人师承于截教金灵圣母,是内门第三代弟子,论起来跟杨戬一个辈分。   他曾因为帮徒弟余化报仇而下山,遭到惧留孙捆仙绳擒获。   无奈有金刚不坏之躯,无法斩杀。   姜子牙把他装到铁柜里,沉入海中。   不料余元借水遁,回到了碧游宫。   通天教主赐他“穿心锁”,让他把惧留孙擒回来。   可余元下山会战,与姜子牙只打了一回合,又被惧留孙用捆仙绳偷偷捆住。   整场表现,比吕岳、罗宣还要菜。   除过这些,又有阐教“赤精子、广成子”,把一身的法宝尽皆交付于徒弟,最后被徒弟打的满地跑。   说出来简直笑死人。   然而众人菜归菜,如果让两教门人共同推举一个垫底的人出来,毫无疑问,“黄龙真人”必是榜上有名。   此人空具一身金仙道果,却无弟子、无法宝、无神通、无头脑,无胜绩。   活脱脱一个白板号。   偏偏其性格冲动,喜欢出风头,每每阵前总是大放豪言,后脚便被人家打的到处乱窜。   说好听点是仗义,说难听些纯粹没脑子。   因而在十二金仙中,只有玉鼎真人因为入门时间接近,跟他比较亲厚。   前番清虚道德真君主事时,便想将黄龙作个炮灰,拖住最强的吕岳。   其他三人则迅速解决三道城门的威胁。   谁知玉鼎真人一番插话,将他计划打乱,使“田忌赛马”之策,变得不伦不类。   他又不能当众说“黄龙真人是一匹劣马”,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自己顶上。   于是原本的围殴战术,变成了清虚道德真君身死,黄龙被杀。   虽然有杨戬这个MVP在,但现在南城起火,必须尽快扑灭。   否则大火越烧越大,蔓延整座西岐,封神照样宣告失败。   杨戬心念闪动,情绪愈发显得急躁。   黄龙真人有多少本事他不清楚,但朱天麟既然杀了对方,西门的玉鼎真人又不知会怎么样?   莫非也如师伯师叔似的,遭遇不测?   ··   却说那颗头颅在地上滚了三滚,死不瞑目。   吕岳看见,顿时转嗔为喜,哈哈大笑,指着地上的头对杨戬道:   “小畜生,待会也叫你去陪你师叔!!”   “找死!!”   杨戬大怒,挥刀再战对方。   朱天麟见了,亦舞动剑刃,一指杨戬!   他那剑是自己炉中抟炼奇宝,唤作“昏迷剑”,逢人只需一指,对方即可昏昏沉沉,陷入晕迷。   原著中,曾凭此剑战胜雷震子。   刚刚也是因为“昏迷剑”,陷住了黄龙真人。   此时对杨戬连指三指,对方全无反应。   朱天麟莫名其妙,低着头左右打量法宝。   吕岳气的忍不住大骂,肩膀上一颗头颅喝道:   “蠢材,瘟疫对他无用,还不快快过来助战!!”   朱天麟如梦方醒,来不及多想,立刻催马上前。   那马奔驰而出,一纵跳起。   便在此时,天空突的传来一声鸾凤嘶鸣,紧接着,一道白色剑光从天而降。   连人带马,一起罩住朱天麟。   剑光如天河浩荡,间不容发,瞬息将他压成血沫,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杨戬,不要慌,我来助你!!”   温柔的女声悠悠响起,让敖丙忍不住有些恍惚。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俏丽少女盈盈立于青鸾背上,祭出宝瓶,放一场泼天豪雨,先灭了南城大火。   又催三道凶猛剑光,龙飞凤舞,霞光璀璨,扑向吕岳。   此不是别人,正是龙吉公主。   她因敖丙一去之后,久不来寻,掐指测算,却觉天机晦涩,不能明悟。   心里忧思良久,特地来西岐查看情况。   没想到刚好撞上吕岳攻城,不由放出剑光,趁其不备,先秒了朱天麟,再袭击吕岳。   剑锋锐利,刺的未来的瘟癀大帝浑身寒毛倒竖,如坠无间地狱。   知道不好,他赶忙一拍金眼驼。   那坐骑四足腾起风云,正要跳开,不防龙吉早料此一手。   二龙剑飞起两头龙形光影,疾电似的,封住东南退路,照其扑过来。   吕岳怪叫一声,飞剑乃道门征伐利器,擦一下便是重伤。   他又没有金刚不坏,如何抵挡?   狠下心,扯起坐骑挡在面前,自己借势滚落下来。   两道龙形剑光一穿而过,瞬间把金眼驼斩成两半。   血雨飘洒,浇了吕岳满头满脸。   不及反应,又有一道剑光,形如鸾燕,燕子抄水似的从他面前一掠而过。   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吕岳只觉眼前光影一闪,痛的大叫一声,三颗脑袋骨碌碌滚下来一个,血如喷泉似的涌动。   “贱人,焉敢如此!!”他另外两颗头颅狰狞大喝。   龙吉抿嘴不答,凭她的涵养,也骂不出什么脏话,又使“瑶池白光剑”飞来。   杨戬痛打落水狗,亦举三尖两刃刀,狠狠劈下。   情势危机,吕岳再不敢迟疑,瞬间驾土遁,化一阵清风,往东而逃。   敖丙远远观望,听到那句“贱人”时,眼皮跳了跳。   见清风一路向东狂飞,忍不住起心动念。   自他入商营开始,这姓吕的总是找麻烦,自己以大局为重,屡屡劝告。   谁知他不领情不说,还常常出言羞辱。   现在更是当着他的面,辱骂龙吉。   饶是敖丙慈悲如佛祖,也不禁生起一丝嗔意。   ‘既然已有取死之道,何苦再留他性命?去休,去休!’   念头闪过,回首对苏全忠说道:“吕岳师徒败了,少将军快快整点兵马回营。”   “那伱呢?”   “我?”敖丙扭过头,遥望东方,背对苏全忠,脸上笑容狰狞。   “吕道兄与我同僚一场,吾实不忍他被西岐赶绝性命,先去护他一护。”   说完,纵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白虹似的,往东追赶。   苏全忠羡慕地遥望着,暗暗赞叹他的人品。   袁洪之前是被怎样嘲讽的,他可全部看的清楚。   没想到如今吕岳遇难,他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还愿意伸手支援。   “将军虽是妖类,但宅心仁厚,以怨报德,实乃道德之真仙也!!” 第191章 吕公新解   天霄宇阔,白云飞卷。   一道白光长虹般掠过,掀翻道道云浪,   敖丙遁速比清风快不少,从高处飞起,径直追上前面的吕岳。   只是见左右地形,离西岐太近,终究不好下手。   遂超过对方,又往前飞了一段。   顿时遇见一座山峰,陡峭孤傲,高耸入云,上面覆盖着阴森森的树林。   周围怪石林立,巍岩突兀,由隐没在一片荆棘丛中的万丈沟壑环绕,构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敖丙纵目观察,感觉此处甚为凶险,是个埋骨葬身的好地方。   吕岳若是能亡于此地,必也是死亦欣慰,含笑九泉。   微微一乐,他落下光华,找了块青石坐下,静静等候来人。   ··   却说金庭山,玉屋洞。   道行天尊正静坐玄修,突然间心血一动,掐指默算,脸上露出微笑。   叫童儿召来弟子韦护,交代道:   “徒儿,如今你师叔姜子牙正为封神之事在西岐苦战,我有意让你下山辅佐,你以为如何?”   韦护身材魁梧,头戴一顶盔,身穿道服,手执降魔杵,打扮非俗非道。   闻言拱手一礼:“师尊有命,弟子不敢不从。”   道行天尊点头,   “如今伱师祖命你诸位师伯、师叔下山,清剿吕岳。   只是卦象显示,吕岳虽败不死,必然逃遁。   我算他所逃之时,会经过宁五山,你且先去山中等候,待吕岳来时,取他首级献于子牙。   也好在诸位阐教弟子中,显我一脉的高明。”   因为上回薛恶虎叛逃,让他在众师兄面前大失颜面,这回准备靠真正的弟子韦护找回场子。   那韦护乃是封神原著中,七位肉身成圣者之一。   为后世沙门教派里的韦陀菩萨,金甲护法神。   所炼降魔杵,是镇压邪魔护法三教之法宝,拿在手中轻如草灰,伤人时却重如泰山。   且其入道年久,天皇伏羲时期,便已访道修炼。   往后生死幻灭,历一十七世,每世固守男儿真童。   后方拜入道行天尊门下,修成正果。   如今他领了师命,乘云驾雾,直奔西岐地界。   绕过城池,一路打探,找到宁五山。   正要落下时,却见山顶人影晃动,青石上隐约坐一员将军。   银盔银甲,执一根镔铁棍,气势雄浑。   韦护眸光一眯,“吕岳乃截教门人,万不会作此世俗打扮,此人是谁?”   犹疑时,又见西岐方向滚来一阵清风,吹的树叶哗哗,林木颤动。   心里更加惊疑,不敢轻举妄动。   ··   敖丙闭目盘坐,静心凝神,存思之际,感觉心神一跳,似乎有人盯着自己。   忍不住抬头望天。   只见天色蔚蓝,白云悠悠,广阔不见半个人影。   想起原著中,似乎吕岳败逃时,曾受阐教截杀,心里顿时一动。   不过他并不如何担心,小号而已,大不了再换一副躯壳,从殷商跳反到周营。   心态一宽,意态自然轻松。   等不多时,风声呼呼,心知是吕岳来了,赶忙打起精神。   “吕道友,你不回大营,现在要往何处去?”   他先声夺人,给自己动手找个理由。   清风卷过,现出吕岳狼狈的身影。   其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表情惊惶存有余悸,口里大声喘着粗气。   见到袁洪,心下一松,   “你怎么在这里?”   你倒还问起我来了?   敖丙镔铁棍狠狠往地上一戳,表情严厉:   “我在问你,不回大营,到此何故?”   吕岳这才察觉他语气上的不对。   以前袁洪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的唯唯诺诺?   被骂了连嘴都不敢还。   现在竟然敢于顶撞?   想到刚刚败于西岐,他心里憋着火,态度自然就说不上好。   “本座乃海岛仙修,又非你这般在军中领职,我到哪里需要你管?   你算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   死到临头还这么狂?   敖丙呵呵冷笑,捏紧镔铁棍,心里头杀机涌动:   “你个老贼,前番屡次辱我,今日落败而归,不但不回营请罪,还敢口放狂言。”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他提棍一指吕岳,目光汹如古神:“我手里的棍子就是答案!!”   说罢,再不废话,劈手一棍,势如天倾,当头狠狠打来。   吕岳表情一惊,本能架剑挡住,手臂微微发颤,   “我乃截教大罗仙,你敢对我动手?”   敖丙根本不答,吕岳已经超额完成了他的使命,本来放他一回无所谓。   可惜龙吉出面插手,往后吕岳必然记恨她,难免在暗中报复。   所谓“千日做贼易,千日防贼难”。   他又不能天天守在龙吉身旁,万一哪天遭遇不测,追悔莫及。   况且,大罗仙又怎样?   老子杀的就是你大罗仙!!   他棍势一转,旋风一般,棍头棍尾破空连击。   吕岳本是重伤之躯,气力绵软,猛见镔铁棍双龙翻飞似的攻来,忙现了两头六臂。   之所以是两头六臂,是因为其中一颗头,被龙吉鸾飞剑剁了下来,伤口未愈。   不过即使如此,止瘟剑并手中兵器也能各挡一边。   便听叮叮梆梆几声巨响,他竟防守严密,完全不给半分机会。   敖丙见状,眼睛里的残忍凶狠更浓三分。   棍势随身而转,劈头若泰山压顶,气势疯狂拔高。   一瞬间,血气激荡,沸如天河之水,汹汹铁棍更是煞意逼人。   天上韦护瞪大眼睛,也被他气势所惊。   “好大的杀气,这人与吕岳有什么仇,竟然这样恨他。”   不等想个明白,敖丙一棍骤然压下。   吕岳怒目圆瞪,双剑交迭如叉,猛地举剑叉住。   可敖丙含怒而发,怎会如此轻松?   那一棍之重,山岳亦可倾毁。   吕岳有伤在身,只是一叉,前心用力,后心疼痛。   尤其掉了一颗脑袋,牵扯的半边身子都麻软了。   根本招架不住。   铁棍势不可挡,打向头颅,他本能往左侧扭头。   镔铁棍便狠狠砸在其脖颈肩膀上。   喀嚓。   骨骼断裂,右边肩头霎时塌陷下来,疼的他呲牙咧嘴,往后倒退:   “你找死!!”   摇动“瘟疫钟”。   叮当叮当!   钟声响起,敖丙玄功护体,冷笑一声:“谁死还不一定呢!”使一招阴手,进步前戳。   铁棍立似猛龙出海,大蟒出洞,凶险戳向对方面门。   韦护看的入神,忍不住心底大叫一声“好!”   这一式变招,瞬息弥补吕岳退开的距离,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即使是他自己,也做不到如此快的反应。   然而赞归赞,心里又忍不住道:   “此人棍法精妙,武艺绝伦,对瞬间局势的判断妙到毫巅。   可听刚刚二人言语,分明都是商军阵列,却出现矛盾。   如此劲敌,我怎能留他?   不若待会趁他们拼的两败俱伤时,用降魔杵打他一下,以绝后患。”   计议一定,不禁握紧了法宝,暗暗准备。   吕岳挨了一棍,本拟用“瘟疫钟”拿下战斗,谁知道袁洪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下惊恐,一下子想到了刚刚的杨戬。   “往常我释放瘟疫,百试百灵,从未遇到敌手,不想今日一遇就是两个。   莫非老天都要绝我?”   他一时绝望,引得怒怨丛生,祭起“刑天印”。   “有种的,你也把金刚不坏亮出来!”   刑天印势如山崩,排山倒海,天日一般坠下。   敖丙狰狞大笑,随印化一道白气,护住其身。   宝印透气息而过,坠在地上,打的诺大山峰塌了下去。   隆隆声响,地动山摇,吕岳站立不住,随着山石土树一起向下陷。   慌乱中捏一把土抛洒,化阵清风飞起。   不料天上袁洪又显真身,“哪里走!”猛喷一口白雾,黏黏稠稠,裹住清风。   吕岳顿时如入泥海,清风似撞上一堵墙。   上不能上,下不能下,不得不再次现身。   “老贼,你死期已至!!”   敖丙两眼大睁,杀意汹涌。   因气他辱骂龙吉,下手半点不容情面,镔铁棍山崩海啸,撕空裂气而来!   嘭!   他含恨而发,岂是血肉之躯能抵挡的力道?   吕岳一颗脑袋登时像西瓜一样碎裂开来。   下颚受力,陷进胸膛,“呼”的一声砸进漫山尘灰当中。   敖丙飞身托迹,悬在空中,一挥手,狂风卷过。   漫漫尘土被大风擦掉,露出底下半身不遂的吕岳。   不得不说,三头六臂果有奇能,到现在竟然还没死。   对方躺在深坑里,仅剩的一颗头咳咳嗽嗽,吐出血块,挣扎着扭头,看向袁洪。   “我……我师父乃是……通……通……”   通通通,通你个头哇!   区区外门弟子,扯什么通天教主的虎皮。   敖丙懒得废话,镔铁棍标枪一样握在手中,往下一扔。   噗——   棍如闪电疾风,一闪而过。   瞬间戳破吕岳额头,穿过脑袋,狠狠插进地里。   高天上,   韦护咽了口口水,浑身冰凉,对他的狠辣心有余悸。   刚刚他还想用降魔杵偷袭,可自从看见袁洪身化白气的手段,又悄悄把法宝收了起来。   “此人精通变化,不惧法宝攻击,我若使出降魔杵,岂不是打草惊蛇,反陷己身?   罢了,今日放他一马,先到西岐,拜见师叔再说!!”   他不敢露面,乘着云慢慢退走,生怕惊扰。   敖丙不知其故,从地上取了吕岳一应法宝。   “刑天印、止瘟剑、瘟疫钟、定形瘟幡”赫然在列,还有一只豹皮囊。   “果然是个富哥,底蕴深厚!”   他打开皮囊,里面有三葫芦丹药,“疗伤、祛毒、下毒”,分门别类。   另外。   还有一本《吕公全真丹道新解》。   看到名字,他差点笑出声。   还“吕公”,你怎么不叫“吕子”呢?   真TM能装!   然而,等到他翻开书页,看的里面的内容时,表情一下子惊的呆住…… 第192章 敲打元始   《吕公全真丹道新解》,乃吕岳经年累月,毕生研究医学丹道,从而编写的一部奇书。   他曾夸口自己医学丹法与行瘟布疫并列顶级,却也不是浪得虚名。   能下毒,自能解毒;能行瘟,便能治病。   此书吕岳多年参修,修修改改,共合数千种医药丹方。   其中能够如“八宝金丹”一样起死回生的丹药便有数十种。   类似“增长功力,解热驱寒,重续肢体,内伤外伤,解三灾、避六劫……”等外丹之法,更是数不胜数。   每一列都标记填写,描述的清清楚楚。   一些顶级丹药,甚至吃了可以长生不老,霞举飞升,化凡人而登仙界。   敖丙连连翻阅,又惊又喜,及至最后,已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有“大梵正灵骨舍利”,不惧伤痛残损,然而龙族当中,并非人人都有他的造化。   如今若能传下此“丹书”,龙族底蕴即可大大提升。   距离真正的三界豪门势力,再近一步。   “好个吕岳,竟送我这样一份大礼,贫道多谢!”   他对着地上稀烂的尸体拱了拱手,收了法宝丹书,朗声一笑,化白光飞天而起。   ··   却说韦护离了宁五山,径回西岐。   杨戬、龙吉解决大敌,又见苏全忠领兵撤退,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玉鼎真人手提斩仙剑,剑刃染血,匆匆赶回北门。   得知道德天尊、黄龙真人双双身死,他脸色苍白,如遭雷击,双眼全是不敢置信。   差一点儿跌倒在地。   直到看见黄龙真人的头颅,才忍不住扑倒,抱着头嚎啕大哭。   “师弟,师弟!!”   声音悲切,如杜鹃啼血,老猿哀鸣,听的杨戬与龙吉心有戚戚。   二人没有他对黄龙那样深厚的感情,但也能从其悲伤的情绪中感觉到痛苦。   杨戬于心不忍,默哀在旁,良久方劝道:   “师父,师叔有此一劫,非是您的错。都怪那吕岳倒行逆施,绝灭人性。   弟子一定杀他为师叔报仇!!”   龙吉亦温声劝解道:“真人节哀,如今西岐满城百姓身中瘟疫,危亡在即,万望打起精神。”   玉鼎真人抱着头颅,放声哭道:“我师兄弟相交多年,不想今日遭此一厄。   往后二仙山麻姑洞再无人养道修真,可为疼心。”   龙吉默然,不知该怎生言语。   堂堂阐教金仙,说死便死。   无数年修道证得长生果位,一朝化为泡影。   再想到往昔敖丙常厮混于西岐战场,是不是也似这般,生死悬于一线……   心里顿时触景生情,暗暗红了眼眶。   就在此时,韦护乘驾云雾,回到城中。   他是后辈,先到此见了玉鼎真人,又拜了天庭公主,把下山遭遇吕岳袁洪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吕岳窝里横,被一员商将一棍打杀,玉鼎真人茫然颓丧。   他吊一口气,还准备为师弟报仇,没想到仇人已经死了。   立时有一股“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杨戬则暗暗惊异,那吕岳即使重伤,也是一员善战的悍将。   商营中竟还有人能降服对方,后面只怕越来越难打了。   当下问真人道:“师父,如今满城百姓,并武王诸臣全部受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情严重,玉鼎真人不得不收起悲伤,整理心情,在袖中掐算。   不一时,他抬头对杨戬道:   “此中劫数,只有火云洞三圣老爷能解,你速往神宫朝见,求一道仙方回来。”   杨戬拱手领命,化阵清风离开。   他又对龙吉与韦护道:   “如今城内空虚,若商军再卷土重来,只能依靠二位。”   说完望向龙吉,“不知公主可开得杀戒?”   龙吉轻咬红唇,犹豫不决。   让她对敌可以,总也有个缘由,可乱杀凡人,实在有些为难。   玉鼎见状,立即躬腰拜道:“万望公主舍个慈悲,护此西岐一众军民。   待封神完毕,也是大功一件。”   他拿道德绑架,没办法,龙吉只得勉强答应。   毕竟封神不止是阐教的事,还是天庭的事。   随后,   玉鼎收拢黄龙残尸,又到封神台,带走道德真君二人真灵。   ··   昆仑山,玉虚宫。   八卦台上,云床缥缈翻滚,元始天尊沉默端坐,表情冷漠。   两道单薄的灵魂,并玉鼎真人一起,跪伏于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气氛沉凝,无论是道德真君,还是黄龙真人,又或者玉鼎真人,均能感觉到一丝压抑。   若是灵魂能流汗,恐怕道德真君已经冷汗涔涔。   良久。   元始天尊轻轻开口,声音冷淡,似九天神祇,俯瞰众生,不带丝毫情绪。   “汝等临走时,为师曾起卦庙算,卦象分明显示:‘吕岳必败’。”   他气息浑然如山,目光落在道德真君身上,   “清虚,此中你是主事,你怎么办的差?”   道德真君灵魂颤抖,知道师父已经生气,不由把头埋的更低。   “师尊容禀,”他语调抖颤,把前因后果,详细诉说过一遍。   元始天尊默默听着,直到对方说到让黄龙真人守北门,对阵吕岳,眸光忍不住波动。   以他的智慧,自是不难看出徒弟的心思。   让最弱的黄龙拖住对方最强的吕岳,其他人迅速解决三道城门的威胁,再回转支援北门。   计策挺好的,怎么就弄成这模样?   然后他便听到玉鼎与黄龙交换的事,眸中恍然大悟。   心里那滔天燃起的怒火,渐渐化作无穷叹息。   这事儿闹的,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明明全赢的局,却因师兄弟一场情深交换,弄的连死两位金仙。   伱要说吕岳败了,那确实如卦象所言败了,可己方赢的也太惨烈了些。   偏偏他作为师父,还不能往下责怪。   怪清虚计划不周吗?   明明人家计策安排的挺好的。   怪玉鼎擅作主张吗?   人家师兄弟情深,哪个师父见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不竖个大拇指?   既然二人都怪不了,那怪谁?   他把目光挪到了黄龙真人身上,重重压力如同山岳,正要压向对方。   然而将要发作之时,眉头一皱,徒然叹了口气。   黄龙平日因为性格浮躁,爱出风头,往往每次交给他办差,对方嘴上答应的爽快,甚至拍胸脯,打包票,保证一定能成。   结果事后没有一样是不办砸的。   久而久之,他对黄龙大失所望,以致丧失关爱。   旁人尚且传些神通法宝,独黄龙一穷二白,空负一身道果。   这次办差,其连命都搭上了,现在自己能怎样责怪?   终究是他当师父的一碗水端不平,厚此薄彼,才有今日之果。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意兴阑珊,对自己的教学方式产生了一丝怀疑。   以往常以“阐教十二金仙”为傲,没想到一场封神,原形毕露。   前有太乙真人、惧留孙、燃灯道人身死,后又有道德真君、黄龙真人尽灭。   诺大教派能拿的出手的人物越来越少。   自己所谓的精英教育,显的是那样的不堪。   反观师弟通天教主,内门四大弟子,各个大罗金仙。   身边随侍七仙,人人金仙果位。   外门当中,更是大罗金仙、金仙无数。   元始天尊顿时感觉,以前自己是不是太装了?   整天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结果教出的徒弟毛病个顶个的多。   一阵接一阵的挫败从心底涌现,他疲惫地摇了摇头,抬手道:   “玉鼎,把他们送回封神台吧。”   “封神台?”   玉鼎三人一愣,齐齐抬起头来,表情不可思议。   道德天尊道:“师父,徒儿不想成神,情愿转劫重生,入轮回再造。”   “徒儿也是。”黄龙真人把头磕下。   “晚了,晚了。”   元始天尊叹息,扭过头不再看他们。   “前番燃灯、陆压二人杀灭地府亿万生魂,为师上界与大天尊相商,他答应处理此事。   但往后我阐教弟子再出事,全部都得照规矩办!!”   “照规矩办?”   三人怔住,转瞬恍然,表情变的颓丧。   所谓“照规矩办”,自然是不能再随便入轮回了。   封神时所阵亡的人,该上榜的全都得上榜。   “可是……师父,我等纵无功劳,也有苦劳啊!   大天尊怎么能这样办事?”   元始摇摇头,把眼皮闭上,看见弟子心里面实在难受。   上一次地府之祸,燃灯是他派出去的、陆压是他请出山的、连太极图也是从他宫里被带走的。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也?   典守者不得辞其责耳!!   于情于理,地府之祸他都脱不了干系。   既然闯了祸,又要让昊天擦屁股,自己一点代价都不出,可能吗?   真把昊天金母当成软柿子了?   上回对方虽然没责怪他,但一句“照规矩办”,已经是在敲打。   元始天尊心思通透,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当下摆手道:   “汝等自去,为师既然在此,即使你们成神,也绝不会有所亏待。”   封神榜在他手里,又有大师兄老子商榷,添改几个神位还是有实力的。   三人无奈,知道事不可违,磕了三个响头,一步三回头的离了玉虚宫。 第193章 再来援兵   罗刹海。   水元宫。   天已大亮,海平面上掩映着一片紫红色的朝霞。   不一会儿,太阳从海界升起,水元宫的屋脊上,镶出淡黄的金边。   远远看,似大日下矗立一座神宫,浩瀚广阔,摄人心神。   噹!   一声钟响。   静室中,敖丙本体睁开眼睛,漫漫神光绽放,照的室内光辉明灿。   接着,他眼眸开阖,神光缓缓收敛,逐渐化作半尺清光。   敖丙嘴角勾起,忍不住微笑,   “《潜龙经》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堪堪修炼,便已隐有进步,果不愧为瑶池金母所传,当得起一部奇功。”   “转轮王化身”搞事期间,他一直没有闲着。   闲居室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二用,默默闭关清修。   虽是居于深宫,但第二元神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对他而言就如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   虽是两面,实则一体。   譬如转轮王夺了袁洪的肉身,获得了《八九玄功》。   异位转换,相当于他自己也有了修行《八九玄功》的经验。   而且还是上千年的经验。   心里倒也美滋滋。   不过他现在主修《潜龙经》。   这几日抟炼龙珠,欲把自己天仙道果、诸般神通、并浑身功业全部化入其中。   那一颗珠子,被他唤作“混元龙珠”,炼成之后,即可功力大涨,证得“真仙果位”。   还有种种神通加持。   因而敖丙一刻也不敢歇息。   毕竟过往诸事繁杂,缠的他全无空闲,现在有“转轮王化身”代劳后,终于不必再劳心劳力。   当然是要抓住机会,高歌猛进,一路突破。   “我如今法宝甚多,却全都没有正经祭炼,眼看封神逐步推进,必须在万仙阵时将所有资粮化作战力。”   他扳着指头算了算,最主要的当然是‘定海珠、乾坤尺、斩仙飞刀’三样法宝。   必要时,“乾坤尺”可以先放一下,因为它对战力的提升并不特别明显,更多还是证道之用。   稍微计划一番,敖丙又开始思考“转轮王”的行动方针。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将会进入殷洪、殷郊叛变阐教的剧情,   其中有三个关键人物:一气仙马元、羽翼仙金翅大鹏、焰中仙罗宣。   前番一个吕岳已经弄死了阐教两名金仙,剩余三者,大有文章可作。   尤其“一气仙马元”,本是一名恶道,酷爱吃人,一身道法通玄,能抗能打又耐糙。   并且不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被擒后由准提道人接至西方修行。   若是能让阐教把马元送上封神榜,西方与阐教或许便可生出芥蒂。   毕竟元始天尊的敌人越多,敖丙心里便越痛快。   至于封神能否继续进行下去,他根本没忧虑过。   诛仙阵、万仙阵时,即使西方教二圣不来,大天尊也能请调其他混元出手。   总之,封神是有利于整个三界运行的大事,只要昊天上帝肯开金口,三界中有的是混元高人愿意出马。   所以,搅和吧,哪怕把阐教搅和散了,后面不还有个老子吗?   老子散了,还有鸿钧老祖接手。   无论如何,哪怕死再多人,封神都是必须要进行下去的。   这便是大势!!   谁挡谁死!!   心中念头闪过,他顿时有了一个让阐教必杀马元的主意。   让他弄死一个阐教金仙不就行了?   哪怕准提道人亲自出面求情,也绝对留不下对方的性命。   嘿嘿一笑,他盘坐于玉床之上,五心向天,意识分心二用,瞬息遁入冥冥……   ···   西岐战场。   商军大营。   督粮官营帐。   敖丙借袁洪的躯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   侧耳倾听,外面“闼闼”有声,一队队军士迈着整齐地步子,到处巡视。   时不时还能听到阵阵骏马嘶鸣、号角吹响。   敖丙起床下榻,走出营帐,正逢迎面过来一员传令官,拱手告道:   “袁将军,元帅有请,有要事相商!”   “要事?什么要事?”他凝神问道,心想不会又是劝他投降西岐吧?   自从他上次干掉吕岳,回转大营,苏护父子便三番两次的请他吃饭。   席间有意无意,试探他有没有归降周军的心思。   敖丙想跳反早就反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当即严厉拒绝,一番君臣大义,说的头头是道。   他乃道术中人,苏护见识过吕岳的凶猛,轻易不敢惹他。   于是投降的事便一直拖延到现在。   这回再一次找他,敖丙很难不怀疑对方的动机。   传令官不知其心思,如实回答道:   “营中新来一员大将,生的极其凶恶,元帅请将军前去看看虚实。”   好嘛,原来是叫我去镇场子的。   敖丙摇头失笑,那苏护胆子也忒小,也不知怎么混成“翼州候”的。   遂戴银盔,着素铠,前往中军大帐。   到得帐中,里面已有三人屹立,除了苏护、苏全忠父子,尚有一员大将。   其人果然生的凶恶。   面加亮漆,海下红髯,两道黄眉,眼如金镀,皂袍套一付金锁甲,腰间两条银装锏。   只是这人脾气似乎不太好,见敖丙打量他,也恶狠狠一瞪。   势如猛虎下山,扑来一阵凶气,用宏雷般的声音道:   “你看什么?”   见他来者不善,敖丙把眼一挑,同样来了气性:   “看你怎的?”   大汉抽出银装锏,一脸威胁:“你再看一下试试!!”   “呵,”敖丙嗤笑,囊中一抹,现出镔铁棍,指向对方:“试试就试试!”   二人气势汹汹,话赶话,将要动起手来。   苏护父子面面相觑,这里可是中军大帐,打起来还得了。   忙上前劝阻道:   “两位皆乃辅国栋梁,何必在此争持,且先息怒,息怒。”   苏全忠拉开大汉,苏护则扯住袁洪,推到一边,悄悄道:   “袁将军,这位名叫‘庞弘’,自称是二殿下麾下。   当年有殷郊、殷洪两位千岁,被陛下绑在绞头桩上,遭一阵风刮跑了。   如今多年时间,哪里又冒出个二殿下殷洪?莫非有诈?”   敖丙听完,瞬间恍然。   他千等万等,等的花都谢了,殷洪总算是来了。   伱再不来,苏护可真就投降了。   原来那殷洪乃是殷商二太子,殷郊之弟。   昔年其母姜皇后遭妲己迫害,殷氏兄弟俩逃亡出宫,遭纣王追杀。   走投无路,被捉回朝歌立将斩首。   后有赤精子路过所救收为弟子,带往太华山云霄洞修炼。   殷洪下山前曾发毒誓,若将来助纣为虐,自愿四肢化作飞灰而死。   不料路上遇见申公豹,被对方以殷商王位诱惑挑唆,调转矛头,助商伐周。   此刻正是对方下山之时。   而面前的庞弘,亦非简单人物。   乃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雷部二十四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之一。   听起来牛逼轰轰。   其实就是孙悟空上天界时,跟在四大天王屁股后面守天门的“庞刘苟毕”四位神将。 第194章 正印先锋   敖丙认出身份,不再迟疑,对着苏护悄声说道:   “好叫元帅知晓,仙道中人不拘小节,想必风刮之日,是被哪位仙家收走。   如今天下纷纷,刀兵四起,指不定便是到此扶助国家而来。   不如将那位千岁请到行营,问候真假。   若是假的,我便杀他;若是真的,我等再拜不迟。”   苏护沉默片刻,心里不禁叹息:‘前番刚走了吕岳,又来一个千岁,想投降怎么这么难呢?   如今连袁洪都这样说,只能由他了。’   不由直起身子,招呼众将校,出辕门迎接。   庞弘见二人嘀嘀咕咕一番,刚刚还拿不定主意的苏护,立马下了决心。   情知是袁洪劝解之故。   他这人直来直去,恩是恩,怨是怨,忍不住对着袁洪点了点头。   敖丙收到他的善意,同样微微一笑。   一群人出了大营,到辕门之外。   果然外面驻扎一路军马,打殷商旗号。   庞弘率先到里面通报,不一时,出来招呼道:   “千岁叫两位军中说话。”   敖丙与苏护对视一眼,苏护仍怕有诈,低声嘀咕道:   “袁将军,待会要是有意外,千万护我一护。”   却是害怕孤身入敌营,万一冲出八百刀斧手,堂堂元帅不得被人家活捉了去。   敖丙心里好笑,宽慰着点了点头:“元帅放心,有我在,别说他区区三千人,三万我也杀个对穿。”   苏护不知道袁洪的厉害,只听他口气甚大,自信满满,心里稍微放下一块石头。   这些个道术中人,神鬼莫测。   前番似吕岳那样,一把瘟疫让西岐数十万军民瘫痪病重。   又有袁洪割头而不死,早让苏护瞠目结舌的同时,也愈发敬畏他们。   遂大了胆气,一起进入营中,   那殷洪众星捧月,坐于中军,周围有四路大将。   左边庞弘,自不必说。   再左乃刘甫,生的面如黄金,短发虬须,穿大红、披银甲,持一柄大刀。   右侧为苟章,戴虎磕脑,面如赤枣,海下长须,用驼龙枪。   再右是毕环,黑脸虬髯,皂袍玄甲,也用两根银装锏。   四人皆为殷洪在二龙山,黄峰岭所收山贼。   俱是封神榜上,雷部二十四天君正神。   中央的殷洪,束发金冠,铠甲连环,着团龙大红袍,围挡兵走兽裙。   旁侧立一杆方天画戟,坐于中央,威风凛凛。   敖丙与苏护上前拜见:“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问殿下是成汤哪一支宗派?”   殷洪目光闪了闪,在袁洪腰间的豹皮囊看了一眼。   他刚刚从庞弘口中知道,袁洪也是道术之士,因而存几分留心。   回答道:   “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昔年我父王失政,把我兄弟绑在绞头桩,欲待行刑。   幸有海岛高人提拔救护,方有今日。   现在下山襄助汝等,何必再行多问。”   苏护面上唯唯诺诺,心里不断叫苦:“又是道术之士,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殷洪没有搭理他,目光径直望向袁洪,“孤闻汝也是道门中人,不知师从何处?哪座名山修行?”   他想探问底细,敖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回答道:   “末将乃梅山野人袁洪,潜修多年,无门无派。”   殷洪点点头,心里顿时有数,接着又问他:“你在军中所授何职?”   “回殿下,乃是五军督粮使,总督营中粮草。”   “呵,大材小用。”   殷洪笑了笑,有意拉拢,张口便许诺他:   “既然同为修道中人,阵前方能一展所学。孤今封你为正印先锋之职,望能好生表现。”   他随心许诺,偏又理所当然,完全把翼州候十万大军当作了自己的。   苏护畏惧其势,不敢说半句言语。   敖丙升了官,心里并无多少滋味。   区区凡间官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不至于让他有多大悲喜。   但表面还是欢欢笑笑,接了令旨。   两拨人马合并于一处。   殷洪老实不客气,直接坐了中军大帐。   苏护作为元帅,反倒只能位于下首。   不过他养气功夫极好,面上压根看不出有什么不满。   殷洪高高在上,掌控局面,望向下方众人敬畏的眼神,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妙处。   自思道:“只是当了元帅便已如此,来日剿灭西岐,坐了帝位,尚不知又是何等滋味?”   敖丙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从表情上也能揣摩一二。   必是刚刚掌控生杀大权,志得意满,野心勃勃地要干一番大事业。   可惜。   往往这种最容易碰个头破血流。   “苏将军,汝到西岐,连日征战,现今战况如何?”   苏护眼观鼻,鼻观心,准备划水,冷不丁听到问话,打了个激灵。   忙起身把先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殷洪静静听完,脸上毫无表情,他也是第一次下山,从没在阵前打过仗。   但自思有师父所赐“阴阳镜、水火锋、八卦紫绶仙衣”,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难。   “明日汝等随吾上阵,先见一见西岐的虚实。”   众人应诺,一起出了营帐。   敖丙新领了正印先锋之职,人马尚须调换熟悉。   回到军中,早有军曹为他牵来银合马。   那军曹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小伙,唤作“李贺”,因为人有几分伶俐,被他专门提拔在眼前伺候。   此刻要从督粮队,换到先锋营,敖丙便想要不要再带上他。   不过他这人从不替旁人作决定,具体如何,得看李贺自己的选择。   “小李子,本将军已被殷殿下调往先锋营,作正印先锋之职,往后便不在此处当官了。”   李贺一听,握住缰绳的手一紧,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哭丧道:   “将军,莫非是要抛下小的?”   “呵呵,你若愿意随我入先锋营,我自然愿意带伱。”   敖丙上了马,目光眺望大营。   一座座营帐如同小山包一样,扎遍大地。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先锋营乃拼命的地方,战功好得,也得有命拿,你可要想清楚。”   李贺眨了眨眼,先锋营都是军中精锐,吃的喝的,军饷待遇比其他人好数倍。   但相应的,干的也都是冲锋陷阵的活计。   相比督粮队,危险系数当然高数十倍。   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小的愿意追随将军,牵马坠蹬,伺候左右。”   敖丙奇了,明说了先锋营危险重重,怎么这孩子还愿意追随?   莫非自己王霸之气一放,便有旁人纳头就拜?   ‘我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他嘀咕一声,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咱进的可是先锋营。”   “小的确定。”李贺目光凝重,点头道:   “军中以战功为晋升资本,但能否得到战功,除了靠自己,还要看上官是否得力。   若是上官屡经败仗,小的不仅拿不到战功,还会时时命悬一线。”   呵呵,你小子……   马屁拍的倒是不露痕迹   敖丙摇头失笑,“你怎么就确定跟着我能打胜仗?”   “将军乃神仙中人,与常人自然不同。”   李贺侃侃而谈,恭维说道:“若是您都打不了胜仗,其他谁又能行?”   “哈哈,好,凭你这番话,本将军便带契你一番。”   敖丙被他逗笑,让李贺回去收拾一应家当,随自己前往先锋营。   先锋大营立于前军。   二人抵达时,营中已有一班力士在里面锻炼。   或推举石锁、或比试枪棒,还有的巡逻放哨,各忙各的。   不用敖丙出声,李贺顿时抢上营门,狐假虎威的扯开嗓子:   “新任正印先锋袁将军到!!”   一声喊罢,瞬间引起营中军士的注意。   一群人或惊或疑,围拢过来。   “什么正印先锋?他是先锋,那赵将军又是什么?”   李贺洋洋得意,立于人前,笑道:   “你说的是赵佗赵先锋吧,他已被调到督粮队了。”   话音落下,整个先锋营瞬间炸开了锅。   把正印先锋调到督粮队,空降一个以往从来没见过的将军,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苏元帅为什么这样安排?”   “你有没有军中调令?”   “我不信,他肯定是假的,有本事把调令拿出来!!”   一群彪形大汉人潮涌动,一发儿围拢。   他等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此刻一旦成势,个个凶神恶煞,狠厉非常。   李贺吓的后退半步,回头看了眼袁洪,见他老神在在,笑意盈盈,顿时壮了胆气。   扯开嗓门大喝道:“此乃殷千岁亲自任命,苏元帅调令马上下来,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众将士只知早上来了三千人马,却不知所谓的“殷千岁”到底是谁。   毕竟十万大军,铺开来人山人海。   殷洪初来乍到,虽占了帅帐,但底下军士认的还是苏护,不是什么见都没见过的殷洪。   闻言愈发激愤起来。   “没有苏元帅调令,便敢到我先锋营冒领兵马,我看你们才是造反。”   “弟兄们,抓了这两个反贼!!”   说话间,已有人伸手上前,一把按住李贺,反扭胳膊,压着他趴在地上。   “你们……你们反了!”   李贺被按住,拼命挣扎,一边大骂,一边向袁洪求救:   “将军,你快说句话呀!!”   敖丙哈哈大笑,这小子空长一副身板,没想到一下就让人按住了。   真是窝囊!   彼时。   几名军士奔着他而来,抓住银合马的缰绳,又来扯他下马。   敖丙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把人踢死,于是抬腿轻轻踹了一脚。   饶是如此,   伸手之人也似个滚地葫芦一样,呼的向后翻滚,撞翻一群人。   外人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变化,只知他一脚踹开,人群便突然倒了一大片。   不由惊的目瞪口呆。   刚刚还喧闹的人潮,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敖丙翻身下马,迈步来到李贺面前。   对方被两个大汉压在地上,挣扎不得。   敖丙伸出手,扯住衣领,一手一个,将两名大汉轻易往两侧一丢。   那两个虎豹一般的汉子哪里经的住,感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身子便腾空飞起。   “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接着,他扶起李贺,目光鹰隼般扫过周围众军士。   调令其实一直在他手里,为什么不拿出来?   无非是为了立威而已。   若是以苏护的命令来压人,先锋营的将士难免有所不服,说不定便会阳奉阴违。   所以他来的路上便想抓几个刺头,树两个典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外如是。   “本将军奉军令统率先锋营,你们谁不服?”   众人沉默着,望了望那两个被摔在地上的军士。   这二人在营中也是数的上号的力士,二百斤石锁单手即可举起。   却被敖丙一手一个,扔小鸡一样扔飞。   光是这一手,便能碾压一票人马。   是以众人谁也没有说话。   李贺拍拍身上的尘土,呸呸几口,吐掉嘴里的尘泥。   “不说话,那就是都不服。”   回头对敖丙告状道:“将军,您可一定要给他们个厉害瞧瞧。” 第195章 众将抢功   李贺是个弱鸡,但敖丙抬举他,仍给了他一个佐卫官的职衔。   他知道众人肯定不服,但李贺便是他故意推出来的威信。   谁动对方,就是损他的威,败他的信。   这样敖丙甚至不用费脑子找,直接拎出来打便是。   凭他的武艺,区区先锋营,杀个对穿都不是问题,一下午便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仅有威尚且不够,还要有恩才能让人心悦诚服。   敖丙也没别的想法,只能等往后领着他们多打几场胜仗,混些功勋,众人自然彻底归心。   第二天。   天光微亮,营中吹起号角。   李贺当了佐卫官,身边时刻跟着一队人,连铠甲兵器都换了新的,马也一起备上。   整个人喜气洋洋。   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权势是谁给的。   明知自己能力弱,底下很多人不服他,能有现在全靠敖丙立威,所以牢牢抱紧其大腿。   大清早便送来了肉食早餐,一荤两素。   敖丙早能辟谷,但仍吃的心安理得。   “今天的早饭不错,往后都按这样来。”   他吩咐一声,李贺连连答应,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手下人献殷勤,有时候你不接受,便会释放一种让人误解的信号。   让他以为你对他的行为有所不满,继而更加搜肠刮肚的献殷勤。   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弄的负责跑腿的人苦不堪言。   所以有时候即使心里不愿意,为了大局着想,也要硬着头皮应酬。   他慢条斯理的吃完,接着穿好甲胄,带人巡视一遍。   没过多久,殷洪便传来出征的消息。   敖丙作为正印先锋,看似不起眼,其实有独领一军的权利。   因为先锋作为前敌指挥,负责率领部分精锐部队在大军前面做战略战术活动。   包括侦查地形、敌情、民情、物资、前阵冲锋等等。   殷洪军令一发,他即放出数百哨马哨探先行,自己则带数千人随后赶到。   至西岐南门外,排开队伍,扎住营角。   等待许久,殷洪才领大队人马,乌泱乌泱,抵达阵前。   只是他初出茅庐,并无统领数万人的能力,麾下“庞刘苟毕”也只是山寨中的草寇出身,顶了天能管三千多人。   如此数万队伍出发,队势松松散散,破绽百出。   幸亏姜子牙是守城方,否则只消左右两翼埋伏,派猛将狠冲一波,大军倾覆近在眼前。   敖丙暗暗观察,心道‘苏护那小子只怕又缩了,否则队伍怎会如此散漫。’   却说殷洪到了阵前,汇集诸将,派人发战书报于西岐。   得知殷商太子亲征,姜子牙属实摸不着头脑。   因为纣王少嗣,早年除了殷郊、殷洪两位太子,再无孩子。   后来纳了苏妲己为妃,宫中姜皇后、黄妃均遭陷害。   而纣王一意宠幸妲己等三妖,其他女人碰都不碰,现就只生一子,名曰“武庚”。   那还是个小屁孩呢,拿什么亲征西岐?   “诸位,这新冒出的太子到底是谁?你们可曾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拿眼望向黄飞虎。   对方是殷商叛逃过来的,最有发言权。   黄飞虎起身拱手道:“禀丞相,昔年殷郊、殷洪两位太子行刑时,曾被一阵怪风刮走,生死不知。   想必今日回来,伐我西岐。   末将认识他的面貌,待吾出阵一会,必知真假。”   姜子牙点头答应,点了黄天化、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共父子五人,并一众家将一起出城。   一家人就差一个爷爷黄滚,便整整齐齐。   众人城外会战,摆开队伍。   敖丙见是老熟人,忙提醒道:“好叫殿下知晓,对面乃是我大商叛将,武成王黄飞虎。   他有二子黄天化、黄天祥,俱是道术中人。   尤其那个黄天祥,勇猛善战,举世无双,曾枪挑闻太师座下数将,百战百胜。”   他恬不知耻,把自己家徒弟夸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殷洪大惊失色,他上山数年,完全不知山下的情况。   黄飞虎当年还救过他,没想到也叛变了。   不禁有些悲切的道:“父王失政,竟引得众叛亲离,可恨,可恨!!”   二人正在说话,对面黄飞虎已经坐五色神牛,提枪走牛而出,大喝道:   “来者何人?”   殷洪顾不得悲伤,驾逍遥马同样出阵。   左右“庞刘苟毕”四将压在后面。   敖丙见他全无规矩,连救应使都不安排一个,心里暗暗无语。   只能自己暂时领了救应的职责,吩咐李贺:   “待会若是出现意外,我自架住敌将,伱们只管上去把人抢回来!!”   李贺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明显有些紧张。   敖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都是些小意思。有本将军在,保你安然无恙。”   “多……多谢将军!”李贺拱了拱手,感激涕零。   他以前一直在押粮队,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前斗将的凶险。   却说殷洪骑马到阵前,左右打量,见果然是黄飞虎,心绪更加复杂。   行礼道:“黄老将军,别来无恙。殷洪有礼了!!”   黄飞虎大惊,“你果真是二殿下?”   “正是!”殷洪再次拱手,忍不住道:“将军阔别已久,为何突然反叛?”   黄飞虎无奈,他老婆被纣王非礼,跳了摘星楼。   妹妹黄妃前去理论,反被对方从楼上扔了下去。   这不反能怎么样?   当下如实相告。   殷洪一听,愈发骇然。   当年他哥俩被纣王派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黄妃把他们藏在宫里,躲避的追查。   没想到,一转眼物是人非,不该死的全死了。   失神之际,黄飞虎问他:   “二殿下,当年你母姜皇后受炮烙而死,连你也被纣王追杀,如何现在反忘旧仇,助纣为虐?”   殷洪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吾父虽然无道,但古往今来,从未有子伐父之理。   况百年之后,吾继其嗣位,自当重整社稷,安泰天下。   如今若任江山倾覆,祖宗庙宇岂不为他人所坏,久后死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还列祖列宗,你连你妈那关都过不了!   旁边黄天化性烈如火,闻言气的咬牙,举锤大骂道:   “贪图王位就贪图王位,扯什么列祖列宗。你今日在此,岂不知你母九泉之下,如何对旁人哭诉!!”   殷洪有一丝尴尬,抬起头问他:“如何哭诉?”   “当然是骂你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   说罢,一拍玉麒麟,抡起亮银锤,跳出来便砸。   殷洪没想到他脾气这么暴。   猝不及防,慌忙用方天画戟招架。   两般兵器迅雷般相碰,“嗙”的一声,巨力排山倒海,压的殷洪手臂微颤,心底忍不住骇然:   “好大的力气”。   黄天化却不管他,双锤如两座泰山,风驰电掣,势若天倾,单一与他硬碰。   铛!铛!   巨响震荡,二人一者猛如龙虎,一者怯似豺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很快殷洪便抵挡不住。   庞刘苟毕四人见状,忙策马冲出,口中大喝:“休伤我家千岁!!”   对面黄飞虎、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亦纵马摇枪,接住四人,捉对厮杀。   战况激烈,敖丙命令左右:“擂鼓,助威!!”   咚咚咚,鼓声如雷,鼓点密如骤雨。   三军呐喊之声,撕天排云。   他一边观察,一边暗暗失望,招呼旁边李贺道:   “待会不管谁落马,你都带人冲出去把人抢回来。”   “那……那要是对面的落马了呢?”李贺唯唯诺诺。   “抢,不用管是谁,只管抢,抢回来便是大功一件!!”敖丙随口吩咐,抽出镔铁棍。   却说殷洪不敌黄天化,拨马而逃,天化驾玉麒麟,紧随其后。   那小子是个莽夫,贯爱靠武艺争胜,除非万不得已,绝不会使出暗器功夫。   殷洪根性差,没那么多考虑,取出阴阳镜,把白光往身后一晃。   这镜子本是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红是生,白是死。   白光一晃,照见黄天化人影,对方当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从玉麒麟上跌了下来。   “就是现在!!”   袁洪大喝一声,拍马奔出,李贺带数十骑紧随,抢了黄天化便走。   阵上黄明、吴谦二家将晚来一步,被敖丙镔铁棍阻住。   他一挑二,铁棍呼呼有声,往来如同飓风一般,不仅未显败象,反而压着两人打。   殷洪瞧他悍勇,松了口气,又去观望其他人。   只见黄飞虎枪法登峰造极,接住庞弘,往来枪影翻飞,暴雨梨花似的,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庞弘使银装锏,乃是短兵器,招架十分徒劳。   三四十回合,飞虎觑见破绽,猛的一枪贯出,透胸穿了一个窟窿。   庞弘大叫一声,摔下坐骑。   彼时李贺刚抢了黄天化,飞虎大怒,又驾五色神牛奔来。   李贺吓的脸色发白,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便在这时,殷洪急把阴阳镜照在黄飞虎脸上。   对方两眼一翻,跟着便摔下坐骑。   “抢一个是一件大功,抢两个是两件大功!”   要说李贺这小子确实够贪,竟又分队而出,去抢黄飞虎。   西岐阵上,龙环气的大骂,拍马舞刀,冲出来便砍。   嗒嗒嗒!   马蹄飞起尘烟。   刀锋闪着寒光,照李贺头上便是一刀。   那小子吓的身子都软了,“妈呀”一声,坐立不住,从马上跌了下来。   好巧不巧,竟然正好避过刀锋。   “这么好运?”   殷洪离得近,诧异地瞪大眼睛,忙又把阴阳镜照住龙环。   李贺摔下马,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以为要被刀劈死。   没想到,柳暗花明,凭空又摔下一个龙环。   “什么情况?”   他目瞪口呆,但也知道机不可失,急忙上前抢住,推了马便跑。   完全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架势。   敖丙抽空观察,心里暗暗好笑:“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小子为了立功,连命都不要了。 第196章 内战火并   刘甫的对手是黄天禄,同样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西斗白标星君”。   作为将门之后,其一身武艺虽不如黄天祥那样绝世无双,但在人间武将中亦属上乘。   一杆长枪疾似飞电,压的刘甫头上冒汗,暗暗心惊:   “此人年岁不大,为何这般凶猛?”   他毕竟是山寨草寇出身,比不得将门虎子。   纵使一口大刀舞出花来,仍被对方压制。   就在其稍微有些急躁之时,忽听旁边响起一声大喝:“着!”   急回头一看。   只见苟章被黄天祥一枪刺落马下。   “贤弟!”   刘甫大惊,手上动作忍不住一顿,黄天禄抓住机会,狞笑一声,“死!”挽枪花斜侧里刺出来,正中其大腿。   疼的刘甫头上冒冷汗,忙调转马匹,败阵而逃。   “哪里走!”   黄天祥旁边大喝,取出乾坤圈,脱手飞出。   铛!   金光一闪,刘甫背心遭受重创,喷出一口鲜血,跌倒下马。   黄天禄从后面赶上,一枪刺死,抽出枪,带起一道血花。   杀完刘甫,两兄弟又去帮老三黄天爵。   毕环瞧见这俩杀神过来,脸色一变,忙舍了对手,驾马逃命!   殷洪乘逍遥马赶到时,正好撞上三兄弟,看到死了数人,怒目圆睁:   “杀我爱将,谁也别走!”   转动阴阳镜,猛的一晃。   三人猝不及防,瞬时翻倒在地。   李贺瞧见机会,眼睛一亮。   “三个人,三件大功!”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刚刚差点被一刀砍死,这会儿胆子又大了起来。   带着一大帮人冲过来,抢了就走。   敖丙使开镔铁棍,正陪着俩家将玩耍,冷不丁瞧见这一幕,吃了一惊。   不是,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先下手为强,先下手为强啊!!!   他恨铁不成钢,感觉这徒弟实在不让人省心。   手上用力,推开两班兵器,左五右六,棍势宛若一道旋风,呼呼刮将过来。   “不好!”   黄明二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此刻敖丙一认真,更加感觉压力巨大,叫苦不迭。   嘭!   棍影翻飞,迅雷般一扫而过,二人只觉眼前影影绰绰,身上紧跟着挨了两棍,从马上摔落下来。   好在敖丙没下死手,留了他们一命。   饶是如此,俩人仍旧瘫软着身体,站不起来。   西岐方面一看,哪里还敢再战,慌忙鸣金收兵。   殷商众将大胜,士气攀上高峰,欢欢喜喜,掌胜鼓回营。   中军大帐。   殷洪坐了主位,志得意满,喜上眉梢。   首战告捷,一发抓住黄飞虎满门,这战绩谁不得说一声“佩服。   “将黄飞虎他们抬到帐上,用绳索捆住。”   他有心卖弄神通,掏出阴阳镜,用红的一面照了照,黄家父子顿时苏醒。   看见满门上下被人家一窝端了,黄飞虎险些瘫软,脸色苍白:“莫非连天都要绝我黄氏血脉!”   旁有毕环恶狠狠瞪着众人,骂道:“尔等乱臣贼子,杀我弟兄,我宰了你们!!”   说罢,抢了刀,跃步劈向黄飞虎。   “慢着!”   苏护看见,吓得一脑门子冷汗,慌忙拔剑架住刀锋。   他现在铁了心要投西岐,若是黄家父子死在他的营里,武王又岂能再接纳他?   毕环被拦住,气的两眼通红。   他兄弟下山的时候四个人,现在仅仅一仗,打的只剩他一个。   想要报仇,还被自己人拦住,挥刀便要砍苏护。   一旁苏全忠看见,怒发冲冠,“你敢伤我爹?!”同样拔出宝剑,冲上前对峙。   打呀!打呀!!   敖丙暗暗兴奋,对这种火并场面喜闻乐见。   反正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   早晚是要死的。   除了徒弟黄天祥,其他的他都不怎么在乎。   殷洪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心里十分无奈,一方是三军统帅,一方是自己麾下爱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好分拨,只能安抚道:   “都坐回去,有什么话慢慢说!!”   到底话语还有点分量。   双方果然收了兵器。   “苏元帅,伱为何阻拦我?”毕环压着火,恨声质问。   苏护冷哼一声,对着殷洪拱手,“我自然是为了千岁殿下的名誉。”   “哦?”殷洪挑起眉毛,你俩闹事,怎么还扯到我身上了?   “千岁容禀,”苏护正色行礼,沉声道:“吾闻昔年殿下遭遇追杀,是黄飞虎于十里亭前放过二位。   如今您擒获他们,若是一杀了之,岂不是忘恩负义之行?   这样的行径,绝非人君之相!”   一句“绝非人君之相”,听的殷洪陷入沉思。   他可是立志要接替纣王,承继大统的,若让人觉得不似人君,天下诸侯谁肯归服?   “殿下,我三位兄弟都死了!!”见他犹豫,毕环目眦欲裂。   他们兄弟是最先追随殷洪的,如今死了三个,连仇都不能报,还追随个屁。   苏护大喝道:“你住嘴,莫非要让千岁因为尔等,自毁前程吗?”   “你……”毕环义愤填膺,再次擎起宝刀,“奸贼,我看分明是你居心不定,左右摇摆,我杀了你!!”   打,快打!!   敖丙心思雀跃,不动声色,退到众人身后。   苏护父子各擎宝剑,面向毕环。   正当两边即将火并的时候,殷洪终于忍不住,怒喝道:   “都给我住手,尔等皆乃辅国重臣,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他大喝的同时,拿起了手里的阴阳镜,大有谁敢动手就照谁的架势。   苏护父子、毕环这才对视冷哼,退至左右。   殷洪头疼地扫了双方一眼,突然问袁洪道:“袁将军,此事你怎么看?”   “啊?……我?”   敖丙一脸懵逼,他俩打架你问我干啥。   “对”,殷洪点头,“将军乃道术中人,想必自有一番见解,且畅所欲言!!”   苏护父子、毕环也都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黄飞虎全家亦然。   敖丙咳嗽两声,思索片刻,拱手道:   “末将以为,黄飞虎一家本事平平,空传出好大名头。   既然他对二殿下有恩,不如放其一命,往日之恩全部相抵。   下次再见阵时,擒下再杀,替毕环将军报仇也可!”   “殿下,不可放虎归山啊!!”毕环环眼圆睁,握刀的手气到颤抖。   什么叫下次再抓?   说的简单!   下次人家吃一堑,长一智,不定有什么手段。 第197章 再收佳徒   殷洪陷入沉思。   敖丙的方法真是两面都兼顾到了。   既能让自己保全名誉,又能替毕环报仇。   诚可谓“金玉良言”也。   “既然如此,便按袁将军的意思办,放了黄飞虎他们!!”   “殿下!不可啊殿下!!!”毕环目次欲裂,要不是顾忌尊卑,真想一刀砍了他。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蠢的人?   放对方回去,又助恶为衅,岂是正理?   殷洪抬手,制止他道:“黄将军昔日救吾兄弟两条命,今日理当报之。   此次放过,二次再擒,必正其国法!!”   说完,他转向黄飞虎,目光湛湛。   “黄将军,昔日之恩吾已报过,以后再有相逢,切记留意,吾再不会留手了!!”   黄飞虎点头,“多谢殿下饶我家小。”   话未毕,军士正要为他们解开绳索,敖丙突然想起什么,又插口道:   “二殿下,末将尚有一个不情之请!!”   “嗯?”殷洪略微皱眉,“将军请说。”   敖丙扫了眼人群里的黄天祥,咳嗽道:   “我观此子,根骨上乘,乃百年难遇之奇才。   而今吾下山辅佐,门下尚缺一弟子传承衣钵。   不如把他留下,末将收为徒弟,传授一番,也好为我大商效力!!”   殷洪、黄天祥齐齐愣住。   这是什么神展开?   抓个俘虏当徒弟?   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   众人不敢置信,猜不透他的脑回路,但看袁洪一脸认真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天祥却大叫道:“我才不要当你徒弟,我有师父!”   敖丙呵呵轻笑。   瑶池金母所传《潜龙经》乃龙族专属,修的是一颗龙珠。   他不可能传授给黄天祥。   但是前番战斗,这小子反应实在迟钝的紧,凭白让人担忧。   思来想去,只能再传他《八九玄功》,用以保命历劫。   但《八九玄功》毕竟是阐教玄功,他不可能让本体冒着风险传给对方。   所以只能利用袁洪这一层马甲。   万千因果,加诸于其一身。   跟敖丙本体没有半毛钱关系。   盯着黄天祥,他似笑非笑,问道:   “你师父是谁?我看伱自身功行并不上乘,可见你师父也不怎么在乎你。   何必挣扎死守。   今日拜我为师,我传你玄功八九,无穷妙道!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遨游天地,自在逍遥,岂不美哉?”   黄天祥瞪着眼睛,满脸抗拒:   “我师父乃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你纵有再大神通,又怎么大的过他?   况且,为徒者,自当忠于师,诚于道。   别说他对我很好,纵是不好,也断无改换门庭的说法。   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矣,道长还是另择贤明吧,吾儿断不会改换门庭。”黄飞虎也说道。   敖丙被扫了面子,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呈一片怒色。   “放着我门中大道不修,非执迷神仙小道。你是看不起我?”   说话间,身影一闪。   苏护眼前黑影晃动,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腕一疼。   再回神,手中宝剑已到了袁洪手中。   他惊的瞪大眼睛,压不住心里的惊骇。   这样的速度,若是刚刚有歹心,自己脖子都被抹了。   黄飞虎等一群俘虏亦瞳孔微缩,显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敖丙宝剑架在黄天祥脖子上,剑锋锐利,刺破皮肤,隐隐有一丝血迹流淌。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拜不拜我为师?”   “哈哈,要杀便杀,吾不畏死,何必以死惧之?”天祥大笑,干脆转过头去。   敖丙下不来台,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轴呢?   你服个软,为师还能害你不成?   不得已,他又把剑转向黄飞虎。   “现在呢?拜不拜我为师?”   看到他用父亲的性命威胁,黄天祥大怒,“卑鄙小人!有种你放开我,咱们一对一单挑!!”   “说的对,我来跟你单挑!!”黄天化三兄弟跟着叫嚣道。   敖丙没有说话,就黄天化那几个小卡拉米,他能挑一群。   把剑刃又往前送了送。   宝剑再次透出一丝血迹。   黄飞虎咽了口口水,不知所措地看向殷洪。   二殿下,你说句话呀!!   殷洪心累极了,仰头深呼一口气。   先是手下人准备火并,接着又要强行收徒。   这都什么事啊你说!   敖丙脸色冰冷,心里也在焦急,这徒弟怎么回事?   给师父一个台阶下能死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黄天祥还是个犟种?   双方僵持,谁也不肯低头,眼看要献祭掉黄飞虎性命的时候。   敖丙突然放下剑,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不是不愿意拜我为师吗?   我非要收你为徒,传了我的本事。   纵然你不认我,可有师徒之实,谁也无法否认!!”   他纵起身,兔起鹘落,一把抓了黄天祥,化一道白光连跳数下,纵出营帐。   转瞬腾空而起,飞的无影无踪。   殷洪、黄家父子、包括苏护等几人,全部惊的呆住。   这年头,流行这样子收徒吗?   真是小刀剌屁股,给爷开了眼!   ··   敖丙不管三七二十一,劫了黄天祥,飞出殷商大营。   他遁速极快,转瞬到了岐山地界。   一时间,也不知去哪传功,飞着飞着,居然飞到了上次闭关修炼“第二元神”的地方。   “算了,就在这里吧。”   打量一番,径直落下遁光。   黄天祥被光虹裹住,不知就里,只觉四周所见,白茫茫一片。   等到再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然到了一间静室。   他环顾左右,大惊失色。   因为这里赫然正是上回他为师父护法的地方。   可这里隐蔽非常,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心底犹疑,便见袁洪一把将他扔下。   抬手之间,先封了黄天祥口舌眼目,使他不能说,不能看。   天祥两种感官被封,便只能通过耳朵探查周围情况,心神顿时更加集中。   接着,   他跟着听到一阵郎朗声音: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一段段道家歌诀随声音灌入耳畔,知道这是对方在传口诀,黄天祥疯狂摇头。   他想捂住耳朵,奈何双手被缚。   心里不想听,可声音不受控的响起。   他本就是天资卓越之辈,往常看过一遍、听过一遍,就能牢牢印在心里。   但黄天祥却从没想过,卓越的天赋也会有一天成为他讨厌的东西。   敖丙语速平缓,一字一句,把《八九玄功》朗读一遍。   而后便自顾自开始讲解其中关窍,以及自己过往修行的经验心得。   黄天祥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能全部听了。   怕他听错,敖丙耐着性子讲了整整三次。   直到把能说的全部说了,才道:   “你记住或者记不住,我都当你记住了。待会儿我便解了你的绳索,封了此处洞府。   你若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就只能修炼。”   说完,又沉思道;‘这孩子轴的很,若是宁死不练,岂不误了卿卿性命。’   于是又补充道:   “你天赋绝佳,又有数千年功力,入门应该极快。   我只给你半月时间,如果半个月后见不到你,我就先杀了你父亲,再半月见不到,便杀了你哥哥。   直到你黄家全部死绝!!”   果然。   黄天祥极重感情,闻言挣扎的动作立即僵住。   敖丙暗笑,养驴岂不知驴的毛病。   说白了对方始终是他的徒弟,当师父的岂能不了解?   当下解了其绳索,化一阵白光飞出,现了镔铁棍,一棍打在洞府门上。   轰隆!   一声天崩似的巨响,洞口瞬时塌陷,形成一片废墟。   他哈哈一笑,守在门外,用“隔垣洞见”默默观察。   半个月而已,转眼就过了,总不能真把徒弟扔里面不管。   平时玩玩无所谓,真玩死那就过分了。 第198章 六亲不认   黄天祥被困在洞中,虽解了四肢捆缚,但眼目、口舌仍受到限制。   他运法力冲击解禁,奈何《八九玄功》非同小可,几次尝试,口眼感官全无反应。   不得已,又摸索着寻找出路。   可洞中除了几个透气的风洞,哪里还有别的出口。   一番寻摸,踉踉跄跄,反把自己摔了好几个跟头。   黄天祥少年人心性,但也知道对方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是为了什么。   恐怕只有练成《八九玄功》,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可练功之后,几乎正中袁洪圈套,与叛出师门无异。   他有心一死了之,又思及对方说半月后不见自己,必杀自己全家的言语。   凭袁洪的手段,做成此事全无半点难度。   顿时气从心来,悲叹自思:   “如今练功对不起师父,不练父兄岌岌可危,如何是好?到底如何是好?”   他陷入两难,急躁交加,又有一股委屈涌动。   到底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敖丙坐在山上,透过石壁静静观望,见他这样子为难,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八九玄功》可是旷世奇功,修成以后,千变万化,肉身不死。   要是换到旁人身上,哪还管什么师门的规矩,只怕想也不想便练了。   可黄天祥忠孝皆存,到死不肯修炼。   一番对比,让他忍不住对这个徒弟越来越喜爱。   “这孩子,可比敖烈他们几个顺眼多了。”   洞府当中。   黄天祥哭了一阵,心中郁闷稍稍缓解,这时又开始思考对策。   他天资禀赋俱是绝顶,脑子自然也非常聪明,转了一会儿,忽然想道:   “如今我父兄危在旦夕,目前除了先练玄功脱困,貌似别无他法。   那袁洪既然要强收我为徒,等我出去,岂能不跟他算一个总账?   至于师父……”   想到敖丙,他苦恼地挠了挠头,突然间面色一狠。   “等我宰了袁洪,救了父亲兄弟,再到水元宫自解请罪。只盼师父怜我苦衷,下一世再来度我。”   却是下定决心,杀掉袁洪之后,再上水元宫自裁谢罪。   敖丙不知短短的瞬间,徒弟心里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见黄天祥盘膝入定,开始修炼,终于松了口气。   这孩子是个犟种,若是想不开,执意寻死,他还真没办法可用。   如今既然能够想通,自然省他一番功夫。   他守在外面,专一为徒弟护法。   天祥禀赋上乘,前番又得师父将千年修炼之经验一一讲解。   相当于掰开了,揉碎了,一勺一勺喂到他的嘴里。   数千年功力转换,果然一天一个进度,一时一个变化,进境斐然。   他入门迅速,让敖丙心里暗暗点头,“如此,倒也不必我继续守着了。”   微微一笑,知道徒弟脱困已不是问题,心下那块石头悄悄放下。   旋即化一道白光,重新遁往殷商大营。   ··   刚刚回转,李贺便屁颠屁颠的领着一帮人迎了上来。   “将军,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   这小子最近又升官了,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走路前呼后拥,步步带风。   见到敖丙,脸上笑容洋溢,简直比自己亲爹还亲。   敖丙看他服色,摇头失笑,拱手贺道:   “恭喜李将军高升。”   “哎呦。”   这话别人说出来,李贺可能便坦然受了,但从敖丙嘴里说出来,真是诚惶诚恐。   “将军您可千万别这样说,小的能有今天,全靠将军提携。   您还是同往常一样,叫我小李子即可。”   敖丙没有纠结,点了点头,李贺官混的再大,到底也大不过他。   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他走在前面,李贺识趣的落后半个身位。   “我不在这段时间,军中可有大事发生?”   李贺点头,“有,事还不小。”   “哦?”敖丙眸光微凝,顿住脚步。   李贺赶忙道:“前番因为千岁殿下放了黄家父子诸人,毕环将军闹个不停。   千岁承诺,阵前必再捉对方回来。   可前两天见阵时,西岐突然来了一个叫作‘赤精子’的道人,乃是殿下的师父。”   “然后呢?”敖丙饶有兴趣,继续询问。   李贺左右一扫,周围众将顿时识趣的往后退开,留给二人充足的空间。   他这才悄声说道:“千岁殿下六亲不认,差点把他师父一起杀了。”   敖丙瞪大眼睛:“有这种事?”   “那可不,”李贺一拍大腿,绘声绘色的讲道:   “您是不知道,殿下让了赤精子三剑,接着把那镜子亮出来,追的对方到处跑。   当师父的被徒弟当兔子一样撵,这不缺心眼吗?”   敖丙憋不住想笑,但还是告诫他:“那毕竟是殿下的师父,可不要乱传闲话。”   “小的哪敢。”李贺憨笑挠头,“也就是将军面前,小的才多嘴两句。换了旁人,半点闲话都不敢说。”   敖丙点了点头,突然又问他:“你现在升了个什么官?怎么屁股后面这么一大帮人。”   说起这个,李贺瞬间不困了,昂首挺胸,握拳捶了捶胸口,得意道:   “多亏上次抢回黄家父子,千岁升我为巡营校尉,专司巡视中军大营。”   敖丙颔首,虽是从前军调到了中军,不过前程倒也锦绣。   他拍拍对方肩膀,勉励道:“好好干,说不定往后还能再升一升。”   说完,同李贺分别,前往大帐报道。   ··   却说殷洪坐于帅位,下方是苏护、苏全忠、以及大将毕环。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商议破敌之策。   忽闻得袁洪将军回来,殷洪急命请人上帐。   敖丙迈步而入,拱手先同众人见礼:“末将擅离职守,有失职之罪,请殿下责罚!”   殷洪急下座,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将他扶起。   “万勿如此,万勿如此。我大军屡胜西岐,多赖将军出力,如今回返已是幸甚,又何罪之有?”   两个人推辞客气,几句话,分上下重新坐了位置。   殷洪道:“将军不是喜获爱徒,传授神功去了,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   苏护父子、毕环,同时竖起耳朵。   敖丙笑道:“那个黄天祥禀赋超群,却性格桀骜,死活不肯拜我为师。   我今把他封到山洞里,专一闭门练功,不成功,决计脱不出身来。”   殷洪颔首,对他强硬的手段暗暗称奇。   这时,“嗒嗒嗒”,   外面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旗门官飞奔而至,下马入帐,启奏道:   “回禀千岁,辕门外有一道人,说是应申公豹所请,下山襄助我大军。”   申公豹所请?   殷洪眼睛一亮,脸上露出喜色。   苏护则两眼发黑,差点晕倒。   这申公豹到底怎么回事?   前面请了一个吕岳,差点团灭西岐。   后面请来袁洪,出场便抓了黄门家将。   这会儿还没消停,居然又请来一个??   还让不让人投降了? 第199章 一气仙马元   苏护心中叫苦暂且不提。   殷洪却是喜出望外。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此千古不变之至理也。   自己初掌大军,便有奇人异士赶来投奔,可见天命当真在我。   忙下了座,招呼道:“快,随孤到辕门处迎接。”   众人起身,一起赶赴辕门。   敖丙混在人群里,不动声色。   到了门口,果然见到一个道人,身材矮小,约莫两个土行孙那么高。   不足八尺的样子。   长相却极其的凶恶。   其面圆如瓜皮,獠牙巨口,身穿大红僧衣。   脖子上挂一串念珠,为人之顶骨所制成。   又挂一个镶金的瓢儿,是人的半个脑袋。其中眼、耳、鼻中,冒出森森火焰,犹如顽蛇吐信。   殷洪、苏护、苏全忠、毕环,四人全部面露骇然。   这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殷洪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心道:   “观此人之打扮,绝非道德羽士,申公豹怎么请了这样的人过来?”   腹诽归腹诽,面上却假装客气的上前,见礼道:   “吾乃殷商二太子殷洪,不知老师哪座名山,何处洞府?今到小营,有何事吩咐?”   道人扭了扭脖子,两颗蛤蟆似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仿佛在挑选从哪里下口。   殷洪顿觉寒毛倒竖,心头凛然。   良久,道人才摸着肚皮道:   “吾乃是骷髅山一气仙马元是也,因受申公豹相邀,到此襄助于你。”   殷洪点头,脸上欣喜非常,忙请马元入军营。   众人到大帐中坐了席位。   苏护父子心里害怕,紧紧挨着敖丙。   马元的装扮,好似是吃人的妖魔披了一层人皮。   只有在袁洪身边,二人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毕环其实也想靠过来,只是见苏护父子一左一右,占了席位,不得不冷哼一声,坐到马元的旁边。   不过同样是小心翼翼,如坐针毡。   殷洪知道手下人害怕,但人家远来是客,又明显身负道术。   说不定便有奇策良方能够破除西岐。   当下招待道:   “请问老师吃斋,还是吃荤?”   马元道:“贫道不忌口,喜欢吃荤。”   殷洪遂叫军士备了一桌子荤菜酒肉。   众人推杯换盏,吃吃喝喝,席间介绍了些西岐战事。   马元拍着胸脯保证,明日一定大破姜尚。   敖丙与殷洪、苏护旁边作陪,一直喝到后半夜。   马元终于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睡下去。   苏护父子、毕环也都酩酊大醉。   殷洪叹息一声,叫来军士,“抬诸位将军下去休息。”   军士应命上前,两人一个,搀扶出帐。   敖丙有玄功在身,坐着没动,半天等人走远之后,才说道:   “殿下,那道人形容怪异,似乎不像好人,留在军中,是祸非福啊!!”   殷洪望了他一眼,捏了捏眉心,拄着桌子道:   “孤岂能不知,只是他乃申公豹邀请,又是同道修士,不好开罪。   明日先见一阵,看看他的本事再说。”   话音刚落。   外面军中突然响起一阵大喊,声音惊恐,夹带无限绝望。   “吃人了!吃人了!!”   “快来人呐,有人吃人啦!!”   敖丙表情一变,隐约猜到什么,赶忙起身。   殷洪亦下了帅位,疾步而出。   便见一名军士跌跌撞撞,扑到面前,正是刚刚送马元回去休息的人。   “千岁,千岁,那个道人是妖怪,他吃人了!他吃人了!!!”   “什么?有这种事?”殷洪大惊,急忙询问详细。   军士恐惧道:   “小的送他回营帐休息,路上正碰见巡营校尉,本来例行询问两句。   谁知那道人突然清醒,借着酒意抓了校尉,活活剥开心肠,直接……直接吃了!!”   最后一句,声音发颤,表情不寒而栗。   敖丙一旁听着,默默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表情一变。   这里是中军大帐,而李贺最近刚刚升职,负责巡视中军大营。   莫非……   他不敢置信,迈开大步飞奔,很快抵达人群聚集的地方。   推开人群,果然看见马元像只癞蛤蟆似的,趴在一个人的身上。   手里攥着血淋淋一颗心肺,大口大口吞咽、撕扯。   周围军士拔刀的拔刀,举剑的举剑,吓的不敢上前。   敖丙看到地上的人,一颗心慢慢下沉,却仍带一丝希望缓步靠近。   等到看清死者的脸时,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因为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小跟班——李贺!   对方双眼大睁,表情狰狞,死死盯着天空。   显然是活活被挖出心肠,死不瞑目。   马元嚼了一口心肺,表情陶醉,回味道:   “将军来的正好,快尝尝这刚挖出来的心肝,滋味当真鲜美。   往后若是再作宴,不妨直接上些人心人肺。   其他牛羊之肉,实在差些火候,寡淡的很!”   说着说着,张口打了个酒嗝。   腥气混合酒气一块喷出来,臭的敖丙眉头紧蹙。   那李贺跟他倒是没多么亲厚,可从前使唤起来,忙前忙后,从未有过慢待。   当初进入先锋营,还多靠对方立威作典型。   没想到,没死在两军阵前,为国捐躯。   反而被一个恶道活活吃了!!   “好你个马元,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找死!!”   他心头怒涌,腰间一抹,囊中现出镔铁棍。   抡起一棍,势如天崩,掀起“呼”的一阵狂风,猛地打向马元。   马元吃的香甜,本来仍带着三分醉意,忽闻棍风扑面,吓的忍不住怪叫。   两腿一蹬,蛤蟆似的跳起。   怎料敖丙含恨而发,这一棍全不是他能躲开的。   嘭!   巨响轰鸣,镔铁棍正中其肥大的肚子,打的漾起一阵金光。   马元受此巨力,“嗖”的一声飞出去,撞翻一座座营帐。   他这才如梦方醒,晃了晃脑袋,灰头土脸的爬起来。   肚子咕噜咕噜,翻江倒海,一阵接一阵的疼痛。   “袁……呕……袁将军,伱这是干什么?好端端为何打我?”   说完。   “呕”的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见他还能说话,敖丙吃了一惊,刚刚他含恨出手,全无留力的打算。   那一棍若是打在山上,只怕山也要塌陷下来。   没想到马元居然毫发无损,仅仅有些呕吐? 第200章 家破人亡   敖丙一棍打翻马元,对方却一点事没有。   回忆刚刚镔铁棍打出,受力之处金光乱冒,显然马元所修神功,也有护体之效。   此虽不是金刚不坏,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杀机涌动,心头不由暗恨:   “这恶贼,若是我斩仙飞刀在此,岂能容你猖狂?”   举棍正要继续,忽的后面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   “袁将军,不要冲动!!”   敖丙回过头,看到是二殿下殷洪,脸上一喜,连忙请求道:   “殿下来的正好,此人大闹军营,肆意食人,简直该死!   快快取了阴阳镜,同我一起收了这恶道!!”   殷洪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将军,你醉了。”   我醉了?   敖丙怔神,愣在原地。   我有玄功护体,怎么会醉?   疑惑中,他突的想到什么,看了看地上的李贺,又望了望远处呕吐的马元。   最后将目光集中在殷洪身上,莫名失笑。   我醉了?   你个狗东西!!   我看是伱脑子先昏了吧!!   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分明是殷洪认为,区区一个巡营校尉,远不如马元有价值。   因而当场放弃了李贺,准备息事宁人。   如此作为,薄凉至极,简直让人齿冷。   就这,居然还想登上王位?   他愤怒已极,表情却变得沉静。   真想把殷洪一起干掉。   然而对方手中有“阴阳镜”,正好克制《八九玄功》。   再者,   敖丙还计划让殷洪与马元合作,暗算阐教金仙。   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翻脸的时候。   ‘罢了,先忍此一时,等计划一成,这二贼一个都活不了。’   他下定决心,最后看了眼地上的李贺,对殷洪拱了拱手:   “殿下说的是,末将确实醉了,这就回营安歇。”   殷洪点头,对他的识趣很满意。   刚刚袁洪打那一棍,他当然是看见了。   光凭飓风般的呼啸声即可判断出力道的恐怖。   他自问武艺超凡,也根本接不下这一棍。   没想到马元生挨了一下,居然只是有些呕吐。   真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如此人才,正该于军前效力,怎能因为区区一个校尉,而在自家之中内讧?   所以他想也不想,便拦住了准备发作的袁洪。   扫了眼周围的军士,殷洪表情沉定,命令道:   “把尸体收了,现场打扫一下。”   左右军人领命,为李贺收敛尸体。   他自己则迈步走近,同马元套起近乎:   “老师醉了,袁将军也醉了,因为一点小事活动手脚,实在大为不美。”   马元刚刚被袁洪打了一棍,打的翻江倒海,肠子都挤到了一块。   此刻吐干净里面的东西,顿时变得清醒了不少。   知道自己贸然吃人,有些冒犯,尴尬地抹了抹嘴上的污秽,道:   “让殿下见笑了,贫道平生好吃些荤腥,酒醉时便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老师且勿如此说,”殷洪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若是早知道老师喜欢这些,我该为你备上几个少男少女,以作享用。”   他把马元当作妖魔一类,曲意迎奉。   却不知对方是正儿八经的截教仙人,闻言以为是真的讨论,竟然摇头道:   “少男少女虽然鲜嫩,但滋味始终不如这些个武人。贫道好吃些心脏,武人心肝最是有滋有味。”   殷洪尴尬地点头,“明日见阵姜尚,有的是武人给老师饱餐一顿。”   马元哈哈大笑,被哄的开怀不已。   连刚刚被袁洪打了一棍的事也忘却了。   ···   第二天。   清晨。   呜!呜!   号声响贯军营。   敖丙吃过早饭,接到殷洪出征开拔的命令。   他昨夜寻思了半宿,越想心里越憋囊,但怒归怒,为了大局,总要先忍一时之气。   牵出银合马,调前军先锋到西岐铺开,殷洪随率大队赶到。   马元看到他,想起昨天那一棍,表情稍微有些僵硬。   敖丙倒是笑意盈盈,甚至主动跟对方打招呼。   他胸有沟壑,从不把自身的怒怨表现在脸上,那样除了让别人警惕,毫无用处。   马元还以为他是向自己示好,得意地哼哼了两声,算作回应。   接着便提了宝剑,到城下挑战。   西岐。   相府。   老姜头接到战书,心里有点犯嘀咕。   前两天赤精子被自己徒弟打跑,无计可施,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对方又来了援兵。   随命众将与左右门人,摆开队伍出战。   一群人打马走阵,抵达城外。   马元提了宝剑,站在对面,大声喝道:   “姜尚何在?让他出来见我!”   老姜头骑四不相,来到军前。   后面有邓九公、黄飞虎、杨戬等诸将压阵。   见其面相凶恶,姜子牙心头微凛,探问起他的底细:   “道者何名?为何到此?”   马元扭脖子,张狂的回答道:   “吾乃一气仙马元是也,申公豹请我下山,来助殷洪,共破尔等逆贼。   姜尚,你等阐教自以为高妙,今天我倒要见识一番。   先拿了你,为我截教出气!!”   说罢,跃步仗剑,猛地砍了过来。   他长相凶恶,活似个妖魔一般,此刻汹汹扑上来,吓了老姜头一跳。   前番几场大战,姜子牙吃了许多亏,此时倒也长了记性。   二话不说,祭起打神鞭就打。   那鞭乃与封神榜配套之宝,预先写了名的,都要受此宝克制。   怎奈马元的名字不在榜上。   见木鞭飞来,怡然不惧,竟是空手接白刃,凭空把“打神鞭”接在手里,收到豹皮囊。   姜子牙大惊,“竟有此事?”第一次遇见这种怪异,吓的调头就跑。   旁有邓九公挥开赤铜刀,打马而出:“恶道休狂,邓九公来也!!”   挥起刀力劈华山,直贯对方顶门。   马元本是山中清修之人,少于军前战斗,武艺更是稀疏。   一口宝剑迎着刀,叮叮梆梆,只招架几个回合,便有些手忙脚乱。   邓九公看出他的不堪,狰狞一笑,“如此伎俩也敢献丑!”更加奋起威风。   一口赤铜刀,宛若天崩地裂,打的对方力软筋疲。   马元实在招架不住,突的矮身一滚,闪到一旁,“狗贼,让你尝尝厉害!”   默念两声咒语,道一声:“疾!”   其脑后顿时青气一滚,从中伸出一只大手。   五个指头张开,犹若五个斗大的冬瓜,一把摄住邓九公,抓在空中,猛地往地上一摔。   邓九公瞬间摔了个七荤八素,两眼直冒金星,骨头都散架了。   “一把年纪,肉必然柴了!不好吃,不好吃!!”   马元摇摇头,索性擎起剑,猛地往下一刺。   可怜邓九公,鼎鼎大名的英雄,当场被刺了个对穿,两眼大睁,身子大虾般弓起,又转瞬无力躺下。   阵上邓秀与邓婵玉看见,简直目次欲裂。   “狗贼,焉敢伤我爹!纳命来!!”   邓秀拍开马,血贯瞳仁,挥刀直取。   马元见他来的凶,以为又是武艺超绝之辈,脑后大手再次一抓。   邓秀顿时被他捏在手里,摔到地上。   “这个倒是细皮嫩肉!!”   说话间,一脚蹬住其大腿,两只手端定另一只腿,猛地一撕。   “啊!!”   只听到一声凄厉惨叫,邓秀立刻被撕成两半。   马元又俯下身,在他腔子里摸了摸,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心来,兀自跳动不止。   他哈哈一笑,活活塞到嘴里,吃的满口都是血。   “姜尚,待会捉了你,照样拿了心肝下酒!!”   众将惊骇欲绝,吓的魂不附体。   邓婵玉将一双凤眼瞪的险些裂开,怒极娇喝:“狗贼,我杀了你!!”   手中光华连闪,五光石划出一道道流光,追星赶月一般,打向马元。   那石头来到太快,马元哪里防得住,“嘭嘭嘭”金光乱冒,被打的上蹿下跳,不断喊疼。   “找死,找死!!”   马元连挨数发,虽然没受伤,但浑身疼痛却激起他的凶性。   竟然顶着五光石,飞扑过来。   脑后神手张开,一把抓向邓婵玉……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 第201章 里应外合   马元张开神手,斗大的五指抓向邓婵玉。   邓婵玉先死父亲,又亡哥哥,此刻只顾报仇,全然无视生死。   通红着泪眼,劈手飞出五光石。   簇!簇!簇!   流光打在神手上,打的金光荡漾,却阻止不了其前进的步伐。   就在即将抓住少女之时,   铿锵!   金铁声似剑刃出鞘。   一道白色剑光矫若惊鸿,从后方间不容发的窜起,绸带般缠绕五指,猛地一绞。   喀嚓嚓——   火块如烟花般飒飒坠落,神手五指金光乱冒,疼的马元“哎呦”一声。   其时。   天上再飞来一道红绫,游龙似的裹住邓婵玉,飞空即走。   这时神手方自落下,抓到一匹枣红马。   马元恼恨大喝,指头顷刻合拢,将好好一匹马儿瞬间捏成肉酱。   血水混合碎肉,从指缝间流淌,昭示着他的残忍。   “谁?是谁人暗算偷袭于我?”   天上鸾鸣声响,一只青鸾展翅飞起,   邓婵玉被混天绫裹着,落到鸟背上。   龙吉风姿绰约,不可逼视,一张俏脸含带煞气,望下娇喝:   “马元,枉你也是截教有道真修,行事居然如此恶毒。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虐待残忍,行此食人之事!   汝究竟与禽兽妖魔有何异处?”   这已经是龙吉能想到的最脏的话了,但她还是觉得无法形容下方的恶道。   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马元抬起头,看到青鸾背上坐一少女,忍不住大怒:   “尔又是何方野道,竟敢管我截教之事,莫非是姜尚哪里寻来的姘头吗?”   一句话说罢,几方同时动了杀机。   杨戬怒他诋毁自家表姐,龙吉恼他胡言乱语。   商军阵上,袁洪捏紧镔铁棍,水元宫中的敖丙瞬时睁开了眼……   “妖道,焉敢如此猖狂!”   杨戬挥动三尖两刃刀,驾银合马冲了出来,一刀直劈而下。   马元再伸神手去抓,不料天上突的降下两道龙形剑光,绞住手指。   使之落不下来。   马元慌了神,“怎会如此??”本能挥剑抵挡。   可杨戬那一刀何等凶猛?   三尖两刃刀寒光迸射,一舞如天上银河,贯彻而下,狠狠劈在马元肩膀。   金光乍起,伴着一声痛呼。   巨大的力道劈的他一屁股坐倒。   杨戬得势不饶人,怒喝一声,银合马人立而起,又狠狠踏下。   其手中刀亦随势猛地往下一扎。   尖刀戳中胸膛,再次被金光挡住,戳不进去。   可马元却也疼的哇哇乱叫:“痛杀我也!”   他就像是穿了一层防护服,锥子虽然无法穿透,却能让他感觉到痛苦。   忙在地上抓了一把土,洒手飞脱,化阵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战,两方均无大胜。   然而说起来,西岐损了两员大将,明显比殷商更亏一些。   殷洪欢欢喜喜,掌鼓回营,与马元治酒报功。   ··   西岐城。   龙吉带着邓婵玉落进相府。   少女死了父兄,一下失了魂魄,眼眶通红。   仿佛她从头到脚都是空的,已经变成一具徒有人类外表的易碎躯壳。   她后退一步,怔怔失神,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龙吉立在一旁,身姿窈窕,出尘仙子般张了张嘴。想要劝解,奈何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天,只能默然的发出一声叹息。   邓婵玉听到声音,终于回过神来,眼神中出现一丝希望。   “公主,公主!”   她泪眼朦胧,膝行至龙吉面前,抬头哭求道:   “婵玉无能,只恨不能为我父兄报此杀身之仇,请公主慈悲,助我报仇!!”   这时候,相府外人声鼎沸,姜子牙领着一大帮人回转。   龙吉不敢胡乱承诺,她一向能做到的才会答应,做不到岂敢随意应承。   叹息回道:   “并非我不愿意襄助,马元有神功护体,刀枪不入,凭我的手段拿他也毫无办法。”   邓婵玉不死心,又膝行至姜子牙、黄飞虎、杨戬等人的面前。   “各位都是阐教高人,神通广大,请帮帮我,帮帮我!”   她红着眼眶,满心祈求地向众人磕头:   “只要能为我父兄报仇,婵玉愿意当牛做马,端茶倒水,哪怕以身侍奉,心也甘愿。”   众人叹息无语,赶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邓小姐,万莫如此,汝父兄为国捐躯,忠心报主,吾等岂能不知?   那马元既然敢阻逆道路,必有高人出手,到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几个人七嘴八舌,安慰劝解,终于劝起邓婵玉。   便在此时,雷震子提着黄金棍,大踏步走了进来:   “启禀师叔,文殊广法天尊驾至。”   姜子牙一喜,不敢怠慢,忙迎至银安殿……   ···   却说敖丙顶着袁洪躯壳,回到营中。   那马元虽是败了阵,但自身除了受些皮肉苦楚,并无大碍。   欢欢喜喜,坐在帐中吃酒。   望着对方得意的神情,他眸光闪动。   记得原著当中,并无邓九公、邓秀被马元杀死的场景,没想到现在竟然先后去世。   其中邓秀死的最惨,活活被吃了心肝。   不过无所谓,总归都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早晚是要死的。   按照接下来的剧情,文殊广法天尊会伙同杨戬、姜子牙,诱惑马元。   使他劳累奔波,形神疲惫,最终设巧计而擒获。   敖丙思虑再三,作了一番计划。   所谓“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君子的资质与一般人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高于一般人,是因为他善于利用外物。   善于利用已有的条件。   怎么在混乱的局势当中,出最小的力,办最大的事?   说起来困难,其实对敖丙而言十分简单。   只要在关键的地方、关键的时机、说最关键的话。   就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却说众人喝酒正酣。   马元连饮数杯,忍不住袒胸露腹,意态愈发狂放。   正在此时,忽有旗门官赶来帐上汇报:   “启禀千岁,姜尚一人立于营外,正在探我大军虚实。”   一个人?   殷洪露出疑色,他怎么敢的?   不由望向马元,问道:   “对方先败一阵,如今又独自探我行营,老师以为其有何意?”   敖丙知道,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   忙一拍桌子,大笑出声:   “姜子牙乃无胆鼠辈,今日被马道兄连杀二员大将,定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派旁人。   依我看,马道兄术法精奇,神通广大。   所谓‘一事不烦二主’,不如再劳累一番,前往拿了姜尚,正好全一场大功!!”   马元几杯马尿下肚,喝的熏熏然,不知道敖丙是笑里藏刀,故意捧杀他。   再加上其头脑简单,没什么智慧。   听到这样一番恭维,心里愈发洋洋得意,大笑道:   “袁将军说的正是道理,前番我答应千岁破除姜尚,现在既然有机会,岂敢推拒?”   站起身,脖子上的珠串跟着滚动,他拱手道:   “诸位稍待,我这就去拿了姜尚,用他的心肝下酒!!” 第202章 吉人天相   却说马元被夸了两句,立马不知道自己姓啥,大踏步出了行营。   果然见姜尚骑四不相,立在辕门之外,手中剑指东画西,一副探望的样子。   马元大怒,绰开步追赶出来,“姜尚不要走,贫道来也。”   二人步兽相交,剑光闪转,叮梆几声。   未及数合,子牙哈哈大笑:“什么一气仙,你也不过如此。”却是调头就跑。   马元前面才放了大话,不好回营,又听他瞧不起自己,更加嗔怒。   忙追随其后。   ··   中军大帐中。   敖丙见一气仙出门应战,走不多时,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两声,假装想起什么。   如此举动,自然引的殷洪暗暗出奇,忍不住问道:   “袁将军,为何突然出此怪声,莫非酒水不合口味?”   敖丙忙摇头,装作后悔的道:   “殿下不知,我是突然间想起,姜尚外表忠厚,内藏奸诈,平时断没有把自己置身于险境的时候。   此刻突然一个人出现,必然存了埋伏。”   “嗯?那怎么办?”殷洪放下手里的酒樽,表情担忧起来。   他还准备靠马元拿下西岐,若是对方出事,大梦立成泡影。   见他入瓮,敖丙忙道:“马道兄一腔忠勇,万万不能辜负。   依我看,不如我与殿下出营,借了土遁跟他一下。   倘若姜尚确有埋伏,正好来个将计就计。”   殷洪一想,左右也不费什么事,点头答应下来。   ··   另一厢,马元迈开大步,健步如飞,在后面猛追姜子牙。   只是他两条腿,如何追的上四不相四条腿。   跑着跑着,不由醒悟:“我真是醉昏了头,他骑坐骑在前面,我怎么反而跟着他跑?”   随驾土遁,从后面紧追。   姜子牙回过头,见一阵清风刮来,再次哈哈大笑:“好你个马元,同是道门中人,你欺我不会腾云吗?”   一拍四不相,神兽足下顿起风云,载着他飞到天上。   马元驾土遁追不上,气的落下人影。   “姜尚小贼,伱只管跑,明日我再跟你算账。”   却是感觉对方在故意引诱他,不准备继续追了。   子牙见状,赶紧落下四不相,又用言语挑衅:   “截教一气仙,徒有虚名。马元,你敢来跟我到这里战上三个回合吗?”   马元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个村野匹夫,河头钓叟,区区几十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夸口?”   绰开大步追上来,持剑劈向子牙。   他两个人菜鸡互啄,剑刃来去,打了几个回合。   姜子牙调转坐骑,再次逃跑。   这回是真把一气仙给惹急了。   “老匹夫,今天就是追到玉虚宫,道爷也要宰了你!!”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   太阳西沉,天色慢慢变的昏暗。   马元追到一座高山,累的气喘吁吁。   一时间,腿也酸了,腰也疼了,连姜子牙都追丢了。   敖丙与殷洪一起,默默跟随在远处。   瞧见他这么个样子,无不有些无语。   “如此头脑简单,不知是怎么修成道果的。”   “可能……吉人自有天相?”   殷洪接了一句,顿时察觉失言,尴尬地笑了笑,为了掩饰,突然指向山坡道:“那里似乎有动静!”   敖丙抬起头,只见黑夜漫漫,山顶上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呼喊声,灯球火把长龙一般,挤满山岗。   姜子牙与姬发坐马传杯,互相敬酒。   两侧里诸般将校一起大喊:“马元已落圈套,今夜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殷洪表情一变,迈步想要追上去援手。   敖丙急忙把他拉住。   “殿下莫急,此乃折草为马,飞花作人之术,我也会弄。   咱们先稳住动作,看看情况再说。”   殷洪半信半疑,顿住脚步。   马元无人提醒,心里还以为是真的,怒火噌噌上涨。   “草芥蝼蚁,也敢放这种豪言!”   提宝剑,跃身而起,赶到山上来。   怎料四下里火把一晃,忽的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   马元举目四望,哪有什么武王姜尚,甚至连漫山遍野的大军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心里称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便在这时,山下又响起阵阵人声。   千军万马,从四面八方围住山脚,举火把继续大喊:   “马元休走,我等在此!!”   好个一气仙!   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恶贼,奸贼!道爷不杀尔等,誓不罢休!!”   提了剑又追下山峰,预料之中,人又不见了。   “哇呀呀,姜尚,你该死啊!!”   连续被耍两次,马元无能狂怒,理智几乎被愤怒所淹没。   这时山顶呼声响彻,火把摇晃。   他想也不想,又追了上去。   如此上上下下,整整追了一夜,毛都没拿到一根。   反把马元自己累的够呛。   敖丙与殷洪守了一夜,心里对他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咱就是说。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   你一整夜都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到底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袁将军,要不咱们还是别救他了。”   殷洪无语扶额,脸上带着嫌弃。“此人头脑如此简单,就算今天不被擒,明日也可能落进圈套,何苦白费功夫。”   敖丙尴尬地微笑,“再看看,咱们再看看。”   他还准备依靠殷洪拿下阐教金仙,怎么可能就这样无功而返。   二人藏躲在天上,继续观望。   只见马元被耍了一个晚上,筋疲力尽,形神疲惫,下山的路上,突然听到几声呼救。   “老师救命,老师救命!”   他拨开草丛一看,发现是一山野村妇,哀哀怨怨,躺在地上。   “好哇,我跑了一夜,正觉饥饿难耐,竟就有好事送上门来。”   也是饿的失了智,他也不寻思里面是否有诈,绰开步,上前笑道:   “小娘子,你是哪里人士?要我怎样救你?”   说着,蹲下身,牵起女人的手。   但觉入手光滑,柔软白净,忍不住赞叹:   “小娘子,你的手好小啊,摸着好软呐。”   女人局促地抽了抽,见抽不动,只能由他,   “老师,我本来是附近村上的农妇,因回老家省亲,心口偶发绞痛。现在命在旦夕,求老师救救我。”   马元把玩着小手,肚子咕噜噜的叫,忙忙点头。   “救,当然要救。不过你身上好香啊,想必小娘子的肉,也很好吃吧。”   说完,凶相毕露,一脚踏住女人胸膛。   宝剑一撩,割开衣服。   女人吓得脸色苍白,不明就里,“老师,你这是何意?若要救我,请施援手,何苦轻薄于我。”   “轻薄?”马元狞笑。   举剑从肚脐眼猛的一刺,瞬息间,痛的女人失声大叫,血水混着肠子,一发儿挤出来。   马元哈哈大笑,伸手扒开伤口,从肚子里去摸心脏。   怎料连摸几下,全部摸了个空,“奇怪,你怎么没有心的?”   “因为我冷酷无情!”   女人回了一句,吓的马元差点尿出来,忙抽手想要站起。   谁知那肚皮血肉生长,把他的双手双脚,全部长在了上面。   “你你你……你到底是何人?”   他不敢置信,死命挣扎四肢,奈何手脚就像被金石锁住一样,半点也无法动弹。   “马元,你恶贯满盈,今日合该是你授首之日。”   旁边山坳里,文殊广法天尊提剑闪出,更吓的马元六神无主。 第203章 草草殒命   文殊广法天尊执剑而来,准备结果马元。   敖丙眸光一闪,催促一旁的殷洪:“殿下,快用你阴阳镜照他一照。”   殷洪答应一声,知道机不可失,抽出宝镜,将白的一面对准文殊。   广法天尊不明就里,只觉对面山上似有一道镜光闪过,接着他便头晕目眩,踉跄跌倒,剑也从手中摔飞。   如此一幕,匪夷所思,让马元几乎惊的呆住。   失神之际,一声大喝突然由远及近:   “杨戬,哪里走!”   接着有呼呼风声刮过。   马元这才察觉,捆缚自己的女人已经化一道金光,窜上天空,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声吹卷,压的草木低下头颅,殷洪、袁洪二人现出身来。   “殿下,袁将军!”   峰回路转,马元大喜过望,一身疲累都似被扫的干干净净。两声呼唤,叫的比看见爹娘还要亲切。   殷洪哈哈大笑,迈步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知道,那姜尚独自一人,必有诡计,因而特地会同袁将军,到此襄助老师。”   他自卖自夸,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马元头脑简单,顿时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敖丙嘴角抽搐,识趣的没有说话。   臭小子,这么爱抢功,有你哭的时候。   殷洪不知他心头所想,故作关心的安抚一番马元,接着把目光望向广法天尊。   马元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瞬间表情大怒:“这老家伙,昨夜耍我数次,今天又使诡计惑我,当真该死!”   说罢,跃步擎举宝剑,一剑砍向文殊。   殷洪一急,本能的抬起手制止,道声“且慢!”   “嗯?”到底是有救命之恩,马元停住动作,疑惑的回头。   “殿下,有何言语回我?”   殷洪沉吟自思,说道:“文殊广法天尊毕竟是我师叔,我师出阐教,不可对他乱动刀兵,害其性命。”   敖丙心里那个急躁。   奶奶的,你打伱师父的时候,怎么没见说“不可乱动刀兵”呢?   真是婊子当了,还想立牌坊。   眼看杀人就在一剑,他忙抓住机会,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鼓动合适的三寸不烂之舌,合适劝道:   “殿下,我闻天下圣主,绝没有唯唯诺诺,犹豫不决的人物。   而今阐教视殿下如仇寇,殿下却视阐教如手足。   马道兄远来投奔,屡历大功,刚刚却差点被文殊杀掉。   试问今日若是殿下不来,道兄多年苦修,文殊饶他,还是不饶他?”   “他当然不会饶我!”   马元脑子不会拐弯,被他三言两语,挑拨的火气升腾,大骂道:   “阐教心狠手辣,遇我截教道友,全不顾同门祖师的体面,屠戮吾门人甚多。   今日既然落于我手,岂能相饶?”   殷洪被说的陷入踌躇,有些拿不定主意。   敖丙不由继续加码:   “殿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如今杀掉文殊,一者可安部众之心;二者能与过往作个了断。   您想想,我等跟着您干的可都是出生入死的买卖,您又怎能夹在中间,摇摆不定?”   殷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他的目光对上马元与袁洪那双期盼又夹杂怀疑的眼神时,满腔言语,俱化为一阵沉默。   是啊,自己是扯旗开战的领军人物。   怎么能犹犹豫豫,优柔寡断?   袁洪、马元都是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   两个手下人都没有退路,凭什么你这个总责任人反而有退路?   他踌躇犹豫,心乱如麻,这才知道王道之路的艰难。   就在这时,袁洪魔鬼般的声音再一次回响,耳畔呢喃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殿下,您今天的犹豫,何尝不是对明天自己的无情背刺?!”   “这……”   殷洪无语,再也说不出什么,颓然的低下了头。   “罢了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敖丙大喜,身体激动的忍不住颤抖,他自己不动手,而是催促起马元:   “道兄,你还犹豫什么!”   马元应了一声,举起手中宝剑,猛的砍了下来。   骨碌碌。   鲜血喷涌,溅在马元脸上,广法天尊好大一颗六阳魁首,从肩膀上滚落下来。   他舔了舔唇角,露出快意陶醉的表情,忍不住又挥开宝剑,挖了一颗金灿灿的心出来。   “妙啊,还是修道人的心最甜美!”   说罢,送到嘴边,大口朵颐。   殷洪背过身,不忍观看。   敖丙提起的心,则随着那一剑悄悄落到了地上。   ···   金光漫漫,掠过蓝天。   杨戬飞空而起,穿破云海,从天霄上疾驰。   殷洪的“阴阳镜”他听赤精子师伯说过,凡精血成胎者,必内蕴魂魄。   只要经白色镜面一照,哪怕是大罗金仙,也是照到谁,谁就死。   绝没有逃脱的可能。   除非再用红的一面照过,方能重新返生。   是以刚刚文殊广法天尊倒地之后,他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跑路。   好在见机的快,成功逃出生天。   然而文殊师伯陷在里面,又让他忍不住忧烦。   “本拟用奇计能够抓到马元,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殷洪,如今师伯生死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烦闷的功夫,突然听到天宵上传来一阵呼唤:   “杨戬,你认得我么?”   杨戬愣了愣神,不由得停下遁光,立在云海。   只见一道人头挽双鬓,身穿道服,面黄微须,在云端遥遥向他微笑。   观其风色,金光灿烂,瑞气伴随,不像是左道旁门。   杨戬迟疑不决,拱手问道:“道长何处来?不知叫我有何见喻?”   那道人挺直身子,随云抵达近前:   “吾乃西方教下准提道人是也。今日到此,乃是因马元根行且重,与我西方有缘。   又因‘封神榜’上无他的名讳,特地到此度他到我西方极乐世界,成为正果!”   杨戬听到,大惊失色。   西方教的门徒他没见过,但“准提道人”的名讳他如雷贯耳。   毕竟那是成就了混元功果的教主,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   但一想到他要度马元时,杨戬心里又忍不住鄙夷。   那种当众吃人心,喝人血的东西,也能成就正果,这西方教真可谓藏污纳垢。   肚里腹诽,面上却不显分毫,拱手拜道:   “好叫前辈知晓,我与我师伯文殊广法天尊设计陷住马元,本来即将得手,未曾想半路遇到殷洪赶来支援。   如今我师伯被他阴阳镜暗害,马元也脱困了。”   准提道人微笑,完全不以为意:   “无妨无妨,你且领我过去,待贫道先度化了马元,再作区处。”   感谢心海求鱼的点币打赏,哇,兄弟你是真的爱我啊 第204章 吾当自裁   杨戬引着准提道人,再次返回埋伏的旧地。   二人降下云头,纵目扫视,现场草野空寂,只闻虫鸣鸟叫之声。   兼且夹杂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杨戬暗道一声“不好”,“莫非师伯已经遭遇不测?”   急跃步四处张望,突的,他好似看到什么,“啊”的惊呼一声。   准提道人眼神波动,隐隐察觉不妙:“杨戬,你看到什么?”   “这……师伯,我师伯他……”   杨戬指着一片草地,面露惊骇。   准提表情愈发凝重,疾步走近。   “嘶……”   当看到地上的情景,他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草野上躺一具尸体,头已被人摘走,胸腹开一道口子,内脏心肠不知被谁掏的干干净净。   鲜血侵染土壤,散发阵阵血腥,态势之狼藉,触目惊心。   观服色与打扮,确是“文殊广法天尊”无疑。   “完了,这下完了。”   准提一颗心沉入谷底,手中念珠被捏的嘎吱作响。   能干出吃人心肺这种事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一气仙马元。   可他怎么敢的?   谁不知道,十二金仙是元始天尊的香饽饽。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杀十二金仙,就是打阐教的屁股、打元始天尊的脸!   “这个马元,他怎么敢的?”   如果说刚刚他还有度化马元入西方的心思,这会儿怕是只想撇清关系。   不是他没有能力保住对方,而是犯不着为了一个马元,得罪元始天尊。   “善哉!善哉!”   他眼眸微垂,悲天悯人的叹息一声,“终究是贫道来晚一步,若是早到一刻,文殊道友也不至于……唉……”   “前辈,此事怪不得你。”   杨戬低着头,表情沉痛,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变作一张裹尸布,将广法天尊的残尸收敛整裹。   他抱起尸体,目光冰冷,“都是殷洪马元二贼所为,我必除他们,为我师伯报仇!”   “唉……”   准提又一次叹气,连杨戬一个师侄杀心都这么重,元始天尊作为师父,心情可想而知。   马元呐马元,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是贫道不救伱。   事已至此,眼看没有好处可捞,准提准备直接溜了。   “道友不如先将此事禀告你家师祖,元始天尊定有裁断。”   杨戬点头,文殊身死,十二金仙仅剩寥寥数人,已经不是他能单独处理的事情。   当下与准提道人告辞一声,化金光遁起,一飞冲天。   西岐。   武成王府。   却说黄天祥修炼《八九玄功》,日日精进。已能通晓变化。   他天资本就上乘,又因为心忧父亲兄弟,潜力有所激发。   心无旁骛之下,神功可谓大进。   世间百千万态,凡花鸟鱼虫,飞禽走兽,虽不说变的一模一样,但也能有四五分相似。   这天他掐算时间,估测半月时间已至。   当即摇身一变,化一只三条腿的蚊子,顺着洞府风洞“嗡嗡”飞出,到西岐来见黄飞虎。   见他安全回来,黄家上下喜不自胜,忙问了诸般近况。   黄天祥一一回答,安抚众心,最后才道:   “袁洪曾说,若孩儿半月时间不能修成玄功,必到西岐害父亲兄弟。   万幸我资质尚可,正正赶上。   如今我对他功法神通了如指掌,当出阵一会,降此大恶!”   黄飞虎等稍微有些担忧,但见他坚持,不好再劝。   一伙人随即入相府,禀告子牙。   姜尚得知他奇遇,心里暗暗惊疑。   “不想黄天祥还有这般造化。”   正此时,杨戬也送来文殊广法天尊的尸体。   闻说殷洪大逆不道,暗害师伯文殊,众人俱是一惊。   尤其旁边的赤精子,吓的脸色苍白,险些站立不住。   回过神,顿时嚎啕一声,痛惜大哭:   “贫道无能,教徒无方,致使我师弟受此不白冤屈,该死,该死!”   他连道两个“该死”,突然拔出剑,横剑一抹。   噗嗤!   阐教诸门人猝不及防,来不及抢夺,便见一道血箭喷出。   赤精子居然……   当场抹了脖子?   “这这这……完了,完了!”   姜子牙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几乎魂不附体。   一阵连损两名金仙,这tm还了得?   元始天尊非宰了他不可!!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手足无措。   旁有龙吉公主看到,抿了抿唇,纤柔玉指不自觉摸到腰间宝囊之上。   她有八宝金丹,能够起死回生,救回赤精子不在话下。   可听说敖丙跟阐教一直有间隙,她属实不知道该不该救。   犹豫片时,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往常敖丙总说阐教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言语颇多哀叹。   如今我观赤精子言行,是良非莠,我如何能对他见死不救?’   她天性善良,质地纯真,做不出冷眼旁观的事情。   其却是不知,赤精子为人老实,从未于人前背后贬低过旁人。   昔年敖丙受人责难,他也曾仗义执言。   只是因为性子忠厚,容易受人利用。   并且。   赤精子不同于“文殊、普贤、慈航”他们,一生从未叛教。   原著中,徒弟殷洪背叛,将他打的抱头鼠窜,哪吒、黄天化等三代弟子嘲笑他太弱,对方也没有生气。   可见心胸之广大。   当弟子殷洪被太极图化作飞灰时,他又悲拗放声,大哭曰:   “太华山再无人养道修真。见吾门人这样如此,可为疼心。”   言语当中,称得上是性情中人。   敖丙与阐教不睦,但却从未跟赤精子发生过龌龊。   更多的,还是因为元始天尊的原因,恨屋及乌罢了。   想必就是知道今日龙吉所为,也不会生气。   少女心思一定,随即轻移莲步,温柔出声:   “诸位不必惊慌,我有八宝金丹,善能起死回生,区区小伤,旦夕可救。”   众门人闻言,如听天籁,忙请龙吉公主施救。   龙吉取出八宝金丹,又叫人用玉碗装满清水,把一粒灿灿金丹化开。   接着玉指葱茏,蘸水轻弹。   点点珠光晶莹,洒在赤精子身上,其顿时泛起斑斓炫目的光彩。   不一时,伤口愈合,逐渐醒转。   众人惊奇不已,纷纷鼓掌大赞:   “公主神通广大,妙手回春,当真不同凡响。”   “起死回生,真乃神仙手段呐!”   赤精子听到,却是摇头苦笑:   “贫道无能,教出那等孽徒,上无颜面对师父元始,下无颜面对师弟文殊,汝等何必救我?   快放开,吾当自裁也!”   姜尚安慰道:“师兄,万不可说这些话,殷洪乃师兄门徒,如今正待您清理门户,如何便弃了多年道果不要,自寻死路?”   “是呀,师伯,天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黄天化也劝道:“前番我师叔道行天尊门下薛恶虎,同样叛离门庭,也不见他放命轻生。”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黄飞虎脸色微变,狠狠踹了他一脚。   这孩子这样说,难道是要道行天尊也去自杀吗?   真是不成体统! 第205章 倒反天罡   众人一番劝阻,劝的赤精子面红耳赤,心头愈发惭愧,忍不住低头自思:   “他等虽是安慰,但说的不无道理。我今教出殷洪那样的孽障,如何能再拍拍屁股,一死了之?   若不将他清理门户,万一错过子牙金台拜将之期,师父不免要再打扰。”   原来子牙金台拜将之日,乃是下一年三月十五日。   这个日子说来陌生,听起来却熟悉。   乃是女娲娘娘圣诞之辰。   亦是纣王当年女娲宫进香之日。   元始天尊把日子定在这个时候,是特意安排下的结果。   一来拉拢女娲,为混元真圣出气。   二来子牙当受征伐,此时正好期满。   三来告示天下万民,西岐在此日正式摆脱被讨伐的处境,开始主动征伐殷商。   也就是说:   “从今往后,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   赤精子越想,越为刚刚的冲动懊悔,挣扎起身子,抱剑拱手道:   “我今一死,险些延误大事,多亏诸位劝解襄助。”   他拜了三拜,众人全不敢受,尽皆让到一旁。   赤精子苦笑低头,又转身再拜龙吉:   “公主救命之恩,贫道铭感五内,大恩大德,不敢或忘。”   龙吉微微一笑,同样让到一旁。   “前辈切勿如此,还是想想如何处置殷洪吧。”   “贫道这就回转昆仑,请教仙方!”说到这里,他已羞于在西岐中立足。   堂堂阐教金仙,教徒弟却打不过徒弟,天底下没有这么丢人的。   他赤精子今天算是出了名了。   说完,抱了文殊广法天尊的尸体,乘云逃也似的飞走。   姜子牙目送许久,方才叹一口气,重新升起银安殿。   众将聚集,黄天祥再次出班请战:   “启丞相,我今已学成‘八九玄功’,袁洪手段吾俱知悉,当出战会他一会。”   杨戬眨了眨眼,这才知道袁洪也会变化。   想到黄天祥有“窍中二气”,能够吸人魂魄,说不定真能战胜。   不由同样出班道:“师叔,弟子愿同天祥一起,照应压阵!”   “好,好!”姜子牙一拍大腿,连道两个“好”字,军心炽盛,何愁不能赢得胜利?   当下拍板道:   “传吾将令,发战书,全军出城会战!”   ···   商军大营。   却说殷洪三人刚刚回转,取了文殊头颅悬挂辕门,屁股还没坐热,便接到旗门官汇报:   “启禀千岁,西岐小将黄天祥,点名挑战。”   “黄天祥?”   殷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天祥不是被袁洪封在洞府之中修炼吗?   怎么跑出来的?   他目光审视,看向袁洪。   “袁将军,你不是说他被你锁在洞府中闭关吗?这是怎么回事?”   敖丙也有些惊讶。   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逃出来不好好在家修炼,出来挑战自己师父?   好好好,倒反天罡是吧!   他又是欣慰,又是好笑。   面上假装露出疑惑,回答道:   “殿下,那黄天祥确实被我锁在洞府,想是因吾不在家,过程中出了什么变故。   您不必惊慌,我自有擒他的办法!”   殷洪万万想不到,自己忠心耿耿的大将,居然是故意放的对方,闻言不疑有他。   “好,准你出战,我再点毕环为伱压阵,速速把他拿回来!”   袁洪得令,同毕环出了中军,调出数千大军,走马出战。   ··   战场上。   黄天祥坐了狴犴,穿凌云铠,端霸王枪,威风凛凛。   后面是大将杨戬,骑银合马,持三尖两刃刀,压住后方。   再后则是姜子牙、黄飞虎、黄天化、雷震子、邓婵玉等西岐众军将。   只见旌旗猎猎,三军严整,一阵接一阵的鼓声响起,众多虎狼之士呐一声喊,立住阵角。   不多时。   前方烟尘滚滚,敖丙抓镔铁棍,银盔素铠,同乘银合马,来到阵前。   见天祥倒提金枪,肃穆以待,他脸上露出微笑。   横担铁棍,驾马上前道:   “天祥,恭喜你练成《八九玄功》啊!”   他话说的亲切,叫黄天祥一阵蹙眉,冷喝道:   “袁洪,你我是敌非友,论什么亲疏?   天祥也是你叫的?”   好家伙,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敖丙憋着笑,心道“等你知道我就是你师父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面上揶揄的望着他,   “前番传你《八九玄功》,让你好生修炼,不想你刚有点成绩,就敢上我面前挑战。”   他笑容愈盛,调侃道:   “名师调教出来的徒弟都有这个毛病,初出茅庐就狂的没边儿。   作为你的师父,我得再教你一课。”   最后一句,他提高了声调:   “天祥,你将会为你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你将没有脸面再见西岐的军将。”   黄天祥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自从袁洪为他解析《八九玄功》,他便在思考此功的破解之道。   发现《八九玄功》虽然精妙,能够修出千变万化,肉身不死,但在元神魂魄上却没有丝毫防护。   而自己恰好有师父传授的“窍中二气”。   若是出其不意,必然能够吸出袁洪的魂魄出来。   不得不说,有其师便有其徒。   当年敖丙就是这样对付杨戬的,而杨戬也不负所望,被他一网成擒。   化作其晋升天将的功勋与资粮。   但同样的招数,对敖丙还能产生相同的作用吗?   远处杨戬默默听着,心里不禁有些期待。   他亦想起当初被敖丙抓住的黑历史。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提起,甚至要拼尽全力隐瞒的真相。   毕竟,如果袁洪也败在“窍中二气”之下,谁又敢说是他杨戬不行?   明明是《八九玄功》不行!   不对,也不是《八九玄功》不行,而是我……   呸呸呸!   总之,袁洪也输了的话,便证明他上次失败,乃是“天之亡我,非战之罪!”   对,就是这样!   不过虽然是这样想的,他也不确定黄天祥到底能不能得手,不由自思道:   “那袁洪修炼玄功不知道多少年月,黄天祥却只练个皮毛,当中诸般神通法术,恐怕全不通晓。   待会儿若是有所不敌,我须援手一二,为天祥创造机会,万万不能走了袁洪!!”   今天有事,只有两更 第206章 斗法如神   黄天祥被敖丙一番教训,心中逐渐生出怒意,忍不住抬起霸王枪:   “袁洪,今番会阵,你已有死无生,还敢大放厥词。”   冷喝一声,道句“看枪!”催狴犴分心就刺。   那巨兽奔踏势如猛龙,霸王枪冷森森幻起一团金光。   敖丙目光微凝,知道自己坐骑不如对方,打起来必然受制。   索性一拍马背,翻空跳起,使“飞身托迹”之术,悬于空中,接着舞开镔铁棍。   天光下银影晃动,其人如一道旋风,棍声呜呜,劈头打向对方。   黄天祥稳坐鞍桥,见他来的凶猛,心中怡然不惧。   枪尖连刺,转瞬叮梆几声,两班兵器相交碰撞,打的火星乱冒。   “果然有几分进步!”   敖丙暗暗点评,棍势一转,虚空闪现,忽左忽右,比平地还要灵活。   连带起重重棍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排山倒海般打来。   旁人只见一道白影急剧旋转,绕着黄天祥倏分倏合,发出密如联珠般的乒乓声,显是二人酣斗正剧。   黄天化等武夫目瞪口呆,袁洪身手之快,当真匪夷所思。   全如一道旋风刮起,让人目不暇接。   偏偏黄天祥被拢在风中,左五右六,前后招架,全然不落下风。   出招可谓凌厉之极。   雷震子也是用棍的,又有风雷双翅,极善空战。   见到这般场景,不由得目眩神迷,暗道:   “这人棍法密如豪雨,快似疾风,来去有若风驰电掣,鬼魅一般,倒比我的黄金棍更加凶猛。”   他正觉惊叹,有心学习几招,蓦的听到“嘭”的一声大响。   声音震撼,有若轰雷。   原来天祥受限于坐骑,更不会“飞身托迹”的神通,虽是千般防守,到底百密一疏。   被袁洪一棍打在狴犴屁股上。   但凡武将马战,兵器不仅要护住自己,还要护住坐骑。   天祥听到声音,感觉来势甚重,狴犴必然禁不起这一棍,心中不免担忧。   可敖丙哪里会真的下死手?   那狴犴论起关系,是赤龙敖坚的孩儿,也算他的子侄。   真一棍打死还得了?   但两军交战,总不能让人看出他手下留情?   因而使了个乌龙棍法,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棍,打的狴犴往前一窜,窜出数十米,跌倒在地。   天祥顺势一骨碌滚下鞍桥,怕他乘势追击,忙挺身挡在坐骑面前。   哪知袁洪凌空悬浮,一脸桀骜,居高临下的俯视。   全无半点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枪法百密一疏,不过如此,伱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言语轻蔑,极尽嘲讽,又是在两军阵前,听的黄天祥火冒三丈。   怒喝道:“我师父枪法如神,胜我百倍,你不过巧胜一招,也敢夸口?”   再次翻身上了狴犴,舞枪飞刺而来。   后面杨戬见状,暗暗摇头:   ‘到底还是个孩子,那袁洪故意激怒,寻找破绽,没想到天祥竟就中招了。’   他担心其安危,不由拍马舞刀,一起从后面杀出。   “袁洪休狂,吾来也!!”   马蹄声哒哒响起,商军阵上,毕环见到大怒:   “杨戬,你怎敢围殴我大将!!”   挥舞银装锏,策马奔出,挡住对方。   可杨戬何许人也?   乃是昊天上帝的外甥,神人混血,阐教三代弟子第一人。   自从得了三尖两刃刀,他顺风顺水,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全没有把毕环放在眼里。   就见刀锋劈挂若天河倒灌,迎头一刀砍下。   毕环用的是双锏,短兵器,接敌稍慢。   只觉寒风扑面,冷飒飒冻的他打了个寒颤。   银装锏交叉举顶,意图接此一刀。。   嘭!   巨力压的其臂膀一弯,胯下骏马率先支撑不住,断折前腿。   马上的毕环跟着一头栽倒。   杨戬速度不停,错身而过,随手一刀劈了他的脑袋。   “袁洪,吾来也!!”   敖丙没想到,毕环看着威风凛凛,模样凶恶,居然连一回合都没有撑住。   “这小子忒不济事!”   瞠目结舌之余,不敢怠慢,使开镔铁棍,变作三头六臂,丫丫叉叉,扑面打来。   三人一场乱战,敖丙被围在垓心,斗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他本与杨戬实力相差仿佛,独自战黄天祥稍胜一线。   然而现在被两人围攻,顿时压力噌噌往上直冒。   约莫一二百回合,终于感觉吃力,即使是三头六臂,也架不住两大高手的围攻。   敖丙心里幽怨,额头逐渐冒汗。   一个是自家表弟,一个是自家徒弟,tmd下手比外人还狠。   他略微发怒,纵身跳起,把个棍子往天上一丢。   霎时镔铁棍随风变化,化作百千万亿,骤雨疾风,铺天盖地的落下。   两边军士眼前一花,顿见天空洪流汹涌,密密麻麻,棍子堵塞天空,压的世界乾坤为之一暗。   姜子牙等众将骇然失色。   “这这这……”   “如此神通,纵有千军万马,谁又能挡的住?”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有人指天大叫,抱头欲跑。   关键时刻,杨戬断喝道:“休得猖狂!!”   也把三尖两刃刀往天上一抛,变作万万千千,流星撞雨点,雨点飞流星,撞入洪流。   黄天祥不甘下风,同样把霸王枪丢起,道一声“疾!”   那枪飞在空中,哗啦啦散开,变作一二十根。   原来他《八九玄功》只是入门,学了个半桶水,全无双方那等震撼。   天祥看了看对撞的诸般兵器,又望了望那二十来根霸王枪,心虚的收了金枪。   嘀咕道:“这下可丢死人了!”   好在左右十几万兵马,都被天空虬龙般飞腾的对碰晃花了眼,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窘迫。   却说三尖刀对镔铁棍,雨打飞花,飞花罩雨,半天不分胜负。   敖丙左右一思,“如今文殊广法天尊被杀,元始天尊必然发怒,说不定使什么手段。   既然战场凶险至极,何必再行久留。   趁此大好机会,不如急流勇退,再作他图。”   想罢,顿时收了铁棍,变作一只麻雀儿,扑凌凌飞起。   他一下子陡然消失,杨戬不禁陷入犹疑:“怎么不见了?莫非被乱刃砍死了?”   念头连闪,忽又推翻想法,《八九玄功》肉身不死,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殒命。   同样收了三尖两刃刀,问向一旁:“天祥,你可看见袁洪往哪里去了?”   黄天祥刚刚插不上手,一直盯着袁洪,闻言指向东南天空,   “我见他变了只麻雀,往那边飞走了。”   “哎呀,那你还不快追!!”杨戬抱怨。   天祥尴尬挠头。   他不是不想追,只是他玄功刚入门,变化上略有瑕疵,不好意思当众显露。   如今杨戬催的急,当下也顾不得许多。   一摆披风,变成一只黑鸢,窜空而起。   望见其变化,杨戬差点憋不住笑,强行扭过头,不敢多看。   原来天祥变成的黑鸢头大身小,还长了三只脚爪,丑的别出心裁,不伦不类。 第207章 撼山震地   却说敖丙变成麻雀,脱离战场,准备回返梅山。   忽然听到一声鹰啼,嘹亮响彻,从后方传来。   忍不住扭头一看。   只见一只三足的黑鸢,摇摇晃晃,奔他飞来。   不用说,肯定是黄天祥变的。   他气的扇不住翅膀,险些口吐芬芳:“《八九玄功》让你这样用?”   瞬间摇摆身子,以身示范,同样变作一只黑鸢。   钩爪黑色,四趾锐利,上喙尖锐弯曲,下喙较短,扑棱扑棱,快如疾风。   “记住,这才是变化!!”   飞扑而起,掠如迅电,   利爪扯住对方,坚硬的喙拼命狠啄。   疼!疼!疼!   黄天祥招架不住,痛的翅膀乱扇,吱吱乱叫,羽毛儿蒲公英一样飘落。   同样坠落的,还有斗的浑然忘我的二人。   要说天祥倒也有些急智,自知不敌,落地后忙施变化。   翻身一滚,变作一只花猫,两只肉爪伸出钩子,把敖丙所化黑鸢按在脚下。   张开大口,腥风阵阵,猛地咬下来。   敖丙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堪堪学习,便已懂的灵活运用,心中不由点头。   “战斗智慧尚可,倒也不负我苦心教导。”   趁花猫咬合时,身形一晃,变作一条青蛇,大蟒般窜起,蛇行而上,裹住猫头。   三绕两绕,勒住对方的脖颈。   黄天祥猝不及防,万万想不到他动作这么快,被勒的喘不过气。   “该死,他变化远胜于我!”   心中一声嘀咕,忙用爪子疯狂去扣,扣的青蛇鳞片乱飞,始终脱不下来。   恰此时,杨戬正好飞近,一眼看见争斗的两人。   因为没有哪只猫是长了两根尾巴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黄天祥变的。   这样一想,同对方争斗的青蛇身份到底是谁,不问可知。   他哈哈一笑,道一声“天祥莫慌,我来助你!!”   摇身变作一头金雕,展翅扑下,抓向青蛇七寸。   其双爪似透骨弯钩,来势汹汹,若是被抓到,非断了骨头不可。   敖丙心里暗骂:“这个王八蛋,我教我徒弟,你插什么手?”   摇身一滚,化一头花豹,四足在地上蹬开,骤然间窜起两米高。   巴掌大的爪子狠狠一拍。   金雕落势不停,根本刹不住车,正好撞到爪上。   半空中翻了个个儿,坠在地上。   黄天祥趁机脱出空,现了原身,道一声“好机会!”   鼻中运气,“哼”的一声,发出铜钟大吕般的嗡鸣。   这“窍中二气”是敖丙教的,他怎么可能不防?   闻听声音,慌忙就地一滚,变了只蚂蚁钻到地里。   白光迅疾,堪堪从他顶上飞过。   杨戬赶将来,不见袁洪,急的四处扫视。   黄天祥不明就里,“杨大哥,他怎么突然不见了?”   “肯定是变的小,钻到了地里。”杨戬经验丰富,作出判断。   “那怎么办?”   天祥愁起眉头。   所谓一寸之土,藏万亿沙土尘粒。若是一点点找袁洪,简直是大海捞针。   “无妨,无妨!!”   到底是前辈,杨戬摆手大笑,擎起三尖刀,狠狠往地上一顿。   却是使了个“撼山震地”的神通。   霎时。   方圆数十里大地隆隆作响,山摇地动,宛若地龙翻身,泥土震的塌陷、倾覆。   巨大的动静,像是连天也崩开,地也陷落,世界进入一片动荡。   敖丙在土中攀爬,站立不住,感觉被万亿土壤倾轧,憋的难受。   不得已,现一道白光,火电流星一般,窜空飞起。   黄天祥大喜,“哪里走!”忙化清风从后紧追。   三人皆俱神功,运使神通,且战且走。   一路上,敖丙穷尽变化,赌斗胜负。   其中生克道理,妙意难言,穷其毕生之所尽。   凡人世物件、禽兽,无不变化,尽出其巧,分不出上下高低。   斗了两天两夜,总算赶回梅山。   到了自家老巢,他心里顿时放松,暗道:   “这俩小子狗皮膏药似的纠缠,烦死个人,须得想个办法,让他们知难而退。”   左右一扫,顿时发出啸叫:“孩儿们何在?”   山中千百只猴子猴孙听到呼唤,纷纷窜出树林。   黄天祥从后追上,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   “凭这些精怪,到这里送死吗?”   正要使开霸王枪,杀一个干干净净。   敖丙这时却出声道:   “黄天祥,伱师父乃天庭正神,你难道要在此滥杀无辜么?”   这话却是提醒了杨戬,惊的他停住脚步,抬手制止:   “且慢动手。”   黄天祥顿住身形,回头看他。   杨戬道:“天道贵生,此间又生灵众多。   滥杀一时痛快,却免不得罪孽加身,始终麻烦。”   “那怎么办?”   这两天两夜,又追又打,天祥早已憋出一身疲累。   费了这么大功夫,却抓不到人,回去怎么交差?   杨戬摇摇头,心里也无甚定计。   “袁洪只癣疥之疾,终不如殷洪、马元那般。   如今商军未破,怎可在梅山耽搁时日。   况且,即使杀光这满山猴子,也不一定能擒的住他。   这次他吃了亏,想必断不敢再下山胡闹了。”   “唉,倒是便宜他了!”   天祥不甘,悄悄捏紧拳头。   他还准备灭了袁洪,再到敖丙面前请罪。   如今闹的高不高,低不低,着实不痛快。   二人怀着不甘,驾土遁重新返回。   刚到西岐,便遭到姜子牙的召见。   老姜头满心欢喜,以为这次定能带回袁洪首级,可当看到空手而归的二人时,笑容不由僵在脸上。   “袁洪呢?莫非被他跑了?”   杨戬、黄天祥羞愧地低下头,忙把三人如何大战,如何追缉,袁洪又如何借生灵掩护的事儿说了一遍。   子牙听完,差点揪掉脸上的胡子,不无遗憾的叹息道:   “罢了,此贼乃妖孽也,汝等赶他回老巢,也算大功一件。   当此时间,应该抓紧先破殷洪、马元方为主要。”   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杨戬。   “那马元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汝可有良策破他么?”   杨戬摇头,心里甚是无奈。   他虽随师修道多年,见多识广,但也不是万能的。   倒是一旁的黄天祥,闻言踊跃的道:“我记得我师父有斩仙飞刀,专破金刚不坏之躯。   倘若由他出手,马元必死!” 第208章 奇象氤氲   再叫敖丙回来?   姜子牙陷入思索。   前番为树自己威信,阐教上下出力甚大。   先是遇到吕岳,毒杀满城军民百姓,阐教死了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两位金仙。   好在伤亡虽然惨重,但总算是把事件完美解决。   西岐百姓军将,俱对他、对阐教感恩戴德。   如今即使敖丙再回来,肯定也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位置与决策。   可按照姜尚的设想,是准备不依靠对方,全程靠阐教、靠自己,解决这一路征讨大军。   然而想到马元的棘手,他又禁不住一叹:   “罢了。敖丙上次急流勇退,显然并无与我争权夺利的心思,我又何必疑神疑鬼。   他是天庭上将,舞台应该在天界,而不是区区一个西岐。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着?”   心里闪过念头,老姜头当即作出决定,由黄天祥去水元宫,请敖丙回来襄助。   天祥拱手接令,心里暗存几分忐忑。   他被袁洪强迫修炼《八九玄功》,虽是事出有因,但到底做了背师叛门的举动。   实不知敖丙对这样的行为是个什么态度。   恍恍惚惚,慢慢走出相府,见到坐骑时,忍不住轻叹:   “算了,我只如实向师父禀告,他若是生气,也只好自解己身,向他老人家谢罪了。”   上了鞍桥,正要准备出发,就在这时,一道窈窕人影忽的从拐角处出现。   龙吉公主笑意盈盈,白衫胜雪,翩然而来。   “黄天祥,你要去找敖丙吗?”   天祥一惊,忙下骑行礼:“末将见过公主!”   他不知师父与龙吉有多亲厚,是以只用平常礼仪待之。   “我听杨戬说,你要去找敖丙?”   龙吉又问了一遍,眼神带着一丝期待。   黄天祥点头,把姜子牙要他请人的事情说了。   龙吉颔首,笑容愈发明媚:   “我同敖丙过往有几分交情,他自建成水元宫,从未邀我一逛,却让我连路也不识得几分。   你既然要去,不若带我同往。”   黄天祥诧异,敖丙对龙吉的事,口风极严整。   他久住龙宫,对此向来不甚了解。   但龙吉既然开了口,天祥可没资格拒绝,当下道:   “公主愿往,我师父必觉蓬荜生辉,不知您准备何时出发?”   龙吉掩嘴轻笑,“自然是越快越好!”   天祥愈发奇怪:‘她怎么比我还着急的样子?师父从何时结识的这样一位红颜?’   随即翻上坐骑,道了声“公主请!”狴犴四足跳起,腾云飞空。   龙吉亦招来青鸾,紧随其后。   ··   水元宫。   静室当中。   敖丙盘坐于蒲团,周身氤氲气息弥漫,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他面前,一颗圆灼灼龙珠静静悬浮,清光夺目。   龙珠周围,又有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飞成一道圆圈,如珠串般环绕。   五色毫光时明时暗。   良久,   敖丙睁开眼,吐出一口清气。   气流涌动,裹住龙珠,被他吞入腹中。   其脸上也跟着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混元龙珠已成,从今天起,我也是真仙了!”   他哈哈清笑,心情十分雀跃。   多日闭关,他将自己全身功业化入龙珠当中,练成一颗奇象氤氲的宝贝。   如“道家之金丹、佛家之舍利”。   正如五龙神那般,珠成之后,自有神通加持。   常人手持此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又有诸般变化玄奇。   最让敖丙高兴的是:   龙珠一成,其元神亦可遁入其中,凭此作为庐舍。   也就是说,除肉身之外,他的元神将又多出一层龙珠为防护。   有此珠保护,他再不必害怕所谓的灵魂攻击。   与哪吒“莲花化身”的防护性相差无几。   在封神世界中,能够针对魂魄元神的攻击方式数不胜数。   敖丙以往也是能避就避,处处畏手畏脚。   而今练成“混元龙珠”,自身短板终于弥补,心下一块大石头总算能够放下。   但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有就此骄傲自满。   毕竟天下奇门异术数不胜数。   即使是金刚不坏之躯,也有如“金蛟剪”那样的利器能够破解。   龙珠只是多了一层防护,不是让他彻底无敌。   说不定周天宇宙,三界内外,便有能破解龙珠防御的手段。   “虽是又进一步,却非无敌,吾当自勉之!”   他喃喃自语,悄悄告诫自己要谨慎。   然而嘴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   偷偷自乐了一会儿。   敖丙把目光望向面前悬浮的定海珠。   自打闭关入定,他每一次行功,除了内走周天,法力还会再过一遍定海珠。   相当于每次修炼,都在兼顾、祭炼宝珠。   过程虽然繁琐,好在锲而不舍的态度终究有所回报。   如今二十四颗珠子已经能够简单御使,虽然不如赵公明那样如臂使指,但至少普通的指令全无问题。   抬起头,他随手一指,   便见二十四颗宝珠散发五色毫光,掩住本来面目。   好似二十颗熠熠生辉的星辰,在他周围按轨道环绕飞行。   敖丙闭目以灵识探查,全然不能透过光芒,看穿里面的虚实。   他又用“隔垣洞见”之术,功力聚于双眼。   以往百试百灵的透视眼在五色毫光下,彻底失去了作用。   除了一团耀眼的五彩奇光,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敖丙试着像赵公明那样,催发其威力。   顿时。   二十四颗宝珠光芒大放,五彩神光照彻大千,弥漫充塞整座静室。   甚至光芒透过石壁、墙梁,照出神宫之外。   罗刹海周围诸国,俱能窥见龙丰山释放的奇光。   敖丙哈哈大笑,突的一挥大袖,身子瞬间化道金光,翻滚窜出静室,蹦跳间跃上房檐,飞上天空。   金光逸散,他凭虚御风,悬空而立。   一只手背负身后,一只手轻轻抬起,如手托日月星辰,托起二十四颗宝珠。   定海珠浮浮沉沉,放出亿万霓虹神光,照彻世界玄都,海域内外。   罗刹海诸国臣民见状,无不跪地俯首,顶礼膜拜。   三仙岛上。   赵公明负手立于山巅,见缤纷奇色,绚丽多彩,自天际纷至沓来。   他粗犷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敖丙啊敖丙,定海珠非比寻常,伱可切莫辜负此宝。” 第209章 玉虎藏龙   宏伟浩瀚的仙山,如撑天之柱,矗立于大海汪洋。   波涛汹涌,浪拍礁岩。   山巅一座神宫上,青年独身屹立,衣袂飘飞,掌心托起二十四团灼灼光华。   但见精辉外映,奇异内藏,五色毫光照遍乾坤世界,光芒绚丽,异彩纷呈。   衬的其宛若开天之神祇,辟地之仙宗。   伟岸的形象,深深烙印在罗刹海诸国百姓心中。   敖丙哈哈长笑,手掌一挥。   二十四颗定海珠收敛锋芒,重新化作宝珠样式,被他收进豹皮囊。   “如今外炼了‘金刚不坏’,内炼了‘混元龙珠’,又有‘定海珠、斩仙飞刀’两般杀伐利器。   这样的配置,小心一些,度过‘诛仙阵、万仙阵’应该已是不成问题。”   他微笑沉思,忽又贪心不足的想道:“目前唯一的短板只剩下修为。   在这个混元满地走,大罗多如狗的世界里,真仙道果终究显得单薄了一些。”   下一步,该为“证道金仙”作准备。   但老话说的好,三界人人都想成金仙,可金仙又有几人?   要想进步,除了自身功业的积累,还需要外丹辅佐,调和周天百窍之气。   对于自身功业,敖丙并无担忧。   他有“浑天宝树所赋神通、潜龙经、八九玄功、天龙神藏经、吕公新解……”等等。   当中包罗万象,囊括周天之变,都是一等一的法门。   只要能吃透其中奥妙,自然水到渠成。   关键的问题在于“外丹”。   天下能辅佐修炼的外丹数不胜数,但能帮真仙晋升入金仙的寥寥无几。   根据《吕公全真丹道新解》所述,三界中最强的辅佐外丹,名曰“九转金丹”。   普天之下,只有八景宫混元教主老子方能抟炼。   其丹神妙,藏造化之神奇,天地之灵秀。   人吃了可以立地成仙。   连法宝兵器也能用还丹点化。   堪称三界一绝。   不过凭敖丙与阐教的关系,想要“九转金丹”可谓做梦。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用些质量更差的丹药。   《潜龙经》中便有一方,唤作“玉虎藏龙丹”,是专门为龙族真仙晋升金仙时所配备的丹药。   《吕公全真丹道新解》中亦有一方,唤作“乾元九还丹”,走的是截教一脉的路子。   两篇丹方,大同小异。   敖丙思虑半晌,觉得还是应该以“玉虎藏龙丹”为主。   这是《潜龙经》的配套丹方,原配的可能不是最好的,但绝对是最适合的。   其次,五龙神同样修炼《潜龙经》,早晚有步入金仙的时候。   他现在家大业大,该准备的都得提前准备。   另外。   炼丹炼丹,关键在一个“炼”字。   敖丙现在连个像样的炉子都没有,从何开始?   “万丈高楼平地起。药材可以交给四海九江的龙族收集,关键是丹炉,定要寻个好些的。”   他摩挲着下巴,暗暗思称。   其时,五龙神听见动静,早已出关来看。   “三哥,你整这么大动静,莫非是要证道大罗了吗?”   敖彦一袭青衣,以手比作喇叭,在下方仰头高喊道。   敖坚抱着胳膊,红衣如火,哈哈调侃:   “瞎说,凭咱三哥的资质,区区大罗算什么。   我看呐,他多半是已经证得混元功果咯!”   两兄弟一唱一和,全不顾场面,逗的周围几人哈哈大笑。   敖丙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也被二人说的又笑又气,忍不住把脸一板。   故作严肃道:   “虽不是大罗,但至少已成真仙。汝等好好修炼,早晚也能望吾项背。”   真仙?   真的假的?   五龙神听到,顿时有点笑不出来。   他们比敖丙更早修炼《潜龙经》,最高也只炼成地仙功果。   都说越高果位越难证道。   众人以为他至少得在天仙之果上停留许久,甚至几人还有机会迎头赶上。   没想到这才几天,对方又登上真仙了。   证道的难度已经这么低了吗?   不是说越往上越难?   众人半信半疑,面面相觑。   他们却是不知道,敖丙每吞服一枚神通果实,对他而言都是一重积累,相当于在大地上开一条支流。   所谓“大道万千,殊途同归”。   多重积蓄已足的情况下,又将全身功业化入龙珠。   便如万流归海,整合为一,突破自然是板上钉钉,水到渠成的事儿。   看着几人表情惊愕,茫然无措,敖丙负手徐徐落下,嘴角微微勾起。   说实话,区区真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而已。   他也不想装的。   可谁让龙族大猫小猫三两只,没有个上进的人物呢。   之所以显的他厉害,全靠同族衬托。   他正志得意满。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轻轻一笑。   敖丙转过头去,风声响动,一只青鸾从天上飘了下来。   鸾背上一个女子,亭亭玉立,长发披肩。   全身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头发上束了条金带,天光一映,更衬的灿然生光。   敖丙见到对方,目光一呆,险些不敢置信。   那青鸾慢慢落下,女子亦露出笑靥。   这一笑,娇美无比,宛若海棠初绽,自然清新,容色绝丽。   敖丙只觉耀眼生花,喜上眉梢:“你……你怎么来了?”   龙吉嗔怪地“哼”了一声,“怎么?我不能来吗?”   说完,带着幽怨瞪道:   “伱在此起了行宫,为何连请柬也未发我一份?”   “这……”   敖丙尴尬垂眸,往常他伶牙俐齿,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低调惯了,水元宫自从建成入住,从未摆过一桌乔迁之宴。   自然也忘了请龙吉作客。   见他窘迫,少女心里一软,想到封神事情紧凑,对方又不断奔波。   前番还有黄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战死,可见战场之凶险。   敖丙常居旋涡险境,能保住性命便已是不易,自己又怎么忍心怪他。   大概喜欢你的人,即使你有千般不是,也能为你找到辩解理由。   龙吉压下幽怨,脸上重新绽放明媚笑意,“太子新居宏伟壮美,倒是比我青鸾斗阙广阔豪华百倍。   不请我转转吗?”   敖丙如梦方醒,正要带她游览,五龙神却纷纷围拢上来:   “三哥,这是谁呀?”   “是嫂夫人吗?”   “哇,嫂嫂真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三哥,快给大家介绍一下!”   众人七嘴八舌,目光艳羡,又带着浓浓地八卦色彩。 第210章 一线红丝   五人嘴上没个遮拦,见敖丙与少女言语亲近,似有幽怨,立即断定里面有奸情。   一个个凑到近前,嫂嫂长、嫂嫂短,叫个不停。   龙吉心中羞怯,脸上也是一红,娇美中略带腼腆。   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敖丙。   心里暗暗好奇,看他到底准备如何介绍自己。   这时黄天祥骑着狴犴,从天上落下来。   看到这样的场面,同样竖起耳朵,抻着脖子悄悄打望。   几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敖丙不由头皮发麻。   他与龙吉虽是亲厚,但还有一层窗户纸尚未捅破,这会儿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不由咳嗽一声:   “这位……乃是昊天上帝之女,凤凰山青鸾斗阙,龙吉公主!!”   说话时,手掌悄悄牵上少女柔夷。   龙吉听他这样介绍,心里大失所望,然而敖丙关键时刻,当众牵手,又让她脸上火烧一样。   本能挣了两下。   怎奈对方死死握住,甚至强硬地把她拉近了一些。   顿时羞涩将失望全部淹没。   五龙神愣了愣神,表情错愕。   昊天上帝之女?   那不就是天庭的公主?   几人吓了一跳,慌忙往后面退开,撩起下摆,齐齐单膝跪地:   “臣等参见公主!!”   敖丙微微一笑,抓住机会,拉着龙吉飘然转向一旁花园。   众龙神低头不见回声,左右疑惑。   玉龙太子悄悄抬头,面前哪里还有二人的踪影,早跑到不知哪里去了……   ···   敖丙牵着龙吉,像拽住一只风筝,全无半分力气花费。   少女随同奔跑,白中泛红的脸美若朝霞。   其时风儿吹拂,广袖飘然,如摇曳的莲花,美不胜收。   跑了一阵,双方来到水元宫的花树仙园。   此地景色独特,种满缤纷绚丽的香花树,红白黄紫,各成一景。   一年四季,花香弥漫,飘散十里。   中心还有一湖,寂静悠然,占地极广。   二人走至小径,见周遭无人,敖丙不觉放慢了脚步。   龙吉任由他牵着,速度同样慢了下来。   看到敖丙警惕地左右张望,生怕被谁看见似的,不由玉指稍微用力,嗔怪地捏了捏他的手掌:   “太子连手都牵了,还怕让人看见吗?”   敖丙尴尬地挠头,牵着的手却没有放开。   “那些个小子都是大嘴巴,惯会传些风言风语,有些私密话若是让听了去就不好了。”   龙吉轻哼一声,听到“私密”二字时,唇角微翘。   敖丙漫步在石道上,趁她不注意,随手摘了朵红花,献至眼前:   “公主请!”   龙吉白了他一眼,玉颈微偏,露出乌黑秀发。   敖丙便把红花轻轻插到她的头上。   少女不禁掖起仙裙,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吗?”   “好看极了,”他油滑的点头,惊叹道:“比月宫的嫦娥还好看。”   龙吉露出怪异的微笑:“你见过嫦娥吗?”   一看这个笑容,敖丙便闻到一股醋味,连漫道的花香也掩盖不住。   之前刚刚获封天庭上将,昊天上帝当殿宴请他时,曾叫嫦娥与众宫娥献舞。   见虽然见过,但这时候傻子才说实话。   忙摇摇头:   “没见过,见了还有命活吗?”   “嗯?”少女奇怪,“什么意思?嫦娥难道还能杀人不成?”   敖丙脑筋急转,回道:“人家都说嫦娥之美,艳过群芳。   谁见了她,就整天发痴,没几天便饿死了。”   龙吉莞尔一笑,“那你见了我发不发痴?”   敖丙稍微脸红,抿了抿唇,转过头去。   龙吉顿时失望,以为他又一次避而不答。   就在这时,耳畔声响,突然听到一个“发”字。   少女霎时绽放笑靥,心中失落一扫而空,雀跃如百灵鸟。   接着龙吉说起自己怎么到西岐、怎么襄助杨戬、阐教怎么死了两位金仙。   这些敖丙通过转轮王的视角,全部知道,但还是听的仔细。   二人边聊边走,不觉来到中心湖泊。   敖丙折了颗小枝,将其扔进湖中,道声“变”。   小枝立即化作一叶扁舟。   他绅士的抬手,作个请的手势,“公主请!”   这画面,似乎又回到了二人当初一起野炊吃饭的时候。   龙吉噙着笑,迈步上了小舟。   敖丙紧随其后,在船尾推舟入湖。   那船无人操纵也能自行往前,载着二人渐入湖心。   清波荡漾,湖面广阔如镜,照出两道清影。   龙吉继续述说,自己如何如何救赤精子的事。   之后忐忑地问他:   “我知太子与阐教有隙,却不知一时搭救,有没有坏你的计划?”   敖丙摇摇头,宽慰她道:   “赤精子为人老实,当年并未与我结怨。”   当下把同阐教的恩怨详细讲了出来。   龙吉神色认真,听他说到南极仙翁的刁难,气的银牙紧咬。   又听到惧留孙故意陷害,邀他入“落魂阵”时,吓的脸色苍白。   直到把“燃灯道人、陆压道人、元始天尊……”一伙人全部说完。   龙吉已不由自主,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心中又惊又怕。   没想到敖丙在西岐战场上经历了这么多。   阐教众人的刁难针对,随便一个都足以致命。   但过往却从未听到他在自己面前详细说过。   忍不住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心疼的是敖丙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压力。   愤怒的是阐教众仙毫无容人之量。   恨屋及乌,甚至有些后悔之前救了赤精子。   眼眶微红道:“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援助阐教金仙。”   敖丙被少女靠着,感觉被一股甜香围住了身体。   这种时候不适合说话,他便没有说话。   清波荡漾,无论是扁舟,还是舟上的两人,乃至整个天地,都在水镜中摇曳了起来。   两人握着手,就这样静静相拥。   良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敖丙突然想起什么,从囊中取出一根红绳。   这是当初女娲娘娘送的,“千里姻缘一线牵”。   龙吉被符元仙翁安排,与人间洪锦尚有一段姻缘。   如今敖丙插手,自然不想对方再受侮辱。   “当年我到南瞻部洲取回玄阴宝瓶,女娲娘娘曾将此物相赠……”   他三言两语,把当年旧事说了一遍,对姻缘之事更是没有隐瞒。   听到自己被人安排,与洪锦有一段俗世之缘,龙吉惊怒交加。   她可是堂堂天庭公主,那符元仙翁怎么敢?   敖丙有习惯,从不替旁人作人生中的决定,是以拿出红绳,让龙吉自己选择。   “伱是喜欢洪锦,还是……”   少女毫不犹豫地抓住了他手中的红绳,俏脸微抬,水波般的眸子倔强地荡漾起涟漪。   其中,波澜起伏,却只有敖丙清朗的人影……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哇,多谢好兄弟。   感冒了,不在状态,稀里糊涂码了两章,实在不好意思 请假条   今天请假一天。   感冒更严重了,两个鼻孔又干又疼,呼吸都不敢呼吸,眼睛也一直干涩。   我现在的状态是,一边码字,一边流鼻涕,卫生纸用了整整一筐。   今天吃了药,连睡两觉,还是不见好转。   字也没码多少。   只能请假了。   呜呜,现在随随便便一个感冒,比以前的感冒严重几十倍,大家一定要做好防护啊!! 第211章 殷殷恳切   西岐。   太阳已落在城垣的背后,余晖染红了高高的城墙及城中大大小小的房屋。   黄天化领着一队将士,巡守过西南的大营,忽的他抬头一瞥,眯眼望向东方天际。   只见蔚蓝与红黄交杂的天空,似有三个小点渐渐变大。   黑点速度极快,刚还模糊不清,眨眼间已飞至西岐上空。   其中两男一女,一者骑狰狞、一者驾狴犴,正是龙三太子敖丙与自家弟弟黄天祥。   另一者坐青鸾背上,乃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   三人各乘坐骑,落进相府方向。   姜子牙早得到手下通知,带门人军将迎接出来。   “太子,久违了!”众人乌压压涌过来,目光热切,拱手相迎。   殷洪到现在还无人能治,那个马元又隔三差五的叫阵,简直把“嚣张”二字写在了脸上。   西岐大小军将,有一个算一个,都憋着一肚子火。   得知黄天祥去请敖丙,各个翘首以盼。   因为龙三太子向来运筹帷幄,是永远能带来胜利的人。   尤其邓婵玉,最近想杀马元简直快想疯了,无时无刻不盼着敖丙快点回来。   现在好了!   太子来了,西岐就太平了。   太子来了,青天就有了!!   “诸位,久违,久违。”敖丙不知众人所想,礼貌的微笑,拱手向大家还礼。   看的出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姜子牙及众将没少吃苦。   一个个眉藏愁色,神形消瘦,估计被殷洪折腾惨了。   不过没关系。   他现在正好功力大进,炼成“混元龙珠”,便用马元与殷洪来试一试道力。   众人簇拥中,敖丙与龙吉步入银安殿,二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众将看见,神色一怔,纷纷向其投来莫名的眼神。   不愧是龙三太子,连天庭公主都追到手了!   想到他的实力,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   年轻、强大、又是东海三太子。   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   这天底下如果说谁能配得上昊天上帝之女,敖丙绝对榜上有名。   一群人又是羡慕,又是敬畏,各自落座。   龙吉被异样的眼神盯着,俏脸微带羞红,敖丙却面不改色,像回到自己家一样。   众人一阵寒暄,接着姜子牙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太子,如今殷商天下,遍地狼烟。   东、南、北三大诸侯及其麾下小诸侯见吾西岐军威炽盛,俱发书信来投,意欲推举武王为首,共伐成汤。   因而我玉虚宫众仙商定,明年三月十五日,金台拜将,开始反攻。   届时汇合天下诸侯,讨伐无道。   奈何如今有马元倚仗神功护体,金刚不坏,屡屡犯我边境。   不知太子可有良策处置?”   他一口气说完,大家均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表情期待。   邓婵玉更是起身拱手,悲戚道:   “我父兄皆惨死于恶道马元之手,太子若能降服,婵玉感激不尽。   余生情愿牵马坠蹬,为奴为婢,以报太子大恩。”   说罢,纳头便要跪下。   敖丙忙挥出一道劲风,把她强行吹起,接着不动声色,瞥了眼龙吉。   见她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心里松了口气。   邓婵玉这小妮子,说话都不看点场合,龙吉还在旁边坐着呢,你为什么奴,作什么婢?   存心整我是吧?   他心里腹诽,面上淡定从容,平和微笑道:   “邓小姐不必如此,马元恶贯满盈,罪不容恕,即使我不出手,也会有其他正义之士挺身而出。   而今本太子既然遇上,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是呀,婵玉。”龙吉起身下座,温柔地扶着她,“这件事你就交给敖丙,他不会让人失望的。”   邓婵玉含泪点头,她父兄死的那么惨,以致其每晚都会梦到两人的冤魂。   哥哥邓秀拖着半边身子,痛苦的向她求救,祈求能够为之报仇。   现在马元越嚣张,她的心理压力越重,只恨不能立刻手刃仇敌。   如果敖丙真的能为她报仇,即使为奴为婢又如何?   她打定主意,便目光殷切地望着对方。   敖丙被她火辣辣的盯着,如坐针毡。   心道‘这妮子真是把我架在火上矣,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叫龙吉知道,还道我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不知有多少飞醋要吃。’   便小心翼翼地去看龙吉。   怎料公主见他望来,调皮的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神藏着调笑,顿时明白对方并未放在心上。   心里也自松了口气,暗道‘原来是我想多了,龙吉论起家势美貌,性格修为,无不是顶级中的顶级。   邓婵玉虽也漂亮好看,但必是万万不及龙吉万一的。   堂堂天庭公主,吃一个人间女将的醋,凭白看低了她。’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好笑,这时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金鼓声,其间夹杂呐喊。   接着有军士上殿汇报:“启告丞相,马元又在城下搦战!”   姜子牙摸了摸胡须,望向龙三太子。   敖丙顿时知机的站起,“常言‘择日不如撞日’,他既然这样急切找死,本太子便成全他吧。”   姜子牙大笑,“好,便请太子出战!”   邓婵玉忙起身请命:“末将请令压阵!!”   子牙望了她一眼,知其报仇心切,答应下来。   众将士随即出了相府,调拨兵马,出城会战。   敖丙披了甲胄,手执乌金枪,骑坐狰狞。   龙吉骑了匹白马,随在他左侧。邓婵玉骑了匹红马,随在右侧。   又有杨戬、雷震子、韦护、黄天祥等压在后方。   数千人出了城垣。   马元等候许久,本以为今天西岐又当了缩头乌龟,冷不丁见一支兵马奔来,立即打起精神,定睛观望。   他不认识敖丙身份,却识得左右两个女人。   前者龙吉曾配合杨戬,让他吃了小亏。   后者邓婵玉被他杀了父兄,一直对他耿耿于怀。   猛地见二人簇拥一员小将,骑奇兽狰狞而出,心上难免犹疑。   商军阵前。   殷洪坐逍遥马,抻着脖子观望。   他亦不识得敖丙,但看到杨戬、雷震子、韦护等阐教三代弟子,均心甘情愿的尾随其后,禁不住有些惊讶。   自思道:   ‘他等俱为十二金仙弟子,堪称人中龙凤。   此刻竟甘心趋附于那一员小将尾翼,莫非对方是哪里来的高人?’ 第212章 喧宾夺主   却说敖丙乘狰狞抵达阵前。   那马元提太阿剑,步行立于中央,大刺刺的矗立。   看到西岐阵仗,毫无惧怯之色,扬声大呼道:   “那小白脸,打仗还待在女人堆里,成什么体统?   快快上来,陪道爷大战三百回合!”   敖丙这辈子最忌讳“小白脸”三个字。   上回袁洪提了一嘴,被他当场夺舍,现在又听马元说起,心里邪火噌噌直冒。   旁有邓婵玉娇喝道:“马元,你死期已至,还敢逞口舌之利吗?”   马元桀桀怪笑:“小娘子,上回吃了你哥哥,我正觉没个滋味,你再吵嚷,我连伱一起吃了!!”   他不提邓秀还好,一提邓婵玉眼中简直喷火,拍马道一声“驾!”   飞骑而出,使双刀来取。   敖丙阻拦不及,她人已冲上去了。   龙吉不由大急,对敖丙道:“她道力浅薄,怎是马元对手,你快上去帮帮她。”   “我只怕我英雄救美,让她芳心暗许,岂不耽误了佳人吗?”   他这时候还有心思调笑,让龙吉哭笑不得。   不过说归说,敖丙动作可不慢,驾狰狞纵身一跃。   那兽乃奇兽,不是邓婵玉枣红马能比,一跳跃出数十丈。   轻易赶在邓婵玉前面,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她拦住。   “邓小姐,你既领了军令压阵,怎可喧宾夺主!!”   邓婵玉勒住马,双刀在阳光下闪烁光彩,恨恨地看了一眼马元。   她也知道自己刚刚气糊涂了,希翼地道:   “太子,全靠你了!”   “放心,他等插标卖首之徒,我去去就来!!”   敖丙安慰一笑,调转坐骑,面向马元。   “好个一气仙,今日本太子便来会会你!!”   他见马元步战,不愿以坐骑欺他,凭白堕了自己的威风。   翻身而下,同样以步战对步战。   马元看到,心里暗暗惊奇,“这人倒跟往昔遇到的周将全然不同。”   毕竟敢这么装的,不是脑子秀逗了,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眼见敖丙靠近,忽的仆步挑剑,直撩对方左腿。   这一剑猝不及防,人人都以为他要放几句狠话才开始,不料马元不讲武德,直接出手偷袭。   邓婵玉惊呼一声,手里捏紧五光石。   敖丙虽也惊异,身体却比脑子更迅速,本能左腿一抬,避过剑锋。   接着乌金枪一转,一招飞凤点头,枪头向马元右太阳穴崩打。   这一下力道奇大,呼啸有声,马元虽有神功护体,但也不敢硬接。   旋腰俯身,避过枪锋。   未想敖丙一出手,攻势连绵不绝,后手发力转枪杆。   刚刚打空的乌金枪,枪杆一弯,又崩的一声,复从侧面崩枪打过来。   马元吃了一惊:“好快,好快!”急仰身体站直,乌金枪再次崩了个空。   敖丙戏谑一笑,后手转前手,发力盖枪,劈面而来。   马元俯仰不及,嘭的一声,正正被乌金枪打在脸上。   一时金光乱冒,人也跟着崩飞出数十米,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狼狈万分。   邓婵玉鼓掌,大声喝彩,暗想:   “爹爹刀法如神,当初也同马元战了十几个回合,没想到敖丙仅三招两式,便把他崩飞了。”   后面龙吉亦看见其风采,心里暗暗高兴。   马元灰头土脸的爬起,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摸一下,半边都肿了起来。   原来他虽有神功护体,挡得住枪刃,防的住刺击。   但敖丙使的乃是“崩字决”,又力道奇大,便像披甲之人挨了一发铁鞭,无伤也要震出伤来。   商军阵上,殷洪见他轻描淡写,便把马元劈的飞出去,难免心头嘀咕:   “这人胜的如此轻松,待会若是打起来,可万万不能与他近战。”   敖丙有意给己方人员出气,这时高声道:   “马元,都说你凶名显赫,海岛难逢敌手。可实际上这么菜,以前怎么出来混的?”   戏谑的声音让一气仙恼羞成怒,他一辈子没让人这么打过,脸皮又疼又烫。   “小子,我杀了你!!”   默念咒语,脑后青气一卷,伸出一只大手。   他恼恨至极,出手可谓用尽全力。   那只手绽放无量青光,震撼寰宇,照着敖丙捏了过来。   这一捏,纵是金铁山石,也能抓成粉碎。   众人以往从未见此奇景,以为他藏了什么大招,纷纷变了颜色。   龙吉与邓婵玉一颗心更是忍不住揪起,生怕出了意外。   众目睽睽,敖丙呵呵轻笑,一拍宝囊,当中窜出二十四道光华。   其色缤纷秀丽,灼人眼目,飞出时快如闪电。   数道光芒划出流光尾迹,迅雷不及掩耳,天星般打在大手上,打的金光冒起。   大手指骨都被撞的扭曲。   马元痛呼哀嚎,不敢置信,急切间想要看清。   可定海珠何等宝贝?   纵然是仙家灵识,也辨认不清。   神眼天目,亦看之不辨。   但正是如此明显的特点,反而让马元惊觉过来:“定海珠?你怎么会有定海珠?”   “尔即刻死在当下,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敖丙大喝一声,指挥二十四道天星,接连不断的对马元发动轰击。   往常普通法宝全然破不了他的神功。   但定海珠也不需破。   只要不断地轰砸,震也能把马元震死。   轰!轰!轰!!   随着天星接连坠落,地面随之一颤再颤。   密集的攻击似雨打残花,一波又接一波,循环往复。   枪林弹雨之中,马元周身金光迭起,涟漪般一闪再闪,被打的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然而定海珠打完再次飞起,天空中卫星般飞过一圈,再次狠狠坠下。   马元肚上挨了一发,登时翻江倒海,吐的想要干呕。   未等呕出来,头上又是一珠,打的他陷进地里。   接着嘭嘭嘭,腿上、腰间、胸口、肩膀、手臂……   密如联珠般的攻击,接连不断。   每挨一下,都让马元不自觉发出一声痛呼,也让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他要活活砸死我?!!”   马元惊恐万分,顶着骤雨似的攻势,准备发动遁术,却被定海珠砸的手也抬不起来。   就在形式岌岌可危之时,商军阵上,殷洪突然大喝一声:“不要伤我大将!!”   取“阴阳镜”,发一道白光,猛地照在敖丙脸上…… 第213章 宝镜飞光   “阴阳镜”乃太华山云霄洞镇洞之宝。   阴面为白,照之即死;阳面为红,照之即生。   听来神秘,实则也是针对元神魂魄的奇宝。   其威力之强,连阐教金仙也无法应对。   原著中,赤精子一见宝镜,吓的拔腿就跑。   前番文殊广法天尊被镜光偷袭,亦是半句话也未说出,当场晕迷倒地。   堂堂金仙,一身实力未发挥半成,直接殒命在一个入道十几年的小辈手中。   此刻殷洪使白光照定敖丙,亦是有取他性命的心思。   周军阵上,杨戬见状可谓大惊,他是亲眼目睹文殊被照死的当事人,知道阴阳镜究竟有多厉害。   如果敖丙因此而亡,表姐龙吉得多伤心?   “殷洪不要放肆,杨戬来……来……”   正欲催开银合马,舞刀杀出,抢回对方的尸体。   谁知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只见敖丙被白光晃在脸上,全无异色,稳稳当当立在原地。   哪有半分死亡的意思?   殷洪简直惊的呆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自出山以来,阴阳镜屡立奇功,连师父赤精子都无法抵抗。   阐教金仙亦死在镜光之下。   这也让他产生了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   敖丙才多大道力,怎么可能抵挡的住阴阳镜?   惊骇之余,不由将目光转向宝镜。   只见镜中白光闪灼,滴溜溜显出一颗龙珠,珠内影影绰绰,似有一道龙影盘旋起落,发出无声的咆哮。   看到这场景,他心里更加犹疑:“怎么不见魂魄元神,反而现此一粒龙珠?”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在囊间一抹,飞出二龙索,先捆了半死不活的马元。   对方被定海珠砸的宛若一滩烂泥,瘫软无力,毫无反抗的能力。   接着他才对殷洪说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坦坦荡荡,背后照人算什么?过来当面照!”   殷洪咬了咬牙,不信邪的催动逍遥马,来到中央。   阴阳镜白光连闪,晃的人眼睛都有点花。   “不是,”敖丙看到,立时无语,“你真照啊?”   抬手一指,一颗定海珠顷刻飞出,对着他砸了过去。   那珠不动则矣,一动迅如奔雷,快似闪电。   殷洪猝不及防,只觉眼前毫光一闪,胸口瞬间如遭重击。   “啊”的一声,当场被打在心口,跌下马来。   好在他有“八卦紫绶仙衣”为内衬保护,挡住了大部分力道。   饶是如此,仍觉心胸翻江倒海,气血不畅,恶心欲呕。   敖丙呵呵冷笑,一挥手,二十四颗定海珠转换阵型,将殷洪拢在中间。   若群狼环伺,封住上下,虎视眈眈。   “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嚣张,原来就这?”   殷洪捂着胸口,狼狈地爬起身,左右一扫。   周围二十四道光华卫星般环绕,只待敖丙一声令下,便要效马元之旧事,将他活活砸成肉泥。   他心中惊惧,忙取了“水火锋”在手,暗道:   “此人到底是谁,有这般手段,又不惧阴阳镜,莫非是我的克星?”   所谓“不撞南墙不回头”。   殷洪此人,意态其实极不坚定。   幼年时托庇于哥哥殷郊羽翼之下,从无自己的主见。   长大下山,又被申公豹三言两语说反阵营。   到了军中,自己也没个主意,张嘴老师如何,闭嘴汝等觉得。   甚至被袁洪几句话,劝的杀掉文殊广法天尊。   以前顺风顺水还好,现在一遇到挫折,立马心下踌躇。   却是想起临下山时所发的誓言,以为老天准备收他了。   “殷洪,你背师叛教,大逆不道,我本该留伱性命,让阐教自己来清理门户。   只是姜子牙金台拜将之期将近,只好提前送你上路。”   敖丙倒提龙口乌金枪,目光严厉。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   马元都收了,他不介意再拿一个殷洪。   毕竟昊天上帝下旨,让他在殷商气运终结时打进朝歌。   关乎自身前程,他可不敢犹豫。   其在宝囊中一摸,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自动飞出,悬于掌心。   “吾闻你当初下山时曾发毒誓,若助纣为虐,则四肢化为灰烬。   如今本太子大发慈悲,助你一助,免得等你死后,旁人再说殷商太子言而无信。   更免得他日三界哄传,说天道不存报应,一意胡乱发誓。”   殷洪被定海珠包围,本就紧张,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愈发惊怕起来。   色厉内荏道:   “你少说大话,我连我师父都不怕,又岂惧你区区小术!”   “小术?”   敖丙目光一眯,“那就让你看看我的小术!”猛的托起金塔,往空中一抛。   那塔迎风即涨,瞬息涨的数十丈高,从空坠下,罩向对方。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殷洪几乎魂不附体,急抓了把土,迎空一洒。   嘭!   黄金玲珑塔落下,震的地面隆隆颤动,三军人马险些站立不住。   殷洪这时方化一阵清风飞起,正好撞在金塔内壁上,头上撞出个大包,跌落在地。   一抬头,八头火龙盘旋在上空,喷风吐焰,虎视眈眈。   炙热的三昧真火燎的他头发焦黄,让其心中更生惧怯。   生死面前,再顾不上殷商太子的风度,扑到窗棂前,大呼道:   “不要杀我,我愿保武王灭纣,不要杀我!”   “殷洪,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时悔悟有什么用?”   杨戬催马上前,气的大骂:“当日杀文殊师伯时,可曾见你有过善念吗?”   “不是,不是我要杀的。”殷洪惊惧摇头,隔窗指向地上的马元,“是他,是他动的手,我根本拦不住。”   马元本已瘫软,听到这话,气的睁开肿涨的眼睛,狠狠“呸”了一口。   “好……好个软骨头,当日要不是你同意,我能杀掉文殊?”   众人闻言,再看向殷洪。   对方忙忙摇头,改口道:“是袁洪,是袁洪当初劝我杀的!”   接连两个不同的答案,让杨戬、雷震子等阐教弟子愈发不齿,均以为他为活性命,故意推卸责任。   杨戬道:“敖丙,还等什么?快烧死他,免得误了他进封神台的时辰。”   其他人亦开口请求。   殷洪大骇,拼命辩解:“真的是袁洪,真的是袁洪啊!” 第214章 师叔马元   是不是袁洪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殷洪说话没人再愿意相信。   敖丙当即催动八头火龙,从塔中喷出熊熊三昧神火。   漫漫火光从天而降,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殷洪不通避火之术,瞬间被火海包围,点燃成一道火炬,痛的在地上拼命打滚。   怎奈三昧火霸道非常,他仅滚了两滚,就即化作一地飞灰。   余下“水火锋、阴阳镜、八卦紫绶仙衣”三件法宝残留在地上。   众目睽睽,敖丙不好将宝贝昧下来,可惜的咂了下嘴,取出来交给杨戬。   殷商军马失了主将,更不敢同他们这些神仙人物对抗,急忙退回大寨。   现在便只剩一个马元没有处置。   邓婵玉恨极了他,“马元,你给我死来!”跳下枣红马,举双刀照头上狠狠一劈。   浜!   一声闷响,金光荡起涟漪,刀锋根本劈不进去。   马元见状,得意的大笑,挑衅道:   “小娘子,想必女流之辈,用不出多少力气,叫你男人过来试试!”   男人?邓婵玉哪有男人?   少女怒火中烧,“啊”的大叫一声,双刀疾舞,剁肉馅一般,砍的金光乱冒,恨不得把对方细细切成臊子。   可马元神功护体,全无异样,甚至还有闲心调侃:   “用力用力,在给道爷挠痒痒吗?”   杨戬见不得他这样嚣张,咬牙切齿,举三尖两刃刀狠狠劈了一刀。   马元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完好无损,狰狞大笑道:   “阐教道法不过如此,自己不行,便请个外人来治我,算什么本事?”   雷震子一众门人听的大怒,双目喷火,简直想要活撕了他。   邓婵玉眼见无法,顿觉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暗道:   “邓婵玉啊邓婵玉,你怎么这样无能,仇人就在眼前,却半点奈何不得,父兄九泉之下如何看伱!”   她越想越心酸,不由泪涌大哭,梨花带雨,声音好不伤心。   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以往虽也战场交锋,但有父兄庇护,每遇难题皆能迎刃而解。   如今失了保护伞,整个人顷刻陷入至暗时刻,迷茫无助。   她哭的难过,让众人心有戚戚,忽然间瞥见敖丙,瞬间好像抓到希望。   猛的扑到面前,跪下祈求道:   “太子,我邓家自归降西岐,时时听人说起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现下我父兄惨死,邓家只余小女子一人,只恨我身单力薄,报不得此仇。   若太子有仙法神通,万望垂怜小女,助我杀掉马元。   婵玉……婵玉此生愿付于太子,起居伺候,绝无二心。”   一旁龙吉不甚心忍,忙上前把她扶起,“好妹妹,你万莫如此,敖丙他人极好,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完,大眼睛忽闪忽闪,望向太子:   “她这样可怜,你帮帮她,好不好?”   这话软语商量,又添其柔弱丽色,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敖丙素来是软硬不吃的角色,碰到她,真可谓遇到了克星,哪里说的出半个“不”字。   “那马元恶贯满盈,吾自是不能容他。你们让开,我这就削了他的脑袋,给诸位英烈将士报仇雪恨!”   众人一听,忙让开道来,请他施为。   邓婵玉更是目光炯炯,瞪大眼睛,准备亲眼看到行刑。   马元咽了口口水,身子略微僵硬。   别人倒也算了,根本破不了他的玄功,可龙三太子属实有点邪门。   不仅武艺高强,刚刚擒他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此刻说话这样自信,谁敢断定对方没有手段破金刚不坏?   他心中惧怯,色厉内荏的喝道:   “敖丙,说来我还是你师叔,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师叔?   敖丙属实奇了。   要说师父,只有“九天玄女、瑶池金母”二人,算的上他半个师父。   马元这等恶道,风格大异于天庭,怎么可能沾得上边呢?   想是这样想,他为人终究谨慎,便多嘴问了两句。   “你是截教弟子,跟本太子毫不不沾亲带故,攀扯什么关系?真的是活腻了么!”   马元听他口气带着杀意,心里愈发惊慌,忙道:   “那定海珠是我截教外门大师兄赵公明之宝,除非衣钵弟子,万万不可能传给他人。   现在珠子在你手里,你必也是我大师兄弟子。   既然如此,我作你‘师叔’,有何不可?”   他大声质问,越说越笃信自己的猜测,厉喝道:   “你是赵公明的徒弟,便也是我截教的门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阐教对付自己师叔?   你此举与那背师叛教的殷洪有何异处?   识相的,快快放了我,否则他日事情传遍三界,你必不容于天下也!”   敖丙听到,吁了口气。   奶奶的,我还真以为你跟九天玄女、瑶池金母有什么关系呢。   扯了半天,结果就这?   若是赵公明亲自来说,看在情面份上,还有余地转圜。   凭你马元,有那个资格吗?   却是想起当初李贺被对方醉酒时吃掉,心里憋了火气。   想那孩子不过十八九岁,刚升了官,有大好的年华。   对敖丙也一直恭恭敬敬,伺候起居。   不料遇到马元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活活吃了心肝。   那时他便存了杀心,此刻根本不可能容忍。   “你这老贼,死到临头,还敢巧舌如簧,占本太子便宜。   天底下活路那么多,只你一心头铁,非要往死路上撞,截教正是多了你这等败类,方有一番祸业。”   说话间,他收了黄金玲珑塔,取出斩仙飞刀。   揭开葫芦塞子,里面飞出一道白线,光高三丈有余。   众人凝神观看,始终看不真切,自思:“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敖丙没有解释的意思,高呼一声:“请宝贝现身!”   须臾间,有一物现于其中,长七寸五分,有眉有眼。   他抬手一指,其瞬间扑向马元,眼中射出两道白光,钉住对方元神。   敖丙再次喝一声:“请宝贝转身!”   那宝贝飞在空中,把身子绕着马元转了两转。   霎时一气仙头颅血涌,“噗”的从肩膀上滚下来,骨碌碌死不瞑目,鲜血淋漓,喷流满地。   杨戬、雷震子、韦护等人惊骇欲绝,忍不住倒退。   谁也不敢相信,金刚不坏,神功护体,竟然就这样简单被破了?   尤其杨戬,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忆往昔,心想到底有没有得罪过敖丙。   不想不知道,一想简直吓一跳。   自己貌似一直对他都是冷冰冰的,时不时还出言讽刺几句。   如今看来,以往真是在生死间徘徊了不知多少回。   说不定对方是看在表姐龙吉的面上,才没有对他下杀手。   “这小子藏的这么深,到底有多少底牌?”   他心底犹疑,望向敖丙的眼神不免多出几分敬畏,暗道:   “以后表姐不在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惹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多谢好兄弟。感冒还没好,更得慢,见谅见谅 第215章 天尊震怒   马元一死,众人俱个鼓舞欢欣,邓婵玉更是喜极而泣。   少女心胸开阔,只觉重重乌云一发儿都被敖丙吹的散开了。   忍不住单膝跪地,拱手过顶,泣道:   “太子大恩大德,小女无以为报,往后余生愿付太子,但凭驱驰,绝无二心。”   她话说的真挚,倒让敖丙有些手足无措,忍不住扭头看向龙吉。   公主抿嘴轻笑,大眼睛会说话儿似的,再次上前为其解围。   “好妹妹,你切莫如此,敖丙他万万做不出挟恩图报之事。   况你生的国色天香,自有好男儿相配,往后驰骋疆场,亦是绝世女将,何必如此纠结。”   “是啊婵玉,我等俱为周将,互相帮助乃成常理,万不可再作出那样的言语。”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出声劝告。   邓婵玉哑口沉默,她心中自有坚持,既然当众说过,便断然不会反悔。   眼看劝不动,大家均无可奈何,都觉得其只是一时的执拗,过段时间可能就想通了。   敖丙也是类似的想法,并未过多勉强。   叫人收了马元的尸首,直接带队回转城池。   西岐。   丞相府邸。   姜子牙升银安殿,坐等半天,总算盼回得胜消息,心中大喜过望。   “龙三太子果然不叫人失望。”   忙出外迎接对方凯旋。   一群人闹闹嚷嚷,回到殿上,刚刚坐下,便听外面有人汇报:   “启告丞相,苏护父子率大军来降。”   姜子牙更加高兴。   苏护、苏全忠两人,早有投降西岐之意,只是因为过往一波接一波的援军,一个他都招惹不起,所以耽搁了时间。   如今殷郊、马元皆死,军中再无人制衡他。   苏护归心似箭,生怕出现变故,立刻带了军马前来投降。   姜子牙仍是老一套,请客,吃饭,收下当狗。   第二天,引对方隆重拜了武王,便算是西岐的一份子了。   敖丙对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没兴趣,但考虑到往后封神完毕,大家都会是天庭同僚,便耐着性子陪同走完全过程。   期间赤精子带着三宝玉如意,匆忙抵达西岐,说是要清理门户。   结果毛都没捞到一根。   怅然若失的同时,又低落不已。   他之前自杀未果,回到昆仑山玉虚宫请罪,元始天尊得知情况,差点把他骨头打断。   同门戕害,师侄害死师叔,自己的徒弟又险些羞愧自杀。   一桩桩,一件件,气的元始几乎晕阙。   想他教规森严,自问管理有方,麾下皆为道德羽士。   结果却出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饶是其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蠢材,蠢材!!我怎么教出伱这样的蠢材?!!”   三宝玉如意打着旋儿飞出,狠狠砸在赤精子头上,打的其额头鲜血直流。   接着叮楞楞滚在地上,晃动不休。   赤精子垂跪俯首,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滴答在地上,却一动都不敢动。   南极仙翁双手拢在袖子里,默默垂立,身子微微哆嗦。   他自入道以来,还从来没有见师父发过这么大的火。   本来殷洪背叛,除了带来一些麻烦,并无其他异常。   可关键问题就出在,对方居然杀了文殊广法天尊。   事情因此一下子变得复杂严重。   “师侄杀死师叔,我自立教以来,从未出过如此丑闻!”   元始天尊低沉语调,双眼圆睁,活似出笼猛虎,意欲择人而噬。   “赤精子!”   说到最后,他厉声怒喝,手中又抓起一卷竹简,狠狠丢出:   “你真是欺天啦!!”   竹简撞在背上,“哗啦”一声,散作满地竹签。   赤精子身子一颤,心头愈发惭愧,颤声道:   “弟子……弟子教徒无方,请师父责罚!”   “责罚,责罚!!”元始天尊听到更怒:“你们这些个蠢材,闯出祸来永远都是这一套说辞,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   最后一句,声如咆哮,回荡整座宫阙。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赤精子不顾疼痛,连连磕头。   他额前本就被玉如意砸出伤口,如今再磕,鲜血更是止不住流淌。   不一时,已汇成一滩赤红。   元始天尊见到,汹涌的怒火稍微压制,狠狠剜了他一眼。   赤精子瞬间如芒在背,浑身出一阵冷汗。   “当年我引汝等入道,苦心传授,一为开吾法脉;二为替吾分忧。   可时至今日,十二金仙当中,有几个是能办成事的?”   他自言自语,语气中难掩失望:   “太乙真人纵徒行凶,仙台被斩;俱留孙无智闯阵,反遭坑害;道德天尊、黄龙真人办事不利,枉送性命。   现在又出了一个殷洪,杀害自己师叔。”   望着底下的赤精子,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抑郁沉闷:   “你自己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弟子……弟子……”   赤精子无言以对,他将全身法宝都传给了殷洪,现在根本不是徒弟的对手。   要是有办法解决,又怎么会回到玉虚宫?   旁边南极仙翁大着胆子拱手,开解道:   “师尊,殷洪背师叛教,大逆不道,理该早日清除,免得延误子牙金台拜将之期。”   “怎么除?谁去除?”元始天尊冷喝。   南极仙翁低下头,即使知道师父不是在对他发火,仍吓得一哆嗦。   “既然是师弟门下,自该由他出面,清理门户。   吾闻前番殷洪曾发毒誓,若敢助纣为虐,当四肢化为灰烬。   弟子认为,若不让他应誓而死,难显我阐教的灵验!”   “那你还等什么?”元始再次咆哮,目光瞪着赤精子。   三宝玉如意微微亮起光辉。   赤精子低着头,因性子老实,完全看不出意思,   “师尊,我……弟子法宝全……全给殷洪了……”   元始愈发恼怒,还是南极仙翁知机提醒道:   “师弟,师父赐你三宝玉如意降服殷洪,你还不叩谢恩典,快去清理门户!”   赤精子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眼地上的玉如意,通红的血玉散发微光,标示着主人传递的讯号。   他如梦方醒,忙拿了宝贝,俯首叩谢:“弟子多谢师父,定灭了殷洪,为我阐教除此大害!” 第216章 诛心元始   却说赤精子带了三宝玉如意,到西岐清理门户。   一路上他忐忑犹豫,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方面,他对殷洪尚有留恋之意,毕竟太华山云霄洞就这一个徒弟。   另一方面,对方弑杀文殊,罪不可赦,必然难逃一死。   然而师父杀徒弟,如何下的去手?   怀着纠结的心情,赤精子乘云抵达西岐。   刚刚落下云头,便见城中一派欢庆颜色,大街小巷,人潮拥挤,无不脸上透露雀跃。   到相府打问才明白,原来敖丙已提早出手,将殷洪化为灰烬。   望着杨戬递上的“阴阳镜、水火锋、八卦紫绶仙衣”,他心绪复杂,忍不住黯然神伤。   养育多年的徒弟,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便化为灰烬。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至痛莫过于此。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龙三太子动手,怎么也好过他这个师父亲自动手。   他叹一口气,收了三样法宝,对着敖丙拱了拱手,   “太子出力,免吾师徒一场相残,贫道在此谢过了。”   说罢颓丧转身,准备离去。   敖丙见状,嘴角勾起微笑,急忙从后追赶上道:   “前辈且慢。”   赤精子停住脚步,神情憔悴,疑惑的回看向他。   敖丙笑容满面,决定给元始天尊伤口再撒一把盐。   “殷洪已死,小龙替阐教除一大害,想必天尊知道定也欢喜。   您可记得帮晚辈向天尊他老人家带句话。”   赤精子愣了愣神,他为人老实巴交,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问道:   “太子想叫贫道带什么话?”   “您就说,让天尊不必谢我,一切都是晚辈该做的!”   赤精子听不出里面潜藏的深意,点头答应道:   “太子放心,贫道一定将此事如实禀告。”   说完,再次拱手,跌足而起,驾云雾离开。   ……   昆仑山。   玉虚宫。   赤精子去而复返,登上宫阙,手捧三宝玉如意,恭敬交复送还。   元始天尊接过法宝,挑起眉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殷洪除了吗?”   “除了,但不是弟子除的。”赤精子如实回答。   “不是你,那又是谁动的手?”   “是……龙三太子!”   “你说什么?!!!”元始惊怒,声调高了八度。   赤精子吓了一跳,抬起头忐忑的看着师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对他而言,敖丙出手除掉殷洪,免了他师徒间自相残杀,实是一件有益的好事。   怎么师父还发这么大的火?   不由小心翼翼的重复:   “弟子赶到时,殷洪那逆徒已被龙三太子烧成灰烬,正应其当初所发毒誓。   另外……敖丙还让弟子给您带句话。”   元始天尊眼神一眯,胸膛略微起伏,摩挲着手里的玉如意,努力平复心情:   “他让伱带什么话?”   “他说……”   偷眼看了眼师父,赤精子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道:   “他让师父不必谢他,一切都是他该做的。”   不必谢他,一切都是他该做的?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元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发出轻蔑的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直至最后,洪亮有若天雷滚滚,在玉虚宫中荡来荡去。   赤精子受笑声牵引,气血一阵接一阵翻涌,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潮红,难受无比。   此刻他再老实,也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吓的慌忙跪倒在地。   “师……师父……”   “好,好你个敖丙!好你个龙三太子!!!”   元始没有理会徒弟,兀自冷笑低语,心中的邪火压都压不住。   敖丙除了殷洪,固然免了赤精子师徒间的为难。   可对阐教的颜面,何尝不是一次更严厉的打击?   师门出了逆徒,自己解决不了,却让外人来解决。   传出去简直就是三界中的笑料。   元始天尊爱面子,门下出现这样的笑话,这让他有多难堪?   然而话是这样说,你能因此责怪敖丙吗?   说他多管闲事?   可人家也是有正当理由的:“一切都是为了不延误姜子牙金台拜将之期。”   况且。   当初请敖丙辅佐武王的人,正是元始天尊。   于情于理,他都有出手的资格。   你能怎么办?   不仅不能发火,甚至还要感谢他!   “呵呵,好,好!你有种,你真有种!!”   越想,元始天尊心里越气。   堂堂混元教主,被一个小小真仙,逼着吃这种哑巴亏?   “狗东西,我让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怒极大骂,猛的起身,已然忘了混元高手的风度,把玉如意狠狠摔在地上。   通红的血玉极为坚固,即便如此,仍未碎裂。   叮叮梆梆,在光亮的地板上蹦跳翻滚,直至滚到角落。   赤精子跪伏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元始天尊冷哼,瞥了眼害怕的徒弟,知道刚刚有些冲动。   不由深吸一口气,平复道:   “我阐教乃玄门大教,恩义规矩,不可不讲。   他说不用谢,我却必须要谢,不仅要谢,还要好好的谢!”   说完,朝外大呼一声:“白鹤童子”。   “弟子在!”   门外闪出一个清秀小童,白袍麻鞋,玉面玲珑,打躬回道:   “师祖,您有何吩咐?”   元始天尊垂眸,“如今子牙麾下有几位门人堪用?”   童儿垂躬道:   “回师祖,因‘金吒、木吒、哪吒、韩毒龙、薛恶虎、土行孙’等门人已死。   现下子牙师叔麾下只余‘杨戬、韦护、黄天化、雷震子、龙须虎、武吉’六人。”   “呵,人丁如此单薄,如何担的起伐商大业?”   元始天尊冷笑,目中绽放寒芒:   “你现在就去天庭禀告昊天上帝,请他调水元宫五路龙神到子牙麾下辅佐。”   说完,看向底下赤精子,   “你去通知众仙,分炼‘斩龙剑、断龙刀、缚龙索、困龙图、镇龙印、团龙镜、定龙枪’七般法宝,带到九仙山桃源洞,让广成子传给他的弟子。”   赤精子瞪大眼睛,表情有些惊骇。   七般法宝,全是针对龙族的,师父您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见徒弟愣神,元始天尊不悦的皱起眉头,“你等什么?还不快去办!!”   赤精子忙低下头,拜倒在地:“弟子领法旨!!” 第217章 缘来是爱   西岐城。   敖丙不知晓,元始天尊为了制裁他,又在暗中作出一番安排。   此刻他待在府邸,正头疼的看着面前拎着大包小包的少女。   邓婵玉拎一身行李,亭亭玉立,清丽的脸庞写着“倔强”二字,气鼓鼓的撅着小嘴。   一男一女相互注视。   良久,敖丙嘴唇蠕动,终是败下阵来:   “你就非要住进来不可?”   “嗯!”少女轻轻点头,“你帮我报了大仇,我邓婵玉说话算数,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伱让我干什么都行。”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那你都会干什么?”   “上马军阵杀敌,下马洗碗迭被,我什么都会做。”   “你……”敖丙无语扶额,“我府上能打能杀的骁将数不胜数,至于洗碗迭被……”   他扭头看向一旁浅笑的龙吉,意思不言而喻,女眷亦不缺。   这话本意是准备让邓婵玉知难而退。   没想到,一向选择支持他的龙吉,听到竟然摇了摇头,   “人家不会洗碗呐。”   敖丙失笑,忍不住牵起其玉手。   阳光下,葱茏雪嫩的手指剔透晶莹,好似在发着光。   “只这双手如何做得洗碗的活,公主舍得,我还舍不得哩。”   龙吉甜蜜羞涩,晕红双颊,偷眼看了下旁边的邓婵玉。   见对方目光炯炯,盯着二人紧握的手,愈发羞的不敢见人。   想要抽开,敖丙又紧抓着不放,反抗无果,便只能由他了。   青天白日,邓婵玉硬吃了一嘴狗粮,琼鼻微哼,把一身的行李都丢在地上。   坐在台阶处,大方的摆手道:   “反正我就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事你就使唤我,不用不好意思。”   敖丙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又是一头像黄天祥那样的倔驴,我又不是养驴的。   他有心让对方知难而退,便说道:   “那以后狰狞的起居洗漱,就全交给你负责,干不好便自行离开。”   那巨兽长的大,等闲仆人没有他在旁边,根本不敢接近。   因此每次收拾清洗都得要人盯着。   邓婵玉回忆一番,这不当初自己被擒获时,对方所安排的活计吗?   怎么兜兜转转又到我头上了?   正觉古怪时,敖丙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有我家龙吉的青鸾鸟,它也交给你了。”   “那……那我住哪里?”邓婵玉期期艾艾的道。   敖丙笑了笑,随手为她指了一个方向。   少女随同望去,发现还是当初被俘虏时所看押的地方。   顿时有种自己当年射出的箭,现在正好击中自己的错觉。   ···   殷商王都。   朝歌城。   却说苏护人马尽皆入城,西岐当中群雄云集。   消息传进汜水关,总兵韩荣大惊失色,忙命差官报马疾驰,星夜兼程,汇报天子。   怎奈纣王宠幸妲己等妖妃,夜夜笙歌,久不临朝政。   文书房中,有中大夫方景春看本,见苏护率兵投降,气的破口大骂:   “老匹夫,一门上下,尽受天子恩宠,不思报效家国,反降叛逆,简直猪狗不如!!”   他咬牙切齿,骂了一阵,胸中怒火方自消熄,急到摘星楼,面见纣王。   听到自己老丈人投降西岐,帝辛惊的目瞪口呆,险些坐立不稳。   大怒之下,忙命苏妲己入殿相见。   彼时妲己册封皇后,生一子名曰“武庚”。   听到亲爹造反,心里恨不得宰了苏护,暗道纣王怒火中烧,必牵连自己。   心慌意乱间,突然想到个主意。   好一个苏妲己。   整理一番仪容,径直来到天子宝桌御案,双膝盈盈一跪,两泪如珠,娇声软语,哭泣奏道:   “妾在深宫,承蒙圣上恩宠,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未想我父亲不知受谁人唆使,竟弃女儿于不顾,反降叛逆。   其罪通天,十恶不赦。   请陛下赐妾身一死,斩妾之首级,悬于都门,以谢天下百姓。   届时天下百官万姓,皆知陛下贤明,则妾身即使死也觉无憾矣。”   她茶言茶语,欲擒故纵,说罢将香肌伏在纣王两膝上,相偎相依,悲悲戚戚,泪如雨下。   暗中把个魅惑之术使出来。   纣王只觉其娇啼婉转,梨花带雨,若啼春娇鸟,一见心软。   哪里还能生的起气来?   这种时候,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啦!   一旁方景春看的瞠目结舌,不可思议:‘不是,你就这样原谅她啦?   那可是造反大罪啊!!!’   他心底咆哮,对纣王的荒诞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帝辛却不管他,安慰一番妲己之后,目光看向方景春。   “方爱卿,如今苏护已降,西岐声势愈盛,你认为该派谁人征讨合适?”   方景春低头思索。   纣王荒诞归荒诞,他作为臣子却不可不为陛下分忧,考虑一番后,抬头说道:   “臣举荐洪锦为征讨,其人才术双全,勇略俱佳,必可助陛下降服叛逆贼臣。”   纣王点头。   殷商军将甚多,他连洪锦是谁都不知道,以前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方景春既然肯保举,证明对方必然不是二流货色。   这却是他有点想岔了。   那洪锦师承截教,无缘仙道,只学了个唬人的“旗门遁术”,论道力可谓稀松平常。   确实算不得二流货色,因为他只能排到三流。   纣王不知其本事,道:   “既然有爱卿保举,那就速速拟旨,封洪锦为‘奉天征讨大元戎’,领十万雄兵,平复叛逆。”   方景春领了旨,旋即下摘星楼通传圣意。   也是事发凑巧。   那洪锦正是符元仙翁为龙吉公主安排的官配情人。   非叫公主完此俗世尘缘不可。   然而如今敖丙与龙吉已牵成红丝,情投意合,缘成如水。   符元仙翁有所察觉,忍不住掐指默算,可越算,他的眉头便皱的越紧。   立即招来弟子月合老人,道:   “徒弟,我曾排演姻缘簿册,那龙吉公主该与人间大将洪锦有一世之姻。   可不知为何,半道竟杀出一个龙三太子敖丙,擅自用红丝绑了公主。   如今他三人牵杂不清,必生纷乱。   你快去西岐等候,趁机剪了他的情缘,保龙吉与洪锦成双,到时自有你的功德。”   月合老人领了命,垂躬一拜,出了山府…… 第218章 妖女受死   洪锦领兵马开往西岐,大军晓行夜住,非止一日。   因时间多余空闲,敖丙每天除了打磨功行,便是同龙吉学些丹方药理。   作为天庭公主,又是九天玄女的弟子,龙吉算是一个比较全能的存在。   既能炼器炼丹,又懂算学医卜。   比敖丙这样的野路子要知道的多。   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交流,可谓受益匪浅。   连带着邓婵玉都跟着学了些道气,只是过程中少不了吃一些狗粮。   这一天。   敖丙正自静修打坐,忽听到外面一阵吵嚷,接着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   他睁开眼,面露疑色。   往常自己闭关时,万万不会有人打扰,今日倒是奇了。   莫非西岐又发生什么战事?   他带着犹疑,起身出了静室,看到外面的情况,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敖烈、敖彦、敖坚等五路龙神,各披甲胄,同带兵器,整整齐齐候在门外。   青、赤、黄、白、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一见众人,敖丙心便是一沉。   五龙神是他的班底,预备留在日后驾前听用,怎么出现在这里?   莫非水元宫出了问题?   他带着疑惑,望向黄龙褚圭,众人中就他最为沉稳。   “你们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回到西岐?”   褚圭张了张嘴,正要回答,旁边敖彦已抢先道:   “三哥,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几个都升官了。”   “升官?”   敖丙愈发迷茫。   这几个废柴被他锁在宫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寸功未立,升的什么官?   昊天上帝怎么想的?   犹疑之下,忙多问了两句。   褚圭这才抢到机会,回答道:   “前番有天使下界传旨于宫中,说姜子牙征讨西岐,麾下人丁单薄,屡战不利。   因而昊天上帝下旨征调,封吾等为‘东南西北中,奋武宣威五方大龙神’,到三哥麾下效命,并力相助,推动封神成功。”   “不是,这都什么时候的事?”   敖丙奇怪,他一直待在西岐,感觉打的挺顺利的,所谓“屡战不利”是什么鬼?   有这回事吗?   是,以前姜子牙是吃了点小亏。   可两军相争,胜败为兵家常事。   就算输几百场,最后一场赢了不就行了。   有必要再调五龙神过来?   他心底犹疑,陷入沉思,暗想昊天上帝究竟有何深意。   这时便听褚圭接着道:   “天使传旨之后,我多嘴探问了两句,他说是玉虚宫白鹤童子代元始天尊上天,请的圣旨调令。   本意是想让吾等听命于姜子牙,但大天尊知道三哥也在西岐,遂下谕旨,把我们直接封到三哥这里。”   好嘛,合着是元始天尊出的招!   敖丙恍然大悟,一瞬间感觉什么都合理了。   元始同他水火不容,只因顾忌天庭势力,不敢明面上妄动。   如今请了调令,特意调出五路龙神,肯定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   他背着手,眉头紧锁,在原地来回踱步。   对方费这样大的功夫,多半藏着什么杀招,很可能是想将他与五路龙神一网打尽。   但具体是什么,在元始未动手之前,一概不知。   想到西岐战场本身就凶险,还有个一直惦记性命的混元教主,敖丙顿时感觉到一丝棘手。   考虑半晌后,忍不住抬头道:   “既然昊天上帝有命,汝等便暂时入我府中,同我共伐殷商。   大天尊赏罚分明,翌日一旦成功,必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心里筹谋,他又问了下五人的修行进度。   其中“敖烈、褚圭”二人均已达到了地仙的程度。   唯独“敖彦、敖坚、敖昌”这三个半吊子货,仍卡在“神仙果位”。   敖丙笑了笑,没有过多为难。   修行不是强迫就能达成目的,进步与否跟个人的“缘法、悟性、勤恳”等息息相关。   经过他多年教育,三人可能仍旧有些轻浮,但绝不会丧失进取心意。   往后多督促也就是了。   吩咐下人,为五龙神各自安排了寝处住下,敖丙正要回转静室。   这时邓婵玉骑着狰狞,恰好遛弯回来。   自从领了伺候坐骑的差事,她对狰狞照顾的无微不至,久而久之,二者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   现在狰狞每天都要她骑着出去遛一圈,一天不溜浑身难受。   敖丙见到这样的情况,为难她的心思便慢慢淡了。   “太子,外面有个老道士,鬼鬼祟祟的,是伱的朋友吗?”   她利落的翻下坐骑,撩了下额前秀发,见院中站着五人,好奇的望了两眼。   五龙神见到她,面面相觑,不知这女的又是哪里来的人物。   敖坚为人有些轻浮,早前也是到处留情的货色。   见到忍不住盈盈荡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调侃道:   “三哥,我当你在西岐过得是艰难日子,没想到也惯会金屋藏娇,竟还有这样一位美娇娘!”   敖丙无语。   这小子说话没个把门的,真是什么都敢说。   还金屋藏娇?凭他的地位能力,多的是美女自荐枕席,用得着藏?   一旁敖烈听到,却仿佛想到什么,惊呼道:   “三哥,你不是同龙吉公主两情相悦,如今藏这样一位佳人,要……要犯错误的呀!!”   其他人听到,均跟着一愣,接着想到一块,全部变了脸色。   龙吉是昊天上帝之女,敖丙又是龙族目前最有潜力的一颗新星。   他若是背着龙吉胡来,昊天上帝能放过他?   能放过龙族?   几人想到一块,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三……三哥,你……”敖坚欲言又止,轻浮之色吓的褪成一脸煞白。   病龙老五敖昌琢磨过味儿,不由嗔怒道:“好妖女,竟敢勾引我家哥哥!”   他言辞凿凿,直接给这事儿定一个性。   接着手中万斤重锤“浜”的一碰,震起轰雷般的巨响。   其他人听到,同时反应过来,纷纷亮出兵器。   趁现在龙吉公主尚未发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宰了对方,杀人灭口。   默契的对视一眼,五人各分方向,化一道影子窜出。   邓婵玉完全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就被虎视眈眈的围住。   “妖女,我三哥乃天庭上将,你怎敢凭美色而侍,引他犯错?   今日饶你不得!” 第219章 赤龙过往   五路龙神不知内情详细,均觉得敖丙背着龙吉在外面养了小老婆,俱个吓的面无人色。   好在那病龙老五反应迅速,汇合了众兄弟,准备杀人灭口。   便见锤枪刀锏,数般兵器合发攻来,一霎时寒光闪动,枪快如闪电,锤重比泰山,大刀扑面腥风起,金锏砸下命当悬。   邓婵玉只觉杀气袭身,透骨冰寒,全无反应的机会。   任她想破脑袋,也万万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杀她。   什么以色侍人,自己明明干都没干过。   危急绝望之时,忽觉一道影子撞入圈中。   其快如脱兔,势若奔雷,左右猪突猛进。   乒乒乓乓,拳掌猎猎掀起狂风,刮的邓婵玉脸颊生疼。   诸般兵器如撞金铁,呛啷啷顿时遭一股巨力掀的飞开。   五龙神站立不定,腾腾腾腾,向后退出四步,胸腹间气血翻涌,险些摔倒。   邓婵玉脸色苍白,瞪大眼睛,这才看到面前站定一道人影。   其形高大,伟岸犹如泰山,劈面为她挡下所有攻势。   刚刚还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在看到这道背影之后,竟慢慢变得平静。   “好一手横江拦锁,三哥功夫果已通神。”病龙老五惊叹一声,表情带着叹服。   他天生神力,双臂有万斤气力,论起武艺,堪称五龙神之最。   即使放眼整个龙族,能接下他手中双锤的也没有几人。   可敖丙单凭一双肉掌,便把他攻势化解,甚至还能反推回来,令他气血不畅。   如此技艺,天下难逢敌手。   其他人见到,心里同样惊骇,知道动粗不行,只能齐来劝告。   “三哥,龙吉公主乃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之女,身份非比寻常。   你既然同公主有约,怎么能再私藏娇女?”   “听咱们兄弟的,快把她杀了,若是被发现,真的会死人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急的头上冒汗。   邓婵玉听见,顿时松了口气,挤出身形道:   “你们误会了,我跟敖丙不是那种关系,我现在都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众人听其支吾,表现愈发犹疑。   邓婵玉“哎呀”一声,羞的转过身去,“我……我现在还是处子呢。”   “这……”   几人愣在原地,一齐向敖丙瞩目。   “三哥,伱……不会是不行吧?”敖坚嘴欠,结结巴巴的问道。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敖丙狠狠瞪着他,捏紧了拳头。   赤龙吓的缩起脖子,忙退到人群背后。   玉龙太子转动银枪,不服的道:   “三哥,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大家都在一个族谱上,祸不及家人呐。”   “臭贫是吧?我他妈嘴给你撕烂!!”他作势欲上,吓的五人慌忙逃散。   但对邓婵玉的身份仍存犹疑。   敖丙知道,这事儿要是解释不清楚,龙族上下都得跟着提心吊胆。   没奈何,只能对着某间屋子喊道:“都看半天了,还不赶快出来。”   五龙神随声而望,顿见门扉大开,龙吉公主浅笑盈盈,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来对方早就在暗中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敖丙气她不早点现身,没好气的道:   “有些人还未过门,正宫娘娘的地位就这样稳固,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往后本太子怕是纳一房小妾都难咯。”   龙吉掩嘴失笑,嗔怪的斜了他一眼,“太子若是想纳妾,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怪小女子自己无能,留不住男人的心罢了。”   说完,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邓婵玉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整天打情骂俏的腻歪,简直把她当作透明。   真的是忍不了!!   五龙神亦微微带着点酸气,幽幽怨怨。若非顾忌龙吉在场,真要好好取笑三哥一番。   敖丙知众人心思,调笑两句,便即收声,表情正色地指着邓婵玉:   “这位乃是女中豪杰,曾为商将,后奔周营,因吾对她有些恩义,特来投靠,绝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说完,扭头看向龙吉,微笑道:   “公主与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难道还能辜负她不成?”   “恐怕太子不能不负!”   他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音色苍老,却又清晰。   众人表情一变,齐齐回头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士站在高高的院墙上,手持拂尘,负手微笑。   风吹动其衣摆,吹的他须发轻扬,一派仙风道骨的姿态。   然而在场之人看到,却露不出好脸,尽皆表情难看。   敖坚抬指怒斥道:“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找死不成!!”   道人扫了他一眼,抚须冷哼:   “你姓敖名坚,是南海龙王敖钦的第七个儿子。   一百二十三岁时,与宫中蚌女私通,生下一子。   三百二十八岁,在外同群妖野合,引来一头蜘蛛精,采补中伤了肾气。   偏偏你仍不知悔改,伤势痊愈,又在白鹿山与白鹿仙苟合,诞下一只怪鹿。   四百岁生日的时候,你又……”   他一言一语,如数家珍,倒豆子一样,把敖坚过往事迹全部说了出来。   熟悉的仿佛是亲眼看到似的。   敖坚刚开始还面带怒色,后来渐渐转得惊愕,直到听他说起自己与东胜神洲孔雀城主夫人私通,再也听不下去,捂耳大叫一声。   “够了够了,别说了!你到底是谁?怎么专爱盘我的私事?”   老道士呵呵轻笑,摇了摇头,“贫道月合老人,乃受吾师符元仙翁之命,到此办一件要事。   至于你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贫道却是懒得理会。”   说罢,傲娇的扭过头,目光炯炯,眼内绽放奇光,上下打量敖丙。   视界中,对方手腕缭绕一道红气,另一端系在龙吉公主的手上,牵扯纠缠,翻滚不休。   月合老人啧啧摇头,摆了摆拂尘,那道纠缠的红气霎时翻滚,摇晃不止。   “不错,果然是你动的手脚,妄结红丝,乱动缘法,违逆天数。   那小子,你便是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么?”   一声斥问,引得众人纷纷皱眉。   敖烈脾气暴躁,见不得对方无礼,抬枪一指,大喝道:   “妖道,会些卜算之术,便敢到府上卖弄。本太子最见不得有人高高在上,还不给我滚下来!” 第220章 情劫纠缠   好一个敖烈!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   银枪一裹,先一招“天虹贯日”,跟着一招“大漠茫茫”,两招混一,向月合老人递了过去。   老头儿只觉白影晃动,明明二人相隔数十步距离,眨眼功夫,枪锋却已扑至眼前。   漫天缭影,上上下下,弥漫充塞整个世界。   众龙神登时喝一声彩。   敖丙亦暗暗点头,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天虹贯日”和“大漠茫茫”都是九虚一实,只要中宫直进,捣其心腹,即可逼的对方收招不可。   但话是这样说,敖烈这两招明显没少下功夫,已经超脱了九虚一实的藩篱,更进一步,达到虚实相间,转换自如的境界。   每一枪都是虚,每一枪又都是实。   如果疏忽大意,对虚招不设防备,必然要吃个大亏。   月合老人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龙神,竟也有这般武艺。   龙族当中果然藏着些精锐!   他不敢硬接,连连甩动拂尘,东拍一下,西扫一下。   说来也怪,那拂尘似乎是个宝贝,只区区数下,竟将漫漫枪影扫了个干净。   但敖烈不仅不慌,反而面色一狞。   急转银枪,若大蟒回头,枪锋寒光闪处,嗤的一声轻响。   枪尖在月合老人胸前划了一道口子,自颈至腹,衣衫尽裂,伤及肌肤。   总算敖烈被多年教育,知道轻重,不敢胡乱杀人。   是以这一枪劲力恰到好处,痕迹虽长,伤势却极轻微。   月合老人低下头,见自己胸膛和肚腹上衣衫划破,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迸流。   表情几乎惊的呆住。   “你你你”,伱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敖烈冷哼一声,单脚金鸡独立,倒提了银枪,悬立在房檐上,喝道:   “我庭府大院,你不问自闯;旁人说话,又闲舌插嘴,净说些晦气扫兴的言语。   这一枪给你个教训,不要总倚仗功高,自恃己能。   天下事繁多复杂,你算的尽吗?”   几句话连呵带骂,毫不容情,刺的月合老人脸皮通红。   他心头愤怒,又自知理亏,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道:   “水元宫果然是好家教,贫道佩服的紧!!!”   这却是跳过玉龙太子,直接同敖丙对话。   “呵呵,相比前辈溜树爬墙,听人隐私的习惯,我觉得我家敖烈表现的还行。”   对阴阳人,他自有一番言辞。   当年在昆仑玉虚宫连元始天尊都敢怼,此刻自然不怕一个月老。   月合老人气的咬牙,白白的眉毛倒竖,将欲发作。   一旁龙吉忙温言出声,调解道:   “前辈莫要生气,我家太子是刀子嘴豆腐心,您伤了肌体,还是不要在墙上站着了。   快快下来,吾有灵丹妙药相助。”   月合老人得了台阶,表情稍缓,这才不情不愿地跳下高墙。   龙吉拿出药膏,运法力为其敷上,伤势顷刻痊愈,连道疤痕都未曾留下。   敖丙默默看着,心里则在盘算。   月老前来,多半还是为了龙吉与洪锦的事情。   如今他与龙吉先走到一起,却不知那符元仙翁又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打定主意要阻拦,说不得也只能送他们上封神榜了。   也不知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到底够不够,毕竟被敖丙送上榜的已经太多了。   有些本就是榜上有名,有些则无名。   硬塞的话,估计昊天上帝都要头疼。   他心里走着神,五路龙神则虎视眈眈的盯着。   邓婵玉左右张望,同样选择沉默。   她对月老的印象并不好,刚刚见敖烈出手,心里其实还有些痛快。   在场之中,龙吉家教最高,医好了伤势,笑着将其引进客厅。   双方分宾主落座,待下人奉上香茗,她才对敖丙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注意点礼数。   敖丙撇了撇嘴,正襟危坐,问道:   “仙长说到这里要办一件要事儿,却不知是个什么事?”   月合老人盯着他手腕,那里正是敖丙拴红丝的地方,在他眼中,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悄悄滚动。   当下拂尘一扫说道:   “吾闻龙三太子道力高深,想必定知天道循环,顺逆周旋之理,不知你对天数怎么看?”   敖丙淡然微笑,低头呷了口茶,茶香四溢,留于唇齿,让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接着放下茶杯,定定望着对方。   “小龙区区真仙,于大道只入门径,岂敢妄言天数?”   他自谦一声,随后话锋一转,留下一句“不过”。   月合老人顿时竖起耳朵,作倾听状。   有理没理,全在这句“不过”上。   “不过前辈问起,小龙不敢不答。”   他脸上微笑,狡黠回道:   “我乃东海一武夫,承蒙昊天上帝器重,封我为巡天上将,赏荣华于天界,封功名于四海。   在小龙看来,大天尊说话就是天数,旁的与我无关无碍,无碍无关。”   呵呵,这话真是把皮球踢到了极处。   昊天乃三界主宰,说他的话是天数,根本挑不出什么毛病。   龙吉忍不住掩嘴轻笑,娇嗔的斜了他一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自己父亲的马屁,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月合老人被噎的不吱声,他本意是想借天数之变引对方入陷阱。   如果敖丙说顺应天意,他便可提起二人缘分不及洪锦,再开口劝导一番,占据制高点。   没想到,对方直接拿昊天上帝出来,还反手又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倘若自己敢说半句不敬,怕是敖丙立马便会翻脸无情,找自己的话茬。   “这小子,不简单呐!!”   月合老人眼神微眯,终于感觉到棘手,不由咳嗽道:   “太子所言倒也有理,昊天上帝执掌三界,他的话自是代表天意。   但贫道师父符元仙翁,执天下姻缘之版牍,阴间有生死簿,定人生死命数;吾师有姻缘簿,定人情缘婚姻。   前番他排演仙簿,算得龙吉公主与人间商将洪锦有俗世姻缘。   奈何太子横插一手,却使三人情缘纠缠,横生波折。   只怕纠缠下去,情劫便至,于道无益啊……”   剩下的话他没有多说,但修道者畏劫如虎,更何况还是最缠杂不清的情劫。   一旦陷入其中,数世轮回都摆脱不清,最为麻烦不过。   龙吉听到,脸色变得煞白,紧张的看向敖丙。   却见对方面无惧怯,听到“情劫”时,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第221章 壮志豪情   这天底下的劫数,真是涉及方方面面,多的数不清。   如普通凡人,“生老病死”便是劫。   修道之后,脱离衰老、免疫疾病、逃脱死亡,便是避劫、度劫。   随着自身不断的强大,能加诸于身的“劫数”已经越来越少。   但老话说的好,平时不生病的人,陡然有一天生病,绝对会是一场大病。   同理,修道者轻易不遇劫数,等到真的碰上时,处理不好便是生与死。   但旁人可能会畏惧,敖丙却反而喜欢。   想当年自己刚穿越时,一穷二白,太乙真人随手扔块金砖都能砸死他。   现在凭着不断的历劫,金刚不坏、天罡地煞,能伤到他的东西越来越少。   区区情劫,这不纯纯给咱送奖励吗?   所以敖丙不仅不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生怕劫数来的不够大,不够猛!   心里有所盘算,他忍不住扫了眼龙吉,见其脸色苍白,似有担忧,不由得微微一笑,递给一个安心的眼神。   “前辈所言颇有些危言耸听,我倒有句话想要问一问。”   敖丙好整以暇,盯着月合老人,目如虎视,眉若刀锋。   那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磅礴气势,隐隐透出体外。   顿时空气都似凝固,有一股冰凉气韵盘旋萦绕。   月合老人眼神波动,差点以为对方准备翻脸。   连五龙神都轻轻摸上了兵器,只待三哥摔杯为号,便立刻拿下对方。   然而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敖丙突然展颜一笑。   一时间,空气中凝固的冷氛瞬时冰雪消融。   “前辈说阴间有生死簿,定天下生人命理;汝师有姻缘簿,定天下男女姻缘。   可无论是小龙,又或者公主,皆已修成天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生死簿都管不到我们,怎么姻缘簿反而生出事端?”   他笑吟吟说着,见月老张嘴欲言,忙又接上一句:   “旁的不提,我乃天庭昊天上帝金口玉言,所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   而我家龙吉,又是大天尊与金母之女。   我二人的仙籍全都在天上,记载于《南斗星死簿》,这姻缘生死,可谓全脱了束缚。   您现在再来管我们,未免有点不合常理吧。”   龙吉略微怔神,慢慢陷入沉思,想来确实是这样的道理。   大家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得道高人,用姻缘簿管别人,简直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   刚刚悬起的心,不免放松下来。   月合老人也没想到,这小子正理歪理,一套一套的,说的他都有点怀疑自家师父了。   可姻缘簿明明写了,龙吉与洪锦有俗世姻缘。   你身在俗世红尘当中,能是一句说脱离,就能随便脱离的吗?   若真如此,三山五岳的高人何必隐居世外?   几句交锋,他对敖丙的伶牙俐齿有了一个实际直观的体会,知道说不过他,索性转换了方向。   目光看向龙吉公主。   “吾闻公主殿下昔年曾因蟠桃盛会失礼而遭贬斥,如今久居于下界,不知可有重回天庭的打算?”   龙吉不知他卖什么关子,点了点头,“若能重回天界,吾自是情愿的,莫非前辈有方法?”   月合老人笑了笑,顿时抓到了突破口。   “公主有所不知,那姻缘簿定天下男女姻缘,汝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天数定此俗缘,如何能够更改?   似殷商那般,将相如云,猛士如虎,有少人想力挽狂澜,最后不仍旧折戟沉沙?   公主若能顺应时势,完此俗缘,未尝没有重返天界的机会。”   他语气蛊惑,循循善诱,意图借重返天界的事儿逼迫龙吉。   一旁敖丙皱紧眉头,刚刚还伶牙俐齿,此刻竟然有些沉默。   他这人向来不会在别人的人生中指手画脚。   而龙吉有多么想回天庭,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年二人初见时,少女心思敏感,还曾因此而大哭一场。   可见在下界时没少受委屈。   如果对方真的要回天界,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不由同样目光炯炯的望着她,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少女回头,目光刚好与之相碰,脸上甜甜一笑。   一看这个笑容,久经“沙场”的邓婵玉登时在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来了,这两个人又来了!”   便听龙吉温柔的声音娓娓动听,在大厅中回荡:   “如果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其实人间也没什么不好。”   说这话时,目光一直不离敖丙,狗粮洒的满地都是。   众龙神、包括邓婵玉,齐齐翻了个白眼。   月合老人更是沉默无语,心累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对狗男女,油盐不进啊简直!!   “既然二位如此固执,贫道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仅余一言相告。”   老头儿站起身,表情复杂,甩了甩拂尘:   “承诺再真,终会败给时间;回忆再甜,也敌不过流年。一见如故容易,来日方长却很难。   二位今日的选择,难免有肝肠寸断之日!   要知道,有时候能杀人的,可不止有刀剑。”   “呵呵,这就不劳前辈操心了。”敖丙哈哈大笑,起身拱手,同龙吉一起送别。   月合老人冷哼摇头,大踏步走向庭院,至空旷处跌足而起。   霎时间,人已乘云升上天空,顷刻飞的不见踪影。   敖烈望了眼对方消失的背影,摇头轻笑:   “这老头儿好没礼貌,来的突然,走的匆忙,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敖坚红衣如火,赞同的点头:   “那个符元仙翁也是,以前我之所以那么多烂情缘,多半都是他安排的,真是可恨!”   他以为这样说,该能引来同伴共鸣。   没想到,众人根本不给面子,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你那些过往纯粹是因为好色,跟情缘有什么关系?”   “嘿,会不会说话?”敖坚大怒,瞪着两只牛眼:“露水情缘不是情啊?!我现在儿孙满堂,你们呢?”   几个人大笑,全部都忍俊不禁。   敖丙与龙吉也被逗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归笑,少女脸上难免还有一丝担忧,抬头道:   “如果有一天情劫真的来了,太子该怎么办?”   敖丙负手摇头,目光眺望天际,面上全无半分忧虑:   “少年自当扶摇上,揽星衔月逐日光。   伱我只管向前就是,何必在意是千江拍白浪,还是万山升云光。   万事在争不在求,大不了同天下众生争个锋芒。”   说罢,他微笑低头,深情款款,轻揽少女于怀中。   “咱们这辈子,不要瞻前顾后,不要犹豫不决,不要唯唯诺诺。”   “那……那要什么?”龙吉眉眼弯弯,俏脸埋在男人怀里,红扑扑袭上一点晕红。   “人生于世,当然是要……让旁人想都不敢想!”最后一句,语态坚定,透露极大野望。 第222章 兵临城下   敖丙用言语退了月合老人,表面欣然,心中实也在暗暗警惕。   那老头儿目的并未达成,又被敖烈银枪所伤,大拂脸面,想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一时半会,他又找不出个动手的理由。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正道,不可能由着心意滥打滥杀。   只能暂时作罢。   往后时光平静,敖丙开始传授五龙神下卷中的神通法术。   以前怕众人沉迷术法,不思修炼根本,所以想等练成天仙再说。   可惜元始天尊一出手,直接把他们送上战场,接下来指不定有什么阴谋暗算等着。   事急从权,却是全都顾不得了,能学多少学多少吧。   他这边尽心传授,督促众龙神学习,闲暇时再指点一下黄天祥,时间可谓过得飞快。   这一天。   敖丙刚刚讲完一段课程,正要再把《吕公全真丹道新解》好生研读一遍。   最近他研究药理丹方,越学越觉此道博大精深。   表面看是灵药搭配,配置阴阳,实际上与天地宇宙,四时气候,三界万般杂气灵元息息相关。   简直易学难精。   饶是他生性聪慧,过目不忘,也觉一阵头皮发麻,心烦气躁。   如果不是有龙吉这样的大美女当老师,真是半点都学不进去。   打了个哈欠,敖丙正要到静室坐定,突然间院外响起一阵马蹄声,到府门前时堪堪停住。   紧接着,一员将官快步进院,前来汇报:   “启禀三太子,岐山又来一路殷商大军,在东门四十里外扎下团营。   姜丞相升银安殿,请太子到相府议事。”   敖丙背着手,目光闪烁。   算一算,这一路主帅应该是腾蛇星张山。   此星神主“虚惊、怪异、牢狱”,亦代表“蛇、蟒、鬼、仙、怪事、奇事”等等。   是实打实的凶星奇星。   因而张山也是个比较难缠的角色。   其个人之勇武,更甚于“刀法如神”的邓九公。   原著中,曾于三十回合外,压的老邓刀法渐乱。   要不是关键时刻邓婵玉用五光石出手偷袭,邓九公恐怕晚节难保。   他心里有了计较,默默点头,正要叫对方回去。   忽的转念一想,自己翻江倒海似的插手剧情,过程难免出现错乱。   如果仍笃信原著,说不定要吃个大亏。   不由多嘴问道:“你可知殷商军马主帅是谁?”   报事官回答:“看旗号名目,乃是’奉天征讨大元戎洪锦‘!”   “洪锦?”   好家伙!   敖丙惊的一跳,瞪大眼睛。   怪不得月合老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出现。   合着原来是洪锦挂帅出征。   他惊愕失笑,摇头无语。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随手料理掉,免得缠杂不清。”   当下叫出龙吉公主、五路龙神、邓婵玉,一起到银安殿上开会。   一群人换了甲胄披风,匆匆赶到丞相府邸。   彼时,   黄家一系、西岐诸将、包括阐教众门人,全部已经到齐。   几句寒暄过后,敖丙带人入座。   姜子牙坐在主位,目光转向黄飞虎,对方未投西岐之前,便主管殷商武功军事,挂帅之人底细为何,问他准没错。   不由道:“武成王,而今殷商兵马主帅号曰‘洪锦’,不知你过往可识得此将?”   黄飞虎皱眉回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拱手答道:   “末将当年陷阵征讨,也曾领过几路兵马,那洪锦如何,却是不知。   想必纣王又从何处访到上将,调拨到此征伐,丞相切不可大意轻敌。”   姜子牙点了点头,心里略微有些失望,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有情报,便意味着要拿将士的命探路。   死的人越多,对他的威望影响越大。   正纠结时,有将官快步上殿,汇报道:   “启禀丞相,商军敌将在我城下搦战,请令定夺。”   姜子牙捻了捻胡子,抬头扫视全场:“谁肯出战?”   敖丙刚要出声,不想殿内早已跳起一员大将,拱手请命:“末将愿往。”   众皆回头,原来是文王姬昌第七十二子姬叔明。   其人武艺高强,心性甚急,平生尤其精善枪法。   虽比不得黄飞虎那样的枪术大家,但至少也是四大家将的程度。   在西岐军内排中上游。   死后敕封“东斗开天集福星君”,是东斗众星官之一。   看到是他请战,众军将俱个点头,“有殿下出马,必能拔下头筹。”   “头功却是要被殿下抢去了。”   大家言笑盈盈,表情带着几分羡慕。   姜子牙颔首,立即发金牌令箭,命其出战。   姬叔明接了令,率队出城,不多时,便听外界传来阵阵金鼓轰鸣之声。   而后,一骑探马飞奔回来:   “启奏丞相,姬叔明殿下与商军先行官季康大战,被左道异术所伤,斩于马下!”   “什么?”子牙大惊,拍桌而起,神色不敢置信:“可看清是何异术?”   探马回道:“当时季康不敌殿下,便念动咒语,其顶上突现一团黑云煞雾。   接着里面跳出一只黑犬,咬住殿下臂膀,连袍带甲扯去半边。   季康抓住机会,瞬间杀了殿下。”   听到汇报,刚刚还十拿九稳的众将,霎时陷入沉默,再没有了前面的鼓舞欢欣。   唯独敖丙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杨戬。   这小子也有条狗,是瑶池金母当年送的仙犬,平时被他用玄功变化,藏在身上,放出来总能出其不意。   都说“狗咬狗,一嘴毛”。   不知道黑狗咬白狗,谁更胜一筹?   杨戬被他看的不自在,挽袖子挡住腰间,微微咳嗽,暗想:   “他到底看我干嘛?莫非又憋了什么坏主意?”   姬叔明刚死,殿上本就冷清,这一句咳嗽,引来不少视线目光。   敖丙眼珠一转,立马计上心头,出声道:   “姜道友,我刚刚听到杨戬请战,不如派他出去,会一会那个季康。”   杨戬大惊,“我何时说要请战了?”   “你刚刚咳嗽,不就是请战的意思吗?”敖丙满脸无辜,眨了眨眼。   龙吉憋着笑,悄悄拽了他一下,示意不要胡说。   姜子牙沉默片刻,季康是左道人士,普通人还真难以拿的下。   而且杨戬有条仙犬,对上季康的黑狗,必有克制之效。   由其出战,确实稳妥。   另外,姬叔明是武王的弟弟,陡然间死亡,不给个交代的话,他作为丞相面上不大好看。   于是下令道:   “杨戬,既然有太子为伱请战,便命你速速出城,拿了季康首级回来,为殿下报仇!” 第223章 天狗星君   却说杨戬领了令箭,提三尖两刃刀,坐银合马,带人奔出城门。   季康横刀立马,举着姬叔明的脑袋,在阵前耀武扬威。   殷商军士受他鼓舞,士气大震,摇旗呐喊,奋武宣威,好不热闹。   待杨戬领人马杀出时,方有所收敛。   这季康本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号作“天狗星君”,乃是人人畏惧的凶神恶煞。   看见它吉少逆多,常有损伤、车祸、开刀等血光之灾。   同时,   天狗星又称“犬星”,就是苏轼写的“西北望,射天狼”中的天狼星。   传闻明太祖朱元璋,便是天狗星下凡,因而才能做明朝的开国皇帝。   此刻他见周营奔出一路人马,穿白色道服,毫不披甲,顿时犹疑起来。   因为但凡有这副打扮的,多半乃道术中人,可不敢大意小觑。   忙问道:   “来者何人?通个姓名,本先行好报功劳簿。”   杨戬拍马冷笑,停都不停,舞刀锋疾驰而来,   “西岐杨戬,到此取尔首级。”   他来势汹汹,刀光似闪电奔雷,劈面砍出。   季康哪敢疏忽,忙举大刀架住。   砰!   两般兵刃相撞,惊起一声霹雳般的剧响。   强大的劲力排山倒海,顺着兵器传导过来,震的季康虎口发麻,暗道:“好大的力气!”   不及回过神,杨戬三尖刀寒光一闪,又从侧面发起袭击。   劲风杀气,刮面如刀,寒意顷刻侵人躯体。   季康大惊失色,没想到杀掉一个姬叔明,新来的竟然这么猛。   本能竖起大刀一挡。   砰!   这一下实在非人哉!   竟把他打的坐立不住,直接从马上跌下鞍鞒,飞出十几米,狠狠撞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呸呸呸!”   吐掉嘴里的泥土,季康表情大怒,狼顾回头,眼如凶神。   “你找死!”   顶上顿时乌云汇聚,隐隐传出猛犬呲牙的声音。   杨戬冷漠微笑,银合马四蹄奔踏,载着主人再次冲了过来。   “汪!汪汪!!”   乌云中响起犬吠,一只黑狗陡然间跳出,全身裹一层黑雾,势如花貂,扑向杨戬。   银合马受此一惊,本能奋起嘶鸣,杨戬却在腰间一抹,掷出一枚圆环。   圆环飞出,凭空变作一头细腰白犬,撒开蹄迎上黑狗,霎时撕咬翻滚,纠缠成团。   “呜呜汪汪”的犬吠不绝于耳。   季康大吃一惊,“你也有狗?”   “死人废什么话!”   杨戬白马不停,大喝举刀,下一秒,血箭喷涌,一颗人头立时被他砍下肩膀。   常言道:“狗仗人势”。   黑狗死了主人,气力瞬间丧失九成。   翻滚撕咬间,被哮天犬一口咬住喉咙,接着猛甩头颅。   哀哀呜呜,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狗咬狗,却是仙犬获胜。   周军见状,鼓声愈响,军喊马嘶,士气大震。   杨戬捡了头颅,在阵前走马三匝,耀武扬威。   见殷商再无人出战,方才带队回城。   报马传进相府,姜子牙闻言大喜,急命道:   “将姬叔明殿下好生安葬,季康头颅号令城门,以振军威!”   敖丙笑了笑,暗道“今天怕是没仗打了,只能等明天。”   杨戬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猛,出手基本没有输过。   有三尖两刃刀之后,完全是两个状态。   要是再给他配个坐骑,有多凶简直不敢想。   ···   众人休整一夜,第二天。   洪锦不甘季康身死,大清早便带人马到城下搦战,点名要姜子牙出外答话。   老姜头不想示弱,随带众将出城会面。   洪锦骑马眺望,只见城门大开,乌泱泱涌出大队雄兵,纪律严整,步伐整齐。   左右是归周猛虎将,打阵众英豪。三山五岳的门人,一个个仙风道骨,骑坐异兽。   宝纛旗下,众将如雁翅排开,中心三人,一者骑五色神牛,提金鑚提泸枪,乃开国武成王黄飞虎。   子牙坐四不相,手执宝剑,素色道服,立于中央。   左侧则是一员年轻小将,银甲白袍,骑异兽狰狞,倒提龙口乌金枪。   至于昨天杀掉他先行官的杨戬,站在人堆里都瞧不见模样。   洪锦心里犯嘀咕,季康已经是他手下最强大将,却被杨戬一刀砍杀。   而今会阵,那么猛的杨戬,连个c位都排不上。   “西岐果然是人才济济!!”   他暗地惊叹,忍不住走马来至军前,大呼道:“来者可是姜尚吗?”   姜子牙回答道:“不才正是,将军何名?”   洪锦道:“吾乃奉天征讨大元戎洪锦,今奉上命,到此擒拿叛臣贼党,以正国威。   姜尚,你不过一钓鱼卖面的老叟,半截身子已入黄土,焉敢以下犯上,抗拒神兵……”   他巴拉巴拉,跟姜子牙打着嘴炮。   敖丙则在一旁,同龙吉公主悄悄咬耳朵。   “这小子看着傻乎乎的,伱要不要嫁给他试试?”   龙吉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本公主要嫁的,当然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哪能随意就许配给旁人。”   敖丙暗暗偷笑,颇有些恬不知耻的凑近,“那你看我算不算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大豪杰?”   邓婵玉骑枣红马,目光远视,耳朵却悄悄动了动。   在她想来,敖丙肯定算的上是举世无双的英雄豪杰。   但龙吉公主也不差,人与人的内心标准多半不一样。   果然。   就听公主傲娇哼道:“你嘛,一般般啦,还不如我表弟杨戬呢,他当年大战十万天兵天将,何等勇猛。”   敖丙摇头失笑,“他打十万,那我就打二十万,我总要比他厉害的。”   杨戬离二人不远,正好听的清楚,嘴角抽了抽:“你打二十万,我就打三十万!”   好小子,你还敢还嘴!   敖丙就见不得这种拆台的,立马回道:“你打三十万,我就打四十万!”   “我五十万!”   “我六十万!!”   “七十万!”   “我八十万!”   二人一个争一个,很快竞价到一百二十万。   这时候,场中终于响起一声大喝:   “老匹夫,焉敢如此放肆乱言!”   却是二人骂阵,说话的功夫谈崩了买卖。   洪锦纵马舞刀,冲姜子牙杀了过来。   敖丙同杨戬斗嘴,反应慢了半拍。   早有敖烈性急如火,知道这是三哥的情敌,一展银枪,催开狻猊大喝:   “逆贼不要狂,吾来也!” 第224章 截教门人   敖烈骑驾狻猊,势若虎狼,展银枪迎上洪锦。   见其座下乃是奇兽,洪锦心中警惕,“此必是道德之士,须得好生打点。”   大刀旋舞,“铛”一声与枪锋相撞,犹如凭空闪了个霹雳。   敖烈钻枪连刺,劲风迭起,一枪快似一枪,分刺对方左右肩膀、咽喉等三处位置。   洪锦左劈右砍,叮梆叮梆,以攻代守。   虽守的严密,但兵器每撞一下,都震的他虎口酸麻,心里微惊。   碰撞之间,两骑交错而过。   尚来不及松一口气,后方劲气如蛇吐信,杀意惊的他汗毛倒竖,本能弯腰伏低身子。   瞬间,一杆银枪自背后刺出,发出“叮”的声响。   洪锦头上一凉,只听到西岐众将“咦”的一声,顶上头盔已经骨碌碌滚到地上。   原来敖烈那一式回马枪,正好磕在他头盔边沿,给他摘了帽子。   “口气说的天大,本事稀松平常,本太子便替我三哥除你这个祸害!”   说罢,调转狻猊,又冲上来。   西岐军将听见言语,不知洪锦与敖丙扯的什么关系,奇怪的扭头回望。   姜子牙更是问道:“太子莫非与洪锦有怨?”   敖丙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个夺妻之恨。”   好家伙!   众将倒吸口凉气,这还不算大事?   龙吉满脸羞红,轻轻用脚磕了下他,示意别乱说话。   心里却想:“他这样说,不知准备何时娶我,父皇母后若是知道,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心里胡思乱想,场上已然又生出变化。   只见敖烈枪法凶猛,叱咤有声,叮叮梆梆,十几个回合压的敌人手忙脚乱。   洪锦知道不敌,大喝一声,劈一刀拨马跳出圈外。   抽一根皂旗,随手往地上一插,刀光一恍,即化一道旗门。   “反贼,你敢过来吗?”   说话间拍马冲进门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乃旗门遁法,进入其中,便如隐身一般。   洪锦看的见敖烈,敖烈却看不见洪锦。   阵上诸将大笑,“这明摆着有阴谋,谁会傻乎乎的过去?”   众龙神面面相觑,大家朝夕相处,都知道各自的尿性,敖烈是真的敢过去。   果然。   那小子想也不想,驾狻猊冲进门户。   好个洪锦。   悄悄隐在门后,见敖烈冲进来,劈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又快又急,对准了脖子,只为建功立业,半点不曾留手。   铛!   火星溅起,刀锋如撞金铁,直接砍的卷了刃。   敖烈却是完好无损。   原来对方有龙珠护体,刀枪不入。   倘若用木棍击打,尚有几分效果,金铁根本毫无妨碍。   洪锦见状,人都傻了,望着卷刃的刀口呆呆怔神。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玉龙太子不是死人,凭白吃了一刀,怎肯相饶?   喝一声“找死!”   电光火石间回首,即使看不见洪锦,仍凭感觉反手刺了一枪。   这一枪来的好快,闪电一般,直奔胸口戳来,洪锦惊出冷汗,本能勒动缰绳。   那马随即往左一转,刚好偏开要害,刺在肩胛骨上。   洪锦痛的大叫,身子向后跌倒,滚出旗门之外,就此暴露行迹。   敖烈大喜,狞笑出声,“死吧!”赶一枪从上往下扎过来。   洪锦捂着伤口,忙向后懒驴打滚,闪到一旁。   敖烈一枪不中,提转缰绳,坐骑狻猊发出怪啸,又奔他头上咬来。   关键时刻,洪锦精神高度集中,求生欲简直爆表。   身子再扭,翻滚间扬起一把沙土,瞬息化一阵清风往北吹走。   “哪里跑!”   敖烈双腿一驾,狻猊蹬开四蹄,跟着跳上天空,紧追不舍。   风声呼呼,吹的云开雾散。   后方敖烈提枪紧随,“不要走,天涯海角本太子也追得。”   洪锦大骇,更不敢有半分松懈,亡命一样飞逃。   眼看赶到北海境界,入眼既是烟波浩渺,浪花滔滔,他终于跑不动了。   “这匹夫,欺人太甚!”   从豹皮囊中掏出一物,往汪洋大海中一扔。   此宝大体与杨戬的仙犬、季康的黑狗相同,乃是一头鲸龙。   平时带在身上,见水即可重生。   此刻洪锦扔进海里,霎时搅海翻波,漫漫浪涛之下,现出一头数百丈巨鲸。   动一动,巨浪滔天,水浸沙湾。摆一摆,浪起如山,崩碎海岳。   洪锦站在巨鲸背上,掐定避水决,哈哈大笑:   “匹夫,可耐得水战么?爷爷跟你斗上一斗。”   他不知敖烈乃是西海玉龙三太子,因此当面放出豪言。   敖烈脾气本就暴躁,是四海中出了名的逆子。   而今虽被敖丙训的内敛许多,听到这话仍气的不轻。   “是伱自个儿找死,别怪本太子不给你机会。”   当下把银枪一收,身姿摇摆,顷刻化一头白龙,摩天弄月,窜上云端。   他利爪舒张,头角峥嵘,初起时仅数十米长短,云中一滚,已变作千百丈的身量。   探出头,眼若金灯;呼一声,风起云涌;吼一句,霹雳雷霆。   两道须儿白线一样舞动。   见到这样的场面,洪锦大惊,脸上面无人色,暗道:“此人莫非是我的克星?”   其座下鲸龙瑟瑟发抖,慌忙向下一沉,摆尾遁入水中。   昂——   白龙咆哮,声震百里,同样游身撞入大海,追赶鲸龙。   龙本就是水中的王者,而鲸龙只是个杂交的品种,一遇真龙,立即借不到水势。   玉龙后发先至,搅动波涛,大蟒似的往上一裹,瞬间把鲸龙缠住。   手爪一扣,扣进皮肉,痛的鲸龙不断哀嚎,拼命挣扎。   一时间,波浪滔天,白浪沸腾,有若翻滚的天河。   洪锦立在鲸背上,大怒咆哮,“匹夫!匹夫!”擎刀便砍。   怎料他奋进全力,竟连块鳞片都砍不动。   其攻击对敖烈而言,宛若挠痒痒一样。   白龙绞住鲸龙,越缠越紧,不断向内挤压。   嘎嘣、嘎嘣。   骨头断裂声接连响起,诺大的鲸龙不一时便被勒的翻了白肚,浮至海面。   敖烈哈哈大笑,目光汹汹,瞪向洪锦,“逆贼,你还有什么手段?!”   洪锦吓得后退,止不住惊呼:“你……我乃截教门人,你敢动我?”   “截教?你是截教门人?”   二人正在说话,天上突地响起一声询问。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阴影笼住天空,如罩住宇宙世界,四面八方一片昏暗。 第225章 金翅大鹏   无限广大的阴影笼罩而下,把茫茫大海都盖住了。   洪锦惊愕抬头,发现入眼全是黑幕,根本不知是谁在对他说话。   那声音不见回应,又问了一遍:“你真是截教门人么?”   洪锦如梦方醒,忙大呼回道:“我乃洪锦,正是截教门徒,不知前辈可否救我!”   “啊,既然是,那你愿意把鲸龙舍于我吃吗?”   那声音带着惊喜,又藏一点期盼,凌空问道。   洪锦低头看了看,鲸龙遍体鳞伤,血染大海,已然是一具死尸,心里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若前辈要吃,自当舍与前辈!”   “好好好,凑上这条小龙,刚好吃个半饱。”   敖烈一旁听见,忍不住大怒,他乃是海中的神圣,竟有人敢妄想吃他。   “哪里来的妖贼,不知死活吗?”   立即弃了鲸龙,窜上天空。   他飞上云天,正想看个明白,不料黑影晃动,猛然刮下一道劲风。   那风真个大的离谱。   巍巍荡荡,渺渺茫茫。   刮起时昏天暗地,日月无光,万米深的海水都吹的见了底,裸露出黑色的礁石。   敖烈周身云雾驾驭不住,瞬间吹的消散,人也被狂风压住,如抗泰山,轰的坠入海中,摔了个七荤八素。   他表情狰狞,不敢置信,硕大的龙头四处张望,这才看清一二轮廓,   原来那阴影不是旁的,竟是一头金翅大鹏雕,现出身遮天蔽日,笼罩四方。   刚刚那阵狂风,乃是他扇动翅膀时掀起的风波。   敖烈惊骇异常,他最近正学天罡地煞,知道变化之方讲究个相生相克。   好巧不巧,人间飞鹰克制蛇类。   而同样作为神话生物的金翅大鹏雕,正好克制龙类。   心中惊惧,不敢恋战,忙借一道水遁,化阵清光即走。   那金翅大鹏本为截教羽翼仙,因受申公豹言语蛊惑,正要往西岐寻姜子牙的麻烦。   途中饥饿,见到白龙斗鲸龙,自觉要饱餐一顿。   又听洪锦是截教同门,方自出手搭救。   见白龙要逃,羽翼仙哈哈一笑,他的翅膀搧一下能飞九万里,清光再快,如何能快的过他?   “小泥鳅,往哪里走!”   一双翅膀搧动,顷刻赶上清光,利爪舒张,狠狠往下抓来。   阴影罩下,笼住四方前路,敖烈愈发大惊。   慌乱间将身一晃,化作“太白神光”。   此光乃敖丙当年强炼五龙时,赋予他的神通。   白光为庚辛太白之气,锐如飞剑,利不可挡。   羽翼仙一爪挝住,如握刀刃,太白神光再一搅,搅的鲜血淋漓,伤可见骨。   大鹏顿时痛的大叫,声若春雷绽放,本能松开爪子。   敖烈抓住机会,白光遁出,趁隙即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岐城。   姜子牙、敖丙、五龙神等一众军将,正等着敖烈拿回洪锦,再破一路商军。   至于失败?   谁也没有想过。   没看到洪锦被打的有多狼狈吗?   武艺比不过,神通又不行,被擒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众人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消息,焦躁之时,突有军士前来汇报:   “启奏丞相,敖将军坐骑回来了。”   坐骑?   敖丙眉头一皱,隐隐有些不安,追问道:“只有坐骑?”   “只有坐骑。”军士拱手回答。   “这……”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均不知所措。   坐骑回来,人却不见,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意外。   “要不,派人出去看看?”龙吉拽了拽他的袖子,悄声说道。   敖丙目光扫过众龙神,最后落在褚圭身上。   这小子性格稳重,办事稳妥,由他出门打探,最能让人放心。   刚想命对方到商营中摸摸情况,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人影跌跌撞撞,闯进大殿。   仔细一看,可不正是敖烈。   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表情心有余悸。   敖彦等龙神见状,立马围了上来。   “你小子到哪去了?”   “怎么?追个人把坐骑都追丢了,吓我们一跳。”   敖烈摆摆手,大口叹气,接了杯茶,鲸吞牛饮,良久方才舒展心胸。   “差点……差点就回不来了……”   众人闻言,更加惊奇。   玉龙太子阵前的本事,不弱于阐教一班门人,谁能打的他差点回不来?   心中好奇,纷纷出言追问。   敖烈也不卖关子,忙把刚刚追人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到有一头“金翅大鹏雕”插手,殿上军将表情一变。   又闻对方翅膀搧动,万丈深海都露出礁石海床,人人皆不由悚惧。   敖烈补充道:“我听他们言语,那大鹏似乎也是截教门人,此番与洪锦混在一起,恐怕来者不善。”   “这……这可如何是好?”黄飞虎皱眉叹气,表情难掩忧虑。   深海都能搧的干涸,若是对西岐搧上几下,恐怕顷刻间便要城毁人亡。   “丞相,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他目光殷切,盼望老姜头有应对之策。   西岐军将亦目光炯炯的望着他。   可姜子牙能有什么办法?   他虽通晓奇门遁甲,但终究只是人仙果位。   大鹏那么猛,拿什么打?   “太子,你有什么办法?”   纠结再三,还是准备问一问龙三太子。   敖丙静静思索,没有出声。   截教中的金翅大鹏雕,只有一个羽翼仙。   那人脑子不太好使,只听了申公豹几句谣言坏话,就下山同西岐为难。   后来被燃灯道人降服,做了护法弟子。   论本事,其实并不如何厉害,全靠本体神通拿人。   而且因为他是金翅大鹏雕,对龙族有些克制,往常更是没少伤害龙族子孙。   海内的鱼鳌虾蟹,都不知被吃掉多少。   如今既然有机会,自然不能放过他。   念头转定,其当即自信起身,出声安抚道:   “诸位莫慌,那金翅大鹏的底细本太子早就知晓。   往年其游荡四海,伤我龙族子孙无数,现在不来便罢,若是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他话说的笃定,再加上过往威望积累,从未有过失败,顿时让所有人都安下心来。   “有太子这话,我们可就放心了。”   “太子腹有乾坤,能藏宇宙,区区大鹏自然不在话下。”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慢慢变得活跃热烈。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突然疾步上殿,大声前来汇报:   “启禀丞相,殷商大军又来压境,有一道人自称‘羽翼仙’,点名要敖烈将军出去答话。” 第226章 慈悲二字   前脚刚说完要收拾羽翼仙,后脚人家就打上门来,还点名要敖烈出战。   玉龙太子气的咬牙,豹皮囊上一抹,现出一杆银枪,恨道:   “我这就去拿了那混账,叫他知道我龙族的厉害!!”   “慢着!”   他刚迈出两步,便遭到敖丙严厉的呵斥。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才逃回来没多久,转眼间又想送。   菜就多练,装什么英雄好汉?   “你倒是翅膀硬了,现在已经能代表龙族了?”   他冷冷一哼,声音让敖烈不自觉顿住脚步,表情不甘的道:   “总不能任由他这样猖狂。”   敖丙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姜子牙:   “道友可许我带人出阵,看看那羽翼仙的深浅。”   姜子牙忙忙颔首:“既然有太子出手,必是马到功成,殿上诸将皆可由太子挑选。”   说话间,作了个“请”的手势。   敖丙不客气,直接点了五路龙神、以及黄天祥作为辅佐,另调三千兵马随阵助威。   一伙人打出旗号,开赴城外。   黄飞虎心忧儿子,坐立不安,毕竟羽翼仙好像不是一般人,忍不住出声道:   “丞相,不如我等一起到城头观战,正好一睹太子风采。”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羽翼仙明显是有灭城能力的狠人,龙三太子要是输了,他们都得跟着遭殃,是以谁也不敢放松警惕。   姜子牙点点头,心中亦觉放心不下,立刻带众将前往城楼。   ··   敖丙骑驾狰狞,左右是“青、赤、黄、白、黑”五龙,黄天祥坐狴犴,领八百龙兵龙将,压在阵后。   一群人纵马扬起烟尘,轰隆轰隆,蹄声震荡,飞速抵达。   果然在阵前看见一个道人。   其头挽双鬓,体貌轻扬,穿一袭皂袍麻履,嘴如鹰鹫,眼露凶光。   背上一只葫芦,腰间一口宝剑,看起来不见仙风道骨,反而满身狰狞的杀气。   敖丙领人赶到时,他嗅着鼻子一闻,舌头贪婪的舔舐唇角:   “好重的龙气,这一窝难道全是泥鳅?”   敖丙目光凝重,手执乌金枪,骑兽走出军阵,居高临下,俯视道:   “羽翼仙,往日你倚仗截教的势力,欺蔑杀害我龙族子孙。   如今大劫已起,不好好在蓬莱岛修行,怎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我劝你打哪来的马上回哪去,否则待会儿动起手来,叫伱有命难回。”   他表面劝告,实际句句都在拱火,任谁听到都不可能乖乖回家。   这样说是为占据大义道理,万一通天教主问起,总有个说法回复。   不是我没劝过,是劝了他不听,所以不是我的锅。   羽翼仙听的恼火,面色忍不住狰狞,大骂道:   “我把你个泼贱的泥鳅,本座每日食龙五百,天下龙种谁见我不是胆战心惊。   你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狂放豪言?不知死活怎的?”   话音落下,左右五龙神俱现怒色。   所谓“每日食龙五百”,当然是胡吹大气之言。   龙族乃天庭神圣,专司人间雨事。   照他这样吃,三界谁去下雨滋润万物?   而其口中的“龙”,不过是大蟒毒蛇之类的龙种。   便如鲤鱼虾蟹一样,都是龙的子子孙孙。   之所以民间以“龙”为称,乃是为讨口封,以示敬意罢了。   但即使如此,仍气的众龙神咬牙切齿。   敖丙心头也自大怒,他是领军主帅,妄动不得,不由喝问左右:   “谁与我拿此孽障,以正视听!!”   话音落下,五龙神同时驾起坐骑冲出,“泼道不要走,吾来也!”   羽翼仙毫无惧色,哈哈大笑,抽出腰间宝剑:   “尔等都是贫道的口福,不要急,一个个来。”   敖烈座下狻猊是奇兽,纵跃间率先扑到眼前。   亮银枪若闪电奔雷,使个梨花三弄,掠影分光,戳向羽翼仙头脸。   羽翼仙不知他的武艺,冷不丁看见三道枪影,不辨虚实,直奔自己面门。   心里暗吃一惊。“那洪锦怎没说过他有这样的本事?”   忙使宝剑,迅速点出三剑,每一剑都似燕子抄水,即点即走。   三声“叮梆”响起,未来得及收招。   又有青龙敖彦穿一身鹦鹉绿,骑青鬃马,举偃月刀大喝劈下。   这一声喝宛如雷震,刀势更是凌厉非凡。   羽翼仙瞪大眼睛,道一声“不好!”,不得不强扭身子,横架宝剑。   铛!   巨力排山倒海,推的他向后飘开三丈。   未等站平稳,耳畔再闻一道声音:“泼道找死!”   急看时,见一人红袍火带,骑汗血马,持火尖枪,当头劈下。   红缨闪灼,如一团跳动的火焰,隐藏迫人的杀机。   刺的羽翼仙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急侧起身,让过枪锋,撩开一剑,分刺汗血马。   叮梆!   火星溅起,敖坚收枪比出枪更快,剑刃刺及宝马时,被他迅速一枪荡开。   人也随坐骑奔出数米开外。   羽翼仙大呼“好险”,心脏嘭嘭嘭,险些跳出腔子。   然而五人既然围攻,哪里会给他喘息的机会。   但觉耳后风声响起,一柄西瓜大的重锤猛然从后面砸出。   恶风刮的脊背凉飕飕,等他反应过来,闪避已是不及。   “嗙”的一声,一瞬间,宛如泰山坠落,压毁天峰。   病龙老五天生神力,臂力多达万斤,一锤打的他直接飞出数十丈。   半空三昧火喷出口鼻,落地后又如狗啃泥一样,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西岐城众将见状,或激动拍墙,或握拳举手,齐齐喧哗叫好。   嗒嗒嗒!   这时马蹄声回荡,震的泥土微颤,羽翼仙吃了一惊:“又来?”   急撑起身,扭头回望。   便见褚圭一袭金甲黄袍,手握两根金锏,劈空一甩,震爆空气。   “啪”!   一锏正好打在其脸上。   抽的羽翼仙牙都飞出几颗,当场翻了两个筋斗,骨碌碌滚在地上:   “泼泥鳅,我念‘慈悲’二字,不肯伤众生性命,尔等倒反来伤我。”   他怒不可遏,气急发疯,半边脸肿成了包子。   自想从天皇时得道至今,何曾受过这种伤害?   “是尔等自取杀身之祸,怪不得我了!!”   恨罢,将身一滚,刹那现出本相,窜上天空。   展开翅,盘旋两圈,就变的遮天蔽日,蔽日遮天。 第227章 大鹏真龙   羽翼仙发了狠,开始动起真格的。   顷刻间变化本相,遮天蔽日,浩瀚无垠。   西岐军民抬头,只见天空猛的一暗,黑幕茫茫,看不见边沿。   仿佛夜晚提前到达,万籁一片俱寂。   城楼上,众将脸色苍白,忍不住胆战心惊:   “这样大的体型,动一动便能催摧山折岳,谁能挡的住?”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黄飞虎慌乱道:“丞相,您快想想办法呀!”   他急,姜子牙比他更急。   西岐城关乎封神能否完成,若在他手中出了岔子,别说成仙,十八层地狱都得给他留个位置。   可光急有什么用?   凭他的法力,如何护的住整座城池?   但他不行,有人肯定能行。   不由催开声,对外呼喊道:“三太子,快施援手,快施援手哇!”   唳!   声音刚落,一声鹰啼便似春雷炸响,猛然从高空坠下:   “他已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住你们?”   听到这声音,五龙神、包括八百龙兵龙将,齐齐打了个冷颤。   飞鹰吃蛇鼠,大鹏克真龙。   天下阴阳五行,万物相生相克。   而神话当中,金翅大鹏雕便是龙类的克星。   那种来自血脉上的压制,足以令人不战自怯。   “三……三哥,咱们怎么办?”   “要不还是……撤吧?”   刚刚人形态征战,敖彦分毫不惧,此刻大鹏鸟现出本相,却让他免不得有些紧张。   一边要护住西岐数十万军民,一边要战胜金翅大鹏雕,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是以方让他说出这种颓丧士气的话来。   “慌什么?”敖丙狠狠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说撤就撤?”   敖彦咽了口口水。   要说金翅大鹏与三哥相比,谁更可怕,他肯定会选择后者。   不由握紧刀柄,偃月刀舞出一道刀光:   “那咱们就跟他拼了!!”   “几十万人的性命,你说拼就拼?”   敖丙又骂,骂的众人摸不着头脑。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那该如何是好?”   敖丙没有说话,沉默中抬起头颅。   羽翼仙正在蓄势,一旦裹住风雷,势必是摧城灭垣的一击。   思索过后,马上下令左右:   “汝等速速现出本相,使云雾罩住西岐城。”   玉龙太子焦急皱眉:“云随风动,雾同风涌,他的风大,我等即使生云,又怎能站的住脚?”   “是呀,风一刮就散了。”   敖丙点头,竟然并不反驳,而是目光灼灼,望向黄龙褚圭:   “伱当初炼‘混元戊已神光’,乃承大地土脉,阴阳杂气。   因而光芒重浊,中时如泰山击顶,人马俱碎。   待会儿他们放出云雾,你便吐出黄土尘沙,使水土相合,光芒笼罩整座西岐。   这时我再去斗金翅大鹏雕,使其不能两头兼顾,仅放些余风下来,你们自然顶得住。”   他语速极快,三言两语就想出解决办法。   “那……要是顶不住怎么办?”青龙小表弟呐呐举手,表情有些不自信。   敖丙气的恨不得宰了他:   “顶不住也要顶,往日懒散就算了,今天再敢磨洋工,我扒了你的皮!!”   这话真是比昊天上帝的圣旨都好使。   五龙神心头一凛,忙道一声“得令”,齐齐现出本相,化出数千丈形体,窜上西岐上空。   城中军民惊慌失措,以为末日降临,人心动乱。   就在此时,数声磅礴龙吟响震天际。   风云笼罩东门,云中探出一头巨大的青龙,绿色的身躯在云中时隐时现,隐约可见龙鳞闪烁出青铜般的色泽。   古朴、浩瀚,威严不可一世!   敖彦张开巨口,鬃发飘扬,龙须飞舞,瞬间吐出茫茫云雾,填塞整座街道城市。   同一时间。   南方赤龙、北方黑龙、西方白龙,皆效仿其行,一齐喷云吐雾。   转瞬的功夫,云山雾海便笼住整片世界。   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两米开外根本看不见人影。   “太子这是搞什么东西?这样的雾怎么能挡得住风?”   西岐军将疑窦纷纭,不知他究竟卖什么关子。   龙吉公主却对情人有种盲目的自信,安抚道:“诸位放心,敖丙这么做必有其道理。   况且连我也在城中,他总不可能弃我而去。”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龙三太子与龙吉公主天天黏腻,恨不得吃饭睡觉都在一起,要逃也会先带她一起走,怎么会独自逃生?   这样寻思,大家都慢慢放下心来。   没等多时,果然见上空龙影盘旋,沿途喷出点点黄雾。   一时间,尘埃飞扬,弥散翻滚,同云山雾海融汇,悬于周围上空五丈。   此中说来话长,其实众人动作迅速,开足马力的生产。   等到羽翼仙变到足够大时,地面已然被尘霾笼罩。   见到下方的场景,他哈哈大笑:“泼泥鳅,凭这就想拦住我么?   我若多用些力气,连四海也搧的干枯了,区区霾雾有何作用?”   展开翅膀,猛的往下一搧。   瞬时间。   风声呼啸,如无形的天河,汹涌蔓延,奔流而下。   风吹草动,山林都似发出震颤,千树万树,连根而起。   大地隆隆,左摇右晃,高山峻岭,被刮起三尺地皮。   风儿浪涛拍岸,撞上漠漠黄尘,顿时撞的雾翻云涌,黄光荡漾。   然而即使如此,却始终吹不进去。   同时刻,   五龙神压力骤增,俱个抖若筛糠,全身气力都仿佛被抽空了。   可一想到三哥当时放出的狠话,谁也不敢打马虎眼,拼了命的鼓动腮帮子,喷云吐雾,抵住狂风。   羽翼仙见搧不动,“咦”了一声,“这些泥鳅倒也有些手段,看来我还得再卖些力气。”   正要拍动翅膀,连搧它七八十下。   就在此时,却闻天霄之中传来一声大喝,“孽障,还敢逞凶放肆?!”   其声广大,如霹雳狂雷,响彻神宇。   又似漫漫佛音,回荡宇宙浩瀚。   羽翼仙展翅回头,看清来者,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一头苍龙五爪舒张,摇头摆尾,瞬息间窜上天际。   形体之广大,相比自己也不遑多让。   又因为是真龙,头角峥嵘,鬃发狂舞,如天上神狮一般。   长须舞动,似两根铁线,鳞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怎么看怎么神圣,怎么瞧怎么威严。   “好好好,这么大,吃也能吃两年。” 第228章 诸君助战   封神世界中,除了个别的几个人,大家通常都不会现出本相来战斗。   一来,万物相生相克。   一旦露了相,便如梅山众怪一般,很容易让人运用生克之道,擒拿捉获。   二来,仙家时常顾忌体面。   原著中,通天教主数位弟子都曾被逼现出妖形本相,如“龟灵圣母”。   曾在广成子翻天印下现出原形,结果引的截教众仙怒发冲冠,火冒三丈。   金灵圣母、多宝道人更是羞惭至极,甚是追悔。   万仙阵时,虬首仙、乌云仙、金光仙、灵牙仙被逼的现形,通天教主差点气死,只恨阐教欺人太甚。   而今时刻。   羽翼仙倚仗金翅大鹏之身,毫不在意本相现与不现,反正他已经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完全不怕所谓的变化生克。   又因为脑子不好使,仙家的体面亦是丢到一旁。   至于敖丙,那更不用提了。   前世为人之时,皆号称是“龙的传人”。   国人对龙的向往,印入骨髓。   什么体面不体面的,谁能有五爪真龙更体面?   当下咆哮一声,舒张利爪,猛的扑向金翅大鹏。   吼——   龙吟鼓荡,震的天宇都在晃动。   见他来的凶,大鹏雕不敢怠慢,忙搧动羽翅,鼓动天风。   呜呜!   所谓“避色如避仇,避风如避箭”!   飓风狂猛,若千刀万剑,刮动龙鳞。   刮的“喀嚓喀嚓”,发出让人牙酸的金铁摩擦声。   直吹的九霄天都忍不住摇晃。   南天门都不禁震颤飞崩。   把门的天将大惊失色,观看两眼,忙撤身回禀灵霄宝殿。   敖丙以苍龙之身,逆风翱翔,饶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仍被刮的全身生疼。   好似有人用钳子硬生生拔他的龙鳞一样。   不过这更激发他骨子里的凶性。   震怒咆哮,顶风飞扑,其势几不可挡,顷刻撞进大鹏雕怀里。   “你找死!!”   羽翼仙怒喝,声如开金裂石,昂伉奋勇。   两只利爪钩子一样,闪烁寒光,猛地扣向苍龙脖颈。   “吼!”   狭路相逢勇者胜。   敖丙有金刚不坏,怎会惧怕肉搏?   身子一转,躲过勾爪,猛使一招神龙摆尾。   噼砰!   雷霆般的声音炸响,其中带着些许沉闷。   羽翼仙搧动羽翅,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用翅膀挡住。   接着,趁苍龙余势未尽,腾转不灵,猛地探头一啄。   这一啄快如闪电,对准了眼睛,势必要让他当个睁眼瞎。   敖丙不及闪躲,又或者,根本没想过闪躲。   “浜”的一声,火星四溅,其眼睛遭到啄击,居然完好无损。   大鹏雕惊的目瞪口呆,暗暗惊叹:“我这一啄,连昆仑山都能啄个窟窿,怎么他眼睛比山还硬?”   他却是不知道。   敖丙的金刚不坏之躯,与孙悟空的金刚不坏之躯有本质差别。   他可没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过,更没有被烟熏出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他的金刚不坏,完美无缺,连眼睛也是一样的强度。   趁其呆滞,敖丙大喝一声,龙口喷张,迅如吐信之蛇,闪电般向前扑咬。   这一口猝不及防,狠狠咬住大鹏脖颈,痛的他忍不住发出凄厉的鹰唳。   忙也使爪子挝住苍龙脖颈,用力勒紧,勒的嘎吱作响。   灵霄宝殿上。   众神仙云集大殿,李长庚挥动拂尘,使个“拨光见影之术”。   顿时浓云中开出一道口子,露出下界争斗的详情。   几位仙家抻着脖子张望,见双方硬桥硬马,两败俱伤的争杀,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般凶狠,毫不留半分退路,巡天上将岂不是要被掐死了?”   “我看未必,他有金刚不坏之躯,那大鹏雕都破不了防护,如何能是对手?”   “哎呀,虽是金刚不坏,但始终并非不死。   那鹰爪如此凶厉,山峰也能挝成豆腐,你看敖将军,都被掐的翻白眼了。”   众仙互相讨论,昊天上帝默默观察,心里不由担忧:   “如此下去,倒要让我痛失一员爱将,龙吉又情根深种,恐为伤心,如何是好?”   思虑间,忍不住目光扫视群仙:   “众位爱卿,可有仙法襄助于他?”   旁有紫庭真人手执笏板,出班奏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精善太乙神雷,可发雷霆襄助。”   昊天上帝颔首,“依卿所言,速发雷霆助战!”   紫庭真人领命,看了眼云中战况,劈手即是一道金光打出。   敖丙正同大鹏雕战的难解难分,冷不防天空金光漫漫,雷火霹雳豪雨一般,汹涌而来,覆盖整片苍穹。   入眼观之,无限世界尽是漫漫雷海,噼里啪啦,劈的他浑身发颤。   龙鳞都险些炸开。   羽翼仙更惨,身躯焦糊,冒着黑烟,隐隐传出一阵烤肉的香味,双爪不由挝的更紧。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   他痛的哇哇大叫,但仍中气十足。   天界群仙立马沉默,纷纷拿奇怪的眼神望着紫庭真人。   昊天上帝无语,有点心疼自家女婿:   “真人这手雷法果然不同凡响,就是准头差了点。”   紫庭真人尴尬,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暗道:“他俩缠的那么紧,我能有什么办法?”   眼见雷法不太管用,又有火正阏伯真官出班道:   “启奏大天尊,我有离火玄元真煞,可助巡天上将一臂之力。”   昊天这次没有妄下决断,而是陷入沉思。   所谓“离火玄元真煞”,乃是借地心肺脉中的火毒而炼成。   本身没什么焚烧的特性,关键就在于一个“烫”字。   有多烫呢?   金乌挨一下都得叫痛。   若是打到金翅大鹏雕身上,那还好说。   可二人缠在一起,难免敖丙也要沾染。   好好一头真龙,不得烫成活虾?   “此法虽强,但终究有些过于凶猛,还是不用为妙。”   火正阏伯真官无奈,只得拱手退回班中。   昊天上帝又问:“还有哪位爱卿可出手襄助?”   早有李长庚执笏板奏道:   “启奏大天尊,微臣有太乙分光剑可用。”   “哦?此宝有何奇异?”   李长庚回道:   “此剑乃微臣用太乙金精混合太白玄天正气所炼,遇金断金,遇铁斩铁,剑光分化,无穷无尽,专为杀伐所用。”   “这么说,金刚不坏也能破得?”   “这……”李长庚犹豫,“微臣以前也没试过,现在试一试无妨。”   昊天叹息,摆手拒绝。   我就这一个女婿,你还想用他试剑,伱有没有良心啊你?   说话之间,场中突然有人惊呼:“快看,巡天上将出招了!” 第229章 九龙生变   敖丙生性聪颖,遇事反应极快。   那天降金雷,不劈别人,就劈他与金翅大鹏雕。   劈完对方又不现身,用脚猜也知道是天庭的帮手。   关键你帮就帮吧,好歹劈准一点。   这一顿雷,削的他像大冬天浸入冰河,浑身都忍不住哆嗦。   “不行,我得速战速决。”   他爪撕牙咬,目中仍能冷静思考。   暗道:   “这番战斗,一来动静太大,容易引来截教其他高手。   二来五龙神功力太浅,很可能顶不住风力摧残。   三来天庭那几个二五仔下手没轻没重,伤敌一千,损我八百。   他们劈的倒是爽了,我却要跟着受罪!”   思虑再三,敖丙顿时准备快些解决,不敢拖延。   他有一身的法宝,杀金翅大鹏简直不要太容易。   不过心中确实并无多少杀意。   当中理由,说来简单。   只因那金翅大鹏倚仗相生相克,对龙族子孙多有震慑。   想那玉龙三太子敖烈,生性桀骜,脾气暴躁,是敢于放火烧家的逆子。   自身又有“太白神光”,锐不可当。   若是真发了狠斗一斗大鹏,岂能没有胜算?   然而就因为天性中的恐惧,明明伤了对方手爪,却打都不敢打,只顾着亡命逃遁。   由此可见,金翅大鹏已是龙族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连与之对抗的勇气都没有。   敖丙心有大志,日后是要执龙族牛耳的顶级人物。   若是能解决金翅大鹏雕,那么他在整个龙族,包括龙族的子子孙孙心中,绝对会形同传说一般。   论及威望,四海龙王都得往后排一排。   然而难道这就够了吗?   当然是不够的!   不做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极致。   既然选择出手,那么就要榨干净金翅大鹏身上的一切价值。   杀掉羽翼仙,他只是龙族心目中的传说。   但如果把金翅大鹏收下当狗呢?   三界内外,天下龙族,所有人对金翅大鹏雕的恐惧,都会化作筑造他威望的高墙。   那时的敖丙,必然已是超越传说,成为天下龙族心目中的神话。   即使有一天,龙族中有人对他心怀不满,意图揭竿造反。   那么这时候,金翅大鹏雕又可以化作他手中一柄镇压天下龙族的利刃。   当他放出大鹏时,众生都将想起,过往是如何被大鹏雕所支配,进而对敖丙更加畏服。   所以,杀羽翼仙容易,但活着的羽翼仙无疑更有价值!   这也是他放弃法宝,只身肉搏的原因所在。   “今日我便要以龙族之身,破你金翅大鹏的不败神话!!”   敖丙扬声大喝,声如雷震,震耳欲聋。   羽翼仙闻言,双爪不由挝的更紧,鹰唳般怒喝道:   “你性命皆在我掌中,如何再敢猖狂?我只消稍微用力一些,金刚不坏都能给伱掐成两断!”   说着,愈发用劲儿,直捏的苍龙脖颈嘎吱嘎吱,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吼——   他自以为掐住七寸,便可轻易拿捏敖丙,怎料苍龙毫不畏惧,发出轰雷般的怒吟。   肩膀儿摇晃几下。   霎时间。   影影绰绰,凭空又长出一颗脑袋。   龙头、蛇颈,头角峥嵘,威严万方。   羽翼仙惊得呆住,一瞬间五雷轰顶,感觉自己被劈出了幻觉。   正犹疑时,那龙头蛇颈一根接一根冒出来。   转眼功夫,竟从一头正常的苍龙,变作狰狞凶霸的九头龙。   “这这这……难道这才是你的本体?”   他一时惊惧,骇然失色,吓得几乎坠落。   概因天下万事万类,皆有生出异种的概率。   民间便有“三虎一彪,九犬一獒”的说法。   母虎常能哺育两崽,当一胎生出三只时,便会把体质最瘦弱的抛弃,任由其于山林中自生自灭。   恶劣的野外环境,小虎仔大多很难成活,于是大部分会被其它猛兽吃掉。   可一旦活了下来,就会成为彪。   因为心怀怨气,所以变得特别残忍暴戾,嗜血成性,战斗力极高。   是以古代六品武官的袍服上,所绣皆为“彪”的图案。   民间如此,神话世界更不必提。   那些上古留存的异种,各个战斗力凶残强悍,远超同类。   如“九头狮子、九头雉鸡精、九尾妖狐、九头虫、九头蛇相柳”等等……   然而迄今为止,虽然世界仍有很多异类,但谁也没见过“九头龙”出现。   如果说“金翅大鹏”是神话中的异种,那么“九头龙”便是异种中的异种。   羽翼仙孤陋寡闻,不识变化,心中难免生惧。   岂不闻敖丙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转修《潜龙经》后,三头六臂亦作等闲。   别说变出九个头,就是千头万臂,也不在话下。   当下怒喝一声:“你只一双爪,挝的住我九个头吗?”   声音未落,九颗龙首并十八只眼睛,齐放毫光。   光芒照射,刺的大鹏心惊胆战。   利爪如钩,扣住羽翼仙,使其不能逃遁。   诸般头颅则攒环一处,前后左右,上下八方。   裹的裹、缠的缠、把个金翅大鹏密密麻麻,包成一枚粽子。   天上众仙见状,纷纷垂首赞叹:   “巡天上将果然神通广大,此中变化,让人叹为观止。”   “原来是变化所为,我差点以为他真有九颗脑袋。”   紫庭真人摇头苦笑:“早知上将有这样的神通,贫道何必妄加插手,凭白生出得罪。”   李长庚从旁看见,暗暗点头。   变化之道他也通晓一些,却都只能变些“人牛马鹿、花鸟鱼虫”类的东西。   要想像敖丙这样,天下万类皆可由心而变,难度大的不是一点半点。   一来没有相应功法、二来精通一类犹可,精通万类却难。   孙悟空何等厉害,变化之时却仍有露出猴屁股的时候。   之所以变化让人觉得简单,是因为先后有“杨戬、袁洪、孙悟空、牛魔王”等精英人物为代表。   然而真要算起来,这些人哪个不是三界罕见的英雄?   世间亿万生灵,总共也才出了这么几个厉害的。   西游记那么多妖怪,会变的很多,可谁又真敢跟孙悟空比一比变化?   御座之上。   昊天上帝看着下方,眼神流露丝丝满意。   他一直关注西岐战事,敖丙的表现可圈可点,没少为天庭争光增色。   作为天庭之主,他亦时常觉得面上有光。   如今手下越强悍,他自然越开心。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样的人才呢?” 第230章 凶性难除   敖丙既然得势,自是知道把握机会。   只见其身如藤柳,活转如千条大蟒,九颗头颅并颈项一起,纠缠连结。   上下左右,锁住金翅大鹏的翅膀、双足,身体不断向内收缩。   同时压迫、收紧,缩小鹏鸟的生存空间。   嘎嘣、嘎嘣!   骨骼挤压蠕动,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羽翼仙如此大的体型,即使强度非同一般,又怎比得过敖丙的钢筋铁骨?   其只觉浑身似被大蟒缠绕,一步步收紧,勒的他只有呼气,没有吸气。   长此以往,骨头必断,内脏都要挤压成肉酱。   “这妖龙,要活活勒死我耶?”   他心头惊慌,不得不缩小体型,给胸腔腾出空隙,吸一口气。   然而尚未喘两口,敖丙龙躯又压上来,再次把他勒住。   羽翼仙急的拼命挣扎,疯狂扑搧翅膀。   怎奈羽翅双足,全都被锁死,根本没有办法动弹。   “妖龙,你有种就放开我!”   他呼喝咒骂,心中忍不住蒙上一层阴影。   敖丙理也不理,继续盘旋收缩。   对方变小,他也变小;对方变大,他也变大。   反复来回,一退一进,羽翼仙越变越小。   几个回合过后,已变作三尺大的一只金雕。   但这已经是他能缩小的极限,却不是敖丙的极限。   嘎嘣!   一声骨裂响起,其左腿瞬间呈现扭曲状态,被勒的当场断裂。   羽翼仙痛呼一声,浑身上下无处不疼,像和一团面,任由对方揉捏。   “上仙,不要杀我,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呐!”   听见求饶,敖丙又往内收紧,顿时嘎嘣一声,有一根骨头再次断裂。   “你这孽障,往日杀我龙族子孙无数,今日又反西岐,谁给你的胆子放肆?”   羽翼仙知道厉害,憋着气,支支吾吾。   他现在说一句话,胸腔都觉一阵窒息,但为了活命,不得不出声:   “我是受申公豹蛊惑,他说姜子牙要拔我的毛,抽我的骨。   我想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这样恨我?   所以到西岐问问情况。”   “那伱怎么又害我座下龙神?”   敖丙暗暗恼恨,这只傻鸟于天皇时期得道,竟半点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不是我要害他,当日我游荡北海,准备寻些食物饱餐。   正好见白龙与鲸龙相斗,又听是截教同门,方才出手搭救的。”   羽翼仙不敢不答,诚恳回道。   不过有时候就是太诚恳了,敖丙听了都哭笑不得。   别人被问询时,至少还要狡辩两句,推卸责任。   这傻鸟却是实话实说,毫无遮掩。   若是遇到敖烈,怕不是早把他一刀切了。   当下喝道:“你以往造业甚多,明明已能辟谷,却仍断不得口腹之欲,如今我该不该杀你!”   这话本意是留了一线生机,好叫他主动投降。   没想到,羽翼仙听到,竟然十分正色,回答道: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既然吃得它,它自也杀得我。”   “好啊,这么说你是不想活命了?”   敖丙气笑了,死到临头,说这种昏话。   看来跟这傻鸟绕弯子不行,必须要直言直语。   “你今日若肯降服,我便收你为座下护法;若不肯降服,我现在就勒死你,省的到处杀生害命。”   羽翼仙犹豫,他是金翅大鹏,龙族生物的克星。   今日若降,往后哪有颜面会见三山五岳的道友同门?   敖丙知他徘徊不定,忙将龙躯紧缩,重重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内挤压,让鹏鸟愈发疼痛难忍。   死亡的压力终于让羽翼仙感觉到害怕。   若性命都留存不住,面子又能留下几分?   暗道:‘不如先答应他,活出性命,再找机会逃走吧。’   口中叫道:“我愿当老爷护法,千万饶我一命。”   呵呵,不知是真识相,还是假识相。   敖丙笑了笑,“好,你不要反抗,先受我符印!”   提示一声,突地一颗龙头眼中金光灿烂,闪烁光芒。   下一秒,   光中遁出一道元神,手持符印,虚幻般透过龙躯,压进羽翼仙泥丸宫。   紧接着。   光芒再闪,苍龙瞬息化归本来,复为人形。   羽翼仙得到自由,心中顿时再起凶念,   往日他吃尽天下龙种,常以其克星自比,今天反被龙族擒捉,面上全无光彩。   有心发作,又想到元神中的符印,暗叹:   “这贼子手段厉害,何必硬拼?   我搧动翅膀,即是九万里鹏程,不如先逃回蓬莱岛,请教主解我束缚,再作区处。”   有所定计,顿时变了脸色,凶厉大喝道:   “爷爷我逍遥四海,无拘无束,怎可屈居人下?   泼泥鳅,来日方长,我去也!”   说罢拍动翅膀,展翅飞起,将要窜上天空。   可敖丙那符印何等厉害。   他心中升起凶念时,自己便有一番感应,忙暗暗催动咒语。   羽翼仙刚刚飞起,立觉元神跳动,莫名生出一股钻心的疼痛。   仿佛灵魂都被抽出来,剪成一片又一片。   浑身无力,“扑腾”一下,又从天上掉了下来。   敖丙哈哈大笑,满脸戏谑的表情:“你不是说来日方长,怎么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   羽翼仙痛的大叫,在地上翻腾跳跃,不断打滚。   吱吱嘎嘎,鹰唳惨叫。   敖丙存心灭他的气焰,老神在在,抱着胳膊等待。   随着时间推移,那痛苦愈来愈盛,终于渐渐磨穿了他的意志。   “老爷,我知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他瘸着一条腿,以头点地,口中拼命求饶。   哪里还有刚刚的凶狂?   敖丙呵呵冷笑:“你刚刚背反,本太子如何信你的言语?”   “我再不敢反了,再不敢反了!!”羽翼仙疯狂用头点地。   “也罢,就罚你坐一场牢狱,磨一磨你的性子!”   随口停了咒法,他从宝囊中取出丹药,先为对方恢复伤势。   羽翼仙不知其心思,哀哀泣泣,吃了宝丹。   刚刚被勒断的骨头、以及伤损的肌肉,立马得到痊愈。   唯独精神受过折磨,还有些萎靡不振。   敖丙眼光闪动,手中掐诀,配合符印,道一声“变!”   顷刻间,地上的金雕被一股莫名力量笼罩,变作一只银色手环,骨碌碌滚在地上。   这还是杨戬收仙犬、季康放黑狗、洪锦出鲸龙的手段。   敖丙有“调禽御兽”的神通,对此亦有涉猎。   以往逢人对阵时,杨戬把法物祭起,哮天犬便可飞出。   时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百试百灵。   如今他有这只手环,可谓如虎添翼。   你敢放狗,我就敢放雕。   还是凶名赫赫的金翅大鹏雕。   翅膀搧动,九万里风云。   孙悟空都能轻易追上。   除非是懂得如“霹雳震光遁法”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通。   否则遁光一起,金雕立马扑出,谁能逃的出去? 第231章 再得神通   常言道:“庆功宴上收情书,总有好事成双”。   他降服羽翼仙的过程中,虽无性命之忧,可到底受了些劫难。   先是被太乙神雷劈的五迷三道,又被大鹏鸟掐的脸红脖子粗。   多年未见反应的“浑天宝树”,终于有了一丝反馈。   敖丙不禁又惊又喜。   因为随着他愈发的强大,过往很多能威胁到性命的劫数,如今于他而言已是微风拂面。   好比是一场致命的癌症,转眼变成小感冒。   劫气下降,获得神通果实的频率自然越来越低。   换而言之,敖丙的实力提升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缓慢。   有时候他也挺无语:   “现在刀砍不死,火烧不伤,站着让别人打,人家都打不动,我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时隔多年,神通果实的再次出现,对他来说确实是个惊喜。   当下将元神落定识海,飘然立于树下。   “宝树”仍是那副金光熠熠的样子,枝繁叶茂,璀璨生辉。   金光照在脸上,暖融融的,让人一阵舒泰。   敖丙微微一笑,抬头望去。   只见茂密的金黄中有一抹绿色,翠光盈盈,遁藏在枝叶之间。   “我的人参果,快到碗里来。”   他纵起身,金燕般跃起,手中轻轻一捞,将果实摘下。   接着一个凌空转体,稳稳落地。   低下头,见果实青葱翠绿,美如宝玉,金光下呈现半透明的色泽,不由得食指大动。   忙三口两口,嚼在口中。   甘甜的滋味流连于唇齿之间,入腹的一刹那,化作“一冷一热、一阴一阳、一正一反”两道气流,融于四肢百骸。   受气流刺激,他的精神一震,浑身激灵灵打了个颤,瞪大眼睛。   【正反两仪玄通】   三界万事万物,皆存阴阳两仪之妙,一正一反,互为对立,又相依相存。   因而得此神通者,可将刚柔颠倒,阴阳转换,由外治内,由内治外,收乾坤之外力,化为己用。   什么意思呢?   通俗的解释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当年敖丙曾被燃灯道人“五雷正法”劈过、又被赵公明的“玄心神雷”劈过,、刚刚还被紫庭真人的“太乙神雷”劈过。   以神雷举例,人体为小乾坤、天地为大乾坤。   神雷则为大乾坤中的力量,于人体之小乾坤而言,是为外力。   别人若再敢对他释放神雷,他转手就能收在手中,把阳雷化为阴雷,再还给对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点,即:“由外治内,由内治外”。   以孙悟空举例,在西行路上,对方曾多次被困在法宝当中。   如“紫金红葫芦、羊脂玉净瓶、阴阳二气瓶、金铙……”等等。   倘若他掌握“正反两仪玄通”,便可不必再想方设法逃出来,直接从内部就能反向炼化法宝。   当然。   话是这样说,也不要真的就大刺刺的炼化人家的宝贝。   一来,炼化法宝时必出异相,容易惊动法宝主人。   二来,炼化需要时间,倘若你是被困在“紫金红葫芦”里面。   这宝贝一时三刻就能把人化成脓血。   等你巴巴的施展法力时,自个儿身子早就化了。   所以【正反两仪玄通】厉害归厉害,但也比较挑环境。   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能够发挥出巨大的效果。   不过即使如此,敖丙仍旧感觉十分满意。   为什么?   咱就是说。   你辛辛苦苦炼成天火神雷,出手就是铺天盖地,无限雷光,以为自己所向无敌。   结果我反手一收,又原模原样给伱扔回去。   你害不害怕?   傻不傻眼?   恐怕赵公明来了都得打个哆嗦。   完了我再背负双手,一派高人风范的道:   “形不成形,意不在意,再回去练练吧!”   谁看到能不迷糊?   光是想到那样的场景,敖丙都乐的合不拢嘴。   随即元神回归泥丸本窍,睁开双眼。   他不知诸神有没有在观察他,心中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拱手拜了四方:“多谢诸位同僚襄助,敖丙感激不尽!”   灵霄宝殿。   众仙见他执礼,皆颔首点头。   敖丙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本身人又年轻,很多神仙都担心他穷人乍富,难守本心。   如孙悟空那般,出道为什么如此张狂?   你要是十年修成天仙道果、七十二变、无穷神通,又打败哪吒太子、天王李靖、十万天兵天将,还受玉帝诏安。   信不信你比猴子还狂?   人狂就容易犯错。   封了“齐天大圣”之后,因为蟠桃会没有请他,猴子立马大闹天宫。   直接导致被压五行山下,整整五百年!   敖丙的崛起速度,虽然说比不上孙悟空,但相较于有无穷寿命的诸神而言,仍旧快的离谱。   先是擒获反贼杨戬,接着拿下太乙真人师徒、再然后下界辅佐武王姬发,屡战屡胜。   直至最后,杀燃灯、擒陆压,填补平复幽冥亿万生魂。   现在还泡上了昊天上帝的女儿。   种种功勋加持下,换个人只怕都狂上天了。   别说是对诸仙执礼,估计就跟吕岳师徒一样,早已视人间众生如草芥。   以“天庭第一人自居”。   这也是昊天上帝最担心的事情。   敖丙的办事能力他一向不否认。   毕竟没有哪个人,可以在外有强敌攻伐,内有阐教针对的情况下,仍能混的风生水起。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这小子的人品。   天神执掌三界权柄,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昊天既然允许他同自己女儿交往,自然也有拉拢提拔的心思。   敖丙如果人品不行,却又被提拔到至高地位,那时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贻害一方。   这是昊天万万不愿意看见的。   好在对方的表现并未让自己失望。   其先胜了金翅大鹏雕,打破了万千龙族心中的恐惧,却仍毫无骄奢之气,对刚刚没帮到忙,反而还添乱的众仙执礼。   如此作为,你能再怀疑他的人品吗?   显然不能。   在能力与道德皆为上乘的情况下,本身又是根正苗红的天庭一脉。   只要再娶了龙吉公主,就可以是昊天上帝的嫡系。   这样的人执掌大权,哪个帝王不放心呢?   一时间,聪慧的神仙已经察觉出异样:   “此子崛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假以时日,必身居于庙堂高位。”   又有人将羡慕的目光看向李长庚。   因为整个天庭当中,除了四海龙王,只有李长庚跟敖丙关系最亲近。   显然对方慧眼识珠,早早就混在了一起。 第232章 摧城拔岳   收了金翅大鹏雕,敖丙回到西岐城。   五路龙神倒也卖力,喷风吐雾,一刻不停,把岐山一郡之地,罩的严严实实。   连带殷商大营都用云雾一块笼住。   商军在此有十万人马驻扎,其与西岐虽然是敌对,但那都是周军将士该操心的事儿。   五龙神则是天庭的人,斗将杀敌可以,一次放任十万人死在眼前,谁也不敢担这样的责任。   万一给昊天上帝记在心里,留下个漠视人命的印象,往后哭都没地方哭。   却说姜子牙并一众军将躲在城中,入眼所见,灰蒙蒙、雾茫茫,不见日月。   因看不见外界的战况,人人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龙三太子大战败北。   呜呜!   狂风如鬼哭狼嚎,刮的尘霾翻滚,摇摇欲坠。   有些雾霾仅仅被大风吹开一角,涌进来的风便似摧山拔岳,覆毁民房,将城墙都吹塌了一段。   好在五龙神及时喷出霾雾,堵住了缺口,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惨剧。   饶是如此,仍把众人惊的汗流浃背。   黄飞虎担忧道:“仅仅一角狂风,就可吹塌城池,三太子不知能不能顶得住。”   “顶得住,顶得住!”   姜子牙紧张的手心出汗,为众人打着气,心里暗道:“顶不住也要顶啊。”   西岐一旦破城,意味着封神宣告失败,他作为“代理封神之人”,可担不起里面的责任。   所以别看他平日里与敖丙不和,现在却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赢。   大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心里都在打鼓。   这时天空突然轰隆轰隆,传下雷霆般的巨响,声音时而嘹亮、时而高亢。   嘹亮时宛若鹰啼,让人心胆俱寒;高亢时反如龙吟,听的振奋人心。   许久过后,声音慢慢停住,呜呜的风声一改前番狂暴,面貌开始变得温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是谁赢了。   犹疑之时,茫茫大雾突地散开,露出一道银白色的人影。   其凭虚御风,凌空而立,披一袭银甲白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是……是三太子!”   黄飞虎脸上一喜,激动地大喊。   敖丙既然出现,那么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必然是羽翼仙败北,龙三太子赢得胜利!   一时间,大家悬着的心齐齐放下,大声呼道:   “三太子赢了,三太子赢了!!”   声音远远回荡,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蔓延全城。   万千军民百姓听到声音,三三两两,冲出家门,涌上街道。   见天空大雾果然消散,露出艳阳般的天色,那一道笼罩世界的阴影也消失不见,皆忍不住举臂欢呼。   “太子神威无敌!”   “太子神威无敌!!”   欢呼声雷鸣般响动,一声接着一声。   天神的威望再一次深入人心,传遍西岐每一个角落。   这时候,敖丙要是有点凡心,直接都能宣布姬发退位,自己代位登基。   可惜他志不在此,也瞧不上区区人间国朝的皇位。   当然。   要是昊天上帝宣布禅让的话,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毕竟三界主宰不是谁都能当的。   抛开那些大逆不道的心思,敖丙露出矜持的微笑,不骄不躁,轻轻落下城头。   五龙神亦化作五道光芒,飞空坠落,立于其左右。   “三哥,你真的赢了?”   敖烈上下打量,见他周身完好,没有一点伤势,心里有些不敢置信。   金翅大鹏雕可是龙族生物的克星,自己初遇见时,血脉中不断涌现出恐惧,让他只顾的上逃命。   没想到,就是这样恐怖的存在,居然被敖丙战败了?   以下伐上,还tmd成功,说出去你敢信?   “三哥,那个羽翼仙呢?已经逃了吗?”青龙敖彦眼神巴巴,左右张望。   他一没有看见尸体,二没有瞧见血迹,本能便觉得羽翼仙跑了。   毕竟大鹏一翅有九万里风云,三界中很少有人能追赶的上。   姜子牙、黄飞虎等人围上来,正好听到声音,心里不禁一沉。   如果大鹏雕逃跑的话,他日必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西岐数十万口人,总不能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   “太子,这羽翼仙还有没有办法能抓回来?若任他在外游荡,我们岂不是寝食难安?”   姜子牙愁眉苦脸,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心里确实有些害怕。   西岐军将也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龙三太子拿个主意。   唯有龙吉温柔轻笑,瞥了眼他手腕上多出来的那只银环。   她为人心细,与敖丙朝夕相处,往常恨不得一颗心全放在对方身上。   是以一眼就注意到其配饰上的异常。   而且再结合对方淡定的态度,不由暗中有所猜测:   “想必太子已经擒获大鹏雕了吧。”   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相互有红线牵引,默契十足,她注意到敖丙,敖丙同样也注意到她。   一男一女对视而笑,敖丙随手摘下腕上的银环,对众人说道:   “承蒙天上诸神助力,羽翼仙已被我降服,化作此银环,往后再不会骚扰大家了。”   他话说的轻松,就像是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漫不经心。   众人听到,顿时瞪大眼睛。   尤其五路龙神,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在他们想来,敖丙能打败金翅大鹏已经算是难得的壮举。   没想到对方不仅击败,竟然还出手将之擒获?   对于龙族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三哥,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千万别拿兄弟们开涮!”赤龙敖坚半信半疑,半玩笑的说道。   “是啊三哥,伱要是真能拿下金翅大鹏,往后咱水元宫可就是龙族当之无愧的魁首。”   病龙老五心脏砰砰直跳,稍微有些口干舌燥。   旁人不知道金翅大鹏对龙族所代表的意义,心里都觉得奇怪。   只有杨戬龙吉这些仙家中人,略有一丝耳闻。   大鹏金翅雕有“每日食龙五百”之说,虽然吃的不是真龙,可海洋当中,确实有不少龙种遭到祸害。   原著更有赞诗一首,曰:   “二翅遮天云雾迷,空中响亮似春雷。   曾扇四海俱见底,吃尽龙王海内鱼。”   可见羽翼仙绝非等闲之辈。   对龙族、包括其子孙后代,都有特攻。   所以在五龙神心里,敖丙能战胜羽翼仙已经是个奇迹。   说擒获?   简直想都不敢想。 第233章 神丹助力   “那羽翼仙其实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无非是仰仗血脉优势,自恃凶狂而已。”   知道众人心里有阴影,敖丙微笑着,将手环向天一抛。   银环在空中翻滚,霎时光芒一闪,响起一声摄人心魄的鹰唳。   紧接着,现出一头三丈大的神雕。   其喙爪锐利如钩,羽毛整体呈灰褐色,展开翅,遮天蔽日,翅羽末梢带一圈金边,面貌威严神俊。   只是刚刚现身,便有一股凶戾之气扑面而来。   五龙神被他目光扫视,立觉一道寒气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   吓得龙鳞都险些炸开。   恐惧由外而内,涌上心扉,让其不自觉打颤。   心惊胆战之余,就听敖丙放声喝道:“孽障,还敢恃强逞凶?”   这一喝震耳欲聋,如九霄龙吟,霹雳弦惊。   五龙神心头齐齐一跳,如梦方醒,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再看大鹏,身子颤抖,忙展翅落下,收敛自身凶气。   俯首以雕身拜道:   “羽翼仙参见老爷!”   他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矩。   众人见状,这才相信真相,骇然震撼,表情可谓激动。   “三哥,你……你真是干了件大事。”敖烈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   敖彦赞叹道:“往后咱们龙族可就要扬眉吐气了!”   “我马上发书信给父王,一定要把这件事大宣特宣!”   “对,要让全天下的龙族都知道!!”   几个人伱一言,我一语,欢欢喜喜的去了。   敖丙没有阻拦,甚至还有些乐见其成。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有时候适当的宣传,能更利于其威望的传播与蔓延。   相信此事过后,水元宫足以成为所有龙族心中当之无愧的魁首。   他日若要众生效命之时,只需登高一呼,便可引得处处响应。   ····   九仙山,桃源洞。   却说广成子奉师父元始天尊之命,为对付敖丙,专门炼制“定龙枪”。   其开炉月久,运三昧火日夜祭炼,配铅汞之雌雄,运坎离之妙用。   将天河星沙、太乙金精等数种材料,化合为一,炼成一杆神枪。   枪成之日,金光艳艳,灿烂辉煌。锐利程度,足可穿心透骨,刺虎降龙。   广成子心头大为满意,暗道:“不枉吾费尽心机,日夜苦炼,不知其他师弟成果如何?”   正寻思时,突听洞外一声仙鹤高唳,他忍不住一惊,知道是白鹤童子,忙迎出洞府。   果然。   就见天清宇阔,碧蓝无垠,一只数丈大的白鹤展翅高飞,迎空滑翔,盘旋间俯冲落下。   到地时,化作一眉清目秀的白袍童子,对着广成子盈盈一拜,“弟子见过师叔!”   广成子点了点头,抚须而笑:“白鹤童子,你今到此,有何事干?”   童儿回答道:“弟子奉师祖之命,到此传玉虚法旨。   子牙师叔不日金台拜将,此乃众仙相商的大日子,玉虚众仙须前往饯别东征!”   “嗯,此该有之理。”广成子点头,但凡军马出征,都需隆重祭祀,摆出台场。   一是求个吉利;二是做给天下人观看。   子牙东征非比寻常,是大周反攻殷商的第一步。   别说十二金仙,就连元始天尊都会到场,以示重视。   白鹤童子说罢,接着道:   “还有一件事,弟子奉师祖之命,已收集三山五岳各门人所炼法宝,又有一粒神丹赐于殷郊,今日一并交给师叔。   师祖说了,子牙师叔麾下人势单薄,须早日派弟子下山辅佐,不得有误!”   广成子心头一凛,忙领法旨,收了童子递过来的法宝、丹药。   等到白鹤童子离开,自己才回到洞府,坐在云床上沉思:   “前番师弟赤精子放徒弟殷洪下山,不想那小子半道改了念头,以下犯上,杀了文殊师弟,引得师尊大发雷霆。   如今殷洪被杀,若叫殷郊知道,难免又违师命。   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他纳闷苦恼,根本想不出个主意,就在这时,洞外突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师父,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仙鹤激昂鸣叫,怎么转眼间又不见了?”   说话的功夫,一道昂藏人影走进洞来。   广成子来不及细想,忙坐端正,笑道:“那是你师兄白鹤童子,因传玉虚法旨,特意而来。”   殷郊“哎呀”一声,“既是师兄,徒儿理当拜见,师父怎么不留他一时三刻?”   “哈哈,你师兄随侍天尊左右,哪有这么多闲工夫。”   殷郊惋惜点头,突又问道:“那不知师祖传了什么旨意?可需徒儿效命么?”   广成子本来还在想怎么告诉他弟弟死了的事情,闻言念头一动,暗暗寻思:   “师父要治龙三太子,杀殷洪的又是敖丙,与其我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去寻凶手。   免得为了一个背师叛教的殷洪,再闹的我师徒俩自个难堪。”   心里有了定计,他不禁咳嗽道:   “方今武王东征,天下诸侯要于孟津相会,共伐殷商之无道。   你负有血海深仇,正该在此时下山泄心胸之恨,不知你可愿襄助你子牙师叔,作个大周的前队先锋么?”   殷郊听言大喜。   他虽然是纣王之子,但与妲己仇怨颇深。   当年他父亲沉迷美色,被对方蛊惑,硬生生折磨烧死了他母亲姜皇后。   还把他与弟弟绑在午门外,想要一起杀了。   幸亏师父搭救,才有今日。   往后他每天修炼,都是在为报仇作准备,现在有大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拒绝。   见他答应,广成子满意微笑,又使出云中子当年忽悠雷震子的手段,道:   “战阵凶险,须有件好兵器方得助力,你现在就去桃源洞外的狮子崖寻兵器回来。   到时我再传你些道术,方显我九仙山道法的高妙。”   殷郊不疑有他,马上出了洞府,去找兵器。   岂不知广成子早施展法力,在那里幻化出一座华丽仙府。   殷郊进入府中,左右不见主人,桌上反有六七颗仙豆,加一粒金灿灿的神丹。   其香醉人,美味飘飘,缠的人肚虫咕噜噜叫。   殷郊刚开始还能忍受,再后来越闻越香,忍不住尝了一颗。   谁知一下子吃出了滋味,转眼把仙豆全吃了。   又见桌上神丹金光熠熠,更觉神奇,拿起来嚼了嚼,差点把牙崩坏。   想吐出来时,金丹已自个儿滚进喉咙,直入肠中。   霎时间。   其肚中金光大放,透过肚皮照出光彩。   紧接着,左边肩头突然冒出一只手来。   殷郊大慌,吓得魂不附体:“怎么回事?莫非那丹豆有毒?”   不及深思,右边骨头喀嚓喀嚓,又冒出一只手。   没多大的功夫,竟长出三头六臂,蓝靛般的脸面,上下獠牙交错,朱砂红发。   额前又有一目,活脱脱一三眼神将。   就连体型都长到了一丈六七尺。   殷郊不可思议,目瞪口呆,三只眼望天,影影绰绰。   三颗头左右张望,重心摇摆不定,东倒西歪,好半天方才适应。   周身气力更是大的惊人。   望着自己蓝色的皮肤,他惊骇莫名:“遭了,我变成怪物了么?”   忍不住伸手去撕皮肉,怎料手爪扣动,竟发出刺耳难听的金铁吱吱声。   原来元始天尊那一粒神丹,不知怎么炼的,竟使他获得了金刚不坏之躯。   腹中又有一团金光,关键时可救命于水火。   乃是顶级战将的配置。   他一时惊疑,感觉自己好像上了套,刚想要深入思考,耳畔突地响起一道声音……   感谢心海求鱼的500点币打赏。今天打吊针,码字慢了,难受啊 第234章 碎尸灭魂   殷郊得了金刚不坏、腹内神光、三头六臂,身形亦长到一丈六七尺。   折腾半天,总算慢慢适应,这时耳畔又听到一阵呼唤:   “师兄,师兄!”   听出是师弟白云童子的声音,他跌跌撞撞,奔出府堂,回应道:   “师弟,我在这儿。”   看到他,白云童子立马迎上来:“师兄,师父有请。”   “可是……可是我变成这样……”殷郊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他这辈子也算经历过些奇门异事,可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情况。   惊惧之时,突又想道:   “我现在的模样,同过往已是大相径庭,为何师弟见我如此,却无半分惊奇?   莫非他早知我会这样?”   犹疑间,忍不住向后张望。   只见刚刚还华丽非凡,装修气派的洞府,转瞬消失一空。   仅剩溪水潺潺,竹林石桥。   仿佛刚刚的一切完全不曾存在过。   殷郊满心疑惑,有太多问题想追问师父,晃晃荡荡,回到桃源洞。   广成子立在门前,见徒弟已生三头六臂,暗暗点头,脸上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   “奇哉!奇哉!仁君有德,生此异人。”   殷郊三颗脑袋、九只眼睛,闻言瞪的老大:   “师父,这不是你在作法捉弄我吗?”   在他想来,九仙山乃是广成子道场,平日里又无旁的仙家。   怎么师父让他去狮子崖,恰好就出现一座仙府?   仙府中又恰好出现仙豆神丹?   等自己吃完出来,又恰好消失不见。   若不是自己师父,谁能做到这种事?   广成子被问的有些尴尬,挥手打了个哈哈,   “徒弟,这都是你的福德,武王的运势。   你刚要下山,便有三头六臂、金刚不坏、力大无穷。   可见天命在周,成汤大势将去矣。”   殷郊无语,有口老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   伱不要把什么都往天意上扯行吗?   “师父,弟子有此神通,承的不是大周的天命,而是师父的关爱。   我常闻仙家法道,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三头六臂既然能放,必也能收,烦您再传个仙法,叫弟子收了神通吧。”   广成子抚了抚胡须,眼底闪过犹豫。   这玩意儿不是不能收,而是不敢收。   你道为何?   前番殷洪是个好模样下山,却为了殷商王位,背反师门。   殷郊是殷洪的哥哥,难免没有与弟弟相同的心思。   在广成子想来,天下仁王圣主,从没有长成一副怪物模样的。   殷郊是三头六臂的样子,即使心里想争王位,旁人也不会让他登基。   所以,收三头六臂的方法绝不能传。   传了对方难免生出争王的心思。   想了半天,终是拒绝了他:   “徒弟,这是你自己的福运,与师父何干?   怎么收此神通,为师也不知道哇。”   竟然打定主意装傻充愣。   殷郊不知所措,忍不住又哀求几次。   可广成子全部推说不知。   没办法,他只能咽下苦果。   怪谁呢?   怪只怪自己不问自取,乱吃东西。   但对师父广成子,不免生出一丝埋怨。   广成子见他认命,微微一笑,继续道:   “徒弟,战阵凶险,若无一身好武艺,三头六臂也不行。   你过来,为师再传你棍法枪棒,十八般武艺。”   他知道龙三太子武艺精强,因而故意作此针对。   殷郊不疑有他,随同师父进洞。   因吃了仙豆神丹,他的禀赋超凡脱俗,诸般武艺,一看即会。   三四天的功夫,便学的精熟。   广成子见时机成熟,又拿出“斩龙剑、断龙刀、缚龙索、困龙图、镇龙印、团龙镜、定龙枪”七般法宝,一一传授。   殷郊运练纯熟后,即时拜辞,准备下山。   可徒弟刚走,广成子再次叫住对方:   “徒儿,你先慢走,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殷郊回过身,面露疑惑,微微拱手:   “师父但有所示,只管言语,徒儿绝不敢违。”   广成子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愿意相信徒弟,关键赤精子被骂的那副惨样,让他心有戚戚。   殷郊与殷洪是亲兄弟,万一下山改了念头,阐教又得丢个大脸。   “徒儿,我授你法宝,是想让你顺天应人,扶子牙师弟东进五关,兴正义之师,吊民伐罪。   你可千万不要半道改了心意。”   殷郊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是这,松了口气。   “师父多虑了,我与妲己仇深似海,吾父亦荒银暴虐,当年险些杀掉我兄弟二人。   弟子怎么敢再助殷商?”   广成子不相信,摇了摇头:“空口无凭,你得发个誓给我看。”   殷郊顿时举手:“若弟子改此念头,反助殷商,便叫我受犁锄之厄。”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没想到广成子依旧不满意:   “不行,你现在已是金刚不坏,什么犁头能锄的动你?”   殷郊:……   合着你就认定我会反是呗?   这师父真的不能要了。   “那您说怎么办?”   广成子沉思,瞥了眼他的肚腹,一团金光盈盈闪烁,如跳动的火焰,透过肚皮发出光芒。   不由道:   “若你违反今日之言,就叫你肠穿肚烂,肝胆俱碎,如何?”   吃一堑,长一智。   有前番殷洪叛教的先例在,这回元始天尊长了记性。   神丹虽赐予殷郊金刚不坏,又有一团金光能救其于水火。   然而天尊何等样人?   阴阳妙道皆在掌中,能救人便也能杀人。   若殷郊忠心耿耿,那金光便是他的救命良药。   若其背反师门,则是肠穿肚烂的毒药。   殷郊听到,心里泛起一阵冰寒,不敢置信的望着对方:   “师父,你我师徒多年,难道弟子做了什么错事?怎么你就恨我至此,非叫徒儿死的凄惨不可?”   广成子语塞,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总之,仍要求对方发誓。   没奈何,殷郊只能顺随师命,发了毒誓。   这才被放下山。   他一路驾土遁,化阵清风向西岐出发,路上一直寻思师父的反常行径。   可惜因为信息太少,想了半天,始终想不明白。   这时清风滚滚,过一座高山,耳畔听到一阵呼喊:   “道友请留步!道友请留步!”   殷郊闻言,从风中现身,在山头上站定,“谁?谁在喊我?”   吼!   虎啸山林,云中即时窜下一头白额虎,落在地上。   殷郊吓了一跳,本能退后两步。   就见虎上坐一位道人。   面庞清瘦,尖嘴猴腮,留八字胡须,对着他微笑点头:   “道友莫慌,这是家养的,不伤人。”   殷郊半信半疑,没有放松警惕。   他在山中清修,又是三代弟子,不认识申公豹。   是以拱手探问道:“道长何来?叫我何事?”   申公豹捻了捻八字胡,嘻嘻轻笑:   “贫道是东昆仑阐教玉虚宫弟子,申公豹是也。”   “呀,竟然是师叔么?”   殷郊一愣,继而大喜,他也是阐教门下,没想到半路还能碰到同门。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申公豹也惊了。   他为请人襄助殷商,整天在三山五岳间闲逛,刚刚看见清风滚过,本能出声呼喊。   没想到叫住的竟然是阐教弟子。   “你是何人门下?我怎不认得你?”   殷郊拱手回道:“弟子乃是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门下,姓殷名郊。”   “殷郊?”申公豹悄悄嘀咕,忍不住想起上一个被他忽悠瘸的小子:   “你叫殷郊,那殷洪是你什么人?”   “那是我弟弟,老师也认得他吗?”   “认得,认得。”   申公豹岂止是认识,简直熟的不能再熟了。   那小子就是听了他的话,才背反的师门,最后被活活烧成灰烬。   没想到转眼功夫,竟又遇见哥哥。   他表面上敷衍一番,心里暗自动转:   “此人这时候下山,多半也是为了襄助姜尚。我与他有仇,不可令之如愿。   索性再用言语惑他一番,改了阵营,岂不妙哉?”   顿时咳嗽两声,明知故问道:   “你既然是阐教门下,怎么不在山中清修,出来到处闲逛?   还有你这模样是怎么回事?”   一提起模样,殷郊真是一肚子苦水,不过毕竟是九仙山的家事,他也不好同外人多说。   只道:   “而今成汤无道,西岐有圣主明君,弟子奉师命下山,要助子牙师叔东进五关,吊民伐罪,不是在这里闲逛。”   “原来如此!”   申公豹点头,暗觉自己猜的果然不错,更加坚定了劝对方改投阵营的心思。   面上失笑道:“我问你,纣王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殷郊老实回答。   申公豹立即抓住机会,学着上次劝殷洪的旧事,用王位诱惑他:   “纣王是你父亲,你就是东宫的太子,你父亲纵享银乐,毫无节制可言,不久龙归沧海,驾鹤而去。   到时候你接替王位,坐九五之至尊,承帝王之大统。   怎么能反帮助他人,灭自己的社稷,毁自家的宗庙?   他日魂归九泉,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他以为这样就能劝的动。   可殷郊作为哥哥,与软弱的弟弟实在不一样。   殷洪志大才疏,做人没有主见。   殷郊却是从小被当作太子培养,为人处世极有见地,笑道:   “老师所言有理,只是当今天下,已非过去时日。   天数已定,我父暴虐成性,使八百诸侯离心离德。百姓黎民皆盼归于西岐圣主,我怎敢违逆天命?   况且,西岐有丞相姜子牙,仁德布于天下,振臂一呼,诸侯无不响应。   我一不敢逆天数,二不敢逆人心,三不敢逆师命,如何成事?”   申公豹定神,心里万分惊讶,这小子还真是个犟种。   铁了心要干自己老爹?   我他妈还就不信了!   他捋胳膊,挽袖子,摆出辩论的架势:   “你说姜尚有德,我却不敢苟同。   所谓有德者不灭人伦、不戕人天性、不枉杀无辜、不居功自傲。   你父亲得罪于天下,你伐他固然没错。   可你弟弟殷洪,我前番才听说其奉命下山,襄助周武,却被龙三太子放三昧火烧死。   只因那太子是天庭上将,姜尚连问都不敢问。   如此主事作风,当得起‘有德’二字吗?”   “这……有这种事?”   本来殷郊只当他说的是耳旁风,没想到还有自己弟弟的死讯。   听到立即大惊失色,不敢置信:   “我弟弟被龙三太子烧死,此事可真?”   见其变色,申公豹暗暗得意,嘴上道:   “那龙三太子倚仗权势,横行霸道,早先已杀了阐教太乙真人师徒。   这事天下人尽知,你大可逢人问问。”   他话说的笃定,让殷郊半信半疑,寻思道:   “这么大的事,师父怎么没跟我说过?”   犹疑间,想起刚刚自己临走,广成子又是叮嘱、又是逼自己发誓,生怕自己叛教一样。   种种蹊跷,让人触目惊心。   “是了,师父多半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担心我为报仇,叛离师门……   师父啊师父,你一身的心眼,怎么全用到徒弟身上了?”   他前番被诱骗,变成一个三头六臂的怪模样,本就心有埋怨。   现在得知这些,更加出离了愤怒:   “你不让我报仇,大可以明说,为何要处处隐瞒,让我发那些毒誓?   对区区一个外人,比自己养大的徒弟还好,这岂是当师父的样子?”   他心里转过念头,一点嗔火烧上五脏六腑。   再想到亲弟弟殷洪被活活烧死,更觉心痛。   然而到底是殷商太子,到现在仍没有丧失理智。   申公豹的立场明显不明朗,他不想被对方三言两语忽悠,拖延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恕弟子无礼,不敢尽信。   待我问问旁人再说。”   申公豹自无不可,调转坐骑,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谨慎些不错,你尽管去问,贫道从不欺人。”   说完,人已飞走。   殷郊怅然若失,目送他远去,心中一团乱麻。   好半天,方才驾起土遁,驰往西岐方向。   他一路游游荡荡,失了魂一般,到一座高山下停住。   正想着去向谁讨问消息,忽有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   扭头望去,山道转角中奔出两名骑士。   一者面如蓝靛,发若朱砂,骑红砂马,金甲红袍,拎两根狼牙棒,是三只眼。   另一者面如傅粉,留三绺长髯,穿淡黄袍,持点钢枪,也是三只眼。   三个人、十五只眼睛相对,看见对方,皆大惊失色。   两名骑士率先喝道:“那三个脑袋的,你是何人?怎么在此阻我道路?”   殷郊回道:   “我乃纣王太子殷郊是也,现为阐教门下弟子,你们是谁?”   听到是殷商太子,二人齐齐一惊,又闻是阐教门人,粉脸的更加错愕。   马上跳下前来拜见。   “小民温良、马善,见过千岁殿下。不知千岁到此,有失远迎,万望海涵。”   殷郊道一声“无妨”。   见他平易近人,温良疑惑问道:   “这里是白龙山,我兄弟因样貌奇异,难容于世人,所以在此结寨而居,不知太子为何而路过?”   殷洪叹了口气,仍把那番天数明主之类的话拿出来,搪塞说了一遍。   只是因为兄弟惨死,始终掩不住脸上的愁容。   温良马善心头奇怪,忙追问缘由。   殷洪这才苦闷道:   “我初下山就惊闻噩耗,说我弟弟殷洪被龙三太子放火烧死,而今心忧此事,不知真假,所以有些愁闷。”   温良也是修道之人,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安慰他道:   “太子节哀,此事我当初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详细。”   一旁马善却像炸了锅一样,怒道:   “这事儿岂能有假?那龙三太子嚣张跋扈,做的恶事可不止这些。”   “哦?”   他言语藏着怒愤,让二人一愣,殷郊奇道:“莫非你认识他?”   “岂止是认识!”马善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扒了他的皮。”   说完,向两人解释:   “我昔年在灵鹫山修道,师父也是阐教中人,号作‘燃灯道人’的就是。   他因受元始天尊符命,下山主持破十绝阵,怎料途中与龙三太子发生口角。   那妖龙便倚仗天庭的势力,污蔑我师尊,反把他杀死。   我正要寻他报仇哩。”   原来这马善也有来历,乃是灵鹫山元觉洞中的灵鹫灯灯焰。   因燃灯道人死亡,无人管束,遁逃下山。   只是他在人前不好暴露自己的本相,只用师徒代而称之。   旁边的温良亦是榜上有名,为太岁部日游之神。   殷郊对弟弟的死本来还显犹疑,现在听到这话,才发现苦主不止自己一个。   顿时对申公豹的话深信不疑。   想到弟弟含冤而死,阐教又不闻不问。   为了阻止自己报仇,还逼他发下毒誓。   心里那一团邪火,真是压都压不住。   眼眶发红,猛的一拍大腿,怒喝起身:   “好,好一个龙三太子!   杀我胞弟,欺我教门,如此无法无天,我非碎其尸,灭其魂不可!!”   最近均定大跌,合章拉一下均定 第235章 骤雨疾风   敖丙尚且不知,自家刚解决羽翼仙,居然又多出一个仇敌。   此时他正坐在银安殿,同众将商议破洪锦的策略。   这洪锦是必须要死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目光望着姜子牙,他侃侃而谈:   “给我一万精兵,我今夜就去劫他的营寨,定让那洪锦有来无回。”   “末将愿意协助!”   旁有大将辛甲起身拱手,请命出战。   谁不知龙三太子是行走的战功制造机,有他在的时候,永远都是百战百胜。   不费力气,又能跟着混点功勋,何乐而不为呢?   辛甲话音刚落,殿中又有十几人站起:   “末将等皆愿随太子出战!”   宏朗的声音回响传荡,众将战意前所未有的高昂。   姜子牙嘴角抽搐,无语凝噎。   咱就是说。   这敖丙除了会打仗、会打胜仗,还有什么特别的人格魅力吗?   怎么就这么多人愿意追随他?   心中叹息,他当然不会把功劳拱手让人。   在战争中带领军队赢得胜利,对个人威望有巨大的提升。   那洪锦是块好啃的骨头,他何必白白让给龙三太子?   交给杨戬不香吗?   杨戬的个人能力不亚于敖丙,只要放权给他,多打几场胜仗,就能扶持出一个与龙三太子分庭抗礼的角色。   而且还是他手下的嫡系。   “太子切莫着急,那洪锦虽有奇术,但……”   “报——”   他刚说两句,就被一道呼喊声打断。   一名报事官脚步匆忙,奔进大殿,单膝跪地,垂头拱手道:   “启禀丞相,商军又派人马搦战,点名要龙三太子出阵。”   又派人来?   还是点名?   姜子牙愣在原地,回头看向敖丙。   怎料敖丙也是一脸懵逼。   这个洪锦好大的胆子。   我不打你就算了,你还敢来打我?   简直倒反天罡!   他冷哼一声,决心下杀手了。   “既然点的是本太子名讳,我不出战倒显得怕了他。”   说着目光看着姜子牙:“道友,出兵符吧。”   老姜头无奈,不得不掏出令箭:“就请太子带七千兵马,拿下贼将。”   敖丙接了令,大踏步迈出银安殿。   左右龙吉公主、邓婵玉、黄天祥、并五路龙神紧随其后。   一群人径入大营,点七千兵马,奔出城垣。   一帮人乌泱泱,在阵前立住脚步,敖丙坐狰狞,执乌金枪,威风凛凛,走出营门。   左右二女,一者飘然若仙、一者英姿飒爽。   又有黄天祥披凌云铠,提霸王枪;五龙神分“青赤黄白黑”,雁翅般排开。   众人向殷商军马观望。   只见对面营前立几员将官,中心位置已不是身为三军主帅的洪锦,反而是一名三头六臂,蓝靛朱砂的异人。   左边是温良、右边是马善,都长三只眼。   洪锦只能屈居末位。   一看架势,敖丙立即知道是谁了。   必然是广成子教出的徒弟,殷商大太子殷郊。   殷洪前番闯了那么大的祸,本以为阐教会长记性,没想到殷郊还是反了。   剧情的惯性就这么大?   他暗暗怀疑,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如果真按照剧情走,殷郊应该点的是姜子牙的名。   “罢了,管他呢,反正谁来我都照打。”   他现在外有金刚不坏,内有龙珠保护,除了些非常规的法宝,根本不怂。   一拍狰狞,正要上前说话,突地一只纤纤玉手从旁伸出,按在他握缰绳的手上。   龙吉有些担心,“我看他们天生异相,必是道术中人,你要小心。”   敖丙点点头,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事有不谐,立刻“霹雳震光遁法”,谁能抓得住?   龙吉见状,这才轻轻松手。   邓婵玉撇了撇嘴,打仗还要亲亲我我,这两人简直没救了。   却也悄悄按住五光石,倘若真的出现意外,立马出手。   敖丙骑坐狰狞,一身银甲白袍,倒提乌金枪,气派威武。   那阵上洪锦立即道:“殿下,那就是龙三太子敖丙,就是他烧死了二殿下。”   前番羽翼仙放出豪言,说一定能拿下西岐,结果一去不复返。   洪锦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心里愈发担忧。   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以为一定能战胜这班反贼。   没想到打了才知道,周军真的是卧虎藏龙,自己明显不是对手。   好在走了一个羽翼仙,又来一个殷郊千岁,对方三头六臂,明显法力非凡。   左右随从也是三只眼、蓝靛脸,皆上古神人后裔。   洪锦刚开始悬起的心,立马放回了肚子里。   殷郊听他说话,自己也盯着敖丙打量,见他骑坐异兽,面容清朗,气势雄浑如同山岳。   仿佛天生的主角一样,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无法忽视。   心里忍不住暗惊:   “这样的人物,怪不得能闯出诺大名号,果有些英雄气派。”   然而再想到就是对方杀了自己弟弟,他又几乎气绝。   这时就听敖丙远远大喝:   “那三只眼的,出来答话!”   温良、马善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三只眼,伱到底说谁呢?   殷郊骑逍遥马,闻言走阵而出:   “你就是龙三太子么?”   敖丙眯眼,沉声回道:“正是,你又是谁?”   “我乃长殿下殷郊是也,就是你把我弟弟用三昧火活活烧死的?”   他语气不善,眼眶通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敖丙顿时冷哼一声,乌金枪挽了个枪花:   “他奉师命下山襄助武王,却为王位反戈倒算,伐我西岐。   是他自寻死路,与我何干?”   殷郊一愣,当初申公豹说殷洪下山助周,反被龙三太子烧死,本以为是有冤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然而当他看见敖丙那冷言冷语的样子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好匹夫,你既然承认杀我胞弟,又怎敢巧言推卸责任?   我弟在家中排行第二,从小对我敬服有加,若要传位,我尚排在他的前面。   他又怎会越过我,觊觎所谓王位?   况且我父亲宠信妲己,与我们有杀母之仇,他更不可能放下仇恨,反助殷商。   我看分明是你巧言令色,出言惑我。”   他当年与殷洪分开,印象便一直停留在当初,认为弟弟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所以在敖丙与兄弟之间,殷郊果断选择了相信兄弟。   敖丙被他不讲理的态度气的发笑。   你俩都分开多少年了,你还在这儿叭叭。   别人不知道殷洪是什么品性,他难道还不知道?   当初开转轮王小号的时候,他可是陪着殷洪打了几个月的天下。   那小子十足十的毫无主见,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并且薄情寡恩。   要说对殷洪的了解,你个当哥哥的能有我懂吗?   当下冷冷笑道:   “既然你说你们有杀母之仇,不可能反助殷商,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我……”   殷郊刚要回答,突然间又噎在原地。   他现在是为弟报仇,领军马伐龙三太子。   可实际上,龙三太子与西岐是同一阵营。   所以伐对方就等于伐西岐。   “不对,不对!我不是要助殷商,我是要先除了你这个小人!”   感觉自己差点被绕进去,殷郊心情大怒,对敖丙的恨意又增添几分。   绰开手,舞定龙枪直杀过来。   那阵上,早有玉龙三太子跃跃欲试,见状骑狻猊越过敖丙,舞银枪大喝:   “逆贼不要狂,我来会你!”   二人势如奔雷,如两辆疾驰的火车,狠狠撞在一起。   殷郊展动定龙枪,分心就刺。   他枪影变幻,直如万点寒芒金星爆射,笼住敖烈全身,连狻猊都一块罩住了。   枪锋来袭,寒意逼人,玉龙太子怡然不惧,舞银枪遮拦架挡,动作行云流水,快的只见幻影。   叮叮梆梆!   枪锋碰撞声绵密如同骤雨,轰雷般不绝于耳。   旁人观之,二人掌中握的似乎已不是枪,而是两头飞龙,以快打快,绕着周身上下盘旋。   过往谁见过如此精彩的对局?   一个个看的心旷神怡,心想:“这二人招招凶险,攻敌要害,偏又枪法绵密,势如暴雨梨花。   只听枪锋碰撞声,便能明白力道之大,却不知能拼几个回合?”   那场上殷郊不知众人所想,只一味聚精会神,疾舞定龙枪。   二人且战且走,在两军阵前你追我赶,相互大战。   约有六七十回合时,敖烈突然大喝一声,“着!”   转银枪如同闪电,分刺其右侧头颅。   原来殷郊体魄宽大,三颗头动转时不甚平衡,一时露了破绽。   敖烈常年与高手对战,临阵反应极快,立马抓住机会出手。   只见银枪刺一道光华,大蟒般扑向右侧。   殷郊大怒:“区区一个小将便如此难缠,岂有此理!”   六只手臂张扬,其中一只手持“团龙镜”,猛的往高一抬,将一道光华照在敖烈脸上。   此镜对龙族有特攻,光芒闪烁,镜中立即现出一头五爪白龙。   同一时间,敖烈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全身都开始不受控制,现出原形。   化作一头数丈长的白龙。   原来此宝乃元始天尊传法所炼,镜光一照,就能让龙族维持不住变化。   “好机会!”   殷郊三颗头大笑,断龙刀神光灿烂,狠狠往下一砍。   喀嚓嚓。   火星溅射,竟砍不动龙鳞。   他惊骇瞪眼,不可置信:“你也有金刚不坏?”   感谢心海求鱼的五百点币打赏,哇,是真爱吧,一定是真爱吧 第236章 不死之身   “金刚不坏”一直都是顶级战将的标配技能,结果在一夜之间,竟然变得人人都会了。   殷郊惊愕万分,忍不住陷入怔愣。   玉龙太子经验丰富,见他走神,怒吟如雷。   身姿旋舞若一道龙鞭,使了个猛龙摆尾的解数。   噼啪!   似凭空响一道霹雳。   殷郊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打的耳朵嗡嗡响,脑子都不太清楚。   惯性让他从马鞍上飞起,划出一道大大的抛物线,接着又重重摔落在地。   旁观军将以为敖烈被照出原形,遭到砍杀,必然落于下风。   没想到他这般勇猛,转瞬逆风翻盘,化险为夷,心中无不为其赞叹。   玉龙太子一招得胜,本想乘胜追击,抬头间,见殷郊从地上坐起,捂着脸痛呼,心里一惊:   “我这一记摆尾,山峰亦可打的崩陷,他怎一点事也没有?”   联想刚刚对方言语,他一时有些猜测:“莫非此人也有金刚不坏之躯?   若真如此,他有法宝,我无法宝,再斗岂不吃亏?”   所谓“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他被敖丙训的多了,耳濡目染,竟也学会一点审时度势。   当机立断,转身就跑。   殷郊凭白挨了一鞭,打的下巴差点脱臼,猛见他摆尾飞空,欲上青天,气的破口大骂:   “妖龙,哪里走!”   六臂摆动,脱手间飞出一道幽光,火电流星般,后发而先至,“嘭”的打在白龙身上。   敖烈猝不及防,只觉身子一痛,浑身如遭雷击,龙筋都似被抽掉一样,麻软不堪。   不受控制的从天上跌下,砸落在地。   此乃“镇龙印”,对龙族特攻,打在身上麻软无力,如抽龙筋。   十成实力,能当场削掉八成。   殷郊一击得手,哈哈大笑,“原来就这点本事么?”   这画面发生的极快,从他用法宝照出龙形,到敖烈甩尾反击,再借时逃遁,从空中掉落。   说来话长,其实如电光火石,看的人目不暇接。   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敖烈平日脾气不好,但该出头的时候也从来不怂。   众龙神又都是堂兄堂弟,眼见如此,怎能忍的住怒气?   “恶贼,你以为只有你有法宝么?”   厉喝间,四骑瞬息奔出,青龙敖彦、赤龙敖坚、黄龙褚圭,红黄绿三道人影策马杀来。   马蹄声哒哒,临近时,几人脱手飞出法宝。   乃是缴获自九龙岛四圣的“开天珠、辟地珠、绊黄珠”。   三珠化三道流光,快如闪电霹雳,分别打在殷郊三个头上。   火星溅起,打的他再次仰倒在地,捂额痛呼。   病龙老五则骑一匹黑马,乌云般冲向敖烈,闪过来抢人。   战况混乱成这样,商军阵上,众将更是坐不住。   “谁敢围我千岁?”   温良、马善、柏显忠三人拍马飞骑,提兵器怒喝。   向来西岐军队,最不缺的就是战将。   敖丙、黄天祥、邓婵玉三骑看见,同样开出队伍。   “贼将休狂,吾来也!”   黄天祥接住温良、邓婵玉接住柏显忠、敖丙则接住马善。   三边人马捉对厮杀。   黄天祥枪如飞龙,来往势不可挡,学习《八九玄功》后,更添勇猛。   其驾坐狴犴,摇头狮子般的撒野,枪刀碰撞,往还间战了二三十回合,压的温良手足酸软。   眼见不是对手,温良心急自思:“这小子如此勇悍,又坐奇兽,必有道术傍身。   打人不过先下手。与其等他打我,不如我先打他。”   大喝一声,舞刀劈开出路,骑战马跳出圈外。   “逆贼,看招!”   脱手飞出一只白玉环,圆光灼灼,打向天祥。   他是上古神人后裔,天生蓝脸三眼,家中倒也有些底蕴。   白玉环便是其家传之宝。   “你有圈子,我就没有么?!”   好个天罡星君,见白光飞来,扬声怒喝,同样把乾坤圈祭起。   嘭!   金白光芒相撞。   白玉环是玉器,哪经的起乾坤圈的磕碰?   直接碎了一地。   温良大怒,那可是他的传家宝,留着还要传给他儿子的。   虽然他现在还是单身。   怒意填胸,让其几乎丧失理智,“逆贼,我跟伱拼了!”拨马舞刀,再次杀来。   黄天祥哈哈大笑,抬手一招,乾坤圈飞回手中,照着温良头上又是一扔。   嗙!   这一圈砸的甚重,全无半分留手,金光一闪,混着红白液体飞出,温良脑袋碎西瓜般裂开,一头栽倒,滚下马鞍。   见那红的白的混成一片狼藉,黄天祥嫌弃的擦了擦乾坤圈:“首级都碎了,拿什么报功呀?”   叹惋之时,冷不防马蹄声远远传来,定睛一看,柏显忠鼻青脸肿,驾马向他所在的方向飞逃。   邓婵玉骑一匹枣红马,火焰般跳动,舞双刀紧随其后。   看到黄天祥,其忙娇喝道:“天祥,快拦住他!”   柏显忠乃洪锦副将,又是封神榜上有名人,敕封“天败星君”。   此星多缠杂晦气,遇之必受阻碍,诸事不顺。   邓婵玉大战对方,双刀挽花,劈面快如闪电,直抢其人胸腹。   柏显忠看她是女流,心中暗暗轻视,“女人也来打仗,真是笑话!”   飞枪直刺,枪尖莺鸟般上下翻飞,把一双刀防的密不透风。   二人叮叮梆梆,走马追逐,邓婵玉气力弱,不耐久战,三四十回合便觉气喘。   心头暗想:“他是男子,天生比我力大,我可不能拖延时间。”   掩一刀丢个破绽,拨马就走。   柏显忠哈哈大笑,他亲眼看着邓婵玉气势从盛到衰,以为对方是打不过自己。   大骂道:“贱人,留下命来!”   骑马从后紧随,要拿她的性命。   二人一前一后,追的甚急。   “人与人果然不一样,若是有敖丙三分智慧,怎能如此?”   邓婵玉暗笑两声,回身一甩,劈手就是一发五光石。   她那石头可是暗器,又快又疾,每每出手,百发百中。   柏显忠追的紧,不防还有这样一招,“哎呦”仰头,打的半边脸都肿了,差点栽下马。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觉脸上又疼又痛,火烧一样。   他自觉失机,踌躇中瞬间丧失战意,猛又见邓婵玉追上来,吓得拨马就跑。   刚刚还是男追女,转眼又成女追男。   双方疾驰一二里,正好遇上黄天祥击杀温良,邓婵玉忙大呼求助道:   “天祥,快拦住他!”   黄天祥本来还在犯愁怎样报功,见柏显忠冲来,脸上大喜。   “这不就是现成的功劳?”   展开枪排山倒海,霸王般披荆斩棘,裹住对方。   柏显忠脸上本就有伤,而且又经历一场大战,势单力薄。   二骑相交,枪对枪,星芒闪烁,只一接触,就觉势不可挡。   如果说邓婵玉他还能拼几招,遇上黄天祥,真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七八个回合,竟就浑身无力,险象环生。   后面邓婵玉又追上来,更让他感觉心慌。   这一慌,不免枪法出现破绽,顷刻被黄天祥抓住,一枪刺落马下。   这一男一女猛打猛杀,首战得胜。   另一头,敖丙大战马善,心里也自腻歪。   原来他飞骑接战时,马善一眼就盯上了他:   “逆贼,还我师父命来!”   敖丙被他喝的一愣,再想到对方来历,心中立即了然。   “马善乃灵鹫灯之灯焰,他如此说,定是为燃灯报仇来的。”   奶奶的,这两天真是诸事不顺。   先是情敌洪锦率军来袭、而后出现羽翼仙这个龙族克星。   再接着殷郊为弟弟报仇、马善为燃灯报仇。   四路征伐,全是奔着他来的。   “我是犯了天条吗?   明明姜子牙才是代天封神之人,怎么都冲着我来了?”   心中犹疑,其手上动作可不慢,乌金枪游龙出海,分心便刺。   马善骑白龙马,用杵臼枪,披银叶甲,同样是一身白。   两骑白影交错,如两道雪原上的旋风,枪锋又快又疾。   叮梆叮梆,几声碰撞,磅礴巨力推山填海,震的马善手臂手掌皆是一麻。   他心头大惊,这才想起对方可是连自己主人燃灯都能干掉人的狠人。   “我跟他硬拼,这不是傻吗?”   心里一松,立即架开枪势,拨马一撤,放了中门,露出胸膛来。   “敖丙,我知道你厉害,不过我学成道术,也不惧你,你敢跟我赌一赌吗?”   敖丙奇了,这小子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打仗呢你跟我说这些?   “我跟你赌个屁,你配吗?”   转枪锋快如风雷,挺枪向前一刺。   那马善正好不作防护,让乌金枪趁机撞进怀里,一下穿了个透心凉。   然而敖丙神色微动,竟无喜色。   因为枪是刺进去了,却感觉刺了个空。   枪刃毫无入肉时的触感,仿佛戳进了水里。   把枪往出一拔,对方胸口光华闪灼,跟个液态机器人似的,刹那间长的完好如初。   马善是一团灯火成精,又运道术祭炼己身,所以炼成个虚幻与现实并存的身体。   原著中南宫适连砍三刀,刀锋如劈水面,随劈随长。   此刻他使出来也确实唬人。   “原来是……不死之身?”   马善哈哈大笑:“我要赌的正是这个,赌注就是你的命!”趁他惊讶,杵臼枪猛的往前递送,戳向敖丙喉咙。   这一枪他含恨而发,出尽全力,根本没想过失手。   事实上,马善也确实没有失手。   枪锋戳过,掠如惊雷,但听“铿锵”声响,枪头狠狠扎在敖丙喉咙,像是戳中金石,溅起火星。   马善得逞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表情不可思议。   “你……金刚不坏?”   “你笑啊?怎么不笑了?”敖丙戏谑道。   “你狂什么?”   遭到挑衅,马善怒火中烧,狠狠又戳了几枪,戳的火星乱冒,半点作用没有。   心里有气,不禁恼恨起来:   “你有金刚不坏,我有不死之身,现在我杀不掉你,难道你就能杀掉我?”   敖丙哈哈大笑,从豹皮囊里顺势掏出一只大红葫芦,揭开了上面的盖子。   一道白光自葫芦口涌出,照出五六丈。   “你信不信,我真能杀你!” 第237章 金光护体   敖丙这一笑,瘆人骨髓,让马善隐隐有种生死难料的预感。   想到燃灯都被对方杀了,心里便忍不住惊慌,打起退堂鼓:   “我虽年年听燃灯讲道,但他又把我关在灵鹫灯里,不得自由。   即使他对我有恩,可我也同龙三太子斗过一场,总算表明了态度。   不是我不为他报仇,关键敖丙确实厉害,我根本没有办法。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死,是不是?”   念头闪动,竟然萌生退意。   却不知敖丙杀心即起,哪有不动手的道理?   他这斩仙飞刀每次出窍,都一定要见血。   “请宝贝现身!”   随着一声呼唤,葫芦中遁出一道白光。   敖丙抬手,直接指向马善。   斩仙飞刀得到指令,立刻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马善不识妙道,惊的一呆,抬首间正好被白光定住。   “请宝贝转身!”   声音再次响起,飞刀绕着马善飞了两圈,一颗头颅骨碌碌滚下。   可怜多年修道,枉费工夫,一道真灵径往封神台去了。   马善一死,他留下的残尸也无法维持,轰的散作一团火光,消失无踪。   敖丙咂了咂嘴。   上次马元是神功护体,被他斩了。   这次马善是不死之身,又被他斩了。   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   往后再有姓马的高功道士出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下手。   心里觉得巧合,敖丙摇头失笑。   正此时,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突然由远及近。   殷郊骑逍遥马,持定龙枪,三头六臂,直奔而来。   看到他,敖丙表情一沉。   殷郊出现,意味着敖彦他们三个肯定是被解决了,但这怎么可能呢?   那三个小子在他的督促下,神通大进,学不会“地煞七十二变”,也能练成“天罡三十六变”。   三人一起围攻的话,连敖丙自己都难以招架,殷郊他又凭什么?   心中疑惑,他不由目光闪动,很快注意到一些细节。   对方手里拿的似乎不是广成子的法宝。   “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双剑”一个都没有。   反而全是些刀枪剑镜之类的。   莫非他没有拜广成子为师,或者广成子传了他别的法宝?   他默默分析局势,担忧敖彦三人的安危,目光同殷郊对碰,仿佛能撞出火花。   二人各自凶狠,同时开口问道:   “我兄弟呢?”x“马善呢?”   问过之后,双双陷入沉默,竟然谁也没有回答。   敖丙心头恼恨。   五龙神是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班底,如果真的死了,对他而言可是巨大的打击。   “不说话是吧?那你就去死!”   他抬手一指,一道白光风驰电掣,猛的飞出。   殷郊正睁着九只眼睛看他,本以为还要放两句狠话,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出手。   猝不及防下,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视界中出现一个大头娃娃,圆头圆脑,背生双翅。   眼中放两道白光,自目中直压泥丸。   霎时间,   他元神一僵,思维都险些停住。   心中暗道“不好”,再想避开已然不及。   就在此时,其腹中金光焰焰,如受感应。   突有一道神虹入定上宫,护住他的元神。   同时间,往外一压,映的泥丸呈现金白二色。   不一时,便将白光强行逼了出去。   原来那光乃是元始天尊所授神丹,于其腹中护佑己身。   危急关头,可救殷郊于水火。   外界,   敖丙放出斩仙飞刀,本以为是十拿九稳,毕竟此刀出世以来,从未有过失手。   没想到飞刀定是定住了,竟又被一道金光挤了出来。   不由大惊。   这可是“昆仑西宿·陆压道人”所炼,你说解就解了?   殷郊恢复自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口中骂道:“好贼子,真卑鄙!”   正要对敖丙动手,耳畔陡的又听到一阵嗡鸣,若洪钟大吕,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道白光再次飞出,将他全身罩住。   下一秒,   元神隐隐跳动,有些坐立不住。   窒息的感觉从四面八方围拢,让他如坠深海,涌现绝望。   就在元神即将飞出体外的时候,腹中金光涌动,再一次把他护住。   敖丙使出窍中二气,连续吸了两次,完全吸不动。   眼见他又要吸第三次,殷郊怒不可遏:“你有完没完?”   晃动手中“团龙镜”,镜光闪烁,照出一枚硕大的龙珠。   其中龙影盘旋,发出吼啸。   敖丙惊了一跳,那镜子厉害的很,能照出旁人的原形,   对龙族似乎有克制作用。   只是他接连出手,失了闪避,再加镜光来的太快,方才没有躲开。   正想施展“霹雳震光遁法”闪出去,可发现那镜子晃了晃,自己却毫无反应。   顿时明白过来:   “此镜必也是针对元神魂魄之物,我有龙珠护体,他伤不得我。”   不由大喝道:“匹夫,伱还是三岁小孩吗?把你娘的镜子拿出来玩耍。”   殷郊照了数照,不见效果,心里正当奇怪。   刚刚那几头真龙在他镜光下,根本维持不住人形,哪怕身化神光,亦被照回本相。   怎么遇到敖丙之后,一下子就不灵了?   “此人果有些手段,不可小觑。”   惊叹之余,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母亲,不由想到被折磨而死的姜皇后。   立刻怒愤填胸:   “逆贼,你找死!!”   六只臂膀中一只手抬起,祭“镇龙印”猛的打来。   此印凶猛异常,对龙族有特攻,打一下浑身无力,如抽龙筋。   玉龙太子刀枪不入都抵挡不住,敖丙更不敢硬接。   随展变化,变作一团缥缈青烟,以柔克刚。   就见“镇龙印”砸过青烟,落在地上,打的大地晃了三晃。   殷郊眸光凝重,暗道:   “怪不得如此猖狂,原来这些龙族个个都会变化。”   刚刚他用宝印攻击三龙,三龙全部都曾变作沙尘,因而没有打中。   不得已,他又使出“困龙图”,这才把一伙人全收了。   “这妖龙既然也会变化,其他法宝恐怕拿他不住。既如此,你也给我到图里去吧!”   他心中发狠,马上将一根卷轴抛起。   那轴一经飞出,仿佛有无限长远,哗啦哗啦,展开约数十米,宛若一道长龙。   图中神光灿烂,照彻百里天空,如仙宫绽放华彩,太阳飞出光芒。   敖丙见图来的古怪,暗暗惊疑,本能便想用“霹雳震光遁法”闪开。   然而目光一瞥,从图画中竟看到三头真龙。   一青、一赤、一红,正是敖彦三兄弟。   他一时诧异,又惊又喜,又喜又惊。   喜的是三兄弟尚还活着。   惊的是今日若被图卷逼走,以殷郊对他的仇恨程度,恐怕三龙必死无疑。   回营之后就得被对方拖出来杀掉。   偏偏敖彦他们还没有金刚不坏之躯,挡不住刀兵。   眼看神光马上罩住自己,他心如电转,面露狠色: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今日我不护众兄弟,他日众兄弟又如何护我?”   拍拍坐骑,让狰狞先走。   自己舍开身,往上一跳,猛的撞入光中。   殷郊不知他心思,只以为敖丙也逃不过他的法宝,哈哈大笑,抬手一指。   “困龙图”瞬间收拢成一根画轴,落进他的手中。   展开一看,三头龙+一个人,画在里面,栩栩如生。   他微微冷笑,表情阴翳:   “杀我胞弟,看我怎么处置你”   说完收起卷轴。   众人开战时,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骏马良驹,打起来相互追逐,跑出战场很远。   考虑到自己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其他人战况如何,所以要早点回去。   ……   却说敖丙被光芒吸入,迷迷茫茫,尽是流光溢彩。   等到定下身形时,才发现自己来到另一个世界。   这里白云缥缈,天空无垠,没有大地,没有上下。   有的只是翻滚的云,以及照亮世界的光。   他飞身托迹,立于云端,正要寻找三龙的身影。   这时龙吟响起,一道讶异的声音由下传来: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   他闻声低头,只见一头五爪青龙摇头摆尾,龙游其下,惊讶的望着他。   敖丙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为了救你们,我用得着舍身犯险?”   “救我们?”   敖彦哈哈大笑,“我的好三哥,被抓了就是被抓了,你倒嘴硬的很。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救我们?”   他是龙身,笑时声音宏朗,滚滚如雷。   很快引回敖坚与褚圭。   二人也是龙形,摆尾摇头,簇拥过来。   “三哥,你怎么是人模样?这图里明明变不得人。”   “变不得人?”敖丙嘀咕两句,这才发现他们全都是龙形,心道:   “这法宝倒也神奇,好像是天克我龙族一样……   嗯……   不对,天克我龙族?!”   他表情惊讶,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意态凝重。   记得敖烈战斗时,被镜子一照就现了原形,又遭大印一打,直接去了半条命。   如今又有这一根画轴,把众人困在其中,只能以龙相示人。   似乎殷郊一身装备全都是冲他们过来的。   再想到元始天尊之前特意请旨,调五龙神下山,他顿时有了一丝猜测。   “我说呢,怪不得连斩仙飞刀都砍不动殷郊,原来是元始天尊从中作梗!   看来他是想凭借殷郊,灭我水元宫满门。”   想明白过后,敖丙露出冷笑。   有时候你越想杀我,我就越不让你如愿。   不由对三兄弟说道:   “你们三个,过来给我护法,等我炼化此宝,马上带你们出去!”   他有“正反两仪玄通”,能够由外治内,由内治外。   多花些时间的话,从内部炼化“困龙图”不成问题。   这也是他敢冒风险进来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外面龙吉与邓婵玉她们能不能拖得住。   他却不知,因为他被困龙图锁住,此时龙吉已经与殷郊快打开了锅了! 第238章 神剑斩龙   敖丙被锁在“困龙图”里,悬空默坐,五心向天。   左右有三龙精神抖擞,围拢守护。   他微瞌双目,手诀变幻,时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时而千诀万印,变化莫测。   却是暗自使出“正反两仪玄通”,周身生出道道氤氲瑞色,五彩斑斓,映照天空,华美异常。   诸般神力汹涌,加持于“困龙图”,一点一点侵蚀炼化。   敖彦三兄弟见状,暗暗惊奇,心道:“三哥手段果然非比寻常,身处绝境竟然也能有所作为。”   要知道,   刚开始他们三兄弟尝试了各种办法,最后一点招都没想出来。   而今敖丙一来,竟就施展神力,搅动风云,全无服输认命的架势。   相比他们三个摆烂的货,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外界中。   殷郊骑着逍遥马,返回战场,与殷商军队汇合。   洪锦殷勤上前,为其汇报:   “千岁,马善至今未曾返回,柏显忠、温良又惨遭杀害。   如今周军战意正盛,如果再不提振我方士气,恐怕对方一发儿冲过来,我们难免要受溃败。”   殷郊闻言,望向对面军阵,只听鼓声如雷,呼声贯耳。   三军面前,立两根大戟,上面插着两具尸体。   看服色,正是温良、柏显忠二将。   再看自己这边,个个低声寡言,犹豫迟疑,三军将士竟然未战先怯。   他曾受过东宫的教育,倒也知道一些兵事,清楚士气对部队的重要性。   轻声笑道:   “不必惊慌,他家将官主帅皆为吾所擒,正好拖出来杀了,叫西岐周军知道厉害!”   洪锦大喜,忙送上彩虹屁:   “千岁不愧是我大商砥柱,龙三太子地位尊崇,乃是西岐军神般的人物,若能杀了他,周军必然不战自溃!”   说罢,带着好奇之色,左右张望:   “不知千岁把他收在何处?”   殷郊三颗头露出微笑,六只臂膀中,有一只手伸出,抖开困龙图。   哗啦哗啦。   画卷展开,显现一副异样奇景。   洪锦看见,忍不住“噫”了一声。   只见画中一人盘膝而坐,周身气象氤氲,释放瑞彩霞光。   左臂缠青龙,右臂绕赤龙,外面一头黄龙张牙舞爪,蛇盘般环绕,作守护状。   中心人影图画,不时变动,时而一手指天,时而一手指地,变幻无常。   “千岁,这……”   他一时弄不清是什么名堂,回首看向殷郊。   殷郊三颗脑袋,九只眼睛,视界何等宽广,一眼就发现了异常。   只是广成子授他“困龙图”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敌使用。   再加上法宝也不是他炼的,不太明白里面的情况。   暗自心想:“大概宝图有灵,生光亦是正常现象,不管它,我先处置了敖丙再说。”   当下默念口诀,施展道力,把一口“斩龙剑”抛进图中。   三龙正护着三哥,警惕张望,陡然间,敖丙睁开眼睛,猛的大喝一声:   “孽障焉敢放肆!”   抬手向天一指,游龙剑及时出鞘,化道数百丈剑光,威威烈烈,势如天河,把三龙并敖丙一起裹住。   这时天空隆隆声响,“斩龙剑”光芒恢宏,如漫漫银河泄于九天,同剑光倾泄碰撞。   喀嚓嚓!   火块流星四散坠落,两道剑光一金一白,霹雳飞生,纠缠间炸开无数雷霆。   逸散的余波推开万里横云,将碧空洗作无限蔚蓝。   敖丙运转“天圣剑诀”,闪转腾挪,疾如一道掣电,时而直弛万里,时而折转如燕。   或绞或缠,刚柔并进,转瞬拼过千百招。   剑光当中,三龙瞪大眼睛,看的胆战心惊。   皆只觉眼前光影变幻,色彩斑斓,晃的人头晕眼花。   偏偏锐金杀气冲身袭裹,如寒冬腊月间浇一盆冷水,冻的人直打哆嗦。   初时两剑相碰,霹雳震耳欲聋。   后来剑光越撞越急,越打越密,几如狂风暴雨,骤雨疾风,往来间霹雳响成一片。   到最后,“轰隆声”已经变成密集的“隆隆声”,听来如钱塘大潮,震撼人心。   金白二色互相冲击,照的视界颜色变幻,目眩神迷。   洪锦观望图卷,双眼不自觉红肿刺痛,火辣辣直流眼泪,吓得忙移开目光。   心下直觉骇然。   他也是从截教中走出来的,往来见过仙家无数,却从未有遇到如此凶狂的斗法。   光是看一眼都差点将他刺瞎。   心惊之余,不由扭头望向殷郊。   只见对方三颗头,九眼圆睁,手中指诀变幻,努力操控斩龙剑。   怎奈敖丙有九天玄女秘授奇技。   《天圣剑诀》使出来,势如奔雷,疾若飞虹,拼的他只有招架之功,全无反击之力。   很快眼目红肿,额头见汗。   眼看抵敌不住,只能剑诀一引,把斩龙剑收回。   银白剑光自图中跳出,回归手掌,殷郊心脏砰砰,大口大口的喘气。   刚刚那一战,对方攻击实在密集,逼得他不得不全神贯注,用尽法力。   没想到仍被压着打。   即使找到机会反攻,亦在瞬间被其精妙剑招化解。   “真是……真是……”   他一连两个真是,却掏不出半个词汇形容。   明明已经把人困在了图里,就是拿人家没办法,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操蛋的事情吗?   “罢了,罢了。”   他脸色变幻,难看非常,思虑半天后,终是叹了口气:   “既然杀不得,就拿旁人开刀。”   扭头对洪锦说道:“传令擂鼓,我再去擒他几员大将,振吾军威!!”   洪锦随即下令。   不一时,鼓声震响,万军齐动,数万人奋发呐喊。   殷郊执定龙枪,坐逍遥马,走至军前。   “尔等谁敢与我一战?”   周营队伍里,立即冲出四骑。   当先一人,骑白马,不着片甲,却是一袭如雪仙衣广袖。   看气质,清雅绝俗;论姿容,秀丽高洁。   虽坐于白马之上,却浑如月宫仙子,美的不似凡间。   正是:万蕊参差谁信道,不与群芳并列同。   殷郊心头惊异,暗道:“这样漂亮的人物,比那苏妲己还要美过三分,竟然同来战场,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儿女?”   左边头一转,冷不丁又见一女将,骑枣红马,红袍火甲,戴一金抹额,竖起高马尾,手持两柄双刀。   同样是容色秀丽,火一样英姿飒爽,别有一番气质。   心中更觉惊异。   与二人相比,旁边两员持枪拎锤的战将倒显得普通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盯着龙吉观望,早恼了一旁的黄天祥。   霸王枪一指,怒喝道:   “匹夫,你老盯着我师娘看什么?”   病龙老五双锤互碰,发出“铛”的声音,亦怒斥道:“一只眼看不够,还睁九只眼看么?”   殷郊大窘,稍微有点脸红,恼羞成怒道:   “我看就看了,你能怎样?”   二人瞬间怒目圆瞪,就要上前拼杀,龙吉不得不抬手阻止,皓腕在阳光下闪着光。   只见少女俏脸含霜,眉宇带煞,清声说道:   “殷郊,你弟弟背师叛教,乃是大家有目共睹,想天命兴于周室,有德之士俱不敢违。   强如太师闻仲、金鳌岛十道者、大罗仙吕岳,亦自折戟沉沙。   伱有什么本事,敢逆天数?   我今好生劝你一句,速速放了我家太子,否则动起手来,悔之晚矣。”   原来她从狰狞处已经得知敖丙被擒的事情,心中焦乱,是以亲自上阵。   殷郊听的皱紧眉头,刚刚那点好感一下子烟消云散,满口钢牙恨不得咬碎:   “贱妇,我弟弟是何等样人,我不比你更清楚?   尔等伙同杀他,现又用污言蔑他,总归死的不是你们自己家人。   实话告诉你,那什么狗屁龙三太子,早已死在我斩龙剑下。   今日还要拿了你们,为我弟弟陪葬!!”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几人论关系,都算得上是敖丙的亲人家眷。   听到太子被杀,俱个关心则乱,竟然忘了他有金刚不坏之躯,天罡地煞一百零八般变化。   一瞬间,均以为敖丙死了,仿佛天塌了半边,险些气绝。   “逆贼,我杀了你!”   病龙敖昌、黄天祥双双催坐骑,一者使双锤,一者擎霸王枪,一左一右,冲了出来。   黄天祥座下乃是狴犴,论起来是为神兽,速度极快。   他恼恨其杀自己师父,呼的一枪,照殷郊头上猛戳过去。   殷郊不知对方武艺,暗道:“你使枪,我也使枪,吾何惧于你?”跃开马,定龙枪分心就刺。   叮梆!   顷刻间两般兵器相撞,巨力推山撞海,让二人同时变了表情。   但这并未让他们停手,反而更加疯狂。   黄天祥手如飞电,枪锋闪出数朵金花,直攻对方头颅、眼目等上三路。   殷郊有广成子仙授十八班兵器武艺,是元始天尊照着敖丙模板特意打造。   七颗仙豆,一粒神丹,变出个勇猛无匹的降魔护法。   此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转龙枪拨挑缠拿,蝴蝶穿花一样,把攻击悉数挡在外面。   这时病龙敖昌随后赶到,比西瓜还要大的神锤,抡起赫赫风声,势大力沉,龙吟虎啸,从右侧砸来。   殷郊右边头颅睁开神眼,见他一副瘦猴模样,心里本不在意。   怎料断龙刀往上一接,霎时如星坠落,泰山般沉重,压的双臂骨头都忍不住嘎吱作响。   眼看胯下骏马体力难支,摇摇欲坠,忙使轻身功夫,往上升一口气,缓解马匹的压力。   可病龙老五那万斤神力又怎是那么好应付的?   龙吟大喝声中,“嗡”的一下,又一锤掀起狂猛风啸,天倾山崩,如远古魔神振臂而起,从另一侧砸来。   殷郊大惊失色,没想到他比那个敖烈还猛,“西岐这样人才济济么?”   本能仰身要躲,不防黄天祥枪锋凌厉,从后面已封住其退路。   却是知道五叔功力非凡,往常那对锤子,除了敖丙谁也不敢硬接,打的就是一个势大力沉,一力降十会。   别人拼斗可能要百十回合方能分出胜负。   病龙老五就一回合。   扛得住你就活,扛不住你就死。   殷郊气的咬牙,刹那之间,在锤与枪之间犹豫,接着心一横,仰身用背部撞上霸王枪。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挨一枪无伤大雅,砸一锤不得痛半天。   刺啦啦。   枪尖扎在背上,划出一道白痕。   因为仰倒之故,神锤刚好擦着鼻尖飞过。   这时他又借力坐起,劈手间祭出“镇龙印”。   幽光疾驰飞出,如火如电,打在敖昌胸口。   病龙“啊”的一声,当场跌下马来,如抽龙筋,浑身无力。   殷郊右脸狞笑,“给我死!”断龙刀高高举起,狠毒劈下。   刀光闪闪,金戈之气弥漫,照出老五痛苦的表情。   众人脸上皆露出惊色。   就在此时,斜刺里一道流光窜出,奔雷一般,后发先至,猛的打在殷郊脸上。   邓婵玉是使暗器的行家,最擅长偷袭抓机会,关键时刻,直接飞出五光石。   受此一击,殷郊动作微顿,早有黄天祥擎枪而出,“铿锵”一声,挡开断龙刀。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天际红影闪烁,龙吉飞出混天绫,瞬间裹住老五。   说来话长,其实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等殷郊回过神,瘦猴已经被救走。   “贱妇,你们找死!!”   他怒声大喝,心中已出离了愤怒,举起“团龙宝镜”:   “给我现形!!”   白光闪烁,一瞬间扫过三人。   龙吉、邓婵玉、黄天祥皆坐在马上,不为所动。   风儿呜呜,吹的两军旗幡猎猎。   殷郊不禁一阵茫然。   下山的时候师父明明说,“团龙镜”能照出妖魔的形影变化。   如果照的是龙族,甚至能直接让他们现出原形。   在他想来,几人既然都跟敖丙那么亲候,多半也是龙族中的一员。   怎么现在镜子不好使了?   “给我现形!”   镜光再次闪过,三人依旧毫无反应。   “好好好!”   殷郊更加怒了,他身上可不止一样镜子,多的是仙家法宝。   六臂一动,“缚龙索”即时飞出,直奔龙吉与邓婵玉。   流光彩带,迎风而来,邓大小姐吃了一惊。   她只修成人仙道果,法力低微,不由脸色苍白,急忙想要躲开。   然而仙家宝贝何等快速?   等她闪出念头的时候,缚龙索已经扑到眼前…… 第239章 天火神降   “殷郊,本公主在此,由不得你放肆!”   见缚龙索若彩带蛇游,扑向邓婵玉。   龙吉不慌不忙,手中轻捏诀印,使一招“含光摄影之法”,挥出广袖。   但觉白芒闪动,长索瞬时撞进袖口,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大体此宝同“乾坤圈”一样,并无太多高端妙用,极其容易被人收取。   原著当中,哪吒曾用乾坤圈攻击石矶娘娘,却被对方空手接住。   袭击九龙岛四圣的时候,对方亦用空手去接。   龙吉公主过往有一根“捆龙索”,妙用与此大差不差。   后来跟敖丙交换,改名为“二龙索”。   是以她对此知之甚深。   只是她知道,殷郊却不知道。   看到对方抬手就收了自己的法宝,他心里又惊又怒。   惊的是龙吉道力高深,好像远超自己。   怒的是法宝被收,凭白损失一门手段。   顿时暗自发狠,一颗头怒喝道:   “贱妇,你再接一个我看!”   一只手放出斩龙剑,白色剑光窜飞,矫若惊龙,迎空撞向龙吉。   他有三头六臂,跟黄天祥对战的同时,尚能分心他顾,把个堂堂天罡星气的火冒三丈:   “匹夫,你找死!!”   手上发力,打法越加凶狂,霸王枪若天上青龙,探爪连连抢攻。   殷郊横架定龙枪,左挡右架,防住凶猛攻击,接着转动枪锋,回手一扫。   一边应付,另一颗头分心关注其他。   只见斩龙剑剑光飞出,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龙吉娇喝一声,并指轻点,二龙剑瞬时截住。   那剑乃瑶池金母替女儿所炼,出鞘时如两道龙形光影,翻转腾挪,无往不利。   斩龙剑来势虽快,却被两道龙影一绞,强行裹着偏离方向,飞上天空。   不等殷郊露出惊异表情,她又在宝囊上一拍,飞起一道鸾飞剑。   此剑非比寻常,如果说二龙剑是堂皇攻势,直来直去。   鸾飞剑就是短途征杀,狭小空间战斗的利器。   其剑速之快,骇人听闻。   几乎眨眼就至。   原著中,龙吉曾用此剑偷袭孔宣,并砍伤其肩膀。   此刻少女用出,已是动了杀心。   但见鸾飞宝剑遁起,剑光化作鸾鸟之形,雨燕般左闪右烁。   饶是殷郊三颗头,九只眼,也看不清其轨迹。   只觉左右上下,光影闪灼,晃的眼花缭乱,恶心欲呕。   周身则刺啦刺啦,火星冒起,被斩出道道白色剑痕。   痛的他脸色狰狞,怒火中烧。   “贱人,贱人!”   右边头颅大喝,把手中“镇龙印”一并丢出。   龙吉眉宇含煞,怎肯干休。   “让伱伤我太子!”   同把四海瓶祭起,对准镇龙印。   那瓶蓝光荡漾,摇晃间响起水声,初时如海潮推进,将近将快。   其后洪涛波涌,白浪连山,仿佛置身大海汪洋。   一时间,有一道清光濛濛,冲出瓶口,即刻迎上幽光。   大印风驰电掣,撞进光里,响起一声“咕咚”。   却是巨石投海,泛起波澜,转瞬归于平静。   殷郊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   他的镇龙印连敖丙都不敢接,却被龙吉顷刻收走。   还有天理吗?   “好好好,我跟你拼了!”   双臂发力,使一招横扫千山,迫开压上来的黄天祥。   拨马往后一跳,扬手抛出困龙图。   卷轴哗啦啦展开数十米,从中喷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炫光垂象,欲盖苍穹。   竟然直接罩向黄天祥、龙吉、邓婵玉三人,试图把他们都收了。   天祥大惊失色,“师娘快走!”忙催狴犴蹿起。   龙吉亦露出惊容,祭开瑶池白光剑,裹了自己与邓婵玉,双双遁上天空。   困龙图光芒罩下来,首先摄住天祥,连人带坐骑,全部收入图画。   可等收龙吉时,光影晃动,只吸的剑光一顿,顷刻又叫她飞走了。   殷郊满心疑惑,不明所以。   “真是怪哉,怪哉!”   按理说,只要把人罩住,全部都能收。   刚刚也确实吸住了瑶池白光剑,可转瞬功夫,图画摇晃,竟然让她跑了。   他却是不知道,敖丙一直在图中马不停蹄的反向炼化,刚刚找到一点窍门。   猛见云天世界波光荡漾,知道殷郊肯定又在收人。   本着“敌人赞成,我一定要反对”的原则。   鼓荡全身功力,拼命干扰影响。   那法宝自传给殷郊,也不过数日的功夫,其只通口诀,未曾祭炼。   相当于知道手机密码,但又不知道手机的运行原理。   敖丙还是真仙道果,功力高他几个量级。   几番出手,内施压力,让吸摄能力在关键时刻出现停顿。   自然就让龙吉公主借机逃了。   殷郊想不明白里面的原委,无奈摇头,暗道:   “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明日见阵,我叫你满门上下,全到我图中相聚。”   不由骑马回转军营。   因为先丢了“缚龙索、镇龙印”两件法宝,“斩龙剑”又被“二龙剑”挟持,飞的不见踪影。   一场仗打下来,竟然损失三样奇珍,殷郊心里十分恼恨。   想要杀人泄愤,收在困龙图里的敖丙又猛的一塌糊涂,根本奈何不得。   “妖妇,我一定要砍了你的脑袋!!”他坐在帅位,越想越气,忍不住咒骂两句。   一旁洪锦忙附和点头:   “黄天祥叫妖妇为师娘,想必那人定是敖丙的姘头,若是能将其斩除,千岁可谓大仇得报矣。”   殷郊听的有理。   敖丙杀他弟弟,他杀敖丙老婆,正要其体会到痛失亲人的难受。   二人说着话,商量明天怎样对阵,这时忽有军政官飞马来报:   “启奏千岁殿下,外面有二位道者求见。”   二位道者?   两人对视一眼,殷郊是阐教门人、洪锦是截教门人,皆奉道为上尊,   不禁同时出声道:“快请其进来!”   军政官出营帐,不一时,有两位道人行至。   两人忙降阶出迎。   一见面,好家伙,俱是心里一惊。   只见领头的一位道人全身赤色,红发獠牙,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   形貌十分凶恶。   另一道人面如黄漆,虬髯与眉毛皆黄,穿皂服,亦是古怪。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司掌火部的神君。   一为火龙岛焰中仙罗宣,封神榜敕封“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乃是截教大罗境高人。   一乃九龙岛炼气士刘环,亦为金仙有道,敕封“接火天君”。   二人受申公豹邀请,到此襄助。   见他们形容怪异,殷郊暗暗轻叹,“这两人如此丑恶,定是奇人异士。”   不想二人瞧见他,心里也自嘀咕:   “这蓝脸的长成这样,又是谁人门下?”   双方默默犹疑,进了大帐,彼此各打稽首,殷郊欠身请道:   “二位老师远来是客,还请上座。”   罗宣修成大罗,心里有些傲气,毫不谦让,坐了第一位。   刘环则排第二。   接着四人互相通报姓名。   “贫道乃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旁边这位是我道友师弟,九龙岛炼气士刘环。”   他神情倨傲,为二人介绍,说完补充道:   “因受申公豹相邀,我二人特地前来襄助,不知两位谁是主事?”   殷郊打躬行礼,上前一步:   “晚辈殷郊,乃殷商太子,早年也在海岛中修仙,目前代为主掌。”   罗宣点点头,眼神盯着他上下打望,看的殷郊浑身不自在,心想:   “他老盯着我,莫非是觉得我外貌丑陋?   明明他也好不到哪去。”   腹诽之间,思绪又想:   “是了,我有三个头,他只一个头,要说怪,倒是我更怪一些。”   罗宣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盯着看了一会儿,露出嗤笑的表情:   “你师父是谁?怎么教你练的三头六臂?   你这副模样,走出去吓煞旁人,如何成全我道门的体面?”   都说“乌鸦别笑猪黑”。   他自己长得凶,反而笑话殷郊丑。   太子闻言,委屈的直皱眉头,叹道:   “老师不知,我初下山时,师父曾叫我往崖前寻一件兵器。   结果我误打误撞,进了仙府,吃了几粒仙豆丹药,方才成就这般形象。”   “那是你师父耍你呢。”   罗宣摇头失笑,对他的天真感到无语。   殷郊不明其意,“怎么就是耍我?我这三头六臂,连我师父也不会收。”   二人听罢,笑的更加大声。   良久,刘环才歇住道:   “都是自家山头,左右不过千百里,别说仙府,就是有几只蚂蚁我都知道。   你才多大的造化,有仙府能让你遇见?   定是你师父故弄玄虚的手段。”   殷郊陷入沉思,这事儿他自己也怀疑过,只是广成子一直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罗宣这时接口道:   “我玄门的法术,既然能放,必也能收。   区区三头六臂,有何难哉?   你必是得罪了师父,让他不肯真心传授,故意整你。”   “这……”   殷郊愣住,简直不敢相信。   他从小被广成子养大,双方感情甚笃,怎么可能害他。   然而罗宣说的信誓旦旦,再加上下山时,师父一系列反常举动,让他难免又开始动摇。   “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是师父故意为之?”   心慌意乱,实在想不明白,殷郊干脆放弃,转而向罗宣道:   “老师是前辈高人,既然说三头六臂能放能收,不知可否传个收束的法术?   晚辈多谢了!”   说着,单膝跪地,拱手过顶,一副祈求的模样。   罗宣笑了笑,表情漫不经心:   “法不可轻授,道不可轻传;你想让我传法,总也得拜我为师才行。   只是你自己有师门,可肯另投他派?” 第240章 元始亲铸   罗宣提出拜师的要求,让殷郊一下子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对广成子尚有感情。   一方面,师父的种种反常行为,又让他不得不陷入自我怀疑。   内心纠结挣扎,不由陷入短暂的沉默。   罗宣见状,摇了摇头。   他可是截教大罗金仙,多少人抢着拜师他都不情愿,如今主动开口,殷郊竟然犹豫。   顿时不悦的哼了一声:   “看来我焰中仙的名头还是差些火候,教不得殿下这样的人物。”   殷郊听到,立觉尴尬,不知所措。   旁有刘环接口说道:   “殿下不知,我道兄一身火法,天下无敌。   又因积年修炼,已证得大罗金仙果位,纵使截教当中,也是排的上号的。”   殷郊惊讶的抬起头,这才知道面前道人的厉害。   他师父广成子仅仅金仙,对方竟已是大罗。   收自己为徒倒也真是屈尊降贵了。   罗宣对他的眼神很满意,得意的咳嗽两声,道:“区区微末道行,不足挂齿。   我截教中大罗金仙不知凡几,贫道也只是承了教主的福运而已。”   说着,再次看向殷郊,   “殿下资质非俗,却遭师门厌弃,贫道实不忍人才受到埋没。   若愿改投师门,必然诚心收纳。”   话是这样说,其目光却隐隐在殷郊胸腹间扫过。   那里金光闪灼,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凭他大罗金仙的眼力,竟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殷郊没有察觉他眼神中的深意,见堂堂大罗金仙都能为他放低身段。   再想到自己师父,各种心眼全用在徒弟身上,一时感慨万千:   “罗宣如此,师父却那样对我。   他叫我助周伐纣,而我弟弟死于非命,反让我投了殷商。   如此违逆师门,想必阐教也容不下我。   也罢,索性投了截教,等报了大仇,再杀了纣王,就此遁隐深山吧。”   诸般念头闪过,他当即定下决心,向罗宣下拜道:   “既然老师愿意收录,弟子愿拜为师,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说完跪在地上,连磕了九个响头。   罗宣哈哈大笑,见磕完头,忙把他扶起。   “好好好,今日入我门下,就先传你收束法门,以证为师心迹。”   随即叫他找了个僻静地方,悄悄传授口诀。   洪锦一旁目睹全过程,差点羡慕的反酸水。   同样都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自己仙道不成,只证得人仙功果就被赶下山。   殷郊却有大罗金仙抢着上门收徒。   人比人,简直气死人。   不由拿热切的目光望着刘环,借为其安排寝处的机会,明里暗里献殷勤。   刘环多年修道,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   却是装聋作哑,全当没看见。   洪锦几次试探都无功而返,瞬间大失所望。   “这些高人真能装,你想收我还不愿意拜师呢。”   他闷闷不乐,带着埋怨回到自己的营帐,坐在榻上辗转反侧。   彼时月上中天,暮色沉沉,世界一片寂静。   洪锦思绪繁杂,越想越困,不由得意识开始朦胧。   恍惚间,半梦半醒,似听到有人呼唤:   “洪锦,洪锦!”   他茫然起身,出了营帐。   发现周遭天光清朗,绿草如茵,一座大湖波光粼粼,显现眼前。   湖岸边沿,一个红袍白发的老道士,正对着他微笑招手。   洪锦乃截教门人,奉“道”为上尊,见状忙上前行礼:   “晚辈见过老师,不知高姓?大名?唤晚辈何事?”   道人一甩拂尘,抚须而笑:   “贫道月合老人是也,因受师命下山,为汝完一桩姻缘。   洪锦,你的福运到了。”   洪锦莫名其妙,什么姻缘福运的,听都听不懂。   “老师可否再说的清楚些?”   月合老人道:“我师符元仙翁掌天下姻缘之版牍,有日排演姻缘簿,发现伱与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公主有俗世姻缘。   因此特派贫道下山,助你二人成就连理。”   听到是昊天上帝之女,洪锦瞪大眼睛。   他只是截教一个修仙都不成的小人物,竟然还能跟天庭公主扯上关系?   而且这个“龙吉”,不就是今日阵前大战殷郊的白衣女子?   那个黄天祥叫她师娘,显然其与龙三太子已经在一起了。   月合老人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让我找个有夫之妇?   “老师此言说差了。”他摆摆手,表情带着无奈:   “我听说那龙吉公主与龙三太子如胶似漆,弟子都以师娘相称,我堂堂大丈夫,怎能拾人牙慧?”   月合老人咂了咂嘴,古怪的盯着他,心里有些无语。   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还拾人牙慧?   多少人想拾还没这个资格呢。   你倒是装起来了?   心里吐槽欲望翻腾,险些压抑不住,逼的他不得不转过身,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留给洪锦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龙吉乃天帝与金母之女,她的家教不是普通凡间女子能比的。   其虽与龙三太子情投意合,却是一段孽缘,而且因为尚未婚配洞房,一直都是处子之身。”   “既然如此,我又如何能赢的过敖丙?”洪锦挠了挠头,感觉天方夜谭。   那龙三太子有多厉害他可是知道的。   白天明明身陷囫囵,却与殷郊斗剑,杀的对方满头大汗。   自己微末道行,想跟这样的人抢老婆,能争的过吗?   而且除此之外,对方还是龙宫太子,父亲执掌一方海域,堪称封疆大吏。   要说般配,怎么也轮不上他。   他这么没志气,让月合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哼道:   “他敖丙再厉害,如今也被殷郊困在图里,往后有没有生路还是两说。   况且,正因为他不在,所以才有你的机会,否则你以为你争的过吗?”   “那……那……”洪锦张口结舌,“就算龙三太子不在,难道龙吉公主就能看得上我?   她在西岐,我在商营,连见一面都难。”   月合老人闻言冷笑,不慌不忙的转身,上下打量他。   要说洪锦相貌其实不差,说不上顶尖,但总结起来也处在中上水平。   “你不必担心,都说人间女子礼教森严,其实天上规矩更甚人间。   我今授你一式‘偷心入梦大法’,你勤加练习,待纯熟之后,直接出元神入龙吉之梦。   先同她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她不从也得从。”   这一计是他想了很久才想出的办法。   听起来有些卑鄙,不过怪只怪龙三太子太强势,让他只能使些阴招。   当下秘授了诸般口诀法咒。   洪锦因是梦中,不受个人意志操控,种种秘诀法窍全部印在心里。   传完之后,月合老人又叮嘱他:   “记住,‘偷心入梦大法’非比寻常,若梦中结胎,现实也会孕育出子嗣。   但在施术之前,一定要先把自己的肉身安置好,否则一旦出现伤毁,元神立刻魂飞魄散。”   洪锦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接着眼前光影一闪,人就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即觉头脑一阵酸痛,像是被人粗暴的强塞了一段记忆。   “偷心如梦大法”的种种口诀咒法一一浮现。   “不是梦?这不是梦!”   他惊骇非常,瞪大眼睛,转瞬功夫,惊骇消退,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龙吉公主!   昊天上帝之女!!   若攀上这样的高枝,成仙还不是轻而易举?   ····   ……   困龙图世界。   云海翻腾,天光明媚。   敖丙默坐悬空,周身霓虹散彩,瑞气纷呈,道道神光弥漫充塞。   自从跟殷郊斗完剑,他便一直潜心炼化宝图。   因有瑶池金母所授《潜龙经》,其中炼化法宝的法术非凡俗可比。   再加上“正反两仪玄通”乃是通过浑天宝树而来,别人即使练成,也只能算是法术。   敖丙却宛如天赋神通,就如人生下来就会呼吸、鱼出生就会游泳。   当他吃下果实的那一刻,对“玄通”的掌握便已熟练的仿佛本能。   所以短短功夫,“困龙图”的炼化就被他找到窍门,进而走上正轨。   黄天祥骑着狴犴,有些无聊的守在师父身旁,目光左右张望: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总不能在这里待几十年吧?”   他今年也才十几岁,最是闲不住的年纪,已经有些无聊了。   敖丙闭着眼,盘膝定神,五心向天,一边运功一边回道:   “困龙图非同一般,如果想要彻底炼化,非得花些时间不可。   不过为师也不需要那样,只消改了运转口诀,自然就能让宝贝为吾所用。”   让他造个手机不行,但如果仅是植入病毒,修改手机的密码,过程就会轻松许多。   黄天祥听到,这才放下心来。   …………   …………   昆仑山,玉虚宫。   风儿呼呼,云光缥缈。   南极仙翁手握拂尘,乘驾云雾,落至麒麟崖。   他面带微笑,迈四方步登上神阶,入玉虚宫朝见元始。   香烟袅绕,天尊闭目静心,坐在八卦台云床之上。   南极故意发出脚步声,提醒师父,接着入神殿,倒身下拜:   “弟子拜见师尊,不知师尊召弟子所为何事?”   元始天尊闭着眼,“你先侯在一旁,待广成子过来,我有话说。”   南极道一声“是”,起身站到神殿角落。   等不多时,外面步履匆匆,又有一人赶进来。   正是从九仙山桃源洞赶回的广成子。   “弟子拜见师尊,祝师尊万寿无疆,大道昌荣!”   一入殿,他便山呼下跪,高声拜祝。   可惜却没有南极仙翁那么好的待遇。   元始天尊睁开眼,不仅没有让他起身,反而冷哼一声,目光冰冷:   “你跟赤精子倒是好相配,教徒弟一个赛一个能耐。”   他阴阳怪气,笑声不寒而栗,说完猛的扬声怒喝道:   “知不知道殷郊也反了?!!”   这一声喝非同凡响,若滚滚雷音,在大殿中回荡不休。   广成子吓得身子一颤,不敢置信。   “这这这……弟子,弟子不知道啊!”   他战战兢兢,如临深渊,脸色苍白如纸。   有赤精子前车之鉴,广成子对殷郊可是万分警惕,一点都不敢马虎。   没想到千防万防,竟然还是反了。   不由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大师兄。   南极仙翁咽了口唾沫,同样被这消息惊的目瞪口呆,忙把手拢在袖子里,悄悄掐算。   不算不知道,一算浑身出了阵冷汗。   因为卦象果然显示,殷郊已经投了殷商。   广成子啊广成子,你怎么干事的?   上回赤精子的事情你忘啦?   他用埋怨的眼神回望自家师弟,不知道这次师父又要发多大的火。   然而想象中雷霆之怒并未出现,元始天尊只是骂了一句,竟就不再多言。   与上次差点把赤精子腿打断的情况大相径庭。   他偷眼望去,天尊脸色虽然不愉,可眼中其实并无多少怒恶。   显然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生气。   “师父,弟子有罪!”   广成子浑身酸软,以头触地,冷汗涔涔。   这时候不管事实如何,认错态度一定要端正,否则师父非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也不知该责怪还是安慰,沉声道:   “教徒无方,你是该好好反省。   不过这次殷郊背反师命,却是抓住了龙三太子,如今他被锁在困龙图,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广成子颤颤巍巍,轻抬起头,猜测道:“师父的意思是……杀了他?”   “呵,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元始冷笑,敖丙屡屡与他作对,害他阐教门人,若是死亡就能一笔勾销,谁还顾忌混元教主的威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根半尺长的青铜圆柱,说是青铜,其实在未朽化之前,外表都是金色的。   柱子呈空心状,里面火光焰焰,烧的铜柱赤红炙热。   仅是拿出来,就有滚滚热浪汹涌澎湃,烧的人口干舌燥。   “你们立刻下山,引殷郊接战,趁他放困龙图的时候,把这根‘盘龙柱’扔出去。   困龙图神通奇异,龙族身处其中,只能以龙相示人。   到时‘盘龙柱’入宝图,两般法宝合二为一,神异自生。”   他只说了“神异自生”,却不说是什么神异,广成子不敢多问,忙抬手接过。   心中暗道:“既然有这样的法宝,何不当时一并传给殷郊?   现在搞的这样麻烦。”   然而等他接在手里,看见那金灿灿的火柱,瞬间就明白了师父报复般的恶趣味。   原来上面赫然印着五个烫金般的大字:   “元始天尊亲铸”。   二合一,拉拉均定,今天大扫除,就写了四千 第241章 一挑三,优势在我   洪锦得了月合老人梦中神授,勤修“偷心入梦大法”,窘奈自身道力浅薄,进度十分缓慢。   好在有月合老人时不时入梦指点,对他悉心教导,很快便能出得元神,潜入旁人梦境。   这天夜里,月明星稀,清风刮过军营大帐,   洪锦以入梦之法遁出元神魂魄,在军士梦境中穿梭。   当先进入的,乃是自家校尉李得财之梦。   但见军帐内阴风吹袭,李得财激灵灵打了个颤。   接着洪锦就看见一片金光,晃闪闪垒起几座金山,上面珍珠玛瑙,紫玉彩带,琳琅满目,堆的到处都是。   李得财一脸痴相,嘻嘻哈哈,在金银中赤条条的打滚。   “李得财,李得财!”   洪锦连叫两声,对方充耳不闻。   他心头着恼,鼓起腮帮子,猛吹出一道狂风。   霎时寒潮凛冽,漫漫大雪纷飞,转瞬将金山银山变成座座冰山。   常人的梦光怪陆离,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然而入梦之法却能控制别人的梦境,制造出种种幻象场景。   李得财从天堂跌落,陡然惊醒,看到面前的洪锦,吓了一跳。   赶忙单膝跪地,上前拜见:“末将见过将军!”   他潜意识以为此处是军营,转瞬周围就变成了军营,骏马嘶鸣,鼓声震响,甚至下跪时不自觉披上了铠甲。   洪锦暗暗点头,看来“偷心入梦大法”并非万能,须得引导梦者的潜意识。   他是李得财的上官,看到他时,李得财态度不自觉恭敬。   场景也从金山银山幻化为严肃的军寨。   “不过,倘若我换个形象呢?”   他摇身变化,顷刻间白袍加身,银甲威严,龙口乌金枪狠狠往地上一顿。   却是变成了敖丙的模样。   李得财闻声抬头,发现面前竟是周军敌将,吃了一惊。   本能跳起拔刀,惊呼道:“你是龙三太子!”   周围场景亦随同他的潜意识作出改变,化作两军对峙的战场。   洪锦再次沉思:“我是他上官时,他对我恭恭敬敬;我是他敌人时,他又开始拔刀相向。   这般说来,如果我以自己的面貌跟龙吉公主洞房,她必然对我喊打喊杀。   那要怎么办呢?”   答案不言而喻。   当然是变成龙三太子的样子,洞房之后,再恢复原样。   只要一步步引导,计划必然成功。   当下,洪锦回到自己的梦境。   月合老人等候多时,看到他,随即说道:   “如今龙三太子不在,你快快往西岐一会,与龙吉成此良缘,到时贫道也能回山复命矣。”   洪锦点头,笑容满面:   “晚辈正要前去一会,只是我肉身放于军营,难免被人打扰,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这不用担心。”月合老人在袖中摸索,掏出一枚红色的绣球,“我用此宝护你肉身,伱快去快回。”   洪锦不识法宝,但见绣球红光隐隐,透出奇彩,知道必有神异,答应一声,驾阴风飞了出去。   目视其背影消失在梦境,月合老人抚须微笑,得意颔首。   人人以为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认知却何等的浅薄?   如果相互喜欢就是良缘,世间又怎会出现那么多痴男怨女?   姻缘姻缘,都是命中注定!   敖丙当初以为自己能掌控姻缘命数,可等龙吉与洪锦生米煮成熟饭时,他还能再自信吗?   老人在期待中微笑,最后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现在被锁在困龙图里,心里竟有些遗憾。   “这小子,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又怎会看见二人喜结连理的场面!”   话音未落,   “轰隆!”   突然一声霹雳般的闷响,似晴空闪一道飞雷,炸的梦境世界摇摇欲坠,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月合老人脸色一变,出现这种情况,必是外界出了问题,梦里的人都要醒了。   “莫非周军前来劫营了?”   可他来的时候提前算过,明明西岐没有劫营的计划呀。   心惊之下,急忙出梦境查看。   可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眼睛瞪出来。   只见天空哗啦哗啦,摊开一根数十米长的画轴,图中光芒绚丽,五颜六色,照的百里夜空处处都是霓虹。   光芒当中,龙吟阵阵,刹那飞出三头五爪真龙,分青、赤、黄三色,漫天盘旋,张牙舞爪。   又有一员银甲神将,矗立于赤龙头顶,周围飞起二十四道天星,威风凛凛。   仔细看,可不正是一辈子都出不来的敖丙!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月合老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敖丙是他亲眼看着关进去的。   那困龙图一放,凭他的眼力便知不是凡物,锁在里面怎么可能出来?   “难道是殷郊改了心思,主动放的敖丙?”   他目光闪灼,带着犹疑看向中军大帐。   只见万军纷乱,锣鼓轰鸣,殷郊被簇拥在人群里,表情焦急,连连掐诀念咒,试图唤回困龙图。   然而那宝图往日还百试百灵,此刻却对他的咒诀全无反应,仿佛断了所有链接。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殷郊急的大叫,他刚刚才学会收束三头六臂,变回本来面目。   本欲摆酒庆祝,没想到困龙图忽然奇光艳艳,自动飞出,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必是龙三太子动了手脚!   “敖丙,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他抬手指天,惊怒交加,喝问声响贯军营。   月合老人悄悄竖起耳朵,看样子不是殷郊主动释放,而是敖丙凭自己的实力硬生生脱困。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对方只区区真仙道果,哪来如此强的道力?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犹疑之间,月合老人又想到已经离开的洪锦,表情一下子变得难看。   洪锦的肉身现在就放于军营,要是被损毁,其元神也要魂飞魄散。   那时候别说成就良缘,连命都保不住。   这时候,天上敖丙哈哈大笑,狂风吹动衣角,披风在他背后猎猎作响。   其如一名执掌生杀大权的王者,矗立在赤龙顶端,手托二十四道星辰,如神似魔:   “妖法邪法,灭了你就是正法,本太子今日火烧连营,叫你万军死无葬身之地!!”   凭他的个性,其实不至于杀那么多人。   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扰乱军心,使众人摄于神威,不战自溃。   当然,要想达成这一目的,总要杀一群鸡,敬一批猴。   就见赤龙敖坚怒啸盘舞,猛的俯冲而下,喉咙间火光涌动,喷出漫天赤血红焰!   那火不同于常见的三昧真火,而是上古火神祝融所用。   焰浪滚滚,如天河下降,海水倒灌,淹没天地众生。   无论是金戈铁马,还是木寨军兵,皆一触即化。   火海掀起数百米高的浪头,赤龙每一次滑翔飞过,都在地上留下熔岩般的赤色伤口。   商军抵受不住,顿时军心大乱。   “快跑!快跑!!”   “救命,救……”   有些人发足狂奔,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有些人被火焰沾染,仅说出两个字便即丧命。   金鼓号令,全部被众人抛在脑后,一个个哭爹喊娘,獐头鼠窜。   大火熊熊,很快烧到洪锦所在的军帐,滔滔热浪翻裹,月合老人急的头上直冒汗。   他要是再不出手,洪锦可就真要被烧死了,“这个敖丙,怎么就这么难缠?”   慌乱间,忙祭起红绣球,放光芒罩住军帐。   南明离火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围堵,烧的红光嘎吱嘎吱,扭曲变幻。   月合老人这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大明鼎鼎的南明离火。   心里更加惊异:“那小子难道与祝融还有关系?”   他惊,还有道声音比他更惊:   “南明离火,你这是南明离火?”   罗宣、刘环闻得声音,皆推开宝帐查看,他自号“焰中仙”,一眼认出神火来历。   心头不由变得火热。   想他天皇时期养道修真,一辈子把三昧真火玩出了花样,可到底不比南明离火更凶。   若能收下那头赤龙,把手中五龙轮合炼一番,威能又将大涨。   月合老人听其声,心中松了口气:   “好好好,罗宣是大罗金仙,又号‘焰中仙’,有他在,洪锦保住了。”   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天上,   敖丙乘龙冷笑,“今天倒是热闹,不知两位又是哪路高贤?”   殷郊咬牙切齿,现了三头六臂。   “这是我师父焰中仙罗宣,旁边乃是我师叔九龙岛上仙刘环。   敖丙,你既然逃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放火逞凶,难道不知死活吗?”   “我看你才是不知死活!”青龙敖彦发出咆哮,神色愤恨不平。   这小子仰仗法宝,目中无人,而今困龙图被收,竟然还敢猖狂。   敖丙眨了眨眼,暗道:“原来是火部天君。”   既然是玩火的,那就好办了。   敖坚所炼龙珠,能避天下万火,只要有他协助,罗宣不足为虑。   不过有件事他倒是想不明白,怎么殷郊的师父变成罗宣了?   他一直以为是元始天尊在针对他,没想到截教竟也暗中下手。   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关系。   “反正今天谁来我都是照杀!”   心中定计,他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敖彦、褚圭、黄天祥三人。   接着令赤龙变小,缠在自己手臂上,吩咐左右:   “你们三个回去,这里交给我!”   “可是三哥……他们人多!”褚圭有点担心,不肯离开。   敖丙用鄙睨的目光扫向下方,头也不回:   “一打三,优势在我!汝等不必担心。”   什么叫一打三,优势在我呀??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三人无语万分,知道劝阻不住,摇头叹了口气,只能转方向往西岐飞去。   月合老人看见,心里愈发狂喜: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本来有手下弟子助阵,尚有几分胜算。   现在竟然狂妄自大到单挑大罗金仙,简直不知所谓。”   那阵上罗宣几人也被激怒,个个咬牙切齿:   “小子,今日不扒了你的皮,你真以为我焰中仙是泥捏的!”   说着现出三头六臂。   与瘟仙吕岳一样,他也是人民币玩家。   那六臂一手执照天印、一手执五龙轮、一手执万鸦壶、一手执万里起云烟、双手使飞烟剑。   只是其与殷郊不同,对方是蓝靛脸,罗宣则是赤红肌伏,宛若烟熏。   敖丙见状,不肯落了气势,轻蔑大笑:   “区区小术,也敢卖弄?”   竟把肩膀摇摆,也现出青面獠牙、朱砂赤发、三头八臂。   论装备豪华,他比罗宣亦不差半分。 第242章 通通豆沙了   敖丙一出手,乃是三头八臂。   青面獠牙,朱砂赤发,胸宽体阔,高达一丈六七尺。   一手托二十四颗定海珠,一手托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一手执二龙索,一手执游龙剑;一手执斩仙飞刀,一手执落宝金钱。   两只手使龙口乌金枪,臂上赤龙缠绕。   面色狰狞,立定云端。   他恼恨于被锁困龙图,又见下方三人俱是高手,胸口热血上涌,激发了英雄肝胆。   一声长啸,喝道:   “你们师徒道友,三个一起上,我敖丙又有何惧?”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罗宣修成大罗金仙,还是第一次遇到,心里憋恨,怒上形容:   “小贼休狂,今天叫你知道厉害!”   三人齐驾火云,窜上天空,把敖丙围在垓心。   罗宣喝一声,飞烟剑红光暴涨。   舞开锋刃,黑烟漠漠,红焰腾腾,如擎两把火刀,劈出火浪滚滚。   敖丙乌金枪怡然不惧,枪如猛龙盘旋,一招横担日月,先架再引,顺势一带,把火剑斜斜引向殷郊。   殷郊有金刚不坏之躯,却不通避火之术,见敖丙被火燎拨,面上全无变化,以为那火焰不过如此。   却不知他臂上有赤龙护体,不惧天下万火。   火浪袭来,殷郊避也不避,学对方准备硬抗。   是以一下子撞进火中。   怎料那火乃三昧真火,不是凡间之焰。   虽破不得金刚不坏之躯,但仍烫的他一张蓝哇哇的脸涨成了紫茄子。   敖丙一颗头抓住机会,借火光遮掩,顺势将游龙剑往下一劈。   剑光闪过,疾如风雷电掣,劈在殷郊脖颈上,劈的火星子乱窜,人倒飞出数十米。   彼时右侧刘环也持剑砍来,敖丙大喝一声,凭空发出龙吟,二十四颗定海珠霹雳一般,瞬间闪出。   他有三头八臂,比刘环高半个身子,那珠儿在他手中飞起,诚可谓流星火电,如神似魔。   刘环一剑砍下,未及人身,先觉腹间一痛,似有一股塌山巨力撞于肚腹,喉头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人亦驾不住火云,从天上跌下来。   这一番出招迅速,动作当真是快。   横引飞烟剑,斜劈殷太子,珠打接火天君,虽说有先后之分,但三招接连而施,快如闪电。   等罗宣反应过来,刘环已坠于下方漫漫大火。   月合老人从旁观望,心里骇然已极。   他也不是不知道敖丙厉害,但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厉害。   面对三大高手围攻,尚能从容不迫,瞬息间打翻一人。   不愧是西岐军神般的人物。   再想到洪锦那副烂泥上不了墙的样子,不禁心有戚戚。   敖丙三招两式,逼退三人,已是豪气勃发,大声道:   “尔等空凭口舌,手段却只这些,枉称得道高人,若再不用力气,我可下死手了!”   罗宣闻言,气的火冒三丈,暗骂道:“什么叫下死手,我堂堂大罗金仙,用得着你手下留情?”   那边厢殷郊同样怒发冲冠,却是飞起身,率先抢了主攻位置。   定龙枪如百鸟朝凤,绽放寒芒,刹那间舞出十二朵枪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劈头盖脸而来。   敖丙一见枪势,脸色先凝,知道殷郊具备上乘武艺,恐怕不比自己差多少。   心中警惕,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把一杆乌金枪舞的宛若疾风骤雨,见招拆招,不落下风。   罗宣在旁看见,只觉漫天枪影铺天盖地,密不透风,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暗想:“这便宜徒弟果真勇猛,还有这般好武艺。既如此,我当助他一助,好为我道友报仇。”   趁二人纵起之际,把手中五龙轮祭出。   轮儿飞起,顿时在天上转出一道百米火线,火焰缭绕,又生五头火龙。   火龙追着火轮,把五龙轮架在空中,照敖丙扑下。   敖丙疾舞枪锋,使尽浑身解数拼斗,全神贯注之下,眼中只有殷郊,冷不防热浪席卷,惊的一时分神。   殷郊抓住机会,使一招三笑凤点头,戳向其眼珠。   这一击快如闪电,全无闪躲机会,敖丙本能把眼一闭。   只听叮叮梆梆几声脆响,眼皮瞬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刺痛非常。   然而火星闪过,除了疼,反而并无伤害。   殷郊惊的一呆,那个白龙有金刚不坏,面前的敖丙也有金刚不坏,难道龙族都有金刚不坏?   这玩意儿就这么不值钱?   惊异的瞬间,五头火龙已裹挟漫天大火,烧的夜幕红了半边,赤光弥漫千里,汹汹将二人包裹。   殷郊痛的哇哇大叫,敖丙有赤龙保护,则全无半分反应。   倚仗如此,他在火中使开枪,真如雷霆万钧,排山倒海,压的殷郊手忙脚乱。   转瞬拼过百十招,殷郊周身被戳了十几枪,又痛又烫,精神完全无法集中,枪法便处处都是破绽。   忙大声道:   “师父,快收了火龙啊!”   敖丙哈哈狞笑,道一声“晚了!”猛的将手中二龙索飞出。   流光彩带隐在火光当中,霎时如大蟒出洞,把殷郊捆成粽子,坠落在地。   好巧不巧,正撞在南明离火化作的火海当中。   这可比三昧真火更凶暴,烫的他的翻来覆去,拼命打滚。   奈何手臂越挣扎,二龙索勒的越紧,表情可谓痛苦不堪。   罗宣也没想到,自己的火龙居然对敖丙全然无效,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把徒弟坑的不浅。   这时敖丙目光望过来,凶如煞神,让他都有些胆寒,忍不住喝道:   “看我照天印!”   手中红光荡漾,一枚大印流光疾驰,劈头盖脸打过来。   此印不是火中神通,单纯就是砸人用的。   赤龙虽能避火,却避不得此印。   敖丙见他来的急,忙也把一道流光飞出。   光中一枚金钱,带两只金色翅膀,贴上大印。   瞬时照天印威能尽失。   不等罗宣露出惊慌,他又把斩仙飞刀祭起。   那宝速度奇快,罗宣直觉眼前白光一闪,已被大头娃娃定住元神,思维迟滞,无法动作。   “请宝贝转身!”   随着冰冷的声音响起,斩仙飞刀绕了个圈,顷刻斩下三颗脑袋。   敖丙呵呵冷笑,随手放出赤龙道:   “别说三哥不心疼伱,快去把法宝捡了,到时候让你先挑。”   敖坚那个高兴,差点乐的找不着北,兴奋回道:   “三哥,咱俩可真厉害,二对三,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呵呵,你高兴就好!”   这小子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揽功劳倒是一绝。   赤龙动作其快,飞进火海,不一时捡回一堆法宝。   有罗宣的,还有殷郊的。   敖丙一一收进宝囊,又叫他把殷郊押住,接着目光转向火海中央。   在那里,一间军帐矗立其间,前后有一枚红色绣球,阻挡住火焰。   他暗暗使“隔垣洞见”透视,发现里面坐的竟是洪锦。   还有月合老人的元神。   敖丙脸色一沉,表情立马变得阴翳。   月合老人跟洪锦在一起,多半还是为了龙吉的事。   上次没找到机会弄他,这次倒是送上门来了。   “老贼,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他雷声怒喝,声震九霄,吓的月合老人身子一抖。   敖丙一挑三,当场反杀三人,其中一个大罗金仙、一个金仙,另外的殷郊也是神通广大。   现在三个人,一个被擒、一个被杀、还有一个打成重伤,跌落火海。   这战斗力别的不说,简直碾压他几个量级。   再想到自己刚刚干过的事……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死兆星在闪闪发亮。   盘算数转,不由暗暗寻思:   “这杀才现在杀红了眼,过往又与我不合,倘若让他知道我干的事情,恐怕今天难逃一劫。”   心里害怕,左右又想不出个主意,正无计可施时,敖丙已然等的不耐烦。   “月合老人,我当初敬你是前辈,好心放你一马。   你自己不知死活,反倒一味插手我的情事,你以为天下事是你说管就能管的吗?”   他冷声呵斥,分毫情面不留,刹那飞出落宝金钱,贴上红绣球。   顿时间,法宝光芒黯淡,跌落在地。   周围南明离火抓到机会,如狼似虎的扑上,点燃大帐。   热意滔滔,烧的月合老人心惊胆战。   这可是祝融的神火,元神亦可焚灭殆尽。   此时生命陷入危急,他再不敢护着洪锦,忙将元神起在空中,把师门红尘遁法发至极限。   化一红光窜起。   那遁法真个快的惊人,尽管敖丙提前放出斩仙飞刀,仍旧扑了个空。   “老贼,我让你跑!!”   他心头怒恨,早把手中银环抛出,凭空化作一头金翅大鹏雕。   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九万里。   月合老人不知厉害,驾御红尘遁法,瞬息过了三山五岳,五岳三山。   正觉安全之际,陡闻天空一声鹰唳,接着迎面扑过来一道黑影。   鹰爪闪烁光芒,一把挝住其元神,翅膀拍动,风驰电掣。   呼啸间已再次飞回。   这一切言语说来话长,实际上电光火石,快如闪电。   月合老人回过神的时候,敖丙正狞笑着再次举起大红葫芦。   他惊骇欲绝,不敢置信,心中一股悔意不断上涌:“师父,你害死我了,你让我惹他干什么呀?!!!”   刚刚罗宣三颗脑袋都被砍了,他只有一颗,根本不信自己能挡得住。   忙抢声说道:   “道友且慢动手,我师父是……”   话说到一半,忽见一道白光扑至眼前,紧接着耳边听到一句:“请宝贝转身!”   下一秒。   白光闪转,一道元神烟消云散,像飞灰般崩灭,真灵往封神台去了……   敖丙这时才掏了掏耳朵,问一旁的赤龙:   “他刚刚说他师父是谁?”   敖坚摇摇头:“他上次不是说是那个符元仙翁吗?”   “噢,那下次一起杀了。”   “这个刘环呢?”敖坚指着半死不活的接火天君。   “也杀了!”   “殷郊呢?”   “都杀了,通通都杀了!” 第243章 天下第一好   敖丙最终还是没有除掉殷郊,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那小子外有金刚不坏之躯,内有一团护体金光,连斩仙飞刀都不怕。   即使他尝试了几次,仍不能为其造成半点伤害。   心里无语,敖丙准备将其关在“困龙图”里,关他个万儿八千年,坐牢坐到死。   “风水轮流转,你小子也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   宝图神光湛湛,摊开数十米长的图卷,如龙蛇起陆,横在空中。   殷郊百思不得其解,挣扎着瞪开九只眼睛:   “你到底用的什么妖法?困龙图乃我师尊秘授,你怎么能改我的口诀?”   赤龙敖坚抱着胳膊,嗤笑一声:   “我三哥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能做到这些不是很正常?真是少见多怪。”   他现在敬敖丙如神,对方做到什么事他都不会感觉奇怪。   毕竟不是谁都能从一介东海龙神,成为天庭巡天上将。   又能凭龙族之身,以下伐上,降服金翅大鹏雕。   过往时光中,敖丙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那些是普通龙族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光芒闪灼,殷郊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困龙图却不给他机会,顷刻将其吸到了图里。   接着画卷归拢,收作一轴,落进敖丙手心。   将宝图装入豹皮囊,他扫了眼漫漫燃烧的大营。   入目所见,火光冲天,焰高如浪,千里外都能觑见赤色红影。   这火凡人是扑不灭的,任由其蔓延的话,十万大军都得尽数埋葬。   杀鸡敬猴,可不能把鸡跟猴都杀了。   并且他是天庭正神,如果一夜烧死十万生灵,难免幽冥地府不会告到天庭上面。   “七弟,伱在此地收拢南明离火,千万别让火势蔓延,为兄先回西岐一趟,你随后再来。”   敖坚望了眼漫漫大火,纠结的点了点头,见敖丙转身欲走,忍不住期期艾艾:   “三哥,你说要让我先挑法宝,回去可千万别让他们分了。”   “放心,咱们是堂兄弟,我还能少了你的好处?”   “堂兄弟?”敖坚撇了撇嘴,“他们跟你也是堂兄弟,谁知道你向着谁?”   敖丙哭笑不得,这几个怎么还争上宠了?   不由一把搂过赤龙,勾肩搭背的拍了拍他:   “别想了,三哥跟你才是天下第一好。”   “真的?”   敖丙耐着性子,给予一个坚定的笑容:“那还能有假?”   赤龙点了点头,表情半信半疑,终于不再说话了。   敖丙哈哈一笑,随即升起云雾,飞往西岐。   他遁速极快,风驰电掣,很快赶回城池。   彼时西岐城灯火通明,军驰马过,数万兵马整军备战。   杨戬、韦护、雷震子、黄飞虎、黄天化、黄天祥等皆齐聚一堂,整装待发。   原来褚圭他们已经把敖丙在商营大战的消息带回。   众将听到,立刻按耐不住,准备夜袭商营,援救太子。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大家刚要出城,就撞见他回来。   姜子牙大喜,忙把其请进银安殿。   西岐军将同样振奋,态度热烈,对着他嘘寒问暖,询问战况。   敖丙咳嗽两声,正要大吹特吹,猛地见旁边座位空置,心里“咯噔”。   他旁边一直是龙吉的座位,西岐上下,谁也不敢轻占。   如今自己回城,却不见龙吉踪影,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邓婵玉居然也不在?   心疑之下,忙问姜子牙:   “道友,我家公主怎么不见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老姜头正准备听他脱困的经历,冷不防问到这个,表情一苦。   什么叫我藏?   我哪敢藏她呀!   她藏我还差不多。   “太子有所不知,龙吉公主那天大战过后,听殷郊说你已身亡,竟然信以为真。   她一时发了气性,誓要斩杀对方,如今已经上天去请救兵了。”   上天请救兵?   敖丙摩挲下巴,有点哭笑不得。   这傻妮子,怎么什么话都信,忘了自己有金刚不坏之躯了吗?   上次擅闯天宫,被瑶池金母罚跪,这次却不知又要如何?   他心里一时感动,一时担忧。   感动的是对方竟然愿意为自己冒犯天条,担忧的是金母家教森严,不知会如何罚她。   但话说回来,人家再怎样,毕竟是母女关系,难道还能因为一点小事喊打喊杀?   知道急不得,敖丙没有慌乱,而是又问起邓婵玉。   “怎么婵玉也不见人影?”   姜子牙也自纳闷,他击鼓三通,升银安殿,按说该来的早该来了。   可唯独不见邓家大小姐。   犹疑时,门外忽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少女睡眼惺忪,步履匆忙地闯进大殿。   “末将升殿来迟,请太子、丞相责罚!”   邓婵玉一进殿便拱手认罪,低着眼不敢抬头。   敖丙轻轻一瞥,见其脸泛双霞,桃花一样绽红,不知是怎么回事。   却不想,少女察觉到他的目光,竟然羞涩的扭过头,轻抿丹唇,根本不敢与其对视。   原来洪锦自出元神,一路化阴风飞入西岐,到了龙神府邸。   龙吉公主上天求援不在家,他找不见踪影,只找到敖昌、敖烈、邓婵玉三人。   前两个都是男的,且道法高深,让洪锦不敢妄动。   瞧见榻上的邓婵玉,他竟然动起心思,暗道:   “那龙吉公主也不知到哪去了,让我好生难找,与其浪费功夫,不如直接入梦问一问,省的麻烦。”   思虑一定,立即刮阵阴风,潜入邓婵玉梦境。   少女的梦是一片清雅山谷。   阳光明媚,天际蔚蓝。   红绿相间的花海蔓延十里,香味芬芳,馥郁弥漫。   她骑一匹枣红马,肆意驰骋在道路上。   洪锦远远看见,不由有些失神。   只因邓婵玉脸色白腻,肌肤晶莹,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   身上穿的是红袍火甲,不见半分柔弱,反而英气勃勃。   红带扎起一道高马尾,随马匹飞驰而甩开,远远看如一团跳跃的火焰。   他一生见过许多美人,却难睹这样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微酸:   “这敖丙倒是好命,身边一个赛一个全是美女,且个个能打敢拼。   人比人,真要气死人!”   当日殷郊大战,无论是龙吉公主,还是邓婵玉,都曾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此刻再见,顿生羡慕。   不过考虑到正事在身,洪锦不敢多耽搁,迈步间准备上前。   刚走两步,突又想起:“我若以自己的样貌示人,她不杀了我才怪,还是改换一番吧。”   摇身一变,化作龙三太子的模样。   同时胯下变出一头狰狞,追赶前面的邓婵玉。   嗒嗒嗒~   蹄声阵阵,洪锦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追上来:   “邓婵玉,邓婵玉!”   呼唤声由远及近,少女微微回头,见是龙三太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勒马停驻道:   “敖丙,你怎么来了?”   洪锦不知道龙三太子的说话习惯,好在这里是梦境,一切光怪陆离,可以忽略很多细节。   闻言笑道:   “我到这里是为了找龙吉公主,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按照敖丙的言语行为,要么“龙吉”,要么“公主”,是万万不会连起来一起叫的。   不过梦里邓婵玉也分不明白,回答道:   “公主听说你被殷郊所杀,已经上天去了,说要领天兵天将回来报仇。   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回来了,她知道的话一定很高兴。”   她笑靥盈盈,确实打心底生出喜悦。   不过这话却让洪锦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请天兵天将?   不是,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人间王朝打仗,请几个道友帮忙也就行了,居然调天兵天将?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就算你是天庭公主,也不能这样豪横吧?   他心里暗暗焦急,没想到事态竟然这么严重。   天兵天将对战的都是世间妖魔,人类士兵与之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档次。   倘若真让龙吉请回来,别说十万大军,就是再来十万,也挡不住人家一波冲锋。   大概焦躁的人往往能生急智,洪锦陷入忧虑,脑子转的飞快,没多久又想道:   “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天上有天上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法律。   天兵天将乃守护三界秩序之神兵,怎么可能因为个人私事而屠戮人间众生。”   念头闪烁,他越想越觉不可能,很快安下心绪。   然而这时龙吉已经上天,他大老远到西岐攀高枝,计划却落了空,   现在若是灰溜溜的回去,月合老人那里恐怕不好交差。   思绪万千之际,见面前少女盈盈浅笑,如雨后海棠般鲜艳,瞬间动起性来:   “找不到龙吉,有邓婵玉其实也不错嘛,反正是一场春梦,谁能觉察到异常?”   随即转变神色,露出一副含情眼,火辣辣地道:   “婵玉,你好美啊!”   邓婵玉愣了愣神,似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脸色一红,羞涩的转过身:   “你在说什么?让公主听到可就不好了。”   洪锦温柔一笑,“听到又有什么关系?龙吉公主虽然漂亮,可我终究喜欢你更多一些。”   喜欢我?   邓婵玉心脏怦怦加速,脸色愈发羞红。   优秀的男人总能引人瞩目。   毫无疑问,敖丙即使在优秀的人群中,也一直是最让人瞩目的那个。   无论是相貌、神通,还是人品,皆为上乘中的上乘。   过往她被对方所擒时,便生不出恶感。   后来归降西岐,又与其并肩作战。   耳边听的最多的,就是龙三太子怎么怎么厉害。   以前也没有太多相信。   可当父兄皆惨死于马元之手时,人人都没有办法,邓婵玉也一度以为自己再无法报仇。   夜夜以泪洗面。   然而就在她身陷黑暗时,是敖丙雷霆般出手,消灭马元,为她报仇雪恨。   这对一个已经绝望的少女而言,简直比太阳还要耀眼。   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异样情绪。   以往因为有龙吉公主在,她一直压抑着那一丝情绪。   因为龙吉在方方面面上,都与敖丙更般配,再加上又屡次救她于危难……   邓婵玉不敢,更不能表达出心里的想法。   现在听到敖丙亲口对她说,更喜欢她,而非龙吉。   她心里那丝压抑的情绪顿时蠢蠢欲动。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期期艾艾,期盼中带着犹豫,俏脸微垂,望向地上摇曳的百合花。   “公主比我更漂亮、更有法力、还是昊天上帝的女儿,你跟她在一起,才是最适合的。”   洪锦见她模样,哪里还不知道,这妮子分明也喜欢敖丙,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心中嫉妒,不禁生出一股破坏的欲望:   “为什么这些人就要有这样的齐人之福?   殷郊不必奔劳,就有大罗金仙上门收徒。   敖丙出生就是龙宫太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能受到天庭公主的青睐。   我到底比他们差在哪儿?”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只想借入梦之法,先夺了对方的福运。   脸上不由更加温柔,说起情话:   “龙吉再美,终究不如你让我安心。   她是天庭公主,我在她面前必须一辈子唯唯诺诺,只有在你面前,才能放心做自己。”   梦境当中,光怪陆离。   敖丙有没有在龙吉面前唯唯诺诺,只需想一下便知。   但邓婵玉却自动忽略了那些细节,惊喜的抬起眼眸,大眼睛忽闪忽闪,饱含万般期待:   “你说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洪锦举起手,正准备对天发誓。   突然间,其身形竟然一闪,仿佛火烧一般滚烫。   这……   怎么回事?   “我的肉身……好烫,好烫啊!”   他惊声大叫,如置身火海,道道光影闪灼晃动,轰的一声,刹那烟消云散。   龙神府邸。   床榻上,邓婵玉猛的睁开眼眸,心跳加速,脸颊火烧般发烫。   她刚刚梦到了什么?   敖丙居然说喜欢她?   明明龙吉公主比她更漂亮,他们才更般配才对。   她在心底否认,感觉自己并不合适。   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自觉想起对方说的:   “龙吉再美,终究不如你让我安心。”   我让他安心吗?   可我分明只是一介普通的凡间女子,为什么比公主更让他安心?   少女心底怀春,实在不明白。   但一想起敖丙,便又不自觉回忆起梦中的场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什么我会梦到他呢?   难道我也喜欢他?”   她喃喃自语,被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捂住发烫的脸颊,一下子仰倒在床榻上:   “邓婵玉啊邓婵玉,你不能这样,龙吉几次救你,你怎么能抢她的男人?”   今天事太多了,熬夜码字,差点没赶上,二合一了 第244章 作个阴阳人   话说南极仙翁与广成子接了元始天尊法旨,二人下玉虚宫,步行至麒麟崖,乘云飞往西岐。   路上仙翁对着广成子耳提面命,仔细叮嘱道:   “师弟,这次殷郊违背师命,路阻西周,又是我阐教一大丑事。   好在他擒住了龙三太子,算大功一件。   我知道你们师徒间感情深厚,但你要是想在师父面前保住殷郊性命,待会就要演的真一点,千万把事情办好。”   广成子闻言点点头,眼神望向浩瀚星空,眉宇间不见舒缓,反而更添愁色。   元始天尊让他把“盘龙柱”扔进“困龙图”,试图将二宝合一,化为无间地狱,整治龙三太子。   可敖丙毕竟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奉昊天上帝法旨下界,协助阐教推动封神。   若让其知道是阐教门人困住了自己派去帮忙的人,如何能够甘愿?   那时必然要让元始天尊给一个交代。   而殷郊就很可能成为所谓的“替死鬼”。   所以别看南极仙翁话说的好听,他却没放进心里,反而更加的担忧起来。   嘴上强颜欢笑道:   “师兄放心,师弟知道该怎么做。”   “那你怎么一脸苦相?”南极仙翁问道。   “我……”广成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话咋回呢?   说我害怕师父把我徒弟当替罪羊吗?   有些话藏心里可以,说出来简直不像样,   眼见师兄表情开始怀疑,他忙急中生智,道:   “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我怕途中再出现什么变故。”   “变故?”南极仙翁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意态不屑地摇头道:   “师弟不必杞人忧天,‘困龙图’是我亲手所炼,当时炼的时候,用万年文蛛之丝编制成面,又使玉虚宝篆神纹,化为九九八十一道乾坤神禁。   功成之日,师父还曾亲手作出改动,内化一方云天世界。   上不见顶,下不见底。   纵然是法天象地,无限增涨,亦摸不到其边缘。   敖丙才多大的道力,如何脱的出来?”   他自信满满,全无半分担忧之色,好似已经视龙三太子如网中之鱼、笼中之鸟。   广成子听的不知所措,心里暗自叹息:“如此说来,殷郊这个替罪羊是当定了!!”   二人各怀心思,一个盼着敖丙死,一个希望殷郊活,双双飞云过月,很快抵达西岐。   彼时银安殿灯火通明,喧嚣阵阵。   敖丙正同众将讲述自己如何大战罗宣三人,并力敌而胜之。   他口齿伶俐,平时极善讲故事,当初靠着一张巧嘴,哄的龙吉三天两头惦记他。   现在说出来,惊险刺激,惟妙惟肖,让人完全不敢分心。   诸将听的聚精会神,如痴如醉,姜子牙更是暗想:   “一个殷郊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又出现一位截教大罗金仙,幸亏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否则西岐还要遭遇一场磨难。”   邓婵玉凑着耳朵,目光闪闪。   敖丙在人群中口若悬河,自信满满的样子,似是能放万道光彩,让她实在挪不开眼。   心中不由对龙吉更加羡慕,黯然想道:   “这样的人物,或许只有天庭公主才配的上,邓婵玉,伱可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然而话是这样说,她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移开敖丙半分。   就在他说到自己用斩仙飞刀杀死罗宣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雷震子匆匆步入大殿,拱手汇报道:   “启禀师叔,南极大师伯、广成子师伯已至门外。”   姜子牙吃了一惊,阐教师兄深夜前来,必有要事,忙道“快请!”   西岐大小军将忙整肃精神,坐的端正。   唯独敖丙慢悠悠的,表情不甚在意,只是心中不免警惕。   南极仙翁以前可没少暗地里给他使绊子。   这回过来,不知又憋了什么坏,自己可得小心一些。   正寻思时,外面已见人影晃动,接着仙翁与广成子联袂而来。   对方一只脚踏入大殿,抬头准备跟姜子牙打招呼,忽的瞥见旁边敖丙,表情一呆,惊呼道:   “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来之前元始天尊说过,敖丙已经被关在困龙图里,他也曾自己掐指算过,发现确实如此。   甚至天尊已经针对此事,刻意作出安排,要让他堕入无间地狱。   怎么现在刚到西岐,就看到敖丙安然无恙,老神在在的坐在这儿?   他到底怎么逃出困龙图的?   面对惊问,敖丙呵呵轻笑,目中悄悄闪过一抹沉思。   对方说自己怎么在这儿?   难道他不该在这儿?   殷郊之前叫罗宣师父,他心里就有疑惑。   因为对方那一身专克龙族的法宝,明显已经超出了罗宣的能力范畴。   显然殷郊的神通法术另有来历。   现在南极仙翁这样一说,倒让他更坚定了当时的猜想。   “必是元始天尊在搞我了!”   心里思绪闪烁,敖丙表面顿时没了好脸色,冷笑道:   “仙翁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你我互为同盟,是友非敌,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开心?”   他话中带刺,怼的南极仙翁表情一沉。   周遭众将察觉气氛不对劲,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阐教与龙三太子的矛盾大家多少都已经清楚,是非对错虽然都有一杆秤。   但老话说的好。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人家神与仙相互争持,你一个凡人插嘴,是不是嫌命长?   南极仙翁阴着脸,冷哼一声,心中惊怒交加。   惊的是对方竟然能逃出困龙图,一下子打乱了计划。   怒的是敖丙见面就怼,一点脸面也不为他留。   他不愿落了阐教的气势,立即阴阳怪气回道:   “贫道算出太子命中有一劫,因此特地赶来襄助,没想到太子道行不高,脾气不小。   莫非是遇到什么难解的对手,把火气都撒到贫道头上了?”   他知道殷郊下山时,有七件法宝,件件克制龙族。   虽不知对方是用什么方法逃出来的,但肯定是在法宝中吃过苦头的。   因而话里暗藏机锋,有意无意的嘲笑。   笑他遇事不顺,乱发脾气。   敖丙生来聪慧,所谓“锣鼓听声,听话听音”,哪能不明白其意思。   心里不禁愈发确定,殷郊肯定是与阐教有关系,至于为何拜罗宣为师,多半另有一番缘由。   面上嗤笑道:   “仙翁这话说的言之过早,本太子道行是不高,可手上总有些功夫。   一些阿猫阿狗不过随意都能打发,犯得着冲人发火?”   南极仙翁听见,神色瞬间愠怒。   殷郊是出自阐教,也是他们集资帮助,专门针对敖丙的杀手锏。   众人费了一番功夫,他却说是阿猫阿狗,此言岂不是嘲笑阐教众仙无能?   你要真有这么能耐,去把殷郊杀了呀!   心底嗔恨,却是懒得再争口舌,将袖子一甩,冷冷笑道:   “好一张伶牙俐齿!”   他面色阴沉,迈开步子,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主位。   那边厢姜子牙忙又叫人添上两个座位。   现下局势扑朔迷离,敖丙也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   广成子知道师兄不好询问,于是主动对姜子牙说道:   “子牙师弟,师兄家门不幸,前日放弟子殷郊下山,本意是助你东进五关。   而今未想其半道竟然改了念头,反违师命,襄助殷商。   多亏大师兄提醒,贫道方才省觉,是以特地连夜下山。   不知我那逆徒现在如何了?”   姜子牙张了张嘴,望向一旁的敖丙。   这件事龙三太子是当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情况。   但凭刚刚那番针锋相对,想让其解释恐怕根本不可能。   不由说道:   “师兄有所不知,前番殷郊为报弟仇,点名让三太子出战。   凭借法宝,把他困在一张图中,怎料太子神通广大,硬凭道力挣脱出来。   恰好遇见截教焰中仙罗宣、九龙岛炼气士刘环,二人并殷郊一起,展开大战……”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广成子皱了皱眉头,追问道:“后来呢?”   南极仙翁表面不在意,暗地里其实也竖起耳朵。   大家都是修仙的,且阐截二教都是一脉祖师。   那个刘环就不说了,金仙道果,比他差一个段位。   反而是罗宣,乃实实在在的大罗金仙。   当初紫霄宫佥押封神榜时,对方也曾在场。   其自号焰中仙,一身火法所向披靡,斗法能力非常强悍。   即使是他遇见,也要感觉到头疼。   殷郊有秘咒反制,倒是好解决,可焰中仙就有点难以收拾了。   “先是敖丙脱困,又是截教罗宣,怎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全是一副烂摊子?”   他心底苦恼,暗暗忧虑。   不想这时却听子牙说道:“罗宣刘环已被三太子当场斩杀,至于殷郊,只能问问敖丙了。”   话音落下,南极仙翁身子一晃,如遭雷击,,差点坐立不住。   惊异的问姜子牙道:   “你说他杀了罗宣?”   老姜头点点头,“确实如此,其一身法宝均可为证!!”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南极仙翁头晕目眩,不敢置信,仿佛做梦一样。 第245章 谈不拢就打   当初敖丙杀死燃灯道人的时候,南极仙翁就感觉到离谱。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功夫,竟又斩杀一位大罗金仙。   遥想当年,二人于通明殿相见,对方站如蝼蚁,还只能仰仗别人为其撑腰。   现在才几年功夫,居然已经达到杀大罗金仙如屠狗的地步。   那罗宣可是连他遇见都要感觉为难的人物,却被敖丙简简单单就杀了?   这事怎么听怎么玄幻。   不由对敖丙道:“你快把罗宣的法宝拿出来,给我看看。”   敖丙斜了他一眼,你说拿我就拿?   你以为伱谁呀?   冷哼一声,动也不动。   见他无视自己,南极仙翁更加怨怒,心中似有一头毒蛇,嘶嘶吐着信子,仿佛要把敖丙一口吃掉。   一旁广成子看见,忙出声打援场,问道:   “三太子,不知我徒儿殷郊现在如何了?”   敖丙斜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他突然想撒一个谎。   撒一个让广成子头脑发昏的谎。   “自然是已经死了!”   死了?   广成子愕然抬头,瞳孔不自觉放大。   短短的几秒钟,似乎停止了呼吸。   他两眼望见敖丙得意的笑容,又凝视了他高大的身躯。   顷刻间,血撞心头,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殷郊是他从小时候一手带大的,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他本该有美好的未来。   帮助姜子牙东进五关;为他在众师兄弟面前赢得脸面;最后光耀门楣,发扬九仙山道法。   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广成子身体摇晃,大脑一阵接一阵晕眩。   姜子牙见势不好,忙上前搀扶住他。   “师弟,不要被他骗了,凭他的能力,根本杀不了殷郊。”   南极仙翁坐在大殿上首,挺直腰板,昂扬着头。   活似开屏的孔雀,示威似的向敖丙流露出傲慢和自信。   如果说罗宣被杀让他感觉到了吃惊,那么说殷郊身死,就只能让他觉得可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   殷郊外有金刚不坏之躯,内有神光护体。   那是元始天尊专门针对“斩仙飞刀”作出的反制手段。   敖丙是厉害,可凭什么突破混元教主赐下的防御?   广成子听到提醒,同样反应了过来,一瞬间精气神都回到了体内。   抬起头,目光灼灼:   “太子,殷郊到底如何了?烦劳告知,贫道真的感激不尽。”   他语气诚恳,处处透露关心,可见实打实的担忧。   敖丙一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是简单的违背师命,那还有的商量。   可殷郊不一样,他是直接拜了焰中仙罗宣为师。   这跟叛教破门,几乎没什么两样。   要知道,   申公豹坏成那样,到哪都还说自己是阐教门人。   即使跟截教混的再熟,也不敢破门弃教。   偏偏这样的事,让殷郊做了出来。   要是传出去的话,元始天尊的脸都得被人打肿。   想到这里,他呵呵一笑,意味深长的调侃道:   “我看前辈还是不知道的好,就当他死了,对你更有好处!”   “什么意思?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广成子莫名其妙,感觉他话里有话,但一时半会又猜不出深意。   其他人听到亦觉离奇,静静不敢出声。   南极仙翁默默思考,同样想不明白。   不过来的时候元始天尊叫他们假装与殷郊决裂,趁机把“盘龙柱”丟到“困龙图”里。   现在计划有变,敖丙竟然凭自己杀了出来。   困龙图多半也在对方的手里。   既然困不住他,能捞回殷郊也是好的。   心底盘算,他悄悄对姜子牙使了个眼色。   老姜头苦着脸,不得不上前劝道:   “太子,你若是擒了殷郊,不如放他出来,咱们有话好说嘛。”   “什么好说不好说,你倒是真会开口。”   敖丙谁的面子也不给,姜子牙虽然与他共事,但在他面前可没有多少脸面。   忍不住嗤笑说道:   “前番殷洪叛离阐教师门,还杀了文殊广法天尊,你们一个有用的也没有。   最后谁解决的?   还不是我帮忙出手,才除了大患!”   “你那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南极仙翁拍桌冷笑,对此大为不满。   上回赤精子已经拿了三宝玉如意,准备清理门户。   没想到敖丙抢先一步出手,让阐教大丢脸面。   天尊震怒,差点把赤精子腿打断。   这种哑巴亏,阐教自建立以来从没有吃过。   敖丙斜眼扫了下他,闻言面色丝毫不变,冷笑道:   “我狗拿耗子?时间紧迫,没我出手,姜子牙什么时候能金台拜将,解救天下黎庶生民?   指望你吗?你在阵前打过几仗?”   南极仙翁气恨,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这就是最让人无语的。   明明吃了亏,丢了脸,还要感谢对方。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活活的哑巴亏,硬塞进嘴里,搁谁能不恼怒?   眼见他不说话,敖丙呵呵轻笑,坐直了身子。   “上回殷洪的事情我就不说了,白白帮忙,反落一身的不是。   这回殷郊又怎么说??”   敖丙表情转换,露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眼神望向所有人:   “他上来就点我的名讳,找本太子报仇,那一身法宝,专克我龙族。   我五路龙神历经苦战,差点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打赢了,说要就想要回去,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   黄天化、杨戬、韦护、雷震子、武吉、龙须虎等三代弟子面面相觑,   他们只是底层弟子,中高层领导的谋划一概不清楚。   但从敖丙那言之凿凿的口气中多少能听出来,此事可能作不得假。   南极仙翁没想到,这小子完全不顾脸面,恨不得全部抖搂出来。   怕他再说更多,忙恨声阻止道:   “那你想怎么样?”   一边说,一边给姜子牙使眼色。   老姜头知道,接下来的话,不适合说给这群凡人听。   立刻起身解散了众将。   黄飞虎、苏护、周公旦、毛公遂……   一群西岐军将瞪大眼睛,意犹未尽,还想听到更多。   但将令一下,谁也不敢违背,只能悻悻地离开。   敖丙嘴角微勾,老神在在的坐回座位上,只等人员全都走完了,才笑盈盈的说道:   “我能怎么样?我又敢怎么样?阐教家大业大,谁惹的起?”   他肯定是不想主动开价的。   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底线。   南极仙翁不禁头疼,“你把殷郊放了,七样法宝,你可以自己选一件。”   好家伙!   这老头倒是真敢开口。   敖丙眉毛一挑,表情笑容不在,而是变得有些阴沉。   那些法宝都是他在战场上缴获的,正儿八经的战利品。   他好不容易打了胜仗,缴获战利。   东西不仅不是他的,反而还得跟南极仙翁谈条件。   还只能从七件法宝中挑一样。   最后还tmd看人的脸色。   你以为我tm是跪着要饭来了?   “殷郊阻逆西周,违背天庭封神大势,罪不容赦,理当处死!”   敖丙义正言辞,起身拱手:   “各位稍待,我这就把他送到天庭斩仙台,斩其首级,以儆效尤!!”   说话间,已是转身欲走。   姜子牙看了眼南极仙翁,见对方向自己点头,忙抢出来,拉住他的袖子。   “太子,有话可以商量呀,做事何必这样急切。”   敖丙也不是真的想走。   殷郊现在是他的俘虏,如果能用其性命,为自己换回些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假装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冷着一张脸。   南极仙翁无语,这小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真是难缠的紧。   偏偏有天庭当靠山,又拿他没有办法。   思考良久,不得不再次开价道:   “你放了殷郊,可以留下三样法宝!!”   “仙翁还是心不诚呀!!”敖丙满脸厌烦,打了个哈欠。   “不如明说了吧,那法宝不是我偷来的,更不是我抢来的,而是我自己从战场缴获的。   既然是战利品,本太子自然有其归属权。   你拿我的东西,跟我谈条件,是压根没想让殷郊活下去吧?”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南极仙翁眼皮颤抖,表情又惊又怒,他活了这么久,真是有点长见识了。   “那法宝又不是你炼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殷郊乃是敌将,我从他手里缴获的战利品,怎么就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它怎么在我手里,而不在你们手里?”   “你……”南极仙翁浑身颤抖,恨不得当场活撕了他。   “你出来,我要跟你单挑!!”   敖丙连罗宣都杀了,怎么会害怕区区一个阐教的大罗金仙。   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谁输谁赢。   顿时扭了扭脖子。   “打就打,本太子怕你不成?”   广成子、姜子牙急的头上冒汗,刀枪无眼,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敖丙的战斗力大家有目共睹,上了阵,恐怕南极仙翁要白白送一个。   忙把他拉住,好说歹说,劝阻下来。   但仙翁仍旧气不过,用一双老眼恨恨地瞪着他。   “小子,我阐教不缺那几件法宝,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若真逼的我天尊动起手来,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呵呵,他又不是没动过手,拿元始天尊来吓我?”   敖丙反唇相讥,不由自主地想起上回元始用三宝玉如意打自己的事。   心里火气汹涌道:   “别说你有天尊,我上面还是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呢。   愿意谈我就谈,愿意打我就打,你能怎样?” 第246章 唇枪舌剑   南极仙翁身躯颤抖,脸色像是浓厚的乌云,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的五指紧攥,指节捏的嘎吱发白,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敖丙。   以前他不理解什么是“滚刀肉”,因为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撒野放肆。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并且将其深刻理解。   因为敖丙就是那一块肮脏、发臭、血淋淋的滚刀肉!!   这个修道不足三千年的泥鳅,不知道得了什么奇遇,突然间就神气起来了。   愤怒焚烧他的理智,让他想要拂袖而去,可师父交代的事没有办成。如果他再空手而回的话,不知道元始天尊要动多大的肝火。   敖丙坐在座位上,面上毫不着急,甚至有一些想笑。   这是一场谈判,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一败涂地。   他放出狠话,明显有挑事的意思,但南极仙翁即使气的不轻,却仍忍了下来。   说明殷郊对他十分重要。   既然如此,主动权就在他的手里。   ‘耗着吧,我有的是时间耗!’   他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故意作出漫不经心的态度,逼迫对方尽快作决定。   南极仙翁见状,果然更见怒色,心中一阵阵烦躁,不想再看见他。   对一旁的师弟说道:“广成子,把你‘雌雄剑、落魂钟、扫霞衣’拿出来。”   这三件都是九仙山桃源洞的镇洞之宝,他似乎是想要用这些来交换。   广成子对师兄很是信服,闻言从宝囊中取出三样法宝。   乃是两把飞剑、一口金钟、一迭灰扑扑的衣服。   接着南极对敖丙说道:“这三件法宝都是天下难得的奇珍。   殷郊七件宝贝里面,‘团龙镜、困龙图’不能给你,我用‘雌雄剑、落魂钟’来换。   至于‘扫霞衣’,算是你放殷郊的报酬!!”   敖丙目光闪了闪。   七件法宝,别的都不换,只换“团龙镜与困龙图”?   那么是否说明,这两件法宝的价值远超“雌雄剑与落魂钟”呢?   臭老头子还是沉不住气呀。   “不换不换,说殷郊就是殷郊,谈其他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他摆手拒绝,一脸戏谑的笑意,盯着南极仙翁,挑拨道:   “而且我不会跟广成子换,伱是主事的,要换就只能跟你换。”   广成子有多宠殷郊,单从刚刚听到对方死讯就能看出来。   他是真的把殷郊当作了自己的传人看待,   而南极仙翁又是广成子的师兄,因此敖丙故意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不是大师兄吗?   这时候你帮不帮师弟救他的传人?   虽然“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但你作为师兄都不帮,往后谁还信你?   广成子表面不说话,难道心里就没一点芥蒂?   南极仙翁是聪明人,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目光看向自家师弟。   对方与赤精子最为要好,都是些老实人,竟没瞧出敖丙的阴谋。   只是用一双焦急的眼神盯着他,目露期待。   “师兄!”   ……   ‘泼泥鳅,真是狡猾,这种时候居然还给我挖坑!’   南极仙翁头大如斗,被一声“师兄”叫的头皮发麻。   用广成子的法宝换广成子的徒弟,本来就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敖丙这小子,几句话的功夫,竟把广成子的事,变成了他的事。   敢给我挖坑是吧?   你以为我是泥捏的?   他呵呵冷笑,用阴翳的口气,森森说道:   “法宝重不重要无所谓,我阐教有万卷奇功秘诀,有的是能力炼出更多。   不就是一枚镜子、一张宝图吗?   哪天贫道要是口风不紧,悄悄传出去,不知道会是谁倒霉呢。”   说完,问一旁的广成子:“师弟,那东西是不是克制龙族的?我年纪大,怎么给忘了?”   他装模作样,故意询问,引得广成子连连点头。   敖丙听到,霎时间变得严肃。   这老东西,倒是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殷郊的七件宝贝对龙族均有克制,如果对方把炼制方法传出去,四海龙族确实要陷入麻烦。   虽然他很确定,那些东西炼制起来不容易,阐教也不一定舍得把功法散播。   可万一呢?   万一被传出去,普通龙族岂不是倒大霉了?   “麻烦,这是一个大麻烦!!”   局面突然间反转,让敖丙心河翻起波涛,心思电转,思考如何破局。   南极仙翁却变得老神在在,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端茶轻抿。   嘴上则为敖丙层层加码,施加压力:   “都说四海龙族生出龙种无数,三山五岳的道友无不对此心生热切。   太子麾下龙神皆是神通广大,想必很多人都想收下他们,当个守山神兽,座前童子。   再不济,成为坐骑也是好的嘛!!”   他本意用这些话挑衅,想要激怒敖丙,让他丧失分寸。   可一袭话说罢,对方却沉默寡言,半点声也没有。   他抬起头,正想仔细观察,这时就听敖丙忽然哈哈大笑。   笑声洪朗,在整个殿堂中回荡。   “仙翁果然聪颖,一下子竟然提醒我了。   他微微一笑,不见丝毫慌张急迫,胸有成竹道:   “我门中弟子黄天祥,前番正好被梅山妖孽袁洪传授了《八九玄功》。   这门功法可了不得,听说是某个门派的护法神功,修成之后,有千般变化,不死肉身。   我正准备将其推行于整个龙族,再不济,传给天下道友也不错。   总归是为道攀登,同舟共济,也叫大家承我龙族一份情,不要随便用法宝克我的族人。   您觉得呢?”   一句“您觉得呢”,让南极仙翁险些出了身冷汗。   刚刚显露出的得意,刹那烟消云散,表情慢慢惊悚。   《八九玄功》是阐教护教神功,如果被传的满大街都是,元始天尊恐怕要被气死。   “你……你是要跟我鱼死网破?”   他哆哆嗦嗦,指着敖丙,眼神喷火。   面对指责,太子怡然不惧,冷声笑道:“这不是你教的吗?”   想玩我就陪你玩,想斗我就陪你斗,只怕你自己先玩不起。   南极仙翁气恨,终于再也没有了办法。   他传炼宝之法,对方就传《八九玄功》。   闹到最后,无论是阐教还是龙族,都损失惨重。   这种两败俱伤的方法,显然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   “罢了,我将我龙头拐杖给你,你放了殷郊!!”   他拿出一根木制的长杖,上面雕刻着一头蟠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一旦用出来,木龙能化作真龙,擒魔捉怪,无往不利。   敖丙本身就是龙族,再用这玩意儿,还不够晦气的。   再说了,他年纪轻轻,用一根拐杖,说出去简直丢人。   “这玩意儿我烧火都嫌磕碜,你自己留着吧!!”   “你……”   南极仙翁愤怒瞪眼,只恨不能宰了他,但考虑到大局为重,也只能强忍恶气。   “既然你不要,那贫道确实没有了!”   “师兄,”广成子张了张嘴,表情焦急。   所谓关心则乱,殷郊是他的徒弟,出了事也只有他最为急切。   不禁提醒道:“你不是还有‘盘龙柱’吗?”   盘龙柱?   你怎么敢的?   能不能把嘴闭上啊!!   南极仙翁心中怒吼,真想狠狠抽他两个耳刮子。   这师弟真的不能要了。   元始天尊交代的事一样没有办成,反而再把“盘龙柱”搭进去?   你是想让师父打死我吧?   “滚,你马上滚出去!!”他指着门外,对师弟大声呵斥。   想是平时对方威严甚重,又或者本身就比较老实。   广成子堂堂阐教金仙,竟被骂的头也不敢抬,垂头丧气的出了银安殿。   姜子牙心惊胆战,生怕被怒火牵连,话也不敢说。   可有时候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南极仙翁看见他那窝囊样,更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   “你也滚,马上滚出去!!”   姜子牙惊恐,心想“这也不关我事啊!”吓的头也不回地撒丫子跑了。   整个殿中瞬间便只剩敖丙与南极两个人。   太子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微笑着站起身。   手中轻轻一变,出现一把扇子,凑近过来为对方扇着风。   像是文丑丑附身,说道:   “常言气大伤身,仙翁不要那么大火气嘛。   我觉得那个盘龙柱其实也不错,要不咱俩换换?”   “换换换,换个屁!!”   南极一把推开他,早忘了仙人的体面,咆哮道:   “那可是我师父元始天尊亲手所炼,殷郊他也配吗?”   “嘘!!!”   敖丙假装惊吓,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偷听,忙作了个嘘声的手势:   “仙翁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殷郊当然是配不上,可广成子难道也不配?”   一句话,噎的南极哑口无言,心里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前面才说了,敖丙执意要跟他交换,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们师兄弟间的关系。   今日若是不救殷郊,往后广成子说不定便要跟他离心离德。   广成子一离心,跟他穿一条裤子的赤精子难免不受影响。   等于说,两个教中最老实的师弟,往后皆不会再支持他的决定。   或是阳奉阴违,或是不情不愿,相互两看生厌。   所以,盘龙柱换的不是殷郊的性命,而是广成子师弟的信任与感情。   但如果真的换了,回到玉虚宫,他都能想象到元始天尊会有多愤怒。   虽说不会把他打死,但像赤精子那样狠狠骂一顿是难免的。   敖丙看出他的挣扎,悄悄偷笑,继续像个魔鬼似的,循循善诱:   “天尊不会在乎一件法宝的,你办事不利,他顶多骂你一顿。   但要是让广成子生出芥蒂,师兄弟间的感情如何弥合?!!   你也不想就这样失去一个忠心耿耿的师弟吧?   区区盘龙柱而已,就算是元始天尊炼的又怎样?   他还能把你这个大弟子杀了不成?” 第247章 家丑外扬   宽阔的大殿陷入短暂的沉静,烛火摇曳,映衬出两道斜长的影子。   南极仙翁定定地坐着,平静的脸色掩盖下,深藏着内心的焦虑。   他跟敖丙理应是敌对关系,对方赞成的,他便应该反对;对方反对的,他就应该赞成。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保持缄默,但摇摆的内心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因为他真的有些被说动了。   师父骂一顿,骂完照样爱他们这些弟子。   可师兄弟间要是生了嫌隙,或许一辈子都难以弥合。   “敖丙,你还真是有一张伶牙俐齿,活的都能让你说成死的,黑的也能让你说成白的。”   他语气无奈,神情消沉而沮丧,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   怪不得连燃灯道人都栽了。   以前想起只觉得离谱,而今真正面对敖丙时,才知道他的厉害。   这小子无论是与人斗法,还是口舌心理,都能让伱陷入他的节奏。   就像是蛛网中陷落的蝴蝶,开始还能挣扎,渐渐便觉深陷   “当年第一次见面,我就应该早早杀了你!!”   他咬牙切齿,脸上带着厌恶,掏出一根金灿灿的铜柱,不情不愿地放在桌上。   敖丙微微一笑,起身将圆铜柱拿在手里。   上面花纹精美,印着几个大字:“元始天尊亲铸”。   柱子是空心的,内部似有火焰跳动,握在手里微微发烫。   他翻来覆去,一边打量,一边赞赏:   “天尊的手艺果然精湛,阐教师兄弟情深义重,更让本太子有些感动。”   “收起你的嘴脸吧。”南极仙翁冷哼:“殷郊在哪里?”   他现在不想多说话,只想带了人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敖丙也不磨蹭,你以为南极仙翁那张老脸就好看吗?   他巴不得对方快点滚。   当下收了“盘龙柱”,从豹皮囊中拿出“困龙图”,往地上轻轻一抖。   画卷摊开十几米米,咕噜噜滚出一道人影。   殷郊被放出来的第一时间,便放声大喝:“敖丙,你找死!!”如狼似虎,扑了过来。   南极仙翁嫌他丢脸,怒斥道:“孽障,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殷郊不认得他,闻言动作一顿,转头喝道:“你又是谁?”   南极懒得回答,而是向着大殿外呼喊:   “广成子,还不进来领人!!”   广成子?   “师父?!!”殷郊面露惊容,倒退两步,猛然回头。   果然看见殿门口出现一道人影,看模样,正是记忆中的人。   “师父,你……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踉踉跄跄,跪倒在地。   广成子听见声音,心绪激动,快步从外面走近。   熟悉的样貌、熟悉的声音,让他禁不住有些老泪纵横。   这孩子,仍旧是那副样貌,高高的鼻梁,刀锋一样的眉骨。   不像是三头六臂时那样……咦?   “你三头六臂呢?”   他直瞪瞪的看着殷郊的脸,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表情。   像是正高高兴兴的向前走,却突然被一道门阻住去路,因而茫然不知所措。   殷郊羞愧地低着头,紧抿的双唇不肯说出半句话,眼眸更不敢直视自己师父。   敖丙坐在座位上,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火上浇油道:   “好叫广成子前辈知晓,我与他们大战时,殷郊亲口说自己拜了截教焰中仙罗宣为师。”   拜了截教焰中仙罗宣为师……罗宣为师……   这话像是一道霹雳,轰隆隆贯进南极仙翁与广成子的耳朵,在二人脑海中肆意回荡、流响。   广成子瞪大眼睛,愕然而不可思议。   “你……你真的拜了罗宣为师?”他不敢置信,低着头看向自己徒弟。   殷郊却垂着首,完全不敢面对他。   “师父,弟子因报弟仇,违了口谕。   又逢火龙岛焰中仙罗宣下山襄助,见我三头六臂,不是道门的体面,叫我拜他为师,让我收束变化。”   “不是,他传你就学呀?”广成子急的跺脚,抽出拂尘就打,一边打一边骂:   “他传你就学?他传你就学?”   违背师命就算了,说两句好话还有的谈。   可从阐教拜入截教,那就真的是十恶不赦。   别说他这个当师父的,首先元始天尊就容不得他。   “你早知道这个,所以故意骗我盘龙柱?”   南极仙翁突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回头瞪向敖丙。   太子笑了笑,把困龙图收进豹皮囊,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是你自己说要换殷郊的,大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能怪的了我?”   “你……你个混账!!”   南极仙翁气急,如果早知道殷郊破教而出,他怎么可能去换?   现在盘龙柱丢了,殷郊又是叛徒,如果让元始天尊知道他把事办成这样,他都不敢想象师父会气成什么模样。   他内心沸水般翻腾,看向敖丙的眼神也从愤怒变成怨毒,像是一条吐信的毒蛇,要把他生吞活剥。   另一边,广成子劈头盖脸一顿打,抽的殷郊嘭嘭作响。   总归是他有金刚不坏,自己不疼,反而累坏了师父。   广成子气不过,恨道:   “你这畜生,只知为弟报仇,却不知他做了何等恶事。   好好的人你不做,非学他那样作个猪狗。”   说话间,抽出雌雄剑,“我现在就宰了你!”   高举宝剑,狠狠砍下。   殷郊不敢躲,硬着头皮吃了一剑,砍的火星子四溅,痛而哭道:   “师父,难道我为弟报仇还有错?   申公豹说我幼弟被龙三太子所杀,弟子多方调查,又从马善口中得知其杀了阐教燃灯老师。   此等大恶,与我不共戴天,师父反叫我同他共事,是何心思?   你传我三头六臂,口中却使言语支吾,非叫我现出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聪明心思全用在弟子身上,又是什么道理?   我今背反,非是弟子不存孝心,实是师父偏心欺瞒之故。”   他一连串说了许多话,把心里的委屈倒豆子一样吐出,听的广成子脸色煞白,摇摇欲坠,险些晕倒。   南极仙翁更是咬牙切齿,不忍直视。   敖丙这时也才明白,原来对方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真是精彩纷呈,叹为观止。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实在是不合时宜。   那广成子气的发晕,南极仙翁瞪的喷火,殷郊又跟他有仇。   唯独一个姜子牙,吓的不敢说话。   所以笑声便显得极其突兀。   殷郊不敢同师父动手,但对敖丙可没那么多礼节,闻言喝道:   “逆贼,你笑什么?我正要找你报仇,你倒还敢看我师徒的笑话。”   要说别人怂他,敖丙可真不怂。   左右不过都是手下败将,有什么所谓。   不过他向来有做人的规矩,不干不明不白的事,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好好笑一笑。   “小子,本太子一直是个严肃的人,可谁让你阐教笑话太多,总让人忍俊不禁呢?   他们碍于家丑,不敢宣扬,我倒是可以为你解释解释。”   殷郊听到,愣了愣神。   前番师父骂他弟弟是猪狗时,他便心有疑惑。   现在闻言似乎另有隐情,立刻顿在原地。   “你说什么?我弟弟怎么了?”   南极仙翁不想听他说阐教的丑事,恨恨地瞅了眼敖丙,对着广成子斥道: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快带这个畜生走!”   广成子如梦方醒,忙擦了擦眼泪,揪住殷郊的衣服:   “走,现在就走,跟我上昆仑向你师祖请罪!”   殷郊死活不肯,“师父,你不要再瞒我了,我今天一定要听个明白。”   这小子倔脾气一犯,广成子居然拉不动他。   早有南极仙翁冷哼一声,默念秘咒。   霎时间。   殷郊腹内金光灿烂,如火烧一般,烫的他不由得撕心裂肺,摔倒在地。   “师父,我肚子……我肚子好痛!!”   却是表情狰狞,大虾一样在地上打滚。   “畜生,真以为学了些本事,就没办法制你了?”   南极愤恨不平,狠狠踹了两脚,恨不得把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敖丙从旁看见,心里吃了一惊。   记得斩仙飞刀定住对方时,其腹内也有一团金光烧起,   没想到这玩意儿能救人,也能制人。   阐教倒是吃一堑,长一智,真有些心思。   他在这里感叹,南极仙翁二人已经带着殷郊走出大殿。   双双跌足而起,腾云离开了西岐。   ······   昆仑。   玉虚宫。   香烟袅绕,钟磐轻敲。   余音绕过殿墙,在神宫中传荡。   元始天尊闭目盘坐在碧云床上,静静等候着徒弟带来的好消息。   这回为了对付敖丙,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首先集众仙之力,炼制七件法宝;又送一粒神丹,补殷郊之形体。   敖丙武艺通神,他就传殷郊十八般兵器绝活。   精通变化,他便用“团龙镜”照其变化。   有“斩仙飞刀”,又赠其腹内金光,作为克制。   毫不客气的说。   敖丙过往所有能用的手段,他都一一作出了针对。   因而这一次是势在必得,万无一失。   “也不知那小子看见我留在盘龙柱上的字时,是个什么表情?”   元始天尊默默寻思,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想到对方被锁在无间地狱中受苦,心里简直舒畅了半截。   甚至觉得这时候应该骂两句什么:   “为什么要跟阐教作对呢?   以为有了昊天上帝就能高枕无忧了?   小卒子没有小卒子的觉悟,总想要上蹿下跳,走到台前。   粉身碎骨,咎由自取!”   元始想了很多话,感觉每一句都适合说给敖丙听,嘲弄的笑意便越发的明显。   这时候,大殿之外,白鹤童子迈着碎步低头走了进来:   “启禀师祖,我师父南极仙翁与师叔广成子求见?”   一章被审核了 第248章 天尊一怒   元始天尊从未想过,有人能在他的刻意针对下逃出生天。   他是混元教主,是阐教天尊。   敖丙只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真仙而已。   混元教主针对一个真仙果位的小虾米,会出现失败吗?   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   同样的,元始天尊也不会相信。   听到南极仙翁回返,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大事已成,对白鹤童子说道:   “叫他二人进来。”   白鹤童子领命,拱腰控背,乖乖退出大殿。   不多时,门外响起两道脚步声。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一起,肃穆垂首,双双走进殿堂。   元始眼眸微睁,目光蕴藏期待。   他急切的想要看见敖丙痛苦后悔的样子,但为了维持师道威严,仍耐心等待二人稽首行礼。   “弟子拜见师尊,祝师尊万寿无疆,大道永昌。”   “起来吧,”元始抬抬手,不经意暴露出心底一丝关切:“回来的这么快,龙三太子是不是已经抓到了?”   “这……”   南极仙翁偷眼瞥向广成子,发现对方也在悄悄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眨眼,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气氛凝结,一片死寂。   元始天尊仿佛察觉到什么,眼神轻眯,“为什么不说话?”   压力悄然蔓延,似潺潺流水积蓄成湖泊大浪,翻涌碰撞,即将冲开堤坝。   师兄弟二人额前不禁流下汗水。   “师父,龙三太子他……”南极仙翁口干舌燥,想了想,终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四个字:   “没有抓到!”   “嗯?”   一声轻“嗯”,如雷霆霹雳,炸的两人身子发颤。   天尊坐直了身体,表情微带诧异。   他叫弟子下山时,已经提前算的清清楚楚,敖丙明明被锁在了“困龙图”里。   怎么可能没抓到?   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算错了?   “到底怎么回事?”   广成子咽了口唾沫,低头回答道:   “回禀师父,那敖丙原本是被锁在困龙图里,可后来不知又弄的什么邪法,竟然由内而外,修改了宝图的口诀,进而提前脱困!”   他颤颤巍巍,一五一十的把对方逃脱,并且战胜罗宣三人联手围攻的事情说了出来。   元始天尊默默听着,眼中的期待不自觉转换为凝重。   由内而外,修改“困龙图”口诀,这种事他也能办到。   但那是在高手打低手,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有用。   倘若是老子用太极图困他,元始便不敢说脱困。   对比殷郊而言,敖丙真仙道果算得上是高手,但根本没达到碾压的程度。   凭什么做成这种事儿?   简直天方夜谭!   “你们两个是不是把事办砸了,故意推卸责任?”   他有些狐疑的扫视二人,宁可相信徒弟说谎,也不信敖丙能做到这种地步。   南极仙翁惶恐不安,忙以头触地,“弟子等岂敢推卸,事情确实如此,外有殷郊可以为证。”   元始抬起目光,视线似穿透重重廊宇,道道阻隔,看见外面的人影。   果然见殷郊跪在门前,往上便是高高的台阶,直入云端。   对比浩大的玉虚宫,他渺小的宛若一只蝼蚁。   连殷郊都在,说明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可那怎么可能呢?   敖丙才多大道力,如何做的成这种事?   心疑之下,他忍不住掐指推算。   然而算了半天,手指都掐的生疼,却仍然感觉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越想知道清楚,就越不清楚。   同一时间,敖丙豹皮囊中,浑天仪滴溜溜转的飞快。   “有人掩盖天机,是谁?”   元始目光凝重,抬头望向远方蓝天。   能在这时候帮助敖丙的,只有瑶池金母。   可自己出手之前,明明同样蒙蔽了天数。   瑶池金母是怎么察觉敖丙有危险的?   还能那么及时的出手?   “怪哉,怪哉!”   他奇怪一声,惋惜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混元级别的高人出手,那便怪不得两个徒弟。   “你们起来吧,此事不怪伱们。”   非战之罪,他不会随便迁怒于人。   谁知南极仙翁与广成子听见,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把头磕的更深。   天尊面上露出奇色:“你二人怎么回事?我让你们起来。”   “弟子……弟子不敢起,弟子有罪,弟子有罪!!”   广成子瑟瑟发抖,不断以首扣地,磕的邦邦响。   一旁南极仙翁亦不敢怠慢,同样长磕不起。   两人举动之反常,终于让元始意识到一丝不对,表情逐渐沉凝:   “到底怎么回事?南极仙翁,你先说!”   对方是大师兄,他理所当然把目光投向他。   南极有苦难言,顶着重重压力,不得不回答道:   “弟子……弟子把‘盘龙柱’换给别人了。”   “换给谁了?”   “换给……换给敖丙。”他支支吾吾,声音低不可闻。   “谁?!”   仿佛是被五雷轰顶,劈的元始惊叫一声,神色难掩震动:   “你换给敖丙?你是不是疯了?   你换给一头猪为师都不说你什么,为什么要换给敖丙?”   他反复确认,希望自己听错了,   但南极仙翁沉默的表情又切实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盘龙柱”可是他为解恨而炼的杀手锏,与困龙图相合,能化作无间炼狱,永世沉沦。   是个“只许进,不许出”的法宝。   目的就是永远困死对方。   连混元教主也无法解开。   哪怕瑶池金母、昊天上帝亲自出手,也必然无可奈何。   结果被自己徒弟轻易换给了别人?   换就算了,还是换给他最恨的敖丙?   元始以手扶额,感觉眼前一阵又一阵发晕,血压不自觉飙升上来。   这徒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蠢,让人操不完的心。   “你换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怒火,喝道:   “你用盘龙柱换了什么回来?”   “弟子……敖丙以殷郊阻逆封神大势为由,非要杀他。   弟子不忍师弟为徒伤怀,因而换了殷郊回来。”   好好好,师兄弟情深是吧?   他妈的算是让你们玩明白了!   元始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偏偏又没办法借此发火。   毕竟“兄友弟恭”这种事,任何师父都喜闻乐见。   但上回玉鼎真人与黄龙真人师兄弟情深,直接死亡两位金仙。   这回南极仙翁与广成子师兄弟情深,害的他又损失“盘龙柱”。   一个二个,全是哑巴亏。   他心里憋闷,想骂两句,奈何根本找不到理由。   因为他不可能当着广成子的面,说他的徒弟不值这个价。   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压抑住火气,强笑道:   “没事,区区盘龙柱,为师多的是,你们起来吧。”   然而两人仍旧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元始天尊死死抿着嘴,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玉虚宫上空,刹那间风起云涌,雷霆闪电。   黑黑的云层压盖苍穹,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为什么不起来?”他似笑非笑,声音暗藏愠怒:“别告诉我,你们还闯了别的祸回来?”   这时是广成子开口说话:   “师父,殷郊他……他……”   其嘴唇蠕动,话到嘴边,又说不下去。   眼看师父越发的气恼,一旁南极仙翁赶忙道:   “师父,殷郊叛离师门,改投截教,拜了火龙岛焰中仙罗宣为师!”   轰隆!   一道水桶粗的狂雷猛然落在外面。   大殿中瞬时涌进一股黑风,呜呜呼呼,湿润阴冷。   吹灭烛火,吹散炉烟,吹的帷幔哗哗作响。   元始天尊怒不可遏,胸中似有一头恶兽扑咬心脏,两只眼狠狠瞪着下首二人。   叛离师门,改投截教?   如果说听到盘龙柱损失,他仅仅只是气愤,那么现在真是恨不得要杀人。   他一直看不上师弟通天教主的作风,认为他教下人员散漫,鱼龙混杂。   结果你猜怎么着?   向来清高的阐教弟子,居然放下脸面,拜入了截教门下?   堂堂混元教主,脸面丢的一干二净。   “反了,你们都他妈的反了!!”   他大袖挥舞,狂风劲气肆意飞洒,吹的四周香炉倾倒,屏风坠地。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首当其冲,被劲气击中,吐血倒飞出数十米,狠狠撞到墙角上。   元始天尊尚不解气,目光凶恶如狼,赤脚走下八卦台:   “你们两个蠢材,一个用盘龙柱换回叛徒;一个教徒无方,门人破教而出。   好好的事情让你们办成这样,怎么有脸回来?   你们怎么有脸回来面对我?”   他大袖随风摆动,披发飞扬,活如一头怒狮,大踏步走来。   居高临下,指向二人:   “广成子,赤精子的事儿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有没有脑子?告诉我,你有没有?!!”   最后一句,宛如嘶吼,声浪滚滚若雷音,震得人两耳嗡鸣。   广成子不敢装蒜,连嘴上鲜血都顾不得擦,跪下回道:   “师父,前车之鉴,弟子万不敢忘。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为了阻止殷郊生出争王的心思,没有传他收束三头六臂的口诀。   为防他记恨,又弄一番玄虚,故意变出一座仙府,让其自食其果。   一切能做的,弟子真的都做了。   可谁能想到,正是这些防备,反让他生出逆反怀疑,作了叛徒。   弟子……弟子……”   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已然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第249章 有进无出   圣人一怒,天地皆为之变色。   自成道以来,元始天尊经历大小风浪无数,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胸中似有一团火,烧的他心烦意乱,理智皆无。   明明算好了一切,要法宝给法宝,要神通给神通,好不容易扶持出一个与敖丙对抗的战神。   结果竟然叛教了?   叛就算了,你说你投谁不好?   投截教是什么意思?   觉得我阐教比不上截教?   觉得我元始天尊比不上通天教主?   怒焰一浪接一浪,让他实在没办法保持淡定。   眼下听到广成子的哭声,更是气恨交加,忍不住咬牙冷笑:   “既然能做的你都做了,那就把剩下最后一件事也做了吧。”   广成子不知所措,他是老实人,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   正想问师父是什么事,冷不防耳边“叮楞楞”一声,似有物事被随手扔下。   细一看,一枚血红的玉如意摔在地上,“叮楞叮楞”一路滑到眼前。   “清理门户,立刻!马上!!”   咆哮声震耳欲聋,在大殿内回荡:   “给我把那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打死在玉虚宫里,别让他再出去丢人啦!!!”   广成子如梦方醒,想要求情的话被师父愤怒的吼声压进喉咙。   他是宠殷郊,但更敬重元始天尊。   闻言咬了咬牙,一把捏住三宝玉如意,脸色苍白,退出大殿。   广成子一走,殿中转眼只剩下南极仙翁。   面对怒火滔天的师父,他吓的半句话也不敢说。   然而元始天尊却不想放过他,面貌狰狞地走过来,蹲下身:   “我的大徒弟,伱聪明绝顶,是怎么想到用盘龙柱换一个叛徒的?”   说完见他沉默,吼道:“快回答我!”   南极仙翁颤颤巍巍,冷汗滴到光滑的地板,完全不敢擦拭:   “弟子……弟子当时并不知道殷郊叛教的事。”   “这么说,你是被敖丙耍啦?”元始语气阴沉,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   但事实如此,南极仙翁没有办法。   “呵呵,我的好徒弟,我以为你修成大罗金仙,能多少有点长进。”   他阴阳怪气的站起,拂袖转身:   “原来是光长道行。不长脑子!!”   “师父,我……”   南极张了张嘴,一肚子的委屈。   那个敖丙看着不起眼,但真不是表面那样好对付的。   强如燃灯道人都已经折戟沉沙。   西昆仑陆压也被一起收走。   对方像个魔鬼一样把控人心,总能在困局中找到生路,继而雷霆般发动反击。   这样的人,绝不是三招两式就能打倒的。   所以真的不是我无能啊!!   所谓:养驴岂能不知驴的毛病。   徒弟怎么想的,元始天尊自然清楚。   敖丙的难缠程度,他早有体会。   对方极会利用规则,借力打力,完成目标。   当初太乙真人被杀,就是其借了天庭的力。   俱留孙身死,又是借了截教的力。   且每次都让他无可奈何,找不到理由发作。   如今阐教屡屡针对,反让他绝境逢生,越来越强大。   真就应了当年燃灯道人所说的:“此子有帝君之资,不可小觑。”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悔意:   早知道,就应该提前把他杀掉,何必顾忌什么脸面。   现在对方成长起来,且很有可能成为昊天上帝的女婿,再想……   等等!   昊天上帝的女婿?   元始眼睛睁大,突然间想到什么,掐指默算。   不一时,竟消歇掉脸上怒容,绽放出一丝笑意。   他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借刀杀人,让敖丙死无葬身之地!   “南极,你速往定原山一趟。”   他回过头,语速极快:   “月合老人的肉身藏在那儿,你带他到符元仙翁洞府,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南极仙翁抬起头,面露迟疑,接着恍然大悟。   月合老人的师父是符元仙翁。   对方也是个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的太乙金仙。   论道行,比他只高不低。   而且昔年其纵横四海,有一手绝技十分厉害。   如果是他,确实有可能打败敖丙,让他万劫不复。   “弟子这就出发,定不辱使命!”   他巴不得避一避风头,忙磕了头,倒退着出了大殿。   刚转过身,好家伙,吓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只见广成子目光呆滞,浑身是血,鬼一样立在他身后。   其道袍殷红,脸带血沫,每走一步,均能在地板上留下一个血印。   手里则攥着玉如意,神色痴呆。   “师弟,你……”   ····……   西岐城。   银安殿。   南极仙翁与广成子乘云飞走,敖丙再留着也没什么意思。   跟姜子牙打了声招呼,就带众龙神回到府邸。   他这次收获很大,光是法宝就有七八件,准备好好整理一番。   等敖坚与龙吉回来之后,再开始分赃大会。   于是独自来到静室,设了结界,把豹皮囊打开,。   缴获的法宝一件一件掏出。   首先最富裕的当然是罗宣。   一身火系法宝:“照天印、万鸦壶、五龙轮、万里起云烟、飞烟剑”。   接着是从殷郊处得到的:“定龙枪、团龙镜、断龙刀、困龙图”。   再加上元始天尊亲送的“盘龙柱”。   “嗯?我盘龙柱呢?”   他翻了翻宝囊,突然间大惊失色。   “我那么大一根盘龙柱呢?”   那柱子可是元始天尊亲手铸的,怎么平白无故消失了?   “难道混元教主能隔空从我宝囊中偷东西?”   他不可思议,找了又找,眼光忽然被摊开的画卷所吸引。   只见宝图红芒闪烁,透露奇异。   展开来,画风已是大变,原本图上画的,应该是白云苍狗,无垠世界。   现在竟处处血红,燃烧无穷血焰,当中火山熔岩,满目焦黄。   无数恶鬼夜叉,身形佝偻,在荒凉大地徘徊不定。   将一粒粒拳头大的铁珠,吞进肚里。   那珠温度奇高,滚烫发红。   恶鬼们吞下后,肚腹红光漫漫,痛的满地打滚。   却又无可奈何。   敖丙一时心惊,忍不住想起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每天喝的是铜汁,吃的是铁丸。   不过那铁丸好像没图画上这么烫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头嘀咕,目光下移,眼神落在画底的一段落款上。   【无间地狱图】: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有进无出。 第250章 聚会分赃   静室中。   敖丙翻来覆去的检查,发现“困龙图”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无间炼狱图”。   这可真是小刀剌屁股,给爷开了眼。   前脚“盘龙柱”消失,后脚宝图即生变化,让他心中若有所悟。   “想必这才是‘困龙图’的终极形态,二宝合一,进化为更高等阶。”   他喃喃自语,心生警惕。   “困龙图”出自阐教,是元始天尊专门为对付他而炼制的法宝。   与“盘龙柱”合一后,直接化作“无间地狱”。   此“无间”,非佛家所言之“无间”,乃是“无限”之意。   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有进无出。   寓意为“无限苦孽、无限时间、无限死亡、无限劳形。   身处其中,须时时刻刻受焦热火毒的折磨,每日早中晚,各吞食一次烧的通红的铁球。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加上最后一条“有进无出”,一旦堕入其中,连法宝的主人都无法脱困。   相当于无限刑期。   “好你个元始天尊,这是想玩死我的节奏哇!”   敖丙咬牙切齿,出了一身冷汗。   试想,倘若不是他有“正反两仪玄通”,能够提前逃出困龙图。   等到宝图化作无间地狱时,有再大神通都得乖乖坐蜡。   孙悟空被压五行山,每天吃铜汁铁丸,还有个五百年的期限。   他呢?   被困在里面无法轮回,想死都死不了,永生永世受其折磨。   这样的酷刑,谁能遭得住?   他心头自语,忍不住后怕:   “能想出这种鬼点子,天尊怕是恨极了我。”   不过怕过之后,又不自觉放松下来。   说一千,道一万,宝图终究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往后再遇到难解决的敌人,直接关进里面,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每天吞三颗通红的铁球。   想着想着,他嘴角露出微笑,但又感觉好像过于心狠手辣了些。   “罢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若是有人惹我,咱就先礼后兵。实在劝不动的时候,再行下策。   免得旁人不知我龙三太子的慈悲。”   他运法诀,把“无间地狱图”祭炼一番,决心当成杀手锏来用。   一夜无话。   第二天,敖坚大清早就来拍门。   “三哥,快开门,说好回来分赃的,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连敲了几下,大门终于打开。   敖丙面无表情,咬住了后槽牙。   昨天吩咐赤龙收拢南明离火,没想到他第二天就来邀功领赏。   “敲敲敲,敲什么敲,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呵斥一声,吓的敖坚退出老远,躲在人群背后。   “三哥,昨天说好的,先让我挑法宝,你可别不认账呀。”   “账我当然认,可你们就不能等龙吉回来再说?”   他扫了眼人群,发现五龙神、邓婵玉、黄天祥,一个个皆在。   显然赤龙为壮声势,已经把所有员工都叫齐了。   全部眼巴巴的望着他,活似一群讨薪的打工人。   “三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等龙吉公主回来,人间都过大半年了,凭白耽误功夫。”   “是啊三哥,早早分了,咱们早早祭炼,省的遇到大战再手忙脚乱。”敖彦一袭青衣,舔着脸说道。   这小子虽然不着调,话说的却有三分道理。   敖丙想了想,封神战场凶险万分,确实耽误不起时间。   不由无奈一叹,   “行吧,这次你们都立了什么功劳,一块说一说。”   敖坚听到,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抢出人群:   “三哥,要论功劳,我当居首功。”   他身披红衣,站上台阶,得意洋洋的回身望向众兄弟:   “昨夜汝等不知,我同三哥在商营中杀的七进七出,斗杀罗宣、殷郊、刘环三人。   那时候,我还领先三哥半个身位。”   敖丙哑然失笑。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这小子一直盘在他的胳膊上,就起了个避火的功效。   没想到,他居然大包大揽,整了个首功出来。   敖彦知道他的底细,闻言大笑拆穿道:   “你快闭嘴吧,三哥昨天带契你,让伱盘在他胳膊上,你倒是敢蹬鼻子上脸。   还领先半个身位?我是他表弟都不敢这样吹。”   话落,众人皆忍不住大笑。   敖坚恼羞成怒,气的干脆跑去追他,两个人躲猫猫一样,闹了半天。   最后还是敖丙调停道:   “行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昨夜我既然说了让他先挑,就由他吧。”   说着,他拿出几样法宝,乃是:   “照天印、万鸦壶、五龙轮、万里起云烟、飞烟剑、定龙枪、断龙刀”。   七件宝贝红光艳艳,光彩夺目,悬于几人面前。   顿时引起关注。   本来战利品中还有一件“团龙镜”,能够照出人的形影变化,照龙族的时候,甚至能直接逼对方现出原形。   敖丙有龙珠护体,不惧此宝,但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这宝贝适合女人用,他准备送给龙吉当礼物。   毕竟以前受过对方太多恩惠,还从未有过还礼,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   敖坚目光炯炯,一一打量宝贝,最后伸手抢过了“万鸦壶”。   此宝能放万千火鸦,口喷三昧真火,铺天盖地,十分霸烈。   拿到后,他笑嘻嘻的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高兴的向几人显摆。   接着是黄天祥,对方枪挑温良,刺死柏显忠,连杀商军两员大将,发挥非常稳定。   敖丙叫他过来挑,他却不卑不亢,拱手回道:   “师父,柏显忠虽是我杀的,但邓婵玉亦出力不小,说来其实是弟子抢了她的功劳。”   邓婵玉有些诧异,微微扫了他一眼。   以前双方互相敌对时,她曾用石头打过黄天祥,因而二人关系一直不太合的来。   没想到这小子光明磊落,居然不肯贪功。   忍不住说道:   “是谁杀的就是谁的功劳,你不用多说。”   黄天祥是个倔驴,坚决不受。   两个人推来推去,推的敖丙没了耐性,瞬间喝止二人:   “行了,让你挑你就挑,哪里这些废话。”   黄天祥被骂的吐了吐舌头,上前在一众法宝中挑了“五龙轮”。   此宝形如火轮,飞出时有五头火龙相伴,厉害程度不亚于“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   收在手中,天祥可谓实力大增。   接着敖丙召邓婵玉上前,颔首微笑:   “功是功,过是过,本太子不是小气之人,你也在里面挑一件。”   邓婵玉道行浅,看不出法宝厉害与否,闻言表情纠结,思考半晌,伸手接了“飞烟剑”。   此宝与“雌雄剑、吴钩剑”相同,总共两把。   邓婵玉善使双刀,便准备以剑而代刀。   敖丙不想她辱没了宝贝,忍不住提醒:   “这是飞剑,不是寻常武器,你既然选了它,我就再传你一部《天圣剑诀》。   此法乃九天玄女娘娘所授,你学了法,要时时尊敬她,莫生亵渎之心。”   邓婵玉没想到,选了“飞烟剑”居然还有这种转折,立即兴奋的点头。   敖丙随又秘传其剑诀法门。   《天圣剑诀》是九天玄女帮他改的,并无不能外传的忌讳。   何况邓婵玉已经算是自己人,是以他心里没有半分不舍。   传完秘法,敖丙目光又挪向黑龙敖昌:   “老五,你救援有功,也过来挑一件。”   他说的是对方在战场上抢回玉龙太子的事儿。   而且上回分赃的时候,病龙老五只得了一粒八宝金丹,目前为止连件拿的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想不到居然还有他的事,敖昌大喜,忙道一声“谢谢三哥”,上前取了“照天印”。   余下白龙敖烈、青龙敖彦、黄龙褚圭三人,因为没有人头跟助攻,不好分封。   而且全分了,约等于是没分。   总要有人空着手,才能形成心理落差,激励其他人继续努力。   敖丙索性收起宝贝,目光严肃:   “你们哥仨下次记得冲在前头,这次就没你们的份。”   玉龙太子苦着脸,有些冤枉,“三哥,我每次可都是第一个上。”   “败的也是最快的。”   一句堵的他没话说,众人皆不由哈哈大笑。   说来敖烈也确实倒霉,次次率先出阵,打的也一直很凶,可就是拿不到人头。   上回追洪锦,被羽翼仙退回;这次打殷郊,被镇龙印命中。   但你要说他弱吧,却每次都能拿到优势。   唯独运气就是比别人差点。   分完了宝,敖丙让几人先回静室,务必抓紧时间提升道力。   至于西岐城外的十余万商军,自有姜子牙操心解决。   至于他自己,同样准备回屋闭关,躲个清闲。   谁知这时候,忽有门房前来汇报:   “太子殿下,外面有个胖道士,自称是您的家眷,到此寻求相见。”   “家眷?”   敖丙愣了愣神,他的家眷遍布四海,有名有姓的龙族都能扯上亲戚,不知这次来的是谁?   又或者,家里难道出了急事?   忙道一声“快请”。   门房退出院落,不一时,引着一个胖胖的道士走进来。   对方眼圆如豆,挺个大肚子,身材矮胖,走路时一顿一顿,活像一只探头王八。   敖丙一眼就认出其身份,不禁惊喜出声:   “龟丞相,你怎么来了?” 第251章 官迷心窍   “老臣参见三太子。”   看见他,龟丞相先行大礼,表情毕恭毕敬。   现在的敖丙可不得了。   当年每天闷在龙宫里,只知练武修真;现在出了东海,闯出好大的名头。   先封天庭上将,又擒金翅大鹏,龙族当中声名显赫,胜过四海龙王。   俨然已是当今龙族第一人。   面对这样的人物,他岂能不恭敬?   敖丙健步而出,伸手把他扶起来,老龟可是看着他长大的,算得上是长辈,可不敢受他的礼。   “龟丞相,你怎么来了?我父王大哥他们还好么?   西岐乃是非战场,你现在来,莫非是龙宫出了变数?”   他神情紧张,语气关切,让龟丞相有些感动,笑着摇了摇头:   “龙王与大太子他们都还好,只是前番昊天上帝下旨,叫四海龙宫搜集海中奇珍异铁,诸多资源,不知作何使用。   期间有几路妖魔阻拦闹事,都叫大太子平复了,如今他可甚是想你哩。”   他慢条斯理,吐字清晰,说着东海龙宫最近发生的事情。   敖丙静静听着,神色若有所思。   早前他就听地府阴神说过,昊天上帝压着封神战死的英灵不让他们投胎。   那时候他就觉得对方要搞大动作。   如今再让四海龙族搜集海中资源,更加确定了他的想法。   想必封神一过,天庭势力大涨,昊天必然有一番作为。   只是具体是什么,他目前还不得而知。   不过管他呢。   总归是自己家老丈人,对方做什么决定,于情于理他都得支持。   这时龟丞相拱起手,笑意盈盈:   “老臣到此,是受龙王之命告知太子,前番太子殿下传信收集的诸多药材,四海龙宫现已全部备齐,不知太子准备作何用处?”   全都备齐了?   敖丙露出惊喜,目光闪闪如炬。   他自晋升真仙果位,便一直想着再进一步,入道金仙。   奈何这一步需要外丹辅佐,调和周天百窍之气。   最适合他的乃是与《潜龙经》相配套的“玉虎藏龙丹”。   但因为一无药材、二无丹炉、再加上封神事忙,就一直拖延下来。   那时候他忙中抽空,只给四海龙宫发了封书信,叫他们代为收集灵药。   没想到这些亲戚是真肯用心,居然把药材全部集齐了。   他却不知道,四海龙宫坐拥四大海洋,境内资源数不胜数。   即使有些珍贵地方被仙家、妖魔占据,但只要肯用心搜集,完全不缺资源。   也就是他们不通炼制法宝的方法,否则人人都得是人民币玩家。   哪里还能容得哪吒大闹龙宫?   “很好,有这些东西,我终于可以开始炼丹了。”敖丙点头赞许,为众人的效率感到高兴。   龟丞相却摇摇头,低声道:   “太子殿下恐怕还得再等一等,药材虽然收集齐全,但您要的仙炉目前还没有踪影。   四海龙族一直在找,也请仙家炼制过,但都达不到制药的标准。”   “玉虎藏龙丹”是辅佐真仙修炼的丹药,效用非同凡响。   就像普通的机器加工不出高精密零件一样,须得是八卦炉那样的才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老君级别的炉子岂是好找的?   那些大仙哪个不是藏着掖着,能轮的到龙族?   把这事交给四海龙王,确实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敖丙笑了笑:“丹炉的事情汝等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你去告诉我父王叔叔他们,药材一定要抓紧。   不止是搜集齐全就行,还要开辟药园,做到持续发展种植,源源不断的出药。”   往后他肯定会在龙族中推行《潜龙经》,届时少不了有天才步入真仙。   所以辅佐修炼的丹药缺口非常大,需要提前准备。   倘若只在野外摘采,早晚有采完的一天。   而且大张旗鼓的弄这些药,时间久了,难免被对头发现,从而卡龙族的脖子。   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大国之间博弈,重要物资一定要做到自给自足,免得受人制衡。   不像小国,什么都靠进口,别人一旦停止供应,国家立马瘫痪。   龟丞相似懂非懂,知道太子心有城府,接了使命便去了。   敖丙则开始思考,到底该上哪弄一只老君级别的丹炉。   别看他刚刚说的信心满满,其实自个儿全无计划,只是因为不想露怯,引人担忧,才夸下的海口。   “炉子的事必须解决,正好现在刚败了殷郊,有足够的空闲时间。”   他默默皱眉,细心思索。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说简单,是因为可以直接去找瑶池金母。   凭借天庭的底蕴资源,别说一只丹炉,就是几十只、几百只,也照样能拿的出来。   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潜龙经》已经是人家帮助编纂的,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是金母未来的女婿,就一直找人家要钱吧?   不像话,根本不像话!   但不找金母,又该找谁呢?   敖丙一下子想到了三霄仙子。   对方曾将两头蛟龙,炼制成足以破开金刚不坏之躯的金蛟剪。   其炼宝手法,相比陆压也不遑多让。   要知道。   陆压可是能把随处可见的镔铁精英,炼成人人害怕的斩仙飞刀。   其炼宝造诣,谁敢说一句不行?   宝能炼,丹亦能炼,找三霄问问,说不定就有办法。   好吧。   其实是凭他现在的人脉,能找的只有三霄。   别的他根本不认识,即使认识,人家也不愿意帮他。   “朋友还是太少了呀!”   瞧瞧人家孙大圣的人脉?   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与那九曜星、五方将、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汉群神,俱只以弟兄相待。   西游路上出现困难,随时上天摇来无数人手。   反观自己,虽有个小团体,在天上也受尊敬,但真正可以帮忙的盟友寥寥无几。   “截教、阐教,全让我得罪光了,如此举世皆敌,可万万不行啊!”   不寻思不知道,一寻思,敖丙出了身冷汗。   因为整个封神大战打到现在,竟然有一大半都是他送上榜的。   明明姜子牙才是代天封神之人,结果打着打着,他成了实打实的主力。   无论是阐教还是截教,有很多都是他亲手所杀。   往后上了天庭,大家同殿为臣,你说多尴尬?   见面怎么打招呼呢?   “闻太师,你好啊,我烧你那把火还觉得痛不?”   “张桂芳,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戳过伱一枪?”   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对手。   像闻仲到天庭时,执掌雷部,封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   焰中仙罗宣执掌火部,封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   再加上另外一个瘟部的“瘟癀昊天大帝”吕岳。   可以说,上四部“雷、火、斗、瘟”,只有“斗部”跟他还未结仇。   其他的全得罪了个遍。   关键这些人封神之后,官位一个比一个大。   往后自己不得被疯狂穿小鞋?   “这也太恶心了!”   想到会被过往的手下败将骑在头上,他就一阵接一阵恶寒。   原来自己看似鲜花着锦,风光无限,实则已是烈火烹油,危机四伏。   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   封神榜在元始天尊手里,而阐教又有很多金仙上榜。   这些比截教的人还要恨他。   封神时,还不知道元始天尊要给他们封多大的官。   万一正好封成顶头上司,那我还玩不玩了?   干脆反下天界,当个妖怪?   那龙吉夹在中间,岂不得两头受气?   就没听过女婿造老丈人反的。   思来想去,他面色逐渐开始凝重:   “不行,我得当官,我得当大官,绝不能让这些酒囊饭袋骑在我的头上!”   他想到了李长庚所说的“天王之位”。   那是他现在能争取到的唯一机会。   只要当了天王,又有昊天上帝女婿的身份,谁敢动他?   “在人间你们是我的手下败将,在天上也得是我的手下败将!”   心中定计,他立刻牵出坐骑狰狞,留下几句话,往海岛方向飞去…… 第252章 背后长舌   东海。   三仙岛。   天色蔚蓝,翻滚的波澜泛起珍珠般的璀璨,白色的海鸥在浪头翻飞。   崖上青青的古松夹着几株粉红色的樱树,可怜的花瓣被海风吹飞,飞进深沉的海里。   呜呜。   风声鼓荡,卷起几片绿叶,一头巨兽跳下云天,鞍桥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巨兽形如赤豹,五尾一角,面貌威严气派。   声音铿锵,宛若击石般清脆。   其背上坐一名青年,剑眉星目,风度翩翩。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胜过万千锦绣。   脸上带着浅笑,犹如春风拂面,举动间透露淡定与从容。   敖丙放目光打量,熟悉的风景让他一阵放松,心情变好了许多。   “也不知三霄她们如何了,还认不认得我哩。”   翻下坐骑,顺着山道往上,入眼所见,青竹翠柏,鲜花争艳,风景十分秀丽。   到一片树林,他远远听到莺莺燕燕的说话声,或磁性、或清脆,渐行渐近。   敖丙顿足停步,忍不住侧耳倾听,就闻一道女音急切说道:   “云霄姐姐,那阐教欺蔑吾教,屡屡杀我同门,还说我等乃是旁门左道。   申公豹是阐教自家弟子,尚且看不过眼,而今我等岂能坐视?   还有那龙三太子,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伤我截教师兄弟便算了,还曾放出狠话……”   “哦?他放什么狠话?”三霄中,碧霄声音清脆,隐约有些好奇的问道。   敖丙也悄悄竖起耳朵,“这人也不知是谁,跑来嚼我的舌根。   我什么时候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了?   而且咱以前放的狠话多了,自己都记不住,你倒是记得清楚。”   就听那声音说道:   “他说我截教道法徒有虚名,门中也多是披鳞戴角,两班禽兽,遇到就叫我等好看哩。”   卧槽。   敖丙浑身一震,瞪大眼睛。   谁tm这么不要脸,造我的谣?   你跑阐教这么说,大家呵呵一笑就过去了。   到截教这么说,是嫌我死的不够快吗?   心头惊怒,正想上前拆穿对方,这时碧霄的声音笑道:   “彩云妹子,你别听申公豹胡说八道,那敖丙乃是东海龙三太子,苍龙得道的神兽。   旁人说披鳞戴角,咱们尚且信上几分,敖丙说这话,岂不是连他自己也骂了?”   云霄、琼霄帮腔道:“说的正是,妹妹千万不要偏听偏信。”   敖丙暗暗点头,还是三霄仙子知道疼人,关键时刻晓得为咱说句公道话。   这传谣信谣的唤作“彩云”,听来倒是耳熟,似乎是原著中用“戮目珠”偷袭元始天尊的彩云仙子。   其与三霄一起出现在西岐,“九曲黄河阵”被破后,遭哪吒一枪刺死。   该说不说,其人智商不高,胆子倒大。   偷袭元始天尊就算了,竟然还敢造我的谣。   他心底暗骂,继续侧耳倾听,想要知道更多。   彩云仙子不知道厉害,继续说道:   “姐姐有所不知,那龙三太子成天与姜子牙厮混,一味捧阐教的臭脚,说出这些忘出身的话也是正常。   况且,就算他没说过,杀我截教弟子总不是假的。”   “妹妹又错了。”碧宵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噗嗤轻笑:“那敖丙乃是奉了昊天上帝之命,方才下界襄助。   他与阐教势同水火,连副教主燃灯道人都杀了,岂会捧阐教的臭脚?”   “那照姐姐的说法,他是不分阐截两教,能杀就都杀咯?”彩云仙子忿忿不平:“这还不算嚣张跋扈,怎么才算?”   碧宵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有云霄忍不住磁性说道:   “妹妹有所不知,当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我等大罗金仙俱在现场。   老师明说,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   之前我公明哥哥不识厉害,险些殒命,若非龙三太子舍命相救,连我姐妹三人都要身死道消哩。”   “是呀,彩云妹子,”琼霄恬静的声音同样响起:“封神乃是阐教该应的劫数,我等自己在山上,独享安乐太平,何苦再下山陪他们胡闹?   万一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几个人说着话,声音越来越清晰,果不多时,拐角处转出几道人影。   当先正是“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子,俱个容色艳丽,光彩照人。   旁边还有一位女仙,乌云垂鬓,身材窈窕,想必就是彩云。   敖丙立在道上,一句话也不说,等到三霄注意到他,才开口笑道:   “久别时日,小龙冒昧来访,三位仙子可还安好?”   说着,谦谦有礼,拱了拱手。   碧宵“哎呀”一声,脸上现出喜色,“好你个敖丙,我都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言未毕,已是快步迎接上来。   云霄、琼霄没她那样急迫,却也同样笑意盈盈。   唯独彩云仙子,面露惊愕,不知他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敖丙笑道:“西岐事忙,总让我无暇他顾,这回得空,立马就过来了。”   碧宵分毫不见外,听到这话,笑意更盛,抬手捶了他一下,哼道:   “这还差不多,几年不见音讯,差点以为你死了。”   “嘁,恐怕就你不盼我好,到底不如云霄琼霄两位姐姐贴心。”   “好啊,还这么油嘴滑舌,专会哄女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像当初那样斗起嘴来,气氛倒因此热络。   闲话几句,三人为他介绍彩云仙子。   敖丙对这女人没太多好感,但毕竟是三霄的朋友,不好让人难堪。   微笑拱手,道一声“久仰!”   岂不知,他给别人面子,别人却不给他面子。   彩云仙子目光高傲,上下打量,冷哼道:   “伱就是敖丙?我问你,为何屡屡害我截教同门?   尤其我金鳌岛十位道友,他们与你有什么仇?”   敖丙:……   金鳌岛十天君,他就杀了一两个,剩下的都是燃灯与南极仙翁干的。   怎么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   望了眼一旁的三霄,见三人表情尴尬,不知所措,他强压火气,解释道:   “仙子有所不知,我奉昊天上帝之命,下界辅佐武王姬发建功立业,成就大统。   窘奈殷商太师闻仲一心报国,请道友同吾征伐,摆十大仙阵。   截教道法本就高妙,他们又运阵法借天地之力,威力深不可测。   我自保尚且为难,怎能再想着留手?”   “如此说来,他们命都丢了,倒还是他们的不是了?”彩云仙子冷笑,对这样的解释无法认同。   这完全就是不讲理了。   敖丙语气渐冷,“那我怎么办?站着让他们杀?”   “你……你什么态度?”   二人话赶话,眼看就要吵起来,三霄实在坐不住,忙前来劝解。   云霄一袭白衣,闻声劝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   来者是客,就算有什么芥蒂,也该看我们三人的面上,容忍一二,怎好在我家里争吵。”   “就是就是,都是自己人,干嘛争的面红耳赤。”   琼霄面容娇美,气质娴静,把彩云仙子拉到一旁。   碧宵干脆挡在敖丙面前,转移开话题:   “三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到三仙岛必是有事,快说说,快说说。”   她摇晃着胳膊催促,“我正想知道,你最近又干了什么大事儿。”   三人如此作派,二人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敖丙无奈摇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事,只因我已证得真仙道果,要炼丹药调和周天百窍之气,须用一口丹炉。   可惜普通的东西炼不成仙丹,龙宫又没有合用的,就到这里问问,找一口炉子回去。”   在座的都是仙道大家,一听就知道他到了什么阶段。   碧宵笑道:“我三仙岛正好有一口云烟炉,你要用随时就来用,不必客气。”   “那不行,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敖丙很固执,一是不想麻烦别人;二是龙族所用丹药颇多,总不能时刻占着人家的茅坑拉屎。   知道他心意很难改变,碧宵也不再说什么,转而开始想别的办法。   云霄作为大姐,道行最高,闻言笑道:   “仙家所用宝炉,专为炼丹制器,须用神火烧炼,文武并济,当中神禁可谓复杂。   要炼一只出来,最少也得数百年苦功,太子若是等的起,我便为你炼上一只。”   一言惊醒梦中人。   敖丙真是没想到,就那么一只不起眼的丹炉,竟然要花费数百年功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云霄堂堂大罗金仙,居然愿意用数百年时间为他炼宝。   心中不由感动。   不过人家愿意帮他,他可不想理所当然的使唤。   何况那不是一天两天。   有那时间,他可能都证道大罗金仙了。   “此事万不可行,三位见多识广,不知还有没有速成的办法?”   速成?   三霄陷入思索,一旁彩云仙子闻言,忍不住冷笑:   “要速成怎会没有办法?怕只怕你不敢去而已。”   这话倒是奇了。   敖丙连阐教副教主都敢杀,有什么不敢干。   “你倒是说说,若真有道理,刀山火海我也敢去。”   彩云仙子高傲的像只孔雀,只当他胡吹大气,有心打击其嚣张气焰,说道:   “在北海北极冰川之下,有一海眼,当中有一件奇宝唤作‘天星炉’,你可敢去取了么?”   “天星炉?”   敖丙咀嚼一声,不明所以。   他年纪小,不知道那玩意儿的来历,正想问问,谁知三霄听到,却齐齐变了脸色:   “不可,千万不能去!!” 第253章 真不吃软饭   三霄仙子的表情变化被敖丙尽收眼底,他心里惊疑:   “三仙子皆是见多识广,其中云霄更是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的大罗金仙,怎么提到‘天星炉’,却这般失色?   难道那宝贝让大罗金仙都感觉棘手?   而且北海是叔叔敖顺的地盘,当地龙族为何没有回报北极冰川海眼有天星炉的事?”   暗里诧异,敖丙定了定神,问道:   “三位姐姐为何如此,莫非那炉子有问题?”   云霄摇了摇头:“‘天星炉’是丹炉也是法宝,能结日月星三光,凝为神水,辅助炼丹炼器。   其所用神禁,可谓高妙绝伦,神乎其神,没有任何问题。”   那倒是怪了。   敖丙愈发疑惑,云霄的炼器能力不必多说,蛟龙都能炼成可破金刚不之躯的金蛟剪。   连她都用“高妙绝伦、神乎其神”来形容,可见“天星炉”绝非等闲。   而且,其居然能摄日月星三光,凝为“三光神水”。   这玩意儿可不简单。   纵观封神原著,只有元始天尊明确使用过三光神水,隔空保护西岐。   第一次是四大天王齐齐发力,准备把西岐旋成一片渤海。   元始天尊察觉后,泼下三光神水,罩住城池。   第二次是羽翼仙准备用翅膀搧毁城市。   元始天尊仍旧以三光神水罩住,方才幸免于难。   由此可见。   三光神水是混元教主经常使用的宝贝,普通神仙原著中完全没有记录。   既然没有问题,又是顶级法宝,为何不让自己去取?   “难道天星炉有主人?”   如果真的有主人的话,敖丙倒是不好再作抢夺。   他可以抢敌人的法宝,那叫“战利品”。   可要是抢了陌生人的东西,就不叫“战利”,而是“赃物”。   “天星炉说有主也有主,说无主也无主。”   这回说话的是琼霄,她一袭青衣,肌肤粉嫩雪白,光滑晶莹。   圆圆的眼睛透出静谧,像一汪湖水,倒映出敖丙疑惑的模样。   有就是有,无就是无,怎么却说个可有可无?   “好姐姐,莫要耍笑我,到底有还是没有?”   碧宵闻言,噗嗤一笑,“好你个敖丙,怎么叫她就是好姐姐,叫我就不这样?   是不是觉得我姐姐比我漂亮,就胡乱说话?”   敖丙哭笑不得,碧宵的性子一向好胜,冲动的像个小孩子,这种时候他可不敢得罪。   因为越是辩解,越就缠杂不清,眼珠一转,不由出言安抚:   “你们三个都是美女,我哪能分的清谁更漂亮,只是男人嘴甜一些,不至于吃亏,叫姐姐当然没错。”   听他说大家一样漂亮,碧宵傲娇的“哼”了一声,心里十分满意。   明明笑的眉眼弯弯,却仍嘴硬的说了声“油嘴滑舌”。   云霄、琼霄露出微笑,一旁彩云仙子则撇了撇嘴,暗道:“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这三个真是无情。”   心里不忿,面上即显不悦:   “‘天星炉’本是地皇神农氏所炼法宝,上承周天星斗,下应山川河脉,凭你微末道力,难道还敢去争一争吗?”   她言语夹带情绪,刻薄不屑,听的几人直皱眉头。   只是到底来者是客,又是姐妹一场,不好当面争执。   敖丙挑了挑眉,心道“这娘们儿简直吃了枪药了,怎么专一同我为难。   幸好是在三仙岛,要是西岐战场,我非废了你不可。”   面上无语,心里又想:   “怪不得琼霄说既有主,也无主。   那地皇神农氏自飞升火云洞,一直静坐玄修,参悟混元道果,等闲根本不理外界。   天星炉放在北极冰川,估计连神农氏都忘了还有这件宝贝。   既然主人都不要了,当然便算是无主。”   然而话是这样说,新的疑问又接踵而至。   那玩意儿放在北极冰川做什么用?   既然连彩云仙子都知道这件宝贝,为何无人去取?   他把心里疑惑问出来,三霄瞬间无奈苦笑。   云霄道:   “也并非无人去取,我截教许多高手都曾前往北海,试着收这件宝贝。   只是天星炉涉及曾经一段旧事,若是处理不好,恐得罪于火云洞三圣。”   得罪火云洞三圣?   至于吗?   不就一个炉子而已。   敖丙咂了咂舌,胸中的好奇心怦怦直跳,迫切想要知道里面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还能牵扯到火云洞三位人皇。   “好姐姐,不要瞒我了,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吧。”   他可怜兮兮的哀求,丝毫不顾及脸面,让三霄皆有些忍俊不禁。   云霄拗不过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讲道:   “昔年黄帝与蚩尤大战,双方争斗数场,打的难解难分。   蚩尤有八十一个兄弟,当中有一人唤作‘乱命’。   此人修成魔道,把元神炼作‘大金刚有相神魔’,成就不死。   倚仗神通,他屡屡杀伤轩辕军队,一路征战,所向披靡。   黄帝不得已,只能开法坛,请旨进表于天。   当时昊天上帝接到表文,派夸娥氏二子下界。   此二人一唤‘巨力仙’,一唤‘大力神’,同乱命搬山争斗,打的地陷天崩。   后来终凭人数优势,将对方擒获。   奈何乱命有不死元神,黄帝费尽功夫,始终无法杀他。   神农氏便把‘天星炉’取出,将其置于炉中,压在北极冰川下。”   敖丙定定听完,暗道“原来如此”。   他虽年少,但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亦有所耳闻,光是知道的就有“断修、残刚、陆木、迭新、折路、哥索、连哭、害舌、宗先、敌近、白曾、月引、汉听……”等等。   而那个“乱命”,仅在众人中排行第六十五名。   没想到,其所修竟为魔道。   这是他第二次听说魔道。   上回还是从弥勒道人口中知晓,三界之外,尚有一位“大自在天魔王波旬”。   那是让接引、准提两位混元教主都焦头烂额的人物。   如今听了云霄言语,才知道黄帝蚩尤大战期间,居然也有魔道参与。   看来上古时期的那场战斗,比封神还要凶险许多。   也对,毕竟九天玄女都是在那时候杀出的赫赫威名,后世更是将其称为“道门第一女战神”。   琼霄性格恬静,心思细腻,见他沉思,以为其动了心意,准备收取“天星炉”。   忙接口为之分析起里面的利害关系:   “敖丙,事涉三皇,千万不可大意。   往常我三姐妹也曾动念前往收取,只是乱命乃上古魔道余孽,又是黄帝的敌人。   再加上他修成大金刚有相神魔,元神不死。   万一失手把他放出来,对谁都是得罪。   如果引得神农氏大怒,别说天星炉,连自己性命都要难保。”   她苦口婆心,为其陈明里面的要害,听的敖丙忍不住沉默。   却是想道:   “我斩仙飞刀专克不死之身,不知道对乱命有没有效果。   倘若没有效果,不是还有一个只进不出的‘无间地狱图’。   大不了把对方扔进去,让他吃一辈子铁丸。   这样天星炉不就到手了?”   心中定计,顿时胸有成竹。   准备开口时,一旁彩云仙子突然呵呵冷笑起来。   原来她见敖丙沉默,以为对方露怯,自己占了上风,讥诮道:   “我以为龙三太子有多大本事,刚刚口气吹的天大,非要个速成的方法。   结果听到之后,不也是支支吾吾,一言不发?   你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惧怕,怎么听到三皇的声名就开始沉默寡言了?   噢……想必是怕了!”   她言语刻薄,极具嘲讽,拿捏住腔调,阴阳怪气。   云霄、琼霄、碧宵闻声均是脸色一变。   其中碧宵脾气最燥,柳眉倒竖,娇喝道:   “彩云,好歹姐妹一场,相识多年,你怎么变得如此不知进退?   他又怎么得罪你了,非要这样逼他。”   “是呀,你为何非听申公豹一家之言,反不信我们姐妹。”   一向好脾气的琼霄也有点忍不住。   云霄为人沉稳,此刻虽未说话,但表情亦显冰冷。   接连遭到斥责,彩云仙子气恨不已,满脸通红:   “我金鳌岛众道友死了,他现在好好活着,怎么反而成我的不是?   而且是他自己说要找个速成的办法,现在害怕了,凭什么不让我说两句。   分明伱们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胳膊肘喜欢往外拐。”   最后一句,口不择言,竟也脱口而出。   饶是三霄皆为得道高仙,也忍不住露出怒色。   眼看两波人越吵越凶,姐妹情即将当场决裂,敖丙忙出声道:   “谁说我是怕了?天星炉而已,取就取了,有何难哉?”   彩云仙子一听,随即转嗔为喜,变得得意:   “都看到了,不是我要逼他,是他自己说的。”   三霄仙子表情难看,以为他是受不了激将,故意如此。   毕竟乱命十分凶悍,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一个处理不好,不仅放出大魔,还要惹祸上身。   “敖丙,你不要逞能,不就是一只丹炉吗?我们把云烟炉送你好了。”碧宵拉着他的袖口,实在不希望他涉险。   云霄、琼霄点点头,   “三妹说的是,那云烟炉放置已久,我姐妹根本用不上,送你也无妨。”   三人温言软语,细声相劝,几句话说的诚恳之极。   分明是不想敖丙有心里负担,才故意说用不上。   太子十分感动,同时暗暗纳闷:   “按理说我也算个强人,怎么到哪吃的都是软饭?   真是奇了怪了!!” 第254章 又生事端   敖丙作出决定,准备拿“乱命”开刀。   什么“大金刚有相神魔”,打不打的过我“法天象地”?   还元神不死?   太子爷我真发起火来,直接叫你魂飞魄散。   不由对三仙拱手说道:   “诸位姐姐不必担心,我自有妙法能治不死元神,魔道余孽而已,不足为虑。”   他胸有成竹,本意是想安三霄之心。   未料彩云仙子闻听,心里愈发不爽,暗道:   “这小子杀我道友,又装模作样,也不知给三霄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家姐妹也不认了。”   胸中不忿,面上就更显凌厉。   “我截教高人不知凡几,尚不敢这样说话,你才修道几年,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   奶奶的,你是不是有病?   对方几次撩拨,敖丙看在三霄面上全都忍了,没想到这女人还像个苍蝇似的,不断冒犯。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生气。   只是敖丙向来喜形不显于色,面上平静,暗地里心思电转,很快有了个主意。   挺直身子,把个太子爷的清贵气派拿出来,一脸傲然的负手而立:   “天下无敌不敢说,打些酒囊饭袋轻轻松松。仙子既然不信我能取回天星炉,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   彩云仙子一愣,继而摇头失笑:“你有什么本事,敢跟我赌?”   敖丙“噢”了一声,拉长音调,学着她之前的口气,笑道:   “原来是怕了。”   彩云仙子咬牙,霎时火冒三丈,“好,跟你赌!!”   她连赌什么都不问,直接开始下注,从腰间宝囊掏出一枚宝珠:   “此乃‘戮目珠’,你若真有本事,只管赢了去!”   三霄诧异,记得彩云仙子就这么一件法宝,竟然连这都拿出来赌?   “妹妹莫不是气昏了头了?”云霄无语摇头,让她赶快收起来。   彩云仙子死活不肯,只用一双凌厉的眸子瞪着敖丙。   太子哈哈一笑,也在囊中一摸,掏出一柄“断龙刀”。   “我现在去取天星炉,赢了刀是你的,输了珠是我的。”   说完把刀往云霄面前一插,“就叫姐姐为我作个见证。”   彩云仙子不肯示弱,也把“戮目珠”交到云霄手中。   见对方入瓮,敖丙哈哈大笑,潇洒转身,对外发出呼哨。   远方林中响起铿锵回应,接着一头巨兽跳上天空。   他话也不说,瞬间化道金光飞上兽背。   狰狞催开四蹄,几个跳跃便即奔赴天际。   待三霄反应过来,再追已是不及。   ………………   狰狞载着主人,驾风云往北海方向前进。   敖丙骑坐鞍鞒,心里忍不住筹谋:   “那‘天星炉’说是在北极冰川,但北极广大无垠,我自己找简直大海捞针。   常言‘强龙不压地头蛇’,四叔敖顺既然是北海龙王,与其自己费功夫,不如先请他帮忙。”   定下心计,他立刻前往北海龙宫。   狰狞马不停蹄的狂奔,一路疾驰,很快抵达北海境界。   北海与北俱芦洲相接近,一向是民风彪悍,妖魔野蛮,被称作化外之地。   敖丙对此无所谓,他现在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遇到不开眼的找事,直接就地杀了。   一路过来,游龙剑确实斩了好些妖魔。   一人一兽正行时,忽的听到一阵霹雳乓啷,兵器碰撞。   敖丙一直打仗,对这声音十分敏感,闻声举目眺望。   一番寻找,果然在一片云海中发现两道人影,互相争斗,呼喝不休。   当中一者红袍金甲,舞方天画戟,若花蟒缠金。   另一者银甲征袍,持月牙铲,霞飞电掣。   两人叮叮梆梆,方天戟似万里飞霜,月牙铲如阳初现月,戟迎铲架,打的不可开交。   敖丙远远观望,心里不知二人到底争斗多久,但凭他专业眼光来看,金甲将戟法凌厉,气势雄浑,技巧有余,气力却显不足。   反观银甲将,一根月牙铲使的呼啸有声,叮梆碰撞,如电闪、如雷轰。   压的对方不敢硬拼。   这就像拳击手一定要分量级一样。   有些人身量大,力气大,一拳打的你喘不过气。   技巧再高超,总抵不过一力降十会。   拿孙悟空来说,一根铁棒舞开,很多人只招架几个回合,就觉吃力。   真正能跟他硬拼百回合的,除了二郎显圣真君、就只有一个牛魔王。   眼下金甲将气力弱,只能以技巧相僵持,但僵持归僵持。   伱拼尽全力的抵挡,却只是人家的一记平A,落败可谓迟早的事。   “走吧,绕开他们。”   他拍拍狰狞,示意绕道而行。   倒也不是怕了,关键长寿的秘诀就在于:“不多管闲事”。   别人打架,看热闹可以,凑热闹就大可不必。   狰狞知道主人心意,绕了个圈,从一旁奔过。   这时使戟的看见他,心中警惕,见其绕道,方晓的不是一路。   他本就处于下风,一走神,对面立即抓住机会,一声大喝,月牙铲晴天霹雳般下坠。   这一下又快又疾,逼得他不得不横戟迎接。   铛!   一声震响,让敖丙再次回头,只见月牙铲如泰山一般,压的戟杆弯曲,眼看砍进对方肩膀。   金甲将双臂颤抖,咬牙支撑。   银甲将却犹有余力,狰狞狂笑,出言嘲讽道:   “狗屁的摩宏太子,你再猖狂我看?”   摩宏太子?   额,倒是够巧的,我堂哥也叫摩宏太……   不对,北海有几个摩宏太子?   敖丙勒住坐骑,脸现惊色,表情不敢置信。   四海龙王同气连枝,当年所生第一位龙子,乃为太子储君。   四家为显情谊,也为了让儿孙友好和睦,便一起取了个兄弟般的名讳。   东海储君号作“摩揭太子”,是敖丙的亲大哥。   西海储君号作“摩昂太子”,是玉龙敖烈的大哥。   南海储君号作“摩善太子”,是赤龙敖坚的大哥。   北海储君号作“摩宏太子”,是病龙老五的大哥。   算一算关系,正好是敖丙的四堂兄。   刚刚离的远,他有些看不清脸,再加上许久不见,又不想多管闲事,所以没有认出来。   此刻他睁眼细看,越瞧越觉得眼熟。   不由试探着喊了一句:“是我四哥摩宏么?”   摩宏太子本就应付艰难,听到有人喊他名讳,多少有些分神。   这一走神,月牙铲当即切进肉里,疼的他龇牙咧嘴。   好家伙,这都不用问了,绝逼是我家亲戚。   一看情势,敖丙立马确认,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忙把龙口乌金枪抽出来,一拍狰狞,扑了上去。   离得近时,口中大喝:   “妖贼,东海龙三太子敖丙在此,焉敢张狂!”   狰狞纵跃间,载着主人一枪刺过来。   银甲将冷笑一声,仿佛未卜先知,收回月牙铲,往后一挑。   兵刃精准碰撞,其竟在顷刻间借力,被推着向旁边飞出数十米。   摩宏太子终于籍此赢得喘息。   敖丙挑开对方,定睛打量,只见那妖贼面貌好生古怪。   一颗脑袋,前后左右,东南西北,竟长了四张脸,看起来怪异非常,让人十分不适。   “又来一条小泥鳅,你们这些家伙真是能生,哥哥弟弟,一窝接一窝,没完没了。”他大刺刺嘲讽,根本没把援军放在眼里。   摩宏喘着粗气,捂住伤口,见果真是自己家堂弟,心中大喜,忙提醒道:   “三弟小心,他是九头虫,武力非比寻常,不好对付。”   九头虫?   敖丙思绪闪烁,瞬间想到碧波潭万圣龙王的女婿。   那小子记得是北俱芦洲的妖魔,没想到在北海也有其踪迹。   想必是还没逛荡到西牛贺洲吧。   “四哥放心,我拿他如擒猪狗,费不了多少事。”   他也不管二人到底有什么冤仇,总之先擒了再说。   九头虫听的大怒,这些年他也杀过不少龙族,就没见过这么狂的。   “谁是猪,谁是狗?我先把你剁成猪狗!”   说罢脚下蹬云,数十米距离转瞬即至,刷刷刷月牙铲连砍数下,皆是劈向对方要害。   敖丙“咦”的一声,“速度很快嘛。”乌金枪左一遮,右一挡,上一接,下一拦,轻松将四道攻势拨开。   九头虫凝目看他出手,见其轻描淡写,不费吹灰之力,拨挡之时,周身更无半分破绽。   此时二人近身,容不得他多作犹疑,大喝一声,月牙铲当头再砍。   不过砍的不是敖丙,而是其座下狰狞。   腥风扑面,那坐骑与主人屡经战阵,早已形成默契,竟然不闪不避。   因为他知道,敖丙肯定挡的住。   果然,就听背上一道破风呼啸,乌金枪如大蟒出洞,横江铁锁般凭空一拦,月牙铲便砍不下去。   九头虫手臂微感酸麻,暗自吃惊。   明明都是龙族,那摩宏太子挡他一记平A都恨不得用上吃奶的劲儿,怎么眼前人反而这样轻松。   不等他想明白,但见光影闪烁,似有一道金星向自己左眼戳来。   此刻他来不及遮架,又来不及闪避,百忙中月牙铲一挥,也向敖丙脖颈削过去。   这属于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近乎于无赖,非高手所用。   然而目下情况危急,九头虫根本顾不得许多。   但觉左眼皮一痛,乌金枪一戳即走,敖丙微躺身子,避过一铲。   九头虫知道,自己眼皮已经是被对方枪尖戳到了,骇异之余,又暗自庆幸。   “好险好险,索性刚刚见机的快,否则非被他戳死戳瞎不可。” 第255章 神兽镇煞   知道遇上对手,九头蛇心底惊异。   敖丙却哈哈一笑,完全不给他喘息的功夫,乌金枪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漫漫枪影如惊涛骇浪,压了上来。   九头虫出手如电,一根月牙铲耍的虎虎生风,初时尚能抵挡,慢慢渐觉吃力,额头出现汗水。   只觉对方金枪似一头旋舞的飞龙,穿来插去,忽左忽右。   时而若龙出水,时而似龙摆尾,好几次迫进他的防御。   若不是自己反应灵敏,顷刻就要丧命而亡。   旁侧摩宏太子望见,心头可谓振奋,那九头虫倚仗力大,一路压着他打,自己是处处小心,如履薄冰。   饶是如此,仍旧受伤不轻。   如今敖丙出现,反将局势翻转,压的九头虫毫无还手之力。   他大觉解恨之余,也不由暗赞:   “早知道东海家的老三成了气候,没想到居然勇猛至此,我龙族当真要扬眉吐气了。”   他在那里毫无顾忌的欢喜,却不知九头虫已是苦恼:   “这小子是个硬茬子,不可与他缠斗。”   眼看压力越来越大,突然大喝一声,把身子摇摆,现了原始本相。   却是毛羽铺锦,团身结絮,九颗头攒环一处,十八只眼闪灼金光,两只脚尖利如钩。   展开翅膀,扑下来,劈头盖脸的啄向敖丙。   那九颗脑袋一起往下啄,四面八方全是狰狞鸟头,让太子吃了一惊:   “这傻鸟急了!”   乌金枪转攻为守,东劈西荡,疯狂招架。   只是到底两只手抵不过人家九颗头。   刚架住左边,不防右侧肩膀一疼,像是刀子剜了肉一样,火星子四溅。   九头虫本以为一下能把他啄死,谁承想一嘴下去,喙角如撞钢铁,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心头愈发震撼:“这小子怎么比石头还硬。”   惊吓之时,敖丙已恼了气性,“就你会变化吗?”   身姿摇摆,现出三头八臂,青面獠牙,朱砂赤发。   手中执二十四颗定海珠、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斩仙飞刀、二龙索等诸般法宝。   乌金枪舞动,叮梆几声,瞬息劈开利喙,同时一只手擎天般向上一托。   霎时二十四道天星放出五色毫光,导弹般划出弧线,砰砰几声,打的九头虫攒簇的脑袋左右摇摆。   像是被流星撞上,晕头转向,口喷血水。   趁他意识不清醒,敖丙抓住机会,又把二龙索飞出。   但见一道飞虹掠起,若大蟒缠绕,把他九颗脑袋、两只翅膀、两只爪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仿佛一只缚住钳爪,只待上锅的螃蟹,轰隆一声砸进海里。   这一番变化迅捷如电,快的让人目不暇接。   等摩宏太子反应过来时,敖丙已收回变化。   他目瞪口呆,表情震撼:“三弟,你那莫非就是……三头六臂?”   “呵呵,小手段,不值一提,四哥要是想学,往后到水元宫学就是。”   敖丙揉了揉右侧肩膀,那一下啄的他挺疼,饶是钢筋铁骨,也倍觉难受。   摩宏太子没想到他这么大方,要知道三头六臂可不是简单神通。   整个封神原著中,有这样功夫的,要么是大罗金仙,要么是后世出名的大神。   敖丙居然说教就教。   心下感动,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拍的敖丙龇牙咧嘴:   “四哥,我刚被啄了一下,疼的哩。”   摩宏尴尬一笑,“这不是忘了吗?”忙转移话题道:“要说你小子最近可真厉害呀,听说你把金翅大鹏雕都给捉了?   怎么突然来北海,也不跟哥兄弟说一声。   早知道你要来,我非派八抬大轿接你不可。”   敖丙摇摇头,他倒不至于那样娇贵,客气几句,问起正事:   “四哥,你怎么突然跟九头虫打起来了?身边也没个帮手。”   “不是我想跟他打,是这混账不识抬举!”   一说起这个,摩宏太子一脸晦气。   敖丙忙问其缘由。   原来自昊天上帝下旨,命四海龙王收集神金仙料,北海这边立马就动了起来。   可惜这里接近北俱芦洲,很多妖魔鬼怪,称雄称霸,不服管束。   北海龙宫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   敖顺家的几个龙子,能领兵的已经全部派了出去。   其年北海诸国中,有一国名唤“庆丰”,国主朝贡三万斤金铜耀光。   九头虫知道后,直接半路截了龙车。   摩宏太子因此奉命,领八万龙兵征讨,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他一边说,一边诉苦:   “贤弟你是不知道,上面轻飘飘一句话,下面我们就得把腿跑断。   这两年因为昊天上帝的圣旨,咱龙宫是连年征战,龙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   也不知天庭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   “四哥伱就安心干吧,少不了你的功劳。”   敖丙笑了笑,不敢胡乱猜测,而且昊天的心思他也猜不准。   说着把目光转向下方。   九头虫被二龙索捆缚,全身不能动转,浮在海面上打滚。   摩宏顺着他的眼神一看,心头火气顿时上涌,提了方天画戟落下来:   “狗东西,都是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闹事,本太子现在就劈了你!”   举起方天戟,当头欲劈。   九头虫吓的几乎魂飞魄散,“饶命,龙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摩宏哪里肯听,他可是被对方月牙铲劈伤了肩膀,动一下就生疼。   一戟猛的砍下。   敖丙惊了一跳,忙使乌金枪架住:   “四哥,别忙动手,这妖怪生的稀奇,我正好当个宠物收藏哩。”   摩宏看了看九头虫,其面貌狰狞,九颗头如同秃鹫,可谓丑恶异常。   这也能用来收藏?   “三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敖丙没有理他,“这些异种死一个少一个,往后可难找了。”   说话间取出一道金符,一脚踏住恶兽脑袋,警告道:   “想活就别挣扎。”   九头虫胆战心惊,知道他是想收服自己,心底忍不住抗拒。   然而当看见旁边虎视眈眈的摩宏太子时,又不得不乖顺的低下脑袋。   忍一时,风平浪静;犟一嘴,尸首分离。   当妖怪你得看的清楚形势。   敖丙使金符压入其泥丸宫,在元神中授了符印,这才收回二龙索。   九头虫挣扎摇摆,想要起身,怎料其接着抬手一指,刹那功夫,就步了金翅大鹏雕的后尘。   周身不受控制,变作一枚金环。   摩宏太子惊的呆住,对他的手段啧啧称奇。   敖丙收回手环,套在腕上。   九头虫本相很是厉害,啄一嘴,连钢筋铁骨都受不住。   倘若再用“御兽法”像五龙神那样,活活祭炼一番,恐怕真能破人金身。   就如西游记中,蝎子精的“倒马毒桩”,连如来佛祖的丈六金身都顶不住。   现在他若是能把九头虫炼成气候,脱手间放飞出去,啄谁谁死,一点活路都没有。   收完了妖怪,敖丙重新看向摩宏。   “四哥,我到北海其实是有件事要办,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天星炉?”   “天星炉?你找它干什么?”   摩宏一惊,继而明悟:   “是了,上次你收那些药材,定是为了炼丹用的。   不过那炉子不简单,千万动不得呀。”   他苦口婆心,忙把三霄她们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无非是牵涉三皇,不敢妄动云云。   敖丙静静听完,意志完全没有动摇,我来都来了,不试一试怎么行?   “四哥,我自有办法对付‘乱命’,你只管放心就是。”   他胸有成竹,意态悠闲,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   就算那“大金刚有相神魔”真的不死,他困也能困对方一辈子。   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而是对元始天尊有自信。   元始特意花费功夫,专门针对他炼制的宝图,要是连个神魔都拿不一下,他真要笑对方、笑阐教一辈子。   摩宏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心,但看到敖丙这样坚决,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而且这个东海小老弟现在今非昔比,已经是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官当的比四海龙王都大。   两个人在眼界、能力、背景上,有着巨大的差距。   所以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一样。   说不定他觉得难以解决的问题,敖丙就有办法解决也不一定。   毕竟不是谁都能做到擒获金翅大鹏雕这种壮举的。   “贤弟既然执意如此,四哥不好拦你,不过咱们是兄弟,我绝不能让你独自置身于险境。”   他沉思片刻,凝重说道:   “不如你同我先回大营,待为兄安置一番,再与你一起同行。”   敖丙想了想,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且他也想多了解一下北极冰川的情况。   当下随对方前往龙军驻扎地,路上一直询问天星炉的情况。   摩宏太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那处海眼位于北极冰川下的眠龙海峡,早年时有仙家高人前往求取天星炉。   只是黄帝也不是傻子,把守护炉子的事情交给了大神应龙处理。   但大神应龙也不是傻子,谁tm为个炉子把自己困在海眼里几千年?   所以他把这事儿又交给了北海龙族。   敖顺倒是把应龙的话放在了心里,派了头赑屃在那里守着。   赑屃,乃龙生九子,又名“霸下”。   所谓龟嘛,喜静不喜动。   况且赑屃又是吉祥神兽,有“长寿、负重、镇煞迎福”之神力。   最适合镇守。 第256章 南北二极   敖丙随堂兄回到军营,摩宏太子召集诸校将官,吩咐交代一番,随即领他前往北极冰川。   路上难免说起过往情况,敖丙一一回答。   听到他在西岐战场屡经磨砺,受到刁难,摩宏太子一脸担忧。   又闻其运筹帷幄,机智化解,忍不住喜笑颜开。   二人边走边聊,总算到达北极。   此地风雪极大,天地白茫茫,雾纷纷,尽显苍凉。   温度之低,人畜难存。   好在敖丙是龙神,不惧风雪,不过说话吐息,眉宇仍不觉带上一层白霜。   摩宏太子见他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介绍道:   “上古时期,此地本也是春暖花开之地,只因昆仑山上诞生一头古龙,唤作‘冰夷’,乃是风雪之神。   因为他的存在,昆仑山常年积雪漫漫,雪崩频发。   后老子、元始天尊在山上立阐教,建玉虚宫,不堪雪崩烦扰,便把冰夷赶到北极。   因此这里气候十分寒冷,冰雪冻死无数生灵。   后昊天上帝得知,特地派金乌到此,为当地除此祸患,一番大战,终于将古龙搏杀。   只是其龙死威犹在,尸体仍发冰霜,天长日久,形成冰川雪原,引来许多雪仙雪神。   久而久之,竟生出另一番生态。”   敖丙默默听闻,皱起眉头。   那冰夷他也听说过,传闻其身体晶莹剔透,犹如冰块。   夜间飞行时,反射的月光,光辉耀眼,足以照亮整座昆仑山。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一番缘由。   如果不死,岂不是能与应龙相媲美的大神?   而且还是龙族的一大靠山!   他心底惋惜,感觉对方死的有点太冤枉。   自己在家待的好好的,凭白被别人赶出来,结果因为各种缘由,再被弄死。   简直倒了血霉。   “那眠龙海峡,莫非就是冰夷葬身之地?”他试探般猜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摩宏太子点点头,“确实如此。”   敖丙颔首,转而又问:“北极是如此,那南极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有两头冰夷吧?   摩宏太子哈哈大笑,笑声宏朗,在冰天雪地中回荡:   “这事儿你要是问别人,他肯定不知道,但问我,可真是问对人了。”   “噢?怎么说?”他心里越来越好奇。   摩宏望向远方,目光带着追忆,侃侃而谈道:   “昔年我知冰夷之事,也曾产生同样的疑问,因此特地调查过一番。   那南极冰地其实也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所为。”   通玄祖师?   敖丙挑眉,这名字他可真听过。   当年他前往凤凰山青鸾斗阙寻求帮助,九天玄女曾介绍过两句,说起:   “昆仑西宿,太岳五峰,安都南老,北镇九星。”   其中“昆仑西宿”乃是陆压道人;“太岳五峰”目前尚未遇见;“北镇九星”只遇见一个天阴老祖。   而“安都南老”,说的正是“南极玄天安都境通玄祖师”。   这些都是太乙法教的大能,全是些厉害人物。   敖丙一时生出兴趣,忙问道:“这通玄祖师是什么情况?四哥详细说说。”   摩宏太子尴尬挠头,“不是为兄要瞒贤弟,实在是通玄祖师太过神秘,我也只打听到南极冰雪世界是他所为,其他一概不知。”   好嘛,那你刚刚还自信满满!   他大失所望,翻了个白眼,感觉像被耍了一样。   摩宏嘿嘿直笑,不知该怎么解释,好在二人边说边赶路,已经到达地头。   “前面就是海眼位置,贤弟快过来。”   敖丙闻言抬头,只见数千里外的雪原上,呈现一道巨大无比的裂口。   约莫七八百里宽广,渊黑无垠,深不见底。   其中气息森然,散发阵阵黑紫色魔气。   天上魔意聚集,汇成浓厚的乌云,铺陈广大,灭绝生物。   摩宏太子轻摇头,表情带着无奈:   “那‘乱命’一直被锁在天星炉里,也不知怎的,魔气却越来越重。   想来那炉子也不如吹的那样厉害。”   敖丙目光凝重,随口回了句:“大概魔如河涝,堵不如疏吧。”   二人对视一眼,摩宏先一步带路,飞下深渊。   下达几百丈,即遇海水。   那水浑浊黝黑,仿佛也被魔意污染,让敖丙一阵阵皱眉。   “贤弟跟我来,这地段浑浊,遇水会有种种幻觉滋生,可别跟丢了。”   说着摇身化作一头独角龙,钻进水中。   听他说的怪异,敖丙不敢怠慢,伸手在宝囊中一抹。   二十四颗定海神珠放出五色毫光,照亮大千世界。   数千里浑浊海水,霎时映的五光十色,亮如白昼。   摩宏看见,顿时心惊:   ‘这弟弟还真是手段了得,此地海水魔气掺杂,连我龙珠都照不开三丈,他竟把数千里海域化作霓虹,果真厉害。”   暗里惊奇,面上难免就有些尴尬:   “三弟有这样的本事,早点说嘛,倒让当哥的唱了出独角戏。”   “四哥见笑了,微末手段,不值一提。”   摩宏“切”了一声,收了龙形本相,驾驭海水,一路往下。   敖丙紧随其后,一起下沉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见到底。   都说上面被魔气侵染,生物灭绝,下面干脆就是光秃秃,黑漆漆,连片海草都未生出。   而且巨大的深渊透露一股疯狂压抑的气韵,待在这里时间久了,人都得抑郁。   “也不知赑屃是怎么待住的。”   他嘀咕两声,不免对那只老龟感觉佩服。   摩宏太子一马当先,开口喊道:“赑屃,赑屃何在?”   声音随水波荡漾,不仅未被消弭,反而愈见清晰。   很快,   峡谷中传来阵阵回应,“赑屃在此,谁在唤我?”   声音响起,即时波翻浪涌,一头龙首巨龟远远推水而来。   那龟体型宽大,约有七八丈方圆。   背上负一口丹炉,色泽沉青,有三只兽足,左右耳环为弯曲的龙形。   炉面为日月周天星相,盖子则古朴厚重,顶端坐一只麒麟模样的异兽。   炉中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光彩艳艳,奇色缤纷,像是烧开的水壶,咕嘟咕嘟。   敖丙打量两眼,实用不实用不知道,模样倒是挺好看。   赑屃推水至眼前,见到摩宏,立马俯首下拜:   “老臣参见大太子。”   摩宏背着手,微笑点头:   “赑屃,你的福报来了,我堂弟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最近正缺一口丹炉,今日到此来取,你过来让他看看。”   赑屃目光闪烁,望了眼周围盘旋的二十四道天星,像是二十四颗太阳,照的海底深渊五颜六色。   他眼神闪过一丝忌惮,犹豫道:   “太子容禀,炉中魔神日日挣扎,意欲逃脱,倘若放他出来,老臣恐不好交代。”   “怕什么?”摩宏毫不在意,“只是看一看,天还能塌了不成?”   “可是……”   他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猛见敖丙目光灼灼,用审视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一惊。   顿时闭上嘴。   游动身体,慢慢落地,把丹炉呈现于二人面前。   摩宏太子点头,回身看向堂弟:   “贤弟,你过来看看,若真有办法解决,正好一劳永逸。”   敖丙闻言颔首,一道水波推着他游出,绕着丹炉开始查看。   这炉子造型华丽,密封性非常好,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不由运使“隔垣洞见’,由外而内,向内部透视。   随着目光慢慢穿透炉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荡漾的银白色水银,满满当当,挤满整个丹炉。   约莫有十几吨的样子。   “这里面怎么这么多水银?”   他心里奇怪,本意也未想过有人能回答,不料赑屃竟然回道:   “那不是水银,是三光神水。天星炉能吸日月星三光,化作神水。   老臣在此守护,每日都要浮出水面两个时辰,让其吸收日月星三光。”   说完,他又奇道:“三太子竟能隔着炉子看到里面?”   “区区小术,不值一提。”   敖丙随口回了句,接着继续向里面观察。   只见水银中心,一道魔影被压成一团,随着三光神水的滚动,时而捏扁,时而搓圆。   再仔细看,隐约能瞧见一张头生双角的人脸,六只手臂,狰狞咆哮。   “想必这就是乱命,看着也不怎么样。”   转而低头,望向赑屃:“你可知怎样解开封印?”   “不能解,不能解。”赑屃摇头晃脑,四肢扣动,表情十分抗拒:   “封印若解,那魔头恐无人能治。”   “呵呵,不必担心,我自有方法治他,你告诉我如何解开?”敖丙耐心询问。   这一路全是质疑他能力的人。   真就奇了怪了,我龙三太子是什么很差的人吗?   他是魔神,我还是龙神呢,有什么可怕的。   他执意如此,赑屃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拿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家太子。   摩宏犹豫不决,想到敖丙过往干过的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创造奇迹。   心里不由一定。   “我四海龙族同气连枝,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告诉他!”   “这……”赑屃无奈,犹豫半晌,苦着脸道一声“老臣遵旨”,回答道:   “要想解开封印,只需揭开炉盖即可。   但古往今来,无数大仙都曾做出尝试,全部以失败告终。   只因天星炉乃地皇神农氏之宝,如果他不同意,谁也做不成此事。” 第257章 意外频发   还得地皇神农同意?   那我不是白来了?   敖丙心下惊异,顿时感觉有些棘手。   神农氏在火云洞,等闲他都没资格接近,怎么征得人家同意?   “你这老乌龟,莫不是在耍我?”   他气的抬手一捶,拳头正好砸在炉盖上。   就听“砰”一声闷响,炉盖晃了晃,出现一丝缝隙。   “三太子,你……”   赑屃露出惊色,抬眼上瞥,表情不可思议。   连一旁的摩宏太子都凝重起来:   “贤弟,你刚刚……是不是推动了?”   敖丙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巨大精美的炉盖,心里也自疑惑。   试探着用手推了推。   瞬时间,炉盖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果然挪动稍许。   赑屃脸上惊愕消退,瞬间露出狂喜之色:“太子,你真的推动了?真的推动了!”   “快,快把炉盖推开!!”   他摇摆身子,大声催促,倒比摩宏二人更加激动。   敖丙扫了他一眼,眼神中隐藏丝丝异色。   说好了只有神农氏同意才能揭开炉盖,现在他轻轻一推,盖子就动了。   难道神农也准备让他一劳永逸的解决“乱命”?   心里疑惑,倒是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回头看向摩宏:   “四哥,你上来推一推试试。”   “我不行的,以前推过,根本推不动。”   摩宏嘴上拒绝,却藏不住心里的好奇,飞身上前,学着他的动作一推。   然而任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那盖子都动也不动。   敖丙瞬间了然,整个人放松下来。   看来火云洞三圣也把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他向来跟三圣没有交情,不知为何他们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难道是女娲娘娘从中说合?   他陷入沉默,脑子有些想不明白。   见其不动,赑屃忍不住再次催促:   “三太子,快请动手,今日收了宝炉,也好解老臣在此苦候之苦。”   “是啊三弟,赑屃在此苦等多年,今日也该功德圆满了。”摩宏太子高兴应道。   敖丙闻言,点了点头,叫他退远一些。   接着手扶炉盖,猛的一推。   霎时间。   炉盖“嘎吱吱”挪动,炉中亦光芒耀眼,冲起一道黑紫色魔光。   同一时间,整片海域如受惊扰,轰隆轰隆,地震般摇动。   亿万吨冰川晃撼、震裂,出现一道道数十公里宽的缝隙。   当中魔意汹涌,魔光冲天。   仿佛打开地狱之门,无量黑色海水从缝隙中漫灌上来。   一时间,   千里雪崩、万里海啸,白与黑的浪潮相互碰撞、消弭……再碰撞、再消弭……   “哈哈哈哈,出来了,本座出来了!!”   猖狂肆意的笑声隆隆如雷,千万里海域宛若开锅般沸腾、翻涌。   冰川摇晃,黑紫色魔气蒸腾,一道浩瀚如不周般的魔影冲破坚冰,傲然直起身子。   其头生双角,六臂张扬,体内传出阵阵鬼哭魔啸,像是有亿万魔兵为其欢呼、庆贺!!   敖丙抬起头,目光似穿越万丈深海,看到海界之外   恰好魔神也在此时低头。   犹若巨人蔑视蝼蚁,俯视的目光透过海水,冷冷向下扫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紫瞳璀璨,电芒生辉。   只是一眼,摩宏太子即察觉一股庞然压力,让他止不住浑身颤抖。   “三山五岳的大仙皆不能使本座脱困,没想到最后反要靠你们龙族。”   魔神轻蔑一笑,脸上不见感恩,反而现出厌恶:   “你们大概不知道,本座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龙族,所以我仁慈的赐你们——死亡!!”   话音未落,大手已是张开,铺天盖地,如泰山压顶,往下压来。   轰隆。   手掌像要震塌乾坤,推开亿万水浪,透露无尽杀机。   摩宏太子惊骇欲绝,如此身形,接天连地,哪怕只是轻轻动一下,也能碾碎山峰,震塌寰宇。   哪里是他能应付的?   “贤弟,贤弟!!!”   他惊慌失措,大声呼唤,绝望几乎填塞心胸。   就在大手即将压碎之时,一道身影悍然出手,顶住黑影。   其变化极快,初时渺小若碎石,转瞬巨大若山峰,呼吸之间,已是大至不可思议。   敖丙肩抗大手,如巨神擎天,体型涨大的同时,周身骨节猛然发力,往上狠狠一推。   乱命猝不及防,只觉一股磅礴巨力顶住手掌,让他根本压不下去。   紧接着。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猛的冲上来,推的他不由自主仰倒,跌了个倒栽葱。   “居然是……法天象地?”   望着巨人冲破冰川,乱命脸上现出惊色。   敖丙呵呵冷笑,掏了掏耳朵,发出诧异又挑衅的狞笑:   “伱刚刚说,要赐谁死亡?”   拿我的话堵我?   乱命气恼,“你找死!!”起身不管不顾,六只手臂紧握成拳,冲开翻滚浓云,打向敖丙。   汹涌的魔意燃起凶焰,紫黑色魔光萦绕拳头,让世界尽皆失色,天地一瞬间黯淡下去。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摩宏瑟瑟发抖,心神几乎为其所夺。   火云洞中。   伏羲、神农、轩辕、女娲,四位大神尽皆神色凝重,目光穿透万里山河,望向北极。   轩辕叹道:“当年巨力仙受此一拳,身体险些崩溃,他能挡得住吗?”   话未落,突听敖丙大笑一声,身子摇动,背后凭空现出数只臂膀。   你有六臂,我有八臂!   拳对拳、掌对掌,霹雳般相撞。   刹那间,开天辟地,混沌再生,恐怖到极致的气浪掀起,压的海面整个下降数十丈。   乱命脸色狰狞,肌体破裂,手指诡异的扭曲。   疼痛让他忍不住咬牙,恶狠狠看向对方。   刚刚那一下对撞,仿佛与他对打的不是拳头,而是坚不可摧的神铁。   “金刚不坏之躯,好好好,这样才够劲!!”   黑气翻涌,断裂扭曲的手指重新复位,恢复如初。   乱命狞声恶笑,如爬出地狱的恶鬼,目光森然。   自从把元神炼成大金刚有相神魔,他便具备了不死的特征。   哪怕是断头断手,掏空五脏六腑,也能在顷刻间恢复。   “区区金刚不坏,本座打也把你打成废铁!!”   说话间,又气势汹汹,扑杀上来。   敖丙脸色一变,暗道“原来是这样一个不死,如此说来,斩仙飞刀恐怕是没用了。”   火云洞里,轩辕叹气摇头,表情不无无奈:   “当年就是如此,那乱命元神随斩随合,根本无法剿灭,委实让人头疼。”   女娲笑了笑,“贫道既然保举龙三太子,自有其道理。”   说话间,玉指芊芊,向下一指:“诸位请看!!”   众圣不由凝目观望。   只见敖丙当机立断,手中出现一根卷轴,猛的往天上一抛。   那卷轴哗啦啦摊开,半空中舞动,有若一头蜿蜒的飞龙,盘旋间隐隐放出红光。   乱命惊愕抬头,顿见无穷火浪翻涌,透出炙热高温,一头头恶鬼狰狞咆哮,不得不吞下一颗颗烧的通红的铁球。   红芒掩映,当中似有一头恶鬼察觉其目光,扭头看向他。   二目相对,乱命心里一跳,突然大叫一声,向后仰倒。   原来画中那头恶鬼,长相居然与他一模一样。   他一时惊骇,心神为之所夺,未等回过神,卷轴已如龙卷风般缠绕扭转,将他围在中央。   磅礴红芒照在脸上,乱命面孔瞬间被拉长、扭曲,半边身子像是拉长的泡泡糖,即将被吸进画中。   “不,不要,我才刚刚出来!!”   他死命挣扎,两只手往地上一扣,犹如两根镶进大地的定子,深深插住,稳定身形。   但“无间地狱图”何等厉害?   饶是他拼尽全力,仍被一点一点,拉进图中。   拉锯战中,大地隆隆颤动,整个北海地下板块都跟着撬动,地震频发。   乱命半张脸扭曲拉长,只余半张脸完好,耳畔群鬼咆哮,痛苦哀嚎若魔音灌耳。   他心里有种直觉,这图不能进,进去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不由撕心裂肺,对着海域大吼:   “你还不动手,要看到什么时候?!!”   摩宏太子听到,喜悦的表情瞬间变作惊疑:“难道他还有其他帮手?”   音未落。   旁边的赑屃眼中骤然亮起红光。   一头同样生有双角、背长六臂的大金刚有相神魔自窍中飞出,撞开冰川,一记升龙霸拳,由下而上,打向敖丙下巴。   “赑屃,你敢反叛?!!!”   摩宏太子惊怒交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被派来守鼎的,即使是闲人,也必是得到北海龙宫信任的闲人。   没想到看牢房的反成巨盗。   对方不仅修持魔道,还把元神一起炼成了“大金刚有相神魔”。   火云洞里,三圣并女娲娘娘见到,同样惊愕万分,谁也没有料到那头看着老实巴交的乌龟,脑后竟也生出反骨。   轰隆隆!   升龙霸拳泛起氤氲紫气,若山峰隆起,直插天空。   一时间,冰川破碎,海水摇撼,掀起千丈高的浪头。   赑屃脸上露出狞笑,邪意的表情下,是势在必得的一击。   没错,爷早反了!!   谁他妈喜欢在这光秃秃的鬼地方,守着一个破鼎,一事无成的过一辈子?   凭什么你们就可以在龙宫里大吃大喝,安享太平?   唯独我就要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消磨时日。   所以他早拜了乱命为师,修持魔道。   此刻隐忍半天,抓到机会,瞬间出手。   一波袭击出乎意料,发动又在瞬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那霸绝天地的一拳,眼看即将命中,敖丙突然笑了。   “老乌龟,等你半天了!!”   他像是未卜先知,后撤半步,微仰身子,闪电般踢出一脚,正中赑屃小腿。   赑屃猝不及防,只觉腿上一痛,身形即刻倾斜下弯。   不等稳住,头上又有一只大手从上探下,若飞鹰抓兔,铁指钩爪般掐进后颈,抓着他仰转身子。   敖丙面色冷厉,臂如蛇盘,勒住对方脖子,绞盘似的,将对方锁住。   “老乌龟,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他冷声嘲笑,目中满是不屑一顾。   自己天天打仗,日日习武,要是连只死宅都拿不下,真可以找块山头直接撞死。   而且打从下水查看天星鼎时,他就觉得奇怪。   那鼎盖明明封的严丝合缝,半点气息都透不出来。   怎么眠龙海峡的魔气反而一天比一天重?   尤其在发现自己能推动炉盖时,这老龟催了又催,高兴的好像亲妈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一样。   你要说你心里没鬼,我能相信? 第258章 中流砥柱   赑屃突然出手偷袭,众人无不惊愕,均为龙三太子悄悄悬了口气。   然而敖丙动作迅速,顷刻间又反转局面,锁住赑屃。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属实惊呆旁观者。   摩宏太子高兴的握紧拳头,振臂欢呼:   “三弟,干的好哇,杀了这个乱臣贼子!!”   火云洞中,轩辕同样暗暗点头,赞道:   “此子看似粗犷,实际却观察细腻,反应快绝,出手又如雷霆一般,怪不得能逼的阐教屡屡吃瘪。”   神农轻抚胡须,颔首微笑:“我观他模样,倒是有三弟年轻时几分英姿。”   昔年轩辕战蚩尤于逐鹿,大军连连受挫,若非黄帝一次次力挽狂澜,胜负尚未可知。   而今敖丙的临场表现,果断中又显从容,与轩辕年轻时颇为相似,必也是能成帝王之业的人物。   伏羲听言笑道:“如此说来,往后天庭又将多一位帝君了。”   说着转头看向女娲娘娘,夸道:“妹子倒是好眼光,每次都能发现些人才。”   原来伏羲自从一画开天,修证混元功果后,多承女娲人情。   当年神农、轩辕刚刚崭露头角,就是女娲推举介绍,因而二人没少受伏羲的帮助。   一来二去,多方接触,三皇关系愈发密切,慢慢结为兄弟。   女娲笑了笑,不敢贪功:“若非他自己用命,如何有现在的成就。   所谓‘结善因,得善果’。   今日诸位将‘天星炉’付于他,一解乱命之余祸;二使宝物不至于蒙尘;三结一番情面因果。   他日‘玉明大劫’降临,又有一路帮衬。”   几人微笑点头,对此颇以为甚。   这时北极冰川再生变化,吸引大家目光。   只见赑屃被锁,乱命一下子慌了神,饶是他也没想到,大家都是“大金刚有相神魔”,徒弟的战斗力竟然这么差。   居然在出手的瞬间就被制住。   “你……你个废物,到底……到底在干什么!!”   他一边分心抵御“无间地狱图”的拉扯,一边气的破口大骂。   敖丙见状,嘿嘿一笑,“泥神过江,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   眼看地狱图扯不过对方,他索性暗施法力,叫宝图主动靠过去。   这就像两个正奋力拔河的人,各自拼尽全力,却突然有人松手一样。   乱命只觉拉力一轻,眼神陡然一瞥,地狱图已主动盖在脸上。   霎时红光罩体,如饕鬄巨兽,把对方囫囵吞了进去。   大靠山消失,赑屃吓的魂飞魄散,六只臂膀张牙舞爪,疯狂的挣扎。   可敖丙就像缠绕的大蟒,死死把他锁住。   眼见逃生无路,赑屃可谓绝望,忙大声求饶道:   “太子,三太子饶命,我只是修了魔道,从没干过一件坏事呀!”   摩宏闻言,破口大骂:“老贼,你背叛龙宫,违逆上命,这事儿还不算坏?”   说完不解恨的对敖丙道:“三弟,别给我留面子,一定要为我北海龙族清理门户!”   赑屃听见,发出阵阵呜咽吼啸,挣扎的愈发厉害。   敖丙暗暗盘算:“这混账修行魔道,使数万里冰川生命全无;又叛我龙族,违背王命;关到无间地狱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那宝图认钱不认人,我如今与赑屃锁在一起,若是轻易发动,必然受到牵连。   不若卖他个破绽,假意放其生路,免得绝境下再反咬我一口。”   心中计议一定,顿时把胳膊手脚微微一松。   赑屃察觉力道减弱,还以为敖丙先后经历大战,有些力怯,忙奋全力挣脱出来。   刹那间化一道黑紫色魔光,飞身就跑。   摩宏太子看见大急,赑屃已经修成魔神,又与龙族结下仇恨,倘若逃走,往后北海龙族别想再安宁了。   “三弟,千万别让他跑了!”   “放心,跑不了!”   敖丙哈哈大笑,抬手向前一指。   海面翻滚,霎时飞起二十四道五彩流光,追星赶月一般,后发而先至。   竟在瞬息间撵上魔光,接连撞击,打的赑屃浑身颤抖,魔光根本驾驭不住,跌下天空。   其时哗啦哗啦,“无间地狱图”赶上来,把他团团裹住,红光一闪,囫囵吸了进去。   摩宏太子这才转忧为喜。   敖丙收了法宝,环眼四顾,只见万里冰川雪原因为一场大战,宛若破碎的镜子。   冰山碎裂,飘浮在海面,蔓延的到处都是。   天上则魔云翻滚,释放着一团又一团绝灭生命的魔气。   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寻思:“这一团魔气若不收拾,恐怕这里照旧不会出现生命。一事不烦二主,今就一并清理了吧。”   张口一吸,把万里魔云全部吞进肚里,又叫胸中三昧真火运练煅烧。   半晌“咳”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他身形本就浩瀚,已是摩天弄日,这一口痰吐下来,活如海啸天倾,大水漫灌。   顿时把摩宏恶心的够呛,埋怨道:“贤弟,你这可是污染水质,往后我在北海游泳都不自在!”   话是这样说,心里其实明白对方是为本地生态着想,但解决了天上的魔云,水里又该怎样解决?   敖丙对这事同样犯难,摩挲下巴,陷入沉思。   摩宏太子出主意道:“贤弟,你身量大,不如再把万里黑水都喝了,省的麻烦。”   “去去去,你怎么不喝?”   他没好气的吼了一声,天上如打了一道响雷,隆隆声回荡四野。   摩宏瞥了眼黑水,暗道:“我倒是想喝,可哪有那么大的肚量。”   敖丙一筹莫展,正想要不要真喝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一声龙吟。   声音高亢,隐隐感觉熟悉。   他抬眸扫望,只见一头黑背老龙推云跨雾,匆忙间电驰而至。   到近处时,现出人身,正是北海龙王敖顺。   一见到他,敖丙忙收了神通,缩小身形,同摩宏一起上前拜见。   “孩儿(侄儿)拜见父王(王叔)!”   敖顺喘着粗气,扶着腰摆摆手,一脸头疼之色: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地皇的东西也敢乱动,还打成这副模样,知不知道已经有雪神雪仙,告到本王的御案上了?”   好家伙!   兄弟俩面面相觑,各自吃了一惊。   打架的时候不敢露头,告状的时候竟出现了。   本地神仙也太没有礼貌了!!   摩宏太子嚷嚷道:“父王,今日多亏了三弟,你派来守鼎的赑屃竟然偷学魔道,如今已被就地正法了!!”   “有这种事?”敖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摩宏忙把刚刚发生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北海龙王顿时胆战心惊,心惊胆战。   这事儿可是应龙大神交给他办的,没想到内部居然出了问题。   幸亏发现的早,不然可要酿成大祸。   “好好好,老三不愧是我龙族砥柱,果然好作为!!”   他竖着大拇指,把敖丙里里外外夸了一遍,接着说到正事:   “‘天星炉’中有三光神水,此宝妙用无穷,若好生配置,既能炼丹,又可制器。   要想净化此地水质,只消用上几滴,使云雨混合,三个时辰即可完功。”   老龙王上了年纪,对这些古代秘闻有几分研究,给出一个目前可行的解决办法。   说完还大笑道:“老三解决魔道余毒,又消万里魔孽,实乃北海众生之福。   当叔的定要为伱上一道折子,向昊天上帝请功。”   请功?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敖丙心里一动。   俗话说:“见面分一半。”   做人做龙,除了能办事,还得讲究八面玲珑,人情世故。   那折子好大一张纸,能只写他一个人的名字?   不像话,根本不像话。   利益只有分出去,才能走的长远。   如果遇到就独吃独占,早晚众叛亲离,为三界所不容。   不由道:“四叔,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四哥摩宏也出了些力气。   不如就叫他在这里下雨净化吧。”   敖顺一愣抬头,与敖丙眼神对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乐开了花。   “好好好,老三真是长大了,长大了……”   三人说说笑笑,一起下海,把赑屃尸体埋了,敖丙这时揭开炉盖。   里面满满一炉的神水,滚来滚去,与海水并不相融。   他点了三滴留给摩宏,又叫敖顺装了一葫芦,算是给北海龙族留下些底蕴。   敖顺心怀感激,邀他入龙宫,又是吃又是喝,当作上宾一样招待。   玩了足足两三日,敖丙才想起回三仙岛。   彼时。   三仙岛上。   碧宵一袭黑衣,身材长挑,在洞府之中走来走去,坐卧不安。   云霄被她转的头晕脑胀,忍不住用磁性的声音说道:   “三妹,你要转到什么时候?修仙修的全无静气,何时能证大道?”   “哎呀,我还不是担心敖丙。”碧宵烦躁的跺了跺脚。   琼霄温柔微笑,点拨道:“那鼎除非神农氏同意,否则决计打不开,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就怕他乱来嘛!”碧宵回了一声,坐回蒲团:“那小子跟彩云仙子打赌,要是打不开炉鼎,面上决计不好收场。   万一乱来强开,得罪了神农,谁能救得了他?”   “你放心吧,敖丙有勇有谋,又不像你那样冲动。”   云霄眨眨眼,安慰着妹妹,表面淡定,心里实则也在担忧。   出来混谁不要个面子。   要不是跟彩云仙子打赌,敖丙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打了赌,简直是把他逼上绝境,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三人正在担忧,“咚!咚!咚!”洞外大门突然发出声响。   “回来了,他回来了!”碧宵惊喜起身,忙奔出去开门。   云霄、琼霄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第259章 奇迹行者   碧宵兴冲冲打开府门,本以为会是敖丙,可看见来人,表情不禁一垮。   “碧宵姐姐,怎么这副神色?看见我很不高兴吗?”   一位窈窕靓女亭亭玉立,见状掩嘴轻笑,眉眼弯成两道月牙。   旁边立有一女,正是彩云仙子。   这时云霄与琼霄联袂而来,看到二人,忍不住喜道:   “原来是菡芝仙妹子、彩云妹子,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进。”   二人被请进洞府,各自稽首坐下,菡芝仙笑道:   “妹妹并非有意打扰,其实是受无当师姐之命,搜集天净沙炼制宝瓶。   路过时正好撞见彩云妹子,闻她与人赌赛,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   所谓“无当师姐”,正是截教内门四大弟子中的“无当圣母”。   其年岁虽小,在四大弟子中排行最幼,但外门见内门,都得叫一声师姐。   三霄闻言点头,云霄是炼器大家,听到她收集天净沙,不由问道:   “不知师姐要炼什么宝贝?可须吾等助力?”   菡芝仙回答:“师姐所炼,乃是‘日光、月光、星光’三件宝瓶,要集三宝之力,配置三光神水。   可惜法宝难炼,尚缺许多材料。”   说着,叹息蹙眉:   “最近龙族也不知怎的,到处搜集海内资源,小妹游遍东海,只找见二两天净沙,其余的都被他们收走了。”   “那你就没问一问?”碧宵一听龙族就想起敖丙,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   菡芝仙苦着脸,再一次叹气:   “问当然是问过了,都只说奉命行事,多余的一概不知。”   三霄听到若有所思,独彩云仙子冷冷一笑,轻蔑道:   “我就说龙族嚣张跋扈,肆无忌惮,你们谁也不信。   如今可看清他们的嘴脸了?”   三霄无语,因不知详细,找不到理由反驳她。   看气氛尴尬,一旁菡芝仙忙转移话题:   “现下无当师姐为三山五岳的道友放出消息,愿用昔年教主所赠一粒九转金丹,换取三光神水。   三位姐姐若是有存货,不妨早早拿出来。”   三霄摇了摇头,“那宝贝非比寻常,我等外门弟子哪里能寻的到?”   “那敖丙不是有吗?等他收到天星炉,自然有三光神水可用。”彩云仙子抱着胳膊,阴阳怪气。   碧宵这才明白,菡芝仙恐怕不是路过,而是彩云仙子故意请来,专门看敖丙笑话的。   她心头焦急,忍不住柳眉倒竖,咬紧银牙准备发火。   这时洞外“咚咚咚”,再次响起敲门声。   碧宵一喜,顾不得再说什么,忙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   敖丙泰然屹立,风度翩翩。   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调侃道:   “怎么了这是?被狗撵了?”   看见是他,碧宵脸上露出喜色,接着听到这番话,瞬间又气又笑,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   “你这下真是要丢脸了,彩云叫了我一个姐妹来看你笑话,让你胡乱逞能,现在可怎么收场?”   她言语带着责备,但又处处夹藏关心,纤细的手指绕啊绕,把发梢缠了一圈又一圈。   “要不你先走吧,避过这一阵风头。至于你那把刀,我到时候说些好话,总能给伱要回来。”   她自言自语,用玉手来推他。   未成想,敖丙就像个桩一样,一动不动。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输吗?”他表情古怪。   “不然呢?”碧宵翻了个白眼,“你总不能跟神农还扯上关系。   况且即使解开封印,乱命又有不死之身,岂能拿的住他?”   “那你就别管了!”   他嘿嘿一笑,侧身绕开对方,直接迈步往洞里走去。   碧宵咬牙跺脚,真想狠狠踹他,暗道:“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待会儿可怎么办才好。”   关门转身,追了进去。   洞府中。   一看到敖丙出现,在座众人全部一喜。   云霄、琼霄喜的是,他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回来。   彩云仙子喜的是,对方必是无功而返,不枉自己叫了同伴来看笑话。   “敖丙,你倒是真敢回来,我以为你至少也要在外面躲个三五十年。”   她呵呵冷笑,目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敖丙奇了:“我为何要躲?”   “自然是因为你没脸见人!”彩云仙子冷笑回答。   “我为何就没脸见人?”   “因为你输了赌注!!”   “我为何就输了赌注?”   “因为你……”彩云刚要说话嘲讽一番,不料话到嘴边,突然像被捏住了喉咙。   只见敖丙伸手在宝囊间一抹,手中多出一座巴掌大的丹炉。   其外呈金色,内部流光溢彩,隐隐透出霓虹光芒。   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天星炉既是丹炉,也是法宝,可大可小。   但这是天星炉吗?   显然不可能!   她凝目看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好一个东海龙三太子,竟然拿个假炉子来骗我,没有本事就不要装蒜,当我们在座诸位女仙都是傻子吗?”   她们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傻!   敖丙无语冷哼,“你自诩截教高仙,难道还认不出这是天星炉?”   “我当然知道是天星炉,但你那个分明是假的。”彩云仙子不忿起身,针锋相对道:   “那炉子没有地皇允许,谁也无法解开,你区区小龙,认得火云洞在哪吗?”   夏虫不可语冰,敖丙有点丧失耐性,“我懒得跟你解释,你不配听!”   扭过头,抬手把宝炉扔出,化作数丈大一座金炉:   “诸位好好看,我这可是真家伙!!”   他抬手作出邀请,三霄、菡芝仙半信半疑,纷纷凑近过来。   彩云仙子本来也想看看,只是她刚刚才说是假的,现在不想泄了气势,因而站着没动。   暗道:“有三霄姐姐与菡芝仙妹子在,谅他也糊弄不了。”   就在她等待着敖丙被当众戳穿的时候,突然听到碧宵雀跃的欢呼:   “是真的,真的是天星炉!!”   她大呼小叫,喜形于色,高兴的又跳又叫。   彩云仙子眉头一皱,心底不免犹疑:   “不会的,截教多少大仙都解不开宝炉,区区一头小龙又能济什么事?   肯定是碧宵故意袒护,凭空诈我的。”   心思刚过,便见云霄已经施法揭开炉盖,霎时奇光艳艳,异彩缤纷。   菡芝仙飞起身,望里观看,立刻忍不住惊呼:“是三光神水,好多三光神水!!!”   彩云仙子一愣,表情诧异纠结,陷入沉吟。   别人她可以不信,但菡芝仙跟敖丙可没有关系,连她都这样说……   难道这真是天星炉?   “不会的,不会的,敖丙只是一介真仙,怎么可能办到这种事。”   心惊之下,再也顾不得保持气势,忙冯虚御风,飞身上前。   一靠近,便见炉中银白的神水仿佛拥有生命,波光粼粼,滚来滚去。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假的!!”   她不敢置信,惊呼抬头,正对上敖丙冷漠的目光。   心中自尊一下子刺痛,伸出手去摸神水。   手指触碰,冰冰凉凉,仿佛摸到月光。   “真的是三光神水?”   她瞪大眼睛,目色骇然,仿佛遭受晴天霹雳。   以前通天教主教人炼宝时,用过一次,她印象十分深刻。   此时一摸,马上知道真假。   可是……可是……   他怎么能征得神农的同意?   又怎么能解决炉中的乱命?   凭龙族的关系,凭什么攀的上火云洞的高枝?   敖丙真仙果位,又怎么打的过在逐鹿之战就声名显赫的魔神乱命?   她的疑问,也是云霄、琼霄二人的疑问。   两个人震惊的看着敖丙,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天星炉放在北海很多年,天下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仙人皆曾去尝试过,三霄、赵公明,无一例外。   结果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敖丙偏偏就成功了?   奇迹,这简直就是奇迹!!   在根本不可能的条件中,完成如此离奇的事情,怎能不称其为奇迹?   二人心中惊叹,难以置信,目光灼灼的看着敖丙。   却见他一脸淡然微笑,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从容不迫,处变不惊的样子。   恍惚间,两女目光朦胧,感觉其身影似与过去重合。   那时陆压手持太极图,大杀四方,恐怖的压力带给人无限的绝望。   哪怕云霄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大罗金仙,手握“混元金斗”那样的至宝,依旧要在对方面前折戟沉沙,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那种绝境之下,三人几乎全部放弃了生的希望。   但敖丙却在众人最绝望的时候,毅然决然站了出来。   不仅机谋百变,反杀燃灯,而且力挽狂澜,除掉陆压。   这里面的每一件事,又何尝不是一次奇迹?   所以自己为什么要怀疑呢?   明明他本就是能创造奇迹的人!!   碧宵倒是没有姐姐那么多心思,此刻只有为敖丙高兴的情绪。   她激动难耐,像是一位得胜归来的将军,对着彩云笑道:   “妹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是总瞧不起敖丙,瞧不起龙族,如今他用实力取回了天星炉,你认不认输?”   一句“认不认输”,像是狠狠给了彩云一巴掌,打碎了她的自以为是,打碎了她的自命清高。   你不是觉得人家不行吗?   可人家确实做到了!   巨大的丹炉、满满一炉的三光神水,无不向彩云仙子证明着:   “你输了,你输的一败涂地!!!”   她苍白着脸,浑身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踉跄跄。   菡芝仙忙上前把她扶住。   姐妹俩四目相对,彩云眼眶一酸,欲哭无泪。   她找来菡芝仙,是想看敖丙的笑话,没想到最后看到的却是自己的笑话。   之前自己叫的那么凶,三句话不离贬踩,现在过往说过的,全部成了击碎她自尊的重拳。   心中一股悔意升腾,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发烫,直感觉没脸见人。   更不敢抬头去看敖丙。   她怕看到对方嘲笑的表情,那更会让她无地自容…… 第260章 三宵显法   敖丙拿回“天星炉”,属实惊人下巴,在座一众女仙,皆震惊骇异,不可思议。   面对大家询问的目光,他没有解释的意思。   你别管我是怎么办成的事,反正是办成了,说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是在夸耀。   他省略了过程,直接把眼神望向云霄:   “如今天星炉已被我收回,犹记的尚有两件宝贝寄存在姐姐这里,不知能否还我?”   他说的是“断龙刀、戮目珠”。   结果如此明显,他赢了,彩云仙子输了。   所以“戮目珠”理所应该是他的。   彩云闻言,身子颤了颤,沉默着低下头。   对方句句没提她的名字,却让她感觉每一句里都有她的存在。   想起之前放下的狠话,此刻其更加无地自容。   云霄神色踌躇,从宝囊中取出二宝,断龙刀直接还给了敖丙,轮到“戮目珠”时,却抬眼望向了彩云。   大家一是同门,二是姐妹,此时此刻连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彩云仙子微咬红唇,终于慢慢抬头:   “我……我堂堂金仙,不是输不起的人物,戮目珠……”   提到戮目珠,她语气停顿,略微有些哽咽。   当年她为炼此宝,采仙蚌神珠,水火药三者并炼。   为集材料,更是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搜寻许久,整整花费六百多年才炼成。   而今却因自己一时冲动,凭白输了出去。   心中不舍,眼眶便觉酸涩,似有一行清泪滚啊滚的。   “戮目珠,就……就给你吧!”   说完,扭过头去,强忍住不舍,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努力不让人看出她的失态。   敖丙腻歪的微微撇嘴,就一破珠子,谁稀罕要似的。   当年赵公明把二十四颗定海珠白白相送的时候,也没见人家掉一滴眼泪。   这一对比,高下立判。   三霄都是性情中人,见她如此,心里俱有些难受。   想起前番她深信申公豹,表现的那样咄咄逼人,均暗自叹了口气。   “彩云妹子生性耿直,一时为申公豹所惑,这次吃亏,或许是福非祸!”云霄略带提点,轻轻开口。   把“戮目珠”交到敖丙的手中。   “戮目珠”顾名思义,是专门伤人眼睛的一件法宝,属暗器类。   敖丙在手里颠了颠,他有金刚不坏之躯,不惧此宝。   不过这玩意儿如果用来对付孙悟空,肯定是一打一个准。   毕竟猴子的金刚不坏有破绽,眼睛虽能看破变化,但却是个“病眼”。   不过说归说,其实他感觉都无所谓。   凭他现在的实力,哪怕不靠法宝,也能与孙悟空拼个胜负。   实在犯不着用“戮目珠”偷袭。   于是他轻轻微笑,把珠子又重新抛给了云霄。   “此宝虽妙,但于我无用。往常小龙多受三位姐姐照顾,今日便将其送予诸位,万望不要推辞。”   这话说的属实绝妙。   在场女仙听的全都愣了一下。   这世界还有人嫌弃法宝多的?   知道炼一件法宝得花费多少资源跟时间吗?   大家怔怔的望着他,看到的却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从容。   三霄一时出神,突然间明白过来。   她们与彩云仙子乃是姐妹、而敖丙又是她们的恩人。   如今恩人与姐妹发生冲突,即使恩人赢了,可伤的却是她们的姐妹。   于情于理,三霄都不会好受。   而经此一事,彩云仙子难免不会心生芥蒂,对三霄予以疏远。   多年的姐妹情,倒要因此而出现裂痕。   敖丙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故意将戮目珠相赠。   以三霄的人品,自然不会贪图一粒宝珠。   所以戮目珠早晚还会回到彩云仙子的手上。   不过却是以三霄的名义。   敖丙先赢后赠,既挣回了自己的脸面,又让三霄不至于因为姐妹而为难。   这就是情商,就是气度!!   “敖丙,你……”   云霄白衣如雪,眼皮轻颤,实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去形容他。   心湖更因为这一番举动,泛起丝丝波澜。   琼霄一向为人文静,但也被敖丙此刻的气度所折服,目中异彩连连。   相比两位姐姐的含蓄,碧宵干脆就大方多了。   只见她移步上前,一拍太子肩膀,高兴的道:   “好你个敖丙,你现在不止是油嘴滑舌了。”   “那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碧宵说了两声“还有”,却想不出个准确的词汇,憋了半天,憨憨一笑:   “总之很厉害就是了。”   三人如此,作为当事人的彩云仙子更不必说。   她能修成金仙,自也是聪明伶俐,三霄都能明白,她又岂能看不出深意。   其损失宝珠,本就痛惜+懊悔,暗想“自己怎么那样冲动。”   之前因为金鳌岛十道者身死,对敖丙阴阳怪气,咄咄逼人。   还是当着三霄的面。   试想一下,   你到别人家作客,反而不顾主家颜面,把别人的客人嘲笑讥讽一番。   此岂是做客之道?   而今敖丙明明赢了赌注,却未反讽她一句,且还赠珠以全她们的姐妹情谊。   再联想申公豹说对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她顿时感觉又羞又愧。   自思道:   “我信申公豹之言,只道敖丙跋扈,如今看来,我的所作所为倒是比他更跋扈几分。   他能征得地皇神农同意,拿回天星炉,可见能力非俗。   今又借赠珠一事,全我姐妹颜面,可见气度亦非俗。   这般人物,哪怕是金鳌岛众道友也比之不上。   过往所闻,铁定也是冤枉了他。”   彩云仙子目光闪闪,心乱如麻,接连挫败让她对敖丙已经有些敬服。   暗觉金鳌岛诸位道友身死,必有情由,里面或许不一定就是龙三太子的责任。   她心有感悟,瞬间面红耳赤,愧不敢言,对着敖丙盈盈一拜:   “三太子大量容人,小女子敬服,过往之事,多有得罪,还请莫怪!”   她堂堂金仙,比敖丙高一个果位,此刻却以“小女子”自居,下拜道歉。   其心中诚意,确实恳切真挚。   敖丙笑了笑,他确实不缺一颗戮目珠,只是不想三霄夹在中间,搞得里外不是人。   所以把宝珠送了出去。   至于彩云仙子,倒是没被他放在心上。   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大家如果能做朋友,何必又非要多生一个敌人?   对方既然诚恳道歉,他再端着,不免显得趾高气扬,遂扶起道:   “一场误会,何必如此,道友不用放在心上。”   彩云仙子闻言,白腻的脸庞愈发羞红,只觉二人做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她虽是金仙,但与敖丙一比,能力与人品几乎全都输了。   这时菡芝仙鼓掌笑道:“二位能化干戈为玉帛,实乃一件幸事。   今日众仙在此,不妨开一场盛会。   一来为汝等庆贺,二来我姐妹们多年未见,正好同席论道,成一篇美谈佳话。”   听到要开宴会,碧宵喜笑颜开,“好好好,既然恰逢其会,当由我们做个主家。”   说完看向两位姐姐:“大姐二姐,今日可要大开宫阙,不许迟疑咯。”   她说大开宫阙,让敖丙顿时奇怪,“三仙洞”就这么大,哪里来的宫阙?   云霄有意和缓敖丙与彩云仙子的关系,闻言点了点头:“既有雅兴,不敢不从。”   当下转到洞中一片空处,面向石壁,盘膝若观音菩萨,闭目而坐。   敖丙更生疑惑,“她这般作为,莫非石壁里有什么东西?”忍不住运用“隔垣洞见”,悄悄透视。   却见石壁后面黑沉沉,全是坚硬的石土岗岩。   犹疑之间,突听到云霄仙子一句叱咤,道一声“开!”   霎时喝开石壁,如推拉门一样,向左右两旁分开,露出一间造景华丽的洞室。   那地方约莫三四十米方圆,中心有一座大湖,湖心立一座假山,山上又建一座金灿灿神宫。   周围百花争艳、奇树缤纷,像一座小小的园林造景。   他诧异的表情让碧宵看见,不禁笑吟吟凑过来,不无夸耀的说道:   “此乃‘并叱石开之法’,仙家洞府,平常只见个‘洞’字,却不知‘府’也暗藏其中。   我姐妹在此经营多年,受限于场地,只能运法造一座小些的仙府,借秘法藏于石壁。   纵有神眼勘察万界,也瞧不出里面的虚实。”   敖丙恍然大悟,暗道“神眼都看不破,莫非这就是仙家的保险柜?”   只是造景再精美,到底只是个模型,众人身量大,怎生入内?   他把心中疑问问出来,五位女仙一听,皆忍不住掩嘴轻笑。   琼霄文静地解释道:   “太子莫急,我有一法,唤作‘寸地存身之法’,可于尺寸间藏万丈之躯。   今天既然是地主,当显一显手段。”   敖丙闻言,心底吃了一惊,。   尺寸间藏万丈之躯?   岂不正好是“法天象地”的克星。   你变得再大,却被人压在方寸,如何使出神通功力?   他却是忘了,当年瑶池金母于灵霄宝殿收杨戬,也是展袖间把对方藏住。   杨戬运用法天象地,变出万万丈的体型,仍是上不见天,下不见地。   那道神通唤作“袖里乾坤”,却是“寸地存身法”的进阶。   就见琼霄一边说,一边抽下朱钗,将满头秀发披散,口诵莫名法咒。   接着将翠袖一挥,音声尽止,满室灯烛光华全都熄灭,室内外俱是一片漆黑。   敖丙眸光闪动,眼前只见云烟乱转,不辨一物。   转眼工夫,忽听琼霄大喝一声,天色骤亮。   一群人移形换影,已经出现在假山的山脚下。   耳听涛声浩浩,眼见湖浪翻涌,仿佛进入另一番世界。   之前的洞室不知放到了哪里。   菡芝仙抚掌,娇笑赞道:“姐姐道法又自精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害,还有我呢。”碧宵不甘示弱,有心在敖丙面前展示一番。 第261章 我全都要   只见她随手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运咒法往天上一抛。   瞬时间。   天上银光闪闪,直冲霄汉,结成一团皓月。   清辉流射,照得上下通明,宛如白昼。   又有几颗星星,一闪一闪,与皓月相互争辉。   这手飞石化星月的本事,把敖丙惊的目瞪口呆。   碧宵很满意他的表情,得意地用胳膊肘磕了下他:   “怎么样?想学的话姐姐教你!”   “嘁,白送我都不要。”   他二人遇到就时常斗嘴,似乎敖丙跟每个人都有一套相处模式。   在云霄面前他显得稳重、琼霄面前则是沉静、换到碧宵就十分欢快。   那妮子气不过,挥挥雪白的小拳头,跑去追他。   敖丙哈哈大笑,顺着山道,撒腿就跑。   一群人打打闹闹,径直入了宫殿。   殿内桌椅板凳,陈设齐全华丽,只是空荡荡没有多少吃食。   菡芝仙笑道:“我在取天净沙时,偶遇几座海岛,倒是摘了些灵果,便献于诸位品尝。”   说着话,她将一口风袋打开。   里面黑风滚滚,呜呜有声,把袋子吹的鼓鼓囊囊。   她也不惧狂风,伸手在里面寻摸,不一时,摸出许多仙果玉食,摆满在桌上。   “有果无酒,却是不美。”彩云仙子有意表现,呼一口仙气,团结成一道米许方圆的彩云。   接着伸出玉手,将酒樽捻起,到彩云中一捞,杯中即刻装满彩色云雾。   接着其把杯儿晃一晃,浓郁的酒香就散发出来。   彩云道一声“请”。   那云即分成数团,来到众人身侧。   敖丙暗觉稀奇,也学着对方的动作,到云中一捞,果真捞满一杯清酒。   尝一口,沁人心脾,味道甘甜,似有百果奇香。   众人俱道一声“好酒”。   碧宵闲不住,眼见大家都显了手段,眼珠一转,开始催促起敖丙:   “敖丙,我们几个女人请客,你怎么吃的心安理得,快快表示表示。”   言下之意,是叫他也展示一下,免得被自己姐妹小瞧了。   敖丙摇头失笑,这妮子倒是挺会给他找事干的。   便起身拱手,环敬四周:“既如此,我就献丑了!”   他脑海思索,当着众仙的面,暗想怎样不丢颜面。   菡芝仙几人目光炯炯,无不露出好奇。   就见敖丙微微一笑,突然道:“酒宴已有,小龙当献歌舞助兴。”   他来到殿门口,摘下几枚树叶。   回忆当初昊天上帝请客的场面,使变化之法,吹出一口仙气。   绿叶飘飘,被风裹着飞上天空。   众人正觉奇怪,忽闻细乐之声起自湖海。   一团彩云簇拥着数十个羽衣霞裳的仙官仙女,各自骑鸾跨凤,手捧乐器,自海天深处而来,仙韶送奏。   此时上下天光,碧云银霞,流辉四射,置身于其中,几疑是瑶池金阙,仙景无边。   待仙官仙女入殿,奏起声乐。   一时妙音缤纷,仙舞霓裳,可谓是美不胜收。   几位仙女在旁打量,以为是幻术奇法,均面面相觑。   这些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敖丙还拿出来展示?   菡芝仙为人颇有涵养,没有表现出鄙夷,只是心底难免有几分轻视。   暗道:“这样手段,却不知是如何获得神农认可的?莫非他上面有人?”   碧宵脸色僵硬,不禁有些后悔。“这下完了,好心办成坏事。”   她本意是想让敖丙在姐妹们面前挣一份脸面,往后能在截教传些好名声。   没想到对方临时弄了这样一出。   云霄、琼霄也在犹疑,就在此时,忽听到彩云仙子一声惊呼,酒樽把握不住,从手中铛啷啷跌落:   “这……这些是真的?”   真的?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忙仔细观察。   只见那舞如仙凤和鸣,有风声、有异香、连杯中之酒也能端起,绝非幻术可比。   再看彩云仙子桌前金樽掉落,已有一位仙子袅袅上前,为之拾起,放于桌沿。   如果是幻术,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几人吃了一惊,开法眼的开法眼,掐法咒的掐法咒。   发现那所谓的幻术,完全与真实一般无二。   怪哉,怪哉!!   “都说龙三太子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如今一看,果然不是虚言。”   菡芝仙端起杯,遥空相敬,心里实则翻起滔天骇浪。   还以为是幻术,没想到是自己眼拙,不识玄门真法。   这个敖丙果然不简单!!   怪不得能跟三霄混在一起,上次赵公明也连连夸他。   看着不显山露水,动起真格的倒让人大吃一惊。   三霄悄悄检查,发现真相,亦转忧为喜,放下担忧。   几人吃吃喝喝耍耍,不觉时间流逝,很快过了大半天。   这时云霄起头,同众人谈论道果修行。   她是大罗金仙,已经斩灭三尸,除尽六气,高在场之人几个段位。   此刻一说起经验,顿时让人打起精神。   过程中,虽没有天花乱坠,地涌金莲的异相,但也是字字枢机,发人深省。   大家都是老熟人,敖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遇不到不解之处,直接询问。   云霄有意指点,每次都能耐心详尽的解答,一时让他受益匪浅。   这番论道持续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众人各有所获。   这时菡芝仙突然说道:   “我闻太子欲证道金仙,使丹药调和百窍之气,不知可有此事?”   敖丙点点头,不明白她突然问这个干嘛:   “确有此事,而今我已取得丹炉,不日就要开炉炼丹了。”   菡芝仙笑道:“那炼丹需要讲究时间、气候、火候、与天时四象,八卦五行。   不知太子通达多少?”   敖丙想了想,他以前有龙吉手把手指点,又有《吕公全真丹道新解》,按理说是有点水平的。   但实际水平不高。   毕竟还从来没有实践过。   于是老实回道:“丹道博大精深,吾目前也只知道些皮毛。”   “既如此,何不听我一言。”菡芝仙大喜,循循善诱:   “炼丹是个靡费时间的活计,我观太子奔走纷忙,日理万机,恐怕花不了几年时间炼一炉丹药。”   她话听起来不好听,但也是目前敖丙要面对的事实。   因要在规定时间内打进朝歌,所以他时间一直排的很紧,每次都是马不停蹄。   “不知仙子有何教我?”敖丙知她开口必有论调,微一拱手,不耻下问。   菡芝仙忙道两声“不敢”,回答说:   “前番我师姐无当圣母欲开炉炼药,求三光神水而无果,特地发下号令,准备用一粒九转金丹相换。   而今太子夺得天星炉,恰有三光神水储存在身,不知是否愿意交换?   若愿意,小仙马上代为转劳。”   九转金丹……   这玩意算的上是八景宫老子的招牌。   通天教主与老子是师兄弟,过往互通有无也是正常。   无当圣母作为四大内门弟子中最小的,一直受通天教主喜爱,或许便有传授。   尤其在原著里,截教内门弟子中大师兄多宝道人被擒、二师姐金灵圣母战死、三师姐龟灵圣母最惨,被一群蚊子吸干血肉,连封神榜都没上。   只有小弟子无当圣母,成功在万仙阵活了下来。   而她也是整个截教唯一承继通天教主衣钵的传人。   所以敖丙并不怀疑对方有没有金丹。   关键是,自己要不要换?   他本意是想自己炼丹,调和百窍之气,赶在封神完结时,至少也要证道成为金仙。   然而正如菡芝仙所说,炼丹不是打游戏,点一下+号就能炼出来。   是需要花费时间、精力,才能出成果的。   短则三五年,长则几十年。   三五年敖丙挤一挤,并不是没有。   但他作为炼丹新手,一开始炼的就是顶尖丹药,过程中肯定不止三五年。   现在如果能换来现成的“九转金丹”,晋升金仙绝对不是问题。   “九转金丹是最好的,玉虎藏龙丹却是最适合我的,该怎么选?”   稍一思索,敖丙有了决定。   小孩才在做选择题,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自己身后还有龙族一大家子,“玉虎藏龙丹”的缺口非常大,因而这玩意儿是早晚都要炼的。   同样的,能得到“九转金丹”的机会也非常少。   既然自己有筹码,干嘛不换?   就算自己不想吃,放在那摆着也好看不是?   “不知无当前辈需要多少神水?”   他打定主意,轻声询问。   如果要的多,他就得斟酌斟酌了。   毕竟三光神水不是路边的大白菜。   见他意动,菡芝仙大喜,殷切道:“不多不多,只要一葫芦就行。”   “是正常的葫芦,还是特殊的葫芦?”   敖丙多嘴一问,那葫芦也是有差别的,有些葫芦大到能装四海之水。   虽然觉得菡芝仙多半不会骗自己,但他还是习惯性的谨慎。   万一这娘们儿是个捞女,把自己套进去,那时候如何改口反悔?   菡芝仙不知其戒心,哭笑不得道:“自然是正常的葫芦,若要的太多,恐怕太子不能饶我。”   “好,跟你换了!!”   敖丙爽快答应,放出天星炉,叫她装了满满一葫芦。   此时宴近尾声,琼霄解了“寸地存身之法”,把众人挪移回洞中。   菡芝仙赶着交换,便与彩云仙子结伴先走。   敖丙则候在洞里,等她回来。   然而二人前脚刚走,他就把三霄仙子又唤过来:   “那三光神水妙用无穷,对炼丹制器皆有辅助,你们也装一些吧。”   我们也装?   三霄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可是能换“九转金丹”的神水,知道其珍贵,所以她们才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现在敖丙居然想白送? 第262章 突破金仙   钱放在兜里的时候,不叫钱,只是一堆废纸。   只有花出去的那一刻,钱的价值才能得到体现。   “三光神水”也是同理。   留在敖丙手中只是一潭水,可送给三霄,却能变成一份人情、一份感激。   往后他甚至能凭借这份人情,得到更大的回报。   所以不仅三霄要送、赵公明要送、四海龙族要送,连九天玄女、瑶池金母……   该送的全部都要送。   而且“天星炉”是丹炉也是法宝,能摄日月星三光,可以持续不断的产出神水。   对敖丙而言,相当于有源源不断的财富。   前世他是平头百姓,挣得少,当然就得精打细算。   而今他是东海三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铺张浪费都算是美好品德了。   此刻赠送起来,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但在三霄想来,就又是另一番面貌。   截教弟子众多,大家却各自为政,想收集点天材地宝都得靠自己。   了不起再请一两位道友师兄帮忙。   效率低、成果少,自然要精打细算。   她们不像敖丙,一句话下去,就有无数龙族为其奔走。   想要收集三光神水,又要储备资源、又要炼制宝瓶。   过程繁琐复杂,还要花费大量精力时间。   所以“神水”对不同人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敖丙是财大气粗,当然不在乎。   可三霄怎么敢收这样珍贵的东西。   “太子心意我姐妹领了,只是此宝珍贵,我等万万不能收。”   云霄神色凝重,典雅端庄,不肯轻易领受。   琼霄、碧宵点点头,皆表示赞同。   “天星炉得来不易,我们一点力未出,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不白拿,不白拿。”   敖丙微微轻笑,笑容促狭幽默,让人好感顿生。   “三位姐姐一向对我帮助甚多,常言大道唯艰,既然是道友,自该相互扶持。   今日你们收了神水,往后我也有脸再次登门不是?”   他舔着脸皮,颇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逗的三人噗嗤一笑。   碧宵微翻白眼,娇嗔道:“好哇你,把我们当成免费劳力了是吧?”   “那可不,认识我,只能算你们倒霉。”   敖丙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三女忍俊不禁的同时,抗拒的心思不自觉变少。   不仅如此,碧宵还大呼小叫的拿出三只葫芦,“既然你要装豪门公子,那就给我全部盛满。”   敖丙哈哈接过,毫不心疼地把葫芦按进天星炉里,三光神水咕嘟嘟冒起泡泡。   他一边装水一边纠正道:   “有句话我要说清楚,我可不是装豪门,我本身就是豪门!”   他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听的三女愈发摇头失笑。   气氛也因此变得欢快起来。   三只葫芦全部装满,炉中神水不见减少,敖丙便又给赵公明装了一些。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么别送,要送就一定要面面俱到,否则送礼也会送出事来。   这番人情世故,让三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都觉他心思细腻,好感大生。   做完一切,敖丙收了宝炉,又同三女品茗论道,学习些炼丹心得。   直至月上梢头,菡芝仙方独自回转,并带回一粒金灿灿神丹。   那丹浑圆如一,药香馥郁,闻一下就觉心旷神怡。   敖丙轻轻一嗅,气血即觉翻腾,蠢蠢欲动,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   菡芝仙介绍道:“此丹乃我师通天教主授予无当师姐,当年有三粒神丹,如今只剩一粒。   人吃了霞举飞升,脱胎换骨,乃成天仙肌体,不老长生。   望太子好生利用。”   琼霄一直文文静静,闻言竟也开口道:   “太子既然有证道金仙果位的心思,不如就此服了丹药,我姐妹再护法指点,必能大功告成。”   敖丙点头。   普天之下,有能力让三霄护法的,除了赵公明,便是通天教主。   没想到他现在也有这样的资格。   说出去谁敢相信?   当下到静室当中,服药吞丹,潜心运练。   丹药一入腹,敖丙肚内瞬间生出五彩奇光,道道异力如海浪潮汐,一遍又一遍冲刷身体。   他以《潜龙经》秘法调动体内龙珠,那珠儿滴溜溜旋转,勾引窍中百气。   一时间,其体内宛如混沌初开,无数气流缠杂、纠结、混成道道氤氲气息。   敖丙受此影响,脸色时而泛白、时而泛青……   心头也生出种种幻象,原来他这些年长时间打仗,杀戮无算。   虽本性有许多克制,但不知不觉,仍积累许多凶狠戾气。   除此之外,受风便有风气缠身、受火便有火气缠身……   种种气态,藏于诸窍,平时不显眼,可一旦破关入境,就会成为阻碍。   因此欲证金仙,就要调和百窍之气,化解由外因而产生的内患。   便见金戈气出现时,眼前立有万千伏兵杀来。   敖丙心神一跳,虽明知是假,但仍忍不住受到惊扰。   火气出现时,幻境再变,若置身火炉,浑身烫如沸水。   他努力凭借意志忍耐,同时分心调和气韵。   然而火气暴烈,岂肯听从,烧的他心火噌噌涨。   似有一股大愤怒、大怨怼,生出种种憎恶之念,表情也因此变得狰狞可怖。   “杀,杀!把你们全宰了!!”   外界洞室中,听到声音,碧宵表情焦急:“姐姐,这怎么办?”   “无妨,你们在外守着,待我进去助他一臂之力。”   云霄淡然微笑,丝毫不见担忧。   开了石壁,独自入内。   就见敖丙大汗淋漓,脸色狰狞,心中似在天人交战。   这种场景她太熟悉了,当年琼霄步入金仙时,也曾受幻象困扰。   只是她性子恬静,平日里又注意修身养性,很轻易就过去了。   反倒是敖丙,天天打打杀杀,又与阐教众仙勾心斗角,戾煞藏于心胸。   此刻诸气被九转金丹引出来,顿时让他受到考验。   知道他到了关键时刻,云霄不敢怠慢,疾步上前。   手心白光盈盈,使个“清心喝神法”,猛的一掌,拍向敖丙百会穴。   她本意是想助对方清醒心神,怎料敖丙功夫炼到骨髓,虽是心无定性,但身体仅凭本能就作出反应。   眼睛紧闭,左手微抬,如一条大蟒般窜出。   先偏开云霄手腕,接着转手探若龙爪,一扭一扣,拿住其脉门,顺势往回一带。   这一套招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是敖丙在龙宫千年时间,苦苦熬炼打磨的技艺。   云霄只觉面前掌风迅疾,来去如风,而后手腕疼痛,脉门被扣,浑身仿佛丧失力气。   来不及挣扎,又遭敖丙扯的向前扑倒,霎时撞进其怀里。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概让她脸色一红,忍不住羞愤交加:   “这小子,我好心帮你,伱怎就反来轻薄于我?”   她微咬贝齿,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敖丙即作擒拿,又怎会轻易放开?   她越是挣扎,就捉的越紧。   到最后,呼吸急促,已是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   此时云霄肌肤冰凉,敖丙周身内热,一冷一热,双双刺激的红了脸。   有心叫门外两个妹妹进来,可再看自己,半倚半躺,姿态好不暧昧。   心中一霎时,起了异样的感觉,暗想:   “我姐妹都是清白人,若叫她们进来瞧见我这副样子,做姐姐的真没脸见人了。   只是若不叫人帮忙,又让敖丙锁住,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不禁有了主意:   “便用法力先震开他吧!”   她一有定计,周身顿时荡起一股气劲,推山倒海一般,晃的地面震颤不休。   敖丙受此一震,疼痛加身,眉头愈发紧蹙。   因有金刚不坏,没有受到损伤,只是感觉到疼。   那手臂就更加用力,似要把对方揉进胸膛。   云霄满脸通红,作茧自缚,憋的直咳嗽,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冥顽不灵。   这时外面二人听到动静,纷纷关切询问:   “大姐,你干什么呢?敖丙怎么样了?”   云霄羞愤欲绝,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种亏,生怕被妹妹发现,心脏砰砰乱跳。   回道:   “没事,你们好好守着,我……我助他清净心神。”   碧宵闻言有些奇怪,目光看着琼霄:   “二姐,你当初突破时,怎么没这些动静?”   琼霄想了想,猜测解释道:   “诸窍百气乃过往无意间积累,或为外意侵扰、或为内心尘障。   敖丙这些年常于战场厮混,杀戮无常,难过些也是正常。   况且他先服了九转金丹,又有大姐护卫,保证万无一失,你担心什么?”   “我哪里担心了?”碧宵脸色一红,不自然的扭过头,悄悄嘀咕:   “人家问问还不行啊?”   她两个在外面交头接耳,里面云霄一口气喘不上来,无法呼吸。   索性使个闭气法门,外息转内息,慢慢调匀气色。   说来也怪,她越动,敖丙锁的越紧,此刻一动不动,只让身体本能以为安全。   竟慢慢松开了些。   云霄一时无语,贝齿轻咬丹唇,又是羞又是气,间且夹杂一股奇怪的感觉。   暗道:“他明明入定,却又这般警惕。   我越动,反而越激起他的保护心理,不如慢一些,再寻脱身。”   心里想着,忍不住静了下来。   二人一个真睡,一个装睡,偏偏姿势犹若依偎怀抱,让人浮想联翩…… 第263章 更进一步   敖丙坐关入定,全不知外界动静。   此刻九转金丹引出周天百窍、心中戾气,让他陷入重重幻象。   一会是俱留孙抓着袖子,凄厉质问:“敖丙,你为什么要杀我?”   一会是哪吒高举乾坤圈,“孽畜,你该死!”当头砸来。   再一会儿,元始天尊祭起三宝玉如意,对着他冷笑。   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心乱如麻,完全分不清幻象与真实。   然而他心情越是波动,那幻象就越强烈。   不一时,张桂芳、魔家四将、九龙岛四圣、闻仲、吕岳、罗宣、太乙……   过往被他杀掉的人,都在一瞬间蜂拥而来,把他围在中心。   “敖丙,你恶贯满盈,今日合该葬身此地!”   “我与你有何仇,你就要杀我?”   “你让我数千年道果一朝沦丧,我要你万劫不复……”   “我不要上封神榜,我不要上封神榜!!”   众人怒目圆睁,群情激奋,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一群跳梁小丑,活着都不能奈我何,死了又能怎样?”   敖丙手持乌金枪,身躯凛凛,扬声怒喝:   “无非是再杀尔等一次,有胆的都上来!!”   这一喝,龙吟虎啸,震荡翻云,竟把一众冤魂喝的吓住。   一个个面色狰狞,却始终不敢上前。   见到他们如此怯懦,敖丙忍不住大笑:“生前是废物,死了也是废物,你们不来,我来了!!”   展开乌金枪,汹汹杀进人群……   外界。   云霄两只手被死死扣住,洁白的皓腕被捏的微微发红,却忍着不敢挣扎。   只能像只小兽一样缩在敖丙怀里。   此时微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侧脸。   但见其眉目紧皱,面色挣扎,即使只露出下巴的弧线,也能窥见一抹殷红的唇瓣,肤色白洁,在氤氲的光芒下,牢牢锁住她的视线。   云霄盯着看了一会儿,脸色不由绯红,心也跟着砰砰直跳,暗想:   “大哥为人豪爽,模样也粗犷,太子倒是生的一表人才,不知引来多少姑娘倾慕……”   想完,突又啐了一口:“我想这些干什么,他的私事怎样,与我何干?”   只是话是这样说,却总忍不住想起他当年救三姐妹于水火时的样子。   那时敖丙机智百出,力战陆压,于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后来元始天尊亲自出手,打的空间破碎,呈现一片混沌。   那时她虽抢出相救,但面对那等绝境,心里其实也没有抱能够存活的希望。   没想到关键时刻,又是敖丙出手,使玲珑盏护她脱困。   之前为全自己与彩云仙子的情谊,更是大度送还“戮目珠”。   心思之细腻,世所罕见。   最后的最后,连三光神水也是说送就送。   一桩桩,一件件……   不想不知道,一想云霄五味杂陈,只觉这道影子真是清晰又明静,烙在心里忘都忘不掉……   “原来我们也一起经历了这么多……”   她喃喃自语,略微失神,感受着对方滚烫的体温,心里愈发烦躁。   “我这是怎么了?想这些作甚?敖丙现在危在旦夕,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她心中一警,忙斩灭纷乱的念头,微微挪动。   这时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敖丙已经松开了她。   云霄略微一喜,不敢惊扰乱动,害怕再被锁住。   而是悄悄抬手,掌心盈盈散发白光,缓缓靠近敖丙百会穴。   嘭——   意识境界中。   敖丙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舞乌金枪四处乱杀。   一拨拨敌人前赴后继,不顾生死,如浪涛撞上磐石,溅起一道又一道猩红。   敖丙神枪疾舞,杀的浑然忘我,眼睛也越来越红,走火入魔只在顷刻。   就在情况危急之时,嘭——   一声闷响,若洪钟大吕,震撼人心,天上及时降下无量白光,纷纷扬扬,洒遍天地。   光芒照耀,刹那间,他心胸一松,整个人神清气爽,清醒过来。   周遭种种幻象亦随之消失不见。   再看周围,气流翻涌,弥漫充塞,如倒转乾坤,隐隐呈现崩溃趋势。   “遭了,差点陷进去!”   敖丙大吃一惊,忙定静心神,引导九转金丹之药气,梳理、调和诸般杂气。   那九转金丹不愧为八景宫老子招牌。   一经引导,霎时消磨、镇压,将一道道混乱的杂气梳理。   内乾坤受此影响,马上止住崩溃态势。   敖丙嘿嘿点头,大舒一口气,再接再厉,清理杂气的同时,对着周围修修补补。   金丹药力在他的驱使下,冲刷、温养、重塑每一道穴窍。   敖丙周身血脉筋肉也跟着脱胎换骨,散发出盈盈金光。   恍惚间,仿佛进入琉璃世界,光耀璀璨,灿烂生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当敖丙洗练完全部杂气,发现那金丹药力竟然依旧磅礴汹涌。   “好厉害,不愧是老子出品,果然药力充足!”   他心生赞叹,混元教主炼制的东西,真就不是盖的。   “这么多药力,可不能浪费。”   心念闪动,忍不住引导药气,往龙珠当中灌注。   那珠儿滴溜溜旋转,来者不拒,宛如饕鬄一般,将所有药力全部吞噬。   渐渐的,龙珠竟然泛起金光,好似一粒硕大的金丹。   当中龙影翻腾,欢快雀跃,慢慢现出一道奇景。   与此同时。   外界。   云霄手掌轻抚,将白光源源不断灌注,突然间,其手心一震,猛觉一股异力自穴位冲出。   推的她手掌不自觉弹开。   “怎么回事?难道又出了问题?”   惊疑之时,一道庆云陡然飞出、升起,化作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祥云。   当中璎珞垂珠,风雷电闪,有一头苍龙呼啸飞腾其间。   庆云乃是五色云,也作“景云”、“卿云”,是吉祥之气、祥瑞之气。   也是道家步入金仙的标志之一。   不过阐教一脉的道法,还有三花聚顶的标志。   敖丙所修《潜龙经》融汇了《九息服气》与西方教法,跟阐教不一样。   虽有祥云,但无三花之相,反而是风雷龙隐,云雨诸方。   饶是云霄见多识广,也惊的呆住:   “虽有庆云,好似证道,偏偏异相又有不同,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当然是成功了。”   她本来喃喃自语,没想到突然有人接话,惊的回过神。   一扭头,正好对上敖丙灼灼烫人的目光:   “姐姐伱趴在我怀里干什么?”   趴……   “哎呀!!”   云霄惊声尖叫,这才发现自己还卧在敖丙怀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人生三问在心里一闪而过,她满脸羞红,慌忙跳起,再没了往日从容。   低下头,玉手慌乱的整理着略带褶皱的衣裙,花容失色道:   “敖丙,你……你不要乱想,我……我只是想帮你!”   她期期艾艾,手足无措,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往的雍容与淡然,一瞬间丢的干干净净。   敖丙表情沉默,目光在她手腕上的两道指印略微停留,心中生出一些了然。   自己沉迷幻象,不可自拔,险些走火入魔。   那时是一道白光闪现,正好救了他。   想必正是云霄出手之故。   只是对方贸然接近自己,不免被他无意中所伤。   ‘这回要不是云霄,想必我已经死了!’   敖丙暗暗思索,心中有些庆幸,再看到她慌乱道歉的模样,更是感觉愧疚。   “姐姐好心救我,反被我所伤,此敖丙之错也,请受我一拜!!”   他起身拱手,深深下拜,为自己的冒犯而道歉。   云霄见此,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太子是明事理的,没有误会。”   不由又恢复了雍容自若的模样,只是心底不知为何,总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敖丙严肃拜谢,慢慢直起身,见她表情出神,念头悄悄一动,露出些微调笑:   “姐姐你还是没说,为啥要偷偷趴在我怀里?”   “额~啊??”   这这这……   一瞬间,云霄表情管理又失控了……   为什么要趴你怀里?   这事你要我怎么说?   她是截教大罗金仙,今天要是说不清楚,清白名声恐怕全毁了。   “敖丙,我是想帮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姐姐知道我想的是哪样吗?”   他憋着笑,第一次见云霄这样手足无措。   以往对方一直淡然稳重,遇事从未有过慌乱。   而今只是一次护法,竟然露出这番窘迫姿态。   稀奇,实在是稀奇!   云霄张了张嘴,脸上莫名染上一层晕红,明明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虚。   抬起头,想要解释,发现对方表情促狭,眼角暗藏丝丝笑意。   一瞬间,她有些明白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好啊,你现在刚成道果,翅膀就硬了,连我也敢调笑。”   “不敢不敢,我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问。”   敖丙摆手讨饶,作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谁不知姐姐是大罗金仙,境界高深,我哪敢触怒?”   云霄哼了一声,不知哪里来的委屈的,瞪了他一眼,“不敢触怒,那我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着伸出两只素白小手,皓腕呈现两道青紫殷红…… 第264章 仙童魔童   敖丙晋升金仙,实力又上一个台阶。   心中欣喜,便在三仙洞多逗留两日。   可惜那天闭关过后,云霄就对他有些若即若离,话也少了,态度古古怪怪。   敖丙心思敏锐,知道是因为上次误会,让她有些尴尬。   这事儿他不敢多提,只能等对方自己想通,左右也没别的事,便辞别三霄,回转西岐。   路上狰狞飞驰,漫漫云雾掠过身边,山川大地全在脚下。   敖丙边看边走,正行时,忽听到远方云天有人叫喊:   “道友救命,道友救命!!”   敖丙左右四顾:“谁喊救命?”   跟着有几道声音响起:“你看,他能喊救命,说明中气十足,哪有这样容易死掉。”   “我看也是,师父说敖丙有金刚不坏之躯,我们扯不开,他当然死不了。”   听到自己名字,敖丙愈发犹疑,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随着说话声,云中转出四个半大小子,唇红齿白,俱穿一身喜庆红衣。   四人抬着一个道人,分四个方向,扯住其胳膊、大腿,把他高高举过头顶。   道人面如蓝靛,赤发獠牙,约有一丈七八。   此刻四仰八叉,仰躺身体,奋命挣扎。   相较于他巨大的体型,四个小子宛若婴儿,可他却死活挣不脱掌控。   忍不住辩解道:   “我不是敖丙,我是余元,蓬莱岛一气仙余元。”   余元?   敖丙眸光微凝。   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个,截教一气仙则有两个。   一者为“马元”,修成护体神功,刀枪不入。   一为“余元”,乃金灵圣母亲传弟子,同样修成金刚不坏之躯。   前者被他用斩仙飞刀砍死,后者居然落到四个童子手上。   “真是稀奇,这四个娃娃找我作甚?”   他心里犹疑,悄悄瞪着眼睛观察。   就听抬左臂的童子回道:   “师父说,有金刚不坏的就是敖丙,我问你有没有金刚不坏,你说有,那你肯定就是敖丙。”   这时抬右腿的童子不解道:   “他说他叫余元,却有金刚不坏,为什么余元有金刚不坏?”   抬左臂的童子笑答:   “你真笨,他肯定是敖丙,骗我们说他叫余元。”   “你才笨,”后一童子不服道:“我一向喜欢思考,师父都说我比你聪明。”   “师父也是骗你的。”   “伱胡说,师父从来不会骗人,反倒是余元喜欢骗人。”   两个童子互相争执,竟论不休。   被抬着的余元万分无奈,伸手想去摸豹皮囊。   可手臂被死死拽住,宛如铁钳将他固定,根本摸不得。   “我真不是敖丙,我师父是截教金灵圣母,我是截教三代亲传弟子,你们找错人了。”   “可你有金刚不坏。”抬右臂的一名童子说道。   “金刚不坏谁都会,我根本算不得什么。”   抬右臂的童子大笑:“你又胡说,我就不会金刚不坏,我不会,他不会,我们都不会。”   说完,看见敖丙,跟着问了一句:“你会不会?”   敖丙忙摇头,“不会,我也不会。”   嘴上那样说,心里却不免盘算:   “这四个童子看着人模人样,倒是傻的厉害。   而且他们的师父不知又是哪个,居然专门派人来找我。   先问问清楚,万一是敌人,可要早早作准备。”   这时余元也仰着头向他求救:“道友,这四个都是疯子,烦劳千万救我一救,贫道必有厚报。”   “你让他救你,他为什么就救你?”底下一个声音问道。   话刚落,就有另一人回应:“笨蛋,他们肯定是认识,否则怎么会救他。”   “这么说他们两个都是一伙的。”   又一人提议:“那我们先把他杀了,然后再带敖丙回去。”   好家伙!   敖丙目瞪口呆,这四个果真是疯子,自己都没说认识,对方就想杀人。   这样的智商,往常不知冤杀多少无辜。   他张开嘴,正准备解释,不料眼前红影一闪,突然间后领一紧,身子已被人拖的坠下鞍鞒。   敖丙心下大骇,他自出道以来,还从未遇见如此快的遁法,本能将右肘向后撞去。   “嘭”!   一声空爆,势在必得的肘击竟撞个空,不由跟着再将左足后踢,同样踢个空。   他更是惊骇,双手反过去擒拿,这时却觉腕上一紧,两只手臂被牢牢握住,往左右一扯。   两条腿也扯的分开,呈一个大字。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   敖丙惊骇欲绝,奋力挣扎四肢,发现根本挣不动。   要知道,他这一身神力,搬山也只在等闲,居然拽不过四个娃娃。   四个童子扯住他的四肢,迈开碎步,抬着他像风车一样转动,接着齐齐“嘿”一声,分别往后一扯。   嘎嘣嘎嘣!   好似个五马分尸,敖丙四肢被拉的生疼,发出清脆的声响。   四人发力,居然扯他不动。   一人道:“他怎么也不动,难道他也有金刚不坏?”   “可是他刚刚说他没有。”另有人回道。   “真笨,他肯定是在说谎了。”又一人提醒道。   “那到底是敖丙在说谎,还是他在说谎?”   四个人凑不齐一个脑子,相互在一起叽叽喳喳。   敖丙龇牙咧嘴,只觉四肢筋都被拉开了,疼的厉害。   “你们几个,真是找死!”   把身子摇动,忽变出两腿两脚,对着四个童子狠狠一踹。   就听几声“哎呦”同时响起,四人猝不及防,齐齐松手,捂着脑袋暴跳。   敖丙得此机会,终于脱身,变回正常模样。   “臭小子,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快告诉我你们师父是谁,我不打无名之辈!”   “师父就是师父,师父还能是谁?”其中一人揉着额头,痛呼回道。   另一人说:“你要找师父,肯定是想告状。”   又一人道:“对,我们不要告诉他。”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感觉完全没办法交流。   这时瞥见余元鬼鬼祟祟,乘云准备溜走,突然有了主意,大声道:   “你们几个不是要抓敖丙吗?他马上要跑了。”   四童子闻言,扭头看去,果然见余元偷偷摸摸,已经飞出几十里地。   “哎呀,师父说不能跑了敖丙。”   “快去抓他!”   顿时齐齐化道红影,一来一回,瞬间把余元又抬了回来。   敖丙呆呆望着,瞳孔一缩。   刚刚他一时不防,没看清四人路数,此时再看,竟有了一点印象。   TMD当初月合老人用的不就是这路遁法。   红影一闪,瞬息无影无踪,连斩仙飞刀都追不上。   而今四童子相比月合老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余元大概也没想到,几十里的距离,四人一来一回,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惊骇之余,心里更加绝望,崩溃哭道:   “我真不是敖丙啊,那个敖丙是龙宫三太子,长得又高又帅,我蓝脸獠牙,怎么比的上?”   “这话说的倒对。”   敖丙嘿嘿偷笑,余元那个丑样,确实不及自己万一。   四童子中,一人闻言说道:   “师父说有金刚不坏的才是敖丙,你肯定就是。”   余元无语,猛的扭头看向敖丙:“他不是也有金刚不坏,而且他长得还帅,他比我更像敖丙。”   这话果真有用,四童子动作一顿,开始叽叽喳喳。   “敖丙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他也有金刚不坏,莫非他也是敖丙?”一人眼珠乱转,嘀咕说道。   另一人想了想,目露思索:“这么说应该有两个敖丙?”   “不对不对,敖丙只能有一个。”又一人大声反驳。   “怎么就只有一个?师父又没说有几个敖丙。”   另一人说道:“那要是真有这么多敖丙,我们得抓到什么时候?”   一人思索计数,模样带着不确定:“可能要一千年……一万年?”   “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童子们凑在一起,你争我嚷,推不出个结果。   敖丙一旁听着,又好气又好笑,感觉对方与符元仙翁有关系,心里又不太确定。   忍不住诈哄道:   “我说,你们莫不是符元仙翁的徒弟?”   这一句果真问对了路数。   四童子停下争吵,纷纷扭头看他。   一人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我们师父?”   又一人说:“他当然认识,要不然怎么知道我们是师父的徒弟。”   另一人则道:“我以前没见过他,你们见过吗?”   其他三人皆摇头,都道“没有见过”。   敖丙一拍脑袋,被吵的脑子嗡嗡响。   看来果真是符元仙翁在针对他。   那老东西派了四个傻帽出来,真就没把他看在眼里。   心里恼恨,面上却笑的和蔼,不待几人询问,他反先声夺人,问道:   “我跟仙翁是旧相识,怎么没见过你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当中一人不屑:“你问我们就答,那我们不是很没面子?”   又一人说:“他跟师父认识,就是我们的前辈,可不能胡乱说话。”   “对对对,我正是你们的前辈,月合老人都要叫我一声师叔哩。”敖丙哈哈大笑,没口子的忽悠他们。   四童子听到,竟然没有怀疑真假,互相讨论道:   “师兄叫他师叔,那岂不也是我们的师叔?”   “快来拜见师叔!”   一声招呼,齐齐把余元往天上一抛,都来跪在敖丙面前,跪着磕了三个头。   敖丙哭笑不得,暗想:“这群傻小子,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倒是有些可爱。”   不过再想到刚刚四人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下手的场面,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得亏自己有金刚不坏,若是没有,岂不就被他们分成人彘了?   他在这边思考,那边余元已经准备再次逃跑。   原来他师承截教,又是内门金灵圣母弟子,自小见多识广。   听到符元仙翁的名字时,就猜到了四个童子的身份。   符元仙翁掌天下姻缘之版牍,早年曾收下四个魔童在驾前效力。   一个唤作“欢喜仙童”、一个唤作“结缘仙童”、一个唤作“送喜仙童”、一个唤作“妙乐仙童”。   四童子浅薄幼稚,不明世务,一向不讲什么道理。   与人说话时,几句不对就要暴起杀人。   行为荒唐至极。   如今看来,传言不仅没有谬误,反而说的低调了。   这四个哪里是不讲道理,分明就是一群疯子。   他盘算着逃走,敖丙也没想留下几人。   左右都是符元仙翁的徒弟,杀一个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那老东西既然派人找他,他也不必留面子了。   心里起了念头,面上笑的可谓灿烂,从豹皮囊里摸出一只大红葫芦。   正准备拔开塞子,送走四人,思绪一动,突又想起:   “当初月合老人使出遁法,斩仙飞刀完全追不上。   如今这四个童儿遁法比月合老人更快,恐怕稍不留神就会失手。   索性都是些蠢货,还是智取为妙。”   想着想着,他把葫芦重新收起,转而拿出“无间地狱图”。   四仙童不知其意,天真问道:   “师叔,这图儿是什么?画的好生难看。”   敖丙哈哈大笑:   “你们有所不知,师叔最近遇到一位大敌,侥幸把他封进图画里,却无法杀死。   我本要请符元仙翁帮忙襄助,不想就遇见你们几个。   我看你们法力高强,神通广大,恰好作个帮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到图里帮师叔除了对手。”   他指着图画上的两只“大金刚有相神魔”,循循善诱。   看着他睁眼说瞎话,远处余元嘴角抽搐。   那火山地狱、恶鬼夜叉,怎么看怎么凶险,谁会傻到贸然进别人的法宝里去?   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心底质疑,就听欢喜仙童说道:   “师叔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帮您除了他。”   “这人活的不耐烦了,竟然得罪师叔,我们把他分成四掰。”结缘仙童、送喜仙童哇哇大叫,轻易就被调动。   独剩一个妙乐仙童,稍微带点脑子,说道:   “师父说让我们带回敖丙,我们就该听师父的,怎么能到处乱跑。”   敖丙闻言,佯装苦恼,可怜兮兮的点头。   “说的是,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师叔的话就可以扔在一边。你们不想帮忙,就自己走吧。”   他本是以退为进的计策,没想到妙乐仙童听见,竟然真的合身一晃,瞬间没了踪影。   敖丙惊的一跳,全跑了还得了?   忙对剩下三人道:   “他不讲义气,先抛下师叔走了,你们总不会也这样不讲义气吧?” 第265章 金灵圣母   妙乐仙童先一步溜走,让敖丙整个人都急躁起来。   俗话说:“除恶务尽”。   这几个疯子做事无所顾忌,全无半点规矩,平日里不知冤杀多少无辜。   今日逃走,说不定还要为符元仙翁通风报信,再引来更大祸患。   有心想追,又怕因小失大,反而放跑面前三个。   好在他头脑灵活,连忙利用话术,借“义气”相激。   三童子听到,果然被勾动情绪,嚷嚷大叫。   “师叔勿忧,妙乐怕事,我们可不怕,就叫他走好了。”   “放心吧师叔,没了妙乐,我们也能把您的对头撕成四瓣。”   “对对,我们三个最讲义气了。”   敖丙哈哈大笑,伸手一一抚摸三人的小脑袋瓜,和蔼可亲道: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师叔爱死你们了。”   忙把“无间地狱图”展开,浮现出万丈红光。   “孩子们,快快进图,帮师叔消除孽障。”   三仙童应命,瞬间化道红影撞入光芒,一头扎进无间地狱。   敖丙随即把图一抖,刹那间红芒尽灭,图卷哗啦啦重新收拢,变作一道画轴。   余元一旁看见,两眼发直,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道友,我玄门中不讲妄言,莫非你真是他们师叔?”   敖丙斜睨了他一眼。   封神世界中,无论是道门弟子,还是西方教,都有不妄言、不诳语的戒律。   因而申公豹屡屡撒谎,别人一听就信了。   旁观者以为信的人脑子不好使。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民风淳朴,人人皆奉门中戒律为圭臬,都觉得别人不会撒谎。   所以老实人往往就吃亏上当。   敖丙是天庭上将,只奉天规,不奉戒律,天规又没规定不能撒谎。   法无禁止即可为!   再加上他是穿越者,有灵活的道德底线。   谎话自然就张口即来。   “余道友是吧?”   他吹声口哨,唤回狰狞,随手把鞍鞒扶正,重新坐了上去。   “出来混,别那么死板,对好人我等当示之以诚,对恶人便要施雷霆手段。   你看你堂堂截教三代亲传,被四个娃娃抬的到处跑,还有没有修道人的体面?”   余元真论起来,入道时间比敖丙还要早,此刻竟也被训的蓝脸一红。   “实不相瞒,贫道其实是遭了无妄之灾。   那四个魔童不讲道理,见人就问‘你有没有金刚不坏?’谁想贫道正好有,就替那个龙三太子敖丙背了黑锅。   那小子前番杀了我师弟闻仲,又灭我截教许多同门,如今更害我如此狼狈,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他蓝脸獠牙,高有一丈七八,体型足足有三米多高。   要不是有一身道袍,谁也不信他是个道门种子。   这会儿被敖丙连累,不恨符元仙翁,反把太子记在心里。   敖丙抿嘴不说话,盯着余元那张恶神般的脸庞,手指不自觉摸向了豹皮囊。   “这小子如此恨我,留着早晚是个麻烦……”   余元不知道,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徘徊进生死边缘,仍语气记恨的喋喋不休:   “我早有心替我截教同门出一口气,只是我师父金灵圣母说……对了道友,你拿一个葫芦干什么?”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见敖丙从囊中摸出一只大红葫芦,忍不住出言询问。   “噢,你说这个呀……”敖丙笑容满面,另一只手揭向葫芦塞子,“我这个其实是……”   “三太子手下留情!!”   他正准备给余元看个好玩的东西,不想突然听到一声急喝,声音迫切激动,生怕赶不及。   听到声音,敖丙眉头一皱,暂时把杀心收敛,余元却是脸上一喜。   二人齐回头,就见远方火云滚滚,照的半边天色赤红一片。   七头野猪身结缰绳,拉一辆七香宝车。车上坐一名女仙,头挽螺髻,身披霞绡,耳坠金环,足登朱舄。   匆匆忙忙,赶猪疾驰到眼前,口中道:   “三太子,万万手下留情!!”   余元高兴迎上,“师父,你怎么来了?”   原来她就是闻仲跟余元的师父,截教二代亲传弟子中的金灵圣母。   看到徒弟这样子没心眼,金灵恨铁不成钢:“我再不来,伱非给人杀了不可!!”   余元不解其意,挠了挠头:   “师父说的哪里话,我不过与道友闲聊,谁会杀我,总不能是……”   说到最后一句,他表情一僵,却是突然想起,敖丙在面对四童子时,也曾掏出过葫芦。   你说那玩意儿要是没点威力,他掏出来干啥?   再看师父铁青的脸色,饶是余元再迟钝,也不禁反应了过来。   慢慢回头,表情渐怒:   “道友,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怎就生出歹意?”   敖丙哈哈一笑,有种被识破的尴尬,无辜耸肩道:   “咱俩可不是无冤无仇,刚刚道友不是还说要找我报仇吗?   我寻思你长相这样凶恶,心里一害怕,就忍不住想正当防卫。”   余元哪里想到,面前的人居然就是敖丙,顿时大惊失色:   “原来你就是龙三太子?!”   “咳咳,巧了不是,鄙人正是。”   余元两眼一抹黑,差点昏倒。   他刚刚当着人家的面,说了一堆人家的坏话,甚至让敖丙当场起了杀心……   “这……这这……”   “你这蠢货,还不退下!!”   金灵圣母气不打一处来,忙让他退到一旁。   早前她耳提面命,交代过徒弟好几次,说敖丙有斩仙飞刀,是他的克星。   没想到余元还是不知死活,硬生生撞到脸上。   你看那葫芦,要不是她赶得及,恐怕徒弟脑袋都要掉了。   余元被喝的一哆嗦,知道自己刚刚在生死间徘徊了一圈,再看敖丙时,就仿佛看一个魔鬼。   你怎么能一口一个道友,笑嘻嘻的同时,还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喝退徒弟,金灵圣母重整脸色,微笑说道:   “我这徒儿天性淳朴,不知太子身份,刚刚若有得罪,贫道代他赔礼了。”   “圣母言重了,不得罪,不得罪,大家同为道友,说得罪就太过了。”   敖丙摆摆手,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这样客气,他总不好摆脸色。   只有余元,盯着斩仙飞刀眼睛一眨不眨,暗道:“说不得罪,你倒是把刀收回去啊。”   金灵圣母道:“久闻太子承天帝之命,下界辅佐封神,今番大业未成,为何到此闲逛?”   敖丙盯着她,见对方一脸笑意,心里不由得生疑。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   自己杀了闻仲的事,余元都知道,金灵圣母不可能不清楚。   现在对方绝口不提闻仲,反而笑意盈盈的问候,不知是真大度还是假大度。   要是真大度的话,他也就不多说了。   可万一藏了别的心思,那自己可不能不防。   “不如试探她一番。”   念头闪过,脸上忍不住笑道:   “圣母有所不知,我奉帝命辅佐周武而攻商,谁知途中多有截教弟子插手阻拦,因而生出许多误会。   前番因失手误杀了殷商太师闻仲,知道他是圣母弟子,小龙一直惴惴不安。   今日正想到圣母宫中赔罪,未料又遇见余元道友,一番攀谈,其言语竟对我多藏恨意。   小龙一时害怕,就……就……”   他明是解释,却故意提起闻仲,暗地里悄悄观察金灵圣母的脸色。   要是有半点不对,就要好好防备。   哪知金灵闻言,居然惋惜地叹了口气,道:   “当年三教佥押封神榜,我截教弟子榜上者甚多,因而师父通天教主严禁门人下山。   谁想到他们受人蛊惑,接二连三阻逆道路,有此劫数也是命该如此。   至于我弟子闻仲……”   提起这个,她声音微颤,心头可谓无奈:   “闻仲乃吾门下外门弟子,昔时修道几十年,虽学得五行遁法,移山填海,但始终不成仙道,因此贫道叫他下山谋一世富贵。   未料造化弄人,他竟在殷商做的有模有样,还成了一国太师。   而今其身陷劫中,诸般因果纠缠,脱不出身,能成神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说的出乎意料,让敖丙完全没想到。   闻仲作为三朝老臣,确实有很大的名头,至于本事,在众仙中顶多排中游。   一对一单挑的话,甚至连杨戬都打不过。   他的作用,相当于隋朝靠山王杨林。   因为是殷商国柱,忠肝义胆,闻仲一倒,殷商就彻底没了支柱,再也止不住颓势。   所以才被封为雷部天尊主神。   就像黄飞虎一样,名气大,再加上出力多,总要被封个大官。   可再怎么说,也是带了几十年的徒弟,金灵圣母居然这样豁达?   以己度人,要是有别人动了黄天祥,他非跟对方拼命不可。   念虽于此,心里却又想道:“截教中人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里面既有像马元那样活吃生人的恶道,也有如三霄那样温柔正义的仙子。   没道理因为一点误会,凭白打翻一船的人。”   想开之后,心里一下变得通透,拱手道:   “前辈果不愧为截教高人,晚辈佩服!”   金灵笑了笑,随便又攀谈几句,就带着徒弟离开。   等到走远之后,余元才不解的问她:   “师父,师弟的事儿难道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能怎么样?”金灵瞥了他一眼,语气无奈:   “你是不知那敖丙的厉害,当年燃灯与陆压联手,有太极图都被他杀出一条生路。   况且他身份特殊,乃是奉昊天上帝之命而下界兴周,背后是天帝与瑶池金母。   前番又到北海,得神农认可,解开天星炉封印,一人勇斗两路魔神,打的天翻地覆。   如此实力,你斗得过?”   “那……那不是还有师父你嘛?”余元弱弱的回道。   金灵圣母无语,忍不住剜了他一眼:   “他奉的是天帝法旨,百无禁忌,就算刚刚杀了你,也都算你罪有应得。   我又该奉谁的旨,与他动手?”   余元沉默。   他想提“通天教主”,可一想到“昊天上帝、瑶池金母、火云洞三圣……”瞬间又把话咽了回去。   明明龙族那么弱势,以往被欺负都只能忍着。   没想到现在一个小小的敖丙,背后竟站着这么多人物。   饶是他修道多年,见多识广,也不禁百思不得其解:   “那小子作为龙族,明明势单力孤,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却说妙乐仙童离了敖丙,使红尘遁法,化一道红影,刹那过了三山五岳,海岛汪洋,在一座仙山琼阁中落下。   “师父,我回来了。”   阁中听到声音,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接着迎出一个红袍鹤发的道人。   其头挽道髻,手拿浮尘,胡须银白如月,如果不是浑浊的眼中遍布血丝,倒真有些仙风道骨。   “敖丙呢?拿住那头恶龙了么?”   “拿住了,拿住了。”妙乐仙童大声回答。   符元仙翁闻言,低下头看他,见只有童子一个,瞬间瞪大眼睛:   “人呢?不是拿住了,怎么就你一个回来?”   妙乐仙童回道:“敖丙太多了,弟子抓不过来,后来遇见师叔,他说要我们帮忙,我不帮,他就让我走。”   “师叔?”符元仙翁被搞糊涂了,“你们哪来的师叔?”   “师父不该问我,该问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收了徒弟,我就有了师叔,师父不知道,那定是师父的师父没告诉师父。”   “混账!谁让你说这些胡话?”符元仙翁怒目圆瞪,手里拂尘甩动,噼啪一声,抽在妙乐仙童脸上。   抽的他哇哇大叫,倒飞出二三丈,脸上出现血痕。   童子委屈的爬起身,重新跪在地上。   “师父,是师叔叫我走,我就回来。他们都会金刚不坏,抓不完,根本抓不完。”   都会金刚不坏、还以师叔相称?   符元仙翁表情一变,忙又追问一番,妙乐仙童颠三倒四,说了一大堆,费了好大功夫,才让他理清楚前因后果。   有人冒充,又有金刚不坏之躯,同时还会变化……   几乎不用想,符元仙翁就确定了身份。   “都说龙三太子狡猾,传言果然不虚,竟以虚言诈哄,骗我童子!!”   他咬牙切齿,眼中血丝更盛。   “好,我本不欲轻动筋骨,你倒反逼着我下山,既如此,就让你试试情劫加身的厉害。”   说话间,狠狠转身,大踏步抢回阁中,将一卷阵图、十二根旗幡、并一本“姻缘簿册”塞进袖袍。   接着带上妙乐仙童,飞往西岐战场…… 第266章 大小狐狸   西岐。   敖丙骑坐狰狞,施施然抵达,多日不回,此时城外气象再生变化   但见金戈铁马,团营铺陈,岐山境内竟又住下一路大军。   他表情疑惑,颇有种“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疏离感。   忍不住问城楼的兵丁:   “这又是哪一路兵马?”   兵丁拱手回答道:“启禀太子,商军主帅名为‘张山’,半月前刚到。”   “可曾有过战事?”他张口继续问。   “回太子,”兵丁垂首:“七天前,张山命大将钱宝讨战,被黄飞豹将军所杀。此后一直偃旗息鼓,不敢争锋。”   敖丙点头,暗道:“剧情果然又回到正轨。”   前番因为蝴蝶效应,洪锦比张山先到,而今洪锦失败,腾蛇星张山便被委派重任而来。   “也不知这一路人马好打不好打。”   寻思时,姜子牙已带众将上城迎接:   “太子,你这一走就是数月,不知忙碌些什么,可想死贫道了。”   老姜头最近不知遇见什么好事,脸上精神矍铄,容光焕发,远远便拱手招呼。   周围黄飞虎、黄飞豹、辛甲、辛免等……一众武将亦喜气洋洋,向他问好。   敖丙一一微笑回应:“诸位也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最近可还安好?”   “安好,安好。”姜子牙眉开眼笑:“吾师当年有云,西周欲兴,当受三十六路军马征伐。   而今已过三十五路,再除掉张山,便可期满。   其后登台拜将,反攻殷商,则大业可成矣。”   “是呀太子,而今我西岐上下,改换旗号,备积粮草,都在为反攻作准备。   东南北数百诸侯,皆发书信联络,要奉我等为先,约定于孟津相会。   天下百姓现在可都在看着我们呢。”黄飞虎满面红光,兴奋地说道。   从镇国武成王,到开国武成王,他马上就要变得名副其实了。   敖丙点点头。   他知道剧情,明白后面还有孔宣、万仙阵、诛仙阵等无数硬仗要打。   与之一比,前面三十六路征伐反而像是小儿科,因此并无多少兴奋。   但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何必非要冷嘲热讽,当一个扫兴的人呢?   没必要,实在没必要。   于是装模作样,客套了几句,同众将到银安殿开了个小会。   接着才回到龙神府邸,召集手下,考校功课。   走之前他吩咐过,不要急着提升功果,先把战斗力升上来。   如今他已经从真仙修成金仙了,底下人要是还没进步,就真的要上家法了。   好在一番询问,发现几人都炼化了法宝,功力上亦有十足长进。   尤其黄天祥,《八九玄功》练的像模像样,已经有杨戬五六分功力。   五龙神则精修《潜龙经》下卷,不但炼成“覆体金光”,玉龙太子甚至把“三头六臂”都练成了。   所谓“覆体金光”,与马元的神功护体大体相似。   若遇刀兵水火,冷箭伤害,可仗金光覆体,保护自身。   当年瑶池金母传下功法时,考虑到金刚不坏之躯花费资源甚大,便用“覆体金光”作为平替。   如今五龙神修成之后,性命总算有了一层保障。   除过他们,另外还有邓婵玉。   这妮子知道自己实力弱,自从得到敖丙传授,便日夜苦练。   把两口“飞烟剑”炼的如臂使指,发时如两道火光长虹,剑光不仅凌厉,还有滚滚三昧真火相伴。   正面对战的能力,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一一检查过后,敖丙哈哈大笑,对众人的成果很满意,忍不住好好勉励一番。   甚至破天荒的,每人赏了一粒八宝金丹。   赏完才问几人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可见龙吉回来过吗?”   众人都道“没有”。   敖丙心里微沉,龙吉不在,他心情总有些空落落的。   但也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上次瑶池金母罚跪的那段时间,都够人间过几个月了。   估计这次龙吉又跪着呢。   “算了,等打完张山再说吧,姜子牙金台拜将时,她肯定能赶回来。”   叫几人回房休息,敖丙自己也进入定境。   却不知,殷商大营中,此刻张山正与他的死对头符元仙翁谈的高兴。   “仙翁乃海外高人,能得您襄助,西岐必破。   不知您特地赶来,有何良策教我?”他举起酒杯,表情恭敬的问道。   符元仙翁笑了笑,轻抚胡须。身后妙乐仙童抱着酒壶咕嘟咕嘟,喝的小脸通红。   “贫道有一阵,名曰‘万灭红尘阵’,上蕴轮转幻灭之枢机,下藏人间纷扰之红尘。   入我阵如入轮回,刹那间情缘纠葛,轮转三世,爱恨离别,悲伤困苦。   非斩尽三尸,扫灭六气,否则绝难脱困。”   张山闻言,不由大喜,准备问一问详细,就听符元仙翁补充道:   “贫道有句话说在前头,我到此不是为助你破西岐,乃是因为我与龙三太子有一桩旧仇,借你之手,完此恩怨。”   周室当兴,成汤该灭,此乃天地定数。   符元仙翁不是截教那些个愣头青。   事实上,哪怕是通天教主摆诛仙阵、万仙阵时,也不敢说自己要阻挡周兴。   而是以道统相争为理由,比一比高下。   比完了,殷商该灭仍灭,没有道理可讲。   没想到,截教不比还好,一比差点全员死绝。   符元仙翁现在打的就是私人恩怨的理由。   真让他摆开立场支持殷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山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他会分的这么清楚。   不过想到年年战报,都有龙三太子的名讳:   杀张桂芳时,有他;灭魔家四将时,有他;太师闻仲命丧时,还有他。   可见龙三太子才是整个西岐的支柱。   倘若能把对方除掉,西岐破城指日可待。   于是笑盈盈点头:   “仙翁肯出力,末将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要求更多。不知您准备如何对战?”   符元仙翁沉思片刻,“今夜我先把阵摆好,明日贫道再去挑战,将军只需带人压在后方即可。”   ···   第二天。   西岐城。   咚!咚!咚!   晨光微熹,薄雾渐消。   大清早,城中便传来战鼓的轰鸣声。   敖丙带众龙神出得府邸,径往相府。   到银安殿,刚刚坐下,便见姜子牙递来一封战书,眉头紧蹙道:   “太子,清早张山发来挑战,点名邀你到城外,不知卖的什么关子。”   敖丙闻言,心头犯起嘀咕。   他这刚进门,屁股都还没坐热呢,结果就来挑战他?   我招你惹你了?   暗地里疑惑,更想不明白原因,就在此时,忽有军政官闯进大殿,拱手汇报:   “启禀丞相,东门外三十里处,有红光弥漫,铺照百里,升腾数千丈。”   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匆忙闯入:   “启禀丞相,城外有一童子,自称妙乐仙童,点名让龙三太子出城应战!”   姜子牙、黄飞虎、杨戬、雷震子……一班西岐将领齐齐把眼望过来,表情带着探究。   真是奇了怪了。   上次羽翼仙点名、接着殷郊点名,现在又是妙乐仙童点名。   “敖丙,你的仇家就这么多?”杨戬无语失笑,感觉这小子实在太能折腾。   “不遭人妒是庸才,本太子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他白了对方一眼,站起身,望向姜子牙:   “既然是来找我的,便请姜道友准我出战吧。”   老姜头求之不得,忙发火牌令箭,调七千人马随他出城。   同行的自然还有五路龙神、黄天祥、邓婵玉等。   一伙人披袍擐甲,开出城外。   战场上商军早已严阵以待,敖丙放眼观察,就见军前设一大阵。   当中红光漫漫,赤雾腾腾,翻滚的雾浪宛若海啸山崩,开锅一样沸腾,撞上红色光芒,发出隆隆的声响。   大阵前,有一道旗门,门前立一老翁,手持拂尘,鹤发童颜,一袭如火道袍。   身后则是妙乐仙童,站在老翁旁边左顾右盼。   “龙三太子,出来答话。”   老翁脚步一动,身如柳絮随风飘,刹那到了两军对峙的中央,大声说道。   敖丙一看架势,基本确定对方身份。   这老东西要不是符元仙翁,他倒立拉屎。   众目睽睽,老头儿点他的名,若不应声,士气必然受挫。   索性一拍狰狞,上阵与之面对面。   “你是何人?找本太子何事?”他假作不知,故意询问。   符元仙翁冷哼:“都说龙三太子聪颖智慧,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身份伱不是早就知道了。”   “呵呵,”敖丙笑了笑,“既然仙翁这样说,那我也不装了。”   他居高临下,语气冷淡:   “仙翁是得道高人,想来该是个明事理的人物,怎么你却纵容弟子月合老人,屡屡干涉本太子私事?”   “私事?”符元仙翁冷笑:“本座掌人间姻缘之版牍,管的就是私事。   你既在人间,有什么是我管不得的?”   “说的好!”敖丙鼓鼓掌,哈哈大笑,笑罢低头,表情已换为冷厉:   “你还知道你管的是人间姻缘?   我乃是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天庭在籍正神。   你拿你人间的剑,斩我天庭的官,你好大的官威呀!”   “呵呵,少拿这些虚言来哄我。我问你,我三个仙童在哪?”老头子微微眯眼,不想进行口舌之争。   见他如此,敖丙顿时淡然起来,坐直身子道:“不好意思,都死了。”   死了?   符元仙翁一愣,默默掐指推算,然而卦象显示,三个人全都活的好好的。   知道对方在骗自己,其难免有些丧失耐性。   “敖丙,我懒得跟你打嘴仗,你杀我弟子,又骗我仙童,如今恩怨难消难解。   咱们都是修道之人,过往对错暂且不提,眼下全凭道术见个生死高低,赌一赌胜负如何?”   又来这招?   上次马善就想赌,结果被他一刀斩了,如今这老头儿故技重施,属实让人好笑。   “你先自摆阵,以有心算我无心,却说要赌胜负?你当本太子傻的?”   符元仙翁早有预料,闻言半点也不惊讶,说道:   “不赌也好,只是你我一旦打起来,恐万千军士要受波及,到时罪孽谁来承担?”   天庭正神的身份是权利,也是责任。因而最好拿捏。   所以他根本不担心对方不会入阵,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敖丙这次根本不上套。   我是正神,你还是仙翁呢。   凭什么只有我才会被道德绑架?   “你要打,我就打,谁动手谁担,本太子担得起,仙翁难道担不起?”   “你……”   老头儿愤怒抬头,二人气冲冲,同时四目相对。   符元仙翁胸膛起伏,眼神微眯,仿佛要把敖丙的样子深深记在心里。   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容开朗,如一位慈祥的老人。   “好,没想到龙三太子也是块滚刀肉。   你觉得我是有心算无心,本座便不占你这个便宜。   有本事你就划下道来,我让你先出手。”   敖丙随即拿出斩仙飞刀。   一看那红皮葫芦,老头儿瞬间脸绿了半边,咬牙切齿道:   “说了是比拼道术,你用陆压的宝贝,怎么显你门中的能耐?”   他竟是知道陆压名讳,也晓得斩仙飞刀的厉害。   按说有红尘遁法,斩仙飞刀根本追不上他。   只是大家既然是比拼,照面就跑那还比个屁。   敖丙哈哈大笑,挤兑道:“我能得陆压之宝,那也是我的本事,你不敢接,那就是你本事不济,莫非是怕了?”   符元仙翁傻了才会接斩仙飞刀,但又不可能说自己怕了,只能死咬住道:   “本座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本座的便宜,需得用你门中道术,才算公平。”   “好好好,你别反悔!”   敖丙现在手里能一决胜负的法宝,除了斩仙飞刀,便只有“无间地狱图”。   被飞刀杀死,还有上封神榜的机会,被关进地狱图里,下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他把葫芦放回豹皮囊,轻轻把地狱图展开:   “若是你能进去再出来,本太子就算你赢。”   符元仙翁盯着图,尤其在里面三个小童子身上停留片刻,暗道:“原来我麾下仙童都在画里面。”   想要上前解救,又怕敖丙弄鬼,思来想去,忍不住在袖中掐算吉凶。   可不掐不知道,一掐脸色当场白了三分。   因为卦象赫然显示的是:“有进无出,十死无生!”   可是……怎么会如此凶险? 第267章 以命换命   符元仙翁一番卦算,心神不觉恍惚。   “斩仙飞刀”他知道,“无间地狱图”却从未有过听闻,更不知这宝贝到底有何凶险。   想他堂堂太乙金仙,三尸尽灭,六气全扫,自问也算的上一方高手。   没想到敖丙接连两样法宝,都能让他顾虑丛生,委实有些难堪。   心中忍不住思称:   “此子攀上金母高枝,倒也有些底蕴,论法宝我不及他。   看来要想取胜,还得在神通上作一作文章。”   心有所思,面上即显轻蔑,故意趾高气昂的道:   “我以为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原来是徒有虚名。   你我既然要比道术,为何总仗些法宝弄玄虚?   果然手上功夫弱,名声就吹的大。”   这话他毫不掩饰,声音滚滚回荡,叫四下里万千兵马听的清清楚楚。   为的就是用言语把敖丙架住,让他放弃法宝优势。   那阵上五龙神、黄天祥、邓婵玉听见,俱忍不住骂一声无耻。   仙家比斗道术,多有靠法宝赢得胜负。   而且各家法宝的炼制,都有师门秘传,本身就是门中道术的体现。   就像旁人说别国科技发达,什么才算发达?   不是只有原子弹才算科技,坦克、导弹、火箭炮,哪样不是国家科技实力的体现?   符元仙翁这样说,无异于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故意玩文字游戏。   商军阵上,张山羞得不敢吱声,连他也没想到,那昨晚上还仙风道骨的老神仙,今个儿反差这么大。   不过大家都是懂行的,所以才觉无耻。   反观左右两军,数万人马不过是些斗大字不识的粗人,哪里明白玄门里的弯弯绕绕?   有一个算一个,倒是都觉得符元仙翁说的有道理。   毕竟你拿刀打赢一个赤手空拳的人,谁见了又肯心服?   张山的旁边,是他的副将李锦。   此子为人机灵,在封神榜上亦有名讳,敕封“皇恩星”。   闻言心思电转,瞬间明白符元仙翁的意思,忙扭头对后方军士挥手招呼道:   “都给我喊,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说罢,率先放声大喊: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众军士回神,顿时跟着放声呐喊: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龙三太子,徒有虚名!”   万人呼声一致,宛如海上潮生,盈盈于耳。   即使是西岐城中,都能听见响动。   姜子牙等众将惊愕万分,还以为敖丙军前败阵,纷纷上城楼观看。   这时邓婵玉气不过,忙也对后方七千军马下令:   “都给我喊,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谁不出力,姑奶奶我劈了他!!”   对方那行为也是把她气的够呛,竟然连脏话都爆了出来。   七千军马、包括五路龙神、黄天祥,纷纷齐声大喝:   “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符元仙翁,卑鄙无耻!!”   两波军马,足足数万人隔空对骂,喷的唾沫星子狂飞。   城楼上,姜子牙、黄飞虎、杨戬等西岐诸将见状,无不面面相觑。   黄天化问姜尚:“师叔,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此乃……此乃两军骂阵,鼓舞士气,正常,正常。”老姜头擦了擦汗,心里布满黑线。   这两人一个是天庭战将,一个是得道仙翁,都是体面的人物。   本以为会唇枪舌剑,据理力争,没想到一口一个“草泥马”。   有失体面,实在有失体面!   战场当中,听着下面人互相狂喷,唾沫星子满天飞,作为舆论中心的敖丙与符元仙翁大眼瞪小眼。   二人从一开始就互相玩心眼子,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都有种“你们骂的倒爽,可挨骂的为什么是我”的操蛋感觉。   与敖丙相比,符元仙翁到底更要自尊一些,眼见两边人越骂越凶,耐心终于被耗尽,气急败坏道:   “龙三太子,我就直说了吧,你敢不敢来破我的阵?”   敖丙扫了眼那大阵,见雾浪翻腾,赤芒如霞,仿佛藏万丈红尘,充塞半边世界。   架势上,看着比十绝阵还要凶险。   他想都不带想,干脆地展开地狱图,“你敢不敢进我的图?”   符元仙翁咬牙:“你敢不敢破我的阵?”   “你敢不敢进我的图?”敖丙半点不动摇。   “你先破我的阵,我再进伱的图!”   “你先进我的图,我再破你的阵。”   “你破我的阵!”   “你进我的图!”   “你破我阵!”   “你进我图!”   ……   二人你争我吵,不可开交,嚷嚷了一会儿,谁也不肯吃亏。   符元仙翁气的脸红脖子粗,眼看再吵下去永远分不出结果,突地足尖一点,往后飘开,甩动手中拂尘,大喝道:   “童儿,还不动手!”   “早等你呢!”   同一时间,敖丙也似早有预料,跟着扔出一枚银环。   半空化一头金翅雕,风驰电掣,猛的飞出。   他二人说打就打,毫无半分预兆。   就见黑影、红影,迎面错身而过,一个扑向符元仙翁,一个扑向敖丙身后。   刹那间,电光火石,大鹏一翅九万里。   老头子只觉面前阴影罩下,接着脸上一痛。   额头到下颚,仿佛尖刀狠狠剐过,半张脸皮都被撕了下来,露出血淋淋的骨肉。   根本来不及思考,更顾不得伤势,感觉阴影再次袭来,他本能使出红尘遁法,一头撞进万灭红尘阵。   大鹏雕失了目标,鹰唳长鸣,盘旋间,重新飞回。   落到敖丙高举的手臂上。   说来话长,其实一切发生的极快。   从符元仙翁退走,到敖丙放鹰,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快的让人目不暇接,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明明二人刚刚还吵的气势汹汹,下一秒却又瞬息分出胜负。   此刻,看着龙三太子骑坐巨兽,一手擎鹰,一手提枪,银甲白袍,猎猎作响。   面对数万大军,威风凛凛的样子。   殷商军马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再无方才猖狂的气焰。   敖丙微微一笑,他就喜欢这种场面。   不是说我徒有虚名吗?   有本事现在再喊一个我看?   就在他准备放声问一句“还有谁”的时候,后方马蹄声阵阵,敖彦骑青鬃马,提刀奔至近前,面色凝重,悄声说道:   “三哥,邓婵玉被劫走了!”   “什么?”   敖丙大惊,急扭头回望,果然见枣红马上空无一人,邓婵玉不知何时,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他低声怒斥,得胜的喜悦瞬间如潮水般消退。   敖彦也是有苦说不出,握紧了手里的青龙刀:   “三哥,这真不怪我呀,对面的遁法太快,我只看你放鹰捉他,一扭头邓婵玉已经没了。”   敖丙深吸一口气,顿时想起刚刚那道红影。   他以为符元仙翁是冲自己下手,所以才对着老头子放的鹰。   没想到他真正想要的是邓婵玉。   而且四仙童的遁法有多快,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隔着几十里一来一回,抓的余元半点脾气没有。   连他自己都看不清。   确实也怪不得敖彦几人。   “三哥,现在怎么办?”敖彦一袭鹦鹉绿战甲,倒提了青龙刀,“要不咱们杀过去,先把敌军主帅擒获再说。”   敖丙思衬片刻,感觉也没别的办法,正要下令,这时候,“万灭红尘阵”轰隆轰隆,突然传出声响。   紧接着,符元仙翁恼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敖丙,你够狠,今日坏我脸面,我也要你生不如死。   你的女人就在阵中,你若不想让邓婵玉香消玉殒,就来破我‘万灭红尘阵’。”   “三哥,不能去呀。”敖彦脸色有些紧张,手心出汗:“那老贼三番两次逼你入阵,里面定然有危险,怎可以身犯险?”   敖丙脸色凝重,心里也自犹疑。   其时后方蹄声响振,玉龙太子、黄天祥等人亦赶过来。   “三哥,现在怎么办?”   “要不咱们先鸣金收兵,回城商量商量。”   “可那样,邓婵玉不就要死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急的团团转,内心全无一点计议。   敖丙顿时抬手,制止道:“都别吵,他要我破阵,破就是了。”   “可是……万一你再有个闪失……”   敖烈忍不住咬牙,阵法不是说着玩的。   那什么“万灭红尘阵”连听都没听过,贸然闯阵,岂能有活路?   “是啊三哥,你现在可不止是简单的龙宫三太子了,咱们整个龙族还要靠你呢。”   五龙神喧嚣鼎沸,吵吵嚷嚷,一个也不同意。   敖丙本就心烦意乱,听到更是没了耐性,喝斥道:   “那怎么办?今天汝等劝一句,我就见死不救;明天别人再劝一句,我是不是也要不救你们?”   众人一听,瞬间陷入沉默,一问一个不吱声。   事不到自己身上,当然就不能感同身受。   如果阵中困的是他们,虽然确实不救才是最佳选择,可谁又希望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   大家不说话,敖丙叹了口气,不得不安慰道:   “你们放心,我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那符元仙翁奈何不得我。”   这倒也不是他吹牛皮,以往他获得的诸般神通,专门用于斗战类的其实并不多。   “天罡地煞”是专门用来避劫保命的。   “金刚不坏之躯”为他带来强力的防护。   “正反两仪玄通”主打一个防守反击。   体内“混元龙珠”保护元神。   里里外外,防的犹如铁桶一般。   纵然符元仙翁真的能杀他,也得先杀够一百零八次才行。   我有108条命跟你换,你换的起吗? 第268章 万灭红尘阵   敖丙自恃神通在身,对“万灭红尘阵”有忌惮而无惧怕。   独身一人闯入阵中。   那里面滚滚红尘之气弥漫飞腾,呈现一片火红的世界。   符元仙翁隐于深处,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微笑。   这一笑,牵动伤口,疼的他嘴角略微抽搐。   大鹏雕那一爪,差点把他整张脸皮撕下来,饶是已经敷过药饵,仍非一时三刻所能痊愈。   见敖丙入阵,他冷哼一声,低下头拿出姻缘簿,哗啦啦打开,翻到敖丙所在的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无数小字,记载着对方所有的人际关系。   其中“龙吉公主”的名字上,赫然画一道红线。   老头目光如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毛笔,伸到妙乐仙童眼前。   仙童小脸红扑扑的,凑近舔了舔笔尖,留下些湿哒哒的口水。   看到上面的唾液,符元仙翁脸色一黑,扭头低声吼道:“我要的是墨!墨!!”   “可是,师父你没让我带墨。”妙乐如梦方醒,天真地抬头回答。   “我……你个蠢货!”   老头气的直哆嗦,表情不耐烦,催促道:“血也行,血也行。”   妙乐“噢”了一声,“师父你早说嘛,早说我就带墨了,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墨呀。”   符元仙翁气急,抬手就想抽他。   童子立刻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磨磨蹭蹭,显是有些怕疼。   老头儿无奈,索性把笔抽回来,在自己脸上沾了些血。   接着在姻缘簿上把邓婵玉与敖丙画一道线连起来。   而后在下面写道:   【第一世。   敖丙转世为东胜神洲无花镇乞丐徐花子,对镇长之女赵千雪一见钟情,日思夜念,终于在酬神庙会勇敢表露。   却因身份差距,遭家丁一顿暴打,身受内伤。   夜间又逢大雨,冰凉刺骨,再添重疾,怀着对赵千雪的思念郁郁而终。】   他三两笔写完一段人生,接着道一声“去”。   姻缘簿属于敖丙的那一页瞬间大放光彩。   与此同时。   敖丙正在漫漫红雾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猛然间眼前雾翻云动,周围如虚拟破碎,现出一片繁华街道。   街上人流如织,叫卖声、呦呵声不绝于耳。   “豆腐~刚出锅的豆腐~”   “窝窝头,两文钱四个。”   “打卤面,好吃热乎的打卤面!”   喧哗的人声、飘荡的香气,让敖丙精神忍不住有一些恍惚。   “这符元仙翁搞什么幺蛾子?莫非此阵并非杀阵?”   他心里正感觉疑惑,突然间肚子咕噜咕噜,传来一阵切实难受的饥饿感。   敖丙低下头,瞬间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偷偷换了一身装扮。   威风霸气的银甲白袍,换作一身褴褛脏乱的破衣烂衫,身上泥垢沉浊,散发阵阵恶臭。   脚上甚至连双鞋都没有。   脸上也是疙疙瘩瘩,大概率一脸麻子。   面前有一只碗,碗沿有缺,瑟瑟缩缩的坐在街角,俨然一副乞丐的模样。   浑身更是法力尽失,虚弱无比。   饥饿让他两眼模糊,手臂一阵接一阵无力,仿佛三天没吃饭似的。   “好家伙,这阵到底什么名堂?”   他吃了一惊,自己明明已经炼成金仙,“万灭红尘阵”却能让他在顷刻间法力全失,简直比“九曲黄河阵”还要恐怖。   而且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乞丐的?   无声无息间做到这样的转换,岂不是也能在无声无息将他杀死?   心中惊悸,敖丙忍不住想站起身,然而腿脚一动,却觉浑身无力,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好在有道墙让他扶着,但饥饿还是让其两眼发晕。   “符元仙翁,你耍什么手段,还不快滚出来?”   他对着陌生的街道大喊,引来路人一阵接一阵的目光。   “这徐花子又作什么妖?”   “要饭就好好要饭,嚷嚷什么?”   “滚开,别挡爷的道!”   有人抬脚向他踹过来,敖丙眼神一瞥,本能侧步回身,一招“神猿击树”,胳膊摆锤般闪出,打向袭击他的路人。   啪。   就闻一声轻响,那人新亮的衣服上多出一道脏手印。   人却是半点伤害也无。   原来敖丙如今是乞丐之身,意识虽能反应,身体却弱的离谱。   一捶打出,宛如婴儿轻抚,微风拂面,不仅没有半点伤害,反而把自己胳膊扭了。   只是他忍性颇深,咬着牙没有哼出声。   那人一脚没踢中,没踢到人不说,腰上还多一道脏手印,顿时表情大怒:   “好你个徐花子,这可是爷刚买的衣服!”   探手一抓,揪住敖丙衣领,往回一扯,跟着踹了一脚。   敖丙身体实在虚弱,虽能看见攻击,但刚作出动作就被揪住,接着肚子一疼,肠子像是绞在一起,整个人随即倒跌在地上。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拳脚在身上招呼。   “狗东西,还敢打我?我打死你个臭要饭的。”   ……   阵法深处,符元仙翁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解气的笑容。   他的“万灭红尘阵”非比寻常,能够预修来世,在刹那间转世三生,经历爱憎离别,种种情劫痛苦。   其效果,与真正的轮回别无二致。   阵中的所有经历,都是真实不虚的。   敖丙挨了凡人一顿打,代表他真的挨了凡人一顿打。   只是让符元仙翁奇怪的是,   “为什么他还有记忆?”   除了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大罗金仙,否则其他人轮回是不应该有记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关窍。   岂不知,敖丙有龙珠护住元神,滚滚红尘妙归妙,却掩不住他心底的灵光。   那路人按住他一顿打,打的其浑身剧痛,有气无力,蝼蚁般蜷缩在地上。   敖丙奄奄一息,有一种屈辱萦绕在心胸。   想他堂堂东海太子,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高不可攀的伟大存在。   凡人看一眼都觉僭越,没想到却被按着打了一顿。   但一想到符元仙翁,他又不得不忍住气性。   “那老贼定是藏在哪里偷偷观望,我可不能乱了定境,凭白让别人小瞧。”   他咬着牙,忍着手臂上的淤青,奋力爬到刚刚的墙角。   这里又脏又乱,除了他这样的乞丐,没人会靠近,更不会追过来打他。   然而他刚刚爬过来,面前就听到一声“叮铃铃”的响声。   几枚铜钱撞在碗口,骨碌碌滚落在底。   敖丙抬起头,瞬间看见一双绣鞋,再往上,是火一样的裙子。   来人微微弯腰,毫不顾忌他身上散发的恶臭,将铜钱丢进碗里。   清丽的脸庞绽放出奇怪的笑意,眼眸中则带着一丝好奇。   看到这张脸,敖丙表情一呆,禁不住愕然出声:   “婵玉?邓婵玉!!”   “她不叫邓婵玉,这是我家小姐赵千雪。”旁边有个小丫鬟捂着鼻子,闷闷提示。   说完对邓婵玉道:“小姐,他好臭哇,咱们快走吧。”   名为赵千雪的邓婵玉“嗯”了一声,对敖丙微笑道:   “看你满身是伤,可不要跟别人打架啦,买些药早点好起来吧。”   说着起身离开,走时频频回头打量。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敖丙很面熟,好像以前认识。   只是她久居深闺,跟一个乞丐又怎么会见面?   敖丙彻底懵了。   虽然长着同一张脸,但赵千雪≠邓婵玉?   搞什么鬼,那明明就是邓婵玉。   “符元仙翁那老鬼到底跟我玩什么花样?”   他整理思路,感觉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真实,真实的仿佛又穿越了一样。   正寻思时,心中念头闪动,邓婵玉刚刚温柔的样子竟不断浮现,隐隐约约,心脏也不争气的加速跳动。   “这就是爱情,它起于微末,却波澜壮阔,让伱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符元仙翁冷笑,目中寒芒一闪而逝。   他已经规划好了剧本,在他的故事中,敖丙只能按部就班,听从安排。   然后在一次次情劫中心死,痛不欲生。   可情情爱爱真的就那样重要吗?   敖丙哈哈大笑,他是个清醒的人,爱情根本当不了饭吃,只有力量才是立足于世的根基。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也应该由我自己做主!”   他心中发狠,强压下所有情绪,买了两个馒头,填一填肚子。   接着步履蹒跚的走向镇外,找了个僻静安全的所在,盘膝入定,吸摄天地灵气。   铁拐李能凭乞丐之身成仙,他也行。   符元仙翁:…………   不是,这人tmd有病吧?   让你谈恋爱,你在这儿修仙?   修仙有什么好的?   他急的抓耳挠腮,不小心挠到伤口,又疼的龇牙咧嘴。   心中有气,面上忍不住发狠:   “你不主动,有的是人主动,等你真正拥有过女人,不信你还能两眼空空。”   他翻开姻缘簿,划掉前面写的字迹,重新进行修改:   【赵千雪出外郊游,偶遇盗匪,欲行不轨之事,丫鬟拼死抵抗,才让她匆忙逃离,流落至荒野,与徐花子相遇。   其时风雨大作,黑夜弥天,双方相互依偎取暖,生出情事……(省略五百字)   往后食髓知味,日久生情,相互隐于山野。   一日镇长带人寻来,见到女儿委身于乞丐,大怒,将其溺死。   徐花子痛失挚爱,积郁成疾,定境中走火入魔,郁郁而终……】 第269章 天公震怒   烟雨朦胧,荒山野庙。   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洒落,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撞在屋顶的破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轰隆!   一道闪电撕裂了整个夜空,炸雷一般震耳欲聋。   狂风也似“呜呜”应和,顺着破损的屋顶、腐朽的木窗,吹进庙宇大殿。   敖丙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坐在一堆干草上,静静运行真气。   风儿呼啸,吹动帷幔,带来一股暴雨形成的雨雾,压的面前篝火时而向左,时而向右,魔鬼般摆动。   他像是毫无所觉,无论是呼啸的雷、还是席卷的风、又或噼里啪啦的雨……   全不能造成半点影响。   却是修成元神,暗自离体出窍,借风雷锤炼,欲化为龙……   就在此时,“咚,咚,咚!”   外面突然响起短促的敲门声,   “有……有人吗?”   颤抖的女音隔门响起,声音带着害怕、柔弱,以及……惊魂未定。   赵千雪万万没想到,作为镇长之女,整个无花镇唯一一朵金花,竟然会在游玩踏青中遇见盗匪。   若不是丫鬟翠儿拼死相救,此刻她恐怕已遭玷污。   饶是如此,逃亡途中仍让她吃尽苦头。   先是在深山野麓中迷了路,接着在荆棘丛生的地带滚下来,娇嫩的肌肤留下道道划痕。   好巧不巧,这时候天上竟又下起大雨,黑夜加上雨幕,让她不辨南北,恐惧无助。   好在跌跌撞撞下,竟在夜幕中发现一点火光。   凭借顽强的意志,以及对死亡的恐惧,赵千雪一路蹒跚,来到一座破庙门前。   屋内火光摇曳,屋外冰雨如霜,瓢泼大雨淋湿衣袖,显出少女玲珑的曲线。   赵千雪轻咬白唇,低下头看了看湿哒哒的自己。   她很清楚自身容颜对旁人的吸引力,整个无花镇,见了她就没有不痴呆的。   今夜若是推开门,等待她的不知道是福是祸。   犹豫再三,一阵寒风兀的将她吹醒,失温让其浑身颤抖,哆哆嗦嗦。   “千雪啊千雪,这荒山野地你还犹豫,难道是要冻毙在风雨中吗?”   她秀眉微蹙,深吸口气,终于敲响庙门。   “咚,咚,咚!”   风声呜咽,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没人?可没人为什么又有火光?”   她瑟缩身子,正不知是进是退,“轰隆!”这时一声霹雳,如雷神挥舞金鞭,吓的她微微一颤。   回头望了眼朦胧的雨夜,雄伟的大山似巨兽匍匐,对着她虎视眈眈。   少女不得不再次鼓足勇气,唤道:“有……有人吗?”   冷冷清清,庙里依旧没有回应。   赵千雪试探推门,手上微觉阻力,原来门栓已经朽坏,门后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抵住。   她推开一道半人宽的缝,侧着身子试图向内挤,却因为胸怀大志,卡在中间。   无奈,只得又将门推开些许,这才喘着气挤进来。   一进屋,便见一道篝火噼啪燃烧,面前的草堆上,坐着个衣着朴素的年青人。   他五心向天,两眼紧闭,似乎不理外界,对自己的贸然闯入,全无半点反应。   赵千雪盯着看了一会儿,见他身躯坐的笔直,似睡非睡,忍不住试探问道:   “有……有人吗?   我进……进来了?”   连唤几声,不见敖丙苏醒,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起来好像不是坏人。只是他为什么要坐着睡觉?”   她蹑手蹑脚,素手怀抱玉臂,慢慢靠近火堆,生怕惊醒对方。   摇曳的火苗带来丝丝热量,为她稍微驱散些寒意,少女顿时发出得救般的轻呼。   一整天,先是踏青偶遇盗匪,接着又在山中仓惶逃窜,一路上的担惊受怕,早已让她身心俱疲。   此刻被温暖的火光萦绕,赵千雪娇柔的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一股困意如同潮水,一浪接一浪,麻痹着她的神经。   “不能睡,不能睡。”   荒山野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盯着面前的敖丙。   青年脸颊清瘦,坐立如钟,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嘴角噙着丝丝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样的笑容很熟悉。   好像过往遇见危难,看到这张笑脸就什么都不怕了,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安全感。   “我以前见过他吗?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眼熟?”   少女百思不得其解,类似的感觉,只有在以前遇到的一个叫花子身上出现过。   但当她想要再找到对方时,那个乞丐却像凭空消失一样,杳无音信。   “对了,那个人好像是叫……徐花子?”   呜呜~   庙宇像是个破烂的风箱,突然发出让人颤抖的吼声。   又一阵狂风袭来,赵千雪打了个喷嚏,这才发觉自己湿漉漉的,寒意如同毫针,刺的她不断哆嗦。   “不好了,再这样下去要被冻死了。”   荒山野地,如果再生病发烧,她绝对走不出这座大山。   少女想找件干透的衣服,哪怕是件抹布也好。   可庙宇年久失修,只剩半截破旧的帷幔,也被风雨吹的又潮又湿。   “既然有火,为什么不试着烘干呢?”   她心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就像燎原之火,熊熊燃烧。   然而再看到面前坐着的男人,不觉又抿了抿唇角,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绯红。   在一个男人面前脱衣服,她一辈子都不敢这样大胆。   于是不得不收束念头,抱着胳膊,蜷缩在火堆旁。   但很快,刺骨的风呼呼刮过,接连不断带走她的体温,赵千雪顿时知道:“刚刚是自己有些清高了。”   “他已经睡着了,根本看不见,我只要动作轻一点,就绝对不会被发现。”   冰冷的风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赵千雪默默为自己找着理由,并悄悄起身。   她蹑手蹑脚,如水般的眸子盯着敖丙,含羞带怯,先将一件襦裙轻轻脱下,露出嫩如美玉般的肩。   接着是披帛、披肩、下裙……   雪嫩的脚轻轻落地,脚指甲红红的,修的整齐,却略显扭捏的蜷弯。   一双玉腿修长笔直,美背玉润光洁,只是略带一些荆棘留下的划痕。   赵千雪贝齿轻咬,羞怯回眸,再也不敢看面前的敖丙。   明明对方闭着眼,她却有种被直视的羞涩。   眼下的场景,就像是过往读过的画本。   荒山破庙,火光昏黄,一边是盘膝入定,宝相庄严;一边是含羞带怯,玉面玲珑。   实在是……   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   她不敢怠慢,趁着敖丙还未醒,忙用木棍撑开衣物,在火堆上灼烤。   热浪蒸腾出丝丝白雾,像是温泉烘暖,美人沐浴,别开生面。   少女做贼心虚,一边紧张的盯着敖丙,一边分心炙烤。   就在这时,   噼啪!   火堆中,木炭突然烧的爆裂,发出一声巨响。   飞溅的火星昝到身上,烫的她手一抖,忍不住发出惊呼。   呼过之后,方自惊觉,本能回手捂嘴。   这正是忙中出错,错中生忙。   一回手,衣服就拿捏不住,唰的一下掉进火堆里。   她白天受到惊吓,心情本就紧张,此刻干出这样的事,简直欲哭无泪。   一时要顾着伸手抢救衣服,又顾着抬头观察敖丙,等把衣服扒出来,上面已经燃起火苗。   想要用手去扑,火焰却烫的她不敢伸手,找别的东西,屋内竟空无一物。   等到回过神,面前只剩下一堆烧焦的灰烬。   白天才遇盗匪,逃亡时又迷路,半道荆棘满布,路上又下大雨。   此时此刻还把衣服给烧了。   接连遇到的不顺,让赵千雪遭受巨大打击,早先憋住的委屈,顿时如同决堤一般,涌上心头。   清波般的眸子不断泛红,泪滴儿像是珍珠一样,滚滚滑落。   偏偏敖丙坐在旁边,她还不敢出声,于是一边捂着嘴,一边默默抽泣。   但老天爷不会看她可怜就放过她。   瓢泼大雨依旧。   呼啸的风裹着水雾一发儿涌进来。   “好……好冷!”   她哆哆嗦嗦,本能向着敖丙所在的地方挪动,因为只有他那里才有干草。   普一靠近,就觉一股温暖的热意席卷而来,不过离身半尺,即被刺骨的寒风吹散。   原来敖丙默运玄功,调息真气,外界寒风及体,触发内息反弹,生出热意。   修道人寒暑不侵,遇热生寒,遇寒生热。   若是功力高深,甚至能让整座破庙温暖如春。   赵千雪不知就里,只觉敖丙身上暖烘烘的,越是靠近,越是舒服。   忍不住在他身旁两尺处坐下,带着泪痕小声嘀咕:“就烤一会儿,就烤一小会儿……”   然后……   一尺、半尺……   二人不知不觉,离的越来越近,慢慢的,终于依偎在一起。   望着这张清瘦的脸,赵千雪俏脸红润,心头跳动。   刚刚离得远尚无强烈感觉,现在近在咫尺,竟觉面前的人越看越顺眼,舍不得离开半点目光。   好像二人前世就认识一样。   靠近他,就能有无限的安全感,哪怕眼前是千军万马,亦能勇敢面对。   白天被盗匪追赶的惊惧,似乎也在此刻被悄悄驱散了。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她心中陡然升起这样的念头,却又被一股突然涌出的愧疚所压下,   “不行,他与公主才是良配……”   公主?   什么公主?   赵千雪眼神迷茫,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心思,又想到自己这一整天的遭遇。   无论是郊游遇见盗匪,还是逃亡恰逢大雨,又或是在一个男人面前更衣……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过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曲折离奇的就宛如梦境一样。   “如果这真是梦,那我为什么还要顾忌什么公主?”   她脑海没来由的起了逆反心理,望向敖丙的目光,不觉带上一丝丝迷乱与占有。   忍不住将对方温柔的放平,躺在干草上。   火光摇曳,闪电惊雷,一霎时天公发怒,却也拦不住墙上两道缠绵的影子…… 第270章 覆压红尘   滴答~滴答……   雨点顺着房檐轻轻滴落,在台阶上溅起水花。   天光已然大亮,远山笼罩一层淡淡的薄雾。   昨夜倾盆大雨清早就已经收歇,敖丙一晚上花费苦功,借风雷熬炼元神,终得一丝成就。   他心满意足,化一道清光从天而降,翩然若仙,落进肉身。   一睁眼,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身上不知何时,竟然趴一道窈窕倩影,樱桃口,杨柳腰,身上浑无一物,抱着他睡的正香。   仔细看,不是别人,正是邓婵玉。   敖丙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出元神前,明明已经把山中野兽全部驱赶,甚至为避人迹,选了深山野庙。   临走时又设禁法防护。   为什么邓婵玉还会出现在这里?   他略微挣扎,身体传来丝丝温热,低头一看,差点昏倒。   ‘元阳……元阳也被偷了?’   修道人的元阳是修行路上的一大助力,若能在天仙前保持童身,相比旁人能少走很多弯路。   没想到昨夜修持元神,虽借风雷助力,除去一丝阴渣,但却丢了更重要的东西。   而且,邓婵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敖丙心乱如麻,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只是随着胸膛的起伏,似有一点异样由下而上,过电般窜上心扉。   同一时间,睡梦中的邓婵玉也秀眉微蹙,嘴里发出低低如猫咪般的轻吟:   “疼……”   “我……唉……”   他轻轻叹息,千言万语憋在心口,顿时不敢再动了。   作为龙族,敖丙对女色其实并无多少抗拒。   有福就享,有难就当,没有说畏惧如虎的道理。   只是早前为修大道,一直克制欲望。   等证道天仙能彻底放开的时候,又有诸事缠身,而且还有龙吉公主那样美的女朋友。   自然就瞧不上其他的庸脂俗粉。   当然了,   邓婵玉是女将,本身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更算不得庸脂俗粉。   不过兔子不吃窝边草,敖丙对龙吉也还恩爱,自然就想不到那些事情上。   因此现在发生这样的事儿,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他苦笑着摇摇头,千头万绪涌上心底,既有对龙吉的愧疚,又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挣扎。   至少,往后邓婵玉怕是要成为一道烙印,永远烙在他心里,无法抹去。   “符元仙翁,你玩的够狠的!!”   自己先赶走山中野兽,又选了野庙荒郊,同时还设下法禁防护。   无论是过去的邓婵玉,还是现在的赵千雪,都不可能破解。   然而事实却是,所有的准备全无用处,元阳仍旧被偷了。   “那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敖丙想不明白,自己已然修成金仙,元阳丢与不丢,其实对他而言无所谓。   只是徐花子才刚入道,丢了元阳比较麻烦。   符元仙翁为何要大费周章,做这种事?   正思虑时,忽然脑海资讯翻涌,似有万道金光放射,让他心神忍不住一震。   敖丙微微检查,眼睛立时大睁,露出喜色:   “浑天宝树?”   本以为断了联系,没想到那宝贝居然还在。   他顾不得其他,忙入定心神,元神出现于识海。   就见晦暗的海洋天地,黄金树茁壮挺拔,熠熠生辉,光芒如太阳普照,耀眼璀璨。   敖丙元神立于树下,抬头望去,一枚青翠欲滴的果子挂在树梢,静静等待着主人的摘取。   看见果实,他心里微有些奇怪。   过往只有历劫后方有果实,现在“万灭红尘阵”破都未破,为何就出现奖励?   心疑之下,忙探手在树干上查问究竟。   不查不知道,一查真是吓一跳。   原来果实的出现,并非是因为“万灭红尘阵”,而是因为敖丙丢了元阳。   可是……   浑天宝树是按照劫气来生长果实的。   如今的这些,他一直以为是一场梦,只有邓婵玉因为同在阵中,让他觉得是真实的。   但倘若是梦的话,就不会出现果实。   而且如果他仍是金仙,丢不丢元阳根本无所谓,自然也不会出现果实。   现在果实出现了,就代表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   徐花子是真实的,赵千雪是真实的,劫气是真实的,连路边的花,山里的草,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难道说,符元仙翁特地开辟了一个世界,让我跟邓婵玉在一起?”   他难道是有病?   先不说那老头子有没有这种想法,真要能开辟世界,早证混元大道了,岂能被大鹏雕把脸皮撕下来?   敖丙感觉自己进入了误区。   但“浑天宝树”又不可能骗他。   他却是不知道,“万灭红尘阵”能够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因为现世经历了徐花子的人生,所以徐花子移后作前,将成为了他的前世、或者前前世、前前前世。   成为浩如烟海般过往的一部分。   说来简单,但目前他受限于见识,万万想不到还有这种阵法。   其精深奥妙,简直秒杀“十绝阵”,甚至连“九曲黄河阵”都要逊色一筹。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他能把我困死!!”   他心底发狠,目中凶芒闪烁,猛的跳上树梢,把果子摘下,吞进口中。   甘甜的滋味席卷舌尖,其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敖丙品味一番,任由温暖的气韵洋溢全身。   下一秒。   他眉心奇光凸显,竟开出一道竖口。   当中精芒万道,清辉蕴藏,隐隐似有眼珠转动。   【神眼天目】:上观三十三天神宫玉阙,下瞰九十九地地府幽冥。   中查人间奇相,变化氤氲。   简简单单的介绍,让敖丙瞬间瞪大眼睛。   现实中。   符元仙翁正自提笔,默默构思敖丙的第二世。   就在此时,滚滚红尘突地翻涌如潮,似开天辟地,传出金钟般的浩瀚轰鸣。   紧接着,一道神芒如拂晓金光,刺破黑暗天幕。   初时只有丝丝缕缕,转瞬道道喷涌,冲破千丈红尘。   宛如一轮升起的大日,光芒万丈,覆压天地世界。   一时间,   嘎嘣嘎嘣~   整座万灭红尘阵竟发出不堪重负的崩响。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清光照射,映的符元仙翁脸上一片冰白,隐约间,似有种被人注视的怪异感。   可是那怎么可能?   谁能透过滚滚红尘,直视阵中的自己?   普天之下,除了混元教主,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他心底惊骇,伸手翻开“姻缘簿”,就见属于敖丙的那一页,同样清辉湛湛,模糊一片,看不清里面的字迹。   “难道是敖丙?”   心底想法刚出现,就被即刻推翻。   不可能的,他一个小小金仙,离了金母照拂,根本翻不出风浪。   可不是敖丙又是谁?   “难道说……瑶池金母隔空出手?”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他一跳,但转念一想,混元道果也不是无所不能。   对方凭什么隔着天人两界,突破自己的阵势?   符元仙翁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霹雳,宛如雷鸣炸响,撼天动地,整个红尘阵开始摇摇晃晃。   “师父,有一根旗幡崩断了,你有没有带新的旗幡?”   红影一闪,现出小小的妙乐仙童,他大眼睛眨啊眨,好奇的发问。   “带带带,带你个头,你以为那玩意儿好炼?”符元仙翁没好气的低吼。   那十二根旗幡是阵势的核心,能够笼住滚滚红尘之气。   一旦崩断,就像拦河大坝出现缺口,所有的红尘气都会顺着口子,重新流回人间天地。   而这也就意味着——敖丙快要醒了。   “该死,该死!到底是谁在破我的阵?”   他急的满头大汗,眼见清光呈磅礴之势,压的滚滚红尘泥沙般汹涌倾泻,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淡定。   轰隆!   又是一声崩响,阵势如大厦将倾,摇摇欲坠。   符元仙翁大急,忙收了姻缘簿,“快,快去把阵图拿回来!!”   仙童领命,一霎时身子一晃,闪身而出,抢回一张阵图。   同一时间,又是一声轰鸣,如天崩地裂,吓的老头子一哆嗦。   “不论你是谁,敢破我的阵,我一定宰了你!!”   他把图收在袖里,咬牙切齿,转身欲走。   谁知刚迈出一步,身后就听到一声大喝:   “老东西,你往哪跑?”   符元仙翁回头,瞬间惊的瞪大眼睛。   只见敖丙冯虚御风,一手倒提乌金枪,一手架金翅大鹏雕,眉心清光普照,似藏神眼,一瞬时看遍九天十地。   居高临下,天神般俯视着他。   那漫漫清辉,覆压千丈红尘的神光,正是从其眼中发出。   “这这这……这是什么神通?”他惊骇欲绝,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本以为敖丙金仙手段,必然能够降服于阵中,甚至清光铺天盖地的覆压而来时,他都没有想到是对方。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凭一只眼睛就破了万灭红尘阵。   天眼慧眼,金眼灵眼,他一辈子见的多了,像敖丙这样霸道的还是第一次。   你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用出来?   符元仙翁惊恐万分,却是不知道,敖丙的“神眼天目”,能查人间万物,奇相氤氲。   “红尘气”恰属人间诸般氤氲奇相之一。   “老东西,过往恩怨难解,本太子今天就跟伱做个了断!!”   敖丙狞眉怒目,三眼圆睁,心中忿恶汹涌,抬手将大鹏雕一放…… 第271章 照彻大千   符元仙翁一脉的遁法,快的连法宝都追不上,普天下能撵上的,只有金翅大鹏雕。   大鹏振翅九万里,追对方也只是搧两下翅膀的事。   因而敖丙毫不犹豫,直接放了神雕出来。   便见黑影疾如电射,快若惊雷,眨眼间已扑至面前。   老头子之前被生生撕下半张脸皮,对这只雕存有阴影。   见状忙把道袍一撑,使了个袖里脱身的术式,身子王八似的往下一缩。   大鹏雕一爪挝过,只捞到一件红袍,符元仙翁真身则从袍下滚将出来,化道红影直窜天际。   “给我追!”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那雕早已扇动翅膀,风驰电掣。   一霎时,掠过三山五岳,五岳三山。   竟后发而先至,飞雷般撵上红影。   符元仙翁心中惊悸,猛见天空掠过阴影,吓得魂飞魄散,忙传音道:   “羽翼仙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刁难?   今日放贫道一马,往后定然感激不尽!!”   羽翼仙拍动翅膀,无语冷哼:   “现在你让我放你,待会敖丙问起来,又让他怎么放我?”   仙翁哑口无言。   大鹏再不敢犹豫,猛如石火电光,利爪若钩,瞬间俯冲而下,抓破老头肩胛,痛的其惨叫一声。   接着盘旋半圈,调转方向,重新振翅飞回……   万灭红尘阵里。   滚滚红尘气顺着缺口倾泻,如混合泥沙的黄河,气势磅礴,飞流无尽。   又似漫漫霞云,随风漫天翻卷,弥漫出一片赤色黎明。   敖丙护着昏迷的邓婵玉,“神眼天目”释放三尺清光,隔着万万里观察战况。   见羽翼仙擒获大敌,顿时放下心来,扭头看向一旁呆萌立足的妙乐仙童,表情有些奇怪:   “你师父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妙乐仙童回道:“师父没让我跑,我就不跑;师父让我跑,我就跑。到底跑不跑,要等师父回来问过才知道。”   这小子果真是个傻子。   正常人见势不妙早就溜了,他还要请示师父。   敖丙险些被气笑,果断掏出地狱图。   嘭——   他正准备说话,面前忽然砸下一道人影。   定睛一看,竟是符元仙翁。   大鹏雕盘旋在天上,鹰唳嘹亮,示意任务完成。   看到老头摔了个狗啃泥,敖丙动作停顿,脸上露出笑容。   “仙翁散步回来了?”   “呸,呸!”   吐掉嘴里的泥污,老头子满身的狼狈,支撑着想要站起。   窘奈大鹏雕抓穿他两边肩胛骨,胳膊根本用不上力。   他是堂堂大罗金仙,居然像条死鱼一样被扔在地上,心中本就羞愤。   这时再听到敖丙的调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挣扎间,猛见旁边立着的童子,顿时找到了发泄口,怒吼道:   “还不快扶我起来!!”   妙乐仙童如梦方醒,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师父,我刚还想问问你我要不要一起跑,没想到你就不见了。”   他一边搀扶老头,一边问道:“师父,我现在到底跑还是不跑?”   “你闭嘴!!”符元仙翁怒吼,眼神隐晦的瞥了眼天上的金翅雕。   有那只大鹏在,二人能跑到哪儿去?   童子被师父吓的瑟缩,乖乖闭上嘴。   老头子这才看向敖丙,眼神闪烁。   他知道跑不掉,开始思虑起其他活路。   “这小子神通广大,单人破我大阵,正面争持我绝不是他的对手。   要想活命,还是该智取为妙。”   他是千年的老狐狸,呼吸间心思电转,竟就有了主意。   于是故意挺直腰板,呵呵大笑。   笑声鄙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他笑,敖丙也跟着笑,“仙翁死到临头,何故发笑?”   “敖丙,伱才是死期将至,尚不思退路,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符元仙翁语不惊人死不休,底气十足的说道。   呵?   我死期将至?   “此时你已成我阶下之囚,焉敢巧言令色?”敖丙背着手,面色奇怪。   真是倒反天罡了。   咱俩到底谁输谁赢,你分不清吗?   符元仙翁冷哼,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你与龙吉公主缔结情缘,又与邓婵玉野庙苟合,昊天上帝、瑶池金母能放过你?”   一句“能放过你”,听的敖丙瞬间笑容一僵。   有些事他其实不愿意想,但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   昊天上帝、瑶池金母是他的靠山,现在他却先抛下龙吉,与邓婵玉睡在一起。   虽然过程中自己并不知情,而且还有符元仙翁从中作梗,悄悄推动。   但该发生的确实已经发生了,抵赖不掉。   试问龙吉该怎么想?   昊天上帝该怎么想?   瑶池金母又该怎么想?   就这还想要前程?   命能保住都烧高香了。   见他表情僵硬,陷入沉默,符元仙翁哈哈大笑,心里一下子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刚刚那句话其实只是试探,赌的就是敖丙不知道“万灭红尘阵”的具体作用。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那仙阵能够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也就是把来世经历,变作前世过往。   红尘阵中,敖丙是徐花子、邓婵玉是赵千雪。   二人野庙苟合,就算玩出无数花样,那也是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的事情。   关现世的龙三太子有什么关系?   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三界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话是这样说,此时此刻的敖丙却并不知道这些。   其只以为自己确实与邓婵玉有了私情,因而无言以对。   “怪不得你要故意推波助澜,撮合我们,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没错,我就是要你众叛亲离。”   看到他被自己误导,符元仙翁哈哈大笑,   “敖丙,你过往得罪的人太多了,阐截两教恨不得你死的人比比皆是。   当你失去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支持时,你又拿什么保的住自己?   拿什么保的住龙族?”   “好,好,果然毒辣!”   敖丙点头微笑,表面淡定,心里实已泛起滔天大浪。   他的处境正如符元仙翁所说的那样,一旦失去天庭庇护,元始第一个就要杀他。   除非他自己修成混元功果,自己当自己的靠山。   但短期内,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完成。   那该怎么办?   难道只能等死?   符元仙翁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他隐藏的情绪。   但敖丙一贯在刀尖上跳舞,全然没有让他瞧见半点虚实。   老头子悄悄犯嘀咕,暗道:“我仙阵之事,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这小子只要上天探问,就能明白自己上当。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真逼他做个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   心有所念,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旁边昏迷的邓婵玉,一下子生出一条毒计。   “敖丙,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欲要振兴龙族。   只是而今为我所算,可谓是骑虎难下。   要想保住你自己、保住龙族的权势地位,难免要做出取舍。”   他得意洋洋,仿佛胜券在握,指向旁边的邓婵玉:   “那个女人现在是你唯一的污点,除掉她,就能保住名誉。   你怎么选?”   他像个魔鬼,一开口就石破天惊,激起千重骇浪。   敖丙心神一震,眼神跳动。   就连地上已经昏迷的邓婵玉,也在这时微微颤抖了下。   “你是要我杀人灭口?”他嘴唇干涸,眸光冷冽,一缕淡淡的杀气一闪而逝。   符元仙翁以为拿捏住他的软肋,毫不在意的点头,对他的愤怒视若无睹。   带入敖丙的心理,此时他除了杀人灭口,没有第二条选择。   除非他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放弃整个龙族的前程。   但你我都知道,“万灭红尘阵”中发生的一切,都已是前世过往,对敖丙根本造不成影响。   昊天上帝也不会因此而降罪。   可如果敖丙因为这个而杀人灭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为了权势,把与自己有鱼水之欢的女人毫不留情的干掉,传出去还得了?   皇家要是有这样的女婿,天帝的脸都得被踩在地上。   所以他故意用言语诱导,想要让敖丙步入歧途。   同一时间。   天界。   瑶池墉宫。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同席而坐,表情凝重。   下首左右,则是九天玄女与龙吉公主。   四人目光一眨不眨,望着数米外的虚空。   在那里,一道光幕悬虚而立,莹莹如月,光滑有若宝镜。   内中放的,正是下界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昊天端起一只琉璃金杯,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液,突然询问。   闻言,九天玄女眼神闪了闪,偷偷扫向对面席位的龙吉,见她满脸纠结,注意力全在昊天镜中,识趣的没有出声。   她知道,天帝问的其实另有其人。   果然,就听瑶池金母叹息摇头,有些失望的感叹道: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敖丙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他有亲人、有朋友,负担的是整个龙族。   试问一下,自己的前程、亲人的前程、龙族的前程……   哪一样不比邓婵玉重?   所以怎么选择,根本不必多说。   大体昊天上帝也是同样的想法,听到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自己挑中的天庭顶梁柱,能力神通无一不强,结果却败在人品。   就像一盘好菜,突然吃出一只苍蝇,让人胃口全无。   往后的敖丙,可以是天庭的神明,天庭的战将,但绝对不会是他昊天的女婿。   ‘只是……可惜了龙吉……’   他心中叹息,不动声色地看向下首的女儿,见她一脸担忧,秀眉紧锁,忍不住微微摇头。   “算了,不必看了。”瑶池金母再次出声,示意昊天收起昊天镜。   她真怕继续看下去,女儿会更加伤心。   但龙吉却不愿意,起身制止道:“不行,我要看完,敖丙他不是那样的人,我要全部看完!!”   她盯着镜子,目光倔强,清水般的眸子隐隐有泪珠儿滚动。   本来她上天是为了调天兵天将下界支援,没想到却被金母告知,敖丙已经把仗都打完了。   正想高高兴兴下界,却又因再一次擅闯天庭,被罚跪在庭院里。   幸好父皇到墉宫看望母后,瞧她可怜才免了家法。   一家人其乐融融,好好的吃顿饭,不料昊天与金母突觉有人窥视天宫,便用昊天镜照查大千世界。   其时“万灭红尘阵”根基已破,正好叫几人看见敖丙与符元仙翁二人。   耳闻其中对话,龙吉险些气的晕厥。   原来自己不在的时间里,敖丙与邓婵玉都睡在一块了。   好在关键时刻,金母及时出面解释,才避免一场误会。   她是天帝之女,并非不明事理。   前世、前前世……   不知哪一世发生的事情,当然不会揪着不放。   只是心中多少有一些怪异。   但此刻敖丙若经受符元仙翁挑唆,真的杀了邓婵玉,她又该如何自处?   承认自己看错人了吗?   可敖丙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在父皇要收昊天镜时,她果断站了出来。 第272章 言出法随   听到女儿制止,昊天上帝动作一顿,再看到她强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饶是混元心境,也不禁微微一痛。   抬起来的手便不自觉放下。   “罢了罢了,让她看吧,就这样死心也好。”金母摇头轻叹,表情中带着无奈。   昊天沉默,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向镜光的眼神,稍微有了一丝不善。   他是天帝没错,可同时也是一位父亲,绝不会容忍女儿受到伤害。   于是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看向昊天镜。   就见宝镜当中,敖丙面色沉重,负手而立,眸光似一潭水,倒映出地上昏迷的少女。   漫漫红尘气若黄沙般飘散,映的画面唯美又梦幻。   杀,还是不杀,是一个问题!   他一辈子杀人无数,还是第一次这样犹豫。   邓婵玉是自己人,还是一起睡过的自己人。   二人过往相处一向融洽,实在不忍举起屠刀。   可不杀的话,身后还有龙族那一大家子等着养活。   现在行差踏错,死的可不止是他一个人。   “这老家伙,还真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看出他似乎有些踌躇,符元仙翁脸上的笑容更盛。   他本是想让敖丙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本,经历爱憎离别,体验无限痛苦。   而今计划虽然失败,但却让对方陷入了另一种两难的绝境。   不得不说,过程虽然崎岖,但至少结果让人喜闻乐见。   忍不住催促道:   “三太子还犹豫什么?为了一个女人,你要让自己、让整个龙族的前程,全部毁于一旦吗?   杀一人而救万人,还有什么可……”   嘭——   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符元仙翁头脑一懵,突如其来的一股巨力,带着他倒飞出七八米,重重摔在地上。   敖丙收回手,表情有些冷漠:“老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他突然动手,没有一点预兆,打的还是堂堂太乙金仙。   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一个二个全部惊的呆住。   打太乙金仙的耳光?   还是已经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太乙金仙。   这种人距离证道混元,可就只差一步。   这小子是真敢动手哇。   “不过为什么感觉这么爽呢?是因为他打的是符元仙翁吗?”   昊天上帝嘴角微勾,不自觉露出一点微笑。   符元仙翁掌人间姻缘之版牍,本身有权柄在身,但又游离于天庭之外。   对于三界秩序,对方是尽了一份责任的,只是向来不怎么听话。   否则也不会敢大胆到安排龙吉的婚事。   而今被敖丙抽了一个大嘴巴,真可谓打到了他的心里。   就见老头半张脸青肿,像一只刚刚蒸好的馒头,趴在地上迷迷糊糊。   半天反应过来,脸上火辣辣的,又烫又疼。   他不敢置信,自己堂堂太乙金仙,居然受到这样的侮辱?   “你……你……哈哈哈哈,你急了!你急了!”   出乎意料,人人均以为他会恼羞成怒。   没想到“你”了两声,突然语气一变,挣扎着仰躺身子,笑的肆无忌惮。   “敖丙,你也急了,伱起杀心了,龙三太子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女人!!”   “哼,你可真是想多了。”   敖丙低声冷哼,表情略微不屑。   刚刚他确实是有过一丝犹豫,不过转念一想。   有必要吗?   本来自己也不是废物,有必要拿一个女人换前程吗?   那样跟东瀛国的龟男有什么区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以往陷入绝境,哪次认过怂?!!   一瞬间定下决心,其整个人都好像变得通透,看向符元仙翁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差点被你这个老东西绕进去。   本太子一生做事,虽不说光明磊落,但也不会拿自己的女人换前程。”   他一步步上前,乌金枪攒射寒芒,居高临下,缓缓迫近。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大天尊要是问起来,天打雷劈,千刀万剐,太子爷我都扛的起。   用得着你这个老东西瞎操心?”   说到最后,枪锋抵住符元仙翁的喉咙。   老头肿着脸,心情有些错愕:   “你……你疯了吗?你跟邓婵玉已成事实,不杀她,你怎么面对龙吉公主?”   “那我就把命给她!”   说话间,金枪狠狠往下一递,接着一绞一抽,带起一道血柱。   符元仙翁两眼大睁,不敢相信他就这样杀了自己,浑身的力气,似与血液融为一体,蜂拥着流出体外。   见他魂魄真灵,欲往封神台而去,敖丙忙一甩手,把“无间地狱图”摊开。   刹那间,红光闪过,数十米图画宛若宇宙黑洞,生出无数吸摄之力,陷住对方灵魂。   “敖丙,你要干什么?”符元仙翁回神,看见图中光景,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恐,   “你坏了规矩,你坏了封神的规矩!”   他飞腾挣扎,拼命想要离,可红光牢牢吸住,不动分毫。   “规矩?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敖丙狞声大笑,法力输出再加三分。   老头的魂魄瞬间被拉长、扭曲,“童儿,童儿快救我!!”   妙乐仙童听见,没有丝毫犹豫,闪身扑出,一把抓住师父的手。   他本想将对方拽出来,怎料敖丙正好加大法力,顷刻连他也一起吸进图画。   墉宫内。   看着他如此果断的出手,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九天玄女纷纷陷入诡异的沉默。   本来以为会是一场杀人灭口,卖女求荣的肮脏戏码,没想到结局峰回路转。   敖丙直接宰了符元仙翁。   “不是,他就这么自信吗?”九天玄女想不明白,但又觉得这好像才是敖丙。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做出卖友求荣的事才会奇怪。   可那毕竟是整个龙族的命运呀,他难道都不考虑一下?   “母后,你刚刚不是说,要让我死心吗?”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龙吉公主擦了擦眼泪,脸上绽放灿烂笑靥。   她就知道,敖丙还是那个她一直认识的敖丙。   事实也果真如此。   他不仅没有杀邓婵玉,还毫不留情的解决了符元仙翁。   “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他,可他明明连命都舍得给我!”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   敖丙刚刚那句话,可谓是把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击的粉碎。   前世的事情她管不着,但今世敖丙却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单这一样,就已经让她心里甜蜜蜜的。   瑶池金母笑了笑,被女儿问的一阵尴尬。   当时那种情况,一边是家族,一边是女人,任谁都会选择前者。   可谁能想到,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宁叫自己天打雷劈,前程尽毁,也不愿拿女人来换。   心中虽然满意于他的骨气,但看到女儿这样,又觉得好不争气。   “你这丫头,他只一句话,就把你哄的不知天南地北,刚刚又是谁偷偷抹眼泪来着?”   “母后!”龙吉羞了个大红脸,语气娇嗔,被打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昊天上帝微微失笑,他平时忙于政务,这种一家人温馨和睦的画面极少见到,心中不免有些感触。   再想到敖丙刚刚的表现,顿时颔首点头:   “此子确也有些担当,无论是神通法力,还是责任人品,都算得上可圈可点,异日定然成就非凡。”   “真的?父皇说他成就非凡?”   他一说完,龙吉就有些讶异出声,表情是掩不住的惊喜。   连瑶池金母、九天玄女都扭头望向他。   昊天是三界之主,轻易不开口,开口必有应。   别人说敖丙成就非凡,顶多算是一句夸耀。   昊天说成就非凡,便是言出而法随,冥冥中自有天地气运加诸于身。   他要说一句“人中龙凤”,那人就必然是真的人中龙凤,不是也会是。   他要骂一句“猪头狗婢”,你就是再好也会变作“猪头”、变作“狗婢”。   因而昊天往常很少夸人、或者骂人。   一旦说了,多半都有应验。   三女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才觉得惊讶。   能得昊天一句赞赏,敖丙必然是要飞黄腾达了。   “父皇,他还有什么优点,您都跟孩儿说说嘛。”   龙吉起身离席,一路小跑着来到父亲身后,殷勤地为他捏起肩膀。   昊天上帝无语,“人能是随便夸的吗?”却是任她怎么哀求,都不肯再说一句话,反而老神在在的享受起来。   瑶池金母见状,不由调侃道:“你可真是‘女大不中留’,那敖丙到底有什么好,把你迷成这般模样?”   “母后说的哪里话?”龙吉羞赧的低头,俏脸殷红,“我只知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旁的孩儿也不理。   况且年轻一辈中,还能有几个是比他更好的?”   金母认真的想了想,感觉杨戬好像还不错,只是同敖丙一比,就差了点什么。   剩下的,无论是阐截两教,还是太乙法脉,都没什么出彩的人物。   这样子一想,敖丙还真是属于当代年轻人中最拔尖的那一个,遂忍不住打趣道:   “而今姜子牙登台拜将在即,你既然如此说,那不知你二人准备何时成婚?” 请假条   今天到亲戚家吃饭,喝的我头晕目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呜呜,而且到现在还没喝完,只能请假一天,明日复更 第273章 姻缘簿册   金母打趣二人婚事,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龙吉闻言,不自觉望向自家父亲,眼神期待,稍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常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孩儿既是父皇母后之女,一切当依父母安排。”   “听到了吗?她这是要你下旨赐婚呢。”   金母摇头失笑,素手轻轻碰了下昊天衣角,示意他看一看女儿的心思。   昊天沉默,忍不住认真思索。   自从敖丙开始崭露头角,表现的一直都可圈可点,甚至有些超出预期。   以往龙族没有能人支撑大局,因而一直不起眼,可实际上,下界水元工作全靠他们支撑。   若没有龙族,人间秩序运转直接就陷入停滞。   现在敖丙一步步成长,其族群也有了崛起之势。   那么对待龙族的态度,就万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将女儿许配,结为亲家,也是一种稳固双方关系的手段。   最关键的是,敖丙与龙吉是两情相悦,相互没有半分强迫。   想明白关节,昊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二人既然有心,为父不好做那恶人,赐婚之事准了。   但婚姻并非儿戏,需留时间早作准备。   况且,而今战事当前,西岐离不开敖丙,所以结婚日期要往后排一排。”   他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声音落下,三人无不惊的当场呆住。   瑶池金母瞪大眼睛,有一种“我就是开玩笑,你居然来真的”的表情。   九天玄女神色错愕,端起酒杯轻饮一口,掩饰着内心的惊异。   相比她们,龙吉可就高兴多了。   只见她俏脸欣喜,难掩激动,忙下到堂中,盈盈拜谢:   “孩儿多谢父皇成全。”   说完,又抬起头,霞飞双颊,眼神期期艾艾道:   “那……依父皇之意,孩儿……孩儿该定到什么时候??”   金母、玄女也竖起耳朵。   昊天沉吟着,收起昊天镜,道:“就定在姜子牙封神之后吧。”   这个时间真是相当的紧。   所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眼看姜子牙即将登台拜将,要不了几年就能打进朝歌。   换算到天上的时间,就是短短几天。   平时不提结婚的时候,几百年都不结。   现在一提起来,竟然赶的这么急?   三人略微怔神,九天玄女心思电转,很快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拍手称赞:   “大天尊此言妙矣,那时节办婚庆,,正是三喜临门,当真是好时日。”   龙吉反应稍慢,闻言有些不解的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如何是个三喜临门?”   玄女看了眼昊天金母,见二人微笑点头,方才解释道:   “妹妹有所不知,姜子牙封神过后,天庭众神归位,普天同庆;此为一喜。   那时金母也要办蟠桃盛会,宴请十洲三岛,天下仙宾;是为二喜。   当此时机,你二人再办婚礼,万神相贺;谓之三喜。”   说完,见龙吉懵懵懂懂,不禁带着羡慕的表情提醒道:   “自天地开辟以来,三界常有盛会,但像这样规模宏大的,可谓绝无仅有。”   龙吉听到,终于明白了一些。   那三件喜事,每一件拿出来都值得大办特办。   而今一块赶上,正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足可载入史册。   用通俗点的话说,其重要性相当于唐太宗万国来朝、朱棣修永乐大典,是值得千秋万代,大书特书的事情。   她一时大喜过望,忙对着昊天金母拜了又拜。   “孩儿多谢父皇母后成全之恩。”   昊天心里高兴,与金母眼神对视,暗地里商量一番,说道:   “这都是你二人努力的结果,若无敖丙,封神恐难推行。   待你等结婚之日,为父与你母后再送你一件大礼。”   龙吉想问“是什么大礼”,可二人却神秘一笑,死活不肯多说。   最后央求无果,也只能做罢。   ……   西岐战场。   敖丙尚不知道,因为他这一番表现,再加上各方因素的推动,天帝已然准备赐婚。   此时他正翻来覆去,搜摸符元仙翁的尸体。   这小老头儿也是个穷鬼,除了些瓶瓶罐罐的丹药,值钱的只有一根拂尘、一张阵图、一本姻缘簿。   拂尘不知是什么材质,坚韧异常,连游龙剑都切不断。   敖丙年纪轻轻,用拂尘显得不伦不类,所以多半要留着吃灰。   阵图唤作“万灭红尘阵”,查看之后才明白,原来那老东西之前是在诈自己。   此阵擅长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前世是前世、现世是现世,因为都是真实的世界,所以浑天宝树才能吸收到劫气。   敖丙对阵法略有涉猎,甚至曾经还摆过“五龙阵”。   不过那阵法类属旁门,专一争凶斗狠,无论是精妙程度,还是效果威力,与“万灭红尘阵”都没得比。   “这玩意儿倒是可以留给后辈子弟,当作红尘炼心之用。”   他查看一番,做了总结,暂时装进豹皮囊里,准备留着有时间再研究。   接着是“姻缘簿”。   此宝厚不过半指,翻起来却无穷无尽。   其中记录四大部洲,天地人神鬼,蠃鳞毛羽昆,所有生物的姻缘婚恋信息。   详细的令人发指。   并且每时每刻,都有几百上千页的字迹在更新。   敖丙找见东海龙族,在分类里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页。   打开一看,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只见与他相关联的第一人,就写着邓婵玉的名字,并且附有一段备注:   “前世纠葛,再世相会,少女慕爱心诚。”   啥意思?   他脑袋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回头看向远处昏迷的少女。   “难道婵玉也喜欢我?”   心底犹疑,不觉又想到那一世的场景,忍不住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现在也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邓婵玉。   说来是前世的事情,可记忆却那么清晰,很难做到心静如水,淡然处之。   越想越烦躁,他索性不再思考,直接看向第二行。   【云霄仙子】:共历磨难,肢体相接,情愫暗生。   “我……”   这“情愫暗生”又是什么鬼?   不就是一两次英雄救美,修炼时又抱了抱吗?   至于生出情愫?   诽谤我,这姻缘簿绝对是在诽谤我!   敖丙气急败坏,忙将乌金枪变作毛笔,把那一行悄悄涂掉。   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龙吉看到,要不然非得感情破裂不可。   不过簿上的记录可以涂,现实发生的事情却抹不掉。   毕竟他与龙吉本来也无情分,后面还是走到了一起。   可见事在人为,簿册记录的也不一定准。   涂完“云霄”,第三行又出现“琼霄”。   【琼霄仙子】:“英雄救美,互生好感。”   这句写的倒是中规中矩。   因为敖丙对琼霄印象确实不错,但还没到爱情的地步,顶多算是朋友。   估计对方与自己心思差不多。   不过保险起见,他同样用笔涂抹掉,省的麻烦。   然后是“碧宵”。   【碧宵仙子】:“热情似火,情意萌芽。   敖丙:……   麻了,真的是彻底麻了。   自己的桃花运有这么旺?   三个亲姐妹,两个都对自己有意思,还有一个有好感。   “肯定是符元仙翁在搞我,对,就是这样!!”   他触目惊心,提笔把碧宵也一起涂抹掉。   不管是掩耳盗铃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千万不能让人看到。   涂完之后,感觉仍不保险,干脆学孙悟空,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撕了下来。   三下五除二,撕的粉碎。   “我命由我不由天,谁也不能干预我的感情生活。”   敖丙真是有点怕了,这玩意儿跟个监控似的,把他的开房记录写的清清楚楚。   得亏以前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要不然剐龙台上,高低也得挨几刀。   收了姻缘簿,他把剩余的布阵旗幡全部收拢,十二根断了三根,尚有九根完好无损。   没有了旗幡的束缚,阵中红尘气刹那化作红雾,慢慢消散于天地中。   敖丙上前扶起邓婵玉。   不知为什么,搀扶的那一刻,总觉得对方似乎微微一紧,抱起来就有些沉重。   注意力一集中,更觉其心脏砰砰砰砰,跳个不停。   “难道她早就醒了?”   暗里犹疑,伸手就想去叫醒她,然而手至脸庞,不觉又是一顿。   叫醒该怎么办?   坦诚相对,庙宇同寝已经够尴尬了。   对方必也是知道这些,所以才故意装睡。   “算了,还是各自冷静,想一下再说。”   邓婵玉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邓婵玉。   既如此,那便心照不宣,暂时沉默吧。   他抱着少女一路走出,识海中浑天宝树再为他发来信号。   因为大破红尘阵,再过一劫,所以又有了新的果实出现。   不过敖丙并未当场查看,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时候周围红雾已经慢慢消散,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一个人愣着发呆。   走出大雾,便见黄天祥与五路龙神皆已等候多时。   几人浑身是血,一场大战,刚刚把殷商大军杀的退散。   其中敖烈最是积极,奋发神威,缴了敌帅张山的首级。   此刻见三哥完好无损的出来,几人全都欢呼雀跃,赶忙下马来迎。 第274章 灵魂拷问   敖丙一战破了符元仙翁大阵,黄天祥、五路龙神皆迎至面前。   见他抱着邓婵玉,眉心神眼绽放清光,无不大为惊奇,忙问缘由。   敖丙含糊其辞,挑着能说的简单说了些,只道是秘法所修,过往当作底牌,未曾展示于人前。   说话间随手收了“神眼天目”。   那眼睛微微一闭,即刻光芒收敛,化作一道竖纹,慢慢淡化消失。   众人清楚他与瑶池金母、九天玄女的关系,都觉得是私相传授,不疑有他。   玉龙太子上次未能立功,这次斩了张山,兴高采烈地举着人头,表功道:   “三哥,上次你嫌我手慢,这回还有什么话说?”   敖丙笑了笑,张山武艺在邓九公之上,但除了武艺,再无其他可夸耀的。   敖烈能于万军丛中取对方首级,算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不过张山再拉,那也是殷商主帅。   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顺带维持自己功过分明的人设,还是将一根“定龙枪”赏给对方。   其他人冲阵杀敌,亦出了大力,功劳簿上皆记一功。   接着一群人说说笑笑,带队回城。   西岐城中,姜子牙见他凯旋,早已率众将来迎。   听到他们大破敌军,斩杀张山,无不称赞连连。   当夜老姜头亲自摆酒,为几人庆功。   席间说到金台拜将,演练兵马反攻的事。   敖丙听的心不在焉。   直到对方提到元始天尊也会来时,才打起一丝精神。   上次见面,元始差点用三宝玉如意打死他,这仇敖丙一直记在心里。   往后也是明里暗里,不断针对。   好在自己机灵,方才没有着他的道。   这回亲自面对面,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免得一不留神,又遭暗算。   他定下机议,喝完酒散场回府,期间去看了眼邓婵玉。   那妮子坐在闺房,神情茫然,还在想着记忆中赵千雪的事情。   她像是觉醒了宿慧,神情一时挣扎,一时纠结。   挣扎的是自己做了对不起龙吉的事,纠结的是往后该如何面对敖丙。   当时符元仙翁蛊惑敖丙杀她,邓婵玉确实吓了一跳。   那时她刚刚醒转,只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甜蜜又真实不虚的梦。   后来才知道是符元仙翁故意陷敖丙于不义,甚至让对方杀自己灭口。   她又是惊慌,又是害怕。   再想到庙中所作所为,不由被害羞与愧疚蚕食,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时候思绪万千,甚至想让敖丙杀了她。   这样对方就能保住家族,自己也不必再面对龙吉。   可峰回路转,关键时刻,敖丙竟然放弃动手。   心底涌出的感动与羞愧简直让邓婵玉无地自容。   感动的是,敖丙没有在最为难的时候抛弃她。   羞愧的是,二人发生这种事情,她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于是只能装晕逃避。   可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难道二人还能一辈子不相见吗?   “父亲,孩儿到底该怎么办呀?”她蜷缩在床角,眼神茫然的望着地面。   以往她有问题,总能向父亲求助,如今孤身一人,顿时就有些不知所措。   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有序的敲门声。   “婵玉,你醒了吗?”   月明星稀,院落中洒下一地霜白,敖丙站在门口,轻轻敲门。   听到声音,邓婵玉瞬间如梦方醒,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盖好被子,继续假装昏迷。   她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敖丙,能躲一时是一时。   敖丙神通在身,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禁无奈。   邓婵玉的事情,必须在龙吉回来之前处理好,不然隐患极大。   白天时人多,有些话他不好明说,现在夜色深沉,正好谈一谈。   于是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来。   黑灯瞎火,邓婵玉听到脚步声,睫毛微微颤动。   其表面平躺昏迷,浑身却是紧张到绷起。   随着步伐缓缓靠近,敖丙在床边停了下来。   “婵玉,你醒醒,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他轻柔的蹲下,看着面前秀美的人儿,黑夜无法阻挡其视线。   被子里,邓婵玉雪白足趾纠结的紧握,呼吸轻轻一凝,仍旧闭眼默不作声。   心里却在想:“他要跟我说什么?是准备摊牌吗?或者要赶我走?可我还能去哪呢?”   就听敖丙说道:   “白天的事乃是符元仙翁作祟,他的万灭红尘阵能移后作前,预修来世。   赵千雪与徐花子,都是上一世的记忆,与现世的我们并不相干。”   并不相干?   邓婵玉睫毛颤抖,如遭雷击。   “所以我紧张了一整天,就是紧张了个寂寞?”   她心底有些荒谬,又有一些如释重负。   荒谬的是自己纠结许久,原来是唱了一出独角戏。   如释重负的是,既然是前世的事情,自然算不上对不起龙吉。   可为什么释然过后,心里又空落落的?   “即使是前世一起睡过,他也不会喜欢我吗?”   她心潮起伏,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悲哀,就像是秋冬时节掉队的孤鸟,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迁徙。   因为过往她还有父亲和哥哥作支撑,而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   敖丙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见她仍旧躺着不说话,心底轻叹。   这思想工作也太难做了。   要是放到后世,别说睡过,就算孩子生了也是该溜就溜,该跑就跑。   叹息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忽觉左手微微一动,一只纤嫩玉手突然伸出,将他紧紧拉住。   邓婵玉睁开眼睛,表情凄婉,眸中隐隐有清泪滚动。   “赵千雪是我,徐花子是你,你说是前世,可记忆却那么清晰。   明明在符元仙翁面前都没想过放弃我,为什么现在要用一句前世,就把我撇的干干净净?”   她倔强的牵着敖丙的手,轻轻下床,洁白无瑕的脚丫踩在冰冷的地上。   隔着茫茫黑夜,抬头注视面前那道影子。   敖丙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说人死债消,一碗孟婆汤下去,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可现在他们双双具有记忆,当日发生的一切,敖丙历历在目。   谁敢说那一刻心中没有过波澜。   当时的人,不管是邓婵玉,还是赵千雪,都曾在他心底留下过深刻的烙印。   确实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前世,就能轻易撇的清的。   可撇不清该怎么办?   难道要为了邓婵玉,而抛下龙吉吗?   他的沉默无言,让少女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不知不觉,泪水已止不住汹涌。   “敖丙,你以前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哪怕一丝丝也好。”   她声音哽咽,清脆的音色有些颤抖。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乞求。   “有……有吧?”   敖丙不禁开始回忆,他对邓婵玉确实有好感,不过那时多是战友袍泽类的情谊。   唯一一次心动,还是荒山破庙中的冷风夜晚。   邓婵玉听到,神色一喜,像是孤鸟终于找到迁徙的雁群,眼底重新有了一丝希望。   “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就是……就是那天晚上。”他有点不好意思回答,但为了让对方死心,还是说道。   那天晚上?   少女擦了擦眼泪,神色微怔,想到那晚的事,顿时脸色羞红,轻轻扭头。   “原来伱也不是忘的一干二净。”   说完,怕他尴尬,又接着道:   “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我的身体?”   额……   这天让你聊的稀碎啊!   幸亏现在是黑灯瞎火,不然敖丙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   “要不,我还是先回吧。”   他转身欲走,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邓婵玉心中着急,好不容易说开了,自己甚至鼓起勇气问对方。   到了这一步,她已经隐有预感,今晚要是分开了,往后二人再也不会有结果。   忙拉住他:   “等等,你……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那我……那我现在就给你!”   她语无伦次,自从父兄离世,少女已成孤鸟,而敖丙是她找到的唯一雁群,所以生怕对方离开。   说着说着,自顾自开始宽衣解带。   不管是身体还是别的,总之他至少都喜欢过自己。   敖丙一下子懵了。   他进来只是想谈一谈,开解一下二人间的别扭,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刚想要伸手阻止,一道婀娜的曼妙身影已然撞到怀里。   好巧不巧,手掌正好碰到。   敖丙触电般低头,邓婵玉立将纤纤玉足踮起,雪嫩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一吻送至唇间。   幽香气息扑鼻,刹那间,他心头一荡,记忆好似再次与荒山野庙重迭。   一吻过后,邓婵玉俏脸羞红,微微喘气,浑身亦如火烧一样发烫。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大胆,但前世的赵千雪不过一闺中弱女,尚敢那样主动。   她而今乃是将门虎女,又怎会惧怕。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今晚谁怂谁是狗。   不由转身趴了下去,   将俏脸埋在被褥,   一双大长腿撑在地上,   足趾微踮。   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   圆润的臀立刻像是照上一层白光,   轻轻翘起。   敖丙双目呆滞,心中迷茫无措,忍不住闪过三大疑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到底要干什么?”   他茫茫然不知所措。   邓婵玉见他不动,微微扭头,如瀑黑发在玉白的肩上轻轻披散,忍不住发出最后一问。   这一问,简直触及灵魂:   “敖丙,你还是不是男人?” 第275章 魔罗邪意   “到底是不是男人?”   少女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敖丙心中天人交战。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的能接受这样的质疑。   尤其还是在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面前。   而且不得不承认,那一晚元神归位,他确实对邓婵玉动过妄念。   现在对方主动趴下,   圆润的臀,轻轻翘起,   娇躯的玲珑曼妙已被彻底展现了出来。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光洁如玉的背,纤软柔和的腰。   还有大长腿的尽头。   敖丙稍微有些口干,惊慌间,不自觉后退半步。   “我不能……我不能做对不起龙吉的事。”   “你不是早就做过了吗?”   邓婵玉略略回头,如瀑长发披散,隐有一股馨香传来。   她本是英姿飒爽的女将,此刻这样的姿势,竟也带着些许风晴。   敖丙摇头,无力的辩解道:“那都是前世,是徐花子。”   “徐花子?”邓婵玉表情凄苦,语气不由哽咽:“那记忆真实不虚,你用一句前世就能搪塞?”   她哀哀泣泣,一瞬间,仿佛心都死了。   “敖丙,你既然想自欺欺人,那就当它是前世。   现在我在你面前已经没有秘密,你心中厌弃,我更没脸见人。   你自己走,就叫我死了好了。”   说完,以枕掩面,哭的好不伤心。   敖丙这才反应过来。   当今之世,可不像后世那样道德沦丧,礼乐崩坏。   你已经看的户型通透,又不要对方。   除了一死,姑凉家真没别的办法。   今天他要是敢走出这间房,恐怕明天就能看见邓婵玉的尸体。   想明白过后,他心中纠结,向来果断的性子,在此时竟也变得无所适从。   “罢了,罢了,常言‘救急不救穷,救近不救远’。   现在情势如此,总不能任由她无颜自杀。   今日过后,龙吉要杀要剐,全听她的。”   思虑清楚,敖丙心一横,微微迈步,挺身上前。   看着邓婵玉曼妙的娇躯,他缓缓从身后,双手绕过纤柔的腰,   一把将软软的身子抱住。   少女察觉动作,浑身一颤,哽咽的哭声亦忍不住停顿。   这时就觉两只坚实的大手,环绕她的纤腰,把身躯翻转过来。   她也跟着看到敖丙那张清朗且熟悉的脸。   一霎时,哭的梨花带雨般的俏脸布满晕红。   其轻咬朱唇,绸缎般的黑发丝丝缕缕垂落,柔声道:   “敖丙,我知道你对龙吉的感情,也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待会儿伱要是难受,就……就把我当作她好了。”   邓婵玉俏脸朦胧,欲语还休,   “今晚我不是邓婵玉,也不是赵千雪,我就是龙吉,你叫我龙吉。”   “好,好…婵玉,龙吉……”   月色掩映,府庭的院落顿时响起一声声若隐若无的低叹,听不清到底是龙吉,还是婵玉……   ……   西岐城。   龙神府。   薄雾朦胧,破晓晨初。   大日自远山冉冉升起,道道金光刺破雾霭,让天际显出一抹鱼肚白。   嘎吱——   趁天色未亮,敖丙提早推开房门,偷偷摸摸出了院落。   用“神眼天目”往四周观察,见四下无人,他松了口气,悄悄回到自己的静室。   昨夜事忙,无心旁顾,因而忘了查看“浑天宝树”。   今天正好有时间,于是就起了个大早。   至于邓婵玉,被他安慰的很好,总算是没有求死之心了。   “不过龙吉那里又该怎么解释呢?”   敖丙盘膝而坐,叹了口气,心中杂念纷飞,连入定都有些不能了。   想了半天,实在没个主意,只能强行打坐一会儿,让心绪静下来。   这时元神进入识海,来到“浑天宝树”下。   那树金光灿烂,熠熠生辉,长势可谓茁壮。   此时树上结一枚仙果,光芒闪闪,耀眼辉煌,宛若一枚小太阳。   “天生异相,必有不同,莫非我要转运了吗?”   心思电转,敖丙飞身而起,迫不及待地把果实摘下来。   仙果捧在掌心,如捧一道火炉,散发出阵阵温热。   他心里越发奇异。   过往结出的果实,虽然颜色各有不同,但全没现在这种异相。   “到底是什么神通?”   怀揣着好奇心,他将果实塞进口中,三两下咀嚼干净。   随着果肉纷纷下肚,温暖的热流一下子四散开来,涌入四肢百骸。   敖丙细心感受,只觉元神由内而外,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但当得到新神通的信息时,他的脸上却是喜忧参半,忍不住吐出一个“艹”字。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   顾名思义,此法乃是秘炼法门,于混沌中取先天元气,在腹中炼作混元神胎。   乍一看,只是枚带有青白微光,并不十分透明,一粒鸡蛋形大小的圆珠。   如若顺立,则青白二光立时分开,青光上升,白光下降。   上段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的天象;下半截便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   神胎一旦诞生,就是开天辟地,化一方小千世界。   可作混元道果的根基。   但因为是小千世界,比不得自辟大千的伟力,于是只能作为混元路上的基石。   不过话虽如此,一旦修成神通,实力也会突飞猛进。   境界之高深,超越大罗金仙的同时,又不及真正的混元道果,称之为“半步混元”。   可别小看这半步。   正常大罗金仙,哪怕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依旧没有开辟世界的经验。   因而混元路走的十分艰难,很少见到成功。   可要是炼成神胎,开辟一方小千世界,就相当于大学生刚出校门,就有了同行业十年的工作经验。   往后升职加薪,晋升混元,便显得游刃有余,成功率大增。   话说到这里,众人可能有疑问:   既然“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如此厉害,为何敖丙还喜忧参半?   其实原因很简单。   这玩意儿好归好,却要大罗金仙方可炼。   因为在混沌中采先天元气本就困难,且元气一旦现世,便有万魔感召而来。   等你吞下先天一气,运练神胎,种种魔头随即侵扰附身,让人承受万般痛楚。   因而普通的大罗金仙也不成。   最好是斩尽三尸,扫灭六气,距离混元只差一步的人,方能抵御住千万魔头。   敖丙目前只有金仙功果,三尸未斩,六气未灭,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   等于说拿到了驾驶证,却发现自己没钱买车一样。   “这神通厉害倒是厉害,可惜我有心无力。”   他叹了口气,表情略微无奈。   目前他的人脉中,真正做到斩尽三尸,扫灭六气的只有两个。   一是“九天玄女”;二是“云霄仙子”。   两个人对他都挺不错,若是有机会,可以传授一二,助其成道。   如果能顺势缔造出两位混元,元始天尊都得看他的脸色。   他幻想了一下,嘴角勾起丝丝微笑。   忍不住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里里外外,重新参详研究。   这玩意儿博大精深,晦涩非常,理解起来十分困难。   好在敖丙是天赋神通,自能融会贯通。   其中玄理再繁杂,于他也如掌中观纹,纤毫毕现。   沉迷中,时间飞速流逝。   往后的时间里,邓婵玉时不时过来找他,不过每次都是趁着夜色朦胧的时候。   她一个弱女子,敖丙不好把她置之门外,可明知这样偷鸡摸狗是错的,又没有办法。   …………   …………   昆仑山,玉虚宫。   却说敖丙大破“万灭红尘阵”,击杀符元仙翁,消息传进阐教,元始天尊大为震惊。   “你说他破了‘万灭红尘阵’?他有何本事,竟能破此大阵?”   南极仙翁低着头,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立马就回来禀告:   “据子牙师弟说,他还藏了一手底牌,唤作‘神眼天目’。   能观三界六道,宇宙众生,大千世界。”   “天目?”元始天尊不屑,手指摩挲着玉如意:“区区天眼,不过小道,能成什么事?   他必然还有其他手段。”   “这……这弟子就不知道了。”南极仙翁尴尬地回答。   元始让他盯住敖丙,他就一直盯着。   谁知道符元仙翁立阵时牛逼哄哄,不过一时三刻就叫人打的找不着北。   遥想当年,那“万灭红尘阵”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仙阵。   甚至符元仙翁仗此闯出个“红尘仙”的名头。   没想到败的却那么惨、那么快。   “师父,那敖丙现在越战越勇,越打越强。   若任由他继续成长,恐酿成大祸,不知您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忧心忡忡,出声询问,心里只盼有一良方。   符元仙翁的道行比他尚高一筹,而今也一败涂地。   往后一旦敖丙彻底崛起,那场面他简直不敢想。   元始天尊闭目思索,南极的担忧何尝不是他的担忧。   对方成长速度太快,快的让人瞠目结舌,措手不及。   作为混元教主,他自己倒是不担心,关键教下弟子总要出外行走。   若时时刻刻有这样一座大山压着,他教主的面子可不好看。   “太乙那小子,还真是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他心底微叹,此时竟忍不住有些后悔。   当年若是好生管束弟子,如今怎至于这样头疼?   只是事情演变到现在,再说对错已经晚了。   双方间的仇恨,已然不死不休,无可调解。   除非一方败亡,彻底退出,否则绝难善了。   而且他自己也恨对方恨的牙痒痒。   思虑再三,元始突然睁开眼睛,目中闪过一丝狠辣。   “贫道本不欲行此下作之事,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为了。”   他低语一声,叹息摇头,好像心里多么为难似的。   南极仙翁见状,忙拱手问道:   “师尊若有妙法,但请明言,弟子定效犬马,绝无二话。”   元始破天荒的笑了笑,抬手向东一招。   殿宇墙壁上,一只黄皮葫芦受到感应,立刻飞到其手中。   抚摸着葫芦,他神色追忆,轻声说道:   “当年魔界有七十二魔罗入侵法界,为师曾炼魔于天外,收一道黑箐之气。   此气乃魔罗邪意,最是难缠可怖。”   “敢问师尊,是怎么个难缠可怖?”南极仙翁盯着葫芦,小心翼翼的问。   元始解释道:“此气一旦缠身,如跗骨之蛆,融于骨血,毁坏根基。   每修炼一日,功力便退三分,越修炼,退的越快。   饶是大罗金仙,也要眼睁睁化掉全身法力。   接着朽坏五脏,败绝六腑,浑身如天人五衰,散发恶晦。   三界当中,除我护心丹,无药可医。”   这……这么恶毒?   南极仙翁瞪大眼睛,有些惊异。   越修炼,功力退的越快,且三界无药可医。   如此说来,简直如慢性毒药,中者必死。   要是能用在敖丙身上,毁掉对方的功力,那往后就再也不必担心了。   “师父,你有这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   反应过来,他顿时有些埋怨。   过往阐教吃了多少亏,眼睁睁看着对方越打越强。   要是早把“魔罗邪意”种到敖丙身上,何至于屡屡受挫?   元始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我阐教乃正教法门,岂能用此魔道手段?”   “那……那您现在怎么又想起来用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没用!”   元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一群得道多年的大罗金仙,拿不下一个后辈小卒,你们要是争点气,为师何至于此?”   说着话,把葫芦扔给对方,另赐几粒“护心丹”。   南极仙翁手忙脚乱的接住。   “子牙金台拜将在即,你务必小心谨慎,防止你笨手笨脚,再赐六粒护心丹,作为备用。   出了事,作为大师兄要多担点责任。”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做的干净利落一点。   毕竟是魔道手段,一旦被抓到小辫子,就自己承担责任。   元始天尊是正教领袖,不可能在那时候站出来为他说话。   南极凝重的点点头。   他是大师兄,出了事当然要自己扛住。   因为只要元始天尊不倒,阐教就不会亡。   “师父您放心吧,徒儿一定办好。”   拿了葫芦,他倒退着出了神殿。   思虑一番,不由乘驾云雾,出昆仑,前往金庭山。玉屋洞。   这里是阐教十二金仙,道行天尊的道场。   他本是韩毒龙、薛恶虎,以及韦护的师父。   自从韦护下山,就一直待在洞中,不理尘世。   如今得知大师兄到来,道行天尊忙迎进府堂。   双方各自打稽首坐下,南极仙翁羡慕道:   “师弟倒是好静修,这般不理外事,果真自在。”   道行天尊笑了笑:“都是托师尊与大师兄洪福,方得一二清闲。   不知大师兄到此有何贵干?”   南极仙翁眉带愁容,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   “还不是那敖丙又生事端,竟大破红尘阵,杀了符元仙翁。   为兄恐他势大难治,因此特地请师弟帮一帮忙。”   说着话,他拿出黄皮葫芦,   “此乃‘魔罗邪意’,黑箐之气,能毁人根基,退人修为。   只因其乃魔道手段,为兄不好乱用。   可敖丙太过于猖狂,又不得不用。   思来想去,众师弟中,唯有你机灵过人,可堪当大任。”   道行天尊接过葫芦,两眼发呆。   魔道手段,你不好用,我就好用?   你怎么想的?   他心中有些无语,可碍于大师兄的威严,不好明说。   南极见他脸色僵硬,安慰的抚掌微笑,解释道:   “师弟,不是为兄要为难你,实在是其他人济不得事。   广成子、赤精子为人老实,不知变通;玉鼎真人、云中子为人固执,不肯改变;慈航、普贤他们笨手笨脚。   数来数去,只有你能当大任。   为防失误,为兄再赠你三颗护心丹,定要助我阐教办成此功。   另外师弟乃是大才,出了事,记得要多担点责任。   为师门出力,千万要小心谨慎。”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接着不等道行天尊消化回答,直接起身,步履匆忙的离开。   望着手里的三颗丹药,道行天尊眼神呆滞。   大师兄的意思他明白,无非是爱惜羽毛,不肯用魔道方法。   于是找他代为出手。   不过你不好动手,我就好动手啊?   还出了事多担点责任?   你大师兄都不担,谁担?   “这事不好办,必须要想个主意。”   心中念头闪过,忙叫童儿过来:“你现在到西岐,速速召你师兄韦护回来。”   童儿领命,拱手离开。   不过半日,韦护就到了洞府。   道行天尊拿出葫芦,并将一粒护心丹交给他。   一番言语表达,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   “你是为师门下顶梁之柱,做事记得谨慎些。   这里有一粒护心丹,你拿着好生利用,出了事,多担点责任。” 第276章 勾心斗角   却说韦护接了师父道行天尊法旨,带着魔罗邪意,驾土遁一路前往西岐。   路上不由暗自思量:“龙三太子向来神通广大,非我能敌,师父怎将这事儿交给我?   法旨不能不遵,但凭我自己,到底该如何成事?”   他心下紧张,思来想去,内里全无半分主意。   这时不知不觉,清风已到西岐相府。   韦护在风中现出身。   姜子牙知道他是被叫回山的,明白有事发生,得知其回来,忙把他召回府堂。   “韦护,你此次匆忙回山,可是道行师兄有事吩咐吗?”   韦护摇了摇头,正想找个理由搪塞,忽的想到:   “子牙师叔亦属阐教,与龙三太子不睦。   且其精学兵法,底线灵活,我何不问问他呢?   就算计议不成,总不愁再泄露出去。”   当下瞥了眼左右,咳嗽一声,用眼神示意。   姜子牙心领神会,忙抬手叫周围侍者退下。   韦护这才把道行天尊的交代和盘托出,并拱手道:   “师叔在上,弟子遵奉法旨,当为阐教倾尽全力。   只是我乃一介武夫,不通谋略,不知师叔可有方法教我?”   说着把葫芦与一枚“护心丹”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上。   他心眼稍微厚实,倒是没有将最后一粒丹药贪墨。   姜子牙看见,顿时暗骂自己多嘴。   你说你,何必多此一问呢?   不闻不问,什么事都没有。   一开口,责任就自己揽到身上,现在办还是不办?   他眉头紧锁,暗暗后悔。   但韦护开了口,作为师叔不好不理。   沉思道:   “此事说来简单,关键问题在于,这是道行师兄交给你的任务。   我虽为师叔,却不好喧宾夺主。   就算出了计策,万一败露……”   他两眼盯着韦护,花白的眉毛稍微动了动,意思不言而喻。   韦护忙道:“师叔若能襄助,弟子感激不尽。   倘若出事,愿意一力承担,绝不敢牵累阐教。”   老姜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把桌上丹药收起,葫芦却重新推了回去,道:   “过两日我王大宴群臣,龙三太子亦在名单,你准备一番,见机行事。”   韦护大喜,忙低头拜道:“弟子多谢师叔。”   没过两日,果然姬发大开宴席。   那时节,龙凤殿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群臣相会,分坐左右。   敖丙与姜子牙相对而坐,各自桌上摆满酒食。   姬发位于上首,率先发表重要讲话:   “蒙诸位臣工用命,我大周终于立稳根基,强壮兵马。   今四方诸侯推举,由吾率首讨伐殷纣。   只是他为君,我为臣,天下岂有以臣伐君之理?   吾自思惶恐,甚感不安,有意固守本土,以待天时。   汝等以为如何?”   敖丙听的笑了笑。   这些个君王帝主,个个爱惜羽毛,明明心里想要,偏又嘴上说的好听。   玩什么“三辞三让”的把戏。   整部封神故事中,姬发一遇到事情就打退堂鼓,说什么君君臣臣,不能以下犯上。   书里姜子牙都已经率队打到朝歌城下了,他还是嘴上劝人撤兵。   敖丙对这些腻歪的不行。   因为平常都有老姜头应付,及时给姬发台阶下,所以他懒得出声。   忍不住端起酒杯,送到嘴边。   可奇怪的是,就在众臣等着丞相与武王打配合时,对方却出奇的没有吭声。   而是盯着敖丙端杯的手,两眼发直。   场面一时寂静,敖丙顿时微抬眼皮,望向子牙。   老姜头如梦方醒,忙起身拱手,拱腰控背道:   “我王此言差矣。   纣王无道,杀妻诛子,焚炙忠良,沉迷酒色,弗敬上天。   今皇天震怒,绝命于商。   予等奉大王恭行天之罚,吊民伐罪,拯万姓于水火,正乃应天顺人之举……”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还是老生常谈。   说完之后,姬发又推辞几句,直到三辞三让,方自完毕。   这时老姜头出了身汗,重新坐下。   敖丙的那一桌饭菜,酒水其实早早就被他换掉了。   酒里装的正是“魔罗邪意,黑箐之气”。   那玩意遇水而融,不见沉浊,反增酒气香色。   只因魔头最善迷惑人心,“魔罗邪意”也如魔幻一般。   别人要乐,它就生出无尽欢乐;别人要怒,它就生出无限忿怒。   专一迎合万事万物的心意。   酒香它就香,酒臭它就臭。   因此省了他遮掩的功夫。   但毕竟是为龙三太子下毒,饶是他久经沙场,内里也难免心虚。   所以刚刚一见对方端杯,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却不知道,正是这两眼,让敖丙生出疑惑,送到唇边的酒,不自觉重新放下。   “这老东西今天怪怪的,姬发说话他不听,反看我喝酒?   莫非酒里有毒?”   心中念头闪过,又不能确信,于是暂时没有吃喝,只坐在原地假装观看歌舞。   老姜头看见,心里暗暗叫苦:   “敖丙生性多疑,刚刚我盯着他看,定然引起怀疑,如今连酒都不碰,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起念,眼神动转,不意看见武王姬发,突然有了主意。   待一曲舞蹈跳完,主动起身,端酒说道:   “蒙大王洪福庇佑,我西岐上下军民一心,屡战屡胜。   而今国势昌盛,我等当满饮此杯。”   他是西岐丞相,武王都要给七分面子,底下文武群臣更不敢违。   况且今天大宴,本就是喜事,喝点酒算什么。   纷纷热烈呼应,一起举杯干了。   敖丙微笑点头,为了合群,端起金杯与嘴唇碰了碰。   表面是喝了,其实一点没沾。   老姜头暗暗关注,见状愈发心急,寻思:   “他定是起了疑心,否则怎么只见端杯,不见添酒?”   有心再找理由劝酒,又怕对方更加生疑。   思来想去,再生出一个主意。   趁众人自由活动,猜枚投壶时,他主动来到敖丙面前,装作微醺的样子,打了个嗝。   “过往多劳太子襄助,我西岐方能屡过艰难,贫道……贫道心怀感激,先敬太子一杯。”   说着不待敖丙回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趁着酒意,一把抢了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添满。   敖丙眼神诡异,盯着那一杯酒。   他一辈子如履薄冰,就靠那点谨慎方能活到现在。   刚刚怀疑酒里有东西,就一直稳住没喝。   此刻老姜头倒酒出来,顿时让他心神跳动。   “难道他敢喝我壶里的酒?”   姜子牙用行动证明,他真的敢喝。   端起杯,仰头一口饮尽,完事还咂了咂嘴,道一声“好酒!”   而后故作惊讶的问:“太子,你怎么不喝?”   “魔罗邪意”乃是慢性毒药,初时并不显露功效。   再加上他有一粒“护心丹”,根本不带怕的。   现在以身做饵,只为打消其疑虑。   他的大胆也确实让敖丙放松了一些。   毕竟如果老姜头真要害他,不至于连自己都下手。   姜子牙与敖丙斗了许多年,早揣摩过他的心思,一看神情,就知道计策有效。   不意借着酒劲,痴痴说笑道:“太子莫非是怕我下毒吗?   都说你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又有金刚不坏,不死肉身。   没想到反而越活越胆小。”   敖丙被他调侃,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也在想。   他最近知道元始天尊要亲自下西岐,为姜尚金台拜将而观礼,就一直小心翼翼。   甚至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   其实仔细寻思,真的有必要吗?   元始天尊好歹是正教领袖,生性清高孤傲,能做出派人下毒这种事?   而且正如老姜头说的,自己有金刚不坏、一百零八种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区区酒水,难道还能把自己毒死?   就算真的有毒,八宝金丹也能活死人而肉白骨,起死回生。   至于怕成这样?   “该死的元始,都是他给了我太大压力。”   他心中恼恨,为自己风声鹤唳的行为有些摇头。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还是该尽快提升实力,免得每天都担惊受怕。”   微微一叹,敖丙端起酒杯,失笑道:   “姜道友言重了,刚刚只是想到些闲事,有些沉闷而已。   道友既然有雅兴,吾怎敢不从?”   便仰起头,把酒水一饮而尽。   那酒入喉清新,宛如甘霖雨露,端的是杯好酒。   姜子牙见他喝了,心中大喜,忙又提起酒壶,亲自为他斟上。   二人说说笑笑,玩到半夜。   这时筵散人离,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龙神府邸。   到静室盘膝而坐,每天雷打不动,运法力行走周天。   这不炼还好,一炼只觉真元沸腾,仿佛万马奔腾,快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仅仅搬运一个周天,就抵的上平时七八天苦炼。   “怪哉,怪哉,莫非我厚积薄发,突破某种界限了?”   他喃喃自语,不敢置信。   岂不知道,   魔者,最善迷惑人心,引人沉沦。   “魔罗邪意”随人心而变,你若笑,它就陪伱笑;你若乐,它就陪你乐。   敖丙运功本意是要精进修为。   “魔罗邪意”就制造出修为精进的假象,吸引他继续修炼。   暗地里,其实功力早随周天运行而慢慢消散。   就连当初千辛万苦炼成的龙珠,也有了丝丝黯淡。   但在敖丙元神眼里,龙珠不仅没有受损,反而光芒大放。   “妙哉,妙哉,果真是厚积薄发!”   他只觉得机会千载难逢,恨不得时时刻刻运转功力,竟因此忘我沉迷。 第277章 天人五衰   敖丙沉迷修炼,整整七天,一直闭关。   这七日,他法力突飞猛进,水涨船高,仿佛坐了火箭一样。   期间邓婵玉几次来寻,都被他置之不理,堵在门外。   那妮子气恼,干脆就在白天过来,把门敲的嘭嘭响。   “晚上还是委婉小情人,白天就成了母老虎,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心底无奈,被吵的静不下思绪,不得不挥一道劲风,解除闭门法禁。   木门“吱呀”一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道窈窕倩影。   邓婵玉一袭红裙,外罩黄杉,腰系一条黄色玲带,身材曼妙,闯了进来。   “敖丙,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干嘛躲着……”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皱起琼鼻,蹙眉嗅了嗅:   “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有股臭味?”   “臭味?”   闻言,敖丙也跟着四处闻嗅,但觉清香扑鼻,满室芬芳,哪有什么臭意?   “你莫不是傻了?   我修成仙体,香意袭人,早脱了汗臭尘垢,人间秽恶难以加身,怎么会有臭味?   我看是你鼻子有问题。”   “不对,真的有股臭味。”   邓婵玉微微掩鼻,秀丽的眉轻轻皱起,表情严肃。   她说的煞有其事,让敖丙不禁有些犹疑,忙在自己身上东摸摸,西看看。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手指在腋下竟果真摸出汗液,身上搓一搓,甚至能搓出污垢。   这时邓婵玉凑近,左右观察,突然伸手在他头上抓摸,   “还有白头发,你怎么长了白头发?”   不可能!   敖丙不信,自己可是仙体,又是金刚不坏。   长白头发,简直开玩笑。   但邓婵玉已经伸出玉手,在头发间一挑,轻易就拔下来一根。   “你看,我还能骗你吗?”   她把一根白发置于眼前,看的敖丙两眼发直。   “你别开玩笑,我有金刚不坏,刀枪不入,伱能动得了我一根毫毛?”   他不说还好,一说邓婵玉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   “可是……我真的是从你头上拔下来的。”   “我不信,你再拔几根我看。”   敖丙盯着她,目光炯炯有神。   邓婵玉便伸手,又在满头乌发中翻找,很快找到一根半黑半白的。   捏住狠狠一拔。   这次敖丙感受的仔细,头皮确实有一瞬间的疼痛。   那根头发果然是他的。   “完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发反常必有妖   平白无故出现异常,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莫非又是‘钉头七箭书’那样的诅咒?”   他心下着慌,突然又想,   “我有龙珠护体,若有人拜我,龙珠必有感应。   难道是中了毒?”   记得自己出现异常时,正是喝完酒的那天晚上。   不过因为法力突飞猛进,让他以为自己厚积薄发,还曾暗暗高兴。   忙抬头,对邓婵玉道:“你快去相府,看看姜子牙有没有事。   记住,我的事不要声张,五龙神也不要说。”   姜子牙那天也喝了酒,若出事,多半大家一起出事。   他是仙体都扛不住,姜子牙区区凡人,只是有些法力而已。   必然更加扛不住。   至于说不要声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以前得罪人太多,若是传出些坏消息,寻仇的估计要从西岐东门排到西门。   越多人知道他的情况,就越容易泄露。   邓婵玉明白轻重,忙把门关上,匆匆跑了出去。   敖丙自己则取出游龙剑。   刚刚头发都被人拔了,显然金刚不坏之躯都出了问题。   他得继续试一试。   便用宝剑在手指上轻轻一割。   霎时手指血珠涌动,出现一个破口。   这样的口子,即使是在没有获得金刚不坏之躯的时候,也能顷刻间痊愈。   但这次属实奇怪,伤口虽然止住了血,愈合起来却很慢。   却不知,此正是“魔罗邪意”引发的“天人五衰”之相。   看到结果,敖丙心底微沉,隐隐罩上一层阴霾。   “千防万防,竟然还是着了道。”   不用猜,多半又是元始天尊暗中出手。   因为全世界最恨敖丙,且有能力做成这些的,只有他。   堂堂正教领袖,竟然用下毒的手段。   他拧眉苦思,颇有些不齿。   忍不住取出一粒八宝金丹,张口吞下。   丹气在腹中散开,化作暖融融的元气,流遍四肢百骸。   敖丙运功炼化,感觉法力在金丹的滋润下,愈发活泼欢快。   没多久,   睁开眼睛,用手指掐了掐自己,胳膊上被掐出一道红印。   “没用,连八宝金丹也没用。”   这下麻烦大了。   他能傲视群雄,纵横战场,全靠一身实力。   而今神通被废,仙体显现衰败,等于是要断送他的前路。   “元始天尊,你够狠的。”   “敖丙,敖丙。”   这时邓婵玉打探完消息,风风火火,又跑了进来。   敖丙没怪她冒失,忙问:“怎么样?姜子牙如何了?”   “他……他很好,一切都很正常。”   “他正常,就我出问题,说明他有解药。”   一瞬间,其想到关键,忙道:“你去把你往常用的胭脂水粉带回来。”   “啊?”邓婵玉愣住,“你要这些做什么?”   “别问了,快去拿。”   “噢噢。”   少女蹬蹬蹬跑出去,不一时,带着几盒水粉回来。   敖丙让她把门关上,自己则解开衣领内衬,露出宽厚的胸膛。   “背心腋下,全都帮我涂一下,先把臭味盖住。”   “噢噢。”   小妮子答应一声,忙里里外外,沾着粉帮他擦拭,总算是把臭味掩住了。   但除了臭,却又有一股女人香弥漫。   闻着这股味道,敖丙叹了口气,突然看向邓婵玉。   二人四目相对,少女担忧的望着他,心仿佛揪成了一块。   “敖丙,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姜子牙干的?”   出了事对方第一时间让她查看姜尚,因而她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两者的关系。   不由贝齿轻咬,扔下水粉起身,急恨道:“我这就去砍了他!!”   “我没事,不要冲动。”敖丙一把拉住她的手,微笑回应,如过往般自信满满。   “婵玉,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今晚你留在静室,护住我的肉身,我要元神出窍,办一些事情。”   酒是两个人一起喝的,他出事,姜子牙没事,对方必然藏着解药。   以二人的关系,明着去问,不仅问不出结果,反而会暴露自己艰难的处境。   所以要暗中出手。   至少要摸清楚目前的情况,不能像个瞎子一样,连自己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邓婵玉点了点头,目光坚定:“你放心,今晚无论是谁,想动你都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敖丙摇头失笑,他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能被这点小事难住?   二人说了几句,这时门外再次响起声音。   “三哥,你家龟丞相来了。”敖彦敲了敲门,站在外面喊道。   龟丞相?   他怎么来了?   其忙起身,带着邓婵玉走出静室。   果然见老龟满脸堆笑,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装满干果圆糖,一边为五龙神分发,一边嘀咕: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诸位太子都有份。”   分发完毕,看到敖丙出来,忙提着果篮,迈步迎到面前。   抓一把糖果送上,   “太子有喜,太子有喜。”   敖丙接在手里,表情茫然,“龟丞相,您这是玩的哪一出?”   邓婵玉手足无措,也接了一把糖果。   那糖晶晶亮亮,如琥珀水晶,过往从来没有见过,显然并非人间之物。   忍不住剥开尝了一个。   一瞬时,甜甜的滋味席卷舌尖,整个人都像塞进了蜜罐里。   “太子,大喜事呀!”   龟丞相喜气洋洋,提篮笑道:   “前几天昊天上帝下旨入龙宫,亲自为你与龙吉公主赐婚。   四海龙族普天同庆,眼下已经全部聚于东海,要为你操办婚礼哩!”   操办婚礼?   邓婵玉两眼大睁,突然就感觉嘴里的糖不甜了。   不仅不甜,还带着一股苦味。   但与敖丙结婚的是龙吉,她可没资格说闲话。   敖丙也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天帝竟突然赐婚。   相比二人的错愕,五龙神倒是人人欢呼,个个雀跃。   一窝蜂把他围住。   “三哥,你可真是要上天了。”   “是啊,等你当了天帝的女婿,咱们可都算是天庭的嫡系了。”   “三哥,你身上怎么一股女人味?”   有人欢呼,有人忧愁,敖丙现在可没那么高兴。   他跟邓婵玉的事还没掰扯清楚,天帝却下了旨,这下真是坐蜡了。   龟丞相见大家这样高兴,再发了许多喜糖,道:   “昊天上帝把婚事定在了封神之后,不过咱们龙宫需要提前规划准备。   另外……”   说到另外,他看了眼邓婵玉,欲言又止。   敖丙道:“她也是我龙宫的,有话您直说就是了。”   少女本来带着愁绪,听到这话,心里微清。   暗道:“他本就与龙吉相般配,反倒是我插足,就算没有名分,心里有我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却难免有些失落难受。   龟丞相道:“殿下,这婚现在是赐了,但咱们龙族对比昊天上帝,那是妥妥的高攀。   所以里面有一件难事,可把诸位龙王都快愁死了。   因而四位龙君特地叫老臣过来,问一问您的意思。” 第278章 龙宫大事   “太子殿下,前番因奉昊天上帝圣旨,我四海龙族连年征战,到处搜刮资源。   其中上上下下,伤残死亡损耗甚多,又是我龙宫自负盈亏。”   龟丞相皱着眉,脸上喜色换成一副愁容,当中似有吐不尽的酸楚。   “伤兵要安抚、死者要抚恤,几百上千万兵马,战死再补充。   方方面面全是要花钱的地方。   饶是龙宫再富奢,也经不起这样消耗。   偏偏收集到的资源,还得全部上供于天庭府库。   如此有出无进,四海龙宫甚至要再拿自己的钱往里补贴,”   敖丙愣了愣,表情不敢置信。   他久在西岐,常年不在家,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龙宫收集资源不是一天两天了,上回北海大太子摩宏就曾因此与九头虫大战。   可他知道归知道,却不清楚里面的详情。   没想到富甲天下的龙王,也会因为钱而发愁。   五路龙神瞪大眼睛,似也觉得荒谬。   往常大家都是富二代,吃喝无不顶级,全没有少过钱花。   现在陡然间听他哭穷,纷纷有些不可思议。   就像是某石油大国的王子,突然听到自己破产了一样。   龟丞相没有理他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往常太子们吃喝玩乐,那才能花几个钱?   可打仗不一样。   几百上千万部队,每天光拉屎都得上百吨。   俸禄、吃喝、抚恤、兵甲、犒赏……   方方面面,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你以为虾兵蟹将都靠喝西北风养着啊?   真每天给他们喝西北风,别说上阵杀敌,龙王来了也不好使。   “如今四海龙宫有出无进,家底已经掏空大半,现在又赶上昊天上帝下旨赐婚……”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垂头丧气的道:   “要是普通人家还好说,可天帝之女,谁敢慢待?   结婚毕竟要花三媒六聘,大家凑了又凑,始终觉得单薄。   因此四位龙王才叫老臣来见太子,回宫里商量商量,拿出一个章程。”   三媒六聘,那不就是彩礼?   为彩礼商量一个章程?   卧槽!   敖丙一口老槽堵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来。   上辈子年轻人结婚就要为彩礼发愁。   这辈子成了龙宫太子,富甲天下,居然还要为彩礼发愁?   这也太荒谬了。   一时间,他连自己中毒都管不上了,忙道:   “龟丞相,我跟龙吉没那么多讲究,真的不用破费。   而且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也不说这些虚的。”   他以为这样说,应该能劝动对方,但龟丞相一听,反而嗤笑起来。   “我的太子爷呀,就是因为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才要更加讲究这些。”   “为何这样说?”玉龙太子等人面面相觑。   龟丞相叹了口气,目光深邃,望向辽远天空,仿佛能透过茫茫天宇,看到斗牛宫中的诸神。   “天帝金母乃万乘之躯,一举一动,皆牵动亿万人的眼光。   你们可以不在意,但天下万姓万民,万灵万物,有的是人在意。   若将太子公主的婚礼草草办了,一来有损天庭与龙宫的威名;   二来叫三山五岳,海岛群仙,亿兆生灵耻笑。”   他回过头,望着几位龙神: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到了太子爷如今这个地位,一举一动都代表龙宫,传出去可不止是有碍观瞻。”   好嘛。   这听着简直跟政治联姻没区别了。   敖丙翻了个白眼。   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挺对。   当了这么多年太子,他得一举一动确实牵动众人眼光。   下面人为了揣摩上意,恨不得咬文嚼字,把他随口一句话研究几百遍。   过程中就难免有所曲解。   所以军中指令往往都是越简单、越清晰,就越好。   婚礼这事儿要是办不好,难免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但是为彩礼发愁,这也太操了!   “就算财政吃紧,难道连个结婚的用度都拿不出来?”   龟丞相摇摇头,苦笑连连,非常无奈的一摊手。   “小民小办,大臣大办,王公特办,天帝您说该怎么办?”   “那当然得是普天同庆,三界同喜了。”青龙敖彦摩挲下巴,接口说道。   “所以说嘛……”   两人一唱一和,让敖丙直接无语。   其他人也是哑口无言。   邓婵玉一旁听着,又是羡慕,又是叹息。   羡慕的是龙吉婚礼之盛大,光听都让她瞠目结舌。   叹息的是敖丙堂堂神明太子,竟也逃不过这些人间琐事。   都说神仙逍遥,无拘无束。   如今看来,仍是被困在俗世的繁杂当中。   “这事儿你们先别急,待我回龙宫了解一番再说。”   敖丙摆摆手,现在他还有事要忙,一身的毒未解,还要操心彩礼。   没口子的烦恼越添越多。   关键还有个邓婵玉的事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向龙吉解释。   方方面面,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龟丞相见他如此,忙问道:“那太子您准备何时回宫?”   敖丙算了算,要是能找到解药,也就几天功夫。   “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月。”   他给了个答复,龟丞相顿时不再打扰,欢欢喜喜回转东海去了。   等到他一走,敖丙又退了五路龙神,独留邓婵玉守在左右。   静室中。   其刚刚盘膝而坐,邓婵玉就提裙过来,坐到他的腿上。   双手搂住他脖子,面带娇嗔,注视着其眼目。   “敖丙,你以后会娶我吗?”   “当然。”敖丙想也不想就回答。   拔鸟无情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虽然邓婵玉的事情棘手,但其也没想过上车后就把对方扔下。   有问题就积极解决,解决不了就积极承担责任,而不是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邓婵玉本来随口一问,也没想过对方能给自己名分。   听到之后,黑白分明的眸子忍不住生出一层水雾,心里倍生感动,一把将他抱住。   波涛席卷淹没,堵住敖丙口鼻。   “冤家,有你这话,我以后就是死也值了。”   说着伸出玉手,来解他的腰带。   敖丙连连阻止:“别闹,我还要养精蓄锐,晚上出元神呢。”   “那也不差这一时。”她不管不顾,眉眼饱藏柔情,把敖丙压倒在地。   “那你待会停一停,让我缓一下。”   “不行就不行,缓一下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中毒,平时又不这样。”   …………   …………   夜晚。   星月高悬。   敖丙累了一身臭汗,仿佛与人大战三天三夜,腰酸背痛,浑身疲惫。   看到他这样不堪,邓婵玉心生歉意,倒是没有再多纠缠。   他借此机会,忙把元神遁出,穿过房瓦,直奔丞相府。   寝室中,姜子牙刚刚睡下。   他是修道中人,年龄虽大,但无人老失眠的毛病。   此时鼾声起伏,睡得正香。   敖丙偷偷看了两眼,使“嫁梦”之术,潜入对方梦境。   老姜头果是个工作狂人。   梦里竟也挑灯夜读,在桌案上批改政务。   “这老东西倒是勤奋。”   敖丙目光闪烁,摇身一变,化作南极仙翁的模样。   既然准备一探虚实,还是熟人更好办事。   他弯下腰,拄着龙头拐杖,浑身散发莹莹白光,步入厅中。   “子牙师弟,事情办的如何了?”   此乃先声夺人,因势利导。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事,只为诈一诈姜子牙。   老姜头听到声音,微微抬头。   见是南极仙翁,忙放下笔,起身下阶来迎。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师弟,师尊交代,让我下山看看。   白天为兄不好露面,只能趁夜色入梦而来,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他兜兜转转,也不说办的什么事,只让姜子牙自己对号入座。   果然,老头儿本能就觉得他是为了敖丙下的山,道:   “那‘黑箐之气,魔罗邪意’已被我混在酒水,给龙三太子喝了。   如今只怕其已根基尽毁,修为倒退,马上陷入天人五衰中了。”   敖丙心头大惊,心道:“果然是这老杂毛搞的鬼!”   魔罗邪意,黑箐之气,一听就不是好玩意儿。   他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龙头拐杖,强装镇定,微笑点头。   “伱做的不错,只是龙三太子生性谨慎多疑,你是怎么让他中招的?”   一说起这个,姜子牙瞬间面露得色。   一直以来,他在敖丙手上屡战屡败,自信心都险些受挫。   而今这一次,是他唯一赢过对方的时候,恨不得到处找人吹一波。   可惜下毒暗算的事儿太过于下作,影响其光明正义的形象,不敢对外人言,差点把他憋坏了。   “大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确实谨慎,只因为我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竟就暗地里怀疑起来。   幸亏师弟我急中生智,以身作饵,主动喝了他壶里的酒,方才打消其疑虑。   那敖丙聪明一世,只以为我不会连自己都害,可又哪里知道,我尚有‘护心丹’能够保存性命,他却是根基败坏,自身难保。”   ”好好好,你做的很好。”   敖丙又惊又怒,恨不得把姜子牙大卸八块。   这老东西近年真是长进了不少,竟然都学会“以身做饵”了。   那“护心丹”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一定要搞到手不可。   心中思量,面上笑道:   “师弟果真有几分胆色,‘护心丹’你可要小心保存,别让敖丙偷了去。”   他想借此套出丹药的藏身处,没想到,姜子牙却给了一个几乎五雷轰顶的消息。   “护心丹韦护只给了我一粒,难道还有别的?” 第279章 仙翁毒计   只有一粒护心丹,还被姜子牙自己吃了?   敖丙大惊失色。   如果只有一粒,那他岂不是完了?   老姜头看他表情,不禁有些迟疑,“大师兄,你怎么了?”   敖丙怕他察觉,忙摇了摇头,故作镇静。   “没事,龙三太子身中黑箐之气,往后绝难幸免,你可要盯好了。”   说完,把身子一摇,化作流萤光屑,刹那消散。   相府外。   他元神遁出梦境,一颗心简直沉到谷底。   “护心丹”只有一粒,真他妈的离谱。   元始天尊就这么自信,不怕出个意外?   扣扣搜搜,不当人子!!   敖丙气的想要大骂,又怕被对方用某些手段感应到。   一时间,竟有些失去方寸。   没有护心丹,自己根基尽毁,修为倒退。   往常结下那些仇家,若是过来寻仇,根本挡不住。   而且“天人五衰”可不止退的是修为,再继续下去,性命都难保存。   “该死,该死!该死的姜子牙,该死的元始天尊,该死的韦护!!”   对了,韦护?   老姜头刚刚确实提到过韦护,他乃道行天尊门下,护心丹必是其所赐。   到底还有没有存货,不能光听姜尚的一面之词。   他心中带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又变化一番,前往韦护住所。   韦护已证神仙果位,早已不必做梦,因而“嫁梦法”难起作用。   强行催眠倒是可以,关键做的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   于是他果断以道行天尊的面目出现。   韦护打坐时,就觉面前一阵莹莹光芒亮起,若灯火一般,照的静室一片银辉。   师父也在光芒中悄然显现。   “徒儿,事情办的如何了?黑箐之气可曾为敖丙种下?”   见到师父元神,韦护心里一惊,忙起身行礼。   又听他提到“黑箐之气”,半点没有怀疑,拱手道:   “回师父,事情都办妥了,多亏子牙师叔襄助,敖丙已遭魔罗邪意附身。   想必不出数日,就要道基尽毁,天人五衰。”   “很好,那护心丹呢?”   他心怀忐忑,目光炯炯,生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但韦护毫无所觉,仍旧给了他当头一棒:   “护心丹叫子牙师叔拿走服用了。”   “没……没有剩余?”敖丙声音颤抖,靠近问道。   “师父,您就给了我一粒呀!”韦护无辜的抬起头。   见自家师父神情怔愣,仿佛失了魂一样,正想询问,突然对方面色一狠,猛的扑了过来。   “只有一粒,那你就去死!!”   “师父,你……”   二人离的近,敖丙突然出手,他几乎没有时间反应。   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喉咙一痛,掌刀切开空气,在其喉间划出一道口子。   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喷出血箭,染红墙面   韦护伸手想捂,却怎么也捂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咕嘟流干,无力的倒在地上。   解决了韦护,敖丙怒意稍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忙再次遁出房舍,回到龙神府。   元神回归本窍,邓婵玉寸步不离,等候多时。   见他睁眼,忙关切问道:“怎么样?有结果吗?”   “问题不大,我已经有办法了。”   敖丙微微一笑,示意不必担心,却是害怕她为自己考虑,乱了方寸。   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果然。   听到有方法解决,少女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松。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   她喃喃自语,喜极而泣,忍不住轻轻靠到其怀里,毫不顾对方身上的衰败与脏臭。   “敖丙,我真的好怕你离开,你要是真的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她像只惊惧的小猫,缩在怀里,努力寻求着保护与温暖。   原来敖丙中毒,她心里亦藏压力,只是为了不打扰到意中人,才一直强装淡定。   眼下压力一松,顿时掩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   敖丙抱着她,紧紧的抱着她,一只手拍了拍少女肩膀。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   他是龙三太子,整个龙族的希望。   他要是倒了,龙族必然被阐截两教蹂躏。   哪怕无法绝其嗣,灭其种,也要一辈子被踩在脚下。   这是敖丙无法容忍的。   “明天我先回龙宫看看,与我父王叔伯商量一下,你就待在西岐,好好修炼。”   邓婵玉猫咪一样轻“嗯”,知道他是要回家准备彩礼,心里略微酸楚。   但她自知插足,也没资格说闲话,只是想到敖丙之前说会娶她,嘴角便忍不住微笑。   二人温存到半夜,不觉双双依偎而睡。   第二天。   韦护被杀的消息一瞬间传遍高层,整个西岐像是炸开了锅。   姜子牙则出了一身冷汗。   韦护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从不与人结怨。   突然间遭到暗杀,让他很容易联想到敖丙。   再回忆起昨夜梦中之事,可谓惊惧交加。   “龙三太子狗急跳墙了,说不定下一个就要杀我!”   他心中闪过念头,顾不得众阐教弟子的愤怒,连敖丙的面都不敢见,就带着韦护尸首,驾土遁前往金庭山玉屋洞。   一到洞中,正好南极仙翁也在。   姜子牙放下尸体,满脸惊惧,急切求道:   “两位师兄,千万救我一命!”   南极仙翁不解,上前扶起他,“莫忙,到底是谁要害你?”   道行天尊望着徒弟尸首,目眦欲裂,差点气绝。   “是谁?是谁杀了我徒儿?”   姜子牙不敢隐瞒,忙把韦护下山求助,自己帮忙下毒,包括托梦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南极仙翁奇怪:“我何时给伱托过梦?”   “大师兄没有托梦,那又是谁?”   二人相互对视,几乎同时吐出两个字:   “敖丙!!”   “那杀我徒弟的也必是敖丙!!”   道行天尊气恨咬牙,韦护不同于韩毒龙、薛恶虎,是专门传承他衣钵的人。   相当于关门弟子。   现在被暗杀,金庭山玉屋洞直接绝了道统。   “敖丙,我势不与你干休!!”   他捡起徒弟的降魔杵,就要前往西岐报仇。   南极仙翁不得已,抢步上前,挥手拦住他。   “师弟,这事无凭无据,怎好乱动,他是天庭上将,你难道要再跟他打官司?”   上一个打官司的是太乙真人,连元始天尊都没能保住他。   “那……那我徒弟难道就白死了?”道行天尊红着眼,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南极仙翁微微摇头:“你徒弟身死,你自己也有责任。   我当初是让你办的事,你怎么又把魔罗邪意交给韦护?   他一个三代弟子,斗得过敖丙?”   他斗不过,难道我就斗得过?   道行天尊无语,却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那敖丙连大罗金仙都杀了许多,他自己也只是金仙,怎么敢随意招惹?   而且南极仙翁说的好听,让他多担点责任,无非是想让他当炮灰而已。   万一事情败露,他就得像燃灯道人那样,里外不是人,被整个阐教抛弃。   心里转过自私的想法,他沉默着,半天回了一句:   “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韦护向来稳重,我以为他能办的稳妥。”   “那你怎么把三颗护心丹,只给了一颗?”   南极仙翁看着他,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   怕了就是怕了,找那么多的理由。   “我猜敖丙必是以变化套取信息,得知只有一粒丹药,还被子牙吃了,方才狗急跳墙杀了韦护。   你当初若把三粒都给他,能有今天的事?”   “我……我……”道行天尊哑口无言,“我也是为了大师兄的计划,怕韦护被骗走丹药……”   一连串的质问,让他气势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干脆识趣的闭上嘴。   他两个说话,可把姜子牙急的抓耳挠腮,浑身是汗。   “二位师兄,龙三太子现在已经狗急跳墙,下一个要杀的说不定就是我,可怎么办呐?”   南极仙翁淡定的很,回洞坐到桌前,亲自为他泡了杯茶,示意稍安勿躁。   “师弟,你乃代天封神之人,名字在昊天上帝面前挂了号的,敖丙动谁都不可能动你。   动了你,一旦追查下来,整个龙族都要受到牵连。”   姜子牙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昊天上帝不止是敖丙的护身符,还是他的护身符。   这时就见南极仙翁把茶递给他,接着说道:   “韦护死了,魔罗邪意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如果他再找麻烦,自有师尊出面维护。   另外,敖丙现在到了生死边缘,一定比谁都急。   你回到西岐就装作无事发生,告诫那些三代弟子,千万别触霉头。”   元始天尊可以为二代金仙弟子出头,但三代弟子就难说了。   姜子牙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南极仙翁笑了笑,又望向道行天尊。   “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现在还有个绝好的机会帮你报仇雪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什么机会?”道行天尊抬起头,不知道大师兄憋了什么坏主意。   “敖丙过往杀死截教门人颇多,截教上下弟子,对他多有怨言。   只是一来其实力强横,无法争锋;二来有天庭庇护,不敢妄动。   如今其修为倒退,陷入天人五衰,正是大好机会。   你只要在三山五岳散播一番,自有人找龙族的麻烦。   届时他越是跟人战斗,死的就越快,也算你为韦护出口恶气。” 第280章 绝处逢生   东海。   清波浩渺,水天一色。   蔚蓝汪洋浪涛起伏,敖丙驾狰狞,分开水路,径直前往东海龙宫。   一路下潜,过海域幽深,水底黑暗。   远远的,终看见一座巍峨水宫。   其色耀眼,光芒四射,绮丽纷呈。   照到周遭百里海域宛如白昼,纤毫毕现。   敖丙骑坐骑上前,勒紧缰绳,到避水楼牌时,狰狞停下脚步。   把门的虾兵蟹将看见他,忍不住惊呼:   “是三太子,三太子回来了,三太子回来了!!”   声音一道接一道,传进水晶宫。   不一时,宫中涌出一大帮人。   “三弟,我三弟在哪?”   摩揭大太子锦衣华服,一马当先,乘驾辇赶出宫门。   左右又有三人,皆服饰华丽,英武非凡。   乃西海大太子摩昂、南海大太子摩善、北海大太子摩宏。   算上东海摩揭,共称“水元四小龙”。   周围则是乌央央一帮随侍。   敖丙翻下坐骑,身上麝香弥漫,上前拱手拜见:   “愚弟见过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好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摩揭大踏步上前,一把将他搂住,“久别时日,近况可好?”   “都好,都好。”敖丙没敢把自己中毒的事说出来。   现在龙宫上下都把他当作希望,若是乱说话,极容易动摇军心。   “三弟,你身上怎的弄这么香?”摩宏太子左看右看,神情奇怪。   南海摩善太子调侃道:“想必是知道要见亲戚,特地打扮才过来的。”   “都是自家人,讲什么俗礼。”摩昂太子摇头失笑,眼光在敖丙脸上多看了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气色似乎有点差。   敖丙不敢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来的时候他特意弄的麝香,掩盖身体上的衰败味道。   若是再说下去,可能就瞒不住了。   “几位兄长久不相逢,愚弟怎敢怠慢,当然要精心拾掇拾掇。   对了,不知父王与几位叔叔何在?”   “就在宫中,早等你半天了。”   众人经他打岔,话题不自觉转移。   敖丙笑道:“太好了,数年不见,我该当好生拜见一番。”   “好好好,咱们进宫再说。”   几人拥着他,如同众星捧月,登上驾辇,开进龙宫。   到升龙殿,先拜了四海龙王,这才分宾而坐。   “吾儿,你近年闯出好大的名声,可真给咱龙族涨了面子。   闻说你擒了金翅大鹏,不知可有此事?”   敖广一身王服,红光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其他人听到,也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金翅大鹏被擒,对龙族意义重大,实是振奋人心的壮举。   虽然在场之人都听到过消息,到底有些人仍未亲眼见到,是以多悬犹疑。   敖丙笑了笑,“微末手段,不足挂齿,今就为诸位叔叔、兄长,展示一二。”   说着将手中银环摘下,往地上一扔。   那环磕在地上,叮叮梆梆,滚了几圈,竟是一动不动。   一瞬间,七八双眼睛唰的望过来,让人好不尴尬。   敖丙咳嗽两声,不好意思的微笑:“可能……可能是有点怕人。”   转头对着银环喝道:“孽障,还不现形,更待何时?”   话音落下,暗催秘咒,银环光芒闪烁,瞬间现出一头金雕。   其嘴利如钩,眼射凶光。   展开翅,遮天蔽日;张开爪,扣骨穿胸。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源自上古蛮荒世界的凶煞戾气。   一看见他,在座无论是四海龙王,还是四大太子,皆寒毛一炸,龙鳞倒竖。   从心底生出一股惧意。   “敖丙,我好歹也是截教大仙,你把我放这些泥鳅面前,存心辱我么?”   羽翼仙扇动翅膀,一霎时狂风呼啸,吹的桌翻椅倒,整个宫殿都跟着摇晃。   众龙神大惊失色,不禁回忆起过往被金翅大鹏雕所支配的恐惧。   敖丙怒斥道:“早知你凶性难除,还敢张狂?”   一声喝,直如春雷绽放,震耳欲聋,喝的羽翼仙身子一软。   不受控制的栽倒下来,坠在地上。   敖丙抬手一抓,对方迅速变作银环,重新飞回手中。   “各位叔叔兄长,那雕儿还有几分傲气,不受管束,实在失礼了。”   他谦恭有礼,拱手向众人告罪。   众龙王并四位太子不仅不怪,反而露出喜色。   “好哇,好哇,你今干成这样的事,咱龙族可真是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啊!”   南海龙王敖钦哈哈大笑,老怀快慰。   早年金翅大鹏雕游荡海内外,到处捕食,水中许多龙种都遭其害。   而今风水轮流转,正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其余人也都欣喜异常,言语满是夸赞,直把他吹成个龙族第一,年少有为。   说话间,几名水族侍者将桌椅重新放好,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大家复归原位。   敖丙敬了几杯酒,与众人闲聊过往,说笑一阵。   感觉时机差不多时,终于说到正事。   “孩儿听龟丞相说,昊天上帝已为吾赐婚,只是宫中财政紧张,颇有为难。   不知是哪里的为难?”   四位龙王闻言,刚刚还喜笑颜开,现在竟都叹了口气。   众龙太子则低头不语。   敖丙心底微沉,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是主事,这事儿也该由他回答。   “吾儿有所不知,近些年连年征战,宫中靡费甚巨。   咱们早些年攒下诺大资财,都叫战争打的七零八落。   而今天帝赐婚,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几天,只凑了些凡俗散货,实在是拿不出手。”   拿不拿的出手,叫我看看再说呀。   敖丙无语,问道:“不知礼单何在?”   众人忙叫取出礼单,乃是一根卷轴,长不过一尺,厚度却惊人。   龟丞相把礼单摊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迹。   敖丙一一扫过,看的两眼发直。   只见上面写道:   金精二百斤、云母三千斤、银铁精英二万斤、海马八百匹、水犀六百只……金银茶筒二十套、仙绸玉缎三千匹、玉器三百件、银花铁树六十颗……北海冰河摩天宫一座、南海珞珈仙岛一座、西海大行别良宫一座、东海……   林林总总,又是珍珠玛瑙、又是仙殿神宫,光读都读了半个小时。   后面还有一长串,敖丙整个头皮都麻了。   来的路上他以为龙宫可能是真穷。   一看才发现,礼单上随便一件东西,在人间也是价值连城。   就这还千里迢迢,赶到西岐城哭穷?   到底怎么想的?   他目瞪口呆,匪夷所思,忍不住抬头问道:   “父王,这些已经够多了,莫非还有差池?”   “当然不够了。”敖广一脸无奈,坐在王座,拍了拍桌子道:   “公主乃万金之躯,些许俗物哪里比得上。   伱别看上面写的多,但真正的宝贝一样没有,怎么拿的出手?”   “真正的宝贝……您指的是?”   摩揭太子插口道:“不说人参果、蟠桃树那些,就是旁的天地灵根,法宝仙器,总也得弄一两株。”   敖丙:…………   还天地灵根,法宝仙器,你怎么不去抢?   结个婚而已,用得着天地灵根当彩礼?   但凡天地灵根。都是在宇宙开辟时随同天地而诞生,整个三界都找不出几株。   就算有,谁舍得用来当彩礼呀!   “大哥,我觉得这些真的够了,没必要再添别的。”   他想劝劝众人,不要把要求定的太高。   可在座群龙没有一个同意的。   “三弟,你的婚礼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咱们整个龙族的事。   若是彩礼过于单薄,你往后在龙吉公主面前能抬得起头?”   摩昂太子苦口婆心,早早就预料了他的婚后生活。   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类似的考虑。   敖丙不禁绝倒,这娶一个老婆,恨不得把四海龙宫都掏空。   而且我又不会开天辟地,上哪找天地灵根?   等等……   开天辟地?   他突然想到什么,神情一肃,坐直了身子。   前番他刚刚获得了【先天一气混元神胎】。   那法门正是养就混元根基,开辟小千世界的神功妙法。   你别看小千世界规模小,可再小那也是一方世界。   一旦开辟之时,必有先天灵光现世。   “先天灵光”是宝贝中的宝贝。   一经运化,在天为神,在地为灵。   在木是天地灵根、在水是天一三光。   当年世界开辟,有二十四颗定海珠照耀玄都,珠中就有先天孕育出的灵光。   只不过小千世界底蕴毕竟不如大千世界。   世界开辟时,能诞生一两道光芒就差不多了。   想要搞批发,千难万难。   但敖丙本身也不多要,有一株灵根就行了呗。   用一株天地灵根当彩礼,谁也不敢说龙宫吝啬。   而且,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他身中魔罗邪意,根基一天比一天败坏,修为也在不断下降。   而【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乃是混元根基。   如果他能炼成,把根基转换掉,岂不就能遏制天人五衰,重获新生?   毕竟“魔罗邪意”再强,终究也只是一道邪念,难道还能把混元根基都泯灭掉?   心中有了希望,他眉梢顿时露出喜色。   但念头一转,突又想到: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必须大罗金仙级别方能修成,我才刚晋升金仙,距离大罗遥遥无期,拿什么炼?   除非别人炼成,能白白送给我。   但炼神胎既要采集先天一气,又要防备万魔争夺,其中心力耗费无穷,谁能舍得?” 第281章 打上须弥山   敖丙思量半晌,找到一线生机,那如山般沉重的死亡压力,不自觉减轻一二。   回想过往,他认识的所有人中,能够修炼【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只有“赵公明、云霄、九天玄女”等人。   若是他肯开口,三人多半不会推辞。   只是此法修炼起来,先要于混沌之中采先天一气,运练神胎时,更要遭受万魔争夺倾轧。   过程之凶险,可谓是九死一生。   凭他的个性,万万做不出为了救自己的命,让珍视的朋友陷入危险的事情。   但不找他们,又该找谁?   敖丙沉默不语,脑海突然浮现一个名字:   “天阴老祖!”   那老鬼乃是“北镇九星”中的“天阴星”,与陆压齐名的人物。   早就已经斩尽三尸,扫灭六气,本身符合修炼条件。   另外对方想成圣都快想疯了,哪怕是半步混元,定然也愿意舍命一搏。   再者,   天阴老祖成名多年,敢于硬刚西方教。   当年西方教弥勒、药师、地藏一伙人围堵都拿不下他,反而被整的灰头土脸。   后来接引道人亲至,还是让他跑了。   此人的硬实力,在整个太乙金仙的行列中,绝对是排在前面的。   一旦万魔前来争夺,对方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自己愿意用【先天一气混元神胎】法门作为交换,老鬼多半要忍不住动心。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老鬼作风不正,乃纯粹的邪魔外道。   很可能出现杀人越货的事情。   不过敖丙有“无间地狱图”,专能收困妖魔。   另外龙珠也能抵御对方的摄魂大法。   “斩仙飞刀”亦克制他。   真要是打起来,自己的赢面其实更多一些。   “富贵险中求,何况是性命交关的时候,我事前先逼那老鬼立誓,不怕他敢反水。   就算真反水,有几样法宝在,弄他也是板上钉钉。”   思虑清楚,敖丙顿时放松下来,看向满座群龙。   “彩礼的事我有办法,诸位叔叔兄长切莫着急,交给我就是。”   见他如此,几人忙问是何方法。   敖丙神秘一笑,并未明说,而是与他们先行告辞。   他现在拖一天,身体就衰败一分,根本耗不起。   所以必须尽快解决“魔罗邪意”。   当下出了龙宫,乘坐骑飞出东海。   到一座无人岛屿时,将一颗骷髅头取出来。   那是当初盛装“大梵正灵骨舍利”的骷髅天鬼,十世好人的头骨。   能渡弱水而不沉。   也是天阴老祖的庐舍之一。   只要有一只天鬼流落在外,对方就不会死。   敖丙与天阴老祖唯一的联系,就是这只骷髅头。   当初约定好,要帮对方炼两名鬼王。   如今只炼成“转轮王”,剩下的“阎罗王”还是没影的事儿。   奇怪的是,那老鬼竟然也不催他。   此刻敖丙拿出来,就是想通过庐舍联系到对方。   “天阴老鬼,天阴老鬼!”   他摆弄着骷髅,轻拍脑袋呼唤。   庐舍与天阴老祖有联系,虽然被收走,对方仍能通过骷髅看见听见。   敖丙呼唤半天,不见动静,心里暗自纳闷。   “你再不说话,我可把你扔到粪池里了。”   “小子,你扔一个试试?”   他话音刚落,耳畔就响起阵阵魔音。   紧接着,远方天际飞来几道流光火云,绿油油,一派腥风煞气。   显然天阴老祖在东海也藏有庐舍天鬼。   一旦某地出现情况,立刻就能启动。   对方的摄魂大法只要应声,就会被吸走魂魄。   敖丙听到声音,元神隐隐暴跳,似要脱离龙珠飞出体外。   好在他虽陷入天人五衰,但金仙功业未失,龙珠也还顶得住。   不过出来混,要是做事一直老老实实,肯定吃大亏。   即使有方法克制对方,敖丙仍选择了装傻示弱。   他抬起手指,故意松懈其心,用指尖在虚空上写字:   “我有大法可证混元,是否交易?”   骷髅天鬼浑身燃烧碧色火焰,栲栳大的脑袋发出“桀桀”怪笑。   “小鬼,你才修道几年,就敢随便说大话,区区金仙说自己能证混元,真是笑死个人。   老祖以为你有什么事,原来只是讲个笑话,我问你,我的徒弟找到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操控七八个骷髅围住敖丙,大有群狼食虎的架势。   但凡他敢说出一句“不对”,立刻便要发动攻势。   敖丙丝毫不惧,囊中一抹。把斩仙飞刀拿出来。   大红葫芦拎在手里,当场揭开盖子。   葫芦口白光绽放,透出六七丈光芒,吓得周围天鬼立马散开。   “小子,老祖跟你好好说话,你动什么手?   伱刚刚说有证道混元的方法,说就是了,拿刀做什么?”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   “修道是为了心平气和的跟别人说话;炼法宝就是为了让别人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   那老鬼嘴上叫的凶,一看动真格的,马上就怂了。   敖丙笑了笑,露出两排白净的牙齿,正要开口。   却见骷髅天鬼嘎嘣嘎嘣,突然嗅着四周空气,疑惑自语:   “奇怪,哪来的臭味?   小子,你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这么臭?”   说完,陡然想到什么,眼窝中爆射出三尺青光,道:   “不对,是尸体衰败的味道。   老祖我对这种味道太清楚了,你难道被人炼成了活尸?”   他大惊失色,语气不敢置信,七八个骷髅不自觉又靠近过来,围着他上下打量。   敖丙心下一惊。   他身上全是浓郁的麝香味,连一众龙王太子都闻不出来,没想到天阴老祖属狗的,一下子就闻到了。   “不愧是老牌太乙金仙,果然有些本事。”   内里惊疑,天阴老祖却已看出几分门道,自言自语的嘀咕:   “原来是天人五衰,还有一股魔气?   小子,你怎么也惹上魔界那群王八蛋了?”   他见多识广,一向与歪门邪道打交道,竟然一下子就辨别出了他的异样。   虽然猜的不准确,但至少也对了七八成。   敖丙不敢怠慢,继续在虚空上写字:   “我受阐教暗算,沾染魔罗邪意,愿以成道仙方,换你襄助。”   金色的字迹在虚空中荡漾,天阴老祖不禁哈哈大笑。   几只骷髅头同时发出声音,仿佛有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发出滚滚魔音。   “臭小子,编理由也不知道编个好听的,阐教乃正道领袖,岂能用魔道手段害你?”   “他们虚伪卑鄙,惯爱做这种事。”敖丙继续写道。   “这话说的倒对。”天阴老祖点点头,一副认同的模样。   “那些个正道中人,口口声声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做起事情却一个比一个心黑。   要想守住立场,就得比他们更黑更恶。”   敖丙深以为然,颔首眨眼。   可不就是嘛。   他一路走来,与阐教不断勾心斗角,要不是心眼多,有剧情上、情报上的优势,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饶是如此,每天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最后仍着了道。   于是再次写道:   “你帮我,我助你证道。”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你有什么本事,就敢夸口?   我看你正道混的艰难,不如拜老祖为师,修个旁门。   也叫你成个太乙功果,不死不灭,岂不妙哉?”   这是他第二次开口收徒。   第一次是二人交易舍利子的时候。   亏了敖丙这些年闯出好大名头,让他起了爱才之心。   否则换了旁人,根本理都懒得理。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敖丙还有大好前途,怎么可能跟着他瞎混。   见对方瞧不起自己金仙道行,以为没法证道。   索性换了说辞,直接扯开虎皮:   “我的法乃瑶池金母传授九天玄女,你若要,咱们就交易,再多嘴,我直接离开。”   这样一说,对方果然陷入迟疑,上上下下,盯着他仔细观察。   “我听说你做了天帝的女婿,莫非是真的?”   敖丙这回没写字,而是点了点头。   天阴老祖不敢置信,但想到过往传闻,又不得不信。   “难道他真有证道的方法?可他为何不找金母帮忙?”   迟疑间,把疑惑问了出来。   敖丙摇摇头。   他不是不想找金母,是没脸找金母。   邓婵玉的事情尚未解决,再见娘家人,总觉得怪怪的。   现今如果能自己解决,还是自己想办法的好。   实在不行,再厚着脸皮上天也不迟。   遂在虚空继续书写:   “我要借方法挣一份彩礼,顺带解决自身问题,你干不干?”   “干,你要真有证道仙方,傻子才不干。”   甭管心里信不信,至少天阴老祖的态度是有的。   真不真,假不假,他自己会辨别。   万一因为一时的高傲,错过机会,岂不悔之晚矣?   而且敖丙这人邪的很。   当初分开之后,他不是没有偷偷研究过对方,发现这小子属于以战养战的类型。   别人是越打越弱,就他是越打越强。   之前甚至传出消息,说对方把符元仙翁都给做掉了。   那符元仙翁成名比他还早,其“万灭红尘阵”厉害非常。   虽说二人从未交过手,但天阴老祖也不敢贸然招惹。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却被敖丙不声不响做掉,简直匪夷所思。   “若真能证道,你就是让老祖儿打上须弥山,我也敢陪你!!” 第282章 服役龙族   天阴老祖有兴趣,正中敖丙的下怀。   毕竟天下大罗金仙多矣,能证混元的却寥寥无几。   事关证道,没人能忍住不心动。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并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大致信息叙述一遍。   “我需要混元神胎改换自身根基,待吾将法门传你,你要保证炼成之后,再把神胎给我。   我出技术你出力,事后两不相欠,一笔勾销,如何?”   天阴老祖听完,绿幽幽的空洞瞳孔青芒闪烁,语气不禁有些古怪:   “你是说,老祖好不容易入了混沌,采了先天一气。   还得先运练神胎?   还得被万魔攻伐?   最后还得tmd把神胎给你?”   他每问一下,敖丙都点一下头,天阴老祖的声音也因此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口鼻双目喷出熊熊魔火,怒吼道:   “那我tmd不就成跪着要饭了吗?”   别人都骂他是旁门左道,魔道中人,今天一见,真是小巫见大巫,遇见祖师爷了。   “小子,我看你才是邪魔外道,咱俩身份就应该换一换。”   对方有不满,敖丙早有预料,闻言淡定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丝毫没有被吓到。   在虚空写道:   “这可是能证混元的神功,我从金母处好不容易弄来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知识产权?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拉倒。”   “你……”天阴老祖双目喷火,几颗骷髅咔吧咔吧,上下颚咬的嘎嘣响。   围着敖丙虎视眈眈。   “小子,伱欺人太甚,老祖今天就教教你旁门的规矩!”   “笑话!”敖丙拎起大红葫芦,葫芦口白光涌动,攒射出六七丈高。   光芒里,一只大头娃娃若隐若无,环绕在他左右。   “什么旁门规矩,老掉牙的东西早过时了。   我丑话撂下,你不想干,天底下有的是大罗太乙想干!!”   “你你你……气煞我也!老祖跟你拼了!!!”   “来呀,你过来我马上砍死你!!”   二人隔空对骂,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然而骷髅天鬼说着要拼,却如卫星一样环绕在外圈,根本不敢靠近。   对方忌惮斩仙飞刀,忍不住继续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四海龙宫,把你全族灭的干干净净。”   “去啊,”敖丙不甘示弱:“你敢动一下,我立马设坛,用‘钉头七箭书’咒绝你全家。”   实际上他并没有“钉头七箭书”,但这不妨碍他扯虎皮,虚张声势。   天阴老祖没有怀疑,毕竟斩仙飞刀都在对方手上,难保没有“钉头七箭”。   没有最好,万一有,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说到咒绝全家,他是分毫不怕,嘴硬的道:   “老祖全家早死光了,你咒一下试试。”   “那你下个礼拜等着过头七,别以为修个假的不死之身,就真以为自己不死了。”   他们争争嚷嚷,谁也不肯相让。   敖丙瞪着眼,与骷髅对视。   良久,天阴老祖发现僵持不下,突然哈哈一笑,态势放松下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暴躁,容易较真,老祖又没说不干。”   他一边笑,一边收敛狂暴跳动的魔火。   “小子,不是老祖不信你,关键你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为你卖命,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知道他不信,敖丙假装思考,表情为难。   实则故意勾引他上钩。   “那……我为你写一段?”   “好哇,”这话正中天阴老祖下怀,“老祖我见多识广,听一听定能辨别真假。”   敖丙点点头,眼底偷笑,抬手就将一段经文写出来:   “辟地开天,尽在于斯:善用先天相,养就灵意胎,分化青白气,普照两仪光……”   他洋洋洒洒,全不须思考,写出大段长文。   天阴老祖七八只天鬼目光炯炯,盯着字迹逐字逐句思考。   他本就是太乙金仙,功候圆满,很快就从经文中悟出一二妙意,不觉暗暗点头。   敖丙一边写,一边观察他。   见其沉默思考,时而颔首,时而摇头,时而骷髅在虚空中打滚,作欣喜状;时而又苦恼似的,咔吧吧咬牙。   他心里一动,顿时把手停住,前面字迹也在虚空中慢慢消散。   天阴老祖参悟到妙处,猛的发现戛然而止,字迹消失,不由大急。   “小子,你怎么不写了?后面到底是什么?”   “后面涉及知识产权,若想知道详情,你得先发誓才行。”   “发誓?发什么誓?”   敖丙笑了笑,写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半年内,尽全力为我炼成神胎。   第二:得到神功,不得向外传授,只能自己一个人修炼。”   这两个条件是他的底线。   因为他身体衰败的很快,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半年内可能就要凉凉。   天阴老祖想了想。   入混沌、敌万魔、炼神胎……   这里的每一件事都不简单。   “半年时间太紧了,若是炼不成该如何?”   “炼不成,神功照样是你的,但你要为我龙族服役十万年。”   “十万年?”骷髅天鬼声音拔高三度:“那跟当狗有什么区别?!!!”   敖丙没惯着他,“炼成就自由,炼不成就当狗,你不想当,那我走?”   他顿时陷入沉默,幽幽魔火跳动,显示着心底的挣扎。   半晌,咬牙切齿,痛恨的道: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能证混元,当狗又算什么?老祖今天把命卖给你了!!”   随即当着敖丙的面,按要求向天起誓。   这里誓言一发,天道立有感应,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笼罩二人。   敖丙金仙功果,感受尚不明显,只觉内心似乎掩上一股尘霾。   天阴老祖乃老牌太乙金仙,对道的理解远超于他。   誓言一发,仿佛利剑悬心,汗毛倒竖,被枷锁牢牢锁住一样。   他心头微凛,知道天地已作了见证,更不敢耍花花肠子。   忙叫敖丙把剩余经文写出来。   谁知太子竟然摇摇头,只写了如何采“先天一气”,后面怎样运练神胎,半个字也不提。   誓言这玩意有时候也不保险。   那老鬼多年混迹三界,惹了混元教主照旧活的潇潇洒洒。   万一有办法规避,他连哭都没得哭。   见他到现在还肯不相信自己,天阴老祖气的哇哇大叫,但实际上却无可奈何。   毕竟谁让他一向臭名昭著,是旁门左道呢??   心里有气,对敖丙的态度自然就算不上好,哼道:   “小子,老祖现在虽然跟你绑在一块,但也不会对你唯命是从。   你出功法我出力。   咱们如何采气,得按照我说的办。”   这就是加上“时间限制”的妙处,不怕那老鬼消极怠工,不肯出力。   敖丙点点头,在虚空中写道:   “前辈见多识广,手段神通远超小龙,晚辈自当听从。”   “呵呵,这会儿知道叫起前辈了?”   他不屑冷笑,“呸”的一声,把一口魔火当痰吐在地上,烧的地面焦黑化作晶体。   “你在这里等着,老祖出去带个人回来,然后咱们马上出发。”   他交代一声,瞬间飞天而起。   七八颗骷髅如同流星一样,碧火熊熊,追星赶月,眨眼飞的不见踪迹。   敖丙不由奇怪。   对方这样子,也不知道带谁回来?   不过不让自己操心最好,他乐的清闲。   于是就在原地寻了个僻静地方,悠然闲坐。   现在他一修炼,全身功力就倒退,所以连打坐都不敢,只能这样消磨时间。   闲等了半日,正觉无聊的时候,突然天际幽光明亮,照彻四方。   无数天鬼拥挤排列,组成七八个更大的骷髅头,飞驰电掣,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魔啸。   半空中一个潇洒飘逸,吹起十几米高的大浪,飞上岛屿沙滩。   天阴老祖“桀桀”大笑,“小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   巨型骷髅张开嘴,兀的吐出一道人影,骨碌碌滚到面前。   敖丙定睛一看,忍不住大惊失色。   因为地上赫然是一个女道。   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面若桃花。   此刻浑身无力,满脸惊恐,惊慌的看着他。   天阴老祖驾驭一只天鬼飞下来,魔火如蛇吐信,自口中喷出。   他凑近女道,左右打量,接着怪笑的望向敖丙:   “怎么样?这姿色身段如何?”   敖丙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明明有大事要忙,却弄个女人回来。   敷衍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天阴老祖顿时满意点头:   “我也觉得还行,你要是喜欢,老祖就为你做个媒,让你享一享齐人之福,如何?”   “不要,不要。”   女道听到,眼中蓄满泪水,拼命摇头,俏脸全是抗拒。   “谁问你了?”   天鬼一声怒喝,“呸”一口魔火吐在地上,吓得女道脸色煞白,瞬间不敢说话。   敖丙也是无语,当初姻缘簿就那么几个人名,全都已经被他涂抹掉。   这女的他又不认识,还做媒?   光是龙吉与邓婵玉都够让他头疼的了。   “老鬼,你到底搞什么?   说好了要到混沌采先天一气,你弄个女的回来?   我时间不多,没功夫瞎耗。”   被骂“老鬼”,天阴老祖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面上带着得意。   与面对女道时,可谓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你说的简单,混沌之地凶险,是你想去就去的?   要是没这个女人,你立的住脚?” 第283章 同盟相对   天阴老祖有兴趣,正中敖丙的下怀。   毕竟天下大罗金仙多矣,能证混元的却寥寥无几。   事关证道,没人能忍住不心动。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并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大致信息叙述一遍。   “我需要混元神胎改换自身根基,待吾将法门传你,你要保证炼成之后,再把神胎给我。   我出技术你出力,事后两不相欠,一笔勾销,如何?”   天阴老祖听完,绿幽幽的空洞瞳孔青芒闪烁,语气不禁有些古怪:   “你是说,老祖好不容易入了混沌,采了先天一气。   还得先运练神胎?   还得被万魔攻伐?   最后还得tmd把神胎给你?”   他每问一下,敖丙都点一下头,天阴老祖的声音也因此越来越高。   直到最后,口鼻双目喷出熊熊魔火,怒吼道:   “那我tmd不就成跪着要饭了吗?”   别人都骂他是旁门左道,魔道中人,今天一见,真是小巫见大巫,遇见祖师爷了。   “小子,我看你才是邪魔外道,咱俩身份就应该换一换。”   对方有不满,敖丙早有预料,闻言淡定地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丝毫没有被吓到。   在虚空写道:   “这可是能证混元的神功,我从金母处好不容易弄来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知识产权?   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拉倒。”   “你……”天阴老祖双目喷火,几颗骷髅咔吧咔吧,上下颚咬的嘎嘣响。   围着敖丙虎视眈眈。   “小子,伱欺人太甚,老祖今天就教教你旁门的规矩!”   “笑话!”敖丙拎起大红葫芦,葫芦口白光涌动,攒射出六七丈高。   光芒里,一只大头娃娃若隐若无,环绕在他左右。   “什么旁门规矩,老掉牙的东西早过时了。   我丑话撂下,你不想干,天底下有的是大罗太乙想干!!”   “你你你……气煞我也!老祖跟你拼了!!!”   “来呀,你过来我马上砍死你!!”   二人隔空对骂,剑拔弩张,气势汹汹。   然而骷髅天鬼说着要拼,却如卫星一样环绕在外圈,根本不敢靠近。   对方忌惮斩仙飞刀,忍不住继续威胁道: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四海龙宫,把你全族灭的干干净净。”   “去啊,”敖丙不甘示弱:“你敢动一下,我立马设坛,用‘钉头七箭书’咒绝你全家。”   实际上他并没有“钉头七箭书”,但这不妨碍他扯虎皮,虚张声势。   天阴老祖没有怀疑,毕竟斩仙飞刀都在对方手上,难保没有“钉头七箭”。   没有最好,万一有,自己恐怕性命难保。   不过说到咒绝全家,他是分毫不怕,嘴硬的道:   “老祖全家早死光了,你咒一下试试。”   “那你下个礼拜等着过头七,别以为修个假的不死之身,就真以为自己不死了。”   他们争争嚷嚷,谁也不肯相让。   敖丙瞪着眼,与骷髅对视。   良久,天阴老祖发现僵持不下,突然哈哈一笑,态势放松下来。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你们年轻人就是脾气暴躁,容易较真,老祖又没说不干。”   他一边笑,一边收敛狂暴跳动的魔火。   “小子,不是老祖不信你,关键你空口白话就想让我为你卖命,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知道他不信,敖丙假装思考,表情为难。   实则故意勾引他上钩。   “那……我为你写一段?”   “好哇,”这话正中天阴老祖下怀,“老祖我见多识广,听一听定能辨别真假。”   敖丙点点头,眼底偷笑,抬手就将一段经文写出来:   “辟地开天,尽在于斯:善用先天相,养就灵意胎,分化青白气,普照两仪光……”   他洋洋洒洒,全不须思考,写出大段长文。   天阴老祖七八只天鬼目光炯炯,盯着字迹逐字逐句思考。   他本就是太乙金仙,功候圆满,很快就从经文中悟出一二妙意,不觉暗暗点头。   敖丙一边写,一边观察他。   见其沉默思考,时而颔首,时而摇头,时而骷髅在虚空中打滚,作欣喜状;时而又苦恼似的,咔吧吧咬牙。   他心里一动,顿时把手停住,前面字迹也在虚空中慢慢消散。   天阴老祖参悟到妙处,猛的发现戛然而止,字迹消失,不由大急。   “小子,你怎么不写了?后面到底是什么?”   “后面涉及知识产权,若想知道详情,你得先发誓才行。”   “发誓?发什么誓?”   敖丙笑了笑,写出自己的条件:   “第一:半年内,尽全力为我炼成神胎。   第二:得到神功,不得向外传授,只能自己一个人修炼。”   这两个条件是他的底线。   因为他身体衰败的很快,按照目前的速度计算,半年内可能就要凉凉。   天阴老祖想了想。   入混沌、敌万魔、炼神胎……   这里的每一件事都不简单。   “半年时间太紧了,若是炼不成该如何?”   “炼不成,神功照样是你的,但你要为我龙族服役十万年。”   “十万年?”骷髅天鬼声音拔高三度:“那跟当狗有什么区别?!!!”   敖丙没惯着他,“炼成就自由,炼不成就当狗,你不想当,那我走?”   他顿时陷入沉默,幽幽魔火跳动,显示着心底的挣扎。   半晌,咬牙切齿,痛恨的道:   “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能证混元,当狗又算什么?老祖今天把命卖给你了!!”   随即当着敖丙的面,按要求向天起誓。   这里誓言一发,天道立有感应,冥冥中有一股神秘力量笼罩二人。   敖丙金仙功果,感受尚不明显,只觉内心似乎掩上一股尘霾。   天阴老祖乃老牌太乙金仙,对道的理解远超于他。   誓言一发,仿佛利剑悬心,汗毛倒竖,被枷锁牢牢锁住一样。   他心头微凛,知道天地已作了见证,更不敢耍花花肠子。   忙叫敖丙把剩余经文写出来。   谁知太子竟然摇摇头,只写了如何采“先天一气”,后面怎样运练神胎,半个字也不提。   誓言这玩意有时候也不保险。   那老鬼多年混迹三界,惹了混元教主照旧活的潇潇洒洒。   万一有办法规避,他连哭都没得哭。   见他到现在还肯不相信自己,天阴老祖气的哇哇大叫,但实际上却无可奈何。   毕竟谁让他一向臭名昭著,是旁门左道呢??   心里有气,对敖丙的态度自然就算不上好,哼道:   “小子,老祖现在虽然跟你绑在一块,但也不会对你唯命是从。   你出功法我出力。   咱们如何采气,得按照我说的办。”   这就是加上“时间限制”的妙处,不怕那老鬼消极怠工,不肯出力。   敖丙点点头,在虚空中写道:   “前辈见多识广,手段神通远超小龙,晚辈自当听从。”   “呵呵,这会儿知道叫起前辈了?”   他不屑冷笑,“呸”的一声,把一口魔火当痰吐在地上,烧的地面焦黑化作晶体。   “你在这里等着,老祖出去带个人回来,然后咱们马上出发。”   他交代一声,瞬间飞天而起。   七八颗骷髅如同流星一样,碧火熊熊,追星赶月,眨眼飞的不见踪迹。   敖丙不由奇怪。   对方这样子,也不知道带谁回来?   不过不让自己操心最好,他乐的清闲。   于是就在原地寻了个僻静地方,悠然闲坐。   现在他一修炼,全身功力就倒退,所以连打坐都不敢,只能这样消磨时间。   闲等了半日,正觉无聊的时候,突然天际幽光明亮,照彻四方。   无数天鬼拥挤排列,组成七八个更大的骷髅头,飞驰电掣,发出震耳欲聋般的魔啸。   半空中一个潇洒飘逸,吹起十几米高的大浪,飞上岛屿沙滩。   天阴老祖“桀桀”大笑,“小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   巨型骷髅张开嘴,兀的吐出一道人影,骨碌碌滚到面前。   敖丙定睛一看,忍不住大惊失色。   因为地上赫然是一个女道。   戴鱼尾冠,穿大红八卦衣,麻履丝绦,面若桃花。   此刻浑身无力,满脸惊恐,惊慌的看着他。   天阴老祖驾驭一只天鬼飞下来,魔火如蛇吐信,自口中喷出。   他凑近女道,左右打量,接着怪笑的望向敖丙:   “怎么样?这姿色身段如何?”   敖丙不耐烦的扫了一眼,搞不懂他什么意思,明明有大事要忙,却弄个女人回来。   敷衍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天阴老祖顿时满意点头:   “我也觉得还行,你要是喜欢,老祖就为你做个媒,让你享一享齐人之福,如何?”   “不要,不要。”   女道听到,眼中蓄满泪水,拼命摇头,俏脸全是抗拒。   “谁问你了?”   天鬼一声怒喝,“呸”一口魔火吐在地上,吓得女道脸色煞白,瞬间不敢说话。   敖丙也是无语,当初姻缘簿就那么几个人名,全都已经被他涂抹掉。   这女的他又不认识,还做媒?   光是龙吉与邓婵玉都够让他头疼的了。   “老鬼,你到底搞什么?   说好了要到混沌采先天一气,你弄个女的回来?   我时间不多,没功夫瞎耗。”   被骂“老鬼”,天阴老祖也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面上带着得意。   与面对女道时,可谓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你说的简单,混沌之地凶险,是你想去就去的?   要是没这个女人,你立的住脚?” 第284章 道友请了   敖丙确实算不上好人,但他对自己人也还不错。   路见不平,如果不牵连己身,他也不吝出手。   于他而言,石矶算的上无辜。   要是天阴老祖在骷髅山白骨洞就把对方炼化,他屁也不放一个。   可这老东西没有眼力劲,非要在自己面前显他的能耐,一下子触碰到他做人的底线。   “今日石矶我保了,入混沌可以再想办法。”   “说的好听,要不是赶时间,你以为老祖愿意动截教的人?”   天鬼翻滚聚散,组成更大的骷髅头,咆哮道:   “你想当好人,就自己拿出个办法,要不就冷眼旁观。   老祖可不想为龙族当牛做马,赶快滚开!”   “滚开……滚开……”   他一句“滚开”,音浪滚滚,刺耳如鬼哭狼嚎,万魔咆哮。   周遭上百里海域,受音浪轰炸,“嘭”的炸起数百米水柱。   敖丙也似耳膜嗡嗡,针扎一样生疼,龙珠滴溜溜旋转,元神意欲出窍而逃。   石矶吓的脸色发白,她是截教外门,虽修成金仙,但见识不到天阴老祖的层面。   只觉面前之人神通广大,声音滚滚若魔啸,单纯听到,就让她头疼欲裂,像是有个钻子狠狠钻进去一样。   本能将要惊呼,这时猛觉一只大手攀上来,将她红唇捂住。   捂的严严实实,呼吸都险些不畅。   “不要说话,他魔功诡秘,你应声就要被吸走元神。”   石矶惊骇地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倒影出敖丙的模样。   她想问问,“你怎么没事”,不防耳畔一声惊咦,若穿金裂石,刺耳无比。   “小子,你怎么没事?”   天阴老祖分出数百天鬼,铺天盖地,四面八方,把他围住,语气惊讶万分。   敖丙“呵呵”一笑,“你的老底早让我摸透了,知道摄魂大法的厉害,你觉得我还能不作防备?”   骷髅天鬼无语,熊熊魔火随风左右摇摆。   什么叫不作防备?   真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说的简单。   要是有那样好防,他有必要害怕斩仙飞刀?   有些神通法宝,就是你明知道厉害,也防范不住。   “小子,伱果真有招。   既然如此,老祖也不跟你争风吃醋,你自己说该怎么入混沌?”   石矶闻言,俏脸有些发红,暗道“这老魔好不知耻”。   明明是一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非被他说的像人间痴男怨女一样。   再看敖丙,表情忧虑,皱眉苦思,心里也没有好办法。   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全在入天外混沌的事上,石矶忙出声道:   “二位……二位可否听我一言。”   天阴老祖扭过头,无数骷髅天鬼把视线转向她。   有若实质的目光像是万千利刃,几乎要把她斩碎,场面当真让人悚惧。   石矶先前被抓,本就惧怕于他的实力,更怕他的横行无忌。   见状紧张的扭过头,鹌鹑般缩在敖丙怀里。   “你吓她作什么?让她说就是了。”   “呵呵,老祖只是看两眼也算吓?她自己胆小,与我何干?”   敖丙懒得斗嘴。   石矶不知中了什么邪法,浑身宛如瘫痪了似的。   他不得不换了个姿势,将温软的身体抱的高一些,使对方俏脸靠在自己肩膀上。   “你不用怕,若是有方法就直说,他不会害你的。”   石矶忐忑地抿着唇,看了眼敖丙。   她一辈子没这样跟男人亲密过,俏脸不觉有些羞红,心儿也如打鼓一样狂跳。   但此刻情势危急,管不上许多,说道:   “贫道生于天地玄黄外,是地水火风炼成的精灵,对外域事情颇多了解。   混沌中动态变化,快如迅雷电闪,上一秒是罡风气流,下一秒就是水火炼度,风土摄人。   想要步其中如无碍,除了贫道这样的天生精灵,就要炼成万劫不磨的躯体。”   万劫不磨……   敖丙暗暗愁闷,他的“金刚不坏之躯”都算不上万劫不磨,凭什么立足于混沌?   难道真要炼杀石矶不可?   天阴老祖笑道:“都是些老生长谈,还是炼化你方便些。”   “等等,等等。”   见他又准备动手,石矶表情一变。   “我的意思是,即使不炼化我,我也能护你们入混沌。”   “哦?”   这可真是奇了。   天阴老祖语气古怪,“你有什么办法?”   敖丙也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石矶脸色红润,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一想到生死攸关,也顾不得羞耻,道:   “天地间,凡具九窍者,皆可成仙。   我本混沌顽石,经地水火风炼出九窍,因而有了成道的机会。   二位若是有意,我可化出本相,叫汝等藏于……藏于我窍中。”   这个方法怎么说呢……   相当的简单粗暴。   当年赵公明使出“玄心神雷”把敖丙陷入一片雷海。   他害怕伤了坐骑,也曾化出本体,蜷缩守护。   而今石矶的办法,与他当年别无二致,只是听起来有点别扭。   天阴老祖想了想,粗糙是粗糙了些,但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而且看敖丙的架势,绝对不允许自己炼化石矶。   与其二人扯皮,不如节省时间,早早出发。   “好,就这样办,咱们现在就走!”   他是个行动派,巨型骷髅张开嘴,猛的扑过来,把敖丙与石矶一口吞下。   接着青虹一闪,奔向天外。   敖丙与石矶被天鬼包裹,周围全是翻滚的骷髅,心里也怪渗人的。   他见对方有些忐忑,忍不住安抚道:   “你别害怕,你与菡芝仙相识,菡芝仙又与三霄仙子相识,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我断不会让他伤害你半分。”   石矶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一点,她被秘法禁制,浑身无力,只能蜷缩在敖丙怀里。   被一个大男人这样抱着,饶是修道多年,心里也生出好些羞涩。   “我……你……”   她支支吾吾,表情尴尬,强迫自己找话题道:   “我听菡芝仙说……说你为人正义,颇有能力,不知你采先天一气干什么?   又怎么跟这样一个魔头混在一起?”   敖丙微微一叹,便把自己中毒需要改换根基的事,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   石矶听的暗暗心惊,没想到他与阐教是同盟,竟也这样多明枪暗箭。   不禁又问起与阐教的过往恩怨。   左右没事,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敖丙就说到太乙真人。   两个人边说边聊,心态不自觉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天阴老祖怪笑道:   “你们两个,不要再打情骂俏了,上面就是九天罡风,路程颠簸,小心了。”   话毕,敖丙突觉外部涌来阵阵压力,狂风若刀,寒彻骨髓,仿佛钝刀子割肉,刮的肌肤生疼。   天阴老祖的天鬼骷髅坚硬无比,倒是无所谓。   敖丙与石矶乃是血肉之躯,如何受得了?   “老鬼,你就不能飞慢点?”   “呵呵,这罡风猛烈,是世界的保护层,厚达八百万里,飞慢点赶得上吗?”   天阴老祖冷厉一笑,不仅未曾减速,反而飞的更快。   这回敖丙再也忍受不住。   他要是有金刚不坏之躯还好说,如今因为魔罗邪意,肉体衰败,可谓脆弱无比。   不一时,竟被风刮的遍体鳞伤。   只是大男子主义,仍尽力护着怀里的石矶。   风无孔不入。   他挡不住,石矶更挡不住,好在本体乃天地玄黄外一粒顽石,见状忙化出本相。   却是拳头大的一块石头,整体有九个孔窍。   而她的元神则隐在窍中,对敖丙传音道:   “太子,你快进来,我本体坚固,可作避风之用。”   敖丙这才想起,书中太乙真人运用九龙神火罩,也只是炼化了对方的元神,并未损及本体。   若论坚固,她的顽石之相可比自己的龙身厉害多了。   忙使“大小如意”的神通,瞬息将身形缩至短寸,藏在石头孔窍中。   一下子,像是进了石洞,虽然仍有呜呜狂风,但到底不那样猛烈了。   他缓了口气,身上伤痕累累,十分疼痛,不得不拿药敷了敷。   效果却仿佛没有一样。   敖丙一颗心沉到谷底,情绪更加焦虑。   天人五衰,身体每况愈下,已经不再恢复,得亏都是些皮外伤,要是有更大的创口,他非死掉不可。   石矶现出元神,见他这般模样,亦觉触目惊心。   所谓“中毒”一事,不知不觉信了九成。   这时外面轰隆轰隆,突然雷霆般爆炸,噼里啪啦的声音绵密无比,鞭炮一样响成一片。   天阴老祖桀桀怪笑:“是乾天罡气,小心了,热风要来了!”   他说热,真就热。   呜呜热风席卷,说是风,倒不如用火来形容更恰当。   敖丙只觉热量席卷,温度烫若沸水,且愈升愈高,烫的他浑身是泡。   偏偏不敢随意运功,因为一运功,魔意就削减他的法力,只能硬抗。   见他难受,石矶忙默运玄功,石洞中立即出现阵阵寒凉之气。   敖丙也如得救一样,松懈下来。   “多谢,多谢石矶道友!!”   他喘着粗气,涨红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如一只烫熟的大虾,蜷缩通红。   “小子,别高兴的太早,咱们到混沌了”   天阴老祖声音落下,接着就有铺天盖地的骷髅缩至微尘大小,蜂拥而至。   敖丙起身,站在洞口向外观望。   过去他一直以为,混沌应该是茫茫无垠的黑暗,或者昏蒙蒙的雾海。   今日一见,却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宇宙。   那茫茫世界虚空,是无数光色绚丽缤纷的地水火风,弥漫充塞,浩瀚宛若苍天。   光色明灭,上一秒亮如白昼,好似天地开辟,万物诞生。   下一秒漆黑坍塌,一如世界崩灭,万灵虚无。   世界的生长与毁灭,都在那明灭间闪烁变幻。   与之相比,自己就好像是渺小的蝼蚁,地上的尘埃,根本微不足道。   唯一知道的,只有一种大恐怖、大禁灭,始终徘徊在心底。   天阴老祖见他出神,微微一笑,语气略带感慨的说道:   “世界的诞生于毁灭,尽在于此,想要开天辟地,就要定住地水火风、茫茫混沌。   可如此伟力,已经远超大罗太乙,混元的恐怖从中可见一斑。   小子,你以为我为何拼了命也要证道?   实在是不成圣,终为蝼蚁呀!”   敖丙点了点头,不自觉想起当年被元始天尊打的那一下。   三宝玉如意只是随手一击,就打的地脉空间粉碎,露出茫茫混沌领域。   真要让元始天尊亲自出手,只能是摧枯拉朽,根本挡不住一合。   “不必说了,咱们快去收集先天一气吧。”   他叫石矶飞向混沌深处,自己则开天眼四下里观察。   那“神眼天目”在三界中,上能看透天庭,下能望穿地府。   此刻在混沌领域,却只能望穿千里万里。   不是不能看的更深,而是地水火风明灭不定,混杂一处,相互蒸腾。   你上一秒眼睛正看着黑暗,下一秒突然爆发光亮。   那光芒璀璨。比正常的太阳光还要亮亿万倍。   饶是他的“神眼天目”也被刺的灼痛生疼。   好在有“三光神水滴眼液”,痛了就滴上两滴,倒也勉强能适应。   他用天眼观察,定位方向。   石矶则化身宇宙飞船,按照指引向指定地点飞行。   天阴老祖负责收集“先天一气”。   这老鬼所炼天鬼,端的是妙用无穷。   一旦接近,只管张口一吸,如鲸吞牛饮,刹那摄回一缕青白气团,锁在骷髅头里,凝而不散。   敖丙观察许久,对这种伤天害理的骷髅生出许多羡慕。   那玩意儿攻能杀人放火,摄人魂魄。   守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还能作为储物柜,保存物品。   也不知这老东西是怎么炼的?   他心里暗暗称奇,感觉对方虽说是旁门,但功能性比正道确实厉害多了。   天阴老祖灵觉敏锐,察觉他的窥视,得意一笑:   “小子,羡慕了是吧?   你若想学,老祖自可教你,你有天庭上将的身份,查看生死簿易如反掌。   天底下的十世好人,对你而言没有丝毫秘密,只要你放开胆子干,不怕炼不出百万天鬼大军。   到时候我师徒二人,天上地下,无法无天,岂不妙哉?”   “呵呵,这梦你留着自己做,我可不跟你掺和。”   敖丙嗤笑一声,他还有大好前途,犯不着跟天阴老祖走邪道。   说着天眼生光,看向茫茫混沌,继续寻找先天一气。   目光扫视,其不看还好,一看突然发现什么东西,三眼大睁,表情骤变。   下一秒,天眼刺痛,如毫针穿扎,疼的泪水直流。   紧接着,几人心中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诸位道友,请了!” 第285章 神君无相   “诸位道友,请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几人心中响起。   如钟声浩荡,响尽九天十地   接着混沌分开,地水火风像是突然有了规律。   碰撞、摩擦……   释放出璀璨的光辉,耀眼的痕迹。   当中如有大道孕育、萌芽,然后又于混沌中崩解、消散……   短短一瞬的明亮,却仿佛千年万年,演绎出天地的诞生、文明的璀璨。   无数次的组合、无数次的生灭,终有一抹生命之光孕育出秩序、生长出法理。   那道光芒初时渺小,呼吸间竟即长大。   像是一道永恒璀璨的光门,从中浮现出一名道人。   道人顶负圆光,若霓虹般绽放华彩,显现种种祥瑞奇兆。   面貌却是个中年人的形象,戴莲花冠,穿素色服,大袖飘飞。   表情威严肃穆,不苟言笑。   除了脑后神光炫目非常,其他地方则瞧着平平无奇,正合大道至简之理。   座下所乘,乃一座紫色莲台,有三十六品莲叶,叶转如轮,光芒四射。   一看其貌,敖丙险些魂飞魄散,连眉心天眼的疼痛都顾不得,惊呼道:   “元始……元始天尊?”   “女娲,你怎么在这儿?”   “马元,你是马元?”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敖丙、天阴老祖、石矶,听到皆不由怔愣。   敖丙心思转的快,察觉异常,瞬间发现疑点。   元始清高孤傲,是绝对不会学西方教一样坐莲台的。   而且他叫对方元始,天阴老祖叫对方女娲,石矶则叫其为马元。   可见三人所见,虽为同一人,但却各有不同。   这人到底是谁?   又弄的什么道法?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均不敢答话。   敖丙目光斜扫向天阴老祖,示意他上前问一问。   那老鬼骷髅中神火幽幽,反向他扭头示意,死活不做那个出头鸟。   没办法,又不能把人家晾着,敖丙只能迈步拱手,行了个大礼。   “小龙敖丙,乃天庭昊天上帝敕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不知上圣是哪路高真,到此何干?   刚刚若有冲撞冒犯,万望海涵!”   那人顶着元始天尊的脸,微微一笑,身板坐的笔挺,道:   “原来是昊天上帝麾下,贫道乃天外天、洞外洞,玄天教玄元无相神君。”   他盯着敖丙,尤其在对方眉心天眼处看了看。   “刚刚我悟道潜修,忽觉有人窥视,想必就是道友所为。”   好家伙。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敖丙额头冒出冷汗。   能在混沌中潜修的,要么是像石矶这样,天生机缘巧合;要么干脆就是混元教主级的大佬。   自己刚刚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就被伤了天眼。   显然对方功力高深莫测,不可揣度,多半都是教主级的人物。   只是这个“天外天、洞外洞、玄天教、玄元无相神君”怎么听都没听过呢?   心里暗暗奇怪,一旁天阴老祖却仿佛想起什么,惊异道:   “天外天、洞外洞……你是乾坤法界的人?”   “嗯?”   玄元无相神君诧异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对方认识他的根脚,点了点头:   “我观道友气象,乃是旁门一路,又识得乾坤法界,莫非是上一轮回转劫而生?”   天阴老祖不敢应承,他不是无知之人,知道世界也是有寿命的。   从开天到灭世,称为“天地入灭”。   每一轮回,皆有前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转劫。   上一世如果是个牛马,或者受限于根脚,不能证道。   下一世别人开天的时候,有关系就找找关系,提前进入别人开辟的世界。   假托“玄黄之气、太素之气”等先天气息,化出形体,根脚即可就地转换。   从牛马一跃变成先天大神。   当然,   这名额也不是固定的。   世界文明的演化,需要自然而然,方能出现多种多样的文明。   所以开天者往往杜绝旁人干预。   但还是有很多机缘巧合,出现“偷渡”的情况。   而“乾坤法界”是乾坤法主开辟,对方上一轮回就已证道,与鸿钧老祖是同辈。   知道“天外天、洞外洞”的,无不是上一世的老古董。   天阴老祖根脚浅薄,自然不敢胡说八道。   “前辈误会了,晚辈天阴,当年也是听一位旁门祖师提过只言片语,因而有一丝了解。”   他挤上前,全无旁门大佬风范,而是带着些谄媚的语气,说道:   “久闻玄天法教大名,晚辈倍生仰慕,只恨往昔道行浅薄,无缘而入。   今见神君面貌,果是龙章凤姿,天人神相。   不知您用的什么法门,样子看着……看着……”   他连说了两句“看着”,后面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因为在他的眼里,对方分明就是女娲的模样。   而女娲,偏偏又与他有大仇,一见到这张脸,他心里就打怵。   玄元无相神君知道他的意思,坐在莲台上,表情古怪。   反应在敖丙眼里,就是元始天尊在古怪的笑。   别说天阴老祖,他看到元始天尊心里都犯嘀咕。   毕竟二人仇深似海,要是有个恨不得杀你而后快的人对着自己笑,难免惊悸。   “此乃‘先天无相法身’,无相者,先天无形也。   贫道自修成法身,已无后天形体、男女雌雄的限制,众生所见,均为心中所惧之人。   刚刚听道友所见乃是女娲娘娘,莫非……你跟她有仇?”   “没有没有。”天阴老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在不知道对方与女娲有无关系之前,他哪里敢承认。   “前辈又误会了,晚辈一片赤诚之心,对女娲娘娘敬若天神,只恨不能时刻瞻仰其风姿,怎么可能有仇。”   玄元无相神君笑了笑,并未深究,而是看向敖丙。   “道友刚刚所见,乃是元始天尊,莫非你与元始有仇?”   “这……”   敖丙沉默思考,背后生出冷汗。   我要是说有仇,你恰好是他的朋友,这仇你报还是不报?   我要说无仇,而伱恰好又与他有仇,难保不会恨屋及乌,殃及池鱼。   这选择题真tm要了命了。   不管选哪个,好像都有风险。   “晚辈……晚辈与元始天尊……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芥蒂,不过都是一场误会,天尊大人大量,早原谅我了。”   他尴尬的用言语掩饰,明明双方都恨对方恨的要死,却装出一副和睦的模样。   玄元无相神君盯着他,眼神意味深长。   “道友可能不知,昔年元始天尊化名盘古而开天,贫道曾将教下一弟子送至其座下,以天地开辟时一缕奇光作根脚,照亮天地,化名‘燃灯’。   所以我与阐教实有一番渊源,你所惧之人既然是元始,贫道当为他讨个公道。”   敖丙:…………   什么是缘分?   这就是缘分!   混沌外都有仇家,您说巧不巧?   他头皮发麻,浑身骨头都好像凉了,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操蛋感。   这里是三界之外,属于一点监控都没有的荒郊野地,对方为元始天尊讨公道,那即使把自己挫骨扬灰也没人知道。   “不要慌,不要慌!”   他心里焦急,面上淡然,反复告诫自己稳住情绪。   一旁天阴老祖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敖丙要是死了,他的誓言就无法继续进行,等于说往后余生,几十万年都要为龙族当牛做马。   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怎么办?怎么办?这里是混沌,对方又是混元教主,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急的七上八下,一时间想不出个办法,正慌乱时,就听敖丙微笑道:   “前辈误会了,我乃天庭上将,阐教又是玄门正宗,正道领袖。   我与元始天尊可谓是同一阵营。   况且,燃灯道友与我也曾并肩作战,昔年大破十绝阵,共结生死情。   现在他在灵鹫山元觉洞,还时时刻刻念我的好哩,甚至临别时,还曾将一件法宝赠我护身。”   “哦?是什么法宝?”玄元无相神君诧异的问。   他的神通不会出错,敖丙一定是惧怕元始天尊的。   但惧怕归惧怕,毕竟是鼎鼎有名的混元教主,总不能元始天尊还会被一个金仙道果的小人物欺负。   而且,他更不可能想的到,燃灯堂堂大罗金仙,会被一个金仙给杀掉。   因而敖丙一开口,他仅是有些半信半疑,并未往特别坏的方面想。   知道他态度在模棱两可之间,敖丙忙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拿出来。   这宝贝是燃灯亲手炼制的,虽然经过后面几番修改,但总体来说,还是以阐教道法为主体。   玄元无相神君目中光芒闪烁,一下子认出其来路,点了点头。   “形制堂皇大气,法禁严密完整,果然是阐教的路子,看来你没有说谎。”   敖丙“嗯嗯”两声,一脸诚恳。   无相神君便又问他,“不知我那弟子现在可好?”   “好,那可太好了!”   他拍了拍手,心道:“上了封神榜,元始天尊高低给他封个大官,往后吃的也是皇粮,怎能说句不好?”   面上则暖融和煦的道:   “燃灯道友得天尊指点,已寻得证道之机,一直在闭关潜修,前辈若是想要探望,自可下世与他一见。”   玄元无相神君摇了摇头:“天下没有师父去见弟子的道理,我只等他修成混元,自己来找我就是。”   说着,上下扫了眼敖丙,见他浑身清光蕴藏,走的也是正道路子,心里暗暗点头。   唯独元神上好像有一股魔气,纠缠腐烂,让他透露一丝衰败。   不由道:   “你既然与燃灯是旧友,吾不好视而不见,观你浑身似有一股魔气,摧神害形,影响修持,不知因何而遭魔害?” 第286章 法教玄天   因何而遭魔害?   一提起这个,敖丙真恨不得把阐教上下全灭了。   只是这样的话,不好对玄元无相神君言说。   心思急转,不得不半真半假,编了个谎话。   “前辈有所不知,前番我受西方教弥勒道人相邀,参与荧珑盛会,观悟舍利神通。   怎料会中突有天外魔头袭击作祟,搞得大家手忙脚乱。   幸有西方教主接引道人及时出手,镇压群魔。   只是他们神仙打架,我这样的凡人遭殃,过程中一不小心,竟遭魔气侵袭,陷入天人五衰。”   他绘声绘色,把当时的场景描述了一遍。   作为整场闹剧的参与者,天阴老祖被他形容成盖世魔孽,大闹法会,所向披靡。   幸亏对方是骷髅天鬼的模样,脸上全无血肉,看不出实质的表情。   否则还真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偷笑归偷笑,敖丙的侃侃而谈,也让天阴心里忍不住佩服:   “这小子面对混元教主,竟也能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单此一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镇定,就已超过三界九成九的人。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可惜……可惜……   若是我旁门中有此人物,何至于这样忍气吞声,委曲求全。”   他暗暗感叹,心底唏嘘。   却不知一旁石矶听着,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作为截教门人,她虽久居洞府,不理外界,但阐教副教主身死的事不是没有听说过。   明明燃灯当时是被敖丙所杀,现在却被推的一干二净。   尤其对方说的煞有其事,仿佛身临其境,让她更加恍惚失神。   “他怎么敢当着混元教主的面,这样胡说八道?”   然而惊异过后,突又释然的想:   “都说龙三太子四面树敌,得罪阐截两教。   等闲人敢这样做,必然已经灰飞烟灭。   而敖丙多年周旋,不仅未损分毫,反而蒸蒸日上。   若无此八面玲珑,机变反应,怎能闯出那么大的名头。”   她代入对方处境,感觉要是换了自己,真顶不住那样庞然的压力。   再回忆起之前,明明对方只是金仙,面对天阴老祖那等大恶时,却毫不畏惧,进退有度。   甚至还挺身力保于她。   单单那份气度,就已超过截教弟子万倍。   往常石矶最讨厌人说谎,可敖丙现在当着她的面说,其不仅没有反感拆穿,反而还对他的应变能力感觉惊叹。   玄元无相神君乃是界外人士,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听到敖丙说的十分具体,各种详细与过往所知相同,心里可谓信了大半。   西方教二位教主与天魔王波荀的事流传甚广,饶是他乃外界之人,也听过许多。   现在敖丙九真一假,连接引道人的“宝光神幢”都说了出来,可见并非假话。   “你与燃灯是旧友,又冒险到此混沌中来与贫道相遇,可见你我缘法甚深。   区区魔气,不足挂齿,你过来,我帮你祛除。”   敖丙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忙道一声“多谢前辈”,凑到对方身前。   无相神君伸出手掌,将一道金光罩住他。   霎时间。   其如入温泉,顿觉一股暖流袭遍周身,洋溢舒适。   然而那魔气已与他根基相融合,不分彼此。   当初元始天尊也曾夸口,一旦魔意中下,三界内除了他,无人可解。   连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也被他包括在内   玄元无相神君道力虽强,到底比不过昊天瑶池,几道金光刷下来,魔意仍是根深蒂固,毫无反应。   他面上沉稳,心里难免尴尬。   刚刚夸下海口,没想到一出手半点效果也没有。   “这可如何收场?”   磨蹭半天,终是叹了口气,放手道:   “那魔意与你彻底融合,若要拔除,非得废除你自身根基不可。   贫道竟也无能为力。”   他一句无能为力,让敖丙直接傻眼。   代入元始天尊的视角,肯定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绝杀。   因而敖丙不是没想过上天求救,而是觉得元始下的毒,多半没那样简单。   再加上他不好意思见娘家人,所以就准备自己解决。   然而心里即使知道混元教主可能也无能为力,但当真正确定自己的判断时,他还是忍不住一沉。   连混元教主都没有办法,那么上天求救的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   这下除了【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其再无别的办法可使。   心底失望,面上却强打精神。   现在还有一个无相神君要应付,可不能放松警惕。   便假作天真,语含期盼的道:   “您不是说,区区魔气,不足挂齿吗?”   “额……那个……话是这样说,但是……”   无相神君支吾沉吟,感觉有点下不来台,尤其对上敖丙“天真”的眼神,更是面子挂不住。   毕竟是堂堂混元教主,玄天教祖师,刚夸下海口,转眼就说自己不行,委实有些丢脸。   “也罢,你既然准备改换根基,贫道当助你一臂之力。”   他在袖中捞摸,突然掏出一只镯子。   “此乃我早年炼魔成道之宝,名曰‘辟魔圈’,伱要炼化先天一气,必受万魔兹扰。   贫道将此圈相赠,护你周全。   待你度过魔劫,再将此宝带给燃灯,须叫他好生修炼,早证道果,切勿懈怠。”   望着那只金灿灿的镯子,天阴老祖眼神发直,空洞的眼眶中,魔火明灭不定。   不是,但凡炼魔之宝,哪个不是天府奇珍,   你就这样送给他了?   还转赠燃灯?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这小子,死局都让他盘活了,还白得了一件宝贝!!”   天阴老祖惊讶称奇,心里酸的不行。   刚刚无相神君说要为元始天尊讨公道时,差点把他吓尿。   以为自己往后都要给龙族当牛马。   没想到敖丙三言两语,不仅逆转局面,还骗人家一件法宝。   “这也太邪门了!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敖丙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刚刚他只是本能示弱,自己也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忙双手过眉,恭恭敬敬地把“辟魔圈”接了过来,口中道:   “多谢前辈襄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异日若度过魔劫,小龙必有后报!!”   他巴拉巴拉,说了些有的没得,只字不提把东西转赠燃灯的事。   无相神君也没有在意,笑了笑,又道:“你把头抬起来。”   敖丙不知他的意思,乖乖抬头。   对方随即伸手,在他眉心天眼处轻轻一捻,霎时捻下一根针来。   那针比牛毛还细,晶莹剔透,如阳光一般。   之前敖丙天眼正是被此针所伤。   当时只觉疼痛难忍,竟也完全感觉不到针的存在。   此刻被他拔下来,才知真相。   “此乃‘六灭神光针’,发时快过闪电,比阳光还疾三分。   你看到光时,必然已被命中。”   他为敖丙介绍了一番,接着提点道:   “此针我尚未催发威力,否则刚刚你性命难保。   说这些,不是为了显我的厉害,而是教你知道,莫要倚仗天眼,轻易窥探旁人。   今日贫道心慈,明日却不知别人要如何害你。”   敖丙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虽然他刚刚不是故意要看,但人家手下留情也是真的。   此刻针被拔下来,天眼痛楚慢慢减轻,只是视线仍旧有些模糊。   他取了三光神水,滴了两滴,视线逐渐恢复。   见他连三光神水都有,玄元无相神君更加看好他。   有些人福浅缘薄,宝贝在手也容易失去。   敖丙连三光神水都拿的出来,正好说明他福缘深厚。   于是交代了几句,便即离开,临走还送了他一葫芦先天一气。   这玩意儿天阴老祖都能采,他收起来更加简单。   左右都是一件人情,送出去也好叫对方多照顾照顾燃灯。   等他走远,敖丙不敢多言,忙叫石矶回转方向,前往本土三界。   这一趟也太吓人了。   别看他表面风轻云淡,心可一直都在悬着。   当着混元教主的面撒谎,虽然九真一假,但也极考验心智。   刚刚如果露出半点马脚,他们三个全都得死在这儿。   “往后不成混元,我绝不出三界,一定要时刻待在有监控的地方!”   石矶知道厉害,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发挥全速,很快抵近九天罡风。   这时天阴老祖则带着二人,一头扎进八百万里风域。   “小子,你说瞎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要不是老祖知道真相,刚刚差点也被你骗了。   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事早晚有露底的一天,玄天教可不是好惹的。”   敖丙哪里听过所谓的玄天教,他对天外天,洞外洞都一无所知。   闻言问道:“所谓的‘玄天教’,比截教万仙来朝如何?”   “我也不知。”天阴老祖对此了解不深,过往也只是听旁门前辈提起过一嘴。   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   “截教只是当世盛行的教派,那‘玄天教’却在上一世轮回就赫赫有名。   其底蕴之深,不可揣度。   听说光是教主就有好几位,那‘玄元无相神君’也不知是哪一位教主。   你今天耍了他,往后可谓是凶多吉少。”   敖丙被他说的心里犯嘀咕,一个元始天尊都够难搞了,再来几个还得了。   暗里担忧,面上忙说道:   “老祖话说的差了些,不是我耍了他,而是‘我们’耍了他!”   有些时候,责任可得分清楚!!!   出了事想拍拍屁股走人,老东西你简直是在做梦。   天阴老祖打死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无耻,闻言飞行的速度一滞。   几百颗骷髅天鬼,差点被罡风吹的散开,怒斥道:   “臭小子,你想死别带上我,老祖我什么时候耍过玄天教???!!” 第287章 祸水东引   天阴老祖语气惊恐,心惊肉跳,生怕敖丙给他找事。   但太子也不是那样好打发的,闻言舔着脸笑道:   “老祖难道忘了,刚刚我们一起入混沌,一起遇无相神君,一起骗他。   现在您拍拍屁股,说不认账就不认账,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臭小子,你你你……血口喷人呐你。”   他语气激动,浑身魔火沸腾如开锅,喝道:   “燃灯是你杀的,‘辟魔圈’也在你手里,老祖半分光也没沾到,反而要跟你一起背锅,凭什么?”   凭什么?   敖丙露出狡黠的微笑,活像一只老狐狸,看的石矶满脸惊愕。   “老祖之前不是一直想收小龙为徒吗?   实不相瞒,小龙倾慕旁门大法久矣,只恨平生无门而入。   今见老祖风姿伟岸,气概宽宏,油然生出敬仰之心。   既然老祖不弃,小龙情愿拜您为师父,‘辟魔圈’可作拜师之礼,权当我一片拳拳孝心。”   “你伱你……你闭嘴!!”   天阴老祖打了个寒颤。   这小子好歹是堂堂天庭上将,没想到为人做事竟然这样不要脸。   前脚刚得罪“玄天教”,后脚就想拜自己为师。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我面前玩什么聊斋?   今天他要是敢答应下来,他日无相神君找上门时,对方绝对会把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这个所谓的“师父”头上。   尤其‘辟魔圈’若是还在他的手上,真就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小子,老祖可收不起你这样的徒弟。   我旁门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还是另寻高明吧!”   他十分从心的选择了拒绝,连“辟魔圈”那样的天府奇珍,也视若无睹。   敖丙见状,惋惜的砸了砸嘴。   天阴老祖无法无天,连西方教也敢硬刚,更是连女娲娘娘也一起得罪了。   如此脾气,却对“玄天教”畏惧如虎,可见那教派真有两把刷子。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一个元始天尊没解决,又来一个玄元无相神君。   敖丙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的情绪。   不过俗话说的好:“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有本事你就从乾坤法界,打到三界本土来。   有天庭这层护身符,不信对方敢随便放肆。   他打定主意,不成混元,绝不出三界,那一丝紧张与不安,不自觉就烟消云散。   这时天阴老祖驾火光冲出八百万里风域。   数百只天鬼呼啸,如散落的流星,簇拥中心的巨型骷髅,在天空一闪而逝。   敖丙见他一路往西飞行,心里不由奇怪:   “老鬼,如今先天之气已经到手,正该觅地潜修,运炼神胎。   你怎么不回北俱芦洲,反往西走?”   罡风猎猎,魔火熊熊,   天阴老祖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子,这就是你思虑幼稚了。   我问你,运炼神胎时万魔来袭,即使有‘辟魔圈’,你又有几成胜算?”   敖丙想了想,“辟魔圈”的威力他也不知道,但既然出自混元教主之手,定然不同凡响。   于是带着猜测,估摸说道:   “大概有五六成?”   五六成的胜算,按说已经够高了,值得为此拼一把。   但天阴老祖却不这样想。   空洞的眼眶盯着敖丙,竟然让人感觉到一丝鄙视。   “六成胜算,老祖才不陪你玩呢,你死了无所谓,我的命可金贵哩。”   说的好听,那么怕冒险,怎么又敢发誓呢?   敖丙想不明白,若有所思的望了对方一眼,试探的问:   “莫非……老祖有十成的把握?”   “然也!!”   天阴老祖桀桀阴笑,目光望向西牛贺洲,空洞的眼眶里,魔火闪烁出一抹阴毒。   “西方教两位教主与魔主波旬有旧怨,其教下弟子常年遭受魔扰。   照老祖的意思,左右他们都有仇,咱们就躲到西方教总坛须弥山下,悄悄运炼神胎。   待万魔来袭,接引准提自然会为我们挡住,这样就有十成的把握成功!!”   好家伙!   这老东西够损的!!   敖丙瞪大眼睛,被他的胆大包天惊的目瞪口呆。   旁边石矶也不可思议,对这老魔头又惧又怕。   祸水东引,还是暗算混元教主。   数遍天下,几人有这样大的胆量?   偏偏天阴老祖不仅敢说,还tmd敢干。   怪不得当初对方一听计划,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恐怕所谓的“万魔来袭”,根本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敖丙对西方教没什么好感,当年对方挖龙族墙角的事他还记忆在心。   现在如果能给他们找些麻烦,心里自然没什么负担。   但须弥山作为西方教总坛,能是那样好进的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天阴老祖介绍道:   “须弥山有接引准提两位教主坐镇,山中还设下‘净土琉璃阵’,使的内外一草一木,一墙一瓦,坚固强韧,若金光琉璃般不可摧毁。   外看却又如普通花草,毫无稀奇。   山中更有比丘僧尼优婆塞,金刚神王护法僧,诸般智慧神通者守护,硬闯难度奇高。”   “那你还准备躲到须弥山去?”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谁不知道天阴老祖已经上了西方教的黑名单。   现在去,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小子,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   那老鬼得意洋洋,很是有些显摆,骷髅天鬼翻滚,露出阴森的笑容。   “与人争斗,最忌讳落入别人的思维当中。   富贵险中求。   西方教恨我入骨,谁能想到我会自投罗网,悄悄撞到须弥山总坛?”   敖丙摇摇头,这确实想不到。   连他都为对方的脑洞感到惊讶。   但你又不得不承认,人家的想法确实周全。   如果有两位混元教主护法,别说万魔来袭,就是魔主波旬亲自来了,那不也是有得商量嘛。   见他不说话,对方愈发心满意得,继续道:   “接引、准提二人,以为有‘净土琉璃阵’,便能护得须弥山万无一失。   我正要利用其心理,在对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大作文章。”   “老祖请详细说说,小龙洗耳恭听。”   敖丙对这老东西是真有点服了。   这缜密的思维,一看就知道是惯犯,显然对方惦记须弥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连一旁的石矶都忍不住竖起耳朵。   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听,但一想到能攻破西方教的总坛,这种事几乎可以载入史册。   就算自己不参与,听一听也能满足好奇心不是。   那骷髅天鬼咔吧咔吧,旋即说道:   “我有一宝,名曰‘刑天照影镜’,只需照见山体脉络,就能动摇四方地脉之气,摄住龙脉真形。   届时你持武器上前,把须弥山龙脉砍出缺口,使地气泄露。   我再使钻山法顺脉而行,自然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其中。”   “这……这样不好吧。”   石矶张了张嘴,急忙拉了下敖丙袖子,提醒他:   “龙脉受损,必发地震。   严重时千万里震动反复,河流改道,生灵涂炭,遗害无穷……”   她话说到一半,就引得天阴老祖不满怒喝:“贱婢,有你说话的份?”   敖丙是天庭正神,最怕的就是因果罪孽。   他却是担心对方再次生出妇人之仁,不忍下手,忙劝道:   “你放心,就砍一个小小的口子,须弥山有‘净土琉璃阵’,甚至都不会颤一下。”   “可是……龙脉不是血肉生灵,如果出现缺口,千年万年也难修补。   期间地气一直泄露,黑土变黄沙,清水现泥塘,余毒之大,罪延子孙……”   石矶师承截教,不是敖丙这样的野路子,知道龙脉的重要性。   因而心里明明怕天阴老祖怕的要死,仍倔强的陈述着里面的利害。   她如此拆台,让天阴老祖简直大怒:   “贱婢,你懂什么?   接引准提证道混元已久,手段非凡,如果发现龙脉出现缺口,自然有办法补上,用得着你说话?!   还不掌嘴!”   他一句“掌嘴”,瞬间“啪”的一声,飞出一道气劲,打的石矶俏脸现出血痕,撞在巨型骷髅内壁上。   敖丙惊了一跳,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忙上前扶起石矶,把她护在身后:   “老鬼,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太子,不要那样做。”石矶没有管自己的伤势,这时候仍拉了拉他的袖子,肿着脸劝道:   “西方教两位教主法力通玄,虽有方法修补,但若他们一时三刻,谁也没发现地气泄露……”   “你还敢说!!”   天阴老祖语气森恶,口中魔火熊熊,从鼻孔眼眶喷出来,准备再次动手。   石矶心头惊惧,忙躲到男人身后。   敖丙伸手护住她,像一座山峰泰岳,为其挡住所有压力。   “这事确实办不得!!”   “怎么办不得?”骷髅天鬼咬牙。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小子果然生出妇人之仁。   那须弥山地界就是死绝了,寸草不生,又关你什么事?   你非要没事找事。   他以魔道的思维方式思考,正与敖丙神道的思维方式背离。   正如石矶所说,接引、准提肯定是有办法修补龙脉的。   但也得对方发现龙脉出了问题才行。   没发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地气一直泄露下去,把周围水质生态全部破坏,到时造成影响,谁来背责任?   作为天庭正神,多少得爱惜一下自己的羽毛。   杀一两个人,跟毁一座山脉,量刑程度都不一样。   要是昊天上帝亲自下旨杀伐,那出了事自然有天庭背着。   现在他自己出来,怎么能由着心思乱来。   “龙脉确实不可毁坏,潜入的事还得再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个屁!!”   天阴老祖怒不可遏,感觉自己像是找了个祖宗。   “之前老祖要炼化这贱婢,你不允。   现在我要借龙脉遁行潜入,你也不允。   我堂堂太乙金仙,鬼道宗师,你以为我是来给你当孙子的?”   他憋了一肚子火气,真想把对方的脑壳掰开,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敖丙笑了笑,头一次有点不敢还嘴,因为对方说的都是实话。   连他自己都感觉要求的太多。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他先安抚对方一番,示意稍安勿躁,然后才说道:   “我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周天之内,自然万物,无不可变。   若论潜入,我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石矶眨了眨眼,对他的神通暗觉惊奇。   天阴老祖却不像她那么好糊弄,不屑道:“变化之法,古来有之。   古法虽无你这般繁复,但接引准提皆具备慧根慧眼,岂能不识?”   “那我就干脆不变!”   敖丙抬起头,目光灼灼,表情透露出强烈的自信。   既然你能看破变化,那我就以本来面貌示人,以我“龙三太子”的身份,亲自拜访灵山。   西方教早有拉拢龙族的心思,现在龙族领袖亲自拜山,难道还能够拒之门外?   “小子,你是不是疯了?”   明白他的想法,天阴老祖不敢置信。   你把万魔引到人家山门,还要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接引准提能容的下你?   这跟单刀赴会有什么区别?   石矶也觉得他实在胆大包天。   本以为一个天阴老祖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敖丙比他更疯狂。   那可是两位混元教主,当着他们的面耍手段,岂能有活路?   “太子,要不你再想想。”   石矶拉了拉他的衣角,现在敖丙就是她的保命符,于情于理,都不希望对方出事。   “不用想了,本太子有的是招!”   他既然敢说出来,就不会是无得放肆,当即取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对天阴老祖扭头示意:   “老鬼,你先进塔里去。”   骷髅天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塔,以为他起了什么歹意,警惕的道:   “小子,你想干什么?凭你这破塔,可根本困不住我!!”   那塔之前收过对方一次,结果九头火龙反被天鬼压的无处藏身。   敖丙知道这些,但还是把塔拿了出来。   “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岂能害你?   再说你有无数分身,怎么也这样怕死?”   一番讽刺,让天阴老祖老脸一红,心想也是。   “且看你玩什么花样。”   遂把漫天骷髅操纵,飞蛾扑火一般,涌入金塔。   见他入瓮,敖丙又把“辟魔圈”拿出来,往塔上一套。   那镯子空环塔身,金光攒射,上下悬浮升腾。   一霎时,如有一座无形泰山降下,把天阴老祖镇的动弹不得。   又像是身处万丈深海,四面八方,全是汹涌而来的压力。   骷髅天鬼中熊熊魔火,被镇的只余一小撮火苗。   敖丙心头惊异,没想到“辟魔圈”这么猛。   那老鬼嘴臭归嘴臭,却是实打实的太乙金仙,距离混元只差一步,居然也被镇的毫无还手之力。   玄天教果然有些门道。   相比于他的淡然,天阴老祖可就慌乱多了。   还以为敖丙真要杀他,忍不住拼命挣扎:   “小子,你别乱搞啊,快放我出来,有事大家好商量,大不了老祖都听你的,你真的别乱搞啊!!草!!!” 第288章 波罗金焰   灵山,雷音宝刹。   大雄宝殿之上。   接引道人登十二品莲台宝座,说无上甚深妙法。   左右围绕着诸般阿罗尊者,僧众神尼,一起得闻谛听,俱生无量欢喜。   但见接引说法完毕,天花缤纷,异香缭绕,充满极乐世界。   接引以智慧力放大毫光,普照阎浮众生。   恰此时,忽有比丘尼双手合十,上殿来报:   “启禀师尊,山门外有东海龙三太子敖丙求见。”   接引神情一怔,继而面露微笑。   旁侧弥勒道人笑道:“想必东海龙族已识得我西方妙法,特来聆听我教仙音。   师尊玉面辉如满月,天心无处不慈,望能广开方便之门,叫龙族也受我教金光普照。”   接引点点头,随命比丘尼请龙三太子上殿。   比丘尼领旨,双手合十,微行一礼,款款退下。   不一时,敖丙迈步而入。   众尊者放眼打量,只见其头戴金冠,目如朗星,穿一袭白袍,上袖团龙,浑身透露一股清贵。   手中托一座金塔,共三十三层,莲花为座,其间火光熊熊,叮梆碰撞,隐隐有鬼哭狼嚎之音。   塔身外围,空悬一枚金镯,光芒艳艳,奇色氤氲。   众人一见,顿时眸光微凝。   因为那里面不是旁的,赫然正是无数骷髅天鬼。   敖丙一进殿,便疾步上前,不见行礼,先满面悲戚,扑倒在丹墀下,口中呼道:   “老师,老师救命呀!!”   刚准备打招呼的弥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众尊者亦奇怪的望着他。   传闻龙三太子神通广大,屡败阐截两教的大罗金仙,道力之强,世所罕见。   这次是怎么回事?   竟然跑到西方教来求救。   “莫忙,莫忙,太子有何碍难,但请明言。贫道若能襄助,定不会袖手旁观。”   接引微笑抬手,一股无形异力将敖丙自动托起。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想要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敖丙悲戚的道:   “好教老师与众位尊者知晓,小龙自上次拜别诸位,便回西岐应付战事。   近日刚胜了殷商主将张山,本想回宫潜修一段时间,未料路上竟偶遇天阴老祖。   自古正邪不两立,况他捣乱弥勒道友法会,罪大恶极,小龙便与其陷入争斗。   大战中,吾收得对方大部分天鬼,却也被一股魔气侵袭暗算。   这才知道天阴老祖早就与魔界暗通曲款,本意借魔道之力对付灵山诸位,因此特来寻求帮助。”   他指着自己,头发明显发白,身上还有一股异味。   “小龙受魔气侵袭,陷入天人五衰,不日即将殒命。   早知西方教诸位常年与魔争斗,但请求一妙法,解我倒悬之急,小龙感激不尽!!”   接引并众尊者闻言,俱将慧眼向他打量,果见其白发暗生,生机萎靡,有一股秧祸弥漫。   接引更是从中看见狰狞的邪意,如大蟒缠绕内外元神,令其感到心惊。   对他的话不自觉信了三分。   天阴老祖本就是个下三滥,从不讲什么高手风范,道德规矩。   往年时常暗算西方教弟子,上回就抢了弥勒道人的舍利子,这次又与魔界联合……   “嘶……”   想到这里,众尊者倒吸了一口凉气。   西方教家大业大,各方尊者皆有在外面开辟道场。   反观天阴老祖,独身一人,无牵无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龙三太子这等强势,都被搞的天人五衰,无计可施。   若是他们被天阴老祖抓到,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群人心头惊诧,忙望向上首的接引道人。   众目睽睽,接引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压力。   西方教不怕高手,就怕高手不讲规矩,一味玩阴的。   这次是龙三太子倒霉帮忙挡了灾,下次、下下次呢?   “太子切莫慌张,待贫道为你看上一看。”   他伸出大手,掌心神光弥漫,透照敖丙全身。   浑黄光芒荡漾,照的他脸庞一派庄严金色。   接引以智慧之光,试图帮对方拔除魔意。   怎料一番尝试,全不见半分起色。   他暗自惊异:“这魔气竟连我也不能动摇,莫非天阴老祖搭上了魔界哪位大圣?”   迎着敖丙期盼的目光,他又尝试了几次,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失败。   “这魔气入肉生根,与你根基融为一体,贫道……贫道竟也治他不得。”   “啊?连师尊也治不得吗?”弥勒道人大惊失色,忍不住惊呼。   连混元教主都没办法,下次再遇到天阴老祖,万一中招的是自己,岂不是只能等死?   敖丙听到,也像是希望彻底泯灭,浑身瘫软,摇摇欲坠。   “好,好个天阴老祖,我与你势不两立!!”他绝望暴怒,催动法咒,金塔内部顿时传来阵阵龙吟。   一时间,滚滚热浪、红焰在塔中弥漫,焚烧着里面的天鬼。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区区三昧真火,也想杀我?”   话落,塔中红光突然转作幽幽绿光,几头火龙竟被他当场压制。   敖丙大急,忙又发动“辟魔圈”,镇压对方。   刚刚还猖獗的天鬼,瞬间萎靡不振。   但众尊者都是明眼人,敖丙只能镇,不能杀,显然无可奈何。   他气的眼睛发红,连连施展法咒,金塔被秘咒催的嗡嗡响,声如铜钟浩荡。   咚!咚!   声音响贯,吵的外界僧众比丘不能入定,纷纷抬头向大雄宝殿方向张望。   眼看他状态不对,半疯半魔,心态彻底失衡,接引叹了口气。   毕竟是西方教总坛,如此任人胡闹,成何体统?   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太子莫急,我有波罗金焰,专司炼妖降魔,治恶克邪,定能助你炼化魔头。”   好家伙。   堂堂混元教主,圣人至尊,你还想亲自动手?   天阴老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个杀千刀的敖丙,真的要害死我了!!’   那“波罗金焰”乃西方教神火,后世传为“佛火”。   专为炼魔降妖而生,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   与“南明离火”并称齐名,对人神无碍,对妖魔极其克制。   天阴老祖乃旁门左道,阴邪鬼宗,遇到这种东西,绝无幸免之理。   他紧张,敖丙比他更紧张。   天阴老祖关乎他能不能炼成神胎,万万出不得半点问题。   真要是死了,敖丙魔意发作,自己也活不了。   心思电转,其临危不乱,竟把脸色一变,就像找到救星,抢上前来,一派恳求的模样。   “老师大慈大悲,万望赐我金焰,叫小龙报仇雪恨,往后龙族定有报效!!”   他殷殷恳切,目中带着三分乞求、三分恨怒、三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接引本意是想帮他炼化天鬼,没想到敖丙一张口,居然就要他的金焰。   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听到那句“龙族定有报效”时,心里一动。   龙三太子乃龙族领袖,向来说一不二,虽说此刻命不久矣,但到底威望仍存。   左右不过一朵神火,若能换来往后龙族的支持,西方教底蕴必然大增。   念头闪过,稍微犹豫一瞬,他就点了点头,掌心出现一朵金灿灿神火。   火光明亮,透露温暖和煦的阳光,照亮阎浮世界。   塔中天阴老祖见到,立即发出惊恐的呼声:   “接引,我已与魔界诸圣联合,转眼倾覆你西方教,你还敢猖狂放肆!”   听到对方果然与魔界大圣混同一处,接引眸光微动。   又听其扬言要倾覆西方教,他止不住的有点想笑。   我接引的头是泥捏的,但我的拳头可不是泥捏的。   还倾覆西方?   波荀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   “除魔卫道乃正当之事,太子既然有心,贫道不敢拂却心意,今就赠神火一朵,助汝炼魔卫道。”   敖丙表情凝重,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赌对了!!”   幸亏自己反应及时,厚了脸皮,不然非得出大乱子。   他一时轻松,不免生出阵阵窃喜。   本来只是想在西方教混两天,度过魔劫,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   忙伸手接过金焰。   发现火焰温度并不炽烈,反而带着一股温暖。   但天阴老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大呼小叫,怕的不行。   “这老鬼,演的也太过了吧?”   心里暗暗无语,嘴上谢了又谢,收掉金焰。   接着继续发挥演技,装出一副“恨不得马上报仇”的样子。   “老师赐吾神火,小龙感激不尽。然天阴老魔道行高深,吾若在外炼化,恐要受其暗算。   不知灵山可有静室,能容小龙闭关自守,待炼化妖魔,好成功德,也证老师慈心无量!”   接引闻言,微微颔首。   魔意是真的、天人五衰是真的、天阴老祖被镇压也是真的……   唯独过程与矛盾是假的。   九真一假的谎话,再加上敖丙以“浑天仪”隐蔽天机。   另外元始天尊曾也觉下毒不光彩,同样出手蒙蔽。   导致接引连算都算不出来。   现在当然不疑有他。   于是叫来一名比丘,为敖丙在后山安排一间静室。   那静室不大,十分幽僻清净,内中有香炉、屏风、画扇、蒲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桌上还有几卷经书,皆为西方教经典,里面赫然还夹着一本《天龙神藏经》。   等比丘一走,敖丙翻开查看,发现里面注解详细,简直相当于手把手教学。   “呵,故意摆在这里,让谁看呢?”   他翻了两下,脸上露出冷笑,知道对方还惦记着挖龙族的墙角,心上愈发不喜。   忙将房间设下法禁。   因为害怕有人用神眼透视,甚至掏出二十四颗定海珠,护卫环绕。   宝珠释放出五色毫光,将室内掩映笼罩。   这样即使有人从外窥探,也只能看见一派氤氲绚丽的奇光。   做完这些,他才将黄金玲珑塔掏出来。   天阴老祖早急得上蹿下跳,一出来就破口大骂:   “小子,伱真要杀了老祖不成,先是‘辟魔圈’,后是‘波罗金焰’,老祖招你惹你了?”   敖丙笑了笑,也不管他的委屈,先把“辟魔圈”摘下来。   这玩意儿镇魔如此厉害,若是再与“波罗金焰”合炼为一,既能镇,又能杀,多厉害的魔头都得跪下唱征服。   早年要是有这两件宝贝,何必再跟“大金刚有相神魔”肉搏?   一个圈子就能把对方治的死死的。   “老祖莫急,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照例安抚对方一番,敖丙取出“先天一气”。   “接下来我教你孕育神胎,你只管待在黄金玲珑塔好生修炼,旁的自有西方教替我们打理。”   天阴老祖点头,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分的出轻重缓急。   而且敖丙单刀赴会,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混元教主哄一愣一愣的。   他实在是有些刮目相看,难免赞叹:   “小子,老祖纵横天下大半辈子,从没想过能大摇大摆进入灵山,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偏偏接引那个大傻叉,居然一点怀疑都没有。”   “呵呵,没有三两三,谁敢上灵山?我玩的就是别人意想不到。”   说完,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互相哈哈大笑…… 第289章 万魔来袭   【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玄奥繁复,藏周天变化之枢机,世界奠定之基础。   光是讲述,敖丙就花了大半个月。   其间许多深奥的理念关窍,听的天阴老祖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很多地方,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敖丙却如数家珍,语言通俗,为其解释的清清楚楚。   那老鬼见他如此,难免生出疑心,暗想:   “这小子说‘混元神胎’得自瑶池金母,可凭他金仙功果,如何能理解的这么详细深刻?   有些地方,连我都感觉到吃力,他却仿佛与生俱来,好像这法门就是他创造出来的一样。   怪哉,怪哉!”   心底犹疑,他忍不住回想对方过往。   曾经他对敖丙做过一番调查,发现此人师承向来不明,却精通很多厉害的神通。   一路走来,屡历战阵。   无论对面是金仙还是大罗,甚至是混元教主,都能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一次两次是运气,三次四次、五次六次,说明对方绝对有实力。   眼下讲解【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他堂堂太乙金仙都理解困难,对方却如数家珍,言语间总能命中关窍。   熟悉的仿佛自己练过一样。   可对方金仙修为,明明都达不到修炼的要求。   种种疑点,让人只觉得匪夷所思。   “莫非,他是外界某混元转世?”   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天阴老祖一跳。   但这个理由看起来荒唐,却能解释他心底所有的疑问。   如果不是混元,对方怎么可能这样了解“混元神胎”?   如果不是混元,对方怎么可能面对无相神君、接引道人、元始天尊等人时,仍旧面不改色,甚至出口欺骗。   要知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很多人都会。   但混元教主可比泰山更巍峨、更恐怖。   所以……   除了混元转世,实在没有别的理由能够解释的通。   “捡到宝了,老祖真是捡到宝了!”   天阴老祖暗暗窃喜,为自己的选择庆幸。   “这小子转劫重生,必然有前世记忆,否则不可能会这么多。   我若能随他学个一招半式,未尝没有攀登大道的可能。”   至于说,杀人夺宝、搜魂炼魄……   这些他倒是没想过。   因为凭借他对敖丙的了解,当对方敢拿出【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时候,暗地里必然也有反制自己的手段。   敖丙是混在正道中的魔道。   有底线,行事却不拘泥,还很对他的胃口。   与其得罪,不如合作共赢。   他心里转的小九九,敖丙并不清楚。   将功法详细解释几遍之后,确认天阴老祖全部记住,方才催促对方吞服“先天一气”。   说是“气”,其实乃是一团青蒙蒙的奇光,缥缈如水银一样滚动。   人若是伸手触碰,则立即被分解、同化成一团又一团粒子。   天阴老祖小心翼翼,按照敖丙教授的“食气法”张口吸摄进一团奇光。   接着天鬼骷髅中,顿时像个熊熊燃烧的火炉,咕嘟咕嘟,沸腾颤抖。   其中雾色茫茫,呈现混沌交迭之态,无上下、无前后、无中心。   “想要找到宇宙的中心,首先你要看到整个宇宙!!”   敖丙的声音徐徐响起,像一阵清风,裹挟着天阴老祖的意志。   他懵懵懂懂,意识如坠深渊,举目四顾,一望无垠。   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又何谈看到整个宇宙?   “我要从哪里开始?”   他如呓语般自问,声音传出,敖丙迅速给予回应。   “夫天之妙道,当在自我元神,分清浊之气,化生元泰……”   随着他的指点,天阴老祖似乎有了一丝明悟。   同一时间,其骷髅中迸发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璀璨如宇宙大爆炸,刹那破碎一切。   恍惚间,透过那一缕缕徇烂的辉芒,能够得见一尊伟岸的身影。   长发披散,身形略显清瘦,却站的笔直。   透过骷髅的眼窝,敖丙悄悄观察,暗道:“原来这才是那老鬼的真面目。”   对方定定地站着,光影极尽奢华,敛聚奇芒,手中不自觉化出一柄神斧。   那斧沉重,握持在这尊至高存在手中,随意挥动,便破灭了所有。   整个混沌都在震动、似恐惧、似欣喜,诡异万分。   “开天,辟地,分清理浊,不要有任何犹豫!!”   敖丙提醒,像一位循循善诱的老师,指导着弟子分开清浊二气。   天阴老祖听到呼唤,忍不住举起沉重的斧。   他的面前是茫茫混沌,先天一气,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砍什么。   但敖丙说砍,他便砍!   一斧挥下,先天一气霎时流动,展露出古老苍茫的气息,宛如巨神擎天踏地,奋发嘶吼。   天阴老祖很快发现,那一斧真的劈开了混沌,劈出了地水火风,氤氲奇色。   他如受激励,忍不住愈发大力的挥砍。   能量在他斧下崩解,化作最本源的阴阳。   他再将阴阳劈开,化出纯粹的五行光芒。   奇光纠缠在一起,化作土、化作风、又化作雨、化作万物……   渐渐的,天阴老祖有了某些明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悟了,老祖终于悟了!!”   他哈哈大笑,震荡地水火风。   刹那间,五行滋生,雷光亿万重,将一切覆盖。   其骷髅空洞的眼眶里,也现出璀璨的神芒,比太阳还要明亮亿万倍。   敖丙离的近,瞬间察觉一股炽热席卷,忙将两颗定海珠移至面前,挡住光华。   但那透露的气韵,却引起了天地的感应。   仿佛潮汐起落,整座须弥山的灵气都在这一刻沸腾,化作数万里连绵灵雨。   瓢泼一般,滚滚洒落。   一霎时。   灵芝生发,瑶草茁长,琪花遍布整座灵山。   接引道人见状,面露奇怪。   “先天一气引发天地共振感应,如此作为,扰乱秩序,必生劫数。”   话落。   殿门口突的闯进一名比丘:“师尊,魔来了,魔来了!!”   众尊者闻言,面面相觑。   “什么魔敢到灵山撒野?”   接引也觉的古怪,忙下莲台,领弟子出外查看。   就见灵山上空,不知道何时,突然笼罩大团大团的魔云。   翻滚铺展,绵延无际,不知有几万里方圆。   其中阴魔、鬼魔、厉魔、灵魔……无数魔头张牙舞爪,放声咆哮。   众尊者看到,不由齐齐变色。   这样的场面,多少年没有遇见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再次出现。   “群魔下界,必有缘由,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似乎是被先天之气吸引而来。”   “灵山哪里来的先天之气?”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   轰!轰!   大地突然开始震动,终有魔神按耐不住出手。   只见一道血色魔影,披头散发,爆发出极有韵律的轰轰声。   仔细一听,如心脏搏动,震荡人身气血。   无论是尊者、比丘,还是沙弥、僧众,心脏都开始随同韵律而跳动。   并且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开始只是稀稀拉拉,如水滴石岩,慢慢汇成一股洪流。   气血受此激荡,如同沸腾一般,所有人面色潮红,眼睛充血。   “是血魔,快快凝心静气!!”   弥勒道人发出大喊,试图打乱心跳。   嘭!   他话音刚落,已经有人抵受不住,突然七窍流血,栽倒在地。   “好胆,在我灵山也敢逞凶!!”   地藏尊者捏紧珠串,明明嘴唇并未开口,却有心声响遍全场。   受其影响,僧众如梦方醒,忙盘膝坐定,诵念经文。   “灵山的秃贼,就知道你们不安分,今天劫数到了!!”   一尊魔神突然在云中现身,三首八臂,巨大无量,万丈高的身姿宛如一尊太古魔神。   他抬手拨开漫漫魔云,露出山脉般伟岸的身形,狞声一笑,举拳轰杀。   那一拳如山岳擎翻,覆盖天宇,压下一片阴影。   接引脸色微黑,忍不住喝道:   “我金刚神王何在?”   “弟子在!!”   早有金刚神王挺身而出,迈步走出,每一步身形暴涨一次。   七步之后,已充塞世界,轰的一声,以拳对拳。   顷刻间,气浪翻滚,血气滔天,天空都似开始摇晃,灵山却稳如磐石。   吼!   魔神长啸,满头发丝飞舞,盯紧了金刚神王。   “我有不死之身,你拿什么跟我斗!!”   却是以伤换伤,只攻不守,打的十分神勇。   拳对拳,轰声若雷,震荡九霄。   众人惊悚,一方是西方教大力金刚神王,一方是魔界大金刚有相神魔。   两边皆为绝代惊艳的强者,轻轻碰撞,就有若天崩地裂。   “诸位小心,阴魔来了!!”   摩诃揭谛发出提醒,慌忙释放金光,照彻无量空处。   墙角、缸下、香炉、瓦檐……阴影中响起一阵阵窃窃私语。   有沙弥闻声扭头,顿时被两道猩红的眸子摄住心神,突然变的狂性大发。   疯了般攻击一旁的师兄:“是你,为什么一直让我挑水,为什么要欺负我!!”   “师弟,快醒醒!”   阴魔能勾起人心偏执的种子,如人纷纷扰扰的杂念,一旦入魔,就要被魔头夺走本我,成为傀儡。   魔云翻滚,无数阴魔扑下灵山。   附身的附身,摄神的摄神。   众僧们一时大乱,但凡过往心有忿念,这一刻都被阴魔激发了出来。   群魔们铺天盖地,涌向竹林、金宫、神王殿、护法堂、浮屠塔……   甚至是后山。   敖丙正为天阴老祖护法,眼看着对方开天辟地,毁日月星河,造崭新世界。   心里又是开心,又是高兴。   这时猛觉外面影影绰绰,无数魔头交头接耳,发出呼唤。   他对魔界了解不深,也不知这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不过仗着自己有“辟魔圈”,怡然不惧。   劈手将圈子祭起,飞起一道圆圈光华,罩住整座房间。   一瞬间,金光迸发,他再定睛一看,瞬间惊的往后倒退…… 第290章 请坐莲台   “辟魔圈”化作金灿灿光圈,罩住静室。   光芒灿烂,金辉漫裹,映的周围金碧辉煌,宛若皇宫。   敖丙低头一看,不觉吃了一惊。   只见不知何时,地上横七竖八,已多出十七八道黑乎乎的影子。   或三头、或六臂、或七首、或十二身。   俱是狰狞可怖,仿如魔鬼。   之前自己竟全然不曾发觉,他暗自庆幸:“幸亏提早放了辟魔圈出来,否则真要被阴魔偷袭成功不可。”   话落,瞥了眼仍沉迷于开天辟地的天阴老祖,心里暗骂:   “这老东西人老手慢,开个天也这样磨蹭,本太子倒真成他护法了。”   随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一收,打开“神眼天目”,左右观察。   就见天空魔云翻滚,笼住晴宇,整个世界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与夜晚无异。   唯独须弥山上,祥云潋滟,香雾霏微,清磐梵唱之声四方应和。   好似末日般的场景,让敖丙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万魔来袭的阵仗居然如此之大。   “如此规模,靠我自己绝难抵挡,幸好听老鬼的到灵山避劫,不然性命危矣。”   心中正想,他目光一闪,天眼扫过后面山崖。   猛见一汪深潭湖水,波光粼粼,上面香光飘荡,笼罩一股极柔和鲜明的祥雾,宛如一片其大无垠的五彩冰绡。   雾下面,万顷清波一起腾涌,浪并不高,却甚整齐,隐闻涛声汤汤,音若笙簧。   湖水中,又见一道又一道清影蜿蜒游荡。   乍一看,头角蜿蜒,金鳞银须,分明一派龙影。   敖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须弥山上竟然有龙?   难道族中后辈已经有人投靠了他们?   “tmd,到底谁这么大胆!!”   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我tm眼看蒸蒸日上,马上整个龙族都要一起沾光,结果居然有人降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吃里扒外!!”   抬手一指,用“辟魔圈”罩住自己,敖丙当即推开房门,飞往灵山后崖。   一路上,无数魔鬼魔头黑压压、密麻麻,蝙蝠般到处乱窜。   看见他出来,俱个咆哮着飞扑上来。   敖丙暗运法力,金圈光芒四射,悬于脑后,仿佛一道圆光。   其人也如佛菩萨一般,神圣庄严,万魔辟易。   凡是敢靠近的,无一例外,都被金光定住,动弹不得。   他如今并未将“波罗金焰”与法宝合炼,是以只能镇,不能杀。   但俗话说的好:“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都给我到无间地狱去快活吧!”   图卷展开,红芒笼罩,面前魔影被一扫而空。   远方群魔看见,吓的慌忙后撤,退避三舍。   敖丙清了面前场地,飞身托迹,直下后崖。   很快凌虚下降,落至深潭水面。   他盯准一头龙影,探手向下一捞,法力涌动,生出一股吸摄力量。   立马捞上来一头白龙。   那白龙面貌古怪,虽有龙角,但无龙鬃,反而生俱一股蛟相。   目光下移,指爪也是四爪。   落在其手里,如蟒缠身,缠住他的胳膊手腕。   敖丙不管不顾,硬把龙吻掰开,眼神向内一看。   一霎时。   终于松了口气。   原来那龙口当中,并非龙牙,而是蛇牙。   显然是由蟒蛇蜕化而成的四爪龙。   龙族以五爪为尊,真龙皆是五根足趾。   显然这些都是西方教培育的蟒龙。   没有真龙,说明龙族目前仍是铁板一块。   但他目光所及之处,湖里清波荡漾,大大小小,居然全是这种鱼龙、蟒龙。   敖丙的的心便跟着再一次悬了起来。   “如此多的数量,即使龙族培育起来都十分困难,难道西方教已经掌握了批量化龙的手段?”   他半信半疑,忍不住沉入湖水,向下方探查。   怎料刚刚入水,就觉一股龙元龙气弥漫过来,让他好像回家一样。   常言“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但凡有真龙在的地方,皆有龙气逸散。   而龙气不仅能让鱼蛇进化,还能净化水质。   因而真龙周围总是有一群虾兵蟹将,鱼鳌水怪。   这些精怪主动靠近真龙,就是因为龙气对他们自身有益。   此刻这湖水当中,龙气的充盈程度,比龙宫还要旺盛。   敖丙不得不生出疑虑心思,开启神眼天目,往湖中扫射。   湖下水深,足有千余丈,再往下,黑暗幽冷,竟现一座黑沉山岩。   岩体黑青,长满苔藓,表面若有若无,显现光亮。   仔细盯着看,嵌着一颗硕大浑圆的龙珠。   那龙珠晶莹剔透,约摸有二三百米直径,委实大的吓人。   敖丙暗暗惊异。   他家族谱往上翻,多少老祖宗都没炼出这样大的珠子。   没想到灵山后崖居然藏着一颗。   这到底是谁的龙珠?   为何不在龙宫,反被隐匿在须弥山中?   难道是某位龙族前辈被接引、准提所杀?   种种疑惑在心底萦绕,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头绪。   正准备下去查看一番,找找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突然间水波晃动,仿佛天地摇撼。   一股异力莫名出现,自上而下,瞬间将他裹住。   敖丙眼前一花,还未看清是什么情况,就已被人提了上来。   “道友,后崖乃灵山重地,不可胡乱窥视。”   一道声音徐徐响起,敖丙这才看清出手之人。   只见对方头挽双鬓,身穿道服,面黄微须,脸上挂着淡然的微笑。   见敖丙看他,主动开口道:“贫道准提道人,稽首了。”   说着,微微施礼。   准提道人?   好家伙!   敖丙吃了一惊,准提的大名无论是现世还是后世,都可谓是响当当。   万仙阵时,一句“你与我西方有缘”,把截教三千红尘客全部掳走。   要知道,整个封神榜也才三百六十五路正神。   而他一次性,直接带走三千多。   论实力,他属于顶尖。   论品性,其也是不讲武德。   导致后世名声臭不可闻,谁见了都要皱一下眉头。   此刻出现在这里,还当场把自己抓包,惊的敖丙出了一身冷汗。   “那龙珠明显见不得人,若叫他发现我知道秘密,说不定要杀我灭口。”   心思电转,他忙稳住情绪,拱腰控背,拱手拜见:   “原来是西方教主,小龙敖丙,失礼拜见,万望恕罪。”   准提笑了笑,意味深长的上下打量他。   “道友刚刚……可是看见什么了?”   来了!   果然来了!   他心下惊慌,面上不敢表露,忙说道:   “万魔来袭,惊扰人心。   小龙坐立不住,出外查看,偶见此地龙气汇聚,多留心了些。   未想西方教果是人杰地灵,竟养出这许多神龙,当真底蕴非凡。”   准提没说话,慧眼如炬,盯着他左右观察。   见其神色如常,除了惊讶,并无旁的表情,忍不住点点头。   “虽有神龙无数,却多是些四爪杂龙。   灵山虽好,若无真龙坐镇,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呵呵。   敖丙尬笑了两声,不敢随便接话。   对方明显是想要真龙入灵山。   可龙族现在跟他捆绑在一起,属于天庭一系。   投奔灵山还得了?   他不接话,准提也不尴尬,微微一笑,扭头看向须弥山脉。   敖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瑞彩荡漾,弥漫神山,黑暗中照彻庙宇僧楼。   清磐铜钟,梵声朗朗,眼前倏地祥辉万丈,大放光明。   遍山四野,陡然化作莲花世界,开出一朵又一朵丈许大的青莲。   有的包住盘坐的僧侣,有的吞没肆虐的魔头。   包住僧侣的,化作莲台,绽放出祥霞清辉。   掩映之间,现出一名又一名金身佛相,仿佛百千万亿,无可计数。   一时霞光万道,花雨缤纷,宝相庄严,不可言说。   而吞没魔头的,则色泽转为鲜红,竟化作红莲业火,烧的魔头不断惨烈嚎叫。   慢慢的,业火烧灼殆尽,魔头居然全部变了面貌。   初时还狰狞凶恶,煞气滔天,现在竟表情平和,颜面慈悲。   宛如一座又一座佛菩萨,双目微磕,盘膝定立不动。   敖丙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心中泛起滔天骇浪。   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红莲业火,强行度化?   西方教法门这么霸道?   看着漫山遍野的莲花准备,脸上露出微笑,温厚的声音徐徐响道:   “太子福缘深厚,乃大德之人,我观你心怀慈悲,颇俱仁义,与我西方有缘。   不如也坐此莲台,修证妙法,当个超脱物外的逍遥神仙,岂不美哉?”   说话间,他抬手一指,便有一座丈许大的青色莲台飞至眼前。   敖丙愣愣地看着,莲台悬浮,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轻轻踏出,即可成为灵山一员。   这是千万人想都不敢想的大机缘。   但他自己却出了身冷汗。   这莲台明显邪的很。   连狰狞凶恶的魔头都能炼成安详慈悲的佛菩萨。   他要是敢踏上一步,说不定下一秒也要被红莲业火烧一遍。   咱就是说。   有那个必要吗?   “前……前辈谬赞了。”   他干干巴巴,紧张的倒退一步,道:   “小龙身居天庭要职,乃昊天上帝亲封‘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肩膀责任甚大。   入灵山虽能得一时清闲,可三界众生又有谁该为他们负重前行?   请恕我不能从命!!”   一句“不能从命”,让准提眉头微皱,语气忍不住变得严肃:   “贫道盛情难却,太子怎好推拒,若我非要你坐此莲台,汝待如何?” 第291章 青莲红莲   我不想坐,你还要逼着我坐?   昊天上帝的名头不好使了是不是?   “前辈,小龙在天庭的仙籍上可是挂了名的。”   敖丙再一次强调,把自己背后的势力推了出来。   昊天金母是他的靠山,搬出来谁都得给几分颜面。   “道友误会了,贫道并非要强迫你入西方,一切都是你自愿加入的。”   准提面容淡然,不为所动。   自愿加入?   我脑子有包啊我自愿加入?   敖丙呵呵冷笑,目光不经意看到一朵莲花。   上面一只魔头独角狰狞,盘膝坐定,丑陋的脸上露出慈悲。   一看到它们,其心里稍微“咯噔”,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些魔头刚刚还喊打喊杀,现在却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可能心性都被扭曲了。   算不算是自愿加入?   他浑身僵硬,如坠冰窟,扭头看向准提。   对方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业火烧身,焚净六根,太子与我西方有缘,当坐莲台!”   说完,闪电般出手,一道法力若白虹贯日,顷刻掠出。   半空中电光火石,拐了个弯,撞到敖丙后背。   撞得他不自觉向前,扑倒在莲上。   下一秒。   青莲变红莲,熊熊业火燃起,敖丙也被莲花吸得自动盘坐。   那火焰热辣滚烫,比太阳还要炙烤,明明焚烧,却不损其身。   只将一颗心烧的犹如油煎,爱憎贪嗔,全被烧了出来。   他大惊失色,拼了命的挣扎,耳畔纷纷扰扰,出现万种声音。   面前亦光影变幻,生出种种异象。   一会儿是燃灯道人披头散发,大声斥责:   “敖丙,你害我苦修沦丧,万般道行毁于一旦,你不得好死!!”   说话间手提宝剑,一剑砍来。   敖丙待要展动身手,却被莲台吸住,动弹不得。   猛的一剑封喉,鲜血迸射。   惊惧与死亡笼罩,让他如坠冰窟,窒息般喘不上气。   下一秒,突又惊醒。   面前天旋地转,变成玄元无相神君。   对方端坐三十六品莲台,面貌森冷,   “好个龙三太子,竟敢胆大妄为,诈哄贫道,今日叫你万劫不复!!”   随即一掌压来,铺天盖地,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焦热、寒冰、刀刮、抽筋……   种种酷刑施展加身,痛的他声嘶力竭,拼命挣扎。   可越是挣扎,酷刑就越狠毒。   恍惚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就在绝望幻灭之际,忽有一道暖阳照在脸上。   “敖丙,快醒醒,你怎么睡着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面前场景又变。   一片空旷的草原中,自己正枕在邓婵玉膝上,面前是牛羊成群,驰马微风。   温柔的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猿意马。   他被折磨了足足一个世纪,意识早就混沌,智慧业已沉浊。   不知本来面目。   看到邓婵玉娇俏的脸庞,简直恍如隔世,忍不住盯着看了又看。   那妮子被他看的满脸羞红,微微俯身,将甜软的吻送至面前。   唇齿交缠。   甘霖与清甜涌入,像是要滋润他的灵魂。   二人不自觉拥抱,   翻滚……   敖丙精神恍惚,在甜蜜中流连忘返。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意态疲惫,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一切,瞬间吓了他一跳。。   只见一具沾皮带血的骷髅,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小鸟依人,依偎在他的怀里。   一只乌鸦站在骷髅的头上,时不时撕扯啄食,发出“嘎、嘎”的叫声。   敖丙浑身冰凉,惊的瞳孔一缩,彷徨无措。   骷髅则微微转头,腐烂的眼眶死死盯着他,透露莫名奇光。   “银心不除,尘不可出。   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   ‘贪爱’引身口意之造作,致生无量祸、无量害……”   他定定的听着,心中不自觉陷入回忆。   那一夜破庙当中,他对邓婵玉确生贪恋,往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对方变成这样,让他出了一身汗的同时,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前面先被燃灯剑斩,让他于生死的大恐怖中徘徊。   接着坠入十八层地狱,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苦痛。   冥冥当中,竟然如有所悟……   现实里。   业火仍旧凶猛炽烈,敖丙闭目盘膝,已从最初的表情狰狞,变成满脸平静。   准提脸上露出笑容。   “红莲业火”烧的不是身体,烧的是心。   心越是躁动,越觉火焰痛苦。   越是平静,痛苦反而不自觉平息。   当敖丙不会感觉到痛的时候,就是领悟“一切皆空”的时候。   家族是空、天庭是空、权利是空、龙吉是空、兄弟是空、一切皆空……   那时心无旁骛,自然就入了西方教门。   你赶他走,他都不走。   但一切真的能如对方所料吗?   莲台外,他正等着敖丙开悟;莲台上,敖丙却慢慢睁开了眼睛。   “前辈手段果然高妙,竟助小龙斩灭下尸,多谢多谢!”   他身坐红莲,哈哈大笑,伸手在腹间一抹,凭空抓出一团混沌白气。   熊熊业火当中,白气被烧的吱吱翻滚,眨眼灰飞烟灭。   所谓三尸,乃“贪、痴、色”三毒。   上尸青欲,自号彭倨,变化九种,鸟头蛇躯。混沌无心,或沉或浮。贪欲滋美,华色自居。   中尸彭质,号曰中黄。爱欲自居,依腹逃藏。沉浮变化,形无常方。   下尸彭矫,贪欲自荣。白色混沌,体无常形。依人两足,亢□动人情。言白得失。   上中下三尸,分别对应“贪、痴、色”三毒。   三毒常在,则总在劫数当中,无法脱离。   敖丙当初一时贪恋,与邓婵玉生出纠葛。   此刻体验红莲业火焚烧之苦,又亲眼见其化作腐烂白骨,心头顿生感悟。   竟然一举斩灭下尸彭矫。   饶是准提见多识广,也被他的作为惊的动容。   西方教法,首先看重的是一个“悟”字。   敖丙现在悟是悟了,但跟他想象的悟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佛家证寂灭虚空,道家修长生不死。   对方被业火焚烧,不仅未悟寂灭,反斩出尸虫。   相当于是借西方的法,证东方的道。   准提一辈子经历多少离奇,属实没见过有这种人。   可事实上,“悟”不是说简单一堆大道理,就能轻松明白的。   现实中懂得道理的人比比皆是,然而大多数人仍旧过不好那一生。   所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会”。   敖丙先有贪恋邓婵玉的美色,现下方才能有所领悟。   不似阐教金仙,深山遁世,畏红尘如虎。   虽空活好大岁月,却无实质人生积累,自然迟迟无法斩尸。   而今他先作积累,再被业火焚烧,悟是悟了,但悟的不多。   因而只斩出下尸。   下尸一除,顿觉精神一阵清明,意志法力活泼欢快。   仿佛脱离枷锁,跳出樊笼,周身一阵舒泰滋味。   这倒也不是说,他就彻底清心寡欲,不好色了。   只是没有以前那么色了。   不会因为色而冲动到丧失理智,泯灭人性。   准提见到,暗暗咋舌,对他的天赋感觉诧异,心道:“怪不得能把烂泥般的龙族撑起来,此子果真有一番古怪。”   念头闪转,面上却笑意充盈。   “道友天赋卓绝,非同一般,果真与我西方有缘。   如今既然悟通名色,不知可愿入我大教,享坐灵山?”   敖丙身居红莲,业火焚烧,却是摇了摇头。   “前辈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我牵绊甚多,红尘缘重,恐坐不得灵山。”   “没事没事,看来道友还未开悟,待会估计就改主意了!”   准提笑容满面,丝毫不着急,伸手就要再帮他悟一悟。   见状,敖丙脸色一变,忙叫一声“且慢!!”   刚刚他身陷局中,受了一个世纪的苦楚,好不容易参悟清醒。   要是继续深陷,谁能保证还有清醒的机会?   说不定再“悟”下去,就要彻底看破一切,成为西方教的走狗。   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滋味意思?   准提被他一声喝,微微停手,面上仍是那副淡然微笑。   在他看来,敖丙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他想切成几份就切几份,想几成熟就几成熟。   根本没有反抗脱身的余地。   自然就不急不躁,淡然处之。   知道他对自己是十拿九稳,敖丙忍不住轻笑:   “西方教法果真高妙,小龙佩服。   现下我也有一门道术,准备显露,前辈可肯赏脸观看?”   “呵呵,困兽犹斗,不过如此。”准提并不在意,“道友既然不死心,只管施为!”   一个混元教主,在自己的地盘,还能收拾不了一个金仙小辈?   “今日道友若能脱得吾手,往后我见伱直接退避三舍!”   “退避三舍倒不至于,只盼前辈下次高抬贵手,切勿与我为难!!”   准提道人的道德底线是上下浮动的。   他的话不可尽信,也不能不信。   所以敖丙以退为进,为自己表一张护身符。   免得对方不讲武德,趁人不备偷偷下手。   “好好好,贫道正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   见他答允,敖丙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目光扫过须弥山。   此刻万千魔头,都被万顷青莲包裹,滚滚乌云也被金光破开,露出清朗天气。   眼看着魔劫已过,他心中再无顾忌,哈哈大笑道:   “前辈业火神妙,非同凡响,而今我也有一道业火,请君品鉴!!” 第292章 无敌天下(二合一)   红莲上业火熊熊,敖丙置身于大火当中,谈笑自如。   甚至敢与混元教主赌一番胜负。   准提面露戏谑,心里根本没把他当作一回事。   敖丙近些年是闯出些名头,可到底只是金仙,神通再大也脱不出藩篱。   于混元教主而言,虽有证道希望,但希望终归只是希望。   没有完全变现之前,准提能轻易捏死他。   “道友别费那些嘴皮子功夫,还请放手施展,也叫贫道见识一下东方道法的奥妙。”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敖丙面色严肃,盘膝坐定,张开双臂,仿佛悬抱乾坤。   瞬间一股莫名异力迸发,周遭红莲业火受到牵引,汇聚于其胸前,化作一颗篮球大的火球。   球内业火涌动,噼里啪啦,发出炒豆子般的声音。   准提本来并不在意,见到这些,突然神经一紧,“嗯?”的一声,微凝目光。   “红莲业火”乃恶业害身之火,一旦焚烧,便有过往罪业加诸痛苦于身。   罪业有多重,痛苦便有多重。   敖丙深陷火中,先遭剑斩,又入地狱,经历长达一个世纪的折磨。   其精神意志饱受摧残。   此刻竟能反过来调动业火,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这小子到底使的什么法门?”   准提暗暗思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眸中闪出一丝兴趣。   就见敖丙收臂回手,掌心上下交迭,微微一压。   业火随即压缩至拳头大小,同时转换性质,由阴化阳。   原来其现在所使,乃【正反两仪玄通】。   此法博大精深,能收乾坤之外力,化为己用。   更能刚柔颠倒,阴阳转换。   于敖丙而言,红莲业火是外力,自能借两仪而调动。   又因玄通正反颠倒,业火本该为阴,在他手中却化为阳。   明明是恶业害身,专攻心智,却由虚变实,煮海焚天。   “小心,火来了!”   他眼皮一抬,猛的将火球打出。   那球刚脱出三丈距离,“轰”的霹雳般爆炸。   刹那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烈烈火光冲天而起,射出千余丈高,弥漫万余里远。   中心处,炙热发白,温度高达数万。   汹涌的红芒若沙尘暴,铺天盖地,淹没半山须弥。   准提首当其冲,衣衫爆燃,脸皮焦黄。   他大惊失色,没想到红莲业火在对方手里竟变得如此暴烈,直如毁天灭地一般,闻所未闻!   短暂中顾不得思考原因,忙将身子摇动,现出法相金身。   却有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物。   那漫漫大火,一遇金身,顿时自动分开。   火光炙热,照的准提脸庞赤红,他意志不改,把七宝妙树往两边刷动。   暴烈的火焰立刻像是耗子遇见猫,变得温顺。   温度慢慢下降,天地如洒甘霖,大火顷刻往回倒卷,在七宝妙树的牵引下化作无形。   准提笑了笑,“道友神通果真精奇,只是如此暴烈杀伐,少了慈悲心态,恐……嗯?”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左右张望。   “人呢?!”   原来刚刚借助火光爆炸的瞬间,敖丙已施展“霹雳震光遁法”,移形万里,逃之夭夭。   他为了活命,不顾法力消耗,能遁多远遁多远。   接连闪烁,人已于呼吸间离开西牛贺洲。   望着空空的莲台,准提表情愕然,忙掐指推算。   却发现对方位置变幻不定,时而在东,时而在西,无有固定。   “到底是谁?竟敢坏我大事!!”   他不知敖丙有“浑天仪”掩盖行踪,只以为是同样有混元高人出手,蒙蔽天机,心头不由大怒。   这时耳畔一声叹息响起,接引道人乘坐莲台,徐徐飞至面前。   “贤弟,龙族乃天庭部属,拉拢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刚刚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了。”   “道兄你不知道,那敖丙表面憨厚,内藏奸诈,刚刚又发现化龙池中的龙珠……”   准提边解释,边望接引,见他微微摇头,千言万语不自觉卡在喉咙。   解释有什么用呢?   他选择了出手,却又被对方当场逃脱,使得西方教前番所有的付出,全部化为泡影。   经此一事,龙族对灵山必生戒心,需要付出更多方能挽回。   “罢了,拉拢龙族的事,就此放弃吧!”接引语气平和,不再纠结此事。   反正灵山有化龙池,能源源不断的产出龙种。   准提却不死心,悄悄捏紧拳头,抬头坚定地道:   “道兄,天龙众乃我教八部护法神之首,若只用些四爪龙,如何镇的住海内外群仙妖魔?   这件事您别管了,交给我办就是。”   他梗着脖子,不肯退让,让接引也无可奈何。   ···   罗刹海,水元宫。   敖丙接连借遁法穿行虚空,由西往东,疾行亿万里。   直到回到自己家,心里方才安稳。   这里有两万多龙兵龙将,若是准提再敢硬来,根本瞒不住。   消息一旦传出,昊天上帝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就是说,现在他是安全的。   眼下魔劫被西方教顶了,不知天阴老祖开天开的如何。   他回到静室,取出天鬼骷髅,向里面观察。   就见小小的骷髅里,绽放青蒙蒙的微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   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在当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天阴老祖立身于金霞中,如神祇一般,威严浩大。   却是早已等的不耐烦。   “小子,你磨磨蹭蹭到底干什么?   老祖已经炼成神胎,灵根都给你备好了。”   说着挥袖一扫,金霞倏地散开,露出一颗黑梅树。   那树绿叶青葱,茁壮挺拔,上面大大小小,挂有上百颗龙眼大的黑梅。   异香馥郁,润人心脾。   只是一闻,就让人生出飘飘欲仙之感。   天阴老祖摘了两颗,从骷髅世界里扔出来。   敖丙接在手心,仔细观察。   见黑梅乌黑发亮,紫如葡萄,闻一闻口舌生津,顿时忍不住好奇。   “这东西有何功用?比蟠桃、人参果如何?”   天阴老祖刚想大吹一番,陡然听到这句话,瞬间破口大骂:   “你个贪心的小子,怎不把它跟九转金丹相比?   小千世界的产出,底蕴如何比得上蟠桃与人参果?”   敖丙一想也是。   虽然挂的是先天灵根的名头,到底不如大千世界的厉害。   能有个三四成的效力,就该知道满足了。   天阴老祖介绍道:“这‘龙眼黑梅’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再一千年方能成熟。   每次能结一百二十八颗果实,善能温养内景,治愈元神,功效十分强大。”   敖丙听到,吃了一惊。   “温养内景,治愈元神”,这功效岂止是强大,简直都要逆天了。   当年他与惧留孙同入落魂阵,曾被落魂阵主姚宾用黑砂伤到元神,当时痛的他差点昏倒。   幸好哭的声大,让元始天尊挂不住面子,舍了一粒神丹方才治愈。   若当时有“龙眼黑梅”,何至于哭爷爷,告奶奶,耍那些手段?   而且三界当中,虽不乏起死回生,治愈元神的妙药,但通常都笼络在阐截二教的手中。   有这一株宝树,往后可谓打破垄断,为龙族更增一份底蕴。   而且压箱底的彩礼,也算是有了。   “好好好,老祖果真办事牢靠,不亏我费尽心机,助你成功。”   他心中欢喜,说话就毫不吝啬言语,直把天阴老祖夸的合不拢嘴。   “小子,你不必如此客气。   经此一回开天辟地,老祖感悟良多,对混元大道已有方向。   你我乃相互成就,若真的论是非,倒是我承情更多。”   他言语温厚,心中早就认定敖丙是转世的混元大佬,存了许多交好心思。   因而态度十分亲和,道:   “伱快快准备,我将神胎过渡,替你转换根基。”   敖丙点点头,心潮澎湃,难掩激动,忙盘膝而坐。   他已经受够了每天功力的减退,明明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却还要强作镇定。   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压力有多大。   其更不敢向旁人吐露,表现出自己的虚弱。   现在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好日子要来了!!   就见骷髅天鬼张开嘴,眼中、鼻中、口中,齐齐射出金霞,笼罩敖丙。   接着。   一粒鸡蛋大小的圆珠飞将出来。   此乃先天元体、混元神胎,一出现,即遁入其泥丸宫中。   敖丙飞出元神,直迎其上,霎时进入神胎。   仿佛婴儿身居母体,暖洋洋的感觉把他全部包裹,令人不自觉生出一股困意。   他早就因为中毒而心怀焦虑,后又被红莲业火焚烧,意志饱受摧残折磨。   此刻困意袭来,终于抵受不住,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神胎则由内而外,滋润浸化,为他拔除魔气。   只是“魔罗邪意”到底不同凡响,察觉危险,立时发起反抗。   就见一道炽盛的光自静室中升起,透过墙岩厚壁,攀上万丈高天。   同一时间。   魔界当中,诸世魔王最通人心变化,气机交感。   察觉异气,纷纷生出感应。   有天魔王波旬高居御座,微抬眼眸,向着三界当中窥视。   见一股魔意狰狞可怖,翻腾卷裹,似咆哮、似呐喊,透发苍凉。   他冰山般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   “下界当中,竟还有如此纯粹的魔道修士,想必往常定然靡费苦功,当为嘉奖!!”   说着把手一挥,地上魔云翻滚,透出人间场景。   有神魔谛天见状,出班奏道:“属下愿助他一臂之力!”   “准!”   一个“准”字,顿时让神魔谛天欣喜若狂,对着魔云施展出法力。   下一秒。   水元宫上空。   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伸张五指,穿透乌云,如井中捞月,向下方宫阙抓捞过来。   守卫的龙兵龙将只觉天空一暗,仿佛被一道黑幕罩住,不见日月青天。   蝼蚁不可观天。   他等身量渺小,于大手而言微不足道,所见所闻只有黑暗,竟连危险都不能察觉。   敖丙元神沉浸于神胎当中,一觉睡的深沉。   他早前与魔罗邪意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生感应。   刚刚意欲祛除魔气,对方便感受到危险,爆发反击。   此时邪意出手,想取他的性命,敖丙同样有所感觉。   睡眠当中,元神只觉一阵刺痛,仿佛千针攒射,惊的他睁开眼睛。   “好贼子,还敢猖狂逞凶!”   知道危险,忙伸展手脚,准备开干。   谁知稍微一动,才发觉自己陷在神胎里。   相当于元神出窍,身体没有反应。   心里着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天阴老祖的声音突然响道:   “小子,你聪明一世,怎么在这时慌了手脚,快把神胎异力放出来!!”   敖丙不明所以。   他虽懂得神胎练法,可小千世界到底不是他开辟的。   纵然对这门道法如数家珍,终究不如天阴老祖感悟的深厚。   心知对方这样说,必有缘由,他不敢怠慢,忙运元神之力,由内催发。   霎时间,“混元神胎”爆发奇色。   水元宫中,有青白二光纠缠升起,一飞冲天。   当中青光上升,现出无数日月星辰,风云雷雨。   白光下降,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   二者组成浩浩荡荡,盈虚世界。   这时大手一捞而下,正好抓进小千世界当中,把诺大山脉,挖出五道巨大的峡谷。   魔界群魔见状,不由惊咦。   “这是什么神通?竟能拢住谛天神手。”   “底下世界分明虚幻,怎么一抓反而真能抓到东西?”   “下界藏龙卧虎,颇多高人,切不可疏忽大意。”   听着诸魔议论,神魔谛天哈哈大笑,笑声猖狂邪异,毫不将异状放在心里。   “汝等莫慌,且看我出手。”   他运转法力,对着魔云中的场景隔空施法。   大手顿时化作咆哮的魔神,放声呐喊,眸子中散发嗜血光芒。   猛地一掌拍出。   手掌魔气汹涌,蔽日遮天,仿佛压盖三界,君临九重,掌控万灵命数生死。   群魔不由点头。   这一掌包藏邪幻,流动寂灭般的死意,把整个世界覆盖成一片冰冷黑暗。   那气息凡人仅仅是靠近,都要被崩散成一片血雾。   修士受气息影响,心智也会大变,变得暴虐嗜血,自相残害。   此刻使出来,直把日月星辰,飞潜动植,搅的混乱无序,崩灭散乱。   仿佛一汪清潭,硬生生搅成了浑水。   敖丙睁天眼观望,见此情状,顿时心慌。   这魔气也不知怎得,好像有自我意识似的,爆发起来猛地一塌糊涂。   让他不得不怀疑,背后是不是有元始天尊在操控。   “老家伙不讲武德,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   他气恨咬牙,直想把阐教撕个稀巴烂。   天阴老祖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他已入瓮中,你快把神胎翻转过来!”   翻转过来?   敖丙瞪大眼睛,翻转过来世界不就毁灭了?   那神胎非同凡响,如鸡蛋一样,顺立时,天上地下,秩序分明。   一旦倒立,则是地上天下,乾坤颠倒,瞬间再化混沌……   “咦?”   想着想着,他如有所悟,脸上露出喜色。   知道他明白了用法,天阴老祖不再卖关子,声音适时响起:   “神胎顺立,则天宇清明。倒立,则世界崩坏。   其中万物,随心生灭,说真便真,说假便假,可谓瞬息万变。   而今魔意被卷入世界,如入囚笼,生死全在你一个念头。   他纵有天大的能耐,如何抵得住天地的崩溃与毁灭?”   敖丙笑着点头,“正是此理,正是此理!”   忙发元神之力,倒转神胎。   就在他颠覆的一瞬间,外面盈虚世界顿时崩毁。   白光上升,青光下降,日月星辰全部坠落。   茫茫星河拍落下来,与颠倒的大地山峰相互碰撞,化作齑粉。   连魔意所化魔头,也在这颠覆世界的力量面前,变作乌有。   魔界群魔屏住了呼吸,忍不住齐齐变色,深感震惊。   “指掌中崩灭世界,刹那间幻化乾坤,为了消灭一个魔道修士,竟然把一方世界生生崩毁?”   一位魔王语气惊叹,不可思议。   “下界混元竟然有如此魄力,果真藏龙卧虎!!”   众魔不知敖丙只是金仙,更不知“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妙用。   单看那番手段,除了混元教主,也无人能够施展的出来。   是以均以为出手的,乃是证得大道的高手。   神魔谛天混在人群中,稍微有些挂不住脸面。   当着天魔王波旬的面,本想好好展示一下自己。   结果魔道修士没救下来,反把自己脸皮丢的干净,更不知天魔王会怎样惩罚于他。   一时间,他噤若寒蝉,忍不住跪倒在地,连连向上磕头。   “魔主恕罪,小的道力浅薄,不知利害,一时失手……”   “这不是你的错!”   他磕了四五个响头,话也刚刚说到一半,就听到上面响起波旬清冷的声音。   谛天心下一松,以为得到赦免,谁知声音接着道:   “你不是混元对手,失败情有可原,可到底承接了差事,但办砸了事体。   我一向有功可以不赏,有过却是必罚。”   御座上,男人微微垂眸,表情阴森冰冷:   “你自己将心挖出来吃掉,本座就饶恕你的无能。”   谛天闻言,浑身一僵,冷汗涔涔而下。   群魔则屏气息声,不敢说话。   在座之人,皆具备不死之身,但自己挖出来吃自己的心,依旧有些不寒而栗。   众目睽睽,谛天苦着脸,咬了咬牙,心里把下界出手的混元差点恨死。   却是不得不强忍痛楚,撕开了自己的胸膛。   ···   水元宫。   敖丙借盈虚世界的崩毁,摧灭魔罗邪意,顿时身体状态开始回升,有种蓬勃壮大的舒适感。   这时他把神胎再一次顺立起来,青光上升,白光下降,刚刚崩毁的世界重新恢复安泰清宁。   反复几次,崩毁重生,随心幻灭,无不如意。   其心底的安全感瞬间爆棚。   三界当中,除混元教主能够辟地开天,在世界的毁灭中屹立不倒,   其他人,谁有这个本事?   往后对敌时,只要他把盈虚世界亮出来,战斗中再把敌人吞袭进去。   其生死就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相当于圣人之下,直接无敌!   放眼整个封神世界,谁有这个牌面? 第293章 神通结算(二合一)   随着混元根基的转换,敖丙一身法力迅速攀升回复,周身秽恶气息消散于无形。   久违的金刚不坏之躯也再一次出现,比之前更坚、更硬。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强的可怕!   目前除了修为上仍是弱项,正面攻坚能力简直碾压阐截二教的仙人。   但好消息往往不止于此。   就在他彻底稳定根基,灵活动转身躯的时候,浑天宝树也在此刻发来贺电。   敖丙心神一动,忍不住有些期待。   这回他所经历的劫数,一波三折。   先是被元始天尊下毒、又撞上玄元无相神君、接着准提道人红莲业火焚烧……   接二连三,三名混元教主不断针对,若是换个人出来,恐怕早死透了。   偏偏自己顽强屹立,坚持到了最终时刻。   不知浑天宝树又会奖励些什么。   他将元神归入本窍,“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则化为一道世界虚影,悬于背后。   其若隐若无,时而是日月星辰,普天星象;时而是山崩海啸,绿水青山。   画面变幻,全无定相。   出现日月,则金银光芒交辉,照彻大千。   出现山海,则微岚起伏,风波不定。   好不瑰丽华美。   敖丙略有些苦恼,这番异相,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别人见他如此,要么出尽全力,要么拔腿就跑。   完全没有扮猪吃虎的条件。   记得孔宣就是五色光华敛聚于背后,如孔雀开屏,流转翻飞。   常人一见,敬若神明。   修道之士看见,更是不敢小觑。   不过孔宣实力强悍,无论你小觑不小觑,人家都是一招秒。   “不知我混元神胎与五色神光对拼,谁胜谁负?”   他心里暗暗寻思,感觉还是自己的混元神胎更霸道一些。   毕竟一旦被卷入盈虚世界,除非有混元教主万劫不磨的仙躯,否则谁来都是一死。   不过五色神光善能刷周天五行,手段应用方面比他有更多选择。   倘若有心擒获,大可光芒一刷。   不想擒获时,同样光芒一刷,俘虏后再处死。   而混元神胎一出手,不是死就是死,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罢,这一招杀伐太重,出手不留余地,往后还是悠着点,免得旁人觉得我龙三太子没有慈悲心肠。”   他暗里想着,元神不知不觉,出现在“浑天宝树”之下。   那树上枝繁叶茂,金光荡漾,上面一枚硕果高挂,晶莹剔透,如若白金。   看见这样一枚果实,他心里顿时更生期待。   每存异相,必有奇能。   从前出现金色果实,多半都是一等一的大神通。   而今枝头硕果呈白金色,那又得是多厉害的宝贝?   心喜之下,他忙飞上树干,将果实摘下来。   干脆就坐在树上,大口朵颐。   白金果实滋味甘甜,稍带一丝清凉,随着咀嚼吞咽,一股芬芳清流席卷全身。   敖丙也从果实中汲取到了新神通的信息。   【镜业囚心】:万业随心转,自我作囚笼   这是一门很离谱的神通!   世界中劫数加诸于万事万物,连天地也不能避免。   其中最难渡的,非心劫不可。   所谓“心劫”,即心中偏执、痴妄等幻想。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恨……   人一旦形成偏执妄想,就是佛菩萨也度之不得。   跟被诈骗的人一样,你苦口婆心说对方是诈骗,可被诈骗者却觉得你是诈骗。   身在苦海,望不穿,看不透,便一味沉沦,被自我所限制。   而【镜业囚心】就是一门借心劫而发作的神通。   只消于水镜幻光中,摄人气息形影,就能把对方的自我执念具象化,制造出一模一样的分身。   模样一样、法宝一样、神通一样、修为一样。   所造出的自我分身,专一与本体为难。   同时,   分身与本体心意相通。   这是最恐怖的。   一个与你一模一样,心意相通的人,专门跟你作对。   你出拳,他就知道你出拳、你出腿,他就知道伱出腿。   除非突破心劫自我,否则绝难脱离战胜。   多半要被分身所斩杀。   而且。   这是心劫,旁人帮忙出手,能灭得一时,却灭不得一世。   心劫如影随形,纠缠其身,不能突破自我,就会隔一段时间再次出现。   相当于无穷无尽,永世轮回。   这法门,类似于孙悟空与六耳猕猴。   玉皇大帝与奎刚法祖。   一旦被摄住气息,就相当于人为制造出一个六耳猕猴、奎刚法祖。   敖丙啧啧感叹,心里有些诡异。   要说他的妄想执念,那可实在太多了。   一想证道混元,为龙族开一个盛世。   二想龙吉能接受邓婵玉,二人和睦相处。   三想灭掉阐教,镇杀元始天尊。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铁了心要干的大事。   三件事的难度,堪比登天。   倘若自己被照一下,如何破解执念?   完全就是无解。   而破不了,就得一辈子被自我执念化作的分身纠缠。   偏偏二人心意相通,能力神通全都一样。   打又不过,跑又不掉,一辈子累也累死了。   另外。   执念这东西,连混元教主都不能免俗。   昊天上帝想让三界安泰,井井有条。   西方二圣想让西方教发扬光大。   而元始天尊的执念,是让阐教超越截教,顺带再消灭敖丙。   这门神通,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敖丙哈哈大笑,隐隐生出一个阴险的念头。   元始天尊不讲武德,为他种下“魔罗邪意”,让自己陷入天人五衰。   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敢做初一,自己为什么不能做十五?   不就是玩阴的吗?   谁不会似的。   当然。   敖丙肯定是不敢去摄混元教主的气息形影的。   那些人灵觉敏锐,自身稍有异动,立即就能生出感应。   只有同证混元道果,他才有那样的胆子。   不过老话说的好,   打不了洋人,我还打不了洋人的狗腿子吗?   南极仙翁、道行天尊……   阐教在他黑名单上的人可不少。   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元始天尊造的孽,作为徒弟的南极仙翁他们,不得帮忙分担分担?   咱不期望为阐教弄一个“奎刚法祖”,至少也该弄几个“六耳猕猴”。   心有计议,敖丙立即出了定境。   天阴老祖咔吧咔吧,骷髅燃烧着熊熊碧火,守护在他左右。   见其苏醒,忙迎上来问道:   “如何?根基转换的怎么样?”   敖丙笑了笑,拱手回答:“根基已经全部改换,此番多谢老祖帮忙出手,小龙方能遇难成祥。”   天阴老祖点头,不敢承他的情。   他认定敖丙为混元高手转世,虽不知其转世的原因,但已经打定主意搞好关系。   于是笑道:   “谢倒是不必,你我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况且老祖往后还要再炼一枚混元神胎,期间群魔侵扰,恐怕极难度过。   太子有‘辟魔圈、波罗金焰’,皆为降魔炼魔的至宝,往后还请多多出手襄助!”   “好说,好说。”敖丙答应的爽快,心里却是略微警惕。   他并不知道天阴老祖存心交好他,所以仍旧拿过去的眼光看待对方。   认为老魔头是纯粹的邪道旁门,一起做事可以,但必须留三分戒心。   否则早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因而试探问道:   “不知老祖打算何时炼制?早早说一声,小龙也好排一排时间。”   他正与殷商开战,时间非常紧,天阴老祖不疑有他,回道:   “须弥山万魔下界,当中多有高手,若不是有两位混元教主护持,恐怕必遭大难。   而‘辟魔圈与波罗金焰’虽是降魔至宝,对上万魔怕也力有不逮。   因而老祖准备先炼成‘十王大阵’,到时再请太子出手。   另外……”   说到另外,他语气一顿,空洞的眼眶里奇光暗藏,语气稍微扭捏:   “太子乃天庭上将,位高权重,不知能不能为老祖……在十八层地狱谋一份差事。”   额……   在十八层地狱谋一份差事?   敖丙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瞪大眼睛,背后盈虚世界随心变幻,闪烁出灼灼光华。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老东西堂堂太乙金仙,斩灭三尸,除尽六气,功力高的可怕。   如此修为,别说在地府当官,就是到天庭,那也是一品二品的道君天尊。   如此人物,居然要到十八层地狱上班?   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敖丙皱眉沉思,不敢随便应承。   一来他在地狱没有职权,说不上话。   二来天阴老祖心思深沉,出手无所顾忌,多半憋着什么坏。   联想到对方前面说的,因为开辟过一次小千世界,对于如何证道混元,心里已然有了方向……   “莫非他是想借十八层地狱,证混元道果?”   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敖丙一跳。   十八层地狱是地府的一部分,也是堪比法界的存在。   后世正好由十殿阎罗掌管。   而天阴老祖的十王大阵,恰好就是后世十位阎罗鬼王之法身。   若叫他掌控十八层地狱,指不定闹出什么事端。   到时候,后土娘娘、酆都大帝一起上天告状,作为举荐者的敖丙,也吃不了兜着走。   一瞬间想清楚利害关系,他脸上反倒绽放笑容。   “好说,好说,老祖肯心归正道,改恶从善,可谓极好。   不知您心里还有什么执愿,一起说出来,小龙能帮的肯定帮。”   他问对方执愿,却是存了防备心思。   万一老魔头想捅什么娄子,自己也有方法反制。   其如此客气,算得上破天荒的头一回。   往常不是老鬼,就是老东西,嘴里不留口德。   今天突然嘘寒问暖,让天阴老祖属实惊出一身冷汗。   他是不知道敖丙获得了新的神通,但是知道敖丙的为人。   对方看似正道,做事可比魔道还邪。   现在不仅答应帮忙,还问他有没有其他心愿。   ‘这态度跟我以前想要害人时有什么分别?’   心里念头闪过,天阴老祖不敢在想,摇头晃脑道:   “臭小子,老祖不要你帮忙了,你把自己管好就行!”   说完转身准备飞走,半空当中,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身形一顿,回头问他:   “对了,我两个徒弟你教的如何了?”   上次对方用无骨舍利,换敖丙教两名弟子。   说是弟子,其实却是“转轮王法身”与“阎罗王法身”。   敖丙目前只炼出“转轮王”。   因为曾经发过誓,他不敢轻易违背,闻言回道:   “现已炼出转轮王,居于梅山,化名袁洪。”   那是他用第二元神炼制而成,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既然明知道天阴老祖有阴谋,若是还一无所知,原地傻等,简直就是找死。   对方那么在乎“十王大阵”,必然会去找转轮王,敖丙正好借第二元神的视角,探一探天阴老祖的计划。   万一他真的在打“十八层地狱”的主意,心里有个数也是好的。   天阴老祖点点头,稍微有些惊讶。   他表面一直在催,心里其实也知道事情急不得。   因为他当初炼转轮王的时候,费尽心思,各种引导,硬是花费了几百年。   结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没想到,敖丙不声不响,看似一直在忙别的事情,暗地里居然已经炼成了转轮王。   这效率,与他一比简直是妥妥的碾压。   “不愧是天庭正神,气运雄厚,老祖炼制时历经磨难,还总是失败。   不想太子短短几年,竟就运作成功。”   他声音酸溜溜的,嫉妒的差点面目全非。   同样是修道中人,自己道行明明比对方更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敖丙轻声低吟,面露微笑。   天阴老祖作恶多端,那成百上千的天鬼骷髅,全是十世好人的头骨。   天地纵然有气运,又怎么可能加在他的身上?   反观自己,没上天之前,就是天庭司雨正神。   一千多年兢兢业业,从不敢延误雨量点数。   往后上了天,更是维护三界秩序,为补全地府亿万阴魂而奔走。   如此利国利民,利天利己,老天爷即使不给他一尊圣位,也不至于专门出手为难他。   尤其这次,炼制“先天一气混元神胎”时,虽然过程颇有波折,大体却也安稳。   可见其人也是天命在身。   他不知道的是,前番昊天上帝曾对他出言夸奖,而昊天乃三界至尊,位格与普通混元可不一样。   对方说的话就是圣旨、是天意。   他说敖丙有大作为,可谓言出法随,天地自然有气运笼聚其身。   虽然无法为敖丙免除旁人的迫害,但修道练法时,却大为有益。   天阴老祖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谁让自己年轻时不懂事,作恶太多呢。   如今老天爷不佑他,他也没有办法。   带着满心失落,把“龙眼黑梅”留下,其随即破空而去。   等他一走,敖丙便开始做准备。   他不是那种吃了亏还闭嘴不说话的人,既然阐教敢暗算他,那就得承担后果。   翻了翻心底的黑名单,他很快锁定了第一个目标…… 结婚请假一天。   朋友结婚找俺帮忙,请假一天,新娘子好漂亮,,嫉妒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94章 打上门庭   要说除元始天尊外,阐教中谁与敖丙嗔恨最深?   毫无疑问,南极仙翁当排第一。   那老家伙过往对他屡屡针对,通明殿第一次见面就暗地里威胁。   玉虚宫再见时,又骂他是“泼泥鳅”。   一桩桩、一件件,敖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谓“立威该挑硬茬子”。   阐教除了元始天尊,目前就南极仙翁茬子最硬,不收拾他收拾谁?   “既然早有取死之道,断不可再留对方于世上。”   他站起身,换了件干净的袍服,走出宫殿。   部下忙为其牵来坐骑。   敖丙登上鞍鞒,勒转缰绳,正要出发。   忽的脑中想起“龙眼黑梅树”,动作不禁一顿。   现下四海龙宫都在为他的婚事奔忙,龙王太子一个个愁眉苦脸。   自己现在搞到一株先天灵根,纵然底蕴只是小千世界的底蕴,可到底也是天地产生的灵根。   彩礼的大头算是解决了。   这样的好消息总得告诉家里人一声,免得众人愁眉不展,再生出其他事端。   心里转过念头,便叫人取出宝盆,把灵根用“培元植造法”装在里面。   这法门是修仙的基础,常用来移植仙草灵芝。   三四米高的仙树栽在盆里,瞬间缩小,化作一个微型的盆景。   随手把盆景装到豹皮囊中,敖丙骑了狰狞便赶往东海龙宫。   东海。   水晶宫。   晶莹剔透的宫阙,坐落于深海幽蓝当中。   飞檐斗拱,巍峨浩大,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光芒,映衬的茫茫黑暗海域,恍若白昼。   敖丙驾狰狞返回,径直抵达避水楼前。   有龙众见到,忙将其迎入神殿。   看到他回来,四海龙王、四大太子无不鼓舞欢欣。   此时敖丙根基改换,面貌非俗。   众龙打量,不禁齐齐惊叹。   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身躯高大伟岸,仿佛能支撑起整个天空。   背后虚影变幻,时而是周天星斗,日月星象;时而是山川河岳,海岛微澜。   乍一看,   好似背负深邃天渊,肩抗浩瀚世界,处处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彰显着神圣和不朽。   “真乃天上圣神也!”   众人心中赞叹,忙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敖丙坐了席位,不敢说实话。   毕竟天阴老祖乃是邪道,自己为正道,若叫人知道二人有牵扯,对名声难免有所妨碍。   于是推脱道:   “孩儿最近功力大涨,已经斩灭下尸,方今神通在身,乃有异相护体。”   摩昂太子为人善战,听到心痒难耐,忙问他:   “不知贤弟修成何种神通道术?”   其他人闻言,也都竖起耳朵望着他,十分好奇。   都是自家人,他也并未隐瞒,笑了笑答道:   “乃是一方盈虚世界,真假由心,瞬息万变。   无论仙神妖魔,一入其中,绝无幸免之理。   混元道果之下,无一人可为抗手!”   最后一句,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雷鸣般震撼人心。   敖丙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狂过。   今天这话属实狂的没边。   众龙王听到面面相觑,摩昂太子更是感觉他是不是飘了。   天下之大,高手何其多也?   敖丙过往确实取得了让旁人仰望的成就,但这幅作态,未免又过于年轻气盛。   他张了张嘴,想要规劝,可碍于亲戚情面,始终不好多说。   独摩揭太子对自家弟弟深信不疑,豪爽的拍桌笑道:   “我就说,那些传言肯定有误,我三弟天下无敌,怎么可能走火入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敖丙目光微凝,忍不住抬头,他前番被“魔罗邪意”侵扰,说是走火入魔也不错。   可这事只有邓婵玉跟阐教的人知道,怎么连东海龙宫都清楚了?   心疑之下,忙问对方缘由。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原来现在龙三太子走火入魔的消息,已经传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   消息从何而来不知道,但就是说的煞有其事。   言他造孽太多,练功走火入魔,过往得罪了人,害怕仇家找寻。   连西岐、龙宫都不敢回,每天只能东躲西藏。   开始众龙王们并不相信,可后来过往的道友都来询问,让大家的心不自觉跟着悬了起来。   “不知都有谁来问过?”他表情微妙,看向自家大哥。   摩揭不解其意,但还是如实回答:   “有罗浮山赵公明前辈、三仙岛三霄仙子、金鳌岛彩云仙子、菡芝仙……等等。”   “如此说来,这事儿是在截教内部传开的……”   敖丙心底犹疑,目光凝重。   过往他得罪的人很多,一旦出事的话,最有可能找他麻烦的,只有阐教与截教。   阐教尚且顾忌他天庭正神的身份,不敢明着出手。   截教则鱼龙混杂,道德真仙有,妖魔鬼怪更有。   那些妖魔可不看天庭的面子。   “看来是想借刀杀人呢。”   他呵呵冷笑,已经知道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   能这样确定自己走火入魔的,只有阐教。   这群伪君子自己不敢上,就散播流言,让截教的傻子动手。   正是“趁人病,要人命”。   心思之恶毒,让人咋舌。   好在自己回来的快,不然再等几天的话,说不定真有人会到龙宫闹事。   念头未落,陡然听外面响起一声传报:   “报——”   一名军政官踉踉跄跄,闯入大殿。   “启奏陛下,门外有道人硬闯宫禁,打翻了巡海夜叉,又使一杆妖幡,晃晕一众虾兵蟹将,闯进宫来了。”   闻言,敖广等人大惊失色,纷纷站起身来。   龙宫可不是什么小地方,敢到这里闹事,要么实力强悍,要么不懂规矩。   还有如“孙悟空”那样的,既实力强悍又不懂规矩。   不知这次到底是什么人?   “可问清来人身份?”   军政官摇头,拱手回答道:“他闭口不谈,只教三太子殿下出外答话。”   “找我的?”敖丙愣了愣,摇头失笑。   看来果然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当下起身道:   “父王叔叔莫慌,当今天下英雄,除了有数的几个,其他与我而言不过是土鸡瓦狗。   待孩儿出去打发了他。”   他走下席位,四大太子忙也跟着出来,都想一起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一行五人出了升龙殿,下广场到崇华门。   前面乌泱泱,围了一大群虾兵蟹将,把大道堵的是水泄不通。   当中还有一道声音分外猖狂,大喝道:   “快叫龙三太子出来,没卵子的只敢藏着不见人吗?”   敖丙正往前走,听见脸色一黑,冷哼道:   “本太子在此,谁敢在我东海龙宫放肆?”   左右众将闻声回头,见到是三殿下,忙让开一条通道。   几人隔着百米,也因此看见了中心处的道人。   对方头戴金箍,身披皂服,腰间系一条丝绦,左手持宝剑,右手执布幡。   好似个头陀的模样。   众人看他,他也随声打量众人。   却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中间的敖丙。   没办法,这人实在太耀眼了。   背后光芒绚丽,如山河图卷,万里海岳。   远远看,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抗在肩上。   一眼就知道是高手。   道人皱起眉头,心里难免有些惊异。   说好的龙三太子走火入魔,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单看气色,对方比很多大罗金仙还好。   尤其背负异相,更显不同。   要知道,   但凡修道中人,只有功行达到很高的程度,本身才会显露异相。   如证得天仙功果,五气朝元,胸中就有五道光华暗藏。   金仙时三花聚顶,大罗时异香缭绕。   有朝一日证得混元功果,脑后即藏圆光,举手投足俨然与道相合。   敖丙现在虽无圆光在身,但那山河世界,虚影星象,看着也不简单。   “本以为是软柿子,没想到踢到铁板了!!”   他心中暗暗懊恼,后悔不迭。   这时敖丙迈步走来,出声问道:   “刚刚就是你说我只敢藏着不见人?”   道人张了张嘴,想要找个理由搪塞,敖丙却不给他机会,开口继续追问:   “是,还是不是?”   众目睽睽,对方实在下不来脸面,不得不咬牙回道:   “是又如何?”   “好,那你可敢报个籍贯姓名?!!”   道人冷哼,抬起剑指着他,姿态高傲,一脸冷厉:   “我乃截教蓬莱岛散人法戒,敖丙,闻你猖狂跋扈,屡屡杀我截教门人。   我今日到此,正是为我火龙岛道友罗宣报仇雪恨!!”   法戒……罗宣……   敖丙舔了舔唇角,不禁勾起丝丝微笑。   记得汜水关有个总兵,叫作韩荣(狼藉星)。   其下有两个儿子,分别为韩升(左辅星)、韩变(右弼星)。   书中曾用万刃车,打的姜子牙六十万大军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其师父正是蓬莱岛法戒。   此人有妖幡能摄人魂魄,却被哪吒莲花化身所克制。   后面遭众将围攻擒获,本欲斩杀。   谁想准提道人半道杀出,把法戒带入西方。   后世转生为舍卫国“祁它太子”,修成正果,归入佛教。   汉朝明章帝、汉章帝时,又传道于东方,兴沙门大教。   算一算,对方身份十分特殊,是西方教在东土兴盛的一个关键人物。   没想到跟罗宣居然还是道友。   最近他正好吃了准提道人一肚子气,眼下又被对方打到门上,心里杀意自然开始汹涌。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尔自一心取死,本太子也留你不得!”   说着脚步一动,突然背后世界虚影猛然涨大,如山崩海啸,乱流汹涌,刹那间层层推进。   左右虾兵蟹将、四大太子,包括法戒,全都被光影笼罩在里面。   不等回过神,虚影又自一缩,宛若宇宙崩灭,空间塌缩,重新变回原样。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众人一时失神,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心里莫名其妙。   然而再回过神去看远处,却见地上空空如也。   刚刚还立在那里的法戒,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弟,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摩昂太子一脸惊讶,感觉这一招也太妙了。   刚刚画面变幻,上一秒还是龙宫,下一秒却变为山野。   居于山野当中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他还是感觉一阵真实。   阳光正暖,绿草芬芳,甚至能闻到河水的清甜味。   可没等他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又变回了龙宫。   而法戒则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彻底消失。   这招不仅出其不意,而且发动时快如闪电,范围笼罩铺天盖地。   偏偏又能准确分辨敌我,精准秒杀。   简直就是神技。   敖丙笑了笑,示意他看自己背后。   就见盈虚世界里面,法戒警惕的左右张望,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这时敖丙把肩膀摇晃。   下一秒。   整个世界突然天崩地裂,正反颠倒。。   日月星辰下雨般坠下来,大地山川则诡异的落向天空。   二者相撞、崩毁……   呼吸间化为一片混沌。   此等天地破灭之威,浩瀚广怖,法戒与其相比简直渺小如蝼蚁。   连一回合都未支撑住,就化作了看不见的尘埃。   接着。   敖丙又把肩膀一抖,青光上升,白光下降,世界再次恢复正轨,出现日月星辰,河流山川,飞潜动植。   在座之人,不乏见多识广之辈,然而看到这样的场面,仍感觉惊异震撼。   刹那间崩坏宇宙,只手间再造乾坤。   那几乎是混元教主级的人物才能做到的事情。   没想到敖丙也达到了这种地步。   摩昂太子看着他,心里掀起滔天骇浪。   前面他听敖丙口气甚大,说“混元之下,无一人可为抗手”,就忍不住有点嗤之以鼻。   觉得他有了成就,立刻开始年轻气盛。   没想到现在真正见识到,才知道是一点没有夸大。   单此天地破灭,万物归墟的威力,谁能挡得住?   “霸道,三弟神通果然霸道!”摩揭太子哈哈大笑,仿佛与有荣焉,拍了拍弟弟肩膀。   其他人也都惊叹连连。   “如此世界崩毁,万灵湮灭,恐怕大罗金仙也无可奈何!”   “我本以为三弟前番所说,乃是言过其实,如今看来,多少还有些低调了。”   “单凭此一招,往后谁还敢小觑我龙族?” 第295章 无药可医   解决了法戒,敖丙重新回到宫里。   得知他一招秒了截教高仙,四海龙王又惊又喜,连连夸赞。   通天教主奉行的是散养模式,不像阐教那样护短。   再加上对方为人磊落,一向明事理。   原著中,哪怕是内门三代弟子火灵圣母身死,对方也没想过违反佥押封神榜时的约定。   现在法戒先打上门庭,后被反杀,乃是咎由自取。   其断然不会因为这个而找龙宫的麻烦。   另外敖丙有天庭的护身符在,所行所为,皆为公事。   杀了也就杀了。   不像阐教,从上到下,打了小的,出来老的。   完全不讲江湖规矩。   却说他一家人重新排开席面,说说笑笑,期间再次谈及婚礼之事。   敖丙正好把“龙眼黑梅树”拿出来。   那玩意儿乃天地灵根,底蕴再浅也是天地灵根。   众龙神一辈子唯一见过的灵根只有蟠桃树,如今看到“龙眼黑梅”,无不两眼发直。   敖丙摘下果实,与大家各分食了一枚。   敖广等人小心翼翼地品尝,均觉滋味甘甜,温补元神,忍不住赞不绝口。   甚至南海龙王敖钦还提议,要举办一个“龙梅会”,请三江九派,各地龙王都到东海瞻仰一番。   弘扬四海龙族之正统。   敖丙寻思了一下,开会事小,但人家参会的总不能空着手。   再加上他这些年声名鹊起,俨然一副昊天上帝面前红人的模样。   想要巴结他的估计要把门槛踏破。   龙族虽说是一个整体,但也并非全是好人。   万一里面就有龙王为了巴结他,死命搜刮当地民脂民膏,惹下祸端。   到时候告到天庭,说是为了给敖丙送礼,场面闹地得多难堪?   想了想,还是选择作罢。   越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越要选择低调。   现在正是他的事业上升期,万一捅出娄子,把他预定好的天王宝座给撸了,简直吃亏。   毕竟前世历史上的案例比比皆是,由不得他不小心。   正说着话,这时门外脚步声响,又有侍者前来汇报:   “启禀陛下,黄天祥小公子已至殿外,请见三太子殿下。”   作为敖丙现下唯一的弟子,他平时也没怎么关照过,闻言忙叫他赶快进来。   那小子如今生的威武雄健,蜕掉许多稚嫩,举手投足十分稳重。   进门后,先拜见师父、诸龙王、诸太子,而后才说到正事。   “弟子受丞相姜子牙之命,到此请师父至西岐观礼。”   他说的观礼,乃是观姜子牙金台拜将之礼。   作为西岐军神般的人物,敖丙必须在场。   他现在的象征意义,比武成王黄飞虎还要重要几分。   而且金台拜将,还要祭祀昊天上帝,昭告天下诸侯万民,西岐即将反攻。   意义十分重大。   并且,   元始天尊、阐教群仙,都要到场与姜子牙饯行。   到时候他正好能摄走阐教众仙气息,给他们添点麻烦。   算了算,发现时间也没几天了。   敖丙不敢耽搁,随手塞给黄天祥一颗黑梅,又另外摘了十几颗。   接着请敖广找个地方种下。   灵根的生长要接地气,不能一直在盆里栽着,所以没办法随身携带。   不过摘些果子送人也是好的。   收拾完东西,他与家人告别,带着徒弟向西岐出发。   路上二人边走边聊,黄天祥坐在狴犴背上,见他背生异相,神妙非凡,忍不住出口询问。   “莫非师父道行又有精进,背后怎生出这许多变化?”   敖丙点点头,微笑道:“为师刚斩出下尸,炼成盈虚世界,神通大进。   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来找师父,混元之下,为师现在乱杀。”   黄天祥已经不是以前的休闲小白,知道每一重道果的含金量,闻言有些忍俊不禁,道:   “师父神通无敌,徒儿自是开心,待会儿师娘看见,肯定更开心。”   “说的是,你师娘她……”   敖丙正要应声,忽然间眼皮一跳,暗道:“这小子说的是哪个师娘?”   后又想,自己与邓婵玉的事一直隐匿,对方说的多半应该是“龙吉公主”。   难道对方已经到了西岐?   是了,姜子牙金台拜将,这样大的事龙吉不可能不到场。   那她有没有发现自己与邓婵玉的事呢?   敖丙一颗心悄悄悬起,不自觉变得忐忑起来。   别看他现在神通无敌,但做了亏心事,对龙吉终是有些愧疚害怕的。   万一那妮子发起火来,他也只能乖乖受着。   但事情有可能也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万一龙吉没有发现呢?   于是旁敲侧击的问自家徒弟:   “天祥,你师娘她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古怪?”   黄天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带着回忆的表情说道:   “师娘看着挺好的,还给我带了仙果吃,就是跟邓姐姐好像有点不愉快。”   “邓姐姐”自然就是邓婵玉了。   当年他还被对方用五光石偷袭过,转眼一起共事许久,也开始叫姐姐了。   但敖丙听到,简直半边身子凉的透彻,差点从鞍鞒上面跌下来。   在他们没发生关系之前,邓婵玉与龙吉一直很要好,现在突然不愉快,很难说对方没有发现什么……   “怎么办?该怎么解释?”   他突然有点害怕,害怕看见龙吉伤心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向来勇猛善战的龙三太子,面对感情的事也有些犹豫。   “师父,师父?”   一旁传来黄天祥疑惑的声音,敖丙如梦方醒,忙回头看他:“怎么了?”   “师父,你怎么出汗了?”黄天祥不解的问。   以敖丙的道行,别说出汗,坐在火炉里也能泰然自若。   况且现在天风正烈,凉嗖嗖的,怎么还能出汗呢。   敖丙无语,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推脱是炼法太耗精力,有些疲惫。   知道师父在说谎,但作为徒弟,黄天祥也不敢拆穿他,只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二人很快飞到西岐。   彼时的大周国,兵雄马壮,粮草充足,连城外都驻扎着大军。   全是这些年收降征调的部曲,约摸六十万人马。   皆为赤红一色的旗号。   当年闻太师亲征时,也只带了三十万,差点把殷商家底掏空大半。   而今西岐有六十万大军,扫平天下毫无问题。   但敖丙无心关注,六十万人马还不够东海军部的零头,不值得他稀奇。   他现在只想待会该怎样面对龙吉,因而一路上魂不守舍,下到丞相府邸。   得知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姜子牙神色一僵。   敖丙明明是中了毒的。   那可是元始天尊亲手炮制的魔毒,怎么还能完好无损呢?   “多半是装的,多半都是装的,待我好生试探他一番。”   他心有定计,忙带人迎接出来,远远的就向敖丙打招呼:   “三太子,别来无恙乎?”   敖丙神情恍惚,盯着人群不断扫视,既想看见龙吉,又怕看见龙吉,十分忐忑。   好在迎接的人虽多,但并无龙吉公主身影。   “三太子,三太子?”   姜子牙连叫数声,不见他答应,抬头时,见其神色模糊,失魂落魄,顿时有了底。   “果然是装的,我就说师尊所赐魔毒怎么可能就这样失手。   其必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所以我当面叫他才不答应。”   心里如此想,再瞧见敖丙背后那变幻不定的神光,又不觉疑惑:   “要是真的有问题,他背后的神光却是怎么回事?”   其一时想不明白,忍不住再次唤了敖丙两声。   敖丙哪有心思听他哔哔,他现在就想看看龙吉是怎样一个态度,不禁推脱道:   “姜道友,我近日运练神通,十分耗费精力,再加车遥路远,实在有些乏了,咱们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说完不顾众将挽留,推开人群就往龙神府邸而去。   看他跌跌撞撞,逃也似的模样,姜子牙终于开心的笑了。   那光芒多半是敖丙为掩盖自身病症,故意弄出的障眼法。   单单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绝对不可能没事。   敖丙没管姜子牙怎么想,老姜头不过是一个代替封神的工具人,这辈子仙道难成。   早晚是个死,犯不着让他多动脑筋。   现在他担心的只有龙吉。   推开府衙大门,敖丙大踏步走了进来,路过侍者见到他,纷纷停住行礼。   “龙吉呢?”他揪住一人发问。   那人恭恭敬敬,不敢抬眸,伸手指向西边:“公主在西苑。”   “西苑,西苑……”   敖丙喃喃自语,大踏步往西廊走。   他这府邸占地极大,西苑正好是一片花园。   因为心情急迫,他走的很快,路上遇见五龙神,全部视而不见。   然而当抵近花园时,脚步又不自觉放轻、放慢……   直到门口,他彻底停住。   “面是好见,但见了面又该怎么说呢?”   事情做下了,他不可能不认,但认就认了,难免伤人心肺。   “真的是要人命了……”   他一时捉急,在花园门口走来走去,徘徊不定,感觉比打一场硬仗还要为难。   恰此时,敖丙耳朵动了动,敏锐的听到里面传出脚步声。   他心下一惊,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大半,左右一扫,见旁边有座假山,忙健步躲到后面。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轻盈,终于在门口时略微停住。   紧接着,传来少女清脆又温柔的声音:   “你躲什么?我难道就这么可怕吗?” 第296章 无法无天(二合一)   “你躲什么?我难道就那么可怕吗?”   轻柔的声音像一阵风,徐徐吹进耳畔,敖丙心脏怦怦直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目光望向龙吉。   少女眉目如画,一袭白衣长裙,肤白如凝脂,仍是那副明媚的样子,笑盈盈看着他。   敖丙一时恍惚,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龙吉抿嘴微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向他伸出手。   “太子既然回来,正好一起到花园里逛逛。”   敖丙心绪忐忑,被她的态度弄的有些迷糊。   如果龙吉发现了,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样,难道她并没有察觉,之前都是我自己吓自己?   犹豫了一瞬,他将玉手轻轻牵起,一同走向花园。   小径曲折,二人并排而行,两旁是修剪整齐的绿篱,点缀着形态各异的花卉。   园中有假山嶙峋,清水潺潺,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   看着百花齐放,闻着馥郁馨香,敖丙跳动的心似乎慢慢停顿,逐渐变得和缓下来。   沉默中,他微微低头,眸光颤动,背后盈虚世界闪烁清辉。   龙吉瞥了眼他身后的虚影,忍不住有些好奇,表情天真的问道:   “这是什么?”   她主动打破沉默,让敖丙精神立即一震,回答道:“这是‘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前番我被阐教暗算,陷入天人五衰……”   他巴拉巴拉,把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少女静静听着,不时露出担忧的神色,直到敖丙一口气说完,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这种无言的寂静简直像烙铁烫人皮肉,让他一阵接一阵煎熬。   良久,敖丙实在忍耐不住,既然早晚都要面对,不如勇敢一些吧。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   “我跟邓婵玉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吗?”   “嗯。”龙吉点了点头。   敖丙盯着她的表情,见其一脸平静,心底愈发奇怪。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上一世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龙吉嗔怪的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   敖丙一时间愣住。   上一世……   莫非指的是“万灭红尘阵”的时候。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我是在自己吓自己?   “可是……可是……”   他干巴巴的,舔了舔唇角,心里不知怎的,竟然悄悄一松。   “可是什么?太子还想让我因为这个而吃醋吗?”   龙吉晃了晃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表情促狭,灵动的眼睛带着丝丝调皮,道:   “还是说,太子仍对前世的事情念念不忘?”   “额……”   敖丙挠头,知道她误会了,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像只气球一样戳破,变得不敢承认。   但一想到邓婵玉,总不能放着不管,便又用玩笑般的语气问道:   “要是真的念念不忘,公主又该如何自处?”   “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好……好吧。”   这下子,敖丙彻底不敢坦露了。   倒是不怕龙吉杀他,毕竟他有金刚不坏、地煞天罡。   让对方砍一天一夜,也拿自己没辙。   怕就怕龙吉一时冲动,自我了断了性命。   那时候可谓悔之晚矣。   他暗暗叹息,决定还是下次再找机会,现在时机明显还不成熟。   察觉他表情有异,龙吉俏脸忍不住狐疑,“怎么?莫非你真有事瞒我?”   “没有没有。”   敖丙头摇如鼓,急中生智,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豹皮囊中一摸。   掏出一只平面古镜。   那镜子不知什么材质做成,通体银白,镜后带着一只把手,表面光滑,释放盈盈清辉。   正是“团龙镜”。   这宝贝他一直留着,就是想等龙吉下界后送给她。   如今恰逢其时,正好拿来顶缸了。   果然。   听到是特意准备送给自己的,龙吉笑容灿烂,如同春日暖阳,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看她如此,敖丙心里也跟着开心起来。   接着二人手牵手,像正常情侣一样,在花园中游逛,期间说些过往经历,气氛不觉活跃轻松。   闲叙许久,闲话总也说不完,一会谈到天庭旧事,一会聊到未来婚礼,直到月上梢头,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   天还未亮,姜子牙即升银安殿,召集大小将校,命敖丙为军政司,并将“斩法纪律牌”挂在帅府。   “军政司”掌管新练各军员弁升降调补、考核赏罚、军需粮饷、军法监狱、医疗卫生及器械制造等事。   算是军队中的执法机构。   不过这活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   若是熟人违反,为严明军纪,不可能不罚。   可若是严惩不贷,必与同僚生出间隙。   老姜头把这差事交给敖丙,心思多少有些险恶。   目的就是为了疏远他与西岐军将的关系。   敖丙不想接,干脆直当地起身拒绝:   “姜道友,我本西岐一客将,掌此军机大事恐为不妥,还是另择贤明为好。”   姜子牙笑了笑,手指轻抚胡须,开始给他戴高帽:   “太子为我西岐日夜操劳,功勋卓著,由你担任,谁敢说半句闲话?   况且,太子神威无敌,威严甚盛,你执掌军政司,上下军士绝无敢有违反军法者。”   敖丙扫了他一眼,仍是摇头不应,哪怕老姜头嘴皮子磨破,始终不接这个差事。   姜子牙没办法,只能又叫西岐四贤八俊中的辛甲接任。   辛甲为人十分正义,更不是徇私枉法之辈。   不过当年敖丙带人冲击邓九公营寨时,发现内部早有埋伏,对方却曾劝他撤退。   虽是老成持重之言,但仍给敖丙留下了一丝为人胆小的印象。   也不知能不能立的住威严。   任命完毕,姜子牙随即颁布军纪,要众将一一观看。   总共十七条,无论是何身份,敢犯一条立即斩首。   敖丙上下扫过,发现比较简单。   无非是“闻鼓不进、闻金不退、举旗不起、按旗不倒、呼名不应、点视不到、大声喧哗、迷信鬼神、诽谤主将、偷盗奸银……”等老生常谈。   看过一遍,心里已经有了数。   老姜头别的不敢说,治军还是严谨的,挑不出啥毛病。   翌日。   三月十五日吉晨。   武王姬发亲自到丞相府邸,效仿黄帝拜风后之礼,请姜子牙登上千岁与辇,一起前往岐山拜将。   彼时七十里大道,俱是猎猎大红旗帜,两侧力士开道,城中老幼百姓齐齐出城看热闹。   远远看,人头攒动,如大海翻滚浪头,十分壮观。   等仪仗抵达岐山,远见一座高台。   台高三丈、象征天地人三才;阔二十四丈,象征二十四节气;台有三层,每层立二十五人,分“东南西北中”,青赤白黑黄,五色旗侍立。   接着武王亲自请姜子牙下与辇,由散宜生引着到台边,开读祝文。   昭告五岳、四渎、名山大川之神,巴拉巴拉。   总结就一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伐商啦,你们大家做个见证”。   散宜生读完,接着由周公旦引姜子牙上第二层台,面东而立,又是巴拉巴拉。   这次昭告的是日月星辰、风伯、雨师、历代圣帝明王之神,还是那句话:   “我要伐商啦,大家做个见证。”   接着姜子牙上第三层台,武王赐其白旄黄钺。   白旄旗寓意指挥,黄钺可为仪仗,是天子之礼。   赐完之后,姜子牙又面北而跪拜。   这次拜的是昊天上帝、后土神祗,寓意皇天后土见证,自己真的要伐商了,请老天爷照拂。   拜完之后,武王又赐金盔、金甲、红袍、令天子剑、令天子旗、令天子箭,寓意“令天子、协诸侯,谁不听就打谁。”   接着武王姬发在台下连拜八拜,请姜子牙为帅,统领三军,以示尊敬。   做完这些,已经是中午,日光正盛。   姜子牙又到岐山正南,那里阐教弟子、七位金仙全部已经等候多时,齐齐为他践行。   老姜头容光焕发,行至芦棚,南极仙翁、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灵宝大法师、普贤真人、慈航真人、道行天尊等,活着的全部在列。   南极仙翁拍手笑道:“师弟相将威仪,自壮行色,真乃人中之龙也。”   姜子牙被夸的不好意思,忙准备谦虚几句,怎料恰在此时,外间突然响起几声大笑。   敖丙领着龙吉、邓婵玉、黄天祥、五路龙神,一齐走至芦棚。   “阐教众位前辈驾临西岐,真是蓬荜生辉呀,小龙迎接来迟,还请恕罪!”   敖丙笑意盈盈,背后盈虚世界现日月星辰,金银光辉,如神似魔,大踏步行来。   一看见他,南极仙翁、道行天尊脸上露出愕然之色,其他金仙则面面相觑。   这是阐教内部为姜子牙践行,敖丙闯进来,可谓不请自来,来者不善。   因此几人都没有出声。   一时间,刚刚还热烈的气氛,居然一下子变得冷寂起来。   敖丙也没理旁边的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把一双眼睛盯着南极仙翁打量。   见其不说话,呵呵一笑,自顾自对左右五路龙神介绍道:   “这位就是南极仙翁,阐教大师兄,堂堂正教领袖。   论道行,已是大罗金仙;论法力,可谓深不可测。”   他一边赞叹,一边告诫:“往后伱们见了他,可千万要小心谨慎,恭恭敬敬。”   五龙神点点头,齐齐道一声“见过仙翁。”   南极仙翁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沉着脸并不说话。   心里则在奇怪。   按理说,敖丙现在应该已经是病入膏肓,天人五衰,怎么如今却气势如虹,毫无疲累?   “不应该呀!”   犹疑之时,就听敖丙继续对五龙神说道:   “我以前不听仙翁的话,被他暗地里种下魔毒,天人五衰,岌岌可危。”   说着,回头看向南极仙翁,眼神凶恶如狼,咬牙冷笑:   “所以我时刻警醒自己,往后要低调做事,好好做人。”   最后一句,他杀意森森,任谁都能听出其语气里的冰寒。   五路龙神亦恶狠狠瞪着他,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要将其扒皮拆骨。   南极仙翁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跟他打明牌,但咬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下毒的事情。   一来敖丙是天庭正神,毒害正神,违反天规。   二来魔毒的事不光彩,不是正教中人该干的,打死他也不可能认。   冰冷的杀意让南极表情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硬邦邦道:   “太子可真会开玩笑,我阐教乃正教法门,领袖天下仙道。   我作为大师兄,怎么可能做那些无聊之事。   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不然我告到昊天上帝面前,只怕你攀上女人也保不住性命。”   说到“攀上女人”时,他特意瞥了眼龙吉公主,意思不言而喻。   龙吉冷哼一声,属实气的不轻,凤眼微瞪,道:   “我家太子做事法度森严,能靠自己绝不靠别人,倒不如仙翁倚仗师门荫护,做事无法无天。”   “说得好!”   不等南极回话,敖丙率先拍手叫好,接着牵起少女玉手,五指相扣,笑吟吟放在鼻间闻了闻。   “公主说话实诚,就怕有些人道貌岸然,仍认不出自己的真面目。”   摸着少女纤嫩的玉手,他假装催促,“快把镜子拿出来,给仙翁照照,让他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龙吉依言,在宝囊中取出“团龙镜”,当着阐教众仙的面,晃了一晃。   霎时间,八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形影全都被摄在了镜子里。   阐教众仙一无所觉,反而都觉得他是在拿镜子故意炫耀。   因为当初元始天尊命令众仙炼制法宝给殷郊,“团龙镜”恰好是其中之一。   由“云中子”根据“照妖鉴”而炼制。   此刻阐教的法宝,落在了敖丙的手里,还被拿出来炫耀。   于众仙而言,未尝不是一种侮辱。   南极仙翁脸色难看,气的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牙尖嘴利,一个比一个会说,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敖丙,你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只是顾及体面,不想弄的太血腥。”   “啊?太血腥?”   敖丙惊讶的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怎么可以当着天庭公主的面,说要让天庭上将见血呢?   你简直无法无天!!”   最后一句,呼喝如雷,磅礴气势覆压而下,如山崩海啸,针刺般扎人骨髓。   同一时间,其背后盈虚世界亦现出天崩地裂,月坠星息之态,仿佛宇宙破灭,死气横生,万物尽皆湮灭。   南极仙翁表情难看,其左右七位金仙更是神色变幻,怒目而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突听得天空一派笙簧,仙乐齐奏。   紫气白云缭绕西岐,青鸾丹凤随銮驾而升腾,隐约在云中现出金童玉女,瑞彩祥光。   关键时刻,元始天尊,来了…… 第297章 针锋相对(二合一)   仙雾飞扬,祥光瑞气铺陈笼罩。   钟磐声中,九头金龙身结锁链,拉一座玉辇飞出云霄。   七色彩虹化作驰道,铺于辇下。   仙童玉女脚蹬祥云,怀抱乐器,奏起世间绝妙天音。   南极仙翁仰望天空,脸上露出喜色。   敖丙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竟然敢当众侮辱群仙。   如果说刚刚碍于对方实力,加上自己理亏,他还有一些忐忑。   那么现在随着元始天尊的出现,其心中已有了极大的自信。   不禁得意的望向敖丙一行人,表情似是在说:   “你不是很狂吗?你现在再狂一个试试?”   五路龙神脸色难看,面面相觑,心里俱都打鼓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   “元始天尊”四个字,本身就代表着含金量。   能与这四个字扯上关系的,无一不是非凡独特。   哪怕是一坨屎,那也是超凡脱俗的屎。   现在他本人亲自来了,而刚刚众人还在他的弟子面前那样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接下来发生什么,众人想都不敢想。   “三……三哥。”   玉龙太子脾气最烈,性情刚硬,此刻竟也紧张的手足无措,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   其他四位龙太子亦然。   邓婵玉、黄天化年纪最小,虽然知道元始天尊,但并不清楚这四个字所代表的东西。   可不清楚归不清楚,单单是看双方的表情变化,也知道来了大人物。   是以全部都开始紧张起来。   龙吉拉了拉敖丙的袖子,以为他心绪忐忑,可目光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时,瞬间又放松了下来。   印象中,没什么事情能难得住他,这一次似乎也一样。   祥光降下,彩虹铺成的驰道停在眼前。   元始天尊挺直身板,步下驾辇。   目光扫过,看到人群中笑容灿烂的敖丙时,微微一愣。   眼神迷茫中带着一丝错愕。   按理说,敖丙不应该已经天人五衰,性命难保了吗?   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他正想不明白,南极仙翁领群仙举步就要上来,恰在此时,敖丙突然大声抢断:   “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拜见元始天尊!”   南极仙翁刚刚迈出的步子僵在原地。   自家师尊亲自来为自家师弟践行,人才刚到。他们还没开口,敖丙倒先抢着出声。   诚可谓是喧宾夺主,无礼至极。   他心中怒火汹涌,忍不住回头喝道:   “敖丙,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敖丙哈哈大笑,张开手臂,一脸无辜的样子,当着元始天尊的面,反呛道:   “常言‘未修仙道,先修人道;人道未成,仙道远矣’。   我好心好意,拜见阐教至尊,你怎么凭白污蔑我是撒野?   仙翁是大罗金仙,阐教大师兄,难道就没一点家教?!!”   最后一句,声色俱厉,骂的南极仙翁涨红了脸,七位金仙亦是面生愠怒。   元始天尊肃穆的脸上眼角抽搐,嘴唇蠕动。   南极是他的亲传弟子,骂他没有家教,就是骂元始天尊。   偏偏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没有办法发作。   一来敖丙是天庭上将,众目睽睽,不好动武。   二来南极刚刚确实说了“撒野”。   此刻被抓到话柄,大做文章,自己也没话支应。   “这小子,以前在我面前唯唯诺诺,今天居然敢如此嚣张!”   他心里念头闪过,一双慧眼上下打量,尤其在对方背后的世界虚影上略作停留。   出声道:   “汝等退下!”   南极仙翁并众金仙听到,面有不甘,但阐教规矩森严,师父发话,众人不敢有违。   顿时微微打躬,排成两班退开一条道来。   元始天尊顶负圆光,黑发金冠,脚下云雾贴地而行,托着他行至近前。   随着他的接近,属于混元教主的庞大气势如同排山倒海,直直推进,一浪更比一浪汹涌。   五龙神一行人首当其冲,刹那间只觉眼前一黑,浑身如坠深渊,汗毛根根炸起。   仿佛沉溺于弱水之中,呼吸窒塞,被人强行按住、沉底。   邓婵玉、黄天化则觉得天地渐暗,周围所有人的面目全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眼前的元始天尊面貌分外浩大、威严。   忍不住生出想要顶礼膜拜的想法。   就在几人双膝将软之时,突然面前光色变化,似有万千山水,亿兆星河拦隔阻挡,瞬间将几人保护分割。   下一秒,   一道桀骜又轻蔑的声音徐徐响起:   “天尊好大的威风,常言‘上梁不正下梁歪’。   堂堂混元教主如此吓唬小辈,也不怕带坏徒弟,败坏门风。”   敖丙像个救世主一样,身姿挺拔,独身挡在几人面前。   背后盈虚世界奇光艳丽,绽放华彩,将龙吉、邓婵玉等笼罩,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气息。   只是他自己难免便暴露在元始天尊眼前,承受那庞然如山的压力。   望着在自己面前仍旧谈笑风生的敖丙,元始眼底划过一丝异色。   往常他发起火来,连大罗金仙也要抖三抖。   今日敖丙独自一人,力抗压力,竟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心底讶异,面上难免唏嘘,冷笑道:   “他们说龙三太子近年成了气候,贫道尚不确信,今日一看,果真不可同日而语。”   “天尊过奖了,小龙命理是横着长的,天生只知逆,不知顺。   别人越想让我死,我就越要活的开心,我开心,想让我死的人就不开心。   今天是子牙道友金台拜将之日,不知天尊开不开心呐?”   敖丙呵呵轻笑,一脸和煦与善意,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让场面又冷三分。   元始眼角抽搐,胸中一股邪火噌噌上涨。   多少年了,区区一个金仙,居然也敢跟他这样说话。   可碍于双方身份地位,他实在找不到理由发作。   此刻一股气憋在心里,还开心?   开心个屌啊开心。   这时一旁南极仙翁看见,忍不住出声喝道:   “敖丙,我教主当面,你敢这样说话,到底懂不懂规矩?”   “哈哈哈哈。”   一说规矩,敖丙就失声大笑,仿佛听见什么笑话,斜眼望着他。   “规矩我当然懂啦,明面上不行,就暗地里下毒嘛。”   说完有些唏嘘感叹的道:   “有些人的坏,是流于表面;有些人的恶却藏在皮囊之下。   仙翁你到底是坏还是恶呀?”   南极仙翁气急,一颗心怦怦差点跳出腔子,整张脸亦涨的通红。   对方没说一句脏话,但指桑骂槐,阴阳怪气,愣是怼的他无可奈何。   底下七位金仙面面相觑,只有道行天尊知道下毒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则一脸茫然。   元始笑了笑,目中闪烁冷芒:   “年轻人果真是朝气蓬勃,不过过刚易折,总是猖狂跋扈也不好。   毕竟人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巧了,上回燃灯前辈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敖丙呲牙冷笑,半点都不惧怕。   “小龙没别的本事,只擅长于劫中取运,杀不死我的,只能让我更强大。   过往多亏阐教诸位前辈栽培,才能使我走到今天。   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元始天尊智慧过人,怎能不懂他的意思,听到他要跟自己杠一辈子,气极反笑。   “好好好,蝼蚁观天,尚有如此志气,贫道过往真是小瞧你了。”   “蝼蚁蝼蚁,天尊的傲还真是藏在骨子里。   小龙自问也不比伱阐教弟子差,我这样都算蝼蚁,您让您麾下那些门徒又该如何自处?”   众仙面面相觑,张口想要反驳,偏又吐不出半句言语。   敖丙的进步速度那可是肉眼可见的夸张。   他们无数年积累,方才修成金仙、大罗。   反观敖丙,坐火箭一样向上攀升。   短短十几年,从小小一神仙,愣是爬到了金仙。   而且杀大罗金仙如屠狗,战绩也是个顶个的恐怖。   在座中人,哪怕南极仙翁也不敢说自己就比对方强。   反倒是敖丙,却有实打实的资格鄙夷他们。   元始气的眼皮直跳,扫了眼这群不成器的徒弟,感觉面子都被人家踩在了地上。   于他而言,敖丙当然算蝼蚁。   可于门下的徒弟而言,却是实打实的庞然大物。   徒弟无能,让师父也面上无光,还得被对手毫不留情的嘲讽。   此刻的元始天尊,心情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敖丙笑了笑,知道不能再撩拨了。   凡事过犹不及,一定要把握好那个度。   尽管面上再如何强硬,始终摆脱不了他未成混元的事实。   如果再继续下去,惹的元始天尊狂性大发,不顾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面子,愤然动手,那时倒霉的反而是他。   于是哈哈大笑两声,对着众仙拱了拱手,带人扬长而去。   徒留元始与大小群仙留在原地,面色难看。   等到他一走,元始再也安耐不住火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啪”地狠狠抽在南极仙翁脸上。   南极猝不及防,始料未及,瞬间踉跄倒地。   一张老脸跟着肿了起来。   不等回过神,就听到元始天尊铺天盖地的责骂:   “你不是说他魔意缠身,根基尽毁,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南极吓得浑身颤抖,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忙爬起身跪倒在地。   广成子等见状,更不敢再站着,纷纷跪了下来。   “师父,弟子确实已将魔意种下,期间敖丙更是天人五衰,狗急跳墙的杀了韦护。   我等皆以为他必死,谁知几月不见,其功力竟不退反进。   这事儿道行师弟、子牙师弟均可为证!!”   道行天尊、姜子牙听见,暗暗叫苦,心道:“你自己挨骂就算了,还把我们扯进来。”   见元始天尊望过来,忙叩首伏地道:   “大师兄所言句句属实,请师尊明查。”   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闻言,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他们背着自己,又偷偷干了一番大事。   结合敖丙前番言语,多半是与下毒有关。   云中子心怀正义,素来刚正,听见心底五味杂陈。   本以为是敖丙嚣张,没想到是自己这方先不地道。   事关师父,他不敢多说,但想到堂堂正教做这种事,难免有些不齿。   三人都是这样说,让元始更加恼恨: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   汝等若不无能,怎么就让他查到自己身上?”   南极有苦说不出。   对方善使变化,套了姜子牙言语出来,他有什么办法?   不过作为大师兄,这时候肯定不能出卖姜尚,只能把罪责自己担了。   “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责罚责罚,又是这句!!”   元始大怒,抬手就把玉如意砸了过去。   南极仙翁硕大的额头被击中,跟着流出血来,不敢用手擦拭。   元始也确实气的够呛。   上次广成子就说过,“弟子无能,请师尊责罚”。   上上次赤精子也说过“请师尊责罚”。   上上上次,玉鼎真人、黄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   一个个都说过“请师尊责罚”。   阐教拢共就这么几个中流砥柱,一个二个全tm成了无能的废物。   现在倒好,堂堂阐教大师兄,也请他责罚。   “你们就真的以为我不敢罚你们??!!”   “弟子知错,请师尊息怒!!”   南极仙翁再次磕头,终于换了个说辞。   元始却恨的咬牙,既气徒弟无能,又恼敖丙扫他的面子。   “今天为师丢掉的脸面,你们自己去给我找回来,办不成事,谁也不许回玉虚宫。”   说罢,气哼哼转身,连姜子牙的践行酒都不喝了,重新上了九龙沉香辇。   祥光飞腾,一群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伺候着天尊徐徐离开。   等到师父一走,南极仙翁与众仙才敢站起身。   广成子看着大师兄,心里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前番赤精子被打破头,接着他自己被打破头,现在大师兄也被打破头。   今天师父气的狠了,甚至撂下不让他们回玉虚宫的话。   虽然知道那都是气话,但谁也不敢因为这个而忤逆、刺激师尊。   万一真的被开除出阐教,往后还怎么做人?   哪有脸面对过往同道。   “大师兄,您拿个主意,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呐?”   “怎么办?”摸了摸额头上流出的鲜血,南极仙翁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我要知道该怎么办,还能被打成这样?” 第298章 真假难辨(二合一)   借着阐教为姜子牙践行的机会,敖丙好一番阴阳怪气,扫了元始天尊的脸面。   等到出了岐山,回到府邸,才惊觉手脚冰凉,一身冷意。   五路龙神回过神来,也似鬼门关前走过一趟,无力瘫软。   好半天缓过劲来,又惊叹于敖丙当时的从容。   “三哥,你刚刚可太爷们儿了,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竟然有人敢那样跟元始天尊说话。”   青龙敖彦语带惊叹,脸色涨红,望向敖丙的眼光带着小星星。   龙族憋屈了一辈子,遇到谁不是上仙长、上仙短。   哪怕是位高权重的四海龙王,往日别说阴阳怪气扫人家面子,连在元始天尊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今天敖丙连讽带骂,先怼南极,后扫元始,简直猛的像一位战神。   连混元教主都被怼的无话可说。   如此凛凛威风,当世有几人能够做到?   “是啊三哥,你今天可真是太勇了,那元始一走过来,我整个人都像僵住了一样,连动都不敢动,当时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赤龙敖坚心有余悸,一脸惊怕。   得亏敖丙当时出手及时,否则他不知道要丢多大的脸面。   邓婵玉、黄天祥大体都是类似的想法。   他们都是当世之英雄,战场上纵横来去的人物,今天头一次见到混元教主,顿时感觉往日坐井观天,胆魄尽丧。   相比战场杀伐,还是元始天尊更加让人恐惧,恐惧到甚至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而在这种庞然的压力下,敖丙却仍能谈笑自若,不卑不亢。   言语上不仅未落下风,反而占尽先机。   一时间,几人心中对他的崇拜,溢于言表。   敖丙笑了笑,心里也怦怦跳个不停,目光看向龙吉,又瞥了眼邓婵玉。   却见对方怔怔地看着自己,红唇轻启,呼吸略微急促。   他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起身,道:   “元始天尊受了气,多半还要找我们的麻烦,你们切记小心,发生事情先来禀报,不要擅作主张。”   说完,叫众人退下,只留下龙吉一人。   常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已知对方肯定会报复的情况下,还是先出手更稳妥一点。   “他们的形影气息你都摄住了吗?”   龙吉点点头,俏脸带着一丝好奇,从宝囊中拿出“团龙镜”。   “七位金仙并南极仙翁,形影气息全在镜中,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敖丙笑了笑,接过宝镜,果然见阐教八仙形影皆留于镜光内,忍不住满意点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有一法,甚为阴毒,本不想动用。   怎奈阐教欺人太甚,却是不得不用了。”   当下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听到他还有“镜业囚心”这种秘法,龙吉惊的瞪大眼睛。   又闻他要对阐教群仙下手,心里更是一叹。   “我常闻阐教金仙多有道德之士,譬如‘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等。   他们严守教法,未曾作恶,若是全除了恐怕……恐怕不妥。”   不妥,当然不妥。   敖丙抚了抚她光嫩的脸颊,表情有些失笑。   “公主这是怎么了?莫非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吗?”   阐教金仙可以杀,但不能一次全杀光。   不然元始天尊可就真要急眼了。   那时候一个发疯的混元高手,谁能挡得住?   所以要想剪除阐教羽翼,必须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一步一步,慢慢推进。   而且正如龙吉说的,阐教鱼龙混杂,有卑鄙小人,也有道德羽士。   他是恨元始天尊,也有一丝恨屋及乌,但也不至于对好人下手。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好歹是天庭正神,岂能分不清楚好赖。”   如此调笑,让龙吉不自觉羞了个大红脸,悬着的心总算略微放下。   目光含情道:“既然太子并非是非不分,那就快请施法吧。”   敖丙点点头,随即到静室盘膝,接着抬手一指。   团龙镜飞至眼前,镜内光芒一闪,突然射出一道清光,落地化作南极仙翁的模样。   高额头,身形矮小,手执龙头拐杖,目光呆滞。   敖丙默念咒决,继续一指,又摄出道行天尊的形影。   这两个是本次中毒事件的主要负责人。   他现在治不了元始天尊,但治这俩简直手拿把掐。   当下催决捻咒,呼一口仙灵之气,赋予形神。   两道影子顿时如获新生,木讷的表情变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敖丙哈哈大笑,忍不住说道:“二位道友,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可迟疑!”   两人闻言,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立刻化阵清风,吹出室外。   岐山上。   南极仙翁与众仙正讨论该如何处理敖丙,七位金仙愁眉不展,一个个都拿不定主意。   广成子道:“大师兄,众人中你道行最高,不如拿个章程出来,咱们讨论讨论。”   南极仙翁扫了他一眼,沉默无语。   师父元始天尊屡屡出招都没有效果,他能有办法才怪。   不过众目睽睽,不好坐着发呆,不禁沉吟道:   “我有一道友,乃东胜神洲惊雷峰弘业仙,其人法力通玄,道术精奇,有通天彻底之能。   若请他来襄助,敖丙未必是对手。”   “那大师兄您快去请他呀,早点治一治敖丙的嚣张气焰。”   道行天尊急不可耐,闻言立刻说道。   他的弟子韦护被敖丙所杀,心里一直存着报仇的念头,但凡有机会,绝不想轻易放过。   南极仙翁摇头,要能干他早干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弘业仙乃太乙法教高人,也归于正道。   敖丙有天庭上将的身份作护身符,他怎可能违逆出手?”   你让朋友帮忙没问题,但总不能让人家干违法的事儿。   袭击天庭上将,按天规直接问斩。   受限于正道身份,根本没办法出手。   “那……那怎么办?”道行天尊无语,一时束手无策。   旁有云中子闻言,思虑说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与敖丙最初并未有深仇大恨,当年也是太乙真人犯错在先,方生此无穷怨怼。   依我看,不如……”   “不如什么?”   恰在此时,一阵清风徐徐吹袭,打着旋儿落到芦棚外。   一道声音打断云中子。   接着风中两位道人现身迈步,走进芦棚。   看见两人,在场群仙瞬间惊愕,瞪大眼睛。   南极仙翁坐于主位,神情也似呆滞,不敢置信。   道行天尊更是见鬼一样,惊的从蒲团上起身。   “何方妖孽,竟敢变化欺我阐教,门人何在?”   玉鼎真人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棚外发出厉喝。   杨戬、雷震子、黄天化、武吉、龙须虎等闻言,立马提兵器冲了进来。   可等看见中央站的二人,皆不由愣在原地,举棋不定。   就见当中一人高额头、身矮小、执龙头拐杖,赫然正是南极仙翁。   另一人头挽抓鬓,披青灰色道袍,长相与道行天尊一模一样。   望着这张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南极仙翁心脏一抽,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伱到底是谁?”x2   他出声喝问,对面的南极仙翁却在同一时间开口,说出的话也与他别无二致。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露出惊疑。   南极仙翁大怒,以为他学自己说话,不由对几个三代弟子命令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俩妖孽给我拿了!”   黄天化性烈如火,听到忙举起八楞亮银锤,势如奔马,一锤砸了过来。   恶风扑面,假南极毫不畏惧,龙头拐杖猛的往地上一顿。   杖头盘绕的木龙霎时活过来。   摆开龙尾,噼啪一声,雷霆霹雳一般,尾鞭抽开银锤。   抽的黄天化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七八步。   接着木龙重新落到假南极肩上,摇摇晃晃,抖下无数木屑。   露出木皮下金色的龙鳞。   如此一幕,别说七位金仙,连南极仙翁都忍不住懵在原地。   如果说是普通的妖怪,虽能幻化出外形,但绝不可能连手段都一模一样。   现在假南极一出手,招式神通与真南极一般无二,委实古怪非常。   “云中子师叔,快用照妖鉴!”   杨戬出声提醒。   众仙立时如梦方醒,纷纷望向云中子。   他有“照妖宝鉴”,善能照破妖孽原形。   到底是何妖怪,宝镜一鉴便知。   云中子的反应并不慢,听到提醒,忙取出一枚金灿灿宝鉴。   一瞬间镜光闪烁,打在中央二人脸上。   众仙目光凝重,纷纷抻着脖子打望。   就见镜中人影晃动,分别显出南极仙翁与道行天尊的模样。   “不可能啊,怎么会照不出来?”   云中子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又照了两下。   然而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说明,面前二人就是真的南极仙翁与道行天尊。   可这怎么会呢?   真正的正主还在芦棚里坐着呢。   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南极仙翁忍不住起身喝道:   “尔等到底何方妖孽?敢到我阐教群仙面前撒野,不怕雷霆诛灭吗?”   “雷霆?你说的是这个吗?”   假南极把手指一搓,霎时噼里啪啦,掌心现出一团金灿灿雷光。   此不是别的,正是阐教正宗五雷法。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如果说法宝还有办法能够模仿,那这“五雷正法”又是什么鬼?   这可是阐教不传之秘,外人绝对不可能学的会。   “诸位师弟,小心,雷来了!”   假南极轻轻一笑,劈手就是百十亩雷光霹雳。   轰隆隆如同海潮,覆盖蔓延。   众仙见势不好,忙借“遁光、清风”飞窜出去,险之又限的避开。   走的慢的,直接被气浪推了个狗啃泥。   再回头,雷光散尽,芦棚已然炸的粉碎。   两个南极仙翁、两个道行天尊双双战在一起,不分彼此。   “众位师弟,还不快帮忙除此妖孽!”   一名南极仙翁放出金龙,霎时膨胀至千百丈,张牙舞爪,好不威风。   另一名南极见状,也跟着大喝:“诸位师弟,快与我除掉这妖孽!”   说话间也放出千百丈金龙,嘶吼咆哮,扑了上去。   他们打的激烈,另一边两个道行天尊也是同样。   二人各擎宝剑,兔起鹘落,叮叮梆梆,纵上跃下,剑光绵密,出招一模一样。   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慈航真人、普贤真人不由眼花缭乱。   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分不清,根本分不清呀!”广成子揉了揉眼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端端怎么就出现这种事儿?   玉鼎真人沉思道:“这里是岐山,离西岐太近,不可闹出太大动静。   赤精子师兄,你有阴阳镜,不如照他们一照,先把人分开再说。”   阴阳镜能杀也能救。   阴面为白,阳面为红,白照人,即刻就死;红照人,即刻就生。   是有能够一击必杀能力的法宝,   赤精子闻言,连忙取出镜子,可真要下手的时候,不禁又陷入迟疑。   “以下犯上,门规严惩,我……我怎么能对大师兄动手?”   “哎呀,那你就先照道行师弟。”   玉鼎真人无语,对他的迂腐无可奈何。   都火烧屁股了,还想门规,做人一点变通都没有。   赤精子如梦方醒,忙又准备对道行天尊下手。   然而镜子刚刚抬起,动作又自一缩:   “戕害同门,罪责难恕,我怎么能对师弟出手?”   “你……”   玉鼎无奈,忍不住以手扶额。   这时候了你还管门规不门规的。   师父知道还能杀了你不成?   一旁慈航道人见状,心里焦急,忍不住道:   “师兄,别磨蹭了,若叫旁人看见我阐教内斗,大为不美。   倘若师父真的怪罪,大不了我等与你一起分担。”   “可是……”赤精子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模样,纠结万分。   他与广成子都是阐教出了名的老实人,一辈子没干过违反门规的事儿。   没想到今天就要晚节不保。   他拿眼望向广成子,平日里二人关系最亲密,这时候还是听听对方的意见。   他一望,几人目光也都跟着望过来。   广成子瞬间压力山大,“要不……你先把他们分开?”   见师兄都这样说,赤精子终于下定决心,举起阴阳镜,白的一面晃了一晃。   正斗的天崩地裂的两个南极仙翁,瞬间栽倒在地。   哪怕是大罗金仙,遇到阴阳镜也被一招秒杀。   二人一倒。那两头金龙霎时失去操控,凭空飞落下来,重新攀在拐杖上。   接着他又把镜光转向两名道行天尊。   镜光一闪,二人也是倒头就睡,毫无反抗之力。   “快,把他们绑住!!” 第299章 元始大祸(二合一)   昆仑。   玉虚宫。   元始天尊静静坐在云床上,闭目思考,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消解的燥意。   随着封神的推进,敖丙已然变得越来越强大。   对他而言当然仍是蝼蚁,可对教门弟子而言,却越来越棘手。   过往他还有燃灯、陆压可用,而今却只剩一个南极仙翁。   偏偏南极仙翁也不堪用。   “难道我的授徒理念真的错了?”   想到师弟通天教主门下的兴盛,他忍不住产生一些怀疑。   通天门下大罗金仙何其多也。   外门就有吕岳、罗宣、赵公明、云霄……等等等等。   迄今开战到现在,其门下死伤甚多,却仍未伤筋动骨。   再看自己的阐教,仗才打到一半,就已伤亡过半。   估计等封神完毕,阐教很可能名存实亡。   “再如此下去,非得解散不可,必须有新鲜血液补充,否则我教必亡。”   他心里闪过念头,陷入了短瞬的挣扎。   一直以来,元始天尊奉行的都是精英教育。   若是根性不深,他连收都不收。   而今再想来,以前自己是不是太清高了?   想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连堂堂元始天尊,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性格上的缺陷。   “罢了,时势易变,人随势而走,我纵有混元之力,又岂能违逆大势。   阐教是得再招些门人弟子了……”   他下定决心,准备出门寻些堪用的人物,作为外门弟子使用。   当然。   找归找,以元始天尊的脾性眼光,绝不会像通天教主那样,不分披毛戴角全部收纳。   记得太乙法教中就有很多高手,如果能吸纳进阐教,正好用在封神战事上。   不过阐教不是他一个人的阐教,教中原有二位老爷。   一为大师兄老子,二就是他。   招收太乙入阐教,无疑会让教派丧失原本的纯粹性。   这时候就要问一问大师兄老子的意见。   如果大师兄老子不同意,元始天尊也不好再执己见。   不过这时候就可以顺势把问题推给大师兄。   你不是不同意我的办法吗?   那你自己拿出个办法来。   越想,他嘴角越是上扬,感觉自己总算能为那个甩手掌柜找点事情干。   于是起身下云床,步下八卦台。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杂乱嘈杂的脚步声。   元始微微一愣,顿脚望向门外。   就见殿门推开,广成子、赤精子、云中子、玉鼎真人……   一群人七手八脚,抬着四道人影步履匆忙的闯进来。   元始大怒。   他刚刚说了不解决敖丙,不要进玉虚宫,这些人拿他的话当成耳边风。   将要发火时,广成子已先双膝一软,扑到眼前,气喘吁吁的道:   “师父,救命啊!!”   元始刚要吐出的呵斥卡在喉咙,目光望向被抬着的四道人影,瞬间怔住。   两个南极仙翁?   两个道行天尊?   “这是怎么回事?”   广成子喘着气,脸色发白,仰头禀告道:   “师父,我等正商议如何应对敖丙,未料突然有另一个大师兄与师弟闯进来。   不仅手段与二人一样,连照妖鉴都分辨不出真假。   他们打在一起,说话也一样,眼花缭乱之下,连我等都不能分辨。   师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万望分辨一二,救二人于水火。”   元始听到,立刻表情凝重。   自己前脚刚走,后脚众人就出事了。   “莫非这又是敖丙暗中出手?”   他心里狐疑,又觉得敖丙应该没那么强的道力。   区区金仙,有什么本事复制出大罗金仙?   他却不知,这正是“镜业囚心”的恐怖之处。   神通所为并非复制,而是借心劫执念化出的分身。   看似有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因而连照妖鉴都分辨不出来。   元始对照二人,慧眼开合,当中隐有奇光绽放。   一番观察,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因为在他看来,两个南极仙翁、两个道行天尊,全部都是真的。   毕竟二者本就是同出一源。   六耳猕猴还有个不同品种的破绽,面前四个人却无半分异常。   元始天尊眸光闪烁,不禁想到了大师兄老子的“一气化三清”。   其所分出的三清道人,同样是看不出任何破绽,连功力都是混元境界。   一旦打起来,相当于一个打人家四个,难免要落于下风。   “可大师兄为何要与我为难?”   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都是阐教的,一个大老爷,一个二老爷。   尤其现在还是封神的关键时期,对方不至于向自己使绊子才对。   “把他们唤醒。”   他冷哼一声,迈步重新上了丹墀,坐到云床之上。   赤精子得令,忙把阴阳镜翻转,露出红的一面。   镜光接连闪过,地上已经死亡的四人,瞬间又重新有了呼吸。   南极仙翁一清醒,就看到旁边的假冒货,瞬间大怒:   “妖孽,你还不现形!”   对面的南极仙翁也是满脸怒容,恨道:“你才是妖孽,我跟你拼了!!”   二人话赶话,准备再一次动手,旁边道行天尊也是同样。   见他们吵吵嚷嚷,全无仙家体面,元始再次冷哼。   广成子忙说道:“诸位,这里是玉虚宫,你们还敢吵嚷?”   一提醒,扭打的四人立即冷静下来,看到八卦台上的元始天尊,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纷纷跪下磕头,大呼道:   “师父,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   “胡说,我才是真的,你是假的!”   “够了!!”   见他们还在吵,元始彻底忍耐不住,发出怒喝。   一时间,声如雷霆,在四人耳畔炸响,吓的他们齐齐颤抖。   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元始沉着脸,属于混元教主的气势层层散发,如山呼海啸,地裂天崩,笼罩四人。   “你们的真假我已尽知,只是天道贵生,贫道不欲再造杀孽。   给我自己站出来!!”   他话一说罢,目光便紧紧盯着底下四人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破绽。   这番话当然是狡诈之言。   元始自己也分不清真假,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但分不出归分不出,不妨碍他动点脑筋。   果然。   一番话说罢,两名道行天尊中,有一个顶不住压力,真的起身欲逃。   玉鼎真人反应极快,跳起身,如飞鹰掠起,斩仙剑一斩而过。   逃跑的假道行天尊顿时扑倒在地,身下出现一团血泊。   元始点点头,目光又望向两个南极,气势更加森严。   喝道:   “还不出来,等死么?!!”   本以为这样就能吓出破绽,怎料两个南极仙翁浑身颤抖,竟然谁也没有动弹。   毕竟同出一源,南极仙翁的心理素质相比道行天尊还是高不少的。   元始无奈,又换了个方法。   问左边的南极道:“伱刚入门时,为师跟你说过什么?”   左边的南极头磕在地上,立刻回道:   “师父说,修道应摒弃浮世繁华,以孤寂锤炼道心,但得千锤百炼,方证大道。”   元始点点头。又看向右边的。   “我昨天上午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右边南极抬起头,面露疑色:“师父,您昨天上午没跟弟子说过话呀!”   玉鼎真人冷笑,提剑就砍:“妖孽,受死!”   剑光如闸下落,吓得南极仙翁腿都软了,“师父,救我!!”   铿锵——   玉如意挡住了斩仙剑,玉鼎真人表情奇怪,抬头望向师父。   就见元始天尊摇了摇头:“为师昨天上午确实没有跟他说过话。”   没错,刚刚他又在诈对方。   可两个南极仙翁的回答,全无错处。   这下子,连元始天尊都变得没办法了。   真是邪了门了!   如此高端的分身之术,连他都分辨不出来。   数遍三界内外,只有他大师兄老子才能做到。   可老子为什么这样做?   “罢了,正好要找大师兄商议招人的事情,索性把他们一起带上问个清楚。”   心有定计,他低头对众仙道:   “你们各回山门,注意子牙东征,确保封神继续推进。   南极与道行随我到八景宫,见一见你们大师伯,吾自有分说!!”   众仙不敢违背,忙垂拜应命。   ········   玄都紫府,八景宫。   祥光笼罩天地,瑞气铺沉紫府。   霓虹般绚丽的云天中,一座神宫巍峨坐落。   元始带着三个徒弟,径直步入宫中。   有玄都大法师闻知,忙赶出迎候,报知老子。   显德殿上。   元始与老子各坐蒲团,底下南极仙翁、道行天尊跪伏在地。   元始当即把事体详细说了一遍。   老子眯眼沉默,听完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眸光瞥向元始。   “你觉得……这是我干的?”   元始眨眨眼,一脸无辜的表情:“大师兄错怪我了,我可没这样说。”   “那你怎么这副神色?”   “我……”元始支支吾吾:“我最近被敖丙气的,有一些上火。”   老子无语,懒得理他怎么想,而是盯着两个南极仙翁仔细打量。   不看还好,一看不由诧异,接着眼中精芒越来越盛,脸上也露出赞叹的笑容。   “妙哉,妙哉,天下竟还有这等奇术,到底是何人所为?”   看他表情有异,元始精神一振:“师兄莫非看出什么了?”   老子也确实看出点门道。   他有一气化三清,本就极擅长化身。   原著中,三清道人一出场,连通天教主都分不出来,被硬按着打了一顿。   此刻他慧眼观瞧,自是看出些门道。   忍不住道:   “此乃借心劫而分化身,执念由心而起,便有分身显化。   因为本就是一个人,所以很难分辨。”   “那该如何解决?”元始关切的问道。   他现在就南极仙翁一个大罗金仙弟子,还要让对方撑住阐教的场面。   少了南极,凭借几名金仙可主持不了大事。   老子摇了摇头:“我虽能看出异常,但毕竟不能洞观全局。   况且此术精妙,比我‘一气化三清’亦不遑多让。   依我看,要么他们能斩除执念;要么解铃还须系铃人。”   元始叹气。   心劫难渡,执念难斩。   除非大彻大悟,否则哪有这样容易?   可大彻大悟说来简单,却不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改天下易,换本性难呐。   而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现在连是谁出手的都不知道。   老子知道他的为难,摇了摇头,感觉治病得从根上治,解决执念才是一劳永逸。   不禁看向底下的南极仙翁:   “你心中执念为何?”   两个南极畏畏缩缩,抬起头,左边的道:“弟子想证混元大道”。   右边的则说道:   “弟子……弟子想超越师父。”   老子:……   我们还是来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他扭头望向元始天尊:“你把事情过程详细对我说一声,切勿隐瞒。”   兹事体大,元始忙把经过详细一说。   听到他居然用魔道手段对付一个小辈弟子时,老子瞪大眼睛,表情不敢置信。   元始被看的好不尴尬,但为了徒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   等他说到敖丙不仅没事,还功力大进的时候,老子彻底惊呆,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说,你堂堂混元教主,给一个金仙种下魔毒,结果还失败了?”   元始咬了咬牙,脸色略微涨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师兄有所不知,那敖丙确实邪门,我每次以为必杀的时候,都能被他找到生路。   纵观阐截两教,数万弟子当中,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老子诧异的扫了他两眼。   元始天尊有多傲气,他作为师兄最清楚。   能让对方给出这样的评价,可见敖丙确实有两把刷子。   再想到阐教居然得罪这样一个天才,他就有些牙疼。   “师弟,不是我说你,过往你确实有些太过娇纵门下弟子。   为了一个太乙真人,搞的上上下下这样狼狈,传出去我门派颜面何存?”   元始不敢说话,因为确实是他理亏。   以前总觉得自己的弟子千好万好,是天下第一。   甚至把十二金仙当作阐教的排面,把截教贬的一文不值。   所以出了事,他第一时间就想维护自己的弟子,维护自己的脸面。   结果一场封神大战,让过往风光无限的十二金仙,全部现了原形。   一个二个,不是无能,就是草包。   他最近几年上的火,比过往几万年还要多。   可说归说,气归气,好歹都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子。   能随便扔着不管吗?   老子埋怨了一通,见他闭着嘴一句话不说,心里也是无奈。   “南极与道行先下毒,后遭殃,且只有他二人遭殃。   依我看,线索多半还在敖丙身上。   即使不是敖丙,那他也是里面十分重要的角色。”   “师兄的意思是……昊天与瑶池?”   元始默默猜测,感觉除了他们,好像也无人能做到。   但老子却敏锐的摇了摇头。   “昊天与瑶池乃天帝天后,一切以天庭利益为重。   封神乃天庭要事,他们再如何不满,也绝不会在这时候刺你一刀。”   “那又是谁?”元始皱眉思考,望向老子。   却见大师兄目光深远,看着宫外。   目光仿佛穿透大千世界,千山万水,落在敖丙身上。   突然。   他表情一变,在敖丙手臂上的辟魔圈上定住目光。   “辟魔圈?玄元无相神君?玄天教怎么也卷入进来了?”   他皱眉沉思,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猛的望向元始:   “遭了,你闯大祸了!!!” 第300章 点将出征(二合一)   “遭了,你闯大祸了!”   老子一声惊呼,面色苍白,让元始心突然提了起来。   他表情凝重,扫了眼下面的弟子,挥手间屏蔽了声音。   接着才问道:“大师兄,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老子摇头苦叹,一向古井不波的情绪,此刻竟也出现丝丝波澜。   “我问你,当初你化名盘古开天辟地,玄元无相神君是如何请你帮忙的?”   “他把小弟子魂相转世化……”   说到一半,元始天尊突然愣住,神色终于恍然。   当年他受师命,化盘古而开此天地,玄元无相神君特意请他为弟子魂相转换根脚。   于是元始把灵鹫山诞生的第一缕奇光为魂相塑体,化名“燃灯”。   甚至还给了对方副教主的职衔。   而今因为燃灯与陆压盗取“太极图”,闯下大祸,被天庭当了反面典型。   往后入封神榜,道途尽毁。   莫非玄元无相神君因此记恨,明面不说,暗地里暗算自己弟子?   想到这里,他实在倍感冤枉。   “师兄,燃灯与陆压盗取太极图,闯下大祸,这总怪不得我的头上。   况且,燃灯本是敖丙所杀,玄元无相神君要开刀,第一个也该是敖丙。   为何就选了南极仙翁?”   老子摇摇头,表情十分无语。   “十绝阵乃是你派燃灯主持。   封神任务也是汝门下十二金仙未斩三尸,身染杀戒,方自落到阐教头上。   燃灯已证大罗金仙,这事儿与他何干?   而且太极图当时放在玉虚宫,他们带走的时候,你敢说你不知道?”   元始沉默,哑口无言。   当时太极图被带走时,他确实清楚,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   谁能想到事后会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要说责任,他再怎么想甩锅,也逃不过一个失察之责。   至于为啥不对敖丙下手,而是对自己下手,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可……就算我有失察之责,他也该面对面与我说清楚,为何不声不响,反而对南极仙翁出手?”   老子想了想,猜测道:“大概……他也不想彻底与我们撕破脸?”   他们是鸿钧老祖一脉,不看僧面看佛面。   玄天教再势大,总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燃灯而与他们决裂。   况且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乃是好友,下面闹的太过分,上面脸上始终不好看。   “要不,伱去给他道个歉?”   老子试探着询问,眼神同时盯着元始,见他脸色微黑,顿时明白说了也是白说。   这师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一股子清高、孤傲。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对方有高傲的实力。   但有些时候,比如现在,高傲就会成为事件的阻碍。   “我道歉?”   果然,元始呵呵冷笑,拂袖起身,扭头一声冷哼:   “玄天教再势大,我又有何惧?   别说这不是我的错,就算真赖到我头上,我又岂能向旁人低头?”   “关键……他们人多。”老子张了张嘴。   玄天教起家比较早,每次开天都有一位教主执掌大任。   迄今为止,总共有二十四位教主。   而玄元无相神君,正好是第二十二位。   现今执掌玄天教者,乃是“无极混元祖师”。   可饶是他这么说,元始也毫无惧色。   “天塌了,有昊天上帝顶着,往前推,玄天教中不乏他当年的臣子。   我就不信他能看着阐教与玄天教火拼。”   好嘛,原来你的底气在这儿呢?   老子再一次无语。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成道颇早,历代有人开天辟地,他们都能得享至尊之位。   属于连任很多次的人物。   过往至尊的位子不是没人觊觎。   关键享多大的权利,就得担多大的责任。   天帝言出法随,为三界气运之所在。   所以其劫数也是非同一般,远超普通混元。   过往也有证道混元之辈有心上任,可惜劫数来临时,没一个能挡得住的。   唯独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常青树一样,每次都能化解于无形。   这也是诸多混元甘居其下,尊他为“大天尊”的原因。   别人都是天尊,唯独昊天是“大天尊”。   论实力,对方可能做不到碾压,但也绝对不会虚任何人。   而阐教与玄天教真要开战,昊天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再加上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的关系,都是熟人,架怎么可能打的起来?   在已知双方都打不起来的情况下,最能解决恩怨的办法就是单挑。   偏偏单挑元始天尊也不怂玄元无相神君。   这也是对方底气十足的原因。   不过你不怂归不怂,你门下的弟子可就遭老罪了。   “既然你不愿低头,那就只能助南极斩除执念,又或者干脆放弃,用南极换燃灯,消解你二人间的恩怨。”   老子做出最后总结,选择权交到了元始天尊的手里。   要护弟子,就得跟玄元无相神君继续斗法。   不想斗,就只能放弃南极仙翁。   “他要斗,我就斗,自证道以来,我怕过谁来?”   元始低声冷哼,意态十分坚定。   倒不是南极仙翁有多么的重要。   关键是他不想输掉这一口气,免得让人以为自己怕了。   他执意如此,让老子也无可奈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管了,你爱咋咋地。   这时候,已经是送客的意思了。   不过元始天尊仍旧站着没动,说起了招收外门弟子的事。   老子听见,目光闪烁,道:   “若为封神之事,倒是可以破例招收一些。   但我阐教招牌刚刚立起来,若所招弟子品性不足,恐坏我正道名声。”   元始天尊笑了笑,“此事简单,我观太乙法教当中,颇有几名好手。   东胜神洲里,心慕我正教者实多。   昔有‘太岳五峰’欲证混元大道,苦于无门可入。   若我在玉虚宫开讲,他等受邀必来。”   老子点点头。   “太岳五峰”乃是五位太乙法教大能。   一曰‘遮天峰玄真子’;二曰惊雷峰弘业仙;三曰太阳峰北辰老人;四曰太阴峰云英仙姑、五曰妙云峰苦竹尊者。   五人三千年一聚太岳山,共同论一次道,因而称作‘太岳五峰’。   论实力,人人皆有一手纵横天下的绝活。   而且名声在人间也是极好。   若能归入阐教,派中实力可谓大涨。   “我门下弟子玄都亦识得一二人物,乃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南极丹陵上真老人、紫精太宛北谷先生、玄洲仙伯……等。   师弟若是有心,也邀他们一起听听。”   元始天尊点点头,这些都是遁世藏身许久的人,基本没有弱手。   如果全部都能入阐教外门,封神都不用打了,直接平推了截教都行。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能修到太乙金仙的,无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   心高气傲也是平常事。   能不能加入,得看他讲混元道果时的表现。   若是不讲些真东西,很难吸引到真正的人才。   ·····   西岐。   龙神府邸。   敖丙尚且不知道,因为他不断的祸祸,让元始天尊已经生出了压力。   竟也准备也学习截教的架构,招一批外门高手,用来收拾他这个小小金仙。   不过就算知道,敖丙多半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自从炼成【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他已自信混元之下再无敌手。   哪怕是孔宣,也敢当面拼一拼手速。   对方“五色神光”号称无物不刷,却不知到底能不能刷走自己的盈虚世界。   他这里打定主意与孔宣碰一碰,便对接下来的东征充满期待。   于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这天姜子牙终于开始升点将台,安排事务。   五更时分,教军场上。   鼓声阵阵,炮响轰鸣。   众将早早披挂甲胄,云集到此。   六十万军马旌旗猎猎,铺开来犹如蚁群,根本看不到边。   敖丙本准备站到人群里,没想到姜子牙看见,竟也把他一起叫到了台上。   二人虽有仇恨,但表面还是相处融洽。   而且敖丙连元始天尊都敢怼,老姜头现在根本不敢惹他。   毕竟敖丙能力摆在那,以前硬仗全是靠他打的。   一个是西岐军神,一个是西岐丞相。   即使对方没有实权,光凭威望也能压死人。   看到敖丙一身银甲,威风凛凛上台,姜子牙眯着眼,老脸笑出一道道褶子。   “当今我大军六十万人马将要东征。要先选四位先行官协助。   太子久历战阵,不知可有人选提名?”   敖丙想了想。   原著中,西岐四大先行官乃是南宫适、武吉、哪吒、黄天化。   现在哪吒先死于斩仙台、南宫适则亡于张桂芳之手。   四大先行官就只剩武吉与黄天化。   黄天化为人勇猛善战,当个先行官绰绰有余。   武吉就有点拉跨,能做先行官,多半都是老姜头看在徒弟的份上,特意提携。   要知道,   先行官权利极大,本身也是能指挥一部人马的。   当此诸侯相会,各地反攻的时刻,能当先行官露一露脸,往后封个诸侯王毫无问题。   敖丙对诸侯王倒是没啥要求。   人间的王比不上他一个脚指头。   不过这样露脸的机会,该争取还是要争取。   “我门下黄天祥,英勇善战,智慧机谋皆为上乘,可为一路先行。”   黄天祥是武成王黄飞虎的儿子,也是敖丙的弟子。   平日里十分守规矩,对姜子牙的命令也从不抗拒。   听到是他,老姜头点了点头:“天祥确实可堪一用。”   说完,继续道:“那贫道再提我阐教弟子黄天化、武吉、杨戬,太子以为如何?”   “黄天化、杨戬可以,武吉不行。”   敖丙没给面子,直接就给他否了,理由也十分充分。   “武吉虽通武艺,却无道术傍身,战阵凶险,万一出个意外,我倒是无所谓,就怕姜道友心脏受不了。”   老姜头沉默,皱着眉头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想教武吉些道术来着。   关键自己上昆山山修道四十年,也就学了个奇门遁甲。   这玩意靠的是脑子,武吉脑子差的远,根本学不成。   而且他自己又不像敖丙那样富裕,八宝金丹当饭一样的吃。   随便一粒金丹,就能化出数千年法力。   所以与“黄天祥、黄天化、杨戬”他们相比,武吉确实弱了不止一筹。   但说归说,作为师父。这时候不给徒弟提供些机会,什么时候提供?   不由得道:   “武吉虽无道术,但智谋过人,随吾学成韬略,武艺亦是勇冠三军,我觉得……”   “不用你觉得了。”敖丙打断他,笑容洋溢在脸上,   “道友执意如此,我怎好再多说,武吉就武吉吧,只是你别后悔就行。”   姜子牙当然不会后悔。   就算武吉战死,他也能封对方一个神位。   名声越大,封的位置越高。   西岐四大先行官的名声,足以在天上当个有实权的官了。   当即命军政司叫“黄天祥、黄天化、武吉、杨戬”上台。   军政司由辛甲负责,闻言抱手一礼,立刻请四人一一上来。   众目睽睽,老姜头要四人抓阄挂印。   黄天化入门最早,率先出手,抓到前队先行官。   杨戬出手,抓到左哨先行;武吉抓到右哨先行;黄天祥为后哨先行。   四人抓完阄,姜子牙命军政司为其簪花挂红,放发印信。   接着是“三运督粮官”。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六十万大军出征,拉屎都得按吨算。   粮草更是重中之重。   六十万人的粮草,断一天都能出大乱。   姜子牙再次问敖丙,“粮草为三军命脉,不知太子认为谁可担任督粮官?”   敖丙笑了笑。   目前阐教三代弟子中,就只剩下雷震子、龙须虎二人。   人丁单薄的可怕。   偏偏二人都当不了督粮官。   为何?   太丑了呗!   雷震子高近二丈,赤发獠牙,最能震慑人心。   这样的人放在先锋才是正经。   至于龙须虎更不必说了,一只腿的跳跳虎,手发磨盘大的石头,用来劫营冲阵最合适。   “我说他怎么老是问我的意见,合着是手下无人可用了。”   敖丙摇头失笑,不得不出声说道:   “我有五路龙神,中路龙神褚圭、北路龙神敖昌、东路龙神敖彦,均可作督粮之用。”   这三个算的上是比较沉稳的。   姜子牙点头,粮草实在太过于重要,不能用不会道术的人。   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否则怎么会问敖丙呢?   随即命三人上台,封“黄龙褚圭为一运督粮官”、“黑龙敖昌为二运督粮官”、“青龙敖彦为三路督粮官”。   军政司辛甲为三人簪花挂印,喝了杯酒。   接着拿出点将簿,开始点将。   先点:   黄飞虎、黄飞彪、黄飞豹、黄天禄、黄天爵、众家将……   再点西岐四贤八骏:辛免、太颠、伯达、伯适、毛公遂、周公旦……   后点:姬叔康、姬叔正、姬叔启、姬叔伯、姬叔元……   文王有四乳,二十四个妃子,一百个儿子。   其中除了雷震子是义子,其他九十九个,都是他亲生的。   简直比母猪还要高产。   九十九个儿子中,有三十六人习武,过往阵亡十六人,还剩二十个能打的。   接着是殷商投降到西岐的:   晁田、晁雷、苏护、苏全忠   (本来还有邓九公父子,先前全部战死)   两员女将:龙吉公主、邓婵玉   龙族二位太子:西路白龙敖烈、南路赤龙敖坚   点完将,老姜头合上簿册,随下令操演军马,演练阵型。   纣王三十年三月二十四日,出征! 第301章 大杀特杀(二合一)   六十万大军出征殷商,旌旗浩浩荡荡,战马队队成行,尘烟飞出数千里。   大军晓行夜住,非止一日。   这天。   敖丙骑坐狰狞,两侧队形雁翅般排开。   左边是龙吉公主、玉龙太子敖烈;右边是邓婵玉、赤龙敖坚。   一行人随在队中,外有军马簇拥而行。   不一时,大队突然停住,接着有报马飞驰赶往中军。   敖丙使了个眼色,邓婵玉忙勒枣红马喝道:   “站住!前面发生什么事?为何停了?”   军法有言:“不得泄露军机”。   报事官本不想回答,可见队中乃是龙三太子,西岐军神,犹豫了下,坐在马上拱手道:   “启禀太子,前方金鸡岭有大队商军扎营,末将奉黄天化将军之命,回报元帅。”   黄天化乃前队先行官,对方说是奉命,敖丙即刻便了然。   邓婵玉不解详细,闻言顺势问道:“汝可知金鸡岭上是何人旗号?”   报事官回道:“乃是三山关总兵官孔宣。”   孔宣?   几人念叨几声,心里皆现出犹疑之色。   邓婵玉回头看向敖丙,见他没什么再问的,便叫报事官离开。   玉龙太子敖烈性子向来急躁,见他不言不语,神色若有所思,忍不住道:   “三哥,你是不是知道这个孔宣?”   他一说,几人都回头看过来,表情带着探究。   敖丙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反而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这孔宣不是等闲之辈,日后见阵,你们不要随便惹他。”   他威望甚高,说不要随便惹,众人都不敢违背,只是心里难免藏着疑惑。   说话的功夫,中军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一声接一声,逐次传递。   这是扎营的信号。   敖丙随即叫众将安排队伍立寨扎营。   六十万大军刚立住阵脚,就有商军先行官陈庚下岭搦战。   中军帐里。   姜子牙高坐主位,左侧第一位是敖丙,右侧第一位是黄飞虎。   余下众将云集,杀气肃穆。   老姜头坐直身子,问向左右:“今有商军先行官陈庚挑战,,谁敢出营见此头阵?”   黄天化也是先行官,闻言立马出列,拱手道:“末将愿往!”   姜子牙点点头,吩咐一声“小心”,就派黄天化出战。   看着对方大步离开的背影,敖丙眼神闪烁,眉梢隐带一丝犹豫。   记着原著当中,黄天化正是死于孔宣麾下高继能之手。   也就是说,对方的劫数马上就要到了。   过往黄天化与他无仇无怨,说来还是黄天祥的亲大哥,,他也不知到底该不该管。   犹豫一瞬,叹了口气。   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旁人瓦上霜。   黄天化敕封“三山正神炳灵公”,本就是该上榜的人。   往后大家到天庭做官,也是同僚,没必要弄的生离死别的。   况且黄氏一门是他预定在天上的盟友。   不上榜怎么当同僚?   怎么结盟友?   因此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打定主意,只要不是黄天祥出事,其他的都好说。   思考的功夫,外面鼓声阵阵,不一时传来振奋的呼喊声。   紧接着,   蹄声响彻,玉麒麟上跳下意气风发的黄天化,手里还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表情狰狞,死不瞑目。   第一阵,黄天化借火龙标秒了陈庚。   姜子牙大喜,取出功劳簿为他记功,没想到才举笔沾墨,笔头就掉了下来。   这是天心示警,寓意有失。   当初敖丙战灭银鲨大王,回援自家大哥的时候,也有过类似心血来潮的感觉。   那时他记在心里,急行军一样赶路,好在是赶上了,救回了自家大哥。   往后闻太师西征时,也曾被墨麒麟摔下坐骑,同样是天心示警。   可惜闻太师只道是寻常,根本没放在心里。   后来便被敖丙用黄金玲珑塔烧死。   当下记黄天化功劳时,笔头掉落,也有不好的寓意。   姜子牙看着笔头,半天不说话。   他是道术中人,尤其精通奇门遁甲,对这些预兆十分上心。   只是如今首战得胜,也不好说丧气话,只能再次取笔把功劳记上。   第二天。   孔宣又派麾下孙合出战,姜子牙悄悄算了算,发现是并无凶险,就命徒弟武吉出战。   武吉乃右哨先行官,一身武艺在敖丙看来稀松平常,于人间却是顶级。   果然一仗得胜,领了“斩将之功”。   这下子,孔宣彻底无语。   连败两阵,锐气尽措,终于决定亲自出门一见。   大队人马开出营门,点名要姜子牙与龙三太子答话。   听到对方还点了自己的名字,敖丙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啥好。   常言“枪打出头鸟”。   过往出了事,都是姜子牙先顶在前面,而今他作为西岐军神,没想到也成了出头鸟。   对此,老姜头倒是表现很开心,笑的脸上全是褶子。   多少年了,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顶缸了。   有龙三太子陪在身边,就算仗没打也能让他生出三分底气。   毕竟,你可以说敖丙摆,但你绝不能说敖丙菜。   “太子,请吧!”姜子牙笑呵呵下台阶,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点看不出来是要打仗的样子。   敖丙翻了个白眼,起身一起出了营帐。   老姜头坐四不像,敖丙骑狰狞,黄飞虎乘五色神牛。   左右是四大先行,门人太子、将校官员。   阵前出列,双方互相打量。   孔宣目光闪烁,看向头前三人,黄飞虎被他自动无视,只盯着姜子牙与敖丙观察。   见姜子牙是人仙道行,一派老朽模样,心中便有三分小觑。   从来蝼蚁蜉蝣,朝生夕死。   在孔宣眼里,区区人仙,也与朽木腐草无异。   倒是看到一旁的敖丙时,忍不住“咦”了一声。   你道为何?   实在是龙三太子那身行头光效,太过于耀眼,比孔宣自己还拉风。   就见敖丙剑眉星目,体阔胸宽,一身银装甲胄,团龙白袍。   倒替龙口乌金枪,坐在狰狞背上。   身后盈虚世界光影变化,时而出日月星辰,瑰丽华美;时而现山河林草,郁郁幽深。   那架势,一看就让人生起警惕。   “这就是龙三太子?果然人的名,树的影。”   孔宣目光凝重,不觉暗暗留心。   他自修成“五色神光”,背后便有“青、黄、赤、白、黑”五色光芒萦绕,衬的他有若神祗。   而仰仗于五色神光的厉害,过往除非遇见混元教主,否则大罗金仙来多少他都照打。   现在敖丙背后气势,比他更盛三分,一看就是充了钱的,怎么能不警惕?   他打量众人的时候,敖丙也在默默打量他。   就见对方相貌堂堂,盔甲鲜明,持大刀、坐红马,背后五色光芒绚烂如同彩虹。   对比西岐一方军将,人员虽然单薄,但气势分毫不落。   说起来,孔宣的名头在后世十分响亮。   洪荒小说中,一度把他誉为圣人之下第一人。   敖丙自从炼成盈虚世界,也对他心生向往。   因为这是一个检验自己战力的绝好机会。   能不能抢到“圣人之下第一人”的称号,就看能不能打败孔宣了。   姜子牙是主帅,观察一番后,主动出外答话。   二人立于军前,巴拉巴拉,无非还是君臣天命那一套。   老姜头别看人老,花花肠子可多。   没说两句话,就把孔宣激怒,提着刀冲了过来。   好在他久经战阵,早非过往吴下阿蒙,抬手就将打神鞭丢出来。   那打神鞭专克封神榜上有名人。   孔宣哪里有名姓?   见一道木鞭风车一样旋转,扑向自己面门,忍不住哈哈一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背后红光亮起,刹那间打神鞭如石沉大海,撞进光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子牙吓了一跳,打神鞭乃元始天尊所赐,向来无往不利,没想到直接被人家给收了。   慌的忙撤四不像往回狂奔。   这时候就显出嫡系的重要性了。   老姜头遇险,旁人尚且未动,武吉、龙须虎俩徒弟先已忍不住,冲了出来。   “不要伤我师父!”   武吉舞枪走马,越过姜子牙,迎上孔宣。   龙须虎一蹦一跳,发手就是无数磨盘大的石头,铺天盖地一样打过来。   孔宣看见跳跳虎,吃了一惊:“什么丑东西,也来作怪!!”   背后黄光亮起,瞬间连人带石头,全部收的干干净净。   接着继续驾马来追姜尚。   黄天化、杨戬二人看见,不敢怠慢,一个拎起双锤、一个擎举三尖刀,一起围攻孔宣。   锤刀相撞,孔宣刚架住重锤,旁就听杨戬一声大喝,三尖刀直照脑门劈过来。   恶风席卷,寒意刺的人骨头都忍不住酥了。   孔宣慌忙劈开锤,扭身子让过刀。   还没缓口气,黄天化又抡一锤,泰山倾倒般打向他肩膀。   孔宣大怒:“贼子尔敢!!”劈刀一砍,撞偏了重锤轨迹。   这时杨戬随即发刀从侧面猛攻,孔宣顿时首尾难顾,手忙脚乱。   二人同出阐教,一个骑玉麒麟,一个坐银合马,围着对方打转,配合竟也有章有法。   叮叮梆梆,压的孔宣心中怒火冲天,道一声“找死!!”   背后黄光闪出,洪涛般刷下来。   正好杨戬这时瞅准机会,放出了哮天犬。   那狗子张开利嘴,刚要咬人,猛的面前黄光一刷,瞬间失去意识。   黄天化大惊失色,见光华又照自己扑过来,本能想到刚刚武吉与龙须虎的下场。   发手间打出火龙标。   未料孔宣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势难抵挡。   红黄二色同出,连人带标,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杨戬吓了一跳,忙化到金光遁起。   他前脚刚飞起来,不防天上又盖下来一道黑光,直接把他裹到里面,一并消失。   连收二将,孔宣总算缓了口气。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打碎骨头,连着筋呢。   他这边刚收了黄天化与杨戬,周营阵上立马便冲出一骑。   霸王枪、凌云铠,狴犴猛如彪狼。   “快还我大哥!!”   黄天祥提枪直奔而来,怒喝间,“哼”的一声,鼻中喷出两道白光。   却是使窍中二气,意欲吸人魂魄。   敖丙早前吩咐过,叫手下别惹孔宣。   当时黄天祥是后哨先锋,正好不在眼前。   况且此刻大哥出事,凭他的性子,也万万不可能弃之不顾。   白光笼罩而来,孔宣不禁冷笑,背后青光一起,连同窍中二气,裹向黄天祥。   刹那间也把人刷的无影无踪。   这下子,真是一带一路。   亲戚朋友连着亲戚朋友,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龙吉抽出鸾飞剑,同样准备上场。   杨戬是她的表弟、天祥又是敖丙的徒弟,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可敖丙哪敢让她上阵,慌忙一把拉住其手腕,低喝道:   “你男人还没死呢!!”   龙吉闻言,脸色闷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你胡说什么呢。”   挣了两下,挣脱不开,只能作罢。   敖丙拦住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这一窝人里里外外,不是亲戚就是朋友,一个带一个。   本来还想看看姜子牙的热闹,现在已经不得不出手了。   当下驾狰狞走出阵列。   黄家父子、姜尚、西岐众将一齐盯着他。   孔宣出手不凡,四大先锋全都给收了,众人心焦的同时,却也并未放弃希望。   “有龙三太子,龙三太子一定行的。”   黄飞虎暗暗嘀咕,他两个儿子都被收了,刚刚差点一起冲出去。   关键时刻还是龙环拉住了他,方才没有再送人头。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时候他能稳住,全靠敖丙过往战无不胜的信念撑着。   毕竟只要敖丙能赢,一切都能重新救回来。   连姜子牙也是类似的想法。   他手下能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冲出来救他的,只有阐教众弟子。   现在黄天化、杨戬全陷在里面,亲亲的俩徒弟也不知死活。   眼下最着急的就是他。   却说敖丙缓步出了阵,气势一派从容不迫。   孔宣看见是他,脸色也变得凝重,倒是不像刚刚那样一味喊打喊杀。   勒马喝道:“可是龙三太子敖丙当面?”   “正是!”敖丙转枪锋上前,回答的面无表情。   他口上答应,孔宣心里道声了然,仔细看着他,道:   “龙三太子,我知你近年声名大噪,本事非凡。   只是伱乃天庭人马,怎到人间蹚此浑水,参与杀伐?”   当着三军将士的面,敖丙自然不能把封神的事说出来,笑道:   “你既然知我声名,就该晓得我的厉害。   陆压、燃灯、罗宣尚且不是我对手,你又何苦到此搪塞支吾?   殷商太师都已死于我手,凭你一员忠臣,能救得了成汤吗?”   孔宣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他口气居然也这么狂。   忍不住坐在马上哈哈大笑:   “好你个敖丙,我不遇知音,不发言语。   你虽与他们那些朽木腐草不同,却也难知我的根脚,且听我道来……” 第302章 王对王   “混沌初分吾出世,两仪太极任搜求。   如今了却生生理,不向三乘妙里游。”   孔宣大刀红马,一脸得色吟道。   西岐众将闻言,俱是忍不住陷入惊骇,暗道:   “这又是与陆压道人那般古老的人物,怪不得如此厉害。”   姜子牙揪着胡子,眉头紧蹙。   陆压与燃灯已经是他一辈子高攀不得的,没想到现在又遇见一个,不知道敖丙能不能顶得住。   不过想到燃灯与陆压,好像都是龙三太子弄走的,心里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众人的紧张敖丙自是不清楚,看着孔宣一副“说了你也猜不到”的得意表情,他心里不自觉生出几分气色。   不由也学着对方哈哈大笑。   笑声狂放,比其还要恣意几分。   孔宣见状,惊疑不定,沉下脸庞:“你笑什么?”   敖丙回道:“你只道你根脚非凡,精通玄理,却不知早叫我天目看破原形。   孔宣,你是孔雀得道,当知大势顺逆,而今天命在周,岂敢再恃强阻拦。”   他一口道破对方根脚,饶是孔宣经年修道,心态稳定,也被惊的变了脸色。   可再看敖丙吃定自己的样子,心中不禁又泛起丝丝怒火,自思:   “他是苍龙,我是孔雀,论起生克也是我更胜一筹,何必生出疑慢之心。”   便抬起大杆刀,喝道:   “你知我根脚,我也知你根脚,怎见得在我面前说天命顺逆。   今日相争,你我先见雌雄再说。”   话罢,拍马举刀,力劈华山般袭来一道刀光。   这一刀快如闪电,寒芒乍起,直如电射一样扑至眼前。   敖丙忙举枪架住,顿觉势大力沉,不弱自己半分。   知道对手强悍,他忙打起精神,架刀扭转枪身,锋刃刺向对方腋下。   这一式神出鬼没,防守反击,端的是出其不意。   若换了普通的人间武将,多半已被刺死。   然而孔宣却只道寻常,反劈一刀,撞开枪锋,继而顺势借力。   刀舞如圆月,狠狠砍向敖丙脖颈。   他这样借力打力,实是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西岐众将不禁把心都揪了起来。   武艺弱的,更是只看见唰唰两道刀光。   黄飞虎乃武将世家,自小精通枪法战技,虽无道术,武艺却名列前茅,见状也揪心般暗叹:   “孔宣道术精奇,又有这般强横武艺,怪道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正想敖丙能不能得胜时,忽的听到一声“铿锵”大震,急忙凝目观望。   却见敖丙横担日月,不仅挡住攻势,反借机羚羊挂角般,一枪刺向孔宣左腿。   关键时刻,好个孔宣,大喝一声,掌拍马背,借力跳起空中。   那一枪当即戳中红马,“希律律”马儿颤抖,浑身一软,痛吟倒地。   孔宣在空中大怒:“伱敢伤我的马!!”   敖丙摇头失笑:“你自己护不住坐骑,反倒怪我,真个可笑。”   战阵交锋,不仅要护自己,还要护坐骑。   因为人马乃是一体,任何一方有失都能影响战机。   众将跟着哈哈大笑,嘲讽他的无能。   孔宣怒火汹涌,两排牙齿都恨不得咬碎,背后红光一闪,猛的刷将下来。   刹那间。   天地都为之一红,仿佛一瞬间变成血色。   数千里外的云天中,准提道人看见红光,忍不住微笑点头。   孔宣与西方有缘,能助西方教气运兴盛,更是他早就内定的护法明王。   今日到此,正是为降服他而来。   只是高手出场,不可急迫,只有等敖丙、姜子牙对付不了的时候出手,才能捞到人情,抢到坐骑,一石二鸟。   所以他一直默默窥视关注。   此刻见孔宣放出大招,顿时知晓时机。   因为凭他对敖丙的认识,对方是万万敌不过五色神光的。   不由捏住七宝妙树,得意想道:   “上回让敖丙逃走,而今我当众救他,天下人都要觉得他欠我人情,单有这份人情,龙族岂能不入我瓮中。”   他思虑盘算,已经思考该怎样拿人情要挟敖丙,恰此时,   只见远方战场,异相陡生。   一方山河世界猛然涨大,化出层层虚影,直升云天。   当中飞潜动植,日月星相,山河表里,无不清晰明澈,栩栩如生。   虚影如黄河汹涌,层层推进,又似亿万泥沙,吞没碾压一切。   一发儿迎向红光。   二者相撞,霎时虚空如水波荡漾,泛起无穷涟漪。   孔宣只觉红光似刷到整座大地,根脉沉重,根本抬不起来,   不禁惊骇讶异:“这到底是什么邪法?”   眼看虚影虽被红光抵住,却仍向自己逐步推进,速度虽缓,却坚定不移。   他心里不觉又是一狠:   “三界万事万物,俱在阴阳五行之中,我五色神光刷遍五行,克尽周天,不信收不了你!!”   便把“赤、黄、黑、白”另外四道光华齐齐刷来。   这下虚影震荡的更加厉害,推进速度也彻底停滞。   只是停归停,却依旧巍然不动,泰山也似的横亘在眼前。   到底是一方小千世界。   孔宣道力再高强,又怎能抗的起整个天地?   就见他奋尽全力,脸色憋的涨红,五色光华围绕虚影流转。   天空大地也因此时而变得赤红、时而变得黑暗、时而如佛国般金黄、时而似穹宇般青苍。   云天之外。   看见这一幕,准提道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充满惊疑。   记得敖丙当初被困灵山时,可没有使出过这一招。   这才几日不见,道力又见增长,连孔宣都奈何不得他?   “这小子成长速度如此之快,三界内外,下一个证道混元者必是此人!”   他敏锐的做出判断,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丝威胁,忌惮的情绪在心里一闪而过。   忍不住生出一缕杀意。   只是想到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又不自觉把蠢蠢欲动的情绪稍微按耐。   “听说天帝已经下旨赐婚,大庭广众下,这小子万万动不得。”   然而再想到当初没有度化敖丙,还使双方生出怨隙的事情,他眉头便开始紧锁。   如此潜力,必证混元,过往准提却贸然出手得罪。   相当于为西方教招惹了一个混元级别的强敌。   等到西方教兴盛之时,对方说不得就会成为阻碍。   “麻烦,真是麻烦!!”   他心头苦思,感觉敖丙崛起之势已成定局,再也无法遏制。   而自己却要眼睁睁看着对方潜龙升天。   从微不足道的棋子,成为棋盘上的棋手。   一时间,饶是混元教主,也觉一筹莫展,懊恼与后悔交迭涌现。   战场当中。   敖丙释放出盈虚世界,意图吞没孔宣,没想到他“五色神光”果真不同凡响。   竟把盈虚世界生生挡住,再也前进不得。   心中惊异,忍不住赞叹:   “人的名,树的影,这孔宣果不愧是圣人之下第一人。   方今我奈何不得他,他也奈何不得我,如何是好?”   念头闪转,世界虚影瞬间一缩,被他重新收回,化作光芒图像萦绕于背后。   孔宣见状,也收回五色神光,陷入沉思。   他已经尽可能的高估敖丙的能耐,没想到最后还是低估了。   陆压、燃灯、罗宣……   那些个大罗金仙果真败的不冤。   不过目前的局势,谁也奈何不了谁,对孔宣而言是绝对有利的。   他只消挡在金鸡岭,不放周兵过去,使天下诸侯不得相会。   则殷商厄难自解。   他能想到的,姜子牙及众将当然也能想到。   禁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此人神通广大,连龙三太子都不能降服,若一直阻住道路,岂不延误时机?”   “六十万大军征讨,刚出西岐,就遇到这种强敌,莫非殷商气数果真未尽?”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些甚至干脆打起了退堂鼓。   毕竟成汤数百年威望正统,以下伐上,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因而一遇挫折,就有人开始怀疑人生。   姜子牙听的不是滋味,忍不住回头冷喝:   “都闭嘴,谁再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本帅军法从事!!”   他一说,众人果真闭上了嘴,只是眉宇间的担忧之色始终无法隐藏。   老姜头深感无力,不由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敖丙。   二人虽然不合,但伐商的目的一直相同。   眼下能依靠相信的,也只有对方。   就见场中敖丙思考沉默,似乎想到什么主意,突然间望空说道:   “孔宣,你道力精深,神通甚远,只是到底输我一筹,为何还要负隅顽抗。   何不早早投降,归于正道,共安天下黎庶百姓。”   他话说的狂妄,让孔宣刚压下的怒火又跟着升腾起来。   “匹夫,你与我只斗个手平,如何自不量力,敢说胜我一筹?”   敖丙哈哈大笑,指着他道:   “我只道你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没想到也作此睁眼说瞎话的事情。   你是太乙金仙,我只是金仙,论功果你高我百倍,而今却与我斗个手平。   不是你输,难道是我输?”   他这话一出,纵孔宣有千万言语,也憋在了胸口,无法吐露。   因为真要公平公正的算,确实是他稍输一筹。   他脸色涨红,正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时就听敖丙又道:   “兵者,诡道也。   既然是战场之上,我也不与你论什么公平公正,只是咱们继续动手,你也别怪我以多欺少了。”   孔宣左右扫视,西岐那些草木腐竹之辈,再来十万他也不怕,敖丙所谓的“以多欺少”不知乃是何意?   犹疑的功夫,就见对方突然从手腕上摘下一枚金环,“唰”的往天上一抛。   霎时间。   金光照耀,手环瞬间变作一头金翅大鹏雕,鹰唳一声,照他扑了过来。   孔宣凝眉吃惊,没想到他还藏着这手本事,慌忙间也把身子变化。   却有一团祥云笼罩,当中五色斑斓,霓虹散彩,隐隐有两翅之形。   挝爪与金翅大鹏雕斗在一起。   一时天崩地裂,震撼如雷。   蔽日遮天的阴影笼罩宇宙,狂风掀起,飞沙走石,天地一片昏昏暗暗。   六十万大军心惊胆战,只觉世界都好似摇摇晃晃,末日降临一样。   敖丙盯着天空,眉心天眼开合,透射神光,看穿五彩祥云,得见孔宣真形。   却是一只目细红冠的华美孔雀。   与金翅大鹏雕互相扇翅战斗,翱翔啄击。   其尾羽光芒艳丽,仿佛有千百只绽放五彩毫光的眼睛,直照的昏暗天地透射霓虹光芒。   金翅大鹏雕猛扇翅膀,暴风尽被毫光挡住,全无一点奈何对方的迹象。   两方且飞且战,约摸一个多时辰,敖丙等的越发焦躁。   照这么打下去,大鹏战败是早晚的事,不能再等了。   “匹夫,你不识天数,抗拒神兵,也莫怪我以多欺少了。”   孔宣早前就被他拿话堵住,此刻当然不会怪他,只以为敖丙要亲自化龙出手。   不由被激发了胸中意气,大笑道:   “你只管上来,天下英雄我俱视为猪狗,何惧你人多人少!!”   敖丙咬了咬牙,随即从另一只手上摘下银环,往天上一抛。   那环迎风变化,登时现出一只九头鸟。   毛羽铺锦,团身结絮。方圆有丈二规模,长短似鼋鼍样致。   两只脚尖利如钩,九个头攒环一处。   展开翅极善飞扬,纵大鹏无他力气;发起声远振天涯,比仙鹤还能高唳。   此正是敖丙当年襄助北海摩宏太子降服的九头虫。   过往本想用“调禽御兽”炼成专破金刚不坏的神鸟。   可惜因为时间紧迫,一直忙的无法脱身,因而搁置。   如今还是九头虫第一次在他手中现身。   一出手,九颗头,十八只眼,金光闪灼,扑向天上的孔雀。   孔宣哪里能想到,敖丙居然随身养了这么多宠物,还全是鸟类中的王者。   一时又惊又骇,再看九头虫凶恶的模样,以及金翅大鹏雕虎视眈眈,心里顿生急迫。   “这小子净放些古怪生物,若是旁的倒也罢了,而今却全是些鸟类。   我若放神光收了,倒显得我本相孔雀不如他们。   若不收,这局势该如何收场?”   那孔宣不遇知音,不发言语,天下英雄俱视为猪狗。   元始天尊是清高孤傲,孔宣却也不差半分。   敖丙正是看到他性格中的破绽,因而出此招数,专以鸟类对鸟类,决出鸟中之王。 第303章 明争暗抢   九头虫乃上古恶兽遗种,金翅大鹏雕亦是鸟中王者。   孔宣作为开天辟地时所诞生的孔雀,更非凡俗。   三只异鸟虎视眈眈,唳声如雷,振翅扑打在一起。   金翅大鹏扇动翅膀,一瞬间暴风过境,撕天排云,意欲扯碎一切。   狂风卷裹,孔宣展开尾羽,如一把绚烂的扇子,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祥云顿时将他笼罩,围护在中心。   暴风猛烈,海水亦可扇的干涸,却在面对祥云时束手无策,其如一座大地,安忍不动。   见他来来回回,只是扇风,孔宣哈哈大笑:   “雕虫小技,也敢卖弄?尔自取死,休怪我了。”   其声音响亮,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苍穹之间。   尾羽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五彩斑斓,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祥云环绕,将他衬托得宛如神祇,不可侵犯。   就在将要扑出时,背后突然有阴影罩下。   孔宣扭头回望,顿时见九颗凶恶狰狞的脑袋,四面八方,张利喙猛啄而来。   他大惊失色,本能扭转身躯,扇动左翅震开一道缺口。   不料九头虫右侧三颗头颅凶光闪烁,利喙电射般击出,刹那叨住其右翅,往回一扯。   那九头虫的喙何等厉害?   当年敖丙有金刚不坏,也差点被他啄的骨断筋酥。   此刻叨中的瞬间,孔宣翅膀立时出现三个血洞。   鲜血飚洒,染红绿色毛羽,浸如血玉般,痛的他忍不住大叫。   金翅大鹏雕见其得手,心中一喜,猛也化道黑影,闪电般一闪而过。   他振翅就可飞出九万里云程。   此刻一掠而过,更是流光一样。   孔宣只觉祥云微动,刹那刚刚受伤的翅膀又受重击,仿佛被狠狠撞了一下,“咔吧”扭曲变形。   这时他再也顾不得旁的,什么傲气如云,凭本相厮杀出王者,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   再装下去,命都要没了。   就见尾羽生光,呈“青、赤、黄、白、黑”五色。   当中红光升起,一瞬间裹住九头虫,光芒一闪即灭,九头虫也消失不见。   金翅大鹏见势,吓得瞳孔一缩,看到黄光升起,向自己笼罩。忙振翅狂飞。   不防孔宣早等着他,再次使红光罩住退路。   大鹏雕一个不察,直直撞进光里,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从孔宣受伤,到施展神通定出胜负,如同电光火石一样,让人目不暇接。   姜子牙、黄飞虎、雷震子等看到,心忍不住又一次揪起。   两大异种搏杀孔雀,仍被对方收了,这可如何是好?   孔宣化作人形,重新落在地上,只是右侧胳膊耷拉着,鲜血淋漓,眼看是废了。   反观敖丙,好整以暇的看着,气机牢牢将他锁定。   “孔宣,如今你神通奈何不得我,肉身又受此重创,胜负可谓明了。   当此时机,还要为殷商负隅顽抗吗?”   他翻下坐骑,一步步向对方接近,每一步踏出,气势便拔高一层。   七步走过,浑身之势有若恒古神岳,泰山不周,背后盈虚世界亦层层放大,蔽日遮天。   当中虚像现出日月星辰,山河湖海。   孔宣被他气机锁定,浑身汗毛倒竖。   又见盈虚世界蔽日遮天,而敖丙身虽渺小,却气势如虹,宛若神祗。   恍惚间,仿佛一只蚂蚁肩抗宇宙,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心脏情绪不禁随着对方的一步步接近而紧张,攀升。   直至敖丙迈出第八步时,瞬间星辰坠灭,山河崩毁,仿佛世界末日,万道归一。   狂暴绝灭的气息牵动气机,让孔宣不自觉露出惊慌之色。   本来敖丙只是区区金仙,气势如何能压的住太乙金仙。   不过他一贯聪颖,竟将自身气机与盈虚世界相结合。   世界毁灭崩坏,带动他气机也变得狂暴。   孔宣先已受伤,又经他言语诱导,陷入无措。   这时其再借机以气势锁定,果真让其心绪大乱。   敖丙哈哈大笑,刹那抬手一挥,盈虚世界携崩坏之力,如坠毁的太阳,碾压下来。   洪流一般,刮地百尺,吞没一切。   无论是泥土还是山石,一旦进入世界之中,都被星辰寂灭、万物归墟的画面所裹挟,撕成粉碎!   “若是卷进去,必死无疑!!”   短瞬间,孔宣心头出现这样的念头,心脏怦怦犹如打鼓。   强烈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作出反应,大喝一声,展动背后五色神光。   五种光芒飞射,顷刻盘旋如太极,顶在前面。   嘎吱、噼啪!   不同于上次让盈虚世界停止,这一回孔宣先受重伤,敖丙又是直接发动全力,让世界以崩坏形态碾压而下。   两相触碰,五色神光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噼啪”声。   万丈高的世界,蔽日遮天,缓步推进。   与其相比,孔宣身形渺小犹如蝼蚁,面对层层往前推的小千世界,竟也生出一股惊悚般的无力感。   就见盈虚世界中,散发恒古气息的太阳轰的爆炸,亿万兆强光闪现纯白,覆压下来。   孔宣置身面前,刹那被强光吞没,即将坠入盈虚世界。   一瞬间,他眼前出现一幕幕过往画面。   有初时破壳时的喜悦,亦有群鸟拜服,向他鸣唱。   那时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是他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人常言死前多有走马灯出现,没想到我也有今天。”   他心里念头升起,不知是喜是悲,忍不住幽幽一叹。   恰在此时,突然向前推进的世界猛的一顿,一道流光彩带突然飞出,把他凭空绕卷,捆了个结结实实。   紧接着。   世界虚影猛的往后一缩,重新化作清净天地,悬于敖丙背后。   孔宣不明所以,一脸懵逼,不觉一道黄符猛的压进额头,逼入脑海,把他元神缠裹住。   “还不现形,更待何时?”   敖丙一声厉喝,默念咒决。   孔宣顿时不受控制,现出原形。   却是一只五彩斑斓,高傲神俊的巨大孔雀。   “敖丙,你敢这样辱我?”   孔宣不敢置信,简直目眦欲裂。   他堂堂太乙金仙,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竟被敖丙当作坐骑宠物。   简直岂有此理。   敖丙笑了笑,毫无顾忌,重新收回二龙索。   “赢家通吃,输者一无所有。   开战前我劝过你,你如何同我说的?”   孔宣冷哼,有些哑口无言:“无非一死而已!”   “我说了,输者一无所有,你有什么资格选择死亡?”   他暗催咒法,顿时让孔宣元神生出钻心般的疼痛,悲呖一声,忍不住栽倒在地,僵硬抽搐。   “降还是不降?”   敖丙严厉催问。   孔宣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厉害。   自己经历了多少劫难,好不容易觉得天下无敌了,对方却硬跟自己拼了个平手。   如此人物,若不收归麾下,岂不可惜?   他连催咒法,不断逼问。   孔宣疼的满地打滚,像条上岸的鱼一样乱蹦乱跳,跃起坠下,却始终不肯投降。   敖丙也是无语。   明明书里遇到准提道人的时候,一下子就降了,现在自己出手,对方骨头却比钢铁还硬。   “这傻鸟是不是根本瞧不起我?”   他心里犹疑,不由愈发加大了催咒的力度。   孔宣失声高唳,痛不欲生,背后尾羽光芒闪烁,竟然还准备再袭击敖丙。   只是他已如网中之鱼,哪里还能逃脱掌控?   念头刚起,就被咒力压的散了法力。   敖丙气恨,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个硬骨头。   正想办法时,突然天边云光闪烁,准提道人驾祥光疾驰而来。   “道友,且慢动手!!”   敖丙回过头,看见是他,心里一声“咯噔”。   这老家伙是真有脸来呀。   上次闹的那么僵,这回居然还敢露面。   不过到底是一方教主,他也不敢给人家摆脸色,闻言笑道:   “原来是西方大德教主,小龙有礼了!”   说话间,忙对周军队列招了招手,“龙吉,快与我一起拜见西方教主。”   少女忙策马上前,下骑站到敖丙身侧,对着准提盈盈一拜:   “龙吉见过西方教主。”   准提点了点头,暗骂这小子谨慎。   众目睽睽,自己又不会对他动手,居然把龙吉也叫过来。   我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太子久别重逢,手段更见玄奇,贫道可真是开了眼了。”   “哈哈,哪里哪里。”   敖丙谦恭一笑,大庭广众也不顾旁人眼光,牵起龙吉的玉手。   羞的少女脸色酡红。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小龙刚被昊天上帝下旨赐婚,正愁无礼相送。   今日降此孔雀,便想送我爱妻做个脚力。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面貌当然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   准提道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降服孔宣的时候过来。   其目的用脚指头他都能猜到。   多半也是为了孔宣而来。   不过敖丙吃进去的东西,从来没有吐出来的习惯。   你想要,我偏不给你。   他就是要拿话堵对方,说送给龙吉当脚力,就是让准提道人免开尊口。   省的大家都尴尬。   不过准提道人何等脸皮,即使听出他言语中的深意,却仍不想退让。   孔宣是他预定好的西方教护法明王,怎么能轻易让出去?   “道友有所不知,我那西方,花开见人人见我。   因此贫道来东南两土,未遇有缘;又见此地红光艳丽,知是有缘法在此,特来渡之。   孔宣与我西方有缘,是兴盛我大教法门之所在。   还望道友看在过往薄面上,通融一二,把他让给贫道吧。”   过往薄面?   通融一二?   伱妈了个巴子!   他张口有缘,闭口有缘,还把以前的事情提出来。   饶是敖丙心态平稳,也不禁勃然变色。   当初这老东西差点把他度化,这回居然又要抢他的战利品。   明说了这是送给我老婆的,居然还敢开口?   他眯着眼,大拇指轻轻摩擦掌心玉手,心中念头急转。   突然,敖丙哈哈一笑,扭身对着孔宣一指。   霎时符印发作,将其变作一只五彩斑斓的玉镯,飞回手中。   那镯子温润光滑,上面印有孔宣飞腾的图案,阳光下华美漂亮,十分醒目。   敖丙笑道:“西方教主的面子小龙不能不给,只是人无信而不立。   前辈可曾记得当年与我说过什么话?”   他打量着玉镯,不动声色的套在龙吉手腕上。   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准提这人十分无耻,若是一个不留神,说不定被他把孔宣抢了去。   然而如此大庭广众的动作,着实把龙吉羞得不敢见人,糯糯的低下头,躲藏在他身后。   准提盯着那只玉镯。心里直撮牙花子。   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先把孔宣抢到手呢?   现在玉镯套在龙吉手上,算是彻底熄灭了动武的念头。   毕竟西方教是正道,与龙吉公主也无仇无怨,怎么敢去抢昊天上帝女儿的东西?   “这小子,实在是个鬼精灵。”   他面色凝重,摇了摇头,回道:   “贫道说过许多话,早已记不清楚,不知太子指的是哪个?”   他打定主意装糊涂,敖丙却不想支吾过去。   “前辈说,只要我能从你手中逃脱,往后就对我退避三舍。   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口即有愿,现在总不能不认账才是。”   “太子记差了。”   准提微微失笑,   “太子当时也说,不用退避三舍,只要下次遇见时高抬贵手即可。   当年我助太子斩灭下尸,虽过程有些煎熬,到底结果是好的。   太子不念旧情就算了,怎么还跟贫道翻开旧账了?”   好家伙,   你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敖丙气血翻涌,真想吐他一口浓痰。   当初准提存心度化他。出手不留余地。   要不是敖丙自己有过与邓婵玉一段经历,生出体悟,获得短暂清醒,只怕现在早就成了西方教的走狗。   而能斩灭下尸,靠的也不是准提,而是与邓婵玉的因缘纠葛。   准提的出手,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现在竟也被他拿出来表功。   “前辈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   都说善士不夺人所爱,我既然已经送给家妻,断然不会再拿出来。”   准提眸光微凝,孔宣他是绝对不可能让的,说不得,今天只能动手了。   “道友,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必因为一个孔宣与贫道这样争持。   若论的动起武来,可不好收拾。” 第304章 靠山王敖丙   动起手来不好收拾?   准提道人笑容满面,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玩笑感觉。   但如果你真的把他的话当作玩笑,很可能死的连渣都不剩。   龙吉拉了拉敖丙的手,示意他不要随便冲动。   犹豫之间,少女踮起脚,呵气如兰,附耳说道:   “他毕竟是西方教主……”   是啊,毕竟是西方教主,证得混元功果的“大人物”。   敖丙轻呼口气,不禁有些感慨。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他虽有昊天上帝作靠山,可现在昊天远在天界,准提道人却近在眼前。   真要弄得动了手,最吃亏的反而是他。   而且元始天尊还讲究个面子,准提道人讲什么?   可话是这样说,孔宣毕竟是他费力抓到的,对方想凭一句“有缘”就要过去,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我敖丙的便宜就这么好占?”   他心潮起伏,思绪电转,望着面前老神在在,仿佛吃定自己的准提,怒火忍不住汹涌。   可一想到二人实力上的差距,有再大火气也得憋着。   想了想,他突然间开口道:   “既然前辈执意想要孔宣,晚辈也并非不可商量。   当年灵山时你我赌赛,乃是前辈出题,晚辈破局。   今日小龙斗胆,再与前辈赌上一赌,我出题,你破局。   若能解,孔宣就任由你带走,小龙绝无二话。”   准提道人眼神波动,感觉好像并非不行。   毕竟如果直接动手的话,显得自己吃相太难看。   任何时候,动手都是最下乘的选择。   何况敖丙乃是天庭上将,又有龙吉公主牵扯其中,他真要出手,后续免不了惹一身麻烦。   如果说成“赌赛”,则情况又不一样。   有句话叫“愿赌服输”。   单此四个字,官司打到昊天上帝面前他都有话说。   至于“输”?   准提想都没想过。   敖丙有再大神通,在他面前也是掌上的蚂蚁,只能靠机变智慧,博取生机。   想要靠硬实力翻盘,根本没有那种资格。   就像上次似的,看似脱身,可过程有多狼狈只有他自己知道。   “道友既然有雅兴,贫道敢不奉陪?请道友出题!”   准提道人伸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西岐、殷商两大军阵上,众将亦都瞪大眼睛,期待的看着双方,好像生怕错过什么。   与混元教主对赌,这可是千万年不曾有的盛事,但凡传出去,在座之人谁不得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就算不说别的,往后同朋友遇见,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声:   “当年敖丙与西方教主对赌,我在现场!!”   当然,除了这些看热闹的,场中自然不乏担心他的。   邓婵玉骑在枣红马上,衣袍甲胄,金红相间,火焰一样随风摆动。   看着场上的敖丙,心都不禁悬起。   过往她仅在人间厮混,并未见识太多仙道高人的手段,只有在西岐这些年方才长了见识。   尤其上次与元始天尊见面,仅仅是一个眼神气势,都几乎将她当场杀死。   邓婵玉嘴上不说,却也知道了“混元教主”四个字所代表的分量。   而今准提出现,让她不自觉想起了当时的元始天尊,暗道:“不知这道人比阐教教主如何?”   敖丙不知她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毫不犹豫投元始天尊一票。   你可以说元始教徒弟不行,但绝对不能说他菜。   混元行列中,元始绝对是能排的上号的人物。   “前辈赏脸,晚辈可就出题了。”   敖丙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伸手在豹皮囊中轻轻一摸。   顿时掌心光华一闪,出现一支画卷。   接着他两手抓住,缓缓将图画展开。   霎时图中现出一片火红地狱的景象。   无数恶鬼魔神在熔岩缭绕的滚烫世界中挣扎、咆哮,作痛苦状。   准提道人盯着画,目中神光闪烁,隐隐看出是阐教道法炼制,心里忍不住称奇:   “听说此子与阐教势同水火,不想竟还有阐教法宝在手,果真奇怪。”   他暗暗惊异的时候,敖丙却已笑吟吟开口,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气态风度。   “前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晚辈素来心向往之。   只是人人皆知混元厉害,吾却不清楚自己到底差在哪里?   今开此图,请前辈入内一观,与晚辈赌一赌法力,也好叫小龙知道你我的差距。”   这“无间炼狱图”乃是元始天尊当年为了针对敖丙特意炼制。   因提前设想过敖丙被困,定会上天请昊天上帝、瑶池金母求救,所以元始炼制时特地让宝图“许进不许出”。   即使是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也无法轻易解开。   敖丙不知道这图到底能不能困住混元教主,但有枣没枣,咱先打一杆子。   毕竟元始天尊出手,必属精品。   而且现在他的手上虽然法宝众多,但能对混元教主有作用的,只有二十四颗“定海珠”。   可凭“定海珠”的威能,根本破不了现在的局面。   准提有防备的情况下,刷“定海珠”简直跟玩一样。   看着面前摊开的图画,准提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开心喜乐的表情。   正常情况下,法宝确实能让人越级挑战。   甚至人仙杀死天仙、金仙、乃至大罗金仙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说一千,道一万,正常情况终究是正常情况。   混元教主根本就不在正常情况的范畴中。   原著故事里,混元级别打混元以下,全部都是碾压,毫无悬念的碾压。   万仙阵时,虽然有燃灯道人运用定海珠偷袭通天教主成功的例子在。   但一来燃灯已证大罗。   二来他有至宝定海珠在手。   三来还是众圣围攻通天教主的紧要关头才出手偷袭。   打完之后,燃灯溜的比谁都快,根本不敢照面。   可见“混元之下皆蝼蚁”这句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敖丙此刻才区区金仙道果,哪怕手里那张图是所谓的天地至宝,可凭这就想困住他?   简直痴心妄想!!   “这小子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要跟我比拼法力。”   准提道人哭笑不得,心里升起种种荒谬的情绪。   他自证道以来,还从未见如此夜郎自大之人。   “想必是过往以弱胜强,让他产生一种混元也能随便拿捏的错觉。”   悄悄转过念头,准提当即答应了下来:   “道友有心比试,贫道不敢不从,只是待会我自图画中出来时,道友可千万不要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敖丙哈哈轻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小龙怎敢在前辈面前食言。”   准提点点头,除非敖丙不想活了,否则还真不敢在他面前说胡话。   “既如此,吾去也!”   他说走就走,顷刻身化金光,一头撞进“无间地狱图”。   下一秒。   敖丙就觉手中图画颤抖、摇晃,意欲脱手而出。   吓得他忙捏紧了画轴。   再看图中,熔岩地狱画面纷乱,时而金光灿烂,时而瑞彩千条。   图画中心处,现出一尊金身圣像,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定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   周围则是无穷恶鬼魔头,团团环绕,把对方围在垓心,垂头俯首,顶礼膜拜。   敖丙细看之后,不由得大惊。   这准提果真有两把刷子,一进图就把里面的妖魔鬼怪度化了。   而今画中异相缤纷,金光瑞彩喷涌笼罩,不知道“无间地狱图”能困对方多久。   时间紧迫,万万耽误不起。   他忙把“无间地狱图”卷成一轴,交到龙吉手里。   “你速速带此图上天界瑶池,把它交给金母。”   “啊?”   龙吉茫然的接过画,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还说要跟准提道人对赌,现在怎么又要把画带上天庭?   “你……伱不跟他赌了吗?”   敖丙坏笑两声,被她呆萌的模样逗的摇头,伸手轻刮了下少女琼鼻。   “傻妮子,孔宣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往后还要让他护你周全,凭什么准提说要我就得给他?   刚刚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龙吉支支吾吾,握着画卷手足无措。   她一向单纯,不懂这些尔虞我诈,总觉得答应了再反悔,好像有点违背道义。   但敖丙历练多年,怎么会在意这些?   道义得跟有道义的人讲。   与卑鄙的人打交代,就得用卑鄙的手段。   毫无疑问,准提道人与道义完全不甚相干。   倒是卑鄙反而多少沾点。   堂堂混元教主,抢一个金仙的东西,这说的过去吗?   你不是张口有缘,闭口有缘?   有本事你去跟昊天上帝、瑶池金母他们讲你的缘去。   我一个小小的金仙,实在惹不起你。   “傻妮子,不要多想,让金仙管金仙,让混元管混元,快快上天去,时间耽误不得。”   看了眼卷裹的图画,金霞灿烂,祥光滋生,不知道准提在里面搞什么飞机。   敖丙生怕对方破开宝图出来,忙催了又催。   龙吉拗不过他,轻咬朱唇,道一声“那你自己小心”,接着跌足而起,立刻腾云飞上天空。   她一走,敖丙心才微微放下,脸上露出舒缓的微笑。   早在设赌赛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自己虽然有盈虚世界,可对上准提多半也是送。   无论打什么赌,都是必输的局面。   既然必输,那还何必再赌?   你不是“县官不如现管”吗?   那我就把你送到皇帝面前,让他好好管你。   至于事后准提到底会不会因此找他的麻烦,敖丙丝毫不曾担心。   有什么扯皮的事,自然有昊天与金母在前面顶着,难道二人还真能纵容准提胡作非为不成?   至于事后的报复,他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先是阐教,又是玄天教,再来一个西方教也不算什么。   而且准提早就对他出过手,二人虽然表面和睦,暗地里矛盾其实已然不可调和。   既然如此,何必还畏首畏尾?   “我耍的就是你准提道人!!”   当下,敖丙重新跳上坐骑,狰狞带着他返回本阵。   姜子牙、黄飞虎等一众武将顿时蜂拥上来。   “太子,情事到底如何?”   姜子牙目光炯炯,他问的是准提道人的事。   刚刚二人明明还在赌,转眼龙吉就飞走了,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黄飞虎则不关心那些,而是直接问起他的两个儿子:   “太子,我儿天化、天祥都叫孔宣收了,如今不见踪迹,怎生是好?”   敖丙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忘了叫孔宣放众将出来。   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只要到了天上,那只孔雀翻不起风浪。   届时众人自会平安归来。   他安慰一番,保证无事,只管让大家等待。   殷商阵上。   孔宣一走,五军救应使高继能更不敢与敖丙争斗,忙下令大军,退回金鸡岭行营。   ······   天庭。   瑶池墉宫。   瑶池金母闲坐阁楼,正与九天玄女互相谈笑,这时忽有婢女上楼禀告:   “启奏娘娘,公主殿下于阁外等候,说有要事求见。”   “她又来干什么?”听见女儿不经旨意,再次随便上天,瑶池金母脸色微沉。   “我罚她下界,是让她闭关自省。她倒好,今儿个上天、明儿个上天,把我天规当什么了?”   她冷声呵斥,怒冲冲回道:   “你告诉她,我谁也不见,让她马上回去。”   婢女微微一福,领命下楼传话。   然而刚走两步,身后不禁再次传来金母清丽的声音,语气饱藏万般无奈,道:   “算了算了,叫她上来吧。”   到底是自家女儿,一点一点养大的亲生女儿,纵使嘴上再怎样嫌弃,心里总归割舍不下。   何况她了解龙吉,若非真的大事,对方绝不会视天规如无物,随便上天。   婢女下阁传旨。   不一时,龙吉公主款款上楼。   见到母亲,她规规整整行礼。   金母与九天玄女打量她,俱是面露疑惑:   “你不下界襄助敖丙推动封神,又上天做什么?莫非那小子这就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母后误会了。”   龙吉摇摇头,徐徐开口,述说起前因后果。   她条理清晰,口齿伶俐,说话娓娓道来,让二人不自觉入神。   说到敖丙降服孔宣,瑶池金母与九天玄女大为讶异。   孔宣虽然一贯低调,但只要在天地之间,便总有痕迹可寻。   因而她们也听过一些,知道五色神光的厉害。   敖丙能降服对方,实在出人意料。   金母笑道:“没想到这小子成长速度这么快,短短十几年的功夫,竟就修成这般道行。”   九天玄女亦笑着应和:“数遍三界,恐怕也找不出一个相似的人物。”   二人说笑谈话,气氛轻松,这时龙吉继续叙述。   谈到敖丙把孔宣赠予她作为护道之用,瑶池金母十分满意,不住颔首点头,笑容更盛:   “那小子倒也有些良心,关键时刻也没忘了你。”   龙吉却一副啜然欲泣的样子,说着说着再提起准提。   听到西方教主以大欺小,要抢自己女婿女儿的战利品,金母表情一冷,继而嗔火上升,瞪大眼睛:   “准提道人竟敢这样做?莫非孔宣已叫他抢去了?”   说完,仿佛想到什么,又露出恍然之色,悠悠叹息:   “是了,凭你们又怎么挡得住混元教主,必是已将孔宣丢了。”   龙吉摇摇头,取出“五彩玉镯”与“无间地狱图”。   把敖丙诓骗准提,并叫她上天求救的事一一道来。   金母与玄女听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如果说敖丙能战败孔宣,已经是出乎二人的预料,那么现在听到他居然困住准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般荒谬。   但“无间地狱图”就在面前,事实如此,纵是再荒谬,二人也不得不信。   金母接过图画,展开观察,上面果然有准提乖巧盘坐,圣象威严,放出万道金霞瑞彩,试图脱困。   只是那图毕竟出自元始天尊之手,一时半会显然还没办法出来。   金母看见,终于彻底叹服,啧啧称奇:   “这个敖丙,行事毫不拘泥,办的好大事体。   他让你送画上天,显然是要借吾之手,消弭厄难。”   想了想,金母眉目轻笑说道:   “既然他有这份心,我便再成全一回!”   将画卷起,交给九天玄女:   “你到殿中持吾凤印,加盖宝章,将图画送予西方教,让接引道人镇于须弥山下。   未得时机,不得开印!”   拿西方教的山,镇西方教的人。   这已经是在间接为敖丙出气了。   也在警告西方教两位教主,做事不要太过分。   平时在东方搞传销、拉人头就算了,现在连他女婿都敢动,真以为敖丙身后没靠山? 请假一天   大姨夫来了, 第305章 鱼死网破   却说龙吉公主上天之后,敖丙在下界等了足足七八日。   总算在第九天的时候,见到少女乘一只五彩孔雀,在祥光瑞彩的掩映中回到行营。   左右又有“杨戬、黄天化、黄天祥、武吉、龙须虎、金翅大鹏、九头虫”等被俘人员。   显然瑶池金母已经用上手段,令孔宣臣服。   敖丙接了龙吉,一番询问。   得知准提道人被镇压在须弥山,心下忍不住一松。   多少年了……   自己一直独自顶着重重压力,如今终于有人替自己出头了。   相信有这一次教训,西方教再想打他、以及龙族主意的时候,怎么也要掂量掂量。   而且“杀鸡儆猴”。   准提这只鸡被杀的时候,元始天尊那只猴总不可能一直波澜不惊。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目前的敖丙显然是安全的。   他将龙吉接进行营,接着派孔宣上金鸡岭,劝降对面商军。   殷商营中能管事的,目前只有一个五军救应使高继能。   强如孔宣都已被俘,他纵然再忠心,也翻不起一丝浪花。   孔宣只是三言两语,就叫对方卸甲下山,归入西岐麾下。   如此一来,本该死在高继能手中的黄天化,竟然阴差阳错的避过了死劫。   接着姜子牙收拢降兵,约有五六万上下,余者则散的散,逃的逃。   这一次,有了孔宣的加入,敖丙实力大涨。   但还没等他高兴两天,姜子牙又给他出起了难题。   那是大军抵达汜水关的时候,队伍刚刚扎定营盘,老姜头就派人来请。   敖丙带白龙敖烈与赤龙敖坚步入中军大帐。   只见帐中人员分列左右,中间架上放一张打开的地图。   姜尚、黄飞虎站在地图面前,不断商议。   看到敖丙过来,忙让开道,拉着他来到地图面前。   “太子,如今我大军兵临汜水关,然而左右又有佳梦关、青龙关,与汜水关守望相助。   若现在攻入汜水关,左右二关必来同时击吾,到时候首尾难顾,呼之奈何?”   敖丙盯着地图看了两眼,点了点头,指向三道关隘,   “既然如此,不如同取三关,三管齐下。”   “太子所言大赞!”姜子牙鼓掌大笑,脸上全是褶子,“我与武成王也是这个意思。”   说完,指着佳梦关道:   “我欲请太子率十万兵马先攻佳梦关;武成王再领十万攻青龙关。   贫道则驻于汜水关前,使他三路不能呼应,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望着地图上标记的三处地点,敖丙陷入短瞬的沉思。   姜子牙的安排合情合理,但是他却不敢轻易答应。   你道为何?   问题就出在佳梦关上面。   原先此关是由“魔家四将”为镇守。   后来魔家四将出征被他打废,佳梦关就换了新总兵。   乃是“胡升、胡雷、徐坤、胡云鹏”等喽啰。   这些人于他而言,挥挥手就能拿捏。   但里面就牵涉到一个问题:   “截教!”   四人中,“胡雷”的身份为截教四代内门弟子。   师承于“火灵圣母”,“火灵圣母”则师承于截教内门四大弟子中的“多宝道人”。   等于说,拔出萝卜带出泥。   杀掉胡雷、带出火灵圣母;杀掉火灵圣母、带出多宝道人。   内门弟子不同于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死的再多,通天教主也不至于动怒。   可内门弟子要是死了,通天能忍,多宝道人也忍不了。   敖丙势单力孤,不像阐教家大业大,真要一个人对上整个截教,再无敌也难活命。   有人可能就要问:   “不杀胡雷不就行了?”   这么想也是大错特错。   胡雷不死,引不出火灵圣母,火灵圣母不死,引不出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不出,截教也不出。   那三百六十五路正神,谁来填补?   仅靠人间那些小卡拉米,能震得住整个三界的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所以,必须要拉截教有分量的下水。   因而看似渺小的胡雷,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敖丙若是带人灭掉胡雷,下次火灵圣母必找他的麻烦。   这时候杀还是不杀火灵圣母?   杀掉火灵圣母,再算上过往积攒的旧仇,敖丙立马就要成为整个截教的集火对象。   虽说以他现在的神通,哪怕通天教主麾下四大弟子齐上,也能不鸟半分。   但有件事必须要清楚!   枪打出头鸟!!   你跳的太欢,等通天教主拿出六魂幡的时候,你怎么办?   六魂幡上再写你名字的时候,你又怎么办?   难道要指望元始天尊、西方教主护着他?   简直做梦。   这时候等到再请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帮忙,骨灰都早被通天扬了。   所以,佳梦关看似平常,实际却是暗流涌动。   “这老东西,莫非又得了元始天尊授意,悄悄在给我挖坑?”   胡雷必须死,但不能是敖丙动手。   这一次,他更想置身于事外,避免被截教集火。   “道友之意甚好,但进兵用吉,不可冒犯冥冥天意。   我乃是东海龙族,去‘佳梦关’兆头不明,选‘青龙关’对我而言正合适。”   前番有闻仲在“绝龙岭”毙命。   现在敖丙说这话,倒也不是危言耸听。   毕竟神鬼世界,再科学也要信一点迷信。   姜子牙听完,揪着胡子,目光诡异的盯着他打量:   “太子神通天下无敌,何时开始怕狼怕虎?   如果你都觉得佳梦关不能取,那武成王不通道术,又该如何?”   这话实在是诛心,但也说的确实在理。   敖丙的神通能力有目共睹,黄飞虎则只是一介凡人。   他都取不了,黄飞虎更不行。   “本太子并非觉得佳梦关不能取,只是感觉青龙关兆头更好些。”   他越这样说,姜子牙越不相信,倒是一旁的黄飞虎,欲言又止。   “太子不必多说,取佳梦关非你不行,若是觉得害怕,我再叫一人协助于你。”   老姜头乃是主帅,说的话就是军令,对门口将佐喝道:   “快去请弘业仙老师过来。”   弘业仙?   老师?   敖丙略微茫然,能当姜子牙老师的,至少也是燃灯那样的级别。   可燃灯已经被他灭了,老姜头又哪里来的老师?   他面色茫然,不明所以。   这时军帐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年轻道人一袭白色云袍,迈步走了进来。   对方宽袍大袖,手持一根拂尘。   绾鬓束发,头戴朝天冠,留两道八字胡,面色沉稳,一副中年人的模样。   进帐微微一笑,对众行礼道:“诸位将军,贫道有礼了!”   姜子牙都要叫老师的人物,众将哪敢承他的礼,纷纷让到一旁,道一声“不敢”。   老姜头笑着上前,为大家介绍:“此乃我阐教外传供奉,东胜神洲惊雷峰弘业仙。”   惊雷峰,弘业仙?   一道电光在敖丙脑海中划过,让他猛的想起对方身份。   这不正是昔年九天玄女提到过与陆压齐名的人物。   “太岳五峰”中的惊雷峰。   好家伙,刚以为元始天尊消停了,没想到他直接给自己整了个大活。   敖丙表情凝重,心思电转,一瞬间想清了关窍。   恐怕刚刚自己是有些想岔了。   元始天尊并不害怕被截教集火,让敖丙攻克佳梦关,多半只是想拉他一起下水。   “好好好,他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我好过,就奔着鱼死网破去的。”   反正阐教家大业大,赔也赔的起。   反观敖丙,底子单薄,任何一次大风大浪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   “造孽呀,真是!!”   心中哀叹,姜子牙已经主动帮他作起安排:   “弘业仙老师乃我阐教供奉高人,法力神通远胜吕岳、罗宣之流。   有他辅佐,太子必能旗开得胜!!”   说话间,已把将令取出,分派任务。   命:   武成王黄飞虎分兵十万,黄天化为先行,带龙环、吴谦、黄飞彪、黄飞豹、黄天禄、黄天爵、黄天祥、攻取青龙关。   命:   敖丙分兵十万,西路龙神敖烈为先行,带南路龙神敖坚、龙吉公主、邓婵玉、苏护、苏全忠、孔宣、高继能、辛免、太颠、攻取佳梦关。   弘业仙为督军总管,一并随行。   他现在是拿了鸡毛当令箭,自打当上元帅,统帅三军。   所发军令连敖丙也不敢公然违背。   眼见老姜头执意如此,敖丙叹了一口气。   现在躲肯定是躲不掉了,阐教派出弘业仙,多半也是想监督震慑他。   而且还专门给了一个“督军总管”的职位。   显然憋着劲儿要拉他一起抗截教的集火攻击。   想到日后的“诛仙阵、万仙阵”,敖丙心里一寒。   他是有金刚不坏之躯,但金刚不坏之躯能抗的住诛仙四剑的攻击吗?   他连金蛟剪都扛不住。   而且,如今阐教拉拢住了惊雷峰弘业仙,往后说不定也能拉到其他“太岳五峰”。   事实证明,元始天尊已经在为诛仙阵、万仙阵做准备了。   而他自己虽然强悍,但手底下的势力总归还是弱点。   若一阵过后,只活自己一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心中思绪杂乱,敖丙闷闷接了将令,走出大营。   随即命敖烈、敖坚、邓婵玉他们召集人马,择吉日祭旗出发。   一路上军威浩浩,人喊马嘶,三军踊跃,过了些山山水水。   路上敖丙骑坐狰狞,忍不住旁敲侧击,打探起弘业仙的底细。   “久闻太岳五峰大名,诸位前辈皆传为东胜神洲五大支柱,不知为何只见前辈,不见其他人?”   弘业仙坐一匹银合马,笑容满面,闻言抱拂尘回道:   “太子不必试探,我诸位道友皆在玉虚宫听讲混元道果,独贫道一人下山。   来时元始天尊说太子聪颖过人,想必贫道下山的目的伱已经知晓。”   敖丙愣了愣神,被他的直言直语惊的呆住。   过往阐教中人与他闹的再凶,至少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   没想到弘业仙半句也不隐藏,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前辈……前辈果真快人快语。”   敖丙拱手一笑,忍不住问道:“那不知您具体是个什么意思?”   “呵呵,”弘业仙左右甩动拂尘,像是赶苍蝇一样,赶着空中根本不存在的苍蝇。   “贫道的意思是……一切按规矩办。”   “按规矩办?”   敖丙思索了片刻,不明白他是什么想法。   有心多问,对方却不再说话,闭眼坐在马上,神游天外。   “倒是比我还像个滚刀肉。”   他暗暗摇头,心里觉得棘手。   怎料这时弘业仙突然睁眼,像个鬼一样发声:   “太子对分身之道,不知可有涉猎?”   敖丙条件反射,正要点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止住动作,摇了摇头。   看着他前后不一的样子,弘业仙目光炯炯,笑道:   “贫道道友南极仙翁之前误中邪术,隔一段时间总有内魔出现,化作外魔侵扰。   而今精神萎靡,只能留在玉虚宫,真是让人惋惜。”   说着,摇头晃脑,一副遗憾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敖丙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镜业囚心”的事,打死他也不会承认。   只能含糊其辞,间且若有所指的道:   “尘世险恶,天底下有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   “咦……那这事儿多半就是你干的吧?”弘业仙笑吟吟回头,表情一副和善的样子。   敖丙再次愣住。   不是哥们,你就喜欢这样聊天吗?   我知道是我干的,你也知道是我干的,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前辈快人快语,不过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敖丙谨慎的回答,丝毫不准备留下话柄。   弘业仙呵呵笑了下,乏味的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爱说实话,聊着真没意思。”   说完调转马头,向远处的孔宣走去,远远即笑着呼唤:   “孔道友,好久不见……”   孔宣到底是太乙金仙,即使真收为坐骑,龙吉也不敢一直当坐骑使唤。   大多数时候都是给对方面子,作为护道人的身份正常活动。   弘业仙一走,龙吉跟着骑马来到敖丙身侧:“怎么样?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敖丙摇摇头,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只是悄悄的道:   “你待会儿告诉孔宣,让他把弘业仙盯死了,别让他作妖。”   “我听见了!”   他话刚说完,还在与孔宣聊天的弘业仙就突然抬头,当着众人的面掏了掏耳朵,笑道:   “大丈夫行事做在明处,太子尽管放心,贫道绝不给你添麻烦。”   敖丙:()你个老六………… 第306章 孔宣老底   十万周军抵达佳梦关外,当天扎下营寨。   早在东海之时,敖丙就经常领兵,十万大军虽众,但也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扎好军营,其带人巡视两遍,没有发现问题,就回到大帐,纠集诸将议事。   只见他端坐主位,锐利的目光向下扫视,道:   “兵行百里,不战自疲。今日歇息,明天取关,到时谁先打一头阵?”   帐下闻言,随即闪出二将,双双抱拳垂首:   “末将愿往!”   敖丙定睛一看,原来是苏全忠与敖烈。   苏全忠乃“破军星”,本身就是勇冠三军,冲锋陷阵的厉害人物。   至少在凡人武将当中,能排在前列。   不过敖丙思索一番,还是选了敖烈上阵。   没办法,谁让他是先行官呢?   而且头阵要的是旗开得胜,派个有道术的更稳妥一些。   当即发了令箭,许玉龙太子出战。   第二天清晨。   敖烈带队出营寨,到佳梦关下搦战。   城中帅府。   胡升、胡雷、徐坤、胡云鹏四人正自商量,听闻报马传信,俱个有些不知所措。   胡升坐在主位,摩挲着下巴,目光闪烁,带着担忧道:   “昔年奏报连连,无论是张桂芳、魔家四将、又或是闻太师,均亡于龙三太子之手。   而今他气势汹汹,下至关外,我等该如何抵挡?”   他不问还好,现在一问一个不吱声。   常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又常言:“人的名,树的影”。   众人再是武人,也不敢跟闻太师、魔家四将他们相比。   而杀死闻太师等人的龙三太子就更不必说了,根本生不起对战的念头。   见大家沉默着不说话,胡升忍不住提议道:   “当今天下三分,有二归周,众诸侯皆拜武王为首。   现在龙三太子兵临城下,我等更不是其对手,依我看,要不就开城献关,投奔周营,如何?”   本以为这个提议,肯定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谁成想,他弟弟胡雷第一个就不答应。   “大哥说话忒丧士气,打不过咱干脆防守就是,何故非要投降?   况我等家人皆在大商,咱们降了,他们怎么办?”   胡升被怼的没奈何,闷闷叹了口气。   这个弟弟话说的轻巧,是真不晓得龙三太子的厉害。   昔年西岐战场,次次打的天崩地裂,余波渺远,甚至传到了殷商境内。   佳梦关自然也察觉的到。   咱就是说,   面对这种天神级别的人物,就靠一座城,你防得住吗?   “既然如此,那就先挂免战牌,暂时耗上一阵。”   他无奈妥协,决定当个缩头王八,没想到弟弟胡雷又不答应。   “大哥,虽说龙三太子厉害,但若是一阵都不曾会过,实在有损士气,更显得我们怕了他。”   接连被反驳,胡升也来了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胡雷道:“我有金蝉脱壳之术,可保性命无虞,叫我先会他一阵。”   胡升没办法,只能命他出城应战。   佳梦关下。   敖烈骑坐狻猊,银甲如霜,手持“飞龙枪”。   那“飞龙枪”本是缴获自殷郊的“定龙枪”,因“定龙”二字兆头不好,他遂改名为“飞龙”。   此刻敖烈提枪眺望城关,口中尽是污言秽语,不住喝骂:   “尔等无胆鼠辈,从哪学得龟缩大法?战不敢战,就应主动开关献城。   再怠慢片刻,本太子发水淹了你佳梦关!”   正骂的痛快时,城门嘎吱嘎吱发出响声。   接着胡雷骑马持刀,带人扯旗冲了出来。   “匹夫,焉敢在我城下放肆!”   说话间也不通姓名,大喝一声,举刀借马力狠狠劈向敖烈。   玉龙太子经过敖丙多年培训,早已不是当年的街溜子。   见状冷冷一笑,避也不避,飞龙枪快如闪电,瞬间刺出。   铛!   噗嗤!   两声怪响,二人几乎同时中招。   胡雷刀锋撞上敖烈头顶,如砍金铁,火星四溅,连刀都卷了刃。   敖烈却完好无损,反一枪刺穿胡雷心脏。   胡雷两眼大睁,不敢置信。   这怎么打?   我砍他不破防,他戳我一枪就倒,连躲都不带躲的。   带着满腔不甘,胡雷咬牙喷出口鲜血:   “下次……下次再找你算账!”   “下次?”敖烈冷笑,退手抽出龙枪,“你还有下次吗?”   胡雷没有回话,轰的一声,栽落马下,死不瞑目。   敖烈翻身跳下坐骑,扯住脑袋,猛的一扭,把头颅生生拔了下来。   随后带脑袋回营请功。   见他斩了敌将首级,众将俱是交口称赞,夸赞其勇武。   未想刚说两句话,旗门官就飞马回报:   “启奏元帅,胡雷又来挑战!”   众将看了看敖烈,又瞥了眼他手里的脑袋,场面瞬间冷寂下来。   明明脑袋都在这里,怎么外面还能有个人来挑战?   大家不明所以,茫然无措。   敖丙却是心头了然,不动声色。   “金蝉脱壳”之术,又名“替身法”。   当年敖丙第一个获得的神通,就是此法。   其年甚至还凭借这一神通,躲过太乙真人的暗杀。   在低端局中,这招确实很唬人。   但在座者不乏高手,见多识广,对“替身法”如何不知?   就见弘业仙笑道:“此乃金蝉脱壳,替身之术,旁门左道而已。   敖将军可再出营会阵,擒了胡雷回来,我自有法破他。”   玉龙太子犹豫的望向敖丙,见他点头,方才拱了拱手,重新出营寨。   不论道术武艺,敖烈皆胜胡雷百倍。   只听外面鼓声阵阵,没过多久,就再次生擒住胡雷。   军士将其推进大帐,那小子却极有骨气,站在当中,立而不跪。   敖丙笑了笑。   就这样杀掉对方,必定引来截教集火,因而一向果断的他,这次竟然决定劝降。   “胡雷,我知你乃截教火灵圣母弟子,不在山中清修,为何下山找死?   今日被俘,趁早投降,看在截教面上,我可饶你一命。”   他是主帅,饶不饶全在自己,但弘业仙却在这时咳嗽了一声。   “太子请了,我乃方外之人,本不该插话,但受子牙所托,领督军之责,此时不可不言。”   敖丙挑了挑眉,心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众目睽睽,他没办法无视对方意见,道:   “不知督军有何话说?”   弘业仙扫了眼胡雷,轻声道:   “天有天规,地有阴律,军中也有自己的法度,   既为敌将,就该按规矩办事,该杀就杀,该除就除。   怎么能说看别人的脸面,就随便饶人?   太子为三军主帅,当为榜样,请按军规斩胡雷首级。”   他话音落下,营帐中寂静可闻。   有句话说的好:“有些事不上称还没四两重,一上称,一千斤也打不住。”   本来若是没有弘业仙,敖丙怎样做众将都不敢有意见。   但现在弘业仙叫他按规矩办事,算是把事情摆到了称上。   若再一意孤行,必留口舌。   冒犯军规,当斩!   虽说敖丙杀不死,但人家要拿规矩办他,说遍天下也是没理。   敖丙想了想,知道他的意思,杀胡雷,就得引来火灵圣母、多宝道人,被阐教集火。   不杀胡雷,就得被弘业仙用规矩套住。   “看来元始天尊已经算好了一切。”   念头闪转翻腾,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督军言重了,若胡雷投降,则可顺势借他取得佳梦关。   总好过万千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强硬攻城而白白送掉性命。”   伱拿军规说事,我就拿道德绑架。   万千将士的性命压你的军规,看谁更狼狈。   弘业仙闻言,不禁摇头失笑。   “太子好一张利嘴,那我就跟你赌他绝不会投降。”   敖丙听说,顿时望向胡雷。   台阶我都给你摆好了,顺着阶梯下来就行。   毕竟一个月就几百块,你玩什么命啊?   就在大家都以为胡雷会顺着台阶投降的时候,对方站直了身子,傲然的仰起头:   “我一腔忠勇报国,何惧死哉?   况你龙三太子杀我截教门人甚多,向你投降?简直做梦!!”   说话间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以示不屑。   敖丙无语=_=   弘业仙哈哈大笑。   左右诸将则怒目圆睁,瞪着胡雷。   他把台阶都铺好了,只要说一个“降”字,就能活命。   没想到这小子轴的要命,非要跟自己死磕。   敖丙叹了口气。   看来被截教集火已经是躲不掉了。   也罢,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只要通天教主不下山,谁来我也是照杀。   随即命令道:“去后营请龙吉公主,借乾坤针来。”   赤龙敖坚应命出帐,不一时,取来一根细针,三寸五分长短。   敖丙也会金蝉脱壳,甚至因为是自身神通的原因,比胡雷更熟练。   当即取了针,分开对方顶上头发,一掌将针拍进胡雷泥丸宫中。   而后叫军士推出辕门,由苏护监斩,砍首级号令。   果然。   有乾坤针镇压,胡雷“替身法”运用不出,一刀砍死之后,再也没办法复活。   苏护取了乾坤针回来复命,弘业仙却哈哈大笑。   “太子既然输了,就用这针就作为赌注如何?”   去你的,我又没答应跟你赌。   敖丙翻了个白眼,把针收起来。   “胡雷乃火灵圣母弟子,今日一死,对方必然下山报仇。   接下来就请督军出手应付了。”   他杀了胡雷,阐教也别想置身事外。   要集火,大家一起集火,谁也别想跑。   弘业仙闻言点点头,没有分毫推拒:   “这事儿我阐教当仁不让,我看太子如此,也是性情中人。   咱们早早合作多好,何必搞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动脑子的事,贫道可最不想干了。”   这人也当真奇怪。   过往阐教弟子见了他,一个个恨不得生吞活剥。   反观弘业仙,好像就跟做任务一样,既不藏着,也不掖着。   有时候光明正大到敖丙都有些不适应。   心里奇怪,面上他保持着警惕: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若非你们阐教逼迫过甚,本太子何至于此。”   他与阐教的矛盾,西岐众将无有不知,是以听到也不奇怪。   纷纷低眉耸眼,装作没听见。   弘业仙笑了笑:“太子这话说的,我就是在阐教挂个名而已。   贫道太乙仙的底子在这里,想改都改不掉,我可不替旁人背锅。”   他话里话外,推卸责任,一直想撇清关系。   敖丙不禁奇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加入阐教?”   “没办法。”弘业仙耸了耸肩:“元始天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敖丙沉默,孔宣则噗的笑出声来。   其余诸将哪敢接话,眼观鼻,鼻观心,疯狂控制着脸上的表情。   “元始天尊可以给的,我天庭一样可以给,你干嘛不加入天庭?”   “天庭规矩太多辣!见这个要低头,见那个要哈腰,我就是混口饭吃而已,能躺着干嘛要站着?”   弘业仙抬起头,拂尘左扫右甩,挥赶着头顶上的灰尘。   说出的话,却是惫懒到了极致。   这下子,孔宣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背后五色神光跑马灯似的闪个不停。。   弘业仙仿佛被笑声惊醒,回过神来,笑吟吟看向这只孔雀:   “你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本来也是想到阐教混饭吃的,只是人家元始天尊不收你。”   嗯?   “还有这种事?”   敖丙露出讶异之色,扭头去看孔宣。   却见他笑声一顿,脸色已是阴沉下来,指着弘业仙道:   “你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要瞎胡说,惹恼了我,连你一起收了。”   “巧了,你不让我说,我就非要说,你让我说,我才懒得说。”   弘业仙也是个犟骨头,竟然当着面就讲述起来。   原来孔宣自天地开辟时而生,修道多年,见过的风风雨雨,享过的荣华富贵,可谓数不胜数。   这样的人,为何却到殷商给人家当总兵,做马仔?   要知道,孔宣不遇知音,不发言语。   甚至一度将人间生灵,视为朝生夕死的草木蝼蚁。   如此傲然之辈,却给纣王当总兵,根本说不通。   这也是敖丙最奇怪的地方,以前也曾问过,但孔宣一句话也不说。   后世洪荒流将此解释为:“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认为玄鸟是孔宣的母亲。   其实“玄鸟”乃是燕子。   所谓“玄色”,看似黑,实则在阳光下是五颜六色的模样。   乌鸦与燕子都是如此。   《毛传》对《诗经玄鸟》释为“玄鸟,鳦也,一名燕,音乙。”明确说玄鸟就是燕子。   因而洪荒流说法站不住脚。   按弘业仙的说法,孔宣多年修道,已达太乙巅峰。   其神通是顶级、修为是顶级,却始终卡在“混元”门槛上不去。   因而就想投入大教麾下,听习教诲。   可截教鱼龙混杂,他看不上。   阐教元始天尊心高气傲,又看不上他。   西方教倒是什么人都收,可作为东土人士,转投西方,那是会叫人看不起的。   孔宣傲骨天成,更不会做这种事。   于是便加入殷商,阻挡姜子牙。   说到这里,敖丙已然明白。   这不就是效仿孙悟空与梁山好汉,杀人放火,闹的天翻地覆,然后再受诏安吗?   既能显出自己的威风,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在,他的计划都落了空。   原著中想等元始天尊收编,却被西方教准提道人带走。   现在西方教主还没来,先落到了敖丙的手里,所以对方宁死不服。   他可是记得清楚,当时刚用符印治住孔宣的时候,对方可是顽固的很。   哪怕敖丙咒诀掐的冒了烟,其依旧不肯认输。   可自从被龙吉带的上了一趟天庭,对方就变得服服帖帖,再不敢违背命令。   显然,暗地里孔宣已经与瑶池金母谈成了条件。   “原来这些个大神通者,心里都有自己的生意经。”   敖丙恍然大悟,接着简直哭笑不得。   过往他被阐教针对,屡屡都能破局,因而认为阐教除了元始天尊,其他全是些酒囊饭袋。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阐教,在这些外教散人眼里,居然还是块香饽饽。   “真的是邪了门了!!” 第307章 单刀赴会   胡雷一死,果是惊动了火灵圣母。   敖丙没等几天,就见到对方送上的挑战书。   因为约好由弘业仙代表阐教出手,所以他先出第一阵。   敖丙自己则坐镇中军,暗中借天眼观察对方的手段。   弘业仙骑一匹白马,手握拂尘,淡然抵达军前,看向火灵圣母。   却是一个红袍道姑的打扮,头上裹一块黄布,手中持太阿剑,胯下坐金眼驼。   身后一群彪形大汉,赤身、披发,俱穿大红灯笼裤。   背上贴一纸红葫芦,一手执刀,一手执幡。   这些都是火灵圣母临时做法弄出的道兵,唤作“火龙兵”,能发猎猎三昧火。   一经释放,铺天盖地,焚灭万军。   正常来说是挺厉害的。   不过目下敖丙营中高手云集,不说龙吉公主天克对方,就是赤龙敖坚、孔宣也能轻易拿捏。   因此敖丙毫不担心。   只要不是通天教主摆诛仙剑阵,谁来都是死。   就见火灵圣母坐在金眼驼上,行至阵前,见辕门出来一个道人,忍不住横眉冷竖:   “你是何人?敖丙何在?   冤有头,债有主。   他杀我弟子,我只寻他的麻烦,速速让他出来。”   弘业仙谦和微笑,单手行了个礼,道:   “贫道东胜神洲惊雷峰弘业仙,稽首了。”   惊雷峰,弘业仙?   听到这个名字,刚刚还叫嚣张狂的火灵圣母,立时惊了一跳。   他是截教内门弟子,见多识广。   天底下有多少高手,多宝道人都同他说过,有些人能惹,有些人不能惹。   好巧不巧,“太岳五峰”正好是其中不能惹的人之一。   “前辈乃太乙法教高人,不想竟也到人世间沾染红尘。”   火灵圣母放低姿态,声音都变得柔和微弱了些。   “吾今下山,只为向敖丙讨一个公道,万望前辈不要阻拦。”   “道友误会了,你弟子胡雷是我劝敖丙杀的。”   弘业仙语不惊人死不休,明明一脸和善,说出的话却让火灵圣母大惊失色。   “为何?为何呀!我弟子莫非得罪了前辈?”   “那倒也不是,只因吾已加入阐教法脉,奉元始天尊之命襄助姜子牙东进五关。   胡雷被俘之后,不肯投降,只能杀了他。”   “你……你……”   火灵圣母嘴唇哆嗦,气的柳眉倒竖。   旁人遇上这种事,多少还推卸一下责任,说都怪胡雷怎么怎么样。   弘业仙却是直言直语,半分也不掩饰。   而且因为话太直,完全没给火灵圣母留下任何台阶。   让她想找个理由退走都没办法。   就差在脸上写上“就是我干的,你能怎么样”。   “你简直欺人太甚!!”   这道姑气的火冒三丈,忍不住伸手,一把扯下头上包裹的黄头巾,露出一顶金红相间,犹如云霞般灿烂的金冠。   金冠光芒灿烂,一瞬间笼罩数十丈,将火灵圣母掩藏在一片金芒当中。   同一时间,   其背后三千火龙兵亦轰的燃起烈焰,如神兵天降。光芒冲出千余丈。   众人刚要举步,随火灵圣母一起冲向敌阵。   下一秒。   “嘭”的一声,似破布麻袋摔在地上,前方金眼驼背上猛地摔下一道红影。   火灵圣母双眼大睁,表情狰狞,脸上仍保持着愤怒的模样。   身体却是冷冰冰,一动不动,眼看已经是死了。   她一死,三千火龙兵亦破了功,还未登场,就即熄灭,一个个茫然眨眼,手足无措。   静!   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殷商军阵,还是西岐军营,全都陷入无声的寂静。   看着依旧坐在马上,老神在在的弘业仙,众人皆冒出一个疑惑:   “他到底何时出的手?”   敖丙第三只眼眨了眨,同样没有看清楚。   当时只觉模糊的一道幽光一闪而逝,接着火灵圣母就扑街了,快的连天眼都看不清。   “到底什么情况?”   疑惑中,他忍不住问一旁的孔宣,   “你可知那弘业仙到底有何手段,为何幽光一闪,人就死了?”   孔宣坐在下首,目光深邃,听他竟能看见幽光,略微有些诧异,回答道:   “弘业仙精善暗器功夫,有一手神通,名曰‘石火电光’。   出手发功,快如流光一般,看不见就已中招。   且被击中者要生就生,要死就死。   生者痛如骨髓,如抽筋拔骨,时刻宛如火烧,三界无药可解。   相反,若是一下子死了,反而痛快干净。”   原来是暗器手段。   敖丙点了点头,不禁想起邓婵玉与黄天化。   邓婵玉有一手“五光石”,偷袭时每发必中,原著中连孔宣不防之下,也躲不开。   黄天化更不必说,一身法宝全是暗器,“火龙标、攒心钉”,出手例不虚发。   不过二者手段虽狠,到底也有迹可循。   不像弘业仙,一点察觉都没有。   饶是他有“神眼天目”,也只看见一道一闪而逝的幽光。   至于旁人,更是什么都没看见,只瞧见火灵圣母扯下黄布,被金光笼罩,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杀仙人如同屠狗,杀凡人更不必说。   “果然是个危险人物。”   敖丙摩挲下巴,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以为自己修成“盈虚世界”,已经天下无敌。   没想到天上还有这么多高手。   那“石火电光”他用天眼都看的费事,更别说想要躲开。   真要被弘业仙偷袭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心觉棘手,他忍不住再次望向孔宣:“你若是对上他,有几成胜算?”   孔宣想了想,“若是我先出手,有八成胜算。”   “嗯?怎么只有八成?”   敖丙表情奇怪,孔宣五色神光厉害非常,先出手的情况下,基本没有对手。   莫非是谦虚之言?   他刚这样想,就听对方说道:   “他们这些玩暗器的,出手一向比旁人快三分。   我纵然先发制人,也摸不准他能不能后来居上,因而只有八成胜算。”   好吧。   这元始天尊怎么净请出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高手。   好在弘业仙虽说是使暗器的,但为人好像还蛮光明磊落的。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孔宣提醒道:   “伱可不要被他的表面所欺骗,他们这些玩暗器的心都脏。   尤其太乙法教中人,早年摸爬滚打,什么风浪没见过?   若真信了他的邪,就是你的不对。”   “孔道友,我记得咱俩无冤无仇,你怎么背后说我的不是?”   孔宣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弘业仙戏谑的声音。   大帐帘子被拂尘推开,道人手托金霞冠,施施然走进。   孔宣看见他,冷哼道:“我难道说错了?心不脏你能学人家玩暗器?”   “非也非也!”弘业仙摇头晃脑,笑着反对:“贫道只是享受这种一击致命的快感。   试想孔道友神通广大,放言打遍三界无敌手,却被贫道一招秒了,旁人该作何感想?”   孔宣也没想到,他居然拿自己举例子,气的一拍桌子,起身怒道:   “说大话谁不会,咱们出外比试比试。”   “行了行了,二位都是得道高人,何必为名所累,非要争个高低。”   敖丙急忙打圆场,生怕俩人打起来,摆手制止道:   “都给本帅一个面子,咱们坐下说。”   他现在看着只有金仙道行,但说话还是有点分量的。   闻言,孔宣冷哼一声,扭头重新坐下。   弘业仙则哈哈大笑,微微点头,道:   “而今火灵圣母已死,因她乃是截教内门,身份非比寻常。   我等不能不给通天教主一个交代,就请太子与我一起上碧游宫送还金霞冠,解释怨由,如何?”   啊?   “我?”   敖丙愣在原地,没想到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原著中,是由“广成子三揭碧游宫”,激起截教群仙公愤。   因此才有了多宝等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导致二教彻底开打。   试想一下,我把你儿子杀了,还上门显摆,这谁能忍得住?   所以,   到碧游宫是个非常危险的活计,属于蹬鼻子上脸。   比刘邦赴鸿门宴,关羽单刀赴会还要危险。   书中广成子想走,被逼着堵了三次,次次逃回碧游宫。   要不是通天教主明事理,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莫非元始天尊是想借截教之手,暗害于我?”   敖丙陷入沉思,感觉这是个坑,不应该过去。   弘业仙人老成精,一看就猜出了他的想法,笑道:   “胡雷也是截教内门弟子,太子不可能置身事外。   现在你我在同一条船上,有事大家一起扛,贫道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话说的敞亮,倒让敖丙一阵尴尬。   “本帅不是怕,只是觉得你我同去,有点招惹是非的嫌疑。”   “巧了,我就是去招惹是非的。”   弘业仙哈哈大笑,不惹这场是非,如何引截教下山,填补封神榜?   而且。   弘业仙之前是外教弟子,现在虽然加入了阐教,但到底面生,拉不到截教的仇恨。   反观敖丙,那是早就上了截教黑名单的人。   有他在,截教众弟子尚未开口就先添三分怒气。   要是再顺势挑衅几句,估计除了通天教主,里面没人能忍得住。   但正是因为如此,敖丙才更不想去。   别人他不怕,就怕通天教主。   万一大开杀戒,把碧游宫杀的血流成河,通天能忍得住?   知道他心有忧虑,弘业仙继续道:“太子莫要迟疑,你只管跟我一起上碧游宫,天塌了我替你顶着。”   “你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   这道士敢说敢做,竟然真的当着面,发了誓言出来。   敖丙这下彻底没了办法。   人家都做到这一步了,你再拖延,就是你的不对了。   也罢,若论逃跑的本事,他自问也是一绝。   当年能从准提道人手里跑掉,没道理遇到通天教主就不行了。   而且填补封神榜不是阐教一家的事,也是天庭的事。   要是一味地拖拖拉拉,被告到昊天上帝面前,做女婿的面上也无光彩。   “既然如此,本太子就陪你闹一闹这碧游宫!!”   随即,敖丙把军队交给孔宣管理,自己则随弘业仙离开大营,一路前往东海方向。   碧游宫立于东海蓬莱仙岛。   那岛山峦迭翠,云雾缭绕,海水清澈碧蓝,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珍珠在其中闪烁。   岛上的花草香气扑鼻,让人陶醉其中,仿佛能洗净一切尘世的烦恼。   周围无数仙家洞府,隐匿其中。   中心最高处,乃是一座神宫仙府,霞光缭绕,瑞彩纷呈。   往来仙人流连。祥云重重迭迭,十分宏伟美丽。   敖丙与弘业仙驾驭祥云,抵达宫外,里面正开讲道德玉文。   二人站在外面等候,不过多时,出来一个童子。   弘业仙拦住对方道:“道友请了,贫道乃阐教客座供奉弘业仙,到此请见通天教主,烦劳通禀。”   那童子乃水火童子,闻言疑惑的挠了挠头:“阐教何时多了客座供奉,你莫非欺我无知吗?”   说完又指着旁边敖丙道:“而且他又是谁?”   “好叫仙童知晓,我乃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同样到此请见通天教主。”   “好啊,原来你就是敖丙!!”   这时候就体现出仇恨的重要性了。   敖丙是上了截教黑名单的人。   水火童子不认识弘业仙,但认识敖丙。   往常在师兄师姐面前,听过不止一次。   闻言就止不住发出惊呼。   这一声喊,真个是捅了马蜂窝,里面仙人听见声音,皆忍不住嚷嚷起来。   “谁是敖丙?敖丙在哪?”   接着脚步声杂乱异常,乌泱泱涌出一大片人。   一看这架势,敖丙真是头皮都麻了,慌乱间,忙把弘业仙护至身前,口中道:   “天塌了你顶着,你先上!”   弘业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闻言摇头失笑,气度雍容,甩了甩拂尘:   “慢来,慢来,贫道远至,截教为何如此待客?真叫吾心灰意冷!”   他话音落下,早先有一道人闯出宫门,抬指喝道:   “你又是谁?敢在我碧游宫门前撒野。”   弘业仙稽首,微微点头致意:“吾乃阐教客座供奉,东胜神洲惊雷峰弘业仙,不知道者何名?”   “弘业仙?”   大抵在高手圈子里,“太岳五峰”的名头比敖丙还要响亮。   道人一听,眸光凝重,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端正了态度:   “原来是太乙法教高人,贫道多宝道人,有礼了。”   好嘛,   原来他就是截教内门大师兄,火灵圣母的师父,未来执佛教牛耳者——如来佛祖! 第308章 泼天大祸   多宝道人微微行礼,引得敖丙也不禁打量他。   相比于后世佛像上的圆润富态,而今的多宝身形高挑,面相庄严。   但让敖丙特别注意的是他的眉眼,眼窝略深,眉毛粗横。   说正不正,说邪不邪,很是怪异。   他先是对着弘业仙行了一礼,待对方还礼之后,问道:   “不知道友因何而来,有何贵干?”   这句话一语双关,问弘业仙的同时,一双正不正,邪不邪的眼光却紧盯着敖丙,处处透露警惕、厌恶。   敖丙从来没被人这样直勾勾盯着看过,心脏忍不住被刺痛。   我来这里是干嘛的?   惹是生非的呀!   你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左右弘业仙都发过誓,天塌了有对方顶着。   何况就多宝现在的本事,又不是后世的如来佛祖,怕个毛啊!   一寻思,敖丙突然就冷笑起来:   “原来这就是截教大师兄,你瞪个牛眼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没有想到,敖丙竟然敢在碧游宫门前,跟多宝道人这样说话。   连一向淡然沉稳的弘业仙,听到都忍不住瞳孔地震。   这小子怎么回事?   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呀!   他惊异扭头,回望敖丙。   却见他一脸冷酷,十分嚣张的回瞪着多宝,仿佛浩南哥附体,挤上来与其眼对着眼,鼻贴着鼻。   距离近到甚至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嘴里同时喷出垃圾话:   “看什么看?截教大师兄了不起呀?”   多宝及众师弟、师妹气势汹汹,正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敖丙却全不按套路出牌。   此刻四目相对,鼻息相贴,明明是剑拔弩张,却更像街头无赖。   到底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多宝从未与男人如此贴近过,瞪了两眼,不自觉败下阵来,后退了一步。   气势上难免输了一筹。   为挽回颜面,他冷哼道:   “堂堂天庭上将,张口就是粗言鄙语,东海龙宫可真有家教!!”   敖丙呵呵冷笑,反唇相讥:   “堂堂截教大师兄,见客登门,大呼小叫,气量狭窄,真给通天教主丢脸!”   “你……”提起自己师父,多宝怒火上涌。   周围众弟子更是凝眉怒目,纷纷围了上来,大有只要师兄一声令下,就立刻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弘业仙手心出汗,脸上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这活祖宗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是来惹是生非的,但也不是你这个惹法呀。   现在通天教主的面都没见到,就先惹起截教群仙众怒。   猛虎架不住群狼。   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挡不住对面数百上千仙人的围攻呀。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越来越多,敖丙冷冷微笑,分毫不惧,抬手一一指过众人,活像一块滚刀肉,道:   “想干什么?仗着人多吓唬人呐?弘业仙,天塌了你顶着,你到底上不上?!!”   他话刚落,多宝道人就醒悟过来,“好哇,我说这泼泥鳅怎么这么嚣张,原来是有人撑腰!”   表情再不复刚刚的礼貌和善,冷冷注视着弘业仙。   截教群仙闻言,亦把目光转移过来。   被一双双嗔恨愤怒的眼神盯着,饶是弘业仙见过大风大浪,也觉一阵口干舌燥。   心里恨不得把敖丙骂开了花。   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有毛病。   你闯出祸来自己不收拾,反倒让我擦屁股。   还有元始天尊,怎么不早说敖丙这样能惹祸。   心中沸反盈天,奈何时局如此,有心说不认识,可话到嘴边,又想起之前发过的誓言。   不禁咽了口唾沫,强撑淡定道:   “诸位道友,有话好说,何必剑拔弩张。   常言来者是客,我等皆为求见通天教主,汝等这样堵着,是何道理?   有天大的仇,咱们见了教主不能明说吗?”   “明说?他穷凶极恶,杀我截教师兄弟,还有什么可说的?”   人群中有人不忿反驳,迎来周遭一阵附和……   “我看就应该扒了他的龙皮,活活晒死在太阳真火之下。”   “年轻人修道才几年,整天嚣张跋扈,我截教还容不得你撒野!!”   “宰了他,宰了他!!”   众人低一声,高一声,汇成嘈杂声浪,最后都化为三个字:   “宰了他!!”   敖丙哈哈大笑,这种千夫所指的场面,伱别说还真有点唬人。   不过他自问手段不弱旁人,也不怕截教这群辣鸡,喝道:   “你家太子爷就在这儿,我看哪个敢动?”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直点燃了火药桶。   龟灵圣母当先隐忍不住,怒喝一声,“孽龙找死!!”拔剑就砍。   这人在内门弟子中排第三,乃仓颉造字而有龟文羽翼时化形。   本身也是大罗金仙的道行,但原著中曾被广成子用翻天印逼出原形,属实菜的一批。   这样的水货,敖丙一个能打八个。   眼见宝剑砍过来,忙把身子一闪,将弘业仙护至身前。   笑话,天塌了有人顶着,自己何必劳心费力?   龟灵圣母也没想到,对方刚刚口出狂言,现在却胆子小的可怜。   一剑没砍到敖丙,差点砍中弘业仙。   看他躲在对方背后,她怒不可遏,不禁又一剑从弘业仙肋下刺过来。   弘业仙气的脸色青白,你俩打归打,老拉扯我干什么?   一挥手中拂尘,白色丝线卷住剑刃,抽陀螺一般,施加一股扭力。   龟灵圣母顿觉手腕一疼,巨力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抓握不住。   竟被轻飘飘一道拂尘,扫的向后退开七八步,撞进人群。   这下子,截教群仙炸开了锅,更加确信他就是在为敖丙撑腰。   连带着,把弘业仙也一块恨上。   “杀我师兄弟,还敢上门挑衅,分明居心叵测,欺蔑吾教!”   “大师兄,咱们一起上,宰了他们!!”   虬首仙、乌云仙、金光仙、灵牙仙等随侍七仙纷纷大呼,蠢蠢欲动。   弘业仙紧张的左右扫视,敖丙则躲在身后,继续大笑:   “来来来,尔等狗彘,虽众何为!本太子一人溃围,万夫莫当!”   说完,重新缩回弘业仙背后。   “太嚣张了,我忍不了了!!”   “一起上,砍死他!”   众仙纷纷拔剑,有的直接掏出法宝。   弘业仙挡在身前,仙体都忍不住生出冷汗,表情欲哭无泪。   这小子是不是在玩我?   堵在碧游宫骂截教弟子是猪狗,你自己不想活,别拉着我呀!   他现在又悔又气。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元始天尊的带敖丙上碧游宫。   这下怎么收场?   众仙大呼小叫,怒喝着越围越紧,黑压压人头攒动,汹汹煞气扑面而来。   这些人最低也是天仙,余者不是大罗,就是金仙、真仙之流。   哪怕弘业仙得道年久,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一伙人准备乱剑砍死二人的时候,水火童子突然挤开人群,童声制止道:   “老爷说了,叫弘业仙与敖丙进宫相见,汝等同入宫殿,不得阻拦!”   水火童子地位特殊,相当于阐教的白鹤童子,他一说话,哪怕多宝道人也要掂量掂量。   况且他现在传的还是通天教主的话,众人纵有再大的怒火,也不得不压在心底。   多宝道人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敖丙二人一眼,率先迈步向内走去。   其他人同样恶狠狠扫了他们两下,亦步亦趋的跟上。   等到人一走开,弘业仙瞬间仿佛断弦的弓,身子轻轻一松,摇摇欲坠。   敖丙赶忙从背后把他扶住:“前辈,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几个大罗金仙,再加上一群金仙真仙吗?至于吓成这样?”   弘业仙哆哆嗦嗦,嘴唇发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还不就几个大罗金仙,再加一群金仙真仙?   你怎么敢的?   这些人真要一拥而上,谁敢说自己能稳赢?   “太子,你待会儿千万不要再说话了,再让你说两句,我真怕咱俩出不了碧游宫。”   “怕什么,天塌了不是还有你顶着。”敖丙笑呵呵调侃。   对方套路自己上碧游宫,自己明说了不来,他却非要自己来。   现在来了又说这种话,真以为誓言是好发的。   弘业仙两眼发晕,胸口一阵阵憋闷,这才明白敖丙先前是故意示弱。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闹的多大。   “这可真是个活爹呀!!”   此时他方晓得过往阐教为何屡屡失败。   遇到这样的惹事精,恐怕元始天尊也镇他不住。   二人一个愁眉苦脸,一个笑容满面,双双步入碧游宫。   通天教主端坐云床,左右是四大内门弟子,外围是随侍七仙。   殿中两旁,俱站一群金仙真仙。   敖丙、弘业仙步入殿宇,稽首一拜:   “东海龙三太子敖丙(阐教弘业仙)见过截教教主,教主万寿无疆!”   通天是个面容粗犷的威严模样,一袭黑色道装,上绣白色云纹,背后圆光闪亮。   见到两人,目光炯炯,宏声说道:   “弘业仙,你乃是太乙法脉,缘何入了阐教?”   弘业仙手握拂尘,环臂抱手作揖,两手过顶,遮住眼眉,拂尘随大袖垂下一道银河。   “回教主,今阐教教主元始天尊广开天恩,大讲混元道果,吾受恩惠感化,自愿入阐教修行。”   “原来如此!”通天点了点头,虎目中闪过一抹思索,继续宏朗道:   “你如今到我碧游宫,所为何事?”   众仙目光炯炯,全部望着他,都想听听是个什么说法。   弘业仙从袖中掏出金霞冠,举过头顶。   一看那冠,多宝率先脸色一变。   “今有龙三太子奉天帝之命,辅佐武王东征,行至佳梦关。   此是武王应天顺人,吊民伐罪,纣恶贯盈,理当剿灭。   不料教主门下火灵圣母仗金霞冠阻逆大兵,吾不得已出手,失手将其杀死。   因二教关系,贫道特上碧游宫缴还法宝,请教主降旨施罪!”   通天扫了眼一旁的多宝道人,不觉有些叹息:   “当年吾三教共议封神,其中有忠义之士上榜者;有不成仙道而成神道者;各有深浅缘薄,故神有尊卑,死有先后。   吾截教也有许多人榜上有名,乃是天数。   况吾回宫后,又有谕贴挂在宫外,叫诸弟子紧闭洞门,静诵黄庭。   有人不听教训,兀自下山,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且退下,此事与汝等无干。”   通天教主是个明事理的人物,一向信守诺言。   当初签约的时候,大家都在场,他堂堂教主不至于玩不起。   弘业仙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刚刚退下两步,就听通天教主又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敖丙,你上前来!”   他松下的心,顿时再次提了起来,目光望向敖丙。   就见对方腰背挺直,背后神光绽放,幻化山川河洋,日月星辰,好一派威武姿态。   哪怕面前是通天教主,也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通天上下打量他,尤其在敖丙背后的盈虚世界上看了两眼,点了点头。   旁的不敢说,至少对方卖相就很让人无法忽视。   “敖丙,我听你在我宫外大放厥词,说我教下皆是狗彘,虽众何为!可有此事?”   敖丙大方承认,“确有此事!”   弘业仙心悬了起来,多宝道人等则眼光一亮。   通天见他承认,表情立刻一沉,目光森然,宛如恶龙。   顷刻间,磅礴气势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来,让人无法抗拒。   森森恶意若猛虎下山,锐利无比,使人胆寒心惊。   狂风打着旋儿刮过,吹的众仙须发飞扬,表情狂变。   虽明知道通天教主并非针对自己,却仍有一种江河倒泻,猛虎出笼,声势震天,威猛无匹的感觉。   弘业仙心脏噗通,跳如打鼓,脸色一下子白了三分。   “完了,这下完了,真是闯大祸了!”   他心头惊惧,不自觉望向敖丙。   这不看还好,一看瞳孔瞬间一缩。   只见对方首当其冲,面对混元教主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仍稳稳立在原地。   表情微凝,肩膀甚至都不抖一下。   这种情况,可谓开天辟地头一回。   无论是多宝道人、金灵圣母……还是通天教主,都不禁“咦”了一声。   圣人与普通仙流,就如巨人与之蝼蚁。   敖丙区区金仙,对通天教主而言更是蝼蚁中的蝼蚁,也就随侍七仙那个级别。   往常自己发火,能把随侍七仙吓的瘫软。   如今特意给个下马威,敖丙竟然动也不动。   “这小子,有古怪!!”   一样的念头同时在群仙心底升起,与刚刚街溜子似的敖丙相对比,形成巨大的反差。   金灵圣母更是暗暗惊异,她与敖丙早就见过面,那时候对方差点杀了自己的弟子余元。   当时她就觉得这小子危险,没想到才短短数年光阴,对方神通气量又见增长。   她正思虑间,就听通天阴沉开口,音如隆隆雷吼,在整座宫阙滚来滚去:   “敖丙,我教下弟子有何错处,你敢如此辱骂他们。   三界广瀚,莫非就只你是英雄好汉,他们都是猪狗不如?” 请假一天   今日有事,,最后一张请假条了 第309章 公审敖丙   通天教主的声音宏朗且清晰,其中隐藏的愠怒让人无法忽视。   截教众弟子心中窃喜,纷纷拿眼盯着敖丙,期待着看到他的笑话。   弘业仙心悬半空,张口欲言,话语却憋在喉咙。   “这下子你还能不死?!”   多宝目光阴沉,正不正,邪不邪的眼神在弘业仙与敖丙身上相互徘徊。   火灵圣母是他的弟子,现在被杀就算了,还要上门打他的脸。   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碧游宫。   敖丙立在原地,对众人的心思洞若观火。   他像一座高高的山峰,巍然不动。   仿佛那些或讥嘲、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于他而言不过一缕清风,不能动摇他半分!   “教主此言问的好!”   清朗的声音回荡大殿,不自觉吸引住所有人。   连通天教主都眯起了眼睛,想知道他到底有何高论。   就听敖丙侃侃说道:   “教主可知,幽冥地府有六道轮回,乃‘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多宝冷冷一笑,表情有些不屑:   “幽冥之事,世人皆知。   天、人、阿修罗,乃三善之道。   畜生、饿鬼、地狱,乃三恶之道。   因怜众生堕落之苦,不得超脱,我师大开截教法脉,使有情众生皆可有路而入道门。   是以我截教上下,有教无类,万仙来朝,无不感念教主恩惠。”   说着说着,他心生动容,向通天教主微躬一礼。   余下弟子见状,亦觉情到深处,大呼拜谢:   “师父天恩大德,吾等没齿难忘!”   通天摆摆手,示意无妨。   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不在乎这些细节。   当然上扬的嘴角还是有些压不住。   敖丙面容淡定,毫无被抢断打扰的恼怒,等场中全部静下来,才继续开口。   “地有六道,各凭福报而入。   然而常言众生皆苦,为何又有人道最贵?”   这下多宝道人没再接口,说话的反而是龟灵圣母:   “人道贵,因有三好,第一乃易近道,第二乃易觉悟,第三乃易解脱。   天道幸福,耽乐忽视解脱;阿修罗嗔恚,多嗔背道;地狱太苦、饿鬼饥饿、畜生愚痴。   唯独人道,多苦易起觉悟、小安能获修道,因此人道最贵!!”   她本是龟灵而生,最明白人道的好处。   平常野兽修道,需花百年苦工化生灵智、炼化横骨、修成人身奇经八脉,方能修行入道。   而人类呢?   天生具备高超灵智、天生会说话、天生具备奇经八脉。   野兽千百年修炼,好不容易步入罗马,可人类却出生在罗马。   因而很多成百上千年苦修的野兽精怪,还打不过一个修炼几十年的人类。   正是因为明白人道至贵,所以截教上下,皆俱人形。   原著中,广成子用翻天印逼出龟灵圣母原形时,众仙无不觉得难堪羞愧。   就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被逼出原形就是畜生,畜生修什么仙道?   金光仙、虬首仙、灵牙仙等,全部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敖丙笑了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始拍起通天教主的马屁。   “久闻教主开截教法脉,有教无类,使天下有情众生,不论贵贱,皆可入道修行。   此慈悲广瀚,正合天道一视同仁,众生平等之真意,堪称三界混元典范!”   通天被他当着面夸,还夸的这样露骨,心里多少有些波澜。   截教众弟子则与有荣焉,挺直了胸膛。   能跟着通天教主混,大家无不心甘情愿。   因为这样的教主值得所有人拥护。   但敖丙夸归夸,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所有人脸色一变。   “截教万仙来朝,为当世第一大教。   教主慈悲度世,胸怀宽广,更是道德全真。   然您久居碧游宫,却不知天下众生,已苦截教久矣。”   已苦截教久矣?   通天表情凝重,刚刚缓和的目光再一次变得森然。   周围诸弟子看向敖丙的眼神,甚至恨不得吃了他。   “敖丙,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师尊面前,你还敢猖狂放肆?”   “师尊在上,弟子愿请师命,允许我跟他单挑!”   “对,我要跟他单挑,截教尊严不容冒犯!!”   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铺天盖地的言语口水,似乎要把敖丙淹没。   咒骂声、讥讽声……不绝于耳。   弘业仙头皮发麻,目瞪口呆,表情不可思议的瞪着敖丙。   这小子想干什么?   那可是通天教主啊!!   你当着他的面,说截教的不是??   ‘完了,完了,今天真的走不出碧游宫了!!”   喝骂声中,通天教主眯眼紧盯,见敖丙脸色沉凝,面不改色,强压下心底的不快。   轻轻抬手,殿中顿时渐渐平静。   只是一群人凶神恶煞的眼光,恨不得把中心屹立的人影生吞活剥,使得宫中火药味十足。   “我开截教法脉,普度天下众生,众生不感吾恩惠,为何却说苦我教久矣?”   他宏朗的声音在大殿中滚动,如雷霆般震撼,道:   “敖丙,你是天庭上将,我给昊天几分颜面。   但今天若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恐怕我愿意放你,我教下弟子也不愿意。”   面对诘问,敖丙拱了拱手,依旧冷静从容。   众仙虽气恨他胡说八道,但也不禁暗赞其气度。   “教主可知,神有神性、人有人性、兽有兽性。   轮回中人道最贵,欲入人道,必需莫大的福报。   然有截教弟子马元,倚仗神通,食人心肝脾肺,虽为人形,与魔无异。   又有截教瘟仙吕岳,暗使道术,意欲毒害西岐数十万民众,险些酿成大祸。   再有截教焰中仙罗宣,火法通神,却无慈悲心意,火烧大营,焚灭万军。   截教弟子倚仗教主所授神通,滥行杀戮,恣意喜乐。   常言管中窥豹,以小见大,连大罗金仙都是如此,旁的更不必说。   彼等修成人形,却无人性,胸中全是狂野的兽性。”   敖丙言语犀利,说的截教群仙面红耳赤,面面相觑。   直到最后,还发出最后一问:   “敢问教主,我骂他们猪狗不如,难道骂错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碧游宫自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这样寂静过。   通天教主张口结舌,口干舌燥,一时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敖丙说的都是过往旧事,真假他一算便知。   可就是因为悄悄算了,才知道对方没有说谎。   人道最贵,是需要无数世累积的福报才能修成的。   因而人为万物灵长,出类拔萃。   有人可能要问,既然人可以吃牲畜,为啥牲畜吃人就犯了大罪?   理由很简单。   罚你到“畜生道”,不是让伱去享福的。   被吃也是惩罚的一环。   而人吃野兽,是为人的福利,同时也会损害自身。   因此构成一个往复的循环。   然而通天教主教授众生法术,使大家脱离了轮回循环。   同时,却又不除弟子心中兽性,导致有些人肆意放纵,影响轮回。   说众生苦截教久矣,也并非胡说八道。   多宝是截教大师兄,看见师父表情为难,知道他也无话可说。   关键时刻,他再一次站了出来:   “敖丙,你少在这里卖弄言辞,我诺大的截教,开万仙来朝之盛况,却被你说的连一个道德真仙都没有。   你如此以偏概全,其心可诛!!”   说完,对着通天教主行礼道:   “师父,请您准予,弟子今天跟他一决高下!!”   他这话算是提醒了通天教主,也提醒了截教众仙。   是啊,我截教是有些鱼龙混杂,但也并非全是鱼呀。   对方这话,分明是以偏概全,巧言令色。   然而不等通天教主说话,敖丙突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鼓掌。   “多宝道兄话说的有理,但同样是截教仙人,赵公明、三霄仙子与吾纵然是敌对,我也敬他们的为人。   战场上亦曾涉险相救,你怎就说我是以偏概全?”   多宝听到,顿时大怒。   他与弘业仙同辈相称,敖丙叫弘业仙是前辈,叫他却是道兄。   岂不说他凭白低了弘业仙一辈。   有心找借口发难,但敖丙救护赵公明与三霄仙子的事情也不是假的。   大家再怎样都听说过一些。   人家用行动证明,自己并非以偏概全,遇到好人也会救。   你还能怎么说?   还能找什么理由?   通天教主与元始天尊最大的不同,就是明事理。   知道错了,人家确实会认。   敖丙说的再夸张,那也是截教确实有的错误。   原著中。   广成子来归还金霞冠时,他甚至明说了:   “我弟子如果不听话下山,你让姜子牙随便打,自己绝不袒护”。   同样的事情,要是换了元始天尊,你猜他会怎么说?   肯定是:   “我弟子犯了错,自然有我这个师父处置,你算什么东西,有你动手的资格吗?”   两个人同为师兄弟,处理事情的方法可谓天差地别。   可能有人会说:“作为弟子,就喜欢元始天尊这样护短的师父。”   可再想想。   就是因为元始天尊太过于护短,导致招惹到敖丙这样的仇家,让他一直跟阐教斗到了现在。   堂堂十二金仙,目前死的就剩七个人。   而且阐教如果继续护短,往后难保不会招惹到更强的存在。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高枕无忧的时候,天上又来了敌人。   随即陷入无休无止的争斗当中,直至灭教。   这时候还能再喜欢元始天尊这样的师父吗?   常言“惯子如杀子”,不外如是。   就见通天教主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宏朗的声音竟罕见的带上了一丝颓废:   “太子所言虽是难听了些,倒也让贫道挑不出什么毛病。   我截教盛况空前,到底教规始终松缓了些,致使出现这许多败类!”   说到“败类”时,殿上群仙纷纷瞪大眼睛,叫了声“师父!!”   通天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   “哪有师父不向着自己徒弟,反而向着外人的?”   但他门下弟子海了去了,要是真一碗水端不平,向着这个,向着那个,截教早乱成一锅粥了。   正是因为他过往不偏不倚,才让截教始终上下和睦。   此时此刻,面对外人他也是如此。   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人家天庭正神,干的就是维护秩序的事情。   你生活在天地秩序的保护下,不帮忙就算了,还给人家添乱。   完了还要师父再向着你,你把我通天教主当什么了?   “汝等不必再说,对错与否,众生心中、为师心中,自有公论。   这确实不干敖丙的事,乃吾治教不严之故。”   通天教主认错认的很干脆,半点责任也不推卸。   敖丙即使早知道他的为人,心里也不禁暗赞:   ‘可惜,可惜,如此宽宏人物,竟要被徒弟而连累……”   他悄悄为通天惋惜,这时就听对方说道:   “敖丙,你走吧,火灵圣母之事与汝等无关。   往后再有我截教弟子不遵谕令而下山,你只管打,吾断不会偏颇了事。”   敖丙拜谢一声,心头愈发敬重。   然而截教弟子听到“只管打”,立刻炸开了锅,殿中响起一阵嗡嗡声。   “为了一个外教之人,把自家弟子轻辱,师尊如何这样偏心?”   “火灵圣母乃大师兄弟子,打死她就是打我等一样,师尊不察事体,反吩咐他打,分明欺我截教无人也!!”   议论、不忿声此起彼伏,通天脸色顿时一沉。   当着他的面,这些畜生竟敢这样说,他堂堂混元教主,反倒是不如弟子明察秋毫了?   正要发怒,早有多宝道人双膝下跪,高声大呼:   “师父,不能放,不能放!!   今放此贼而回,乃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也!!”   一而再,再而三有人跟自己唱反调,通天再也忍不住,发出雷霆般的怒喝:   “闭嘴,吾为掌教之主,难道反不如你等?   昔年三教共签封神榜,汝等全都在场。   火灵不遵吾谕令,私自下山,乃自取其祸,吾岂能不知?”   众目睽睽,多宝道人咬了咬牙,他是大师兄,这时候不出头,往后师弟面前再无威望。   顿时红着眼睛说道:   “师父,你只责怪我等不遵谕令而下山,却不问我等为何而下山,却是冤枉!”   他话里暗藏隐情,引得通天不由迟疑不定,“你倒是说说,到底为何?”   多宝道人回头,恶狠狠瞪了敖丙两眼,这才回道:   “师父久居宫中,不履尘世,有所不知。   阐教中人妄自尊大,清高自傲,常骂吾截教是左道旁门。   不分披毛戴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皆可同群共处。   弟子等为维护教统颜面,不得不下山,与阐教以试高低。   师父明察秋毫,阐教独称玉虚教法为至尊,敢问责任可在我等?”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把通天教主都说懵了。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总一般。   大家都是一个师父,说这种话已经是明着骂通天教主也是畜生。   从弟子间的摩擦,上升到对通天的人身攻击,还有对他所修法道的污蔑。   “我是旁门左道,他跟我乃同一个师父,居然骂我是旁门左道?”   通天不敢置信,犀利的眼光猛的看向敖丙,语气森然,冰冷如腊月寒冬:   “你说,可有此事?”   群仙也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只待敖丙承认,就把他撕成碎片。   敖丙眨了眨眼,表情实在无辜。   这事怎么说呢?   阐教以前骂肯定是骂过的,而且他甚至敢肯定,多半还是元始天尊先开的头。   而且原著当中,每次对骂,或者人后腹诽,阐教都有一句“左道之术”巴拉巴拉。   不过话说回来……   阐教骂的你,你气势汹汹的看我干啥?   谁骂你找谁去,我又不是阐教的,你们凶神恶煞的干什么?   他左右扫视,叫起了撞天屈:   “我乃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正儿八经的四品官,仙册挂了名的,不信随上天查一查!”   他话说的大声,属实把在场众仙堵了个难受又难受。   尤其多宝道人,更是直接傻眼一样。   说了半天,敖丙好像确实不是阐教的人。   “可你不是阐教,那谁是阐教?”   众人眼光齐刷刷一扭,看向旁边吃瓜的弘业仙。   刀锋般的眸子刮在脸上,弘业仙头皮瞬间一炸,如梦方醒,心头“咯噔”一声。   不是道友们,说好了是公审敖丙,怎么你们都冲我来了? 第310章 猛龙过江   碧游宫中。   截教弟子与通天教主的目光齐齐看向弘业仙,或大或小,磅礴的气势排山倒海般覆压而来。   饶是弘业仙贵为太乙金仙中的佼佼者,也不由头皮一炸。   这才体验到敖丙刚刚所面对的压力。   “弘业仙,你乃是阐教客座供奉,你自己说,阐教弟子有没有说过这种话?”   “这个……那个……其实我才刚入阐教,跟众弟子还不太熟。”   弘业仙支支吾吾,拂尘玉白的握柄被他捏出了汗水。   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新近入教,对阐教弟子了解不深,不敢胡言乱语。   不过还是解释道:   “我看阐教上下,不像是口无遮拦的。”   “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在口无遮拦?”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多宝瞬间爆炸,对着弘业仙怒喝起来。   旁边众弟子闻言,均把脸一变。   “阐教口无遮拦的人多了,那广成子、道德天尊、十二金仙,哪个不是自视甚高,看不起我教。”   “当年金鳌岛十天君摆下大阵,燃灯他们蔑我等为左道之术,岂不知,那十绝阵还是师尊排演而成的。”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拱火。   十绝阵本是通天教主排演,传授于十天君。   阐教说此乃左道之术,等于指着通天教主鼻子骂。   饶是通天气量再大,也不禁咬牙切齿。   弘业仙见势不妙,忙拿求救的眼光望向敖丙:“太子,你说句话呀!!”   敖丙察觉注视,心头暗笑。   十绝阵时他也在场,每次开打前,双方都要巴拉巴拉,骂上一阵。   备不住就有人骂过一句“左道”。   再加上有申公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人传人,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而且原著中,通天教主摆下“诛仙阵”时,曾当面质问元始天尊。   结果元始天尊竟然毫不否认,反而是说:“贤弟,你也莫怪广成子……”   这已经是跟通天教主打明牌了,一袒护,矛盾直接升级。   此刻也是如此。   众仙说的煞有其事,弘业仙不明就里,支支吾吾。   通天教主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形势了。   顿时呵呵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好,好,吾师一教传三友,元始天尊与吾一本相传。   我们同证混元,他门下反说我是左道,无非视阐教法脉为无上至尊,妄自尊大。”   他越笑,声音越冷,不由转头对金灵圣母道:   “你往后殿去,取我四口宝剑来。”   金灵圣母领命,径入后堂,不一时取回一个包袱。里面有四口宝剑。   只是解开布,就有一股摄人寒光透人骨髓。   敖丙修成金刚不坏之躯,也觉汗毛一炸,浑身发冷僵硬。   那正是“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   通天教主对弘业仙道:   “汝教弟子妄自尊大,欺蔑于截教,我跟元始天尊师出同门,总不归他的道法就比我的强。   你回去给他带个话,我在界牌关下摆‘诛仙阵’。   你阐教不是自诩高明,有本事就来破我的阵,只看我截教到底是不是左道旁门。”   他要为截教正名,也为自己正名。   毕竟好好的玄门正宗,一下子变成了旁门左道,谁能受得了名誉扫地。   弘业仙还以为自己要嘎了,没想到通天教主这么守规矩,居然还放自己回阐教报信。   瞬间如蒙大赦,答应一声。   敖丙见大事已成,本也要随他一起出宫,不想刚迈开步,就被通天教主开口喊住:   “敖丙,伱站那儿!”   他心里一惊,忍不住顿下脚步,回头尴笑:   “那个……教主明鉴,我乃苍龙得道,从来没说过披毛戴角什么的……”   通天教主差点被逗笑,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吾观汝气象,绝非池中之物,三教中少有你这样的能手。   我截教弟子规矩不严,多生恶事,多宝等情面又软,恐整饬不得教规。   不知你可愿拜我为师,做我内门第五大弟子,给我截教弟子立一立规矩!”   他话说的轻巧,众截教门徒却惊的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自截教成立以来,通天总共也就收了内门四大弟子。   当中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大罗金仙。   更是通天教主的亲传。   何谓亲传?   是为“衣钵传人”也。   那都是从小养到大的儿徒弟。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能得通天教主青睐的就只有四大内门。   其余弟子,要么带艺投师,要么不入法眼,只能一辈子在外门厮混。   现在通天教主破天荒,竟然要收敖丙为徒?   收就算了,对方自己有一身本事,即使入截教,也是带艺投师,连内门的边都摸不着。   顶多也就是个外门弟子。   通天却准备破格提拔,直接当作亲传弟子培养?   不是,他凭什么呀?   “师父,不可啊!!”   多宝道人惊声大呼,金光仙、虬首仙、灵牙仙等也跪在了地上。   大家兢兢业业,随侍教主多年,也才混了“随侍七仙”的程度。   敖丙凭什么就后来居上?   他要是被从小培养就算了,明明是带艺投师,有什么资格骑到万余外门弟子的头上?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他们却是不知,通天教主这样做,本身也有属于自己的考量。   首先敖丙入宫之后,所表现的气度,简直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他门下大罗金仙多的是,可却没有一个人能在他的磅礴气势下保持镇定。   别说敖丙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言辞犀利,辩的众仙哑口无言。   与其一比,纵然是内门四大弟子,也有些黯然失色。   偏偏对方竟然还只是一个金仙。   另外。   截教的内部问题不可视而不见,乱就是乱,得需要一个有魄力的人压住、整饬。   多宝道人与上下群仙,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能下的心整饬教规,做那个坏人吗?   显然根本不可能。   而敖丙这个外来者,却能毫不留情的做到。   毕竟对方之前杀的已经够多了。   而破格提拔为“内门亲传弟子”,则是为了给敖丙一个保证。   同时也是身份上的认可。   因为如果是一个外门弟子,想管其他人,根本就不够资格。   换成内门第五弟子,则情况又自不同。   给外门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跟内门顶嘴。   基于以上种种考量,通天教主做了这样的决定。   “如何?”他目光慈祥的看着敖丙,微笑道:“你若入得截教,我必视你为亲传,往后承吾衣钵,绝无二话。”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含蓄了。   别说承其衣钵,光是能管住截教万仙,就已经是莫大的权利。   毕竟不论是天庭,还是西方教,之所以能够大兴,皆是因为有了截教众仙的人员填补。   倘若敖丙答应下来,往后想办什么事,底下有的是人帮忙跑腿。   就像上一次无当圣母要三光神水炼丹一样。   人家足不出户,自有像菡芝仙、彩云仙子那样的人物弄来。   这是一个莫大的诱惑,没有人能够拒绝。   连刚准备退下的弘业仙,都惊的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在等着敖丙的答复。   同时心里也升起一片死灰。   能入内门是截教弟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敖丙根本没有理由不答应。   一仙之下,万仙之上,谁能拒绝?   往后有敖丙执掌教规,截教弟子可有罪要受了!!   “多谢教主抬爱!”敖丙微笑拱手,不卑不亢,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将要答应的时候,他却再次出声:   “不过,请恕小龙拒绝!”   拒绝了?   “嘶……”   场中众仙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简直不敢置信。   这可是通天教主亲自邀请,一仙之下,万仙之上的机会,他竟然拒绝了?   “敖丙,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人群中,有仙人开声怒斥,引的众人纷纷怒喝:   “我师尊诚意邀请,你竟也敢拒绝!”   “我截教万仙来朝,三界第一大教,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介区区小龙?”   “小小金仙,架子倒比混元还大!”   “师尊,切不可让这狂妄贼子走出碧游宫!!”   “是啊,师尊,请师尊降罪惩处,治一治他的嚣张气焰!!”   这些人心思百转,刚刚还怕敖丙坐上高位,惩治他们。   眼下听到他拒绝,立马又开始拱火。   话里话外,要置敖丙于死地。   好在通天教主颇有气量,倒不会因为这个就恼羞成怒,而是问道:   “似汝这等龙凤人物,应当不会受吾影响,只是贫道仍有些好奇。   莫非你觉得我教不好你?”   敖丙摇了摇头。   阐教精英教育,却只有南极仙翁、十二金仙那些人能拿的出手。   反观通天教主,门下大罗金仙繁多,“金仙、真仙、天仙”更是数不胜数,且人人有一手绝活。   要说因材施教,育徒成才,通天教主堪称三界第一。   连菩提老祖都得往后排一排。   元始天尊更是无法望其项背。   敖丙若是入了截教,旁的不敢说,保底也是个大罗金仙。   凭他的能力,再加上截教的支持,证个混元道果的希望简直大大的有。   可他真的是不能加入截教呀。   首先截教覆灭在即,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好填,西方教的胃口却装不满。   书中一渡就是“三千红尘客”。   敖丙本就上了准提的黑名单,现在要是入了截教,恐怕万仙阵时,西方二圣第一个度的就是他。   除此之外。   他还是龙族,是天庭的人。   昊天上帝招亲的旨意都下来了。   四海龙族甚至连彩礼都凑了出来。   这时候投奔截教,无疑是对昊天、对金母、对龙吉、对四海龙族的无情背刺。   不入截教,混元之路顶多困难一些。   入了截教,他才真的是万劫不复。   “好叫教主知晓,小龙已与昊天上帝之女龙吉定下婚约。   况且吾为天庭上将,当思忠君爱国之事,岂可另投门径。   另外我与瑶池金母、九天玄女,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之实……”   他话里话外,找了一大堆理由。   也叫截教众仙不经意间了解了他的背景,均是泛起滔天骇浪。   怪不得近年混得风生水起,原来背后一直有人撑腰支持。   见他如此说,通天教主明白了收徒的难度,不得不打消心底的念头。   他不像准提道人那样不要脸面,明说了不入教,还偏要强行拉人。   顿时笑道:   “金母有你这样的徒弟,乃其福祉也,只恨我教下门徒,无你这样的人物。”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敖丙拱手告退,退出碧游宫。   那宫中截教门徒却是俱个情绪不忿。   什么叫做“只恨我教下无你这样的人物?”   区区东海小龙,有这么厉害吗?   截教万余仙人,大罗金仙都不知几多,敖丙才区区金仙,凭什么这样说?   众人本就对他心有成见,听到师父的话,更加不服气。   也就是敖丙才出宫门,后方即响起一阵杂乱的呼喊:   “敖丙,不要走,我等今天与你比个高低!!”   “你蔑我截教众仙,还想安然离开?”   “孽龙,你巧言令色,惑吾师尊,我与拼了!!”   龟灵圣母不知道他的手段,领着一大帮人又提剑涌了过来。   弘业仙见状,脸色一变,扯了他的袖子,“快走快走,别被这帮人撵上。”   敖丙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动都不动一下。   倚仗人多欺负人少?   把对待广成子的招数用到我的头上?   真以为我敖丙的头是面团捏的?   “你在后面站好,不过些许蝼蚁罢了!”   他淡然一笑,背过身直面众仙。   弘业仙呆呆的看着其背影,心脏怦怦直跳,忍不住心惊胆战。   这小子莫非有病?   一对一,还有的说;   一对十,也不是不能打。   可你就算是再猛,也不能单挑人家上百仙人吧?   “小子,你简直疯了!!”   他怒骂一声,感觉对方无药可救,有心扔下他跑路,奈何之前为勾引敖丙入截教,发过誓言。   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也就是犹豫的档口,众仙已然赶至面前:   “敖丙,你杀吾截教弟子,反上门耀武扬威,今天吾等断难与你干休!!”   敖丙没有理会,反而冷漠微笑,轻轻竖起一根手指。   众仙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就听其开口说道:   “一息!”   “什么?”龟灵圣母莫名其妙,想不通他怎么还能这样淡定。   但敖丙接下来说出的话,已经不是简单的淡定可以形容,听在群仙耳中,简直就是狂妄:   “一息之间,本太子解决你们!!!” 第311章 鸦雀无声   “一息之间,本太子解决你们!!”   敖丙声音清晰的传进众人耳中。   截教群仙听见,顿时凝眉怒目,怒不可遏。   什么是癞蛤蟆打哈欠?   这就是!   在座之人,最低也是证得道果的天仙。   敖丙区区金仙,竟敢说这种大话,简直视截教如无物。   “狂妄!”   龟灵圣母脾气暴躁,闻言举剑,疾步劈了过来:   “今日吾就替截教除了你这个大害!!”   其他人亦气势汹汹,抽剑一拥而上。   有些人不讲武德,干脆祭出法宝。   众人一往无前,咬牙切齿,三两步扑直面前。   宝剑闪出寒光,法宝荡漾奇色。   敖丙如山一样屹立,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下一秒。   他抬起手,轻轻向前一指。   光影变幻,刹那开辟了宇宙,顷刻昏暗了乾坤。   其背后盈虚世界轰的涨大,如决堤之水,奔涌倾泻。   层层递进,瞬间吞没一切。   接着敖丙攥手如拳,作势一引。   仿佛时间倒流,覆盖扩张的光影一瞬时向回收缩,重新变回一道世界虚影。   而敖丙面前,刚刚还在叫嚣不止的众仙,则消失的一干二净。   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   弘业仙瞪大眼睛,感觉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明明那么一大波人,却在光影闪烁的刹那,变得空无一人。   上百名仙人,真就让他在一息间解决了?   “你……你到底使的什么神通?”   他战战兢兢,不敢置信。   龟灵圣母是大罗金仙,但其实并未被他放在眼里。   他的“石火电光”出手迅速,例无虚发,当年也闯出过赫赫威名。   秒个龟灵圣母根本不在话下。   但老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   真正的群架可不是一对一的打闹。   人家上百人同时出手,你就是有三头六臂,又能挡得住几件法宝?   这也是弘业仙一直谨慎的原因所在。   敖丙看着不显山露水,初上碧游宫时,还被吓的躲在他身后。   没想到,现在一出手竟直接瞬秒群仙。   饶是弘业仙自诩高手,也觉一阵惊叹。   “此子手段通神,不愧连元始天尊都视其为大患,金仙时就已如此勇猛,若让他修成太乙功果,简直不敢想象。”   他心头惊异,自觉哪怕出尽全力,也万万做不到敖丙这般地步。   思绪百转,其目光突然注意到敖丙背后的光影。   只见盈虚变幻,化出深邃无垠的宇宙。   当中日月悬浮,万星点缀,生成一副恢宏壮丽的图画。   中央虚空内,以龟灵圣母为首的群仙目光茫然,四处打量。   明明弘业仙近在咫尺,他们却似视而不见,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乱作一团。   “完了,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不是幻术,根本不是幻术。”   “莫非乃挪移之术,他把我们挪移到天界星空了?”   有人惊疑,有人慌乱,突如其来的变化,引得人心浮动,大家情绪纷纷变得不再稳定。   龟灵圣母沉着脸,越听越觉得离谱,忍不住喝道:   “都闭嘴,我等又不是死人,敖丙又有多大法力,难道说挪就挪?”   她乃内门弟子,说话极有分量,一喝之下,群仙果然镇定了不少。   金光仙凑上近前,不禁询问道:   “师姐,你见多识广,可知此乃何术?”   龟灵圣母眼神闪动,陷入思考。   刚刚她带头冲锋,誓要砍杀掉敖丙,没想到面前光影袭来,如饕鬄般一下将其吞没。   快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周围就换了场景。   从碧游宫,变作一方深邃宇宙。   她自问随师多年,也曾学通五行,炼成金丹,却也从未见过这种怪事。   此刻师弟问起来,竟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犹疑之间,耳畔突然听到一阵惊呼:   “太阳……太阳熄灭了!!”   众仙闻声,无不扭头回望。   就见刚刚还炽热如天炉般的太阳,兀的出现一块块黑斑。   像是白纸上泼洒出污点,斑块迅速蔓延覆盖,宛如天狗食日。   诡异的一幕,让龟灵圣母想到什么,突然脸色一变:   “不好,快走,快走!”   来不及过多解释,她立刻化作遁光飞驰而起。   众仙虽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看师姐如此如临大敌,谁也不敢大意。   无不化遁光紧随其后。   大家刚刚飞起,下一秒,世界突生变化   一瞬间日月无光,星河失色。   绚丽多彩的宇宙变的无比黯淡,   浩瀚的太阳星向内塌缩,化作一道深不可测、暗黝无际的黑洞。   磅礴的吸力散发出来,无形中扯住道道遁光。   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一点一点,把众人拉向无尽深渊。   “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有手脚慢的被引力扯住,一点点向后倒退。   越是离的近,吸力越强大。   慌的全都变了脸色:   “师姐,救我,救我啊!!”   恐怖的吸力如一场风暴,气吞万里,席卷在场所有人。   截教群仙脸色狂变,或快或慢,被拉向黑洞,吓的拼命催动法力。   龟灵圣母听见呼喊,心中又急又怒,奈何连她自己也是自顾不暇。   这一切都是敖丙搞出的鬼,但她实在想不通对方怎么能有如此手段。   熄灭太阳,掌玩星河,非得修成“移星换斗”的法门不可。   然而此法连大罗金仙都玩不转,敖丙区区金仙,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她却是见识浅薄,不知混元神胎之妙。   修成神胎,便好似半步迈进混元大道,手段神通岂止如此?   盈虚世界中的一切,都在敖丙的掌控之中。   要生,则世界万物欣欣向荣。   要死,则宇宙星辰坠落归墟。   在盈虚世界里,他就是绝对的主宰!   除非混元高手,万劫不磨,连宇宙破灭都无法撼动。   否则,其他人谁来都是一盘菜。   哪怕孔宣入了盈虚世界,也要沦为待宰羔羊。   可惜对方五色神光同样霸道,能顶住世界的扩张与吞袭,因而才与敖丙打成平手。   龟灵圣母想不通,更没有办法,回头往后看,见黑洞浩瀚广大,如饕鬄张开巨口,吸摄吞没一切。   连太阴星都被扯的偏离了轨道。   周围星辰更是下饺子一样,飞驰着撞进黑黝黝巨口,连个水花都翻不起来。   与之相比,截教众仙就宛如蝼蚁面对苍天,渺小的不可思议。   “会死,掉进去一定会死!!”   死亡的大恐怖萦绕心胸,让龟灵圣母脸色愈发苍白,心中不免生出丝丝懊恼。   “想吾天皇时期得道,苦修多年,方证道果,没想到却要毁在一个金仙手里。”   一时间,懊悔与愤怒充斥她的脑海,让她心中生出一丝悔意。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出这个头哇!”   暗地叫苦,却是悔之晚矣,只能拼命催使法力,试图摆脱黑洞引力的拉扯。   外界。   碧游宫里。   通天教主慧眼开瞌,一只手摩挲下巴,望着宫门楞楞发呆。   这里是碧游宫,他的道场所在,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瞒不过他。   本以为敖丙会被逼着重回宫阙,请他襄助。   没想到对方只用一招,就直接秒了自己数百名弟子。   “这小子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连我都闻所未闻!”   他心底精奇,不自觉盯着盈虚世界仔细观察。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顿时瞳孔一缩。   “运一方小千世界,炼成神通,好大的手笔,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心痒难耐,坐立不安,很想冲过去问个清楚。   但对方毕竟是瑶池金母的弟子,各家道法都是秘传,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打听。   而且他现在是混元教主,也能开辟一方大千世界。   但开辟归开辟,怎么把大千世界炼成敖丙这样才是难题。   “莫非是西方教须弥纳芥子的手法?可看着也不像啊,那明明是玄门的功夫。”   通天教主抓耳挠腮,心里痒痒的难受。   他这辈子因材施教,会的东西很多,可敖丙的盈虚世界却是第一次见到。   难免生出许多好奇心。   至于说,弟子的安危,他个人倒是不太担心。   那敖丙进退有度,十分知礼,断不会在碧游宫门前杀他的徒弟。   顶多给龟灵圣母他们一个教训。   而一向冲动的截教弟子,恰恰就需要这样的教训。   “师父,师父,这诛仙阵图弟子尚有不解之处,东南方位要如何布置,还请师父明示。”   几声呼唤叫回了通天的心思,多宝道人指着阵图,虚心求教……   碧游宫,宫门外。   看着截教众仙离黑洞越来越近,弘业仙纠结的抿了抿唇角:   “敖丙,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里可是碧游宫,真要杀了他们,通天教主就要发火了。”   扫了眼盈虚世界中的情况,敖丙笑了笑。   他确实不想赶尽杀绝。   一来地方、时机都不对。   二来通天教主为人颇有规矩法度,不像元始天尊、准提道人那些无赖。   人家有错就认,有过就罚,哪怕亲传弟子也不偏袒。   确实给敖丙留下了些好印象。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随便下手打杀。   要杀也得等到诛仙阵、万仙阵的时候再杀。   “前辈宅心仁厚,宽宏求情,晚辈自是不好当个恶人。”   他回复一声,随即再次抬手一指。   盈虚世界瞬间涨大,一放一收,如海潮拍过沙滩。   群仙则像是被海水推上岸头的牡蛎,齐刷刷摔在地上。   只是刚刚还被黑洞拉扯,眼看死于非命,转眼回到宫阙,转危为安。   人人表情皆具惊骇,心惊胆战,浑身发抖。   地上黑压压坐了一地的人,敖丙笑容可谓开朗,低头望向为首的龟灵圣母。   “圣母现在服了吗?”   龟灵圣母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憋在喉咙,想吐却吐不出来。   生死间有大恐怖。   刚刚她差点身陷黑洞,身死道消,心中几乎把肠子悔青。   现在人家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问自己服不服。   饶是她脾气火爆,也说不出个“不服”来。   其脸色青白不定,不发一言,让敖丙颇感无趣。   忍不住又看向金光仙。   金光仙原形为金毛犼,而犼传闻又是龙的克星。   善与龙斗,喜食龙脑。   敖丙本体乃是苍龙,因此刚刚就属金光仙对他最为不屑。   “之前就你叫的最凶,你服不服?”   他笑眯眯的俯下身子,看着金光仙的眼睛,只待对方说一句不服,就要再陪他好好耍耍。   金光仙咽了口唾沫,手足并用,下意识往后退了下。   同样不敢说话。   如此露怯的举动,自然表明了立场。   敖丙又看向乌云仙、金箍仙、灵牙仙、虬首仙……   无一例外,众人全都不敢跟他对视。   截教百余仙人,包括天仙、真仙、金仙、大罗金仙在内,竟被他一个人问的鸦雀无声。   这在以往喜欢呜呜轩轩,咋咋呼呼的氛围里,简直不可思议。   敖丙哈哈大笑,忍不住想起一句诗:   “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此情此景,与诗中何其相似也!   不由继续虎视,直到面对长耳定光仙时,才眨了眨眼,“哎呀”一声。   “这位道友腮骨尖肖,面相似有反骨,可是在截教混的不舒心如意么?”   “我……我乃是教主面前随侍七仙之一,深受器重,怎会不舒心、不如意!”   长耳定光仙鼓起勇气反驳,说完又立马扭过头,根本不敢与敖丙对视。   如此胆怯模样,让敖丙立时失笑。   记得原著当中,通天教主意图用“六魂幡”在战斗中攻击四圣。   结果执幡的长耳定光仙中途跳反,让“六魂幡”没有发挥出该有的功效。   导致通天被白白揍了一顿。   敖丙虽说与截教阵营敌对,但说到最恨的,反而是阐教与西方教。   因此,   要是能让六魂幡发挥出作用,暗算一下元始准提,他得高兴个三天三夜。   不由笑道:   “我看人一向不会错,伱脑后确实有反骨,多半对通天教主不甚忠心。”   “你……你胡说!!”   听到他当众质疑自己,长耳定光仙瞬间炸毛。   “我为截教流过血,我为教主尽过忠,谁敢说我不甚忠心?”   “那你发誓,一辈子不背叛截教。”   “我……我凭什么听你的?”长耳定光仙愣了一下,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周围仙人这么多,对方非寻自己的乐子。   脑子是不是有病。   敖丙哈哈大笑,指着他对众仙道:“你们看,他连句誓言也不敢发,可见心里多半藏着旁的心思。”   众仙本来不信,可话说到这样的地步,难免面面相觑。   作为话题的中心,长耳定光仙是坐立难安,浑身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不发誓,必然种下怀疑的种子,让大家暗地里猜疑他。   发誓的话,难免应誓……   “不对,我本来就不想背叛截教啊,何怕应不应誓。”   现在的长耳定光仙,还没有中途倒戈的想法。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顿时有了胆气。   “我定光仙在此发誓,生是截教的人,死是截教的鬼,一生定不背叛师门。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一句天诛地灭,让天地瞬间有了感应。   敖丙悬着的心,也不自觉放了下来。   誓言已经发了,我就不信万仙阵时,元始天尊与准提道人还能安然无恙。   老子非把你们这群家伙整服不可!! 第312章 神通交互   敖丙力压截教群仙,众人不敢有半句言语,更晓得龙三太子过往声名,并非虚传。   全部对他十分畏惧。   出了蓬莱岛,弘业仙悬着的心思悄悄放下。   这次他上了元始天尊的当,领着敖丙上截教本部现眼,却差点吓出心脏病。   对敖丙的惹事能力,可谓有了直观认识,路上自然少不了埋怨几句。   “太子倒是好威风,明明有通天彻地的手段,却装的像个小绵羊似的,想必过往没少扮猪吃老虎。”   敖丙扫了他一眼,笑容满面,春光灿烂。   “前辈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自出道以来,何曾掩饰过自己。   过往小龙其实也攒了些名声,只是架不住有人不信邪,偏觉得我是小绵羊,我也无可奈何。”   弘业仙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刚下山时,亦曾了解过敖丙,知道他的战绩。   只是一见面,这小子谦谦有礼,再加上一副好面相,根本不像是凶暴的人。   因而慢慢就放松了警惕。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敖丙太反差了。   完全是两幅面孔。   就比如说现在:   “前辈,早听您成名已久,功力高深,一手‘石火电光’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龙可谓仰慕已久。”   敖丙笑盈盈凑上近前,一副讨好恭维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天光日丽,罡风鼓荡。   二人脚下即是万里山河,波澜壮阔。   弘业仙却无欣赏的心思,反而脸上全是警惕。   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敖丙突然换一副嘴脸,让他好生犹疑,“莫非你想跟我打一场?”   说到这,弘业仙精神一振。   真不是他吹。   虽然敖丙盈虚世界浩荡凶猛,但他的石火电光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因为是暗器神通,出手迅速。   盈虚世界一息间一放一收。   而一息约为3秒。   3秒钟,足够他打出十几次石火电光,能把敖丙活活打成筛子。   只是受限于神通本身的功能,只能在单体战斗中称雄。   一旦对面人多,就没办法了。   反倒是敖丙的盈虚世界,浩荡巍峨,群体攻击,一扫一大片。   因而总体来说,二人的神通高下难分,差别只在于侧重点不同。   群攻弘业仙并不擅长,但单挑他可真没怕过谁。   他跃跃欲试,想跟敖丙练一练,但咱太子又不是傻子。   对方神通出手之快,连天眼都看之不清。   二人对战,恐怕自己刚刚抬手,就已身心中招。   明知打不过还非要打,乃莽夫也。   “前辈实在是误会了,小龙并非要与前辈作对为难,就是想跟你换一换你的神通。”   换神通?   弘业仙一下子愣住,诧异的盯着他。   罡风吹袭,二人衣袍猎猎作响,互相对望,都是一派认真神色。   自己的“石火电光”乃是秘传,当年靠此神通,方闯出“太岳五峰之惊雷峰”的名头。   敖丙竟然想跟他换?   不过对方的盈虚世界好像也很厉害的样子,真换的话自己也不吃亏。   他心里转着念头,却不知敖丙也是心血来潮。   所谓“谁家的老婆谁疼”。   他家里除了龙吉,还有一个邓婵玉。   恰好婵玉就擅长暗器,一手五光石例无虚发,无有不中。   只是厉害归厉害,上限也低的离谱。   一出手,顶多把人打伤。   不像弘业仙,不论是金仙还是大罗金仙,一旦中招,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若是邓婵玉也能学会,敖丙的势力底蕴又将获得提升。   “你想用什么来换?”   弘业仙目光炯炯,有意无意扫向其背后。   盈虚世界宏伟恢宏,现出日月星辰,山川河岳,实在让他喜爱的紧。   但敖丙对自己人是大方,对外人可没奢侈的心思。   毕竟是能步入半步混元的神通,他能送给九天玄女、送给三霄,却绝不会送给弘业仙。   “盈虚世界乃我师瑶池金母秘传,不能与前辈交换。”   “噢——”   一听不能换,弘业仙瞬间失去了兴趣,表情变得寡淡无味。   说实话,敖丙身上也就盈虚世界能让他心动。   想换他的“石火电光”,其他的恐怕不够资格。   而且对方这样年轻,修成盈虚世界恐怕已然不易,旁的又会个什么?   这却是有些狗眼看人低了。   敖丙吞服异果,修炼神通根本不费功夫,所会所学,更是奇珍秘传。   除了有限的几样,旁的皆是一等一的大神通。   相比“石火电光”,可谓不匡多让。   当下道:   “小龙天资禀赋勉强算是上乘,平时又有一些奇遇。   除‘盈虚世界’外,另有‘天罡三十六般变化、地煞七十二般变化、霹雳震光遁法、正反两仪玄通、三头六臂’等……”   他一连串说了许多,除了一些小神通,又悄悄隐去了“法天象地、镜业囚心、调禽御兽、神眼天目”一类核心。   弘业仙本来并不在意,甚至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会选择交换。   没想到敖丙巴拉巴拉,说出的全是他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其中天罡地煞,乃避劫妙术。   “正反两仪玄通”更是护身法门。   “霹雳震光遁法”来无影,去无踪。   饶是弘业仙见多识广,也不觉有些心动。   “怪不得这小子如此威猛,单凭这些神通,我也能将截教杀个对穿。”   他心里暗暗羡慕,同时又冒出想法。   正常人精力有限,修成一样就已是天赋卓绝。   敖丙会这么多,恐怕天赋不止是他口中的“上乘”。   “怎么办,都有点想换呐。”   他皱眉思索,眼底火热,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全部掏空。   奈何只有一门“石火电光”,想要全换可谓做梦。   弘业仙一时犹豫,敖丙还以为其并不满意,心道好大的胃口。   不得不再次加码:   “我还有一门《八九玄功》,神妙异常,不过此乃阐教护法神功,前辈要换……   得加钱!!”   一句“得加钱”,惊的弘业仙目瞪口呆。   “你连《八九玄功》都有?”   天可怜见,   他作为阐教客座供奉,都没有资格阅览这部神功。   敖丙跟阐教有大仇,竟然能拿出来卖?   “前辈别管我怎么来的,您就说换不换吧?”   《八九玄功》得自于袁洪,是有正当渠道的。   不过他与阐教有默契,不能随便乱传。   否则阐教也会把炼制“团龙镜”的方法传播出去。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弘业仙本身就是阐教新招的供奉,传给他,不算坏了规矩。   如今就看对方能不能拿出自己想要的价码。   就见弘业仙思考半晌,神色挣扎,竟然摇了摇头:   “贫道就是在阐教混一混日子,《八九玄功》太过于烫手,恐怕我无福消受。”   却是害怕元始天尊追究起来,找他的麻烦。   好嘛,   有神功伱也不中用。   敖丙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摆烂态度简直无话可说。   “既然不想换,那就算了。”   他之所以想要“石火电光”,只是觉得此法与邓婵玉比较契合。   毕竟一个女孩子家家,整天舞枪弄棒,与人争杀,实在不太美观。   但若对方执意不换,自己也不会勉强。   天下神功秘法众多,不信没有适合邓婵玉的。   心里想着就这样放弃了,弘业仙顿时急了。   “别呀,太子,我只是说不要《八九玄功》,又没说不要别的。”   他飞云拦住敖丙,挡住去路:   “我要《地煞七十二变》,现在就换!”   “地煞七十二变”相比“正反两仪玄通”,很难说得清哪个更精妙。   但对弘业仙来讲,“地煞”乃避劫之方,修成有诸般变化不说,还有七十二条性命。   单单“七十二条性命”就已值得交换。   毕竟谁没有个头疼脑热,马失前蹄的时候。   万一被人抓住,砍不死我,咱就有无限生机。   反观“正反两仪玄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虽然也能护身,但到底不如地煞更让人心安。   他做出了选择,敖丙也不吝啬。   “天罡地煞”是编纂在《潜龙经》里的,五路龙神都会。   即使再多传一人,对他而言也无所谓。   当下二人做出交换,互相传授了神通精要。   敖丙这时也才知道。   原来“石火电光”类似于弹指神通,所发并非暗器金石,乃是体内修成的一道光气。   如“窍中二气”一样。   平时藏于窍穴,用时则一发入魂。   且有“生与杀”两种用法。   所谓“杀法”,乃中者即死之法。   早年弘业仙凭“杀法”闯出赫赫威名,世人闻之无不悚惧。   后来他修真养性,境界愈发高深,自思出手就杀人,有违天道贵生之理。   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出手就要人的性命。   顶多给点教训也就行了。   所以他日夜钻研,竟又研究出一种“生法”。   一旦中招,全身痛如火烧,如入无间地狱,疼痛难忍。   偏偏全身上下,内外元神,没有一点伤痕。   单纯的就是一个“痛”字。   疼的你精神错乱,不得不跪下求饶。   过往弘业仙游历山河,遇到妖魔使出“生法”,哪怕是再凶厉桀骜的魔兽,也要痛的乖乖跪下。   敖丙暗里寻思,感觉这比一招杀了敌人还要恶毒。   弘业仙看着一脸正派,没想到也这么腹黑。   “太子可是觉得,贫道手段太狠辣了些?”   他冷不丁出言询问,听的敖丙本能摇头否认。   “我没有,你别胡说。”   “呵,太子有千般好,万般好,唯独就是嘴里没有实话,心口不一。”   弘业仙无语的瞥向他,笑了两声,道:   “你也不想想,贫道又不是开善堂的,得罪了我,不要其性命已经是开恩。   我再让他多受点苦怎么了?”   他一句“怎么了”,实在是理所当然。   把敖丙都说的差点魔怔。   说好的得道高人,心胸宽广,怎么弘业仙竟如此小气?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贫道小气。”   “我不是,我没有啊!”   再次被戳破心思,敖丙倍感心虚,忙摆手否认。   “呵呵,贫道喜欢混日子,但你知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出来?”敖丙犹豫了下,给出回答。   弘业仙顿时脸色一黑,扭头就走:“跟你们年轻人说话真没意思。”   敖丙:dT-Tb   我不想说,你却非要问。   我说了,你又生气。   这些老前辈真是脾气古怪。   他叹息一声,忙赶在后面,前往佳梦关。   弘业仙则因为完成任务,直接选择回了昆仑山。   二人分道扬镳,路上倒也清净。   不过他还是没想明白,出来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等到抵达关隘时,发现府城早就换了旗号。   从殷商直接变成了大周。   可见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孔宣也没有闲着。   竟然领着人直接攻破了佳梦关。   敖丙心中喜悦,在总兵府邸落下云头。   龙吉、邓婵玉、敖烈、敖坚……等人,忙将他迎入府堂,坐了主位。   期间他问起攻城详细,赤龙敖坚滔滔不绝的叙述了一番。   原来在解决火灵圣母之后,佳梦关便再无大将,总兵胡升见周营兵强马壮,早有投降之意。   当天夜里,就即开关献城。   孔宣竟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拿下了佳梦关。   敖丙点了点头,心里没有多大波澜。   区区一个佳梦关,还犯不着牵动他更多情绪。   但紧接着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吃了一惊。   “我等破关的战报早已传至汜水关,但根据报马回复,黄飞虎攻青龙关却损兵折将,十分不顺。   黄天化、黄天爵、黄天禄皆已战死……”   “你说什么?三个人都死了?”敖丙吃惊询问。   本以为高继能投降,黄天化能够避开死劫,没想到在青龙关时竟马失前蹄。   诚可谓“将军百战死”。   而且黄飞虎就四个儿子,竟然一战死了三个。   紧接着,他又想到黄天祥,不禁追问道:   “天祥如何了?”   “天祥有八九玄功,肉身不死。”   敖坚微微一叹,目色深沉:   “但青龙关总兵乃神威大将军丘引,有异术红珠,看一眼即散人魂魄。   天祥当时中招,幸好有八百龙兵龙将拼命抢回,方保无恙。”   如此说来,青龙关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敖丙陷入思索。   《八九玄功》可保肉身不死,唯独害怕魂魄类攻击。   没想到黄天祥正好就遇见类似高人,果真棘手。   念头未完,门外突然响起仓促脚步:   “报——”   一员报事官闯进府堂,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见面即扑倒在地,奄奄一息。   “启……启禀太子,汜水关七首将军余化倚仗化血神刀,毒伤姜元帅等大将。   又有汜水关总兵韩荣之子韩升、韩变,放万刃车冲破大营。   我四十万大军俱被冲散,武王殿下亦不知所踪。   姜元帅有令,请太子速发神兵,前往支援!!” 第313章 支援分派   姜子牙被化血神刀所伤……   武王姬发被冲散于万军当中,不知所踪……   “草!有没有搞错?”   接连两个消息,听的敖丙牙都酸了。   “化血神刀”乃蓬莱岛一气仙余元所炼,后传授于其弟子余化。   一旦中刀,除炼刀时一炉而出的丹药,再无其他方法可解。   不过元始天尊肯定有办法,所以敖丙并不担心。   关键是……   武王姬发万万不能死呀!   一旦姬发身死,刚刚开始的反攻计划必然夭折。   只能另立新君,重新征伐。   可距离殷商覆灭的规定期限已经没几年了,等到新君出现,时限早已延误。   到时候敖丙的差事可就算办砸了。   他心里焦急,面上不动声色,叫人扶探马下堂,好生关照。   堂下众将则急的抓耳挠腮,但敖丙不开口,谁也不敢说话。   唯独龙吉公主不惧其威严,柔声说道:   “当今汜水关生出大乱,青龙关也屡攻不克,诸事不顺,太子可有定计?”   她一说话,敖烈、敖坚也都壮了胆气,纷纷道:   “三哥,你现在就下兵符,我们马上前往支援,管他七首还是八首将军,脑袋全给他砍了。”   “是啊太子,我父子亦可请命出战。”苏护、苏全忠父子拱手,战意高昂。   唯独孔宣、高继能坐在原地,老神在在。   这俩好像个混子,你让我动我就动,不让我动我就不动。   根本不主动做事。   敖丙扫了二人一眼,没有自乱阵脚:   “你们不必慌张,让我用天眼看一看再说。”   说话间眉心裂开一道缝隙,当中现出道道清光。   孔宣一见,脸色微变,隐隐有种被看穿原形的感觉。   心下难免惊疑:“这小子手段竟如此之多?”   敖丙没有理他,回首向西南方张望,“神眼天目”穿透千山万水,重重阻隔,落至汜水关战场。   就见杨戬骑银合马,持三尖刀,立住大营,收拢三军。   中军大帐里,姜子牙、雷震子、武吉三人分别躺在榻上。   旁侧是武王姬发,哀哀泣泣,立于榻前,同众将急的焦头烂额。   看见姬发完好无损,敖丙松了口气,边看边道:   “杨戬已立住大营,收拢残败人马,武王也完好无损,形势倒也不坏。”   听见武王安全,大军无恙,众将松了一口气。   敖丙没有再关注,转又目光远眺,望向青龙关。   就见周军大营里,居然放着三口棺材。   黄飞虎满脸悲色,扶棺不知说着什么。   黄天祥、黄飞彪、黄飞豹等,嘴巴开合,作劝说状。   明显是死了儿子,心情沉痛。   敖丙叹了口气。   汜水关、青龙关全都不顺,下一关界牌关又是“诛仙剑阵”。   全是些彩笔队友,带不起来呀!   “罢了,罢了……”   他摇头长呼一口气,随即关了天目,重新坐回帅位。   目光左右一扫,落在苏护身上。   “苏将军,本太子留你五万人马,你与苏全忠守住关隘,严防商军反扑。”   来的时候他带了十万,守关而已,五万也够了。   而且殷商之前连续攻伐,早已打光了底蕴。   而今守成有余,攻伐不足。   就算他只留下一万,商军也很难攻下城池。   苏护与苏全忠闻言,起身拱手,接了将令。   “末将遵命,定护佳梦关无碍!”   敖丙点点头,又把目光转向孔宣:   “现在汜水关战事十分不顺,劳烦孔将军带五万军马回转支援。”   所谓的七首将军余化,所倚仗者不过化血神刀,还有韩升、韩变的万刃车而已。   孔宣有五色神光,凡五行之中,无论人畜法宝,皆在五色神光克制之内。   是以周天万类,没有孔宣不能刷的。   化血神刀与万刃车,正好受其克制。   你别看对方的态度似乎不积极,但人家的实力却毋庸置疑。   反倒是青龙关,对孔宣而言稍微有些凶险。   为何?   因为丘引所炼红珠,看一眼即散人魂魄。   孔宣要收其珠,总不能闭着眼睛收,一旦睁眼观察,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谨慎起见,敖丙派他攻汜水关。   至于自己,则该前往青龙关。   他炼成《潜龙经》,龙珠早就脱胎换骨,能护住魂魄元神。   因而丘引的异术对他毫无威胁。   所以这厢里安排,算是十分的稳妥。   孔宣没想到,自打投降之后,敖丙就一直给他派活干。   把他使唤的跟个猴子似的。   心里非常无奈,但想到瑶池金母的许诺,又微微叹息一声。   “既然太子有令,末将不敢不从。”   知道他不太情愿,敖丙笑了笑,同样暗暗纳闷。   我tm堂堂正正赢的你,为了你连准提道人都怼了,伱还有什么不服的?   不过这些有本事的人,难免心高气傲,何况孔宣又是最傲的那一批,急切不得。   只能慢慢打磨性子。   索性也不着急,下了将令,让大家整备出发。   自己则留下龙吉与邓婵玉。   刚刚换了弘业仙的神通,敖丙不好私下传授,万一叫龙吉知道,很难不怀疑他。   于是把事做到明处,当着龙吉的面说道:   “我与弘业仙前往碧游宫,与截教很是有一番争执。   通天教主下令,要在界牌关摆‘诛仙阵’,与阐教一较高下。   目下元始天尊广招门徒,积极应对,只我心里有些没底。   便与弘业仙换了部神通,乃暗器手段‘石火电光’,传你二人增强实力。”   听到是暗器神通,邓婵玉心思一动,俏脸微红。   换什么不好,偏生要换暗器,莫不是惦记着她用五光石,特地与人交换的。   心里胡思乱想,顿时感觉甜甜的,像抹了蜜一样。   想着想着,又怕被发现,偷眼去看龙吉。   公主不知她的小九九,面色倒是如常,微笑道:   “弘业仙法力通玄,以‘石火电光’闯下‘惊雷峰’威名,实力不容小觑。   他的神通,确实值得一观。”   敖丙随即设了禁制,把“石火电光”传授二人。   看着龙吉认真的模样,心里又生愧疚。   对方与自己实是一片真心,反倒自己对她不住。   想诛仙阵那般凶险,换“石火电光”还是为了邓婵玉。   对龙吉而言,确实有些亏欠。   思来想去,不由道:“婵玉道行低,先随军回转汜水关,记得好生修炼神通。   龙吉有道果傍身,倒是不急着修炼,先与我到青龙关一趟。”   他找了个理由,做出安排,二女均不疑有他。   接着叫人牵出狰狞、青鸾。   一男一女乘上坐骑,立刻出发。   兵贵神速,迟了说不定又出幺蛾子。   因此二人走的十分干脆。   路上。   天高宇阔,白云苍狗。   山川从脚下掠过,敖丙望着旁侧少女,总是欲言又止。   龙吉心思细腻,看他表情纠结,忍不住绽放笑靥,问道:   “太子怎的了?与我也支支吾吾,没话说吗?”   敖丙摇头失笑,心想自己来往纵横,截教群仙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唯独见龙吉公主时,总忍不住心慌意乱,真是一物降一物。   “诛仙阵有万般险恶,我又与元始天尊、西方二圣相互交恶,不知他们到时候要拿什么手段对付我。”   “太子莫慌,天塌了我也在你身侧,咱们一起面对就是了。”   龙吉笑靥如花,窈窕身影翩翩,让敖丙好生欣慰。   “我倒不是怕他们对付我,而是怕他们对付你。”   他收敛笑容,表情变得严肃:   “我把定海珠、斩仙飞刀都暂时给你,再加上孔宣护卫,心里总能踏实些。”   “定海珠”乃是敖丙预定下的证道之宝。   “斩仙飞刀”更是他目前手中最凶猛的杀伐利器。   二者无论丢了哪一样,对敖丙都是十分巨大的打击。   但相比于龙吉的安全,两件珍奇的宝贝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也是他犹豫再三,做出的决定。   毕竟现在他有盈虚世界,能打能杀,能收法宝人兽……   对战可谓相当全面。   定海珠、斩仙飞刀在他身上的作用,根本发挥不出来。   但是交给龙吉,正好能大幅度提升其战斗力。   万一“诛仙阵”时,不小心马失前蹄,那时候敖丙得后悔死。   知道他担心自己,龙吉心中一暖,看见他毫不犹豫,就将两件奇珍递过来,更是有些感动。   “太子以为我是娇滴滴的妇人么?怎么说我也有真仙道果,而且论起法宝,可不逊色太子呢。”   敖丙笑了笑,龙吉飞剑法宝确实多,但能比的上定海珠与斩仙飞刀的却少。   目前马上开始大战,指不定元始天尊趁机搞什么幺蛾子。   所以能增强一分是一分。   “公主不要推辞,你我已经是一家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何分什么彼此。”   他话说的好听,让龙吉听到不自觉羞红了脸,明明还没有成婚呢,却说什么一家人。   倒是好大不客气。   不过还是伸出素手,轻轻接过了两件法宝。   敖丙随即又传了她应用口诀,心里才略微放松。   但一想对方攻伐有余,防守却又不足,难免再次担忧起来。   “我再传你天罡地煞,避劫法门,多添几条性命,作为保险。”   他一股脑的,只想把好东西都给对方,也不管龙吉短时间内能不能学的会。   少女哭笑不得,感觉他有些小题大做。   但对方之所以如此小心,全都是因为担心自己,心里忍不住变得甜蜜开心。   想到若是自己不炼,敖丙怕不是每天都要提心吊胆。   便也安心受了口诀,决定好生修习。   等到敖丙传完法术,那座下狰狞、青鸾也都一并听了。   他倒是毫不忌讳。   一来狰狞自从跟他混之后,每每都曾遭遇险境。   而且这些年驮着他东奔西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青鸾就更不必说了,驮龙吉就与驮他无二。   敖丙对外人小气,自己人可从不含糊。   总归是天罡地煞,对现在的他而言,毛毛雨一样。   二兽能学就学,学不成也别怪他。   狰狞这些年追随敖丙,自是知道自家老爷的性情,因而听的光明正大。   反倒是青鸾,总是东张西望,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心情十分忐忑。   一番传法,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等敖丙回过神时,已经看见一座巍峨雄关。   那城关立于险要之地,据守于关键路口,正是“青龙关”所在。   此城第一任总兵乃是张桂芳,已经被敖丙杀了。   第二任总兵是神威大将军丘引,乃曲鳝得道,按说也是水族。   其以秘法炼成红珠,其实也可称为“内丹”,观之散人魂魄。   这种针对魂魄元神的攻击,让敖丙不自觉想到了天阴老祖。   他曾答应对方,为其教出“转轮王”与“阎罗王”两位弟子。   当年以“大梵正灵骨舍利”炼成转轮王,还余“阎罗王”尚未炼成。   如今丘引内丹有秘法加持,正契合于“阎罗王”。   若是籍此再炼出一道第二元神,天阴老祖那里也就能够交差了。   毕竟当年他可是指天发过誓的,不能马虎。   当下二人飞至城外周军大营,在辕门处落下。   敖丙乃西岐军神,这张脸就是通行证。   根本不用汇报,旗门官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当然过程中难免通知黄飞虎。   等到二人行至中军,黄飞虎已领着一大帮人迎接出来。   对方神色憔悴,两鬓斑白,明明还是中年,却因为接连丧子,白了头发。   一见敖丙,就忍不住眼泪,通红着眼哭道:   “太子,你……你怎么才来呀!”   旁边黄天祥也泣不成声:“师父,我哥哥……他们都死了!!”   黄飞彪、黄飞豹等更是一脸沉痛。   敖丙见众人神色,心里也自暗沉。   接连死了三个儿子,现在就剩一个黄天祥,也难怪黄飞虎这般悲戚。   不由安抚道:   “武成王莫慌,我今天到此,就是要为你做主的。”   黄飞虎眼眶红肿,点了点头,忙邀请他们入大帐。   双方坐定,互相说起青龙关上的战事。   不过一提起来,黄飞虎仍是哭的不成样子,没奈何,就由其弟黄飞彪道明详细。   原来自大军抵达青龙关,黄天化首战出兵,连赢两阵,先杀了马方、高贵二将。   丘引于是亲自出战。   对方不是黄天化的对手,半路卖了个破绽,转身就跑。   黄天化平生好武,性子又烈,是出了名的莽夫。   关键他有法宝也不用。   竟被丘引借红珠散了魂魄,砍下首级。   接着黄天祥怒战丘引,单凭一杆枪就打的对方无法招架,又用乾坤圈差点将之打死。   最终丘引不得不败阵而逃。   知道天祥也是道术中人,往后无论他怎样叫阵,丘引死活不出来。   直到商军督粮官陈奇押粮至城关,主动请战。   陈奇乃“哼哈二将”中的“哼将”。   腹中炼一口黄气,也能散人的魂魄。   黄天祥被丘引、陈奇二人围攻,黄天禄、黄天爵主动襄助,没想到被陈奇直接杀了。   天祥大怒,发出“五龙轮”,五条火龙炼化了陈奇。   不想一时分心的功夫,被丘引抓住机会,用红珠散了魂魄。   八百龙兵龙将见状,忙扑上去抢小公子。   丘引乃曲鳝得道,同样是水族一员,看到是龙宫的正规军,出奇的没有妄动。   如此方保住黄天祥一命。   之后就是黄飞虎发报求助于姜子牙,没想到老姜头也被按着一顿打。   没办法,就又求助于敖丙。   听完讲述,敖丙思索了一番,“明日我去战那丘引,保管为三位贤侄报仇雪恨。”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脚步…… 第314章 铁马浮屠   中军大帐。   兵甲林立,众将云集。   肃穆的杀气萦绕上空,化作愁云弥漫笼罩。   敖丙坐于帐中,同黄飞虎论着闲话,忽闻外间脚步声响,走来一员大将。   翡翠征袍,鎏金铠甲,面容英秀。   帐前先插了青龙刀,接着步入大帐。   “末将敖彦,催粮应济军需,不曾违限,请令定夺!”   敖彦乃三运督粮官,专司押粮事务,此时正好送粮到青龙关。   其进帐先拜了黄飞虎,左右一扫,方注意到敖丙与龙吉,顿时大喜:   “三哥,嫂嫂,你们怎么在这儿?”   龙吉被他一声“嫂嫂”叫的面颊微红,别过脸去。   敖丙坦然微笑,上下打量他。   相比于曾经那个好赌的二流子,现在的敖彦着实成熟稳重了许多,看着气质都不一样了。   “因青龙关总兵丘引神通难制,为兄特来襄助。”   他随口解释了下目前的情况。   敖彦静静听着,得知黄飞虎死了三个儿子,顿时目瞪口呆?   再见黄家一门军将,俱是神情悲切,难免安抚几句:   “诸位莫急,有我三哥在,那丘引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脱不得手掌。”   他倒是比敖丙还自信,但奇怪的是,众将听见竟也毫不怀疑。   毕竟龙三太子百战百胜,威名远传。   他在众将心里,就是战无不胜的代名词。   几人说说谈谈,安排了明日的作战方针,直到深夜,都有些乏了,纷纷回帐歇息。   却说青龙关上,府堂之内。   丘引背着手,低下头,在诺大的堂上走来走去,心中十分焦躁。   下首座上,副将余成、孙宝忍不住问道:   “将军屡胜周兵,拒其于关下,本为胜场,为何神思不属?”   丘引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帅位,眉目带着愁绪说道:   “你们有所不知,那日我战黄天祥,使宝珠散其魂魄。   正欲斩其首级,怎料竟冲出一群蛟龙恶煞,抢了黄天祥回去。   那群蛟龙非同小可,乃是海中龙宫人马。   西岐当中,能与龙宫扯上关系的,只有龙三太子并五路龙神,他们可不是好相处的货色。”   余成一听,笑了笑,毫不在意:   “将军多虑了,您有异术,天下无敌,何惧四海龙宫。”   “以前我倒是不怕。”   丘引摇摇头,目光向东眺望,仿佛透过千山万水,看见浩渺的东海。   “只是近年龙三太子声名鹊起,无可阻挡,连带着龙宫都威风起来。   昔年我有两位师兄,唤作‘金鲨、银鲨’,乃在南湖岛修行,却被龙三太子斩杀。   当今我到青龙关,没想到又遇上这个杀才!”   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是觉得自己胜算不大。   孙宝见其如此做派,心里也生了怯意。   丘引敕封“神威大将军”,本身那是有手段的。   连他这种有道术的都害怕,他这种没道术的更加犯嘀咕。   不由问道:“那依将军之计,若龙三太子真的来了,该当如何?”   丘引想了想,道:   “我已请香祝拜,邀我师父安道人下山,只是他早早接了讯息,至今竟已读不回。”   已读不回?   余成、孙宝面面相觑,各自沉默不言。   正在此时,厅堂之中,忽有一阵阴风呜呜刮来,吹的灯火摇曳,遍体生寒。   紧接着,风中现出一道人影,模模糊糊,高有一丈六七尺。   却是个银甲白袍的青年将军模样,手持一根马鞭,座下骑一匹白马。   半虚半实,形如鬼类。   一见到他,丘引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师兄,你怎么来了?师父呢?”   那青年将军微微一笑,眼中幽光闪烁,道:   “师父运练八煞神将,闭关已有百年,是我接了师弟传信,立马就来了。”   丘引脸上略微失望。   他师父安道人早年得了一部大法,欲炼八煞将军。   分别乃是“天煞将军、地煞将军、日煞将军、月煞将军、金煞将军、火煞将军、水煞将军、石煞将军”。   只是那法门得之不全,一直磕磕绊绊,没想到还没有放弃。   不过自家师兄既然来了,也算一件好事,不由挤出一丝笑容,为左右副将介绍起来。   “此乃我师兄白马三郎,为南瞻部洲虞凉国第三王子。素有勇力。   昔年河海有大鳝跃出,其曾弯弓执箭,射大鳝于涛浪,一时传为佳话。”   余成、孙宝忙道“久仰久仰”,面上恭维,心里却有些犹疑。   实在是面前之人阴气森森,是鬼非人,很难亲近的起来。   丘引也不管两人如何,反倒是问起关键:   “而今兵临城下,说不定龙三太子哪天就来,师兄远道而来,必有仙方处置。   不知有何妙策教我?”   白马三郎笑了笑,一甩马鞭,厅中顿时响起一声“噼啪”,空爆如雷,震耳欲聋。   这像是一个信号。   下一秒。   外间突然想起一阵阵骏马嘶鸣声,马蹄奔踏,宛若骑兵冲锋,震得地面颤动,房梁簌簌落灰。   余成、孙宝面露惊骇,以为周军大举进攻,忙奔出堂外,左右观看。   饶是看花了眼,也不见一兵一卒。   白马三郎策马而出,忍不住笑道:   “我这次下山,带了三万鬼马浮屠,俱用铁锁相连。   一旦冲阵,纵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踏成平地。   那周军有几万人?又经得起我几次冲锋?”   他话说的甚大,嘴上道是有三万人马,可余成、孙宝不曾看见半分。   反倒是丘引,听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乃修道中人,不同于两位副将是肉眼凡胎。   此刻睁眼观看,就见厅中影影绰绰,俱是一匹匹黑甲骑兵,浑身黑气,眼放邪光。   骑兵与骑兵之间,互相结有巨大且沉重的锁链。   如铁锁连舟,稳如泰山。   他也是知兵之人,正常三千骑兵就能冲破数万人的军阵。   现在白马三郎带了三万出来,黄飞虎却只有十万人。   杀个七进七出完全不成问题。   心里高兴,当下要为师兄治酒款待,未料白马三郎也是个急性子,摆手拒绝道:   “常言‘兵贵神速’。我带的这些兵马,更适合于夜间作战,见不得阳光。   眼下正是深夜,至阴之时,你速速带人出关,跟了我后面。   咱们先破了周军,再说庆功与否。”   见他如此,丘引点了点头。   先破了黄飞虎,龙三太子就算来了,一个人也立不住脚。   随即答应一声,吩咐召集兵马,准备出城,   ·····   西岐营中。   敖丙陪着龙吉在帐中正说着话,相互讲解些修炼天罡地煞的要点。   期间难免拉拉扯扯,互诉衷肠,情到浓时,突然察觉地面颤动,碎石土块一下下跳动。   隆隆的马蹄声如浪涛席卷,淹没一切。   他脸色一变,“莫非有人劫营?”立时起身出帐。   黄飞虎等也听到动静,一发儿赶出来。   “哪里的马蹄声?哨探何在?”   话音刚落,就见辕门方向,突然传出一阵又一阵鬼哭狼嚎。   “妖怪,妖怪!!”   “有鬼,有鬼啊!!”   惊呼声中,铺天盖地的阴风沙石,滚滚而来。   迷住世界,遮蔽乾坤,仿佛黑色的沙尘暴,沿途吞没一切。   当中影影绰绰,马嘶人喊,一道道邪光眨呀眨,带来森森鬼气。   敖丙定睛观看,视角内一匹匹黑甲骑士,排成大队,如崩碎的山峰、翻涌的雪浪,碾压万马千军。   沿途所过,人马俱碎,无数士兵根本看不见实体,就被踏成肉酱。   因目不能视,很多人提刀乱砍,却碰不到鬼兵鬼将的边边角角。   “不要乱,不要乱,随旗而动,谁敢乱跑,杀无赦!!”   龙环、黄飞豹等拼命呼喊,纠结稳定部队。   奈何鬼神无形,人皆丧胆,数万人散乱狂奔,人潮一样裹挟众将。   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防御。   黄飞虎见状,忙骑了五色神牛,叫亲兵擂鼓,稳定阵脚。   只是那阴兵无形,他肉眼凡胎,只看见一道道黑风。   风儿卷过,周军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摔在地上,马上被踏成肉饼。   饶是他久经战阵,也不禁有些胆寒。   底下士兵更不必说,这时候哪里还管什么旗号鼓声,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呐喊哭嚎声中,几位将官拢聚了队伍,立马又被散兵冲散。   “太子,这到底是什么阵势?”   黄飞虎急的头上出汗,只盼龙三太子能拿出个办法。   敖丙看的清楚,这一般来路根本不是活人,反倒是一群阴兵。   因而众军士看不见他们。   眼看大营要被冲烂了,顾不得喧宾夺主,忙道:   “武成王,你速速到后营,稳住阵脚,聚拢散兵,我先在此顶住。”   说着捡了些草枝灰土,吹一口仙气,那土灰打着旋儿落地,化作一地金甲力士,皆提大盾,立成阵墙。   约摸有七八千的样子。   此乃是“草木皆兵”之术,全凭他法力幻化。   此刻盾墙一立,瞬间挡住万千溃兵。   金甲力士身量高大,盾牌也有一人多高,给了很多人信心。   敖丙适时大喊:“龙三太子在此,谁敢冲我阵脚,杀无赦!!”   他的名号,在西岐军中如雷贯耳,听到他出声的位置,溃兵们如打了一针强心剂,纷纷涌了过来,祈求庇护。   不涌还好,一涌人潮拥挤,大浪般撞上盾墙,一瞬间挤死好多人。   敖丙也是服了,不得不在左右开了两道口子,让溃兵通过。   黄飞虎则骑牛冲向后营,鼓声阵阵,立起大纛,拼命聚拢败兵。   白马三郎立于阴风当中,眼见前方盾墙林立,人人皆有一丈三四,大盾更是层层迭迭,如一道城墙,属实惊了一跳。   又听阵中乃是龙三太子,不由大怒。   原来他曾经有两个师弟,乃是“金鲨大王、银鲨大王”。   昔年敖丙刚出道,杀了二人,抢了阴阳双剑,后此剑经瑶池金母重炼,化为“游龙剑”。   那时节就有旧怨。   只是龙宫毕竟是天庭人马。   他师父安道人不愿意为了两个不成器的徒弟,节外生枝,因此一直偃旗息鼓,安稳生活。   没想到不是冤家不聚头。   丘引好好的守关,又看见龙三太子的消息,知道打不过,遂向师门求援。   白马三郎因此方才下山。   眼下再次遇见,新仇旧怨一发儿涌上来,让他不禁怒发冲冠。   “好你个敖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今天就叫伱死在万军之中。”   他忽的一甩马鞭,乍起一道霹雳。   那三万鬼马浮屠得到信号,立刻拖着锁链,如赶羊群一样,四面八方,赶着溃兵拥挤向盾阵。   人潮汹涌,黑压压全是人头,呐喊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敖丙急的头皮发麻。   凭他的手段,说动手顷刻间就能把这些人杀光,奈何都是自己人,不好动手。   偏偏盾阵也不能放松。   一旦放松,后方黄飞虎聚拢的兵马,随即又要叫冲的散开。   有心直接对阴兵阴将动手,可战线隔着十几公里,当中人马混杂,难免又杀错了人。   这时人潮如海,很多人已经被挤的脸色发白,呼吸不畅,昏死了过去。   可后面却还有源源不断的溃兵涌上来。   巨大的压力,让盾阵都有些支撑不住。   现在的情况,必须先解决那群阴兵,否则盾阵早晚要破。   “黄天祥,黄天祥在哪?”   他一边指挥,一边呼喊。   西南方向,立马传来回应:“师父,我在这儿。”   就见黄天祥骑着狴犴,同敖彦一起领着八百龙兵涌了过来。   敖丙抬起头,正要叫他带龙兵冲散阴兵,可对比了一下两方人数,不自觉又摇了摇头。   而今敌众我寡,纵然龙兵以一挡十,也架不住蚁多咬死象。   “草,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给天祥留点人手才对。”   他懊恼持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旁龙吉公主忙拉了拉他的衣袖。   “太子,不要慌,你忘了我还有八千黄巾力士作伴当。”   她不说还好,一说敖丙瞬间醒悟过来。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当年龙吉被贬下界时,昊天上帝不放心她,特许了八千黄巾力士作亲军。   这些力士也是有神通在身的。   若论勇悍,比龙兵龙将还要强三分。   昔年他与龙吉约会游玩时,还曾送饭跑腿来着。   眼下正当其用,还犹豫什么? 第315章 满门忠烈   “黄巾力士何在?”   龙吉一声令下,高天中瞬时现出一班仙兵神将,俱个是明黄盔甲,红袍战袄。   立在天上,几如神圣一般。   “吾等俱在!”   众力士齐齐拱手,垂头说话,声浪滚滚,连喊杀声都一并压住了。   散乱的西岐军士们,看到这副场景,皆忍不住欢呼起来。   “有救了,有救了!”   “太子神威,太子神威!!”   万人呐喊,振臂高呼,衰败的士气迎来短暂回升。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必须赢得大胜,方能稳住阵脚。   事出紧急,敖丙也不怕越俎代庖,直接对着力士下令:   “汝等速速混合龙兵,各分南北二队,随黄天祥、敖彦冲击鬼军,不得有误!”   众力士知道他是龙吉的姘头,他下令就等于龙吉下令。   即使于礼不合,仍齐声道了句“是”。   黄天祥当即抖开霸王枪,招呼道:“我从南走。”   “那我就从北走。”敖彦举起青龙刀,分拨了四千力士,驾一阵狂风撞开阴云。   白马三郎正居中指挥阴兵,冷不防见一员骁将,骑青鬃马,举大刀,冲入鬼马浮屠。   所过之处,手起刀落,直杀的黑烟遍起,鬼哭狼嚎,浮屠鬼兵们全无一合之敌。   后面则是一班金甲力士,追随左右,像一道河流,把诺大的堤坝冲开一道口子。   他顿时大惊失色:“周军果有手段,竟还藏着这般悍将。”   话未落,南边又响起一阵嘶吼,如龙吟、似雷轰。   黄天祥身披凌云铠,掌执霸王枪,左右群龙护卫,同样跟着一群金甲力士,冲开浮屠阵。   如张牙舞爪的恶龙,沿途奔过,人仰马翻,生生将阵型撕成裂隙。   二人带队,直好似神兵天降,遇鬼斩鬼,遇魔杀魔。   粗大厚重的拦江铁锁丝毫阻挡不得。   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   “好厉害,好厉害。”   白马三郎惊呼,眼看二人要把自家军阵冲的七零八落,忙从腰间取下一只号角,搭在嘴边:   “呜~呜~”   沉闷的声音响彻战场,众多鬼兵们像是一辆沉重的战车,猛的开动起来。   分成数百小队,每队二十三骑,分散奔出,仿佛数百把凿子,从两侧分割、阻拦。   意图将黄巾力士分化瓦解。   然而那鬼兵到底只是鬼兵,对付凡人自是战无不胜,神出鬼没。   但黄巾力士非比寻常,乃道家常用之道兵。   连元始天尊都喜欢使唤。   说其乃是护法神也不为过。   鬼军们拧成一股绳,仍不是对手,何况是分散了队伍?   就见众力士如巨浪中矗立的岩石,任凭大浪袭来,我自巍然不动。   凡有鬼军冲阵,无不时刀劈斧砍,杀出一片狼藉。   敖彦乃是龙种,视力极佳,听得号角声,忙抬头观望。   见马队中立一匹白马,上面坐一银甲骑士,心里顿时了然。   “别人都是黑甲,唯你一副白甲,必是领头人无疑。”   当下转了个方向,举刀喝道:“贼将在那,随我冲!”   说罢使开刀,劈翻一员鬼兵,领着力士杀了过来。   白马三郎也是鬼中称雄的人物,见他带人杀来,竟也毫无畏惧,脸上甚至现出戾色: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径来投。”   抽出一柄鬼头大刀,道一声“驾”,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背后诸多鬼兵发出厉啸,紧随其后。   轰隆隆。   马蹄震踏,尘土飞扬,漫卷的阴风遮蔽星月。   众鬼眼生邪光,与金光灿烂的黄金力士猛地撞击在一起。   敖彦挑了白马三郎,大喝一声,举刀狠狠一劈。   这一刀力劈华山,势如破竹,意图一招建功。   怎料白马三郎毫无惧怕,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径直撞了上去。   乒乓——   似凭空响起一道霹雳,石破天惊般的对撞,竟然不分胜负。   敖彦暗暗惊异,他自修习《潜龙经》,周身气力与日俱增,等闲凡间武将,根本撑不住他一刀。   没想到区区一员鬼将,竟也有如此勇力。   他奇怪,白马三郎更奇怪,因他入门修习鬼道,早已炼成“大力鬼王之身”。   臂担三山,肩抗五岳也不在话下。   今天陡然出手,竟就遇上不亚于自己的对手。   “周军果真有名堂。”   心里盘算,脸上却是见猎心喜,勒马提刀道:   “来将可留姓名,本王不杀无名之辈!!”   敖彦见他张狂,也自生起嗔心,喝道:   “本太子乃东路征讨大龙神敖彦,你这妖孽,纵鬼呈凶,是欺我天庭无人么?”   听到是天庭的人,白马三郎顿时大笑:“天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真要有本事,我如何能养的出这三万鬼军?”   这话却是个大实话。   就是因为天庭无人,兵微将寡,三界方自生出许多妖孽。   可实话归实话,敖彦可不爱听这种实话。   “巧舌如簧,爷爷今天削了你的狗嘴!”   说罢旋舞一刀,如流星赶月,砍向白马三郎脖颈。   那三郎也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右手挥斩,鬼头大刀势挟劲风,咽呜呼啸,砍向青龙刀。   双刀碰撞,溅起阵阵金风,一刀不曾建功,敖彦扭转胳膊,青龙刀长柄在脖颈上转了一圈,从左至右,抡圆了又砍向三郎。   白马三郎不及留神,刀锋已然刺的他寒毛倒竖,忙仰身躺倒在马背,瞬觉鼻尖掠过一阵劲风。   知道青龙刀掠过,忙又直了身子,劈刀猛砍。   却是个阳春三迭,一刀比一刀凶狠。   敖彦横柄遮架,只觉“乓乓乓”三声,震得手臂酸麻,耳朵嗡鸣,心道“好大的力气”。   三刀过后,趁他势尽,转刀又是一劈。   他两个在这里打的难解难分。   那边黄天祥也已带了龙兵龙将,冲开阵型。   随即脱手飞出一只火轮,滚在地上,生出一溜儿火线。   火线乃三昧真火,汹汹燃烧,与阴气一碰,像是产生了化学反应,发出沸油般的爆裂声。   紧接着,   火焰腾起三四十丈高,当中出现五头张牙舞爪的火龙,照的半边夜空红彤彤一片。   黄天祥抬手一指,火轮儿滚向阴兵,五头火龙亦似戏珠游龙,追着火轮飞驰。   沿途带起一条千余丈的火带。   有五头火龙开路,他麾下力士更加势不可挡。   三万鬼兵,转瞬化作燃烧的火炬,疯狂咆哮痛呼,化作道道黑烟。   这一番动作,不由恼了随在浮屠军马后面出关的丘引,立刻摇枪冲了过来,口中大喝:   “黄天祥,不要走,吾来也!”   天祥听见声音,扭头一望,见是杀害哥哥的仇人,顿时怒火中烧,眼中直欲喷火。   抖开霸王枪,“狗贼,我正要寻你,给小爷死来!!”   驾狴犴一跃三丈高,猛的一枪扎下。   丘引与黄天祥战过几次,知道他枪法如神,此刻对方含愤出手,更是势如破竹。   一杆枪神出鬼没,如大蟒、似蛟龙,四面八方,枪影一发儿缠绕卷裹。   其就似大海中一只小舟,颠簸的毫无应对能力。   知道厉害,他不敢怠慢,忙矮了身子,往马下一缩,头顶则长出一道白光。   光芒分开,如莲花绽放,当中现出一粒红珠。   此乃丘引所炼内丹,唤作“散魂丹”,一旦看见,三魂七魄立刻分散。   常人若是中招,非得用招魂法招回魂魄。   唯独修道人元神凝炼,不脱出体外,只散在四肢百骸当中。   丘引一出内丹,嘴上随即大叫:   “黄天祥,你看吾此宝!!”   却是准备勾引对方,看自己的大宝贝。   但天祥上次就吃过一次亏,要不是龙兵龙将们拼死抢回,早死好几回了。   眼下完全不敢睁眼,只仗着听声辨位,举枪乱刺。   只是战场混乱,人喊马嘶,如何听的清楚。   一番乱刺,不仅毫无建树,反叫丘引看出他的弱点。   顿时又翻上马背,一杆枪连连刺向天祥。   因为看不见,周围声音又乱,黄天祥只能依靠袭来的杀气辨别方位,左挡右防,手忙脚乱。   见他对着空气胡乱戳击,丘引嘿嘿暗笑:“这下伱还不死!”趁其枪势动转,一枪戳向天祥肋下。   这若是戳中,黄飞虎四个儿子,就得全死在他的手上。   关键时刻,眼看天祥就要中枪,丘引脸上也露出狰狞快意的微笑。   突然——   “呼”的一声呼啸,空气猛的响起一声空爆。   像是流星坠落,呜咽膨胀,压过一阵鬼哭。   丘引枪尖刚要戳中黄天祥,就被一股巨力带着,从马背上倒飞出七八丈,重重摔在地上。   细一看,一杆暗色银枪插在胸口,把他死死钉住。   丘引两眼大睁,表情错愕,目光呆滞的望向远方。   只见一名银甲白袍的骁将,骑一头狰狞巨兽,立于半空,对着他微笑俯视。   自己的“散魂丹”则在对方手中,散发着盈盈微光。   “为什么……他怎么没事?”   这是丘引临死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饶是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敖丙能免疫他的宝珠伤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天下间万法勾连,总是一物降一物,一法克一法。   谓之天道循环。   敖丙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所以才敢出现在这里。   他收了“散魂丹”,脸上露出满意微笑。   这次一战破丘引,收服青龙关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接下来总算可以安心面对“诛仙剑阵”。   眼神扫视,见下方黄天祥还在胡击乱刺,不由哑然失笑。   “丘引已死,你还胡闹什么?”   他的声音像一阵清风,贯进黄天祥耳中,知道是师父开口,其忙睁开眼睛。   果然见丘引仰躺身姿,如一只翻肚的蛤蟆,死的透透的了。   敖丙一张手,龙口乌金枪倒飞而回,黄天祥则激动的热泪盈眶。   丘引倚仗邪术,与陈奇杀了他三个哥哥,今天总算是全部报仇了。   忙道一声“多谢师父”。   翻身下骑,直接踩住丘引尸体,双手抱住脑袋,硬生生一扭。   把好端端一颗头,直接从肩膀上拧了下来。   鲜血染红征袍,溅的他头脸皆红。   黄天祥却浑不在意,笑的肆意快活。   敖丙摇了摇头,心道这孩子不愧是天罡星,着实狠辣的紧。   这时远方马蹄声响,敖彦也提着一颗脑袋返回。   看模样,正是白马三郎。   敖彦本身并不是一无所有,当年敖丙战败九龙岛四圣,曾赏了他一粒开天珠。   那骑白马的武艺虽不亚于他,但却被他抽空用开天珠打的险些魂体崩碎。   敖彦再趁势一刀,瞬间结果了对方性命。   没了主帅撑腰,余下鬼马浮屠完全不成系统,散乱无章。   很快被黄巾力士们杀的干干净净。   这时时间倏忽而过,天空正好亮起一丝鱼肚白。   众人借天光看向战场,不由一阵沉默。   只见诺大的行营中,大大小小,尽是残尸断臂。   血水汇着血水,流向低洼地带,汇成大大小小的血泊。   终究是被劫营的一方,那群鬼浮屠冲进大营乱杀一气,直把十万周军,杀死了一万近两万多。   若不是有龙吉公主的八千黄巾力士,整座大营,得化作一片尸山血海。   十万人马,不知又能剩下多少。   “此番虽然是大胜,却也是惨胜。”   敖彦左右观望,叹息摇头。   敖丙立在天上,一句话没说。   昨夜光是被自己人踩死的,就有好几百人,但为将者最忌讳心慈手软。   所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时候可不是悲伤春秋的时间。   “传令下去,叫黄巾力士准备攻城!!”   “啊?咱们杀了一夜,现在就攻城吗?要不要再缓缓?”   敖彦有点手足无措,感觉这也太冒失了,总该休整一下再说吧。   敖丙瞪了他一眼:“你变作丘引模样,先去骗人开关,若是不成,直接把城门撞开。”   敖彦听见,顿时欲哭无泪,心道“我开这口干嘛呀,力士们都是神兵神将,再杀一夜也作等闲,何必跟三哥顶嘴。”   心里暗悔,面上却不敢违背,纠集了人手,变作丘引模样,前去抢关。   他前脚刚走,黄飞虎后脚就领着人马过来清理战场。   不检点不知道,一检点才发现损失惨重。   昨夜不仅是兵士死亡,将官亦死了十几员。   其中龙环、黄飞豹都被浮屠马生生踏死,黄飞彪看护粮草,反而幸免于难。   算下来,黄家现在除了其父黄滚,现在就剩下黄飞虎、黄飞彪、黄天祥三人。   可谓满门忠烈。   敖丙也不知道咋劝对方,封神都是神仙间的说法,像黄飞虎这些凡人,只听了些只言片语,并非了解实情。   还以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心里难免伤心难过。   敖丙劝慰了几句,黄飞虎却哭的泣不成声,差点昏死过去。   这番场景,倒让军营出现许多掩不住的萧瑟。 第316章 教派之争   一场大战,全军上下惊魂未定,黄飞虎命令暂作休整。   待到临近中午时,青龙关方向突然传来喊杀声,直至下午,声音方平息下来。   有力士回报,青龙关已被敖彦带人拿下。   黄飞虎不及调整,忙率军入城,接管了所有内部防务。   敖丙与龙吉则被相互安排了寝室,暂作休息。   内室中,龙吉烧了热水,素手端了茶盘上来,为敖丙沏上一杯。   绝美的脸上秀眉微蹙,带着一丝担忧的道:   “单一个青龙关就让大军损失惨重,叫武成王死了三个儿子,闻说汜水关亦逢大败,不知又是怎样光景。”   敖丙端起茶,轻轻吹拂,啜饮一口,安慰道:   “有孔宣在,汜水关必无难事,我现在担心的,只有接下来的界牌关。”   三关一破,下一关即是“界牌关”。   关中守将如何暂且不说,反正那“诛仙阵”肯定不是好相与的。   说着,他心思一动。   “通天教主让多宝道人先行立阵,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忍不住抬起头,眉心开一道裂隙,陡然射出三尺清光,往东方望去。   视线穿过千山万水,无穷阻碍,霎时落于界牌关。   这一看,不禁惊的他汗毛倒竖,瞪大眼睛。   龙吉看出有异,俏脸上露出奇色:“太子,怎的了?莫非界牌关有问题?”   敖丙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岂止有异,简直是骇人听闻。”   就见视线当中,界牌关前数百里,萦绕一片红通通血云。   铺天盖地,弥漫万方。   上蔽住天界九重,下盖住山川河岳。   敖丙“神眼天目”能查人间万物,奇相氤氲。   当下所见红云非是旁物,乃是凝炼到极致的杀气。   杀气乃无形之物,却因“诛仙阵”而凝炼成云。   直逼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敖丙远在青龙关,看一眼都觉心头冒凉气。   而且这还是尚未完成的状态,若叫“诛仙阵”彻底摆完,不知道谁又能挡的住。   想必除了混元教主,旁人谁碰谁死。   心底惊叹,忙把所见全部说了。   龙吉一听,眉宇间忧色更重,“那依太子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敖丙笑了笑,“不必担心,截教摆阵,找的是阐教的麻烦,咱们作壁上观即可。”   “可是……”龙吉张了张嘴,在旁边轻轻坐下:“咱们想要作壁上观,恐怕元始天尊不大愿意。   我父皇曾许他千呼千应,万唤万灵,阐教但有所求,诸神皆不可违。   这时他若来找,咱们必也是逃不过的。”   她说的也正是敖丙早就担忧的。   几乎不用猜,“诛仙阵”的时候元始天尊肯定要请他出手。   碍于天帝旨意,敖丙完全没理由拒绝。   “公主不必担忧,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天塌了自有阐教顶着,何况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好啊,太子不是吃素的,我可是吃素的。”   他话音刚刚落下,屋外就响起一道声音。   紧接着“吱呀”一声,一个道人大刺刺推门进来。   屋外黄巾力士竟也未敢阻拦。   道人头戴鱼尾冠,一身青色道袍,手握拂尘,背上还有一口宝剑。   敖丙一见,立时忍不住起身,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李道兄,你怎么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过往对他颇多照顾的李长庚。   老李一进屋,便端起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嘟咕嘟,鲸吞牛饮,而后才“啊”的舒了口气。   “贤弟,我却是不得不来呀。”   他对着龙吉公主行了一礼,接着苦笑摇头,叹道:   “那界牌关诛仙阵一摆,杀气照的灵霄殿都是一派殷红。   本来这也不关我事,可那元始天尊忒的小气,竟然还记得当年我在殿上推斩太乙真人时说的话。   因此居然邀了我下界襄助,共会诛仙阵。”   他一边说,一边气愤,脸上愁色藏都藏不住。   “我接到邀请,不敢违背,匆匆取了太乙分光剑下界,闻你到了青龙关,特地前来相会。”   谈话间,不自觉拉住敖丙的手,求道:   “贤弟呀,你可得帮老哥想想办法呀,那诛仙阵看架势就吓人的紧,我囫囵进去如何能囫囵的再出来?”   好家伙。   敖丙直呼好家伙!   当年通明殿里,南极仙翁话里话外阴阳威胁他,是李长庚开口为其撑腰。   灵霄殿审太乙师徒的时候,也是李长庚率先开团,劝昊天上帝斩了太乙。   按理说,   太乙真人之所以身死,虽是因为敖丙的原因,但李长庚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只是元始天尊这些年一直针对他,让敖丙以为对方忘了李长庚。   没想到,“诛仙阵”时,对方才露出隐藏的獠牙。   此刻其要李长庚一起入阵,借刀杀人的意思都要写在脸上了。   早前老李多次帮助他,敖丙全都记在心里,此刻听到对方有所求,他立刻安慰的道:   “道兄莫急,咱们慢慢说,慢慢说。”   他先请李长庚坐下,面上一派沉稳,心里则计划着该如何准备。   当前他已将厉害的法宝给了龙吉,李长庚现在来求他,属实有点不赶趟。   思来想去,不由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拿了出来。   “道兄过往对吾多有关照,而今有难,愚弟岂能坐视?   这塔先借给哥哥防身,诛仙阵时也好有个手段。”   那“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乃是九天玄女帮忙炼制过,融合了“九龙神火罩”的火龙。   虽然被燃灯用乾坤尺打死了一条,但哪怕只剩下八头火龙,仍旧是一等一的攻伐利器。   过往敖丙凭借此塔,屡立功勋。   现在他有“混元神胎、盈虚世界”,倒是有些运用不上。   本来是想看五龙神哪个优秀,赏给对方。   不过现在事急从权,先借给李长庚防身也可以。   李长庚本是太乙金仙,比敖丙还高一个果位,目前还没有扫灭六气,但本身见识在那摆着。   一见金塔,就知道绝非凡物,尤其炼制方法似乎有阐教的影子,也有瑶池的手法,顿时明白东西的珍贵。   “贤弟,如此宝贝,你也舍得借给我?给了我你用什么?”   他有些感动的眨了眨眼,没敢伸手去接。   法宝是短时间提升战斗力的主要因素。   只要懂了口诀,哪怕境界相差几个段位,也能完成越级作战。   有这样一件宝贝,李长庚过“诛仙阵”的底气更足,但话是这样说,他却也不想因为自己,叫敖丙无宝可用。   见他推辞,龙吉在一旁忍不住掩嘴轻笑,劝道:   “李道兄还是收下吧,我家太子这两年也攒了些家私,单一座塔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因敖丙叫“道兄”,夫唱妇随,她也跟着叫“道兄”,话也说的十分轻松?   李长庚受宠若惊,暗道“我这贤弟还真是了不得,还没过门就一口一个‘我家太子’,叫的好生亲密。”   同时亦醒悟过来。   龙吉的背后是瑶池金母、昊天上帝,平时从不缺衣少食,法宝想必也多的塞不下。.   敖丙现在与龙吉在一起,人家指缝里漏几件,也够对方受用的了。   他却是久在天庭,先入为主,以为敖丙是以吃软饭为主。   岂不知,龙三太子的功勋可不是靠软饭吃出来的。   没有理会对方心里的想法,敖丙借了金塔,又传了口诀,叫李长庚好好祭炼一番。   老李满口感谢,心里总算安稳踏实了些。   等对方一走,敖丙也开始安排起了时间。   目前孔宣估计还在前往汜水关的路上,敖丙倒是不急着赶过去强推。   等孔宣攻下汜水关,姜子牙再整备部队,前往界牌关,光是赶路也得两三个月。   这段时间,他正好把丘引的“散魂丹”炼制炼制,化作“第二元神”。   现在他已炼成金仙,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   况且因为吞食了神通果实的缘故,没有人比他更懂“第二元神”。   第一次炼时,敖丙用了差不多一年,现在功力更强,境界更深,经验更足。   两个月时间,总也能炼个四五成。   当下放出话,先闭关一波,积蓄实力。   山中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高坐八卦台碧云床上,目光深邃,面色严肃,口中讲授混元功果。   一时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大道之音弥漫回荡,若天女吟唱,天仙鼓乐,闻者无不心生所悟,若有所思。   下方蒲团上,一名又一名大仙挺直腰杆,聚精会神,生怕漏了一字。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俱是仙风道骨,气质斐然。   弘业仙作为阐教客座供奉,赫然在列,不过却坐在第二排。   铛——   元始天尊说一会道,讲了许多玄机秘理,正此时,广成子手持金击子,轻敲法钟。   天尊如有所醒,停了口舌,众仙也不禁从感悟中回过神来。   广成子缓步上前,躬腰控背,低头轻声道:   “启禀师尊,会诛仙阵时间已近,弟子不得不出声打扰,万望恕罪。”   元始天尊点点头,目光扫向下首群仙。   这些都是他邀请过来的高手,有些加入了阐教,有些仍作壁上观,犹豫不决。   但现在时间到了,等不得他们作何想法,准备出力的,不准备出力的,都得给我出力,谁也跑不掉。   当下道:   “我师弟通天教主违逆天数,任意强为,摆诛仙阵以会众仙。   贫道本不欲同兄弟相残,奈何天命有定,叫我执掌封神。   昔年我三教共商,定下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关乎三界运转维持。   若成此事,乃莫大之功德也。   汝等皆为久修得道的仙圣,何不同贫道一起促成此事,一为三界众生之福祉;二为汝等自身。   须知混元之道,非是闭门苦修就能成的,只有人间有行,道上有功,方为天地所睐。”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里话外,都是请大家一起下山的意思。   底下群仙面面相觑,想去的人自然不必说,不想去的人听了这么久的道,难免有些抹不开面子。   不由纷纷拿眼望向前面一排坐着的人。   乃是万寿山五庄观地仙之祖镇元子。   其开地仙法脉,过往也曾传道天下,叫有志众生皆证长生不老。   是个极有威望的人物。   镇元大仙面容颜康,是个中年人的形象,三绺长须,一身黄色道袍,手握一根白玉拂尘,身形坐的端正。   察觉周围目光,知道避不过,有些犹疑的道:   “天尊相邀,我等本不该拒绝,只是当中有件碍难,叫我等不敢随便应承。”   “不知道友说的是什么碍难?”元始天尊和颜悦色,声音和缓。   镇元子是在座当中,最有希望证道的人物,值得他宽仁以待。   群仙竖着耳朵,亦纷纷拿眼看他。   就听镇元子道:   “好叫天尊知晓,汝等是鸿钧教下,我等是太乙玄门。   通天教主摆诛仙阵,虽然有阻碍之嫌,但他点名会的是阐教,也是你教下内部事务。   请我等出手自然没问题,但若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岂不是凭白卷入教派之争。”   大罗仙与太乙仙,现在还没有演变成后世那样,张口一个“太乙散数”,闭口一个“未入真流”。   鄙视链尚未形成。   但到底教派不同。   大罗仙内斗,那是你们兄弟打打闹闹。   我们太乙仙要是跟着出手,万一哪天你们兄弟俩和好了,再想起今天的事情,心怀记恨,弄得太乙仙里外不是人。   玄门之间,必然要掀起一番纷争。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镇元大仙的担忧不无道理,瞬间引起几人共鸣。   太阴峰云英仙姑心直口快,赞同说道:   “不是我等要驳天尊的面子,说白了这是伱们哥俩间的矛盾,再怎样我们也是外人,随意插手,恐有祸患。”   她话音落下,旁边玄州仙伯也忍不住出声:   “通天教主贫道过往也曾会过几次,他教中虽然良莠不齐,但其为人却是磊落光明。   我与他脸上还有交情,今日出手针对,实在有些为难。”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听的元始天尊眼皮直跳。   这些个混账,听道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认真,要帮忙的时候谁比谁都跑的快。   我叭叭讲道嘴皮子都磨干了,现在你说不帮就不帮,都以为我开善堂的? 第317章 上眼药   元始天尊有意邀请众仙共赴“诛仙阵”,在座诸人明显有些不愿意。   他目光闪过精光,一一扫过群仙,最后落在镇元子身上,   作为太乙法教的高手,镇元子威望一直极高,只要说动他一人,其他人必然景从。   念头闪过,竟然很快有了主意。   当下坐直身体,表情露出悲悯之色,叹道:   “诸位道友所虑,贫道早有考虑,非是我有意逼迫,更不是我铁了心要与同门相残。   只因我师弟教下弟子,不守清规,不尊戒律,全无修道人之体面。   我与他同出一门,都是一家,且不说他弟子作恶,我门下反担着干系。   单说诺大截教,却出这些胆大妄为,扰乱秩序之辈,致使我师弟大教气运,凭白消耗。   贫道作为师兄,心里着实不忍其堕落。”   他侃侃而谈,先数落了一遍截教弟子,接着又悲天悯人,显出一派和睦弟兄的心思。   在座群仙听到,皆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截教弟子作恶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混迹三界,也曾见过、听过。   元始天尊占了道德的制高点,他们无力反驳。   目下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单听言语,至少是挑不出毛病。   但元始想说的可不止于此:   “今正逢天帝降旨,让贫道执掌封神,当初三教佥押封神榜,截教弟子多有名目。   只是本来好好的,他却出尔反尔,在界牌关摆下大阵。   我上接了昊天上帝法旨,下却有师弟存心为难,汝等以为,可是贫道的错?”   这还是一句大实话,在座都是大仙,封神之事均有耳闻。   三教佥押封神榜,通天教主出尔反尔,确实是事实。   但元始隐去了咒骂截教为旁门左道之事,就让他一下子显得无辜起来。   而且,骂截教是旁门左道,元始也不怕被翻出来。   一来他前面就已经说了,截教弟子确实不守清规,胡乱作恶。   而且因为他们作恶,还影响到了阐教的风评。   就这种情况,我骂你两句怎么了?   顶多怪我骂的脏了些,却不能怪我骂的不对。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在座众人中,有遮天峰玄真子不由点头叹道:   “截教确实是做的过了些。”   他名号中有“遮天”二字,显然犯了昊天上帝的忌讳,但迄今为止,依旧逍遥快活,也能见出其实力。   此刻玄真子一点头,与他一向交好的妙云峰苦竹尊者立刻应和起来。   “截教门徒良莠不齐,多倚仗道法逞凶作恶,也是该治一治了。”   镇元子没说话,仍旧拿眼望着元始天尊。   对方闲扯了半天,只说了截教凶恶,自己无辜,到底还是没说如何解决教派之争。   元始天尊知道他的意思,但铺垫半天,为的就是此刻。   侃侃而谈道:   “诸位道友皆是明事理之辈,贫道为推行封神,教下十二金仙死了整整五人。   除了太乙真人冒犯天规,其他全是因截教阻拦而死。   一来我弟子含冤而亡;二来我师弟不讲信义;三来我受昊天上帝符命;四来若不出手清理,我师弟必因这群孽徒而深陷。   因而纵然是紫霄宫我师鸿钧,也支持我的决定。   而今贫道弟子多有伤亡,势单力薄,不得不请诸位襄助,乃事急从权也。   我师鸿钧断然不会因此埋怨诸位,贫道更可在此保证,封神事毕,绝不会对诸道友有任何牵连。   至于通天……   我等出手,乃是为救他出苦海,避免遭弟子牵连,更谈不得其他什么。”   话说的这么明白,甚至对方亲口作了保证,就差在脸上写出:   “出了事都让我元始一个人担着,你们谁都不用管。”   如此,想要拒绝的人也拿不出个合适的理由。   你不是说你跟通天关系好吗?   那你更应该出手。   不然就是眼睁睁看着通天被弟子牵连而堕落。   你说害怕卷入教派之争?   可明显都是通天的错,连鸿钧老祖都认,元始作为阐教教主,更是当场做了保证。   你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推就是彻底不给我面子,往后自己看着办吧。   大家前面才听了他讲道,抹不开脸的同时,也不想开罪了阐教。   思来想去,真元大仙不禁长呼口气:   “既然有天尊担保,吾等自是不敢坐视通天道友再堕落下去。   诛仙阵,算贫道一个。”   他早年开地仙法脉,传授长生不老之道。   在座群仙,有的甚至还听过几场。   现在镇元子开口,旁人立刻像找到了方向。   “也算贫道一个。”   “还有我。”   “我也去!”   只是不大的功夫,大家就都做出了响应。   元始天尊大喜,忙对广成子道:   “快去把南极仙翁叫来,随同出驾。”   他一直不服师弟教徒弟比自己强,但门下也确实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眼下要与截教全面开战,当然不能指望让广成子几个金仙撑场面。   至少也要有个大罗金仙,方能担起阐教的面子。   广成子听到命令,表情犹豫了一下。   这两天南极仙翁被折磨的实在不轻,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声音,时不时的说胡话。   眼看是精神都要分裂了。   叫过来固然能撑一撑面子,但万一说了不该说的,丢了人岂不是尴尬。   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想到师命难违,忙小跑着去请大师兄。   他却是不知道,元始之所以叫南极过来,其实也是有意想请这些太乙法教的高人看一看。   毕竟各家秘术,皆有所长。   纵然他是混元教主,也不可能精通天下所有道术。   而且。   论起修身养性,太乙法教可能不如阐教。   但要说起争勇斗狠,诡秘难防,阐教得给太乙法教让一让位置。   广成子的速度很快,没让众仙等太久,就请出了南极仙翁。   但当大家看见他的样子时,纷纷忍不住吃了一惊。   只见南极仙翁蓬头垢面,衣衫尽褶,两眼涣散无神,被搀扶着一步步走近。   嘴里时不时还嘀咕着:“我就是你……伱就是我……我不是你……你还是我……”   断断续续,吐字不清,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元始天尊算是极其重视门人形象的人,见广成子就这样把南极扶了进来,甚至都不收拾收拾。   顿时脸面不甚好看。   广成子是个老实人,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把南极扶到近前,轻声说道:   “师兄,快先见过师父,见过诸位前辈高人。”   他说别的,南极还没什么反应,一提到师父,瞬间眼神清明过来。   “师父,师父!!”   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以头触地。   元始见他这样,送到嘴边责怪的话,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痴儿,还不快见过你诸位同道!”   南极仙翁抬起头,回首张望,看见左右一群人,忙又稽首行礼。   “贫道遭逢劫难,致生祸端,而今蓬头垢面,有失打理,万望诸位道友见谅,见谅。”   众仙眨了眨眼,除了早已知道情况的弘业仙,其他人均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南极仙翁都是阐教的顶梁柱,对外光鲜亮丽,彬彬有礼。   什么时候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道友,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镇元子上前扶起他,睁慧眼左右打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顿时发现端倪。   南极仙翁此刻诸念纷杂,神思混乱,分明是离魂之兆。   最近多半是中了什么邪术。   “诸位有所不知,我这徒儿早先因为师弟太乙真人之事,与东海龙三太子有些口角。   上回二人再一次生了怨隙,回来后就成了这样。”   元始天尊轻轻开口,表情有点惋惜。   他不敢牵扯出玄元无相神君,所以只能扯向敖丙。   但本身说话时,又不说确实是敖丙做的,只留了余地,让大家自己思考。   果然。   顺着他的想法,很多人几乎不假思索,直接就想到了敖丙身上。   当中有南极丹陵上真老人观察片刻,说道:   “近年龙三太子声名鹊起,确实修成了气候,人都说他是天庭上将,不想竞也施这种毒手。”   “此乃离魂散魄之兆,却又有劫气缠绕掺杂,化为心魔作祟。”   镇元子绕着看了一圈,神色有些凝重。   元始大喜,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太乙玄门果真名不虚传。   “不知镇元道友可有办法医治?实不相瞒,我这徒儿如今受困于心魔,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生出一道极恶化身,专一与本体为难。   贫道试了许多方法,全无效果。”   通过心魔而生出化身,天下竟还有这等神术?   群仙愣了一下,全部露出惊色。   心魔本为心中扎根之执念,旁人根本帮不上忙,只有自己顿悟方有生机。   可悟归悟,到底也是无形之物。   现在南极所中之术,竟能化无形心魔为有形化身,听着就很离谱。   如果这是敖丙做的,那就更离谱了。   那龙三太子纵然闯出些名声,可江山代有才人出。   过往时光中,大家也都曾是威震江湖的大人物。   怎么说对方也才修道几年,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弘业仙,你不是同敖丙去了碧游宫,龙三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太阳峰北辰老人用胳膊碰了下旁边的人,眼神带着一丝丝好奇。   他的声音不小,众人又是大仙,全部听了个清楚,不禁纷纷拿眼看向对方。   众目睽睽,弘业仙不得不站了出来,   “那个……怎么说呢,那小子确实有些鬼心思,实力不容小觑。”   实力不容小觑?   弘业仙好歹也是太岳五峰之一,连他都说不容小觑,更加激发了众人的好奇心:   “那龙三太子出生到长成,满打满算不到两千年,实力还能有多厉害?”   北辰老人摸了摸胡子,脸上是怀疑的表情,斟酌了一番,他问道:   “与你相比,其手段如何?”   弘业仙认真的想了想,“若是以前,我与他正面交手,我胜六成,他胜四成。”   “那现在呢?”   现在……   “我胜四成,他胜六成。”   “啊?怎么还反过来了?”太阴峰云英仙姑十分不解。   弘业仙的实力,在太岳五峰中,只排在遮天峰玄真子之下。   连他都只有四成胜算,敖丙的实力岂不是能与玄真子相互比肩了?   弘业仙是个混子,但也没想过对这些人隐瞒什么。   当下把敖丙单挑截教上百仙人,打的碧游宫鸦雀无声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中着重提了下对方盈虚世界的厉害。   众仙或惊或疑,若有所思。   诸仙中,有紫精太宛北谷先生笑道:   “这盈虚世界,听起来倒是与镇元大仙的袖里乾坤有些相似,不知道到底谁更厉害些?”   镇元子乍逢调侃,不禁失笑:   “天地有好生之德,听弘业仙道友所言,那世界动辄毁天灭地,不留生机。   贫道的袖里乾坤可没有那么重的杀性。”   “那就让我试试他的成色好了。”玄真子砸吧砸嘴,跃跃欲试。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众人顿时“哎呀”一声,如梦方醒,笑了起来。   “差点忘了,道友的弥天法界当年也是扫荡三界,无有敌手。”   “这么说我也得试试了。”玄洲仙伯摩挲下巴,很是有些得意的拿出几枚珠子。   那玩意儿晶莹剔透,只有正常弹珠大小,可众仙一看见,纷纷吓的变了脸色。   有些甚至干脆往后退开一圈,表情十分忌惮。   “道友,万万不可。”北辰老人脸色惊悚,劝道:   “南极道友遭到暗算,若真是敖丙做的,自然有我们为其讨个公道。   用你的‘天罡混煞珠’,实在大材小用。”   这话实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偏偏连玄真子、镇元大仙都点了点头,奉劝他不要胡来。   只有元始天尊看到,露出满意的微笑。   原来玄洲仙伯也是早年成名已久的人物,有一手本事,能把天罡气、地煞气,混合练成丹珠。   看起来只有弹珠大小,一旦释放,一粒就能炸沉一座部洲。   当年天皇时期,伏羲一画开天,立一方大千世界。   就曾借了玄洲仙伯一粒珠子,开了一处海眼。   当时猛地炸开,掀起的海啸差点淹没整个大千世界的陆地。   敖丙盈虚世界再厉害,恐怕也经不住一炸。 第318章 再次试探   青龙关内,敖丙闭关苦修,全力钻研第二元神之术,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深知“功夫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的道理,因此日夜苦练,不遗余力。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   敖丙如今已是金仙之境,法力大增,远胜往昔。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此番修炼第二元神,竟是如鱼得水,一帆风顺,毫无阻碍。   这让敖丙倍感惊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资质竟能如此出众。   然而,他却不知,昊天上帝曾对他寄予厚望,赞他必成大器。   大天尊的赞誉,自然引来天地气运的加持。   更何况敖丙自修得“先天一气混元神胎”后,根基已换,拥有了混元资质。   在这般条件下,修炼第二元神自然是事半功倍,突飞猛进。   大功告成,敖丙心情大好,当下把第二元神收入泥丸紫府,让他修炼“阎罗王法身”。   自己步出闭关之所。   从内房到后厅,他放轻脚步,隐隐听见一阵说话交谈声。   离得近了,方见龙吉公主与李长庚正在说谈。   龙吉公主一袭白衣,坐在椅上,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神态十分自若。   李长庚则是一脸焦急,背着手在厅中走来走去。   敖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听李长庚不耐地说道:“这都第三天了,白鹤童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贤弟怎么还不出来?”   龙吉公主微微一笑,轻啜一口茶,安抚道:   “道兄莫急,我家太子闭关修炼,不宜打扰。让白鹤童子再稍等片刻便是。”   李长庚急得团团转,叹道:   “哎呀,姜子牙的大军已经到了界牌关,元始天尊也即将驾临。我等若再不出发,恐怕会惹众仙不快。”   龙吉公主却不以为意,淡然道:“阐教怪罪已非一日,再等片刻又有何妨?”   李长庚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正在此时,敖丙终于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道兄,何事让你如此焦急?又有谁敢怪罪于你?”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在空旷的厅中回荡不已。   厅内两人听闻此言,顿时精神一振,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贤弟,你终于出关了?”李长庚惊喜交加,快步上前想要打招呼。   怎料敖丙只是淡淡一笑,便越过他,径直走向龙吉,眼神中满是柔情蜜意。   龙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李长庚则在一旁牙痒痒,心想这小子有了夫人就忘了兄弟,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   “让公主久等了。”敖丙轻声细语,牵起龙吉的玉手,如同抚摸一块温润的美玉。   “太子,还有人在呢。”龙吉娇羞地低声道,示意他注意场合。   敖丙这才回头看向李长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兄,阐教才是破诛仙阵的主力,你着什么急呢?”   李长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我哪有太子那般清闲自在,白鹤童子已经催了我三天三夜了,你再不出来,我都要闯进来了。”   “哈哈,我自然心中有数,就算炼法不成,也会在此刻出关,倒是让道兄费心了。”敖丙随口应付道。   他早已料到阐教会派人前来找他,因此故意拖延时间,让众人多等一等,以解心中之恨。   此刻出关,正是时候。   “姜子牙大军已到界牌关,我等还是快些出发吧,至少得赶在元始天尊前面。”李长庚催促道,表情是真有些急了。   敖丙无奈一笑,对着龙吉点了点头,“既然时间紧迫,咱们这就走吧。”   随后三人快步走出后厅,到前厅时,正撞上白鹤童子。   元始天尊非常在乎门人的形象问题。   因而众金仙要么一副仙风道骨,要么一副福泰之相。   白鹤童子作为天尊随侍,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然而这可爱小童此刻却面带愠色,等了许久,早已不耐烦了。   看到三人联袂而来,白鹤童子冷哼一声道:   “龙三太子好大的架子,非得叫我师祖亲自来请,才肯出关吗?”   他声音稚嫩,但语气却十分凌厉,小脸上满是不满和愤怒。   敖丙却不以为意,微笑着调侃道:“仙童不愧是阐教高徒,说话都如此有气势。”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白鹤童子的话放在心上。   这让白鹤童子更加气愤,但想到自己师父南极仙翁都栽在敖丙手里,他也不敢轻易发作。   于是强压下怒火,哼道:   “我师祖有令,请太子、公主共赴界牌关,同破诛仙阵。时间紧迫,望太子不要拖延。”   说话时,他依然傲气十足。   说完又怕对方不以为意,补充道:“此事乃是昊天上帝的旨意。”   昊天上帝当然不会下旨让女儿女婿入诛仙阵,对方说的还是当初许诺“叫天天应,叫地地灵”的时候。   敖丙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淡淡地说道:“请仙童先行一步,我等随后就到。”   白鹤童子早就不想再待在这里受气,冷哼一声,腾云驾雾向东方飞去。   敖丙没有继续拖延时间,叫人牵出坐骑,立刻出发。   界牌关外。   姜子牙已经命人搭好了芦棚,清扫了地界,焚香沐浴,静等元始天尊圣驾。   只是元始天尊没等到,反而先等到了敖丙。   一看见他,老姜头脸上全是无奈。   过往他在敖丙面前一直吃亏,以前还敢明面质问相争,现在随着对方越来越强大,再不敢胡乱说话。   此刻明知对方迟到,脸上也不敢发作,反而一副无奈的样子,叹道:   “太子,我已发报马连催三次,你怎么才来?青龙关莫非是什么风水宝地不成?”   敖丙笑了笑,“丞相说笑了,我有腾云驾雾之术,关中往返不过顷刻,眼看时间富裕,就多闭关了几天。”   听到他说闭关,姜子牙满肚子怨气不由消散。   过往敖丙一直非常刻苦,一有空闲就闭关,现在说这话,让他本能就相信了对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方今欲破诛仙阵,我们正好要请太子出手,杀了余元祭旗。”   杀余元?   敖丙愣了一下,汜水关有孔宣,他一直没有多过问。   本以为自己威慑了截教群仙,余元应该不会再下山,没想到还是下山了。   便询问对方过程究竟。   原来姜子牙被余化的化血神刀所伤之后,就已经死了一次。   魂魄飘进封神台,被清福神伯鉴推了出来。   当时封神台汇聚许多仙人真灵,看见这一幕,差点当场打起来。   幸好有燃灯、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等真灵护持,才免了姜子牙魂飞魄散。   这时白鹤童子送了灵丹过来,好悬又让他起死回生。   只是汜水关难题犹在,差点把老姜头愁死。   幸好这时孔宣领着人马赶了回来,主动挑战,可谓见人收人,见宝收宝。   把余化、韩升韩变两兄弟,全部擒获捉拿。   姜子牙本要开刀问斩,谁知这时余元主动下山,请求饶其弟子一命。   姜子牙被余化杀死过一次,岂能同意?   当着余元的面就把余化给砍了。   老余见小余身死,差点气晕过去,拿出法宝就跟阐教弟子打了起来。   孔宣见场面闹的太难看,又把余元一起收了。   老姜头又命人斩首示众。   可余元有金刚不坏之身,一刀砍下去,火星子四溅,反倒让对方借着火星,驾土遁跑了。   姜子牙恨的两天两夜没合眼。   没想到,之后余元上了碧游宫,请通天教主赐了他“穿心锁”,再一次下山。   这回他不挑孔宣,指名道姓让姜子牙出战。   几句话没谈拢,放出“穿心锁“。   老姜头有元始天尊所赐“杏黄旗”,放出千朵金莲,安然无恙。   反用打神鞭,打了余元一个跟头。   这时杨戬、雷震子齐上,再次擒住了余元。   因为对方有金刚不坏之躯,姜子牙拿余元没办法,只能频发战报,请敖丙回来。   听完经过,敖丙笑了笑。   过往余元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是被符元仙翁四仙童抓住的时候,当时他差点杀了对方。   幸好金灵圣母及时出现,救了其一命。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   当下说道:“那余元乃是截教内门嫡传,不可轻动,索性元始天尊即将到来,不如请他定夺好了。”   别的时候杀余元也就算了。   现在诛仙阵摆在眼前,还敢撩拨通天教主,他可没那么傻。   听他如此说,老姜头眨了眨眼,忍不住笑道:   “太子莫非是怕了?”   为啥留着余元等敖丙回来?   不就是为了让对方拉到更多仇恨。   他可不想让元始天尊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做。   李长庚不知两人关系的恶劣,但也听出一点火药味,他为人八面玲珑,很是有心的递上台阶,道:   “姜道友说的哪里话?三太子只是不想越俎代庖而已。毕竟是你们阐截二教的事情,咱们作为外人,如何好轻易插手?”   “呵呵,说的倒也是。”对方不上套,姜子牙尴尬一笑,“那就等我师父他们来了再说。”   敖丙点点头,礼貌性的笑了笑,暗道“臭小子真是阐教忠犬,怪道你成不了仙道,等伱老死的时候我倒要看你后不后悔。”   姜子牙作为代理封神之人,功劳极大。   元始天尊不可能让他成仙,诸神更不愿意有这样一个人坐在自己头上。   所以当老姜头接下封神的差事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结局,势必与仙道无缘。   只是他自己仍天真的幻想着,元始天尊能看在其忠心做事的份上,助他成仙。   敖丙没理会他,直接叫了孔宣、五龙神、黄天祥、邓婵玉他们开了一个小会。   无非是小心谨慎,多番劝诫,遇事别第一个往上冲,让阐教先上。   众人听的直点头,即使是敖烈,也不敢在这时候逞能。   毕竟纵然是金刚不坏,多半也不够诛仙四剑一顿砍的。   见大家都把他的话听到了心里,敖丙又悄悄拉过黄天祥,避着龙吉,拿出一枚带着翅膀的金钱,说道:   “我把落宝金钱先给你,到了诛仙阵,切记护着点邓婵玉,她道行低,容易上火,别让她出了事。”   龙吉公主有孔宣保护,邓婵玉却是他始终放不下的心病。   两个都是他的人,谁出了问题都能叫敖丙心痛。   黄天祥接过“落宝金钱”,轻轻点了点头。   他有八九玄功,肉身不死,再加上敖丙过往送的法宝,自保可谓绰绰有余。   再保护个邓婵玉,也不过费点精神而已。   只是他年级小,想不明白师父为啥单独对邓婵玉这样上心。   “师父,莫非邓婵玉也是我师娘么?”   敖丙脸色一变,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神警惕的左右观看。   见四下里无人,才悄悄松了口气:   “你小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事能胡乱就说吗?   为师自己倒是没什么,可邓婵玉一个女孩子家家,岂不被你坏了声誉?”   他内里心虚,训斥时也压低了声音。   黄天祥还是个少年,闻言不疑有他,“那就请师父放心好了,我一定保邓婵玉无恙。”   敖丙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刚迈出几步,临了又忍不住回头,鬼使神差的问道:   “你说,要是婵玉真成了你师娘,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黄天祥摇了摇头:   “我爹说,黄家现在就我一个独苗,要我以后多娶几个婆娘,开枝散叶。   师父要是也想开枝散叶,倒也正常。   文王尚有二十四妃,一百子嗣。   多子方能多福。”   他摇头晃脑,说了些大道理,完毕又补充道:   “我爹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敖丙哈哈一笑,伸手又在豹皮囊里把二龙索掏了出来,“好孩子,你果然跟师父是一条心,这索儿……不对。”   他刚要说把二龙索送给对方,忽的一下子想起。   二龙索可是他当年与龙吉的定情信物,不能外送。   摸来摸去,索性把游龙剑取了出来。   “师父今天心情好,游龙剑也送给你,再传你《天圣剑决》,往后也叫你做个世间难得的剑仙。”   也不是他非要穷大方。   一来黄天祥是他的徒弟,十分合其心意。   二来敖丙有盈虚世界,攻防一体,单凭神通已能碾压一切。   过往这些厉害的法宝,带在身上也就只能算个装饰。   眼下大战在即,区区一柄游龙剑,送了也就送了。   黄天祥万万想不到,自家师父对他如此之好,心里顿时感动,双手接了宝剑。   心下暗自发誓,定要保护好邓婵玉,不让师父失望。   师徒俩完成法宝的交接,敖丙又传了运用口诀、剑招。   天祥禀赋过人,说过一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传法完毕之后,就听天空一声钟响。万道祥光笼罩天际,满天祥云散发瑞彩,仙乐馨香弥漫上下。   元始天尊终于领着众仙来了…… 第319章 连番逼迫   元始天尊乃阐教教主,出行排场极大。   远隔数数里,先见瑞气祥光,仙童玉女开道。   接着有九龙嘴套笼头,身锁缰绳,拉一辆豪华玉辇。   那辇形如洋车,上结宝盖,车架前段立两盏金灯,连轮子都是玉做的。   滚滚行于彩虹之上。   元始则乘于座上,神情严肃。   左右又有南极仙翁、镇元子、玄州仙伯、玄真子等大仙乘云陪伴。   直到车驾最后,才能看见广成子、赤精子等金仙。   众仙降下云光,姜子牙忙使明香引道,接众仙上芦棚。   然后领着杨戬、雷震子、武吉三位阐教门徒上前扣头觐见。   至于龙须虎……   因为长相丑陋,有损阐教形象,老姜头根本不好让他出现在元始天尊面前。   咱天尊出来混,要的就是一个面儿。   虽然暗地里不提龙须虎,但你要真敢把人领出来。   你看元始天尊削你不削你就完了。   却说姜子牙拜了师尊,听得上方说一声“起来”,方敢站起身来。   元始天尊左右一扫,见三代弟子只剩下三个,顿时叹息:   “想吾当年徒孙何等兴盛,不料封神一战,竟只剩下三人。”   镇元子、玄真子等听见,亦满心惊异。   早知道封神战场凶烈,没想到竟然打成这个样子。   阐教十二金仙死的就剩八个,三代弟子更惨,居然就剩三人。   怪不得元始天尊要请人襄助,再不找人帮忙,恐怕阐教都要亡了。   前番心里犹豫之人,此刻竟然也都理解起他来。   玄真子说道:“天尊乃阐教擎天之柱,只要有这根柱在,阐教早晚又能兴盛,何苦哀叹。”   元始点点头,脸色沉静,也不知到底是个啥意思。   对着姜子牙说道:   “吾闻你先前在金鸡岭收了一员大将,唤作孔宣。他乃旁门,却也成道年久,你叫他上芦棚说话。”   姜子牙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孔宣乃是龙三太子收服,平日作为家将使唤,急时也为龙吉公主护法。   跟姜子牙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   元始天尊越过龙三太子,直接请孔宣,显然是想给敖丙一个下马威。   但敖丙个性桀骜,是好听话的吗?   一旦闹起来,还是自己这个传话的受罪。   自己事办砸了,还要留下个“不堪一用”的印象。   所以左右为难的,只有他一个。   然而师父说话,姜子牙不敢有违,忙倒退着出了芦棚,单独去请孔宣。   敖丙本来正与李长庚几人说话,心里未尝没有看元始天尊出招的意思。   因为他知道,二人关系这么僵硬,元始天尊肯定要趁机整他一下。   果然。   姜子牙带着一脸苦色,快步走了过来,见面就换上了和善的微笑:   “太子,我师父听说您收了孔宣为大将,特叫我请他一见,看看是何等威风的人物,竟能让太子青眼相加。”   他话说的客气,陡然间让敖丙还有些不适应。   又见姜子牙表情僵硬,表面是在笑,眼神却略略闪烁。   心里念头闪转,顿时笑了起来:   “姜道友,你可真是生了一张巧嘴,元始天尊能跟我这样客气说话?恐怕是宴无好宴,请无好请呀。”   “太子言重了,太子言重了。”老姜头赔着笑脸,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谁不知你我天庭阐教一家亲,我师父也是想见识见识,毕竟太子麾下人才济济不是。”   他好话说尽,脸面都不要了,就为了达成目的。   敖丙也不想为难他这样一个小卒子,可姜子牙越是这样说,让他越觉得里面有诈。   莫非是要套路孔宣,背反我门庭?   他心里犹疑,感觉不是不可能。   自己制住孔宣是用了“调禽御兽”的法门,元始天尊肯定能解开。   一旦孔宣真的要反,他一时间还没办法。   虽然对方早就与瑶池金母不知达成什么约定,但明知是坑,他可不会随便跳。   “姜道友不知,我虽与孔道友认识的不怎么愉快,但经过相处,早已成为知己。”   听见“知己”二字,孔宣明显翻了个白眼。   但敖丙的声音没有丝毫停歇:   “我与孔道友一见如故,互为道中朋友,我可做不了他的主。   去不去,伱自己问他吧。”   姜子牙尴尬的笑了笑,抬头看向孔宣:“不知道友可否上芦棚一见?”   孔宣点点头,刚要答应,冷不防旁边传来一声“咳嗽”。   “咳咳,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他瞬间心领神会,摇了摇头,拱手回复姜尚:   “道友勿怪,近日我身体抱恙……”   “那正好,我师父妙手回春,能治百病。”   姜子牙抢着打断,不愿意轻易放弃。   孔宣斜了眼敖丙,见他端坐椅座,翘着二郎腿,盯着指甲左右打量,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大道玄奥一样,不禁心里无奈,再次找着理由:   “道友,我是内息行岔了,需要自行调理,旁人帮不得忙。”   “内息行岔也不必怕。”姜子牙心里咬牙,暗里把他骂出花了。   狗儿的,你堂堂太乙金仙,还能行岔气,编理由也不编个好点的。   脸上却要陪着笑,道:“我师父有灵丹妙药,专门调理内息。”   孔宣无语,感觉他像块狗皮膏药,纠缠不清。   以前敖丙不知道都是怎么面对的。   不由继续编瞎话:   “我是腿部经脉淤堵,不好走路。”   这个理由更离谱,已经把“我不想去”写在脸上了。   但姜子牙仍不放弃:“我可以叫人抬道友……”   话音未落,玉龙太子敖烈早已不耐烦:“姜元帅,你有完没完?非要明说不去你才开心是吗?”   那太子性情激烈,不是个怀柔弯曲的人物,陡然间一声喝,把敖丙都惊了一跳。   但也因此帮孔宣解了围。   老姜头听见,脸色顿时阴沉,像是找到了理由,斥道:   “你小小一个先锋,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忤逆上官,按军法当斩!”   说话间,向左右喝道:“来人!!”   远处顿时冲出几员力士。   姜子牙指着敖烈,“给我把他拿下!!”   一句“拿下”,让气氛瞬间陷入僵局。   力士望望姜子牙,又望望敖烈,吓得动也不敢动。   老姜头也是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他也不想跟敖丙闹得撕破脸。   可现在元始天尊在后面瞅着,他要是不想落个“不堪一用”的印象,就得拿出自己的威风。   虽然他的威风在敖丙面前不值一提,但是只要能让元始天尊看见,他就能脱身出来,让自家师父知道:   不是我不出力,关键龙三太子他太顽固。   当然。   要是敖丙能趁机再打他一顿,让他受点伤就更好了。   这样在元始天尊面前,也能留下个“虽能力不足,但忠心耿耿”的印象。   老姜头算盘打的好,差点把旁边的李长庚看笑。   他常年混迹官场,拔根头发都是空心的,自然一眼看出其心思。   眼看两边气氛僵硬,都下不来台,不由出来笑着当起和事佬:   “道友何必如此,动不得就是军法,岂不伤贵教两家的和气。”   说完又对敖丙道:“太子也该多管管手下,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玉龙太子出生时间,跟敖丙实在差不了几年。   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岁上下。   此刻被说成小孩,自然是准备当作不懂事搪塞过去。   可姜子牙却是不想就这样结束。   今天你要是不打我,元始天尊岂能看见我多卖力?   沉着脸喝道:   “军法就是军法,岂能随意搪塞。”对着几名力士道:“还不给我把他抓起来,推出去砍了!!”   他话倒是够狠,却把几名力士吓的差点瘫软。   龙三太子那可是军神一般的人物。   其麾下五路龙神,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羽翼仙起大风,狂刮西岐,若非众龙神在场,全城百姓都死光了。   此刻谁敢抓敖烈?   见他们犹豫,姜子牙大怒,对着力士骂道::“你们敢违抗军令?”   违抗军令,也是一死。   那聪明的,吓的两股战战,连道“不敢”,却也不肯上前。   反倒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招还真是不粘锅的绝技。   连姜子牙都有点赞叹其激灵。   旁边的人反应慢,要不就是老实人,完全没想到这茬,吓得忙在地上磕头。   “元帅饶命,元帅饶命!!”   老姜头却不管不顾,又唤来其他军士,指着地上磕头的人道:   “把这几个违反军规的人拖出去,全部斩首!”   军士们不敢动龙太子,但却敢动几名力士,闻言忙上前押住几人。   敖丙看了半天,见他来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寒光,抬手道:   “慢着!!”   军士们停下动作,却也不敢把人放开,反而是左右扫视,拿不定主意。   敖丙笑道:   “姜道友好大的官威,大家出来混,讲的是一个公平公正,何必拿无辜之人开刀。”   “哦?那依太子的意思是……”老姜头脸上浮现笑容,以为他终于肯放孔宣。   没想到,敖丙完全不接招,扭头对着敖烈道:   “你区区先锋,敢对元帅放肆,确实不显家教,违了军规。   自己去砍了脑袋,挂在辕门上,以示军法!!”   姜子牙有点傻眼了,他只知敖烈有地煞七十二般变化,却不知还有七十二条性命,以为敖丙是疯了。   你他妈有几个脑袋,还自己砍了挂到辕门上?   李长庚、孔宣,这些不知底细的,听见也都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孔宣。   敖烈之所以出声,是为了帮他解围,没想到敖丙这么丧心病狂。   逼着自己的堂兄弟砍脑袋?   “你他妈还是人吗?”   他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开口就想阻拦。   怎料敖烈会心一笑,全然没有当一回事。   双手过肩,抱住脑袋,猛的一拧,一抬。   就听到咔吧一声骨骼断裂,接着一颗脑袋竟被他生生拧了下来。   只是肩膀上不见流血,只有殷红跳动的血管、神经。   “姜元帅,小龙违反军规,脑袋可是给您摘下来了。”   敖烈捧着一颗头,头颅却睁着眼,露出诡异的微笑,开口说话。   如此惊悚一幕,让姜子牙都有点吃惊害怕。   孔宣、李长庚,更是恨不得眼珠子都瞪出来。   当今之时,各家均有秘术传承,不像后世一样,什么八九玄功、七十二变,是个人都知道。   受限于各自眼界,二人属实第一次见这种自己拧自己脑袋的事。   而且拧就算了,看着根本就不是幻术。   敖烈是真的把自己脑袋生生摘了下来。   这也太邪门了。   敖丙没理会几人的惊奇,脸上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意,道:   “姜道友,军法已经从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姜头咽了口口水,心里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受。   他本意是想激将敖丙打自己一顿,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茬。   不接就算了,还整出这样的情景吓唬人。   咱就是说,   好歹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有必要吗?   他难看着脸色,却也再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悻悻地返回复命。   芦棚中。   元始天尊正同群仙说话等待,冷不防见姜子牙慢慢吞吞,独自返回,眉头忍不住一皱。   “孔宣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姜子牙支支吾吾,已经能想到师父发火的样子,瑟缩着道:   “孔宣……他说他运功行岔了气,不好见客。”   运功行岔了气?   你小子开什么玩笑?   堂堂太乙金仙,斩三尸,除六气,还能运功行岔了气?   群仙都觉莫名其妙,但也明白对方是不愿意相见。   元始天尊眼神闪动,罕见的没有发怒,反而破天荒的笑了笑。   对镇元子、玄真子等说道:   “想我作为阐教教主,当年也是开天辟地的人物,没想到却也有请不动的人,让诸位见笑了。”   他话音落下,实是包藏祸心,故意要引纷争。   底下道行天尊察言观色,冷哼一声,不忿地说道:   “我看分明是那敖丙居功自傲,故意拦阻,否则诸位前辈俱都在此,孔宣怎么会不出来?”   这话实是捧哏捧到了心窝上,元始天尊顿时暗暗点头。   他门下老实人有,机灵鬼也有。   当初为什么那样喜欢道德天尊、太乙真人,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些像道行天尊一样的机灵鬼。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用递眼色,自己就知道。   镇元子、玄州仙伯等听着有点不对味,总觉得元始天尊话里有话,但又挑不出毛病。   却也有些脾气稍微火爆的,如“遮天峰玄真子”,对敖丙印象大为下降。   本来只是无关的路人大仙,此刻竟也对龙三太子产生了些敌意,暗道:   “年轻人有点本事就狂上天,连前辈都如此不敬,他日若再成了气候,不知眼里还有没有旁人……” 请假一天   如题, 第320章 贴脸开大   “去请龙三太子到此一见。”   经过元始天尊一番铺垫,不少大仙都对敖丙有了微词,此时他方下令请出正主。   姜子牙接了令,下芦棚再次来见。   “太子,我师尊有请,有请。”   远远的,他就开始招手呼唤,快步跑来,生怕敖丙跑了。   相对于请孔宣,邀敖丙显然要简单一些。   毕竟孔宣是散人,不听昊天上帝的调遣。   反倒是敖丙,受限于天职,须得对阐教“千呼千应,万唤万灵”。   敖丙坐在椅上,闻听消息毫不诧异。   元始天尊他可太了解了,今天要是不找点事儿出来,他都不是阐教教主。   当下起身迈步,叫上孔宣、李长庚,一起前往会一会。   龙吉本想一起跟着,却被敖丙阻止。   带上龙吉,就得再带邓婵玉,不然女人吃起醋来,倒霉的还是他。   三人随姜子牙一起行至门外。   一上芦棚,敖丙瞬间目光一凝。   没办法,棚里人实在太多了。   中心的元始天尊暂且不说。   左右那一排,俱个仙风道骨、气息沉凝,全都不弱于弘业仙的样子。   而且论座次,弘业仙扎在人堆里,完全不起眼。   “他到底从哪请来这么多高手?”敖丙望着元始天尊,心里十分奇怪。   犹疑的功夫,李长庚传音给他:“这些都是有名的前辈,别乱了礼数。”   敖丙表情微笑,不动声色,上前稽首见礼:   “天庭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见过天尊,见过诸位前辈!!”   “呵呵,可不敢当巡天上将的前辈。”   他话音刚落,未等元始天尊说话,座次中就有一人发出冷笑。   敖丙移过目光,发现是个骨木雄壮,气象浑厚的道人。   其髯过于腹,声如钟,面如玉,身形十分高大。   此刻先于元始开口,天尊竟也面容含笑,不发一声。   前番他故意挑拨,为的不就是这一刻,现在岂有不看戏的道理。   敖丙不知对面是谁,更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敌意,闻言斟酌着道:   “不知前辈是……”   他本意恭敬询问,只是对方先入为主,冷哼一声,不屑的扭过头:   “无名下士,可污不得天庭上将的耳。”   接连两句,让气氛一下子清净冷寂。   阐教群仙默默关注,一句话也不说。   在座高真也是神色玩味,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为人。   反观敖丙,问无可问,被晾在当场,顿时有些恼火。   还好李长庚及时出面,打圆场道:“太子有所不知,我看这位有些面熟,应该是东胜神洲遮天峰玄真子前辈。”   遮天峰,玄真子……   敖丙一下子想到了太岳五峰,对方可是五峰中排第一的高手。   尤其唤作“遮天峰”,遮天遮天,简直犯了天庭的忌讳。   可能过往跟天庭有仇也不一定。   他先入为主,也把对方标成狼打,。   而且自己一上来,明明客客气气的,过往二人也没见过面,凭白就被这样阴阳怪气,如何能不窝火。   此刻听到介绍,顿时冷笑起来:   “原来是玄真子前辈,久闻大名,不知小龙何处有所得罪?”   明是询问,然而不等对方回答,又抢先接着道:   “算了,咱们真男人不论虚话,你说些难听的,小龙也不愿意听。   有仇无仇,咱们出去见个高下再说。”   说罢自顾自转身就走。   如此,倒是把“玄真子”架在了火上。   众仙也没想到,过往一直喜欢打嘴炮、讲道理的龙三太子,竟然开口就是单挑,属实大跌眼镜。   连元始天尊都有点懵逼。   其他仙人亦是面面相觑,“这人脾气这么暴的吗?”   玄真子气的咬牙,众目睽睽,他不去倒是显得自己怕了。   “我倒真要会一会,让你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跳下高台,健步往外走。   镇元子、弘业仙、玄州仙伯等,本能跑去拉他。   开什么玩笑,诛仙阵未曾一会,先跟自家阵营的人打一场,这不让截教的人看笑话吗?   “道友,他年轻人脾气暴躁,不知事务,你可别跟着掺和啊。”   “是啊是啊,那太子说话直,冲是冲点,可见性情也真,何必动怒。”   几人拉拉扯扯,不想让他胡乱出手,元始天尊却道:   “年轻人多挨点教训也好,诸位何必阻拦,玄真子道友自有分寸。”   “对呀,玄真子道友自然是有分寸的。”妙云峰苦竹尊者面色温和,跟着拱火。   一句自有分寸,话里话外让人听着不是滋味,镇元子眼神不由变得诡异了起来。   前番元始让姜子牙请孔宣,他心里就有点奇怪。   明明孔宣已被降服,对方却越过敖丙,直接相请,明显是有点问题的。   现在眼看打起来,不仅不劝阻,竟然还继续拱火。   再联想到敖丙与阐教的矛盾,他心里瞬间生出念头:   “对方是要把太乙法教也搅进双方的矛盾对抗当中!”   心有明悟,他立刻抓紧了玄真子的手腕,   “道友,咱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嘴上说着,暗地里同样做了传音。   玄真子眼光闪烁,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元始天尊,又看了眼镇元子。   表情变幻,思虑片时,拉扯的动作不自觉轻了下来。   “好,既然镇元子道友开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放轻了脚步,一回头,却见敖丙躲在棚外,静静目睹着全过程。   看见他望过来,甚至还和善的笑了笑。   一上来就树敌,那是极为不明智的。   何况这些人一看就是高手,敖丙也不想轻易得罪。   但对方人多势众,他又全都不认识,只能耍点小手段,分清楚敌我。   刚刚故意冲动,拉架的就是他潜在的盟友,拱火的就是他潜在的敌人。   元始天尊就不说了,本就有仇,拱火没什么不对。   偏偏那个头陀模样的瘦子,见也没见过,反而在一旁撮窜。   这人要是心里没鬼,能干这事儿?   玄真子如何暂且不谈,总之这个瘦头陀肯定是有问题。   当下扬起笑脸,重新迎了上来,对玄真子道:   “前辈宽宏大量,晚辈佩服,刚刚言语冲撞,多有得罪,万请勿怪!”   说着连连作揖行礼,态度诚恳。   见他如此,在座大仙均是不自觉点头,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更是玩味的上下打量着他。   在座都是千年的狐狸,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过程。   敖丙如此前倨后恭,分明是初来乍到,分辨敌我的手段。   仅仅一招,也帮他们把谁是元始天尊的卧底找了出来。   刚刚拱火的,只有妙云峰苦竹尊者,对方肯定已经跟元始达成了合作。   甚至早就加入了阐教也不一定。   “这小子果真聪明,临场反应快如闪电,怪不得能逼的元始天尊如此下功夫针对。”   镇元子微笑看着敖丙,回想刚刚对方进场,说了也不过四五句话,竟就迅速埋下策略。   哪怕是换了自己,也做不到这样快的反应。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惊叹,苦竹尊者与元始天尊却是表情僵硬。   说好的开打呢?   竟然转眼之间其乐融融。   你们就是这样玩的?   果然这些人精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元始天尊眯了眯眼,看向敖丙的目光忍不住冷厉。   这小子也真是够绝的,刚刚那个场景,换了任何一个阐教弟子,都不可能做出来。   反观敖丙,一招虚张声势,直接把他与苦竹尊者间的关系暴露了出来。   本来他还想利用苦竹尊者,多吹吹风,拉其他太乙金仙下水。   现在棋子暴露,众仙肯定是不会再上当了。   而且因为自己一番引导,镇元子他们多半还会对他生出警惕。   这次会完诛仙阵,下次万仙阵时,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请出山。   大家各怀心思,表面和乐。   敖丙诚恳道歉,玄真子见他态度极好,脸色有所和缓,不免暗暗做起检讨。   他好歹也是成名的大仙,没想到刚刚被元始一撮窜,竟就给旁人摆脸色。   若非镇元子及时拉住,接下来非得凭白得罪一方高手不可。   毕竟敖丙看着年轻,名声可不小。   当下点头道:   “太子大名贫道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是胸有沟壑,不同凡响,贫道着实见识了。”   他话里有话,暗暗夸赞敖丙刚刚的反应。   敖丙笑道:“有诸位前辈在此,小龙岂敢卖弄。   说来我对太乙法教仰慕已久,本身也是修得太乙功果,与诸位前辈还是一家嘞。”   他笑盈盈攀着关系,听的南极仙翁暗翻白眼。   认都不认识还tm一家人,你可真敢开口。   怎料镇元子他们刚刚被元始挑拨,差点跟敖丙火并,此刻误会解除,竟也认他这个穷亲戚。   “太子功行深厚,又有这般道行,当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太乙法脉能出这般俊才,果真是教统之福。”   一句“教统之福”,夸的敖丙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些人说话太好听了,糖衣炮弹挡不住啊。   双方互相寒暄一番,李长庚也插话道:   “久闻诸位前辈大名,未想各居高山,今日竟能一会。   不知是什么风,竟把诸位前辈都凑在一起?”   镇元子道:“贫道等是受元始天尊之邀,到此会一会诛仙阵。”   “哎呀,这可不好啊!”敖丙一听,瞬间阴阳怪气的摇头,   “诸位都是太乙法教,如何能插手阐教、截教的矛盾。   若是叫旁人知道,岂不生出笑话。”   “哦?笑话什么?”李长庚闻弦歌而知雅意,丝毫不顾元始天尊阴沉的脸色,捧哏似的问道。   接到助攻,敖丙回以对方赞赏的眼神,放大声音说道:   “阐截二教同为一家,就算有矛盾,那也是兄弟间关起门的自家事。   旁人插手,叫人家知道还以为元始天尊以大欺小,找外人欺负自己师弟。   诸位前辈如此做法,实在是陷天尊于不仁不义之境地,岂不让天尊成了一个笑话?”   他说话声音极大,一边说,一边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元始。   就差指着鼻子骂对方是个笑话。   阐教群仙听到,脸色骤变。   连镇元子、玄真子这些大仙,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小子疯了吧?   胆子这么大的吗?   当着元始天尊的面,这样子挤兑他?   数遍三界,也没几个人有这样大的胆子呀!!   就连捧哏的李长庚,听到都吓了一跳。   这小子可真是活祖宗啊。   我以为你顶多唧歪阴阳两句,没想到,tmd竟然贴脸开大!   这要是把元始天尊逼急了,还有活路吗?   他战战兢兢,试探性地扭头回望,就见元始脸色铁青,表情阴翳。   周围阐教弟子怒目而视,简直恨不得吃了他。   那凶狠的目光,连站在一旁看戏的孔宣都有点顶受不住。   “这个敖丙,还真是走钢丝玩命的行家!!”   以前他是挺不服对方的,一直认为二人水平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今天一见,差距简直大的没边了。   对着元始天尊,骂他是个笑话,恐怕通天教主也没这个胆量。   可敖丙不仅敢,还硬生生干出来了。   “完了,我现在装作不认识,还来得及吗?”   他咽了口唾沫,不动声色的向着镇元子他们的方向挪了挪。   再看元始,面对嘲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能急,不能急,这小子一贯如此,气死人不偿命。   当着众仙的面,我若是急了,岂不显得阐教教主毫无风度。   “但是真的好想捏死他呀!!!”   袖子里,元始天尊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恨不得把敖丙捏成一团烂泥。   面上却不得不强忍怒火,僵硬笑道:   “贫道受昊天上帝符命执掌封神,办的乃是有益三界的公事。   通天虽是我师弟,但既然摆阵阻拦,贫道纵再如何有心爱护,也不敢因私而废公。   今日请诸位道友同来襄助,正是想要见证我一番公心,绝无偏袒存私之意。   倒是太子……”   说到敖丙时,他眸光冷冽,恨不得一如意砸死他:   “倒是太子乃天庭上将,不思团结力量,报效天庭,反而在此挑拨是非,不知藏的是什么居心!!”   话音落下,天上风云骤变,圣人庞然般的气势覆压而来,引得天地失色,风云大变。   连地面都不禁震颤起来。 第321章 同门戕害   元始天尊动了真怒,更是有意要给敖丙一个下马威,因此气势磅礴而出。   就见风云变幻,天空霎时一暗。   轰隆!   震天般的霹雳在天空炸响,翻滚的雷蛇在云层中流窜。   重重乌云如山峦般积蓄,越来越厚,越来越厚……   空气因此压抑起来,万籁俱寂,连蝉鸣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凝固的氛围中,滔天杀意笼罩敖丙。   恍惚间,其宛如陷入龙潭虎穴,镇元子、玄真子、南极仙翁、阐教群仙,一个个皆在他眼中变得面目可憎。   “敖丙,你还不知罪!”   人群中有人发出大喝,隆隆声如天神怒吼,响彻耳畔。   敖丙警兆大生,浑身龙鳞一炸,刹那间仿佛坠入寒冰地狱,浑身僵如坚冰。   天尊震怒,镇元子、玄真子等面色陡变,即使早已知道两方势同水火,也不禁被元始这波大发雷霆而惊的愣住。   孔宣、李长庚本能的想要上前,但元始只是冷冷一瞥,二人就似冻住了一般,投鼠忌器。   “完了,这下完了!”李长庚心头大喊,好似大祸临头。   灵霄殿上的时候,他还敢跟元始天尊叫板,但现在县官不如现管。   在元始天尊的地头主场,他也变得没了章法。   孔宣愣在一旁,身躯微微有些颤抖。   这就是混元教主的威势,即使他一贯天不怕,地不怕,身躯竟也跟着生出惊颤。   作为旁观者尚且如此,位于漩涡中心的敖丙又是如何?   他的想法,与众人几乎大差不差。   所有人心里都生出疑惑:   “元始天尊如此威势,过往敖丙到底是怎么跟他斗了这么久的?”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只见排山倒海般覆压的气势中,敖丙已是待宰的羔羊,大家皆认为他全无胜算。   却在此时,对方竟然动了!   敖丙猛然抬头,眉心开一道裂口,刹那射出三尺清光,如一道利剑,瞬间劈开海岳浪潮。   光芒之盛,如九日月九天之辉;锋芒之锐,似开天辟地之剑,竟硬生生从元始天尊的气势中挣脱出来。   玄真子瞪大眼睛,回头看了眼元始,见到他也是一脸诧异,心头不由巨震。   元始天尊悍然出手,那威势哪怕他只是站在一旁,都忍不住汗毛倒竖。   没想到,敖丙作为涡流中心,居然硬生生挣扎了出来。   “这小子,竟有如此手段?”   同一个念头在群仙心中升起,早前甚至想要跟敖丙交手的,此刻心里都不自禁犯嘀咕。   就在这时,敖丙开口了。   “天尊好大的威仪,摆出这副要杀人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龙犯了什么天规律令呢?”   他抱拳拱手,头却不低半分,眼神反而带着冷冽,笑道:   “耍这种以势压人的手段,也就只有阐教最得心应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外如是了。”   见圣人气势也不能撼动他,元始不由纳罕,又听他还阴阳怪气的讽刺自己,心中更是大怒。   只是敖丙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现在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女婿。   况且当年其之所以下山,还是他请开口请的对方。   而今自己抓不到对方的小辫子,又不能真个动手,着实窝囊的紧。   心中郁闷,面上却不肯服输,冷哼一声,道:   “牙尖嘴利,我阐教自有规矩,太子若一味出口污蔑,我可要拿你到昊天上帝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敖丙笑了笑,“是不是污蔑,天尊心里比谁都通透,小龙可不敢空穴来风。”   元始冷笑,正要反唇相讥,恰此时,天边祥光滚滚,瑞云翻腾,霓虹般的光彩铺天盖地,照的半边世界五颜六色。   不一时,光芒抵达,未往界牌关而来,倒是先落进了诛仙阵。   此番异相,非比寻常。   乃是通天教主驾临的排场。   意识到师弟已至,元始再次冷哼,不再与敖丙说话,反倒是转向其他群仙,道:   “通天已至仙阵,待会儿必然要请吾说话,诸位道友不如同来。”   却是害怕阐教现在这几只大猫小猫,镇不住截教的场子。   镇元子等本就是来帮他的,虽然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产生了一点点不愉快,但做事有始有终,这时候谁也没有拖后腿的意思。   纷纷答应下来。   元始见众人点头,又瞥了眼敖丙与孔宣、李长庚,哼道:   “你们也来!!”   敖丙面上不显声色,暗地里早想看他的笑话。   哪怕元始天尊不说,他也会去现场观摩,当然不会反对。   果然。   正如对方所猜测的,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门外的杨戬就走进来禀告:   “启禀师祖,有金灵圣母于芦棚外请见。   “叫她上来!!”   元始抬起手,叫众仙雁翅般排开,摆足了排场。   他好面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相识一场,倒也不会不满足他。   唯独敖丙仍是吊儿郎当的样子,领着孔宣、李长庚立在一旁。   元始气的牙痒痒,但也拿敖丙没什么办法,只能强忍住怒火。   这时杨戬退下芦棚,回告了金灵圣母,不一时,圣母迈步走进。   她乃是截教亲传弟子,也是斩灭三尸、除尽六气的大罗金仙。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即使不算人熟,她也都混个面熟。   尤其旁人就不多说了,像镇元子、玄真子这些大佬,圈子里全都认识。   里面的玄州仙伯,以前更是经常到碧游宫做客。   没想到一进门,天南海北的人物,竟然全都扎了堆了。   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却仍压着镇定,对元始天尊稽首见礼。   “弟子金灵,拜见二师伯,二师伯圣寿无疆。”   元始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像为难敖丙一样为难她,而是开门见山道:   “金灵,你师父叫你来有何话说?”   金灵圣母不敢怠慢,回答道:“我师父因一些旧事,请二师伯到阵前说话。”   元始“嗯”了一声,表情沉凝:“他今日摆恶阵阻我,我正也有话跟他说,你回去吧。”   说着摆摆手,让她退下。   金灵圣母躬身行礼,心里却是一片纷乱。   这些太乙法教的高人,等闲一个都惹不起,现在竟然一窝蜂全扎到了这里,不知弄得什么玄虚。   “莫非师伯请了他们襄助破阵?”   一个念头陡然出现,让金灵有些不知所措,可转念之间,又被她自己推翻。   元始天尊有多清高,三界谁人不知?   阐截二教的家里事,怎么可能请外人襄助?   心里正想着,耳畔忽的有一道声音响起:   “元始请了众仙一起破阵,你叫你师父好好准备准备!”   这声音来的突兀,语调带着一丝苍老,惊的金灵不自觉抬头。   就见“玄州仙伯”不动声色,对着她眨了眨眼。   对方与通天教主过往有些情面,此刻虽被请下山,到底还是不想弄的太难堪。   金灵圣母轻眨美眸,示意已经知道,面无表情的悄悄退了下去。   一出芦棚,忙跌足而起,驾起祥云,飞往诛仙阵。   彼时的诛仙阵,被滔天杀气化作的红云掩盖住,不能窥见内中半分。   金灵圣母手发霹雳,半空中响起一道炸雷,红云顿时掀开一角,把她放了进去。   乘云而入,直至阵中,通天教主早已等候多时,见其回来,不禁问道:   “怎么样?元始他怎么说的?”   金灵圣母稽首道:“师父,二师伯请了许多太乙法教的高人,同来破诛仙阵。”   “哦?”   听到对方竟然请了人,通天略微愣神,表情有些不信。   “伱是不是看错了?元始他再如何做,总不至于请外人来与我争持。”   “弟子亲眼所见,万万不敢说谎。”金灵圣母信誓旦旦,表情有些急迫:   “是玄州仙伯亲口传音,那人群中除了太岳五峰,还有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南极丹陵上真老人、紫精太宛北谷先生……   太乙法教有名有姓的高人,全都在此。”   多宝道人、龟灵圣母、无当圣母等听见,简直不敢置信。   周围随侍七仙,各个咬牙切齿,怒火上冲。   “二师伯好生无礼,我们阐截二教的自家事,他反招太乙玄门来,天底下岂有兄弟勾结外人打自己人的事。”   “你还叫他二师伯?他何曾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群仙炸开了锅似的议论,听的通天教主脸色漆黑。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喝,场面瞬时寂静。   通天实在不相信,两个人可是亲师兄弟,元始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哪怕金灵圣母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他也有些怀疑。   “你确定你没看错?”   “师父,弟子若有半句假话,叫我遭天诛而死!!”金灵圣母举手发誓,誓言不可谓不毒。   理智告诉通天,这事很可能是真的,但感情上又让他不敢相信。   旁边多宝道人趁机说道:   “师父,太乙法教虽然高手众多,总不至我截教就是吃素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发诏令,叫截教群仙俱皆到此,会一会他们。”   “大师兄说的对,不就是拼人多吗?我们截教何时怕过谁?”龟灵圣母大声嚷嚷,素白的脸庞气的殷红。   通天怔神一会,本就心乱如麻,此刻又听弟子鼓噪,顿时也生了火气。   起身道:   “不必怕,镇元子他们虽是高手,但也难抵我诛仙剑阵,他若不来还好,若来恐也逃不过身死道消之厄。   况且,若破吾阵,非四位有力量的镇住四门方可。   元始只得一人,纵有天大的神通也分身乏术。”   话音落下,金灵圣母忍不住出声道:   “师父,二师伯已请了太乙法教高人,难保又不会请旁人来。   况且除过二师伯,阐教还有大师伯。   西方教还有准提接引。”   “是啊!”听到他的话,众仙皆忍不住劝了起来:   “西方教到我东土打秋风已不是一天两天,若二师伯真个出手想邀,难保不会过来。”   众人的话让通天教主有些失笑,毫不担心的道:“你们却是不知,那准提道人前番欺凌小辈,已叫瑶池金母镇在须弥山下。   元始纵然再请接引过来,也只能凑上三人,如何是我诛仙阵的对手?”   他大刺刺说完,随即抬手叫人,牵了夔牛过来。   那牛本是异种奇兽,只有一足,叫声如雷霆般,排云滚滚,十分有威势。   通天上了鞍鞒,多宝道人随即发一道掌心雷,震开红云。   众仙亦左右排班,列在身后,一同出了阵。   诛仙阵外。   元始天尊坐了沉香辇,叫人解了九龙缰绳,命四揭谛神抬起,叫一声“排班”。   当下众仙便分开两班队列。   五庄观镇元子对遮天峰玄真子;惊雷峰弘业仙对玄州仙伯;太阳峰北辰老人对太阴峰云英仙姑;妙云峰苦竹尊者对南极丹陵上真老人;紫精太宛北谷先生对南极仙翁。   敖丙、李长庚、孔宣排在后面。   又有广成子、赤精子提炉;灵宝法师、玉鼎真人背剑;普贤真人、慈航真人掌灯;云中子、道行天尊、姜子牙压在后面。   杨戬、雷震子、武吉于头前开道。   这一大波队伍,各个仙风道骨,卖相极佳。   元始想了想,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觉得气势不够,顶上又放出万丈庆云金光,当中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绝。   敖丙躲在后面,看的直翻白眼。   请了外人充牌面也就算了,出场还这么装,真的是服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抵达诛仙阵前。   对面红云滚滚,闻得霹雳雷响,开出一道口子。   却见通天教主骑坐夔牛,左右是“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无当圣母四大亲传弟子。   后面是“金光仙、乌云仙、毗卢仙、灵牙仙、虬首仙、金箍仙、长耳定光仙”等随侍七仙。   排场看着比阐教小一点,不过各个精气神十足,倒也压的住场面。   通天骑牛出阵,本来还有点怀疑金灵圣母的话,可看到元始天尊身后那两排长队,一颗热乎乎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任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师兄会请外人来打自己。   呆愣的功夫,那边元始已然开口说话:   “贤弟……”   一声贤弟,叫的通天教主忍不住回神,眼眶都红了半边,肺管子恨不得炸开,指着鼻子骂道:   “你给我住口,谁是你家贤弟?!!” 第322章 三圣齐至   通天教主脾气未曾想过的暴躁,张口就骂,毫不顾忌元始天尊的面子。   元始有这发愣,群仙更是瞪大眼睛,心道“这两兄弟关系居然这么恶劣?”   元始沉下表情,脸皮被骂的有些发烧:   “贤弟,你今日不分缘故,摆此恶阵,吾未开一言,你先辱师兄,此岂是我仙家正道的作风?”   “作风?”通天被气笑了,目光阴翳,只觉对方无比虚伪。   “你阐教一向自诩高门,却不知怎么教的规矩,骂我教下不论是非,不分好歹,纵羽毛禽兽亦不择而教,一体同观。   你与我同出一门,一本相传,我是羽毛禽兽,你又是什么?”   他恶狠狠瞪着眼,新仇旧怨一下子涌上来,继续喝道:   “你执掌大教,好一番清高,今日我摆阵正是要与你阐教论个正统。你却请太乙法教众仙来此,借外人之手欺辱于我。   如今尚敢张口贤弟,闭口贤弟,伱也配?!!!”   一句“你也配”,骂的元始天尊脸色涨红,胸膛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   显然被气的不轻。   敖丙待在人群,高兴的差点鼓掌相庆。   我说什么来着?   还是通天教主真男人呐。   别人见了元始天尊,哪有胆子反驳说话,今天却被通天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想必事迹传出,元始天尊简直没脸见人。   而叫外人欺负自己师弟的行为,也将成为他一辈子抹不掉的污点。   就像孙悟空一样,别怪你是齐天大圣,还是斗战胜佛,骂起来还是逃不过一句“弼马温”。   元始作为师兄,被师弟当众怒斥,他纵有千般理由,万般借口,往后也逃不开旁人的诟病。   相当于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事实上,元始天尊也确实被气的不轻,他再怎么样也是通天教主的师兄,对方竟然这样斥骂他。   还是当着太乙群仙的面。   简直岂有此理!   今天要是站不住道德制高点,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往后一辈子抬不起头。   顿时斥道:   “你也是混元教主,掌一方教统的人物,说话竟然如此粗鄙。   你门下胡为乱作,一味恃强,人言兽行。   是你自己不择根行,一味收留,致使生灵涂炭。   我门下就算说话难听,总不至于虚扯谎话,你自己睁眼闭眼,难道看不清楚?”   通天也没想到,他倒是这番抢白,说的还振振有词,心里更是大怒。   “就因为我知道,方许了封神榜签押名额,三山五岳,我弟子死伤甚多,你可见我叫过一声屈,说过一句苦?”   这话乃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只是过往他不明说。   今天被逼的急了,索性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而且过往通天做事,确实从来没为自己上榜的弟子辩解过。   他奉行的是有教无类。   你想学想听,都可以过来听。   我自己也不收你什么东西,更不要求你什么,一切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不过截教闹出事端的时候,他也有过耳闻,因为感觉继续放任不是个事,所以签封神榜的时候,半句闲话也没说。   哪怕是截教内门三代弟子身死,也从来没有为其愤怒辩解过。   元始的指责,在签封神榜之前有用,签封神榜之后,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他心思电转,也不知这时候该怎么回复,要是敖丙的话,凭他的伶牙俐齿,肯定能找到理由。   “呸,这时候我想他干什么,晦气!!”   元始暗暗啐了一口,大脑疯狂运转,突然开口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我门下之所以说这些非议之词,还不是你门中胡作非为的缘故。   先有因,再有果。   你纵然做出补救,又岂能在一夕间挽回声名,却是自己作恶,不叫旁人言说。”   通天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不肯道一句歉。   我难道是为弟子来争的吗?   我争的分明是教统的名声。   不由喝道:“照你这般说来,只要你门下有理,连骂我也是应该。   你门人说我是旁门左道,今日我就跟争一个正果。”   说话间,抬手放出掌心雷。   但闻得霹雳炸响,震天动地,漫漫杀气红云突然间散开。   云天之上,霎时现出四座宫阙天门。   当先截教群仙背后,乃是“戮仙门”,门后有座宫楼,楼上悬一口宝剑,呼名“戮仙剑”。   通天教主道:“我已摆了阵在此,谁是高下,破阵可知!!”   元始抬起头,见阵中杀气冲天,引得天空如血般殷红。   虽然犯嘀咕,但脸上还是不肯落了面子,笑道:   “破阵倒也不难,待吾亲来见你此阵!”   通天冷笑一声,兜转夔牛,回了剑阵。   元始天尊当即命揭谛神抬辇而起,顶上庆云金灯,铺开万余亩方圆,当中金光灿烂,金莲盛开,放无量光。   众人只见他进了阵,顿时里面传来天崩般的声响,却阴云密布,怪雾盘旋,光芒或升或降,反复不定。   在座都是大仙,急开慧眼观望,无不聚精会神。   李长庚没有神眼,看不清里面虚实,不由拉了拉敖丙袖口,   “太子不是有天眼吗?快看看到底如何了?”   广成子、赤精子等也都拿眼望着敖丙。   这可是世纪大战,千万年难得一遇,不好好看一看后悔一辈子。   敖丙心里也自眼热,他还没看过圣人间的争斗,当下眉心开合,出现一道缝隙。   当中隐隐有眼珠转动,射出三尺清光。   目光扫过诛仙阵,就见风气呼啸,荡漾乾坤,如无形剑刃裹住万亩金光。   其声凄厉,音节古怪,像是万仙怒喝,万魔哭嚎,跨越天地界限,宇宙时空。   千千万万,迭成声浪,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诸天。   每每刮过,都有金莲被削的飞乱飘散。   仔细看,那莲花随长随灭,随灭随长。   莲心似一轮骄阳,发无量神光,里面日月星辰、山川河岳,花鸟鱼虫,飞潜动植齐现。   每一朵莲都似是一方小千世界,天地须弥。   敖丙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当初天阴老祖开天是何等费事儿,所造混元神胎,盈虚世界更是成了敖丙的杀手锏。   混元之下,全无一合之敌。   没想到,元始天尊一出手,金莲盛放,铺沉万亩。   若每朵莲花都是一方天地,那万余亩浮浮沉沉的莲花,又得是多大领域。   怪不得元始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光是这番手段,就已超越他不知多少。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诛仙剑气,全无形制,上下涌动,却把那万千莲花世界,搅得如同粉碎一般。   “元始!!”   陡然间一声怒喝,震得天地摇晃,雷霆万钧,整座仙阵都不由开始震动。   亿万剑气狂潮如浪头般起伏,裹住殷红杀气,滚滚吞没碾压。   沿途所过,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异声音。   镇元子目眩神迷,忍不住惊叹:“这般无量剑气,滚滚洪流,竟让天地都不堪重负。”   玄真子亦赞叹的点头:“依我看,通天教主也是有些分寸的,倒是知道轻重。”   太阴峰云英仙姑不通阵道,闻言不由得问道:“二位道兄如何是这等说法?怎么个知道轻重?”   敖丙同样竖起耳朵,他眼界浅,看不懂里面的争斗,更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这时太阳峰北辰老人解释道:“那诛仙剑气的威力已经超越了此方天地的承受界限,且一旦发动,势如天倾,崩如海岳。   诛仙阵反而是限制了其肆虐,加固了阵法空间,否则这般席卷过来,早把各处卷成一片混沌了!!”   他话说的煞有其事,也让敖丙不禁回忆起当初。   昔年元始天尊曾用三宝玉如意砸过他一下,结果当场打的界障崩毁,空间碎裂,露出无量混沌。   诛仙四剑专主杀伐,威力比当初那一下何止厉害十倍。   通天设阵,故意把威力局限于一阵之中,果然是拿捏了分寸的。   要是一味放开了,不知要死伤多少生灵。   几人正说着话,阵中突然传来一阵歌声:   “好笑通天有厚颜,空将四剑挂中间。枉劳用尽心机术,独我纵横任往还。”   那歌声自西门响起,又复回至东门。   敖丙一听,白眼差点翻到天上。   对方入阵时,说好了是破阵,结果进去转了一圈,出来又改口了。   什么纵横往还的,你要真有本事,直接破了不行吗?   至于这样子吹?   心里闪着念头,群仙已是迎接到了门前。   果然见一派金莲圣光,护着揭谛神,揭谛神又抬着沉香辇出来。   南极仙翁正要说话,敖丙眼珠一转,顿时抢上前道:   “天尊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想必已经破了通天教主的阵法,我等终于可以领军继续东进了!!!”   一句话,说的在场众仙全都傻眼了。   不是你脑子有病吧?没看到诛仙阵还立在那吗?   元始天尊也狠狠地瞪着他,敖丙怡然不惧,见周围寂静,没有人捧哏,忙抬起腿踹了一脚李长庚。   老李被踹的一个踉跄,差点头皮发麻,不过这时候众目睽睽,他不挺敖丙,谁挺?   不禁咬了咬牙,顶着元始天尊要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道:   “太子……太子何出此言?”   敖丙斜了他一眼,暗道怎么反应突然变得这么慢,你这样怎么打配合啊?   嘴上笑着说道:“天尊刚刚说破阵不难,现在进去又出来,肯定是已经把诛仙阵破了,总不至于天尊也会说谎吧?”   众人听见,顿时低头四顾,不敢接茬。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敖丙分明是故意拿话挤兑呢。   这小子也是够胆大的,竟然这样撩拨元始。   那元始坐在辇上,听到脸面多少有点挂不住,简直捏死敖丙的心都有。   诛仙阵到底不同凡响,他虽说的轻松,进了阵才知道厉害。   这玩意儿凶的很,确实不是他一个人能破的。   但刚刚大话放出去,现在敖丙专门阴阳他,愣是让他找不到理由反驳。   不由狠狠剜了对方一眼,哼道:   “破阵之方尽在吾胸中,只是长有先后,吾虽执掌大教,上面却还有师兄在,岂敢擅专独行!!”   敖丙拉长音调,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表面一句话没说,却就差在脸上写“不信”二字。   元始气的腔子疼,即使他对敖丙的气人能力已经有了一定抗性,此时仍不觉恨的咬牙。   “不必说了,先等我师兄过来再谈吧。”   他抬手摆驾,叫揭谛神抬着重新撤回芦棚。   看着他仿佛“落荒而逃”的背影,镇元子、玄真子等人惊奇的看了眼敖丙,笑了笑,紧随其后。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长庚才凑近过来,一脸苍白的神色:   “太子,差不多得了,你别老撩拨他呀,真惹的天尊发了怒,谁来救得了咱们呐。”   敖丙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放心吧,他恨不得我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照样活的好好的。   而且你别看我这样,要论分寸,我拿捏的可是清清楚楚。”   敖丙也不是大傻子,他每次说话都是占着道理呢。   元始天尊好面子,真要动手,那就是他的不是。   另外诛仙阵可是关键时期,估计天上盯得极紧,三界诸圣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忍得住不偷偷看两眼?   保不齐这个节骨眼,昊天上帝就在天上盯着呢。   有重重保护伞挡着,他看似是走钢丝,其实安全的很。   李长庚也是聪明人,刚刚被吓了一跳没有想那么深远,此刻听到敖丙说话,心里也自回过味来。   不禁赞叹的咂了咂嘴,暗道“怪不得能在西岐混的风生水起,果真是心细如发。”   再想到刚刚镇元子他们那份惊奇的笑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原来众人只有我反应最慢?真是邪门。”   叹完摇了摇头,追在人群后面。   一伙人到了芦棚,各自坐定,元始天尊咳嗽一声,正准备说话。   就在此时,天空中又有紫气东来,铺陈万里。   仙乐飘飘,馨香阵阵,天花烂漫飘洒,   祥光瑞气弥漫世界,笼罩四极八荒。   敖丙开天眼张望,顿见天空一道人骑坐青牛,徐徐而来。   未及回神,又听西方钟磐阵阵,梵音声声,金光漫道,涌现天地。   排场不比骑牛道人小。   “想必是八景宫老子,西方教圣人到了。”镇元子说着话,抬头张望。   这时忽听雷鸣自北方响起,亿万道仙光漫裹而来,其间声乐清晰,涤荡人魂。   竟然又有圣人来了! 第323章 各显其能   东、西、北三个方向皆放祥光。   一边是紫气东来三万里,一边是金光灿烂照须弥,另一边则是仙光瑞彩,妙乐雷鸣。   三方气象显三方法道,叫众仙好生疑惑。   敖丙眉心开合,天眼喷三尺神光,左右观看。   那东边紫气东来,分明是阐教大掌教老子李聃。   西边金光漫道,乃是接引道人坐白色莲台。   北边却是个没见过的人物,披发跣足,眉眼低垂,坐一头龙龟。   他一时疑惑,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来的会是接引、准提二人,没想到只来了接引。   莫非准提这时候还镇在须弥山下?   如果是,那北方来的又是谁?   “莫非是北方玄天真武大帝?可他明明还没出世啊!!”   他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元始天尊却已起身,再次叫众仙“排班”,出外相迎。   大家屁股还没坐热,又开始站班。   敖丙排在后面,静静观察。   就见三方降临,元始急忙上前打招呼:   “大师兄。”   玄都大法师牵着青牛,牛背鞍鞒坐着老子,看元始出迎,点了点头。   见完老子,元始又向接引道人行礼。   “道友远来襄助,贫道感激不尽!”   接引仍是那副清瘦的模样,身高丈六,端坐莲台,拈花微笑。   “闻通天教主摆恶阵阻拦封神,贫道虽是自在无为,却也不得不到此破那有象之阵。”   元始笑了笑,又对北方的中年人行礼:   “久闻伏羲道友在火云洞静修玄通,不想竟也下山劳动,足履红尘。”   原来中年不是旁人,正是火云洞三圣中的天皇伏羲。   敖丙还是第一次见这般人物,闻言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就见伏羲微笑稽首,轻声回道:   “因昊天上帝亲下御旨,吾不请自来,望道友勿怪!”   好嘛,原来是因为昊天上帝下旨相邀。   敖丙恍然大悟。   那火云洞三圣自飞升之后,一向对外事不管不顾,能调动他们的,除了昊天也没别人了。   他心里走着神,元始已将三人迎进芦棚。   几人各自落座。   老子不禁问起诛仙阵详细,   “师弟先一步到此,可探清阵法布置方圆?”   接引、伏羲、镇元子、玄真子等都看向元始。   众目睽睽,元始也不卖关子,只是有意无意扫了眼人群中的敖丙,念头闪动,道:   “此阵有四门设置,各挂神剑。剑气发动,千变万化,纵万劫不磨之体,也要受其戮害。   且东南西北,顾此失彼,着实难挡。   因此非得四位有力量的镇住四门,压伏威力方可。   我当时正寻思,不想诸位竟就来了。”   接引笑了笑,他有丈六金身,身形在场中最是高大,道:   “贫道也是接了天界灵官传旨方到此地,想必昊天上帝早有安排,叫我等四友齐聚一会。”   元始恍然,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忌惮。   他为什么能一直容忍敖丙上蹿下跳,多半是看了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面子。   二人每次天地开辟,皆能稳坐宝座,果然是有些手段在的。   不由望向一旁的老子,“师兄也是接了旨来的?”   老子摇了摇头,他是自己来的。   毕竟是阐教大掌柜,平时甩手就算了,这时候总不能继续袖手旁观。   听到三人当中,有两个都接了旨,敖丙心里放松了大半。   显然正如他所猜测,昊天上帝一直关注着战场,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谅元始天尊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他这里悄悄高兴,那头老子开口说道:   “既然要四圣镇住四门,我等且做个分划,贫道就镇了陷仙门,诸位道友何往?”   元始道:“我就到诛仙门。”   他二人选了,接引道人也开口道:“既然如此,贫道就到戮仙门吧。”   轮到伏羲时,只有绝仙门。   四人作好分划,元始天尊又道:   “那诛仙阵全靠四剑威能逞凶,我等镇住四门,使剑阵威力不能发作,正该派人摘下宝剑来。   我本欲叫我门下弟子摘剑,只是当今四圣齐聚,恐通天师弟不肯相饶。   期间定派人护守宝剑,偏我门下因封神死伤惨重,担不得大任。   贫道就叫几位道友出手吧。”   众圣点头,不置可否。   他们不反对,元始当即开始挑兵点将:   “南极何在?”   底下闪出了南极仙翁,拱手垂拜:“弟子在。”   元始掏出三宝玉如意,张开手指,通红的如意飞进其手中。   “你就到陷仙门,见阵中雷响,摘陷仙剑。”   南极接了玉如意,点头称是,重新退回班次。   元始目光扫过,“镇元子何在?”   镇元子手拢在袖里,拂尘藏在身后,出班道:   “贫道稽首。”   元始态度和善,露出微笑:“烦劳道友,往戮仙门一趟。”   镇元子点头,他道行极高,哪怕通天派了多宝道人守护,胜负也是两说。   接着元始又看向玄真子:“烦劳道友,往绝仙门,摘绝仙剑回来。”   玄真子也跟着答应。   作为太岳五峰之首,他的道行比陆压还要胜三分,拿捏截教不要太简单。   安排完三道门户,只剩下元始所在的诛仙门,大家寻思他要点谁的名,元始却看向了班末。   察觉目光,孔宣本能挺直了胸膛。   他的五色神光可不是闹着玩的,元始天尊点他出手,也是应有之义。   然而其刚要迈步出来,就听元始说道:   “龙三太子何在?”   “嗯?”   人群里,正在后面当鹌鹑的敖丙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场道行比他高的比比皆是,元始竟然点他的名?   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露,出班拱手道:   “末将在此,不知天尊有何吩咐?”   元始嘴角上扬,眼神带着异样,笑道:   “太子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就请到诛仙门摘诛仙剑吧。”   啊?   不是,你来真的?   敖丙瞪大眼睛,突然间,似是想到什么,瞳孔一缩。   草!草!草!   要破诛仙阵,需四圣镇住四剑威能,其他人摘剑而回方可。   但道理是这样一个道理,如果要是有人一时“失手”,镇不住该怎么办?   那摘剑的人岂不是要被当菜一样砍?   你姥姥的,原来在这里等我呢!!!   回过味来,敖丙一口钢牙都恨不得咬碎。   诛仙门正好是元始天尊负责,以他跟元始天尊的关系,对方只要稍微放水,就能让诛仙剑发挥威力。   到时候他不得被对方生生砍死!   而且杀他的是截教门人,还怪不到阐教头上。   毕竟战阵凶险,哪有不受伤死人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那时候敖丙人都死了,昊天上帝即使要怪罪,也顶多怪元始天尊一个疏忽大意。   想明白里面的玄机,敖丙忙准备拒绝,谁知元始天尊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开口抢道:   “安排已定,汝等这就回去准备吧。”   说着大袖一挥,立了结界出来,摆明一副有私密话跟诸圣说的样子。   敖丙刚到嘴里的言语,顿时卡在喉咙,不知所措。   妈的,这元始天尊够阴的。   “这下可怎么办?”   他低头思索,随着群仙向芦棚外行走。   等到大家都散的散,离的离,李长庚方与孔宣挤了过来。   “老弟,那元始天尊好像不怀好意啊,他是不是想害你?”   李长庚久居官场,拔根头发都是空心的。   敖丙想到的,他居然也想到了。   但想到了又能怎么办?   根本没办法解决呀!   人家话都发了,你能说自己不去吗?   不去顺势再治你个违抗昊天旨意,而且再鼓噪两句,说你害怕了,过往积攒的威望一下子就得全部扫地。   敖丙也是有点发愁。   明摆着元始天尊是想悄咪咪动手的,不过若说保命渡劫,他倒也不怕什么。   他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条性命,除非诛仙剑能杀他一百零八次……   呃,感觉好像也不是不行……   “草,这可怎么办?”   他头疼的思考,一时想不出个办法,而且明天就要破阵,有办法也来不及。   “罢了,天塌了就塌了,打不过我直接跑就是,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啊!!”   心里做了建设,敖丙不想把自己卖到诛仙阵里。   谁知就在这时,忽有兵士骑马来报:   “启禀太子,诛仙阵四面八方,有无数流光祥云飞近抵达,请令定夺!”   敖丙一愣,忙开天眼往诛仙阵观望。   就见无数仙人或乘坐骑,或驾遁光,或乘祥云,从四面八方,三三两两,飞往诛仙阵。   ······   诛仙阵,八卦台。   却说三圣齐至,声势浩大,早惊动了阵中的通天教主。   截教弟子见此情状,都各自慌神,有多宝道人出列道:   “师父,您说诛仙阵非四个有法力的方能破,那元始竟然真就请了三位圣人过来,而今如何是好哇?”   他却是连“师伯”都不叫了,直接呼名“元始”。   “阐教如此欺负我等,叫师父进退两难,弟子这就召集群仙,索性跟他们拼了!!”龟灵圣母急恨大怒,心里的火气压都压不住。   通天教主坐在云床上,悲凉与愤怒相互交织。   任他怎么看元始,也没想过对方会叫这么多人过来。   太乙法教的那些就不说了,竟然连西方教接引、火云洞伏羲都请了过来。   说好了师兄弟中门对狙,你叫这么多人一起,到底什么意思?   他怒不可遏,“既然这么欺负人,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伸手在袖中摸了摸,掏出一根三角小旗,扔向无当圣母:   “元始天尊欺吾太甚,此时吾也让他不得了。   伱现在就去召集截教群仙,叫他们速速到界牌关来。”   无当圣母接了三角旗,呼一口仙气,那旗霎时变作军令号旗般大小,绽放仙光。   其乘云出来,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连续挥动。   霎时间,   三山五岳,海岛群仙皆是心血来潮,生出动召念头。   知道是教主发信号,炼丹的、闭关的、打坐的、参禅的……全都出了洞府,往界牌关聚集过来。   不消一时三刻,都到了诛仙阵,连作为阐教弟子的申公豹都一起过来了。   众仙喧喧嚷嚷,被无当圣母引着,跪下拜了教主。   “教主圣寿无疆!!”   通天表情阴沉,目光一一扫过万余弟子。   这些人肯定是顶不住四圣的,但围殴阐教群仙肯定不成问题。   你元始不是要打吗?   我就豁出去,打你个干干净净!!   “乌云仙何在?”   人群中,闪出一名黑脸道人,“弟子在!”   通天道:“你领三百弟子,到戮仙门布了太极阵,隐在戮仙阙。   我料元始镇住四门,必派人来抢我宝剑,无论来的是谁,你都给我挡住!!”   说完,又感觉不太保险。   毕竟镇元子那些太乙法教中人,个顶个的厉害,不是好对付的。   想了片刻,再派龟灵圣母到阵中坐镇,并传了控制戮仙剑的符印。   安排完乌云仙,他又叫出金灵圣母。   “你领灵牙仙与三百弟子,到陷仙阙布下两仪阵,隐住等待。”   说话间也传了控制陷仙剑的符印。   金灵圣母、灵牙仙领命退下。   通天这时再叫出无当圣母:   “你领金光仙与三百弟子,到绝仙阙布下四象阵,谁来都一律诛灭!!”   无当圣母领了控制绝仙剑的符印,与金光仙受了旨意,退下前往布阵。   这时通天目光炯炯,落在底下跪着的人群中。   “三霄何在?”   云霄、琼霄、碧霄身子一动,悄悄对视一眼,齐齐走到人前。   “弟子俱在,请师尊吩咐。”   通天看着三人,颔首道:   “我算那元始天尊明日必攻诛仙门,你等带三百弟子,到诛仙阙布九曲黄河阵,暗伏等待。   无论是谁,一律诛灭!!”   三霄心中一凛,齐声答是,退到一旁。   通天又叫出多宝道人,“我授你符印,明日你好生配合主持。”   多宝道人点头,上前领了符印在掌心。   做完一切,通天复看人群,目光微微一扫,就自定在一人身上。   “赵公明何在?”   听见声音,赵公明忙上前跪倒在地:   “弟子在!”   通天教主思索一番,道:“你乃外门大师兄,明日你领弟子隐伏八卦台,听见雷响,全部杀出来!!”   赵公明领了旨。   通天四下里观看,目光所及之处,众弟子纷纷向他投来崇敬目光。   这些人想对付四圣,明显不可能,   “罢了,你元始天尊会请人,没道理我通天不会请人。”   他心中发狠,起身走下台阶,道:   “汝等皆在此等候,吾先到天外天,洞外洞请些道友回来,明日如果不曾回,你们先拖延几分。”   众人领命,目送通天骑夔牛离开…… 第324章 五圣显威   通天教主一番安排,叫四大内门弟子各自带人,埋伏于四门仙阙。   他自己则骑夔牛出三界,请救兵回来。   众人知道紧迫,赶忙到仙阙悄悄布阵,忙忙碌碌中,很快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这时老子、伏羲、元始天尊、接引道人等,一早就来叫阵。   多宝正不知该如何应承,恰此时,通天教主正好回来,却是独身一人。   见只有他一个,金灵圣母大惊失色,忙抢上前问道:   “师父莫非没请到帮手,为何一个人回来了?”   通天笑了笑,一脸轻松的样子,摆摆手道:   “我已请得‘紫虚太微道君、白玉绝台神女、清和紫阳真人’襄助。   他们都是我当年结交的朋友,要先回洞府取法宝过来,路上总有些耽搁。”   多宝一听,面露喜色。   后面两人他不认识,但“紫虚太微道君”他却是见过。   其乃是玄天教第七位教主。   当年截教刚开碧游宫,对方还曾前来祝贺截教开府。   与通天教主关系甚笃。   “太好了,有三位前辈襄助,咱们必然赢定了!”   他兴奋的拍了拍手。   高兴之际,阵外忽然响起老子李聃的声音:   “通天师弟,为兄在此,你还不出来见我!”   听到是大师兄在叫唤,通天表情一沉,刚刚轻松的气氛霎时罩上一层阴霾。   “我不去找他,他到反来找我。   也罢,本想等我道友过来再说,大师兄既然叫阵,我就先会他一会,看他怎样。”   外面。   众仙云集,祥光瑞彩铺陈,与漫天红云杀气分庭抗礼。   敖丙站在人群中,等的右眼皮子直跳。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莫非是天机又在示警?   他心里暗暗警惕,对接下来摘诛仙剑的任务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事有不谐,一定要脚底抹油,不可硬拼。”   悄悄告诫着自己,这时就听一声“轰隆”。   霹雳在红云中炸开。   漫天杀气自动退往两侧,分出一天云光大道。   通天骑坐夔牛,施施然走出诛仙阵,见到老子,不由稽首一礼:   “师兄,请了!”   拜完老子,又向伏羲、接引行礼:“二位道友请了!”   却是直接无视了元始。   三人皆还了一礼,由老子开始问话。   “师弟,当年我与你三人共立封神榜,乃是体上天应运之劫数,你为何反阻周兵,使姜尚有违天命?”   他一句“师弟”,叫的通天心底的委屈一霎时涌上来,忍不住道:   “师兄,你不知二兄门下何等放肆,我三人同出一门,他们反骂我是旁门左道,禽兽不如。   我昨天明问二兄,他不仅不管,反而一味偏袒,抢白于我。   我只想要个道理,他却请了太乙法教的众仙过来,插手我三人家事。   今番若是明白道歉,把门下祸首交出来,还则罢了。   若不然,我只能用剑讨个公道。”   老子听的眨了眨眼,瞥了眼元始天尊。   你让他道歉?   这小子一辈子跟谁服过软?   让元始道歉比杀了他还难。   而且,   请太乙法教的人出手,当年也有老子一份功劳。   元始天尊问的时候,是他亲自拍板决定的。   “贤弟,你摆这恶阵涂炭生灵,先犯大错。   况元始门下纵然有些口无遮拦,也罪不至此。   你要是撤了阵,咱们还是一家人;若不撤,只能拿你到紫霄宫,请师尊发落。   届时再入轮回,悔之晚矣!!”   通天本来以为他应该是讲道理的,没想到说了半天,还是说不通。   “我好歹是伱师弟,你竟如此威胁我,”   他气的须弥山红了半边,修行眼双睛烟起,恨道:   “我与你总掌二教,同证混元,你也敢说打我入轮回,难道我不如你?!!   有本事你就来破我大阵!!”   “有何不敢!!”   老子冷哼一声,率先起身,飞云往阵中走来。   “元始、接引、伏羲”紧随其后,分位而入。   见他四人不顾体面,准备一起上,通天教主不由冷笑:   “且拖个一时三刻,待吾道友齐至,让你等进得出不得!”   扭头进了阵去。   敖丙在外观望,看了眼“南极仙翁、镇元子、玄真子”三人。   除了南极仙翁精神萎靡,其他都是跃跃欲试。   “诸位前辈,咱们也分开位置等候吧。”   三人各自点头,随即驾云光飞起,到仙阙外静候。   “诛仙阙”处于坎位正北方。   敖丙一落定,就忍不住开天眼向内观瞧。   这可是圣人间的大战,非比寻常,看一眼都是赚的。   就见目光所至,先见万顷庆云金光,笼住北方地域。   云中现金花万朵,璎珞垂珠,辉煌气象,漫盖云天。   千万朵金莲生光,光中再生莲,莲中再生光。   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光芒之外,亿万洪流剑气汹涌奔流,发出噼里啪啦的雷霆巨响。   呼吸之间,湮灭重生千万次。   元始天尊顶着庆云,一丈又一丈往上升。   那洪流剑气也似发了狠,一层又一层往下削。   远远看,金光时而在上,时而在下,浮浮沉沉,全然不定。   敖丙道行低微,看不出里面的名堂,只觉那一道剑气都让他心底发寒,如此洪流,简直挡都挡不住。   观察一会儿,他又换个方向。   却见戮仙阙下,接引端坐莲台,猛的生长身躯,化作千丈佛身。   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左右身侧,金雾滚动,浮现千万亩大光明云。   当中佛国隐现,立无数金阙宏楼,地面是金砖铺就,枝树由七宝妆成,清水是功德凝聚,豪雨是牟尼放光。   光焰祥云,簇拥掩映。   又有无数天人龙神、阿修罗、夜叉、迦楼罗、乾达婆……等,围绕歌颂,口念佛经。   诸多修士齐齐颂念,直听的人骨软筋酥,浑身无力。   敖丙吃了一惊,忙强打精神,暗道“这西方教法还真是邪门。”   当年准提就差点强行度化他,而今接引一出招,比准提道力更盛。   他不敢多看,忙转了头,望向老子。   老子原名李聃,论功力在场之人无出其右。   普一出手,亦是万顷庆云金光,当中现出玲珑宝塔,金碧辉煌。   仿佛立于云端,喷出重重瑞彩。   濮——   无量光雨浇淋,似有万千大道随生随灭,化作无极。   无极之中,宝塔恒古屹立,一重即是一方大千世界。   世界之中,又藏宝塔,塔层当中,又藏世界。   敖丙盯着看了片刻,越看越觉深陷,仿佛点进了万花筒,重重世界挤压眼睛、冲击大脑,永远看不到尽头。   头晕目眩的恶心感涌上心扉,让他忙挪移了目光。   这下却是正好看向伏羲。   伏羲乃人族天皇,同证了混元之果。   却见他顶上神光一闪,已现出千万丈长之龙躯法相,似虚似幻,仿佛元神出窍。   如长城一般,环绕天际世界。   虽具备龙躯,面目却是人的样子。   两眼似太阳一般,金光闪灼,射出两道光柱。   一股亘古苍凉的意蕴流淌其身,一见其身,心中便觉恍惚。   走神的功夫,敖丙发现自己已经跪在地上,周围密密麻麻,算是膜拜的人族。   原来自己竟被摄走精神,于时光之长河,逆流而上,到了那人人仰慕的天皇时期。   他不敢置信,忙默念咒决,清除心中杂念。   冷不防两道光柱突然如聚光灯般照在自己身上。   刹那间他如同被丢进时空隧道,不受控制的拉长、延伸……最终回到自己的身体。   “太邪门了,鞋业太邪门了!!”   敖丙惊惧后退,几乎不敢直视伏羲法相。   刚刚那明显不是幻象,似乎自己真的被拉进了上古时期。   回到了那个苍凉璀璨的年代,连带着他心态都好像变老了一些。   “这些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混元之境与普通的大罗太乙,简直不是同一种生物!!”   敖丙不敢再看,生怕被深陷进去,忙关闭了神眼天目。   没有天眼,他再也看不见阵内的情况。   只见到漫漫红云翻滚,如愤怒的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当中剑鸣如雨,汇成密集的铿锵声,听之肝胆欲裂。   敖丙一时惊疑,不知是进是退,这时就听阵中传来一声怒吼:   “尔等欺吾太甚!!”   说话间,又有神光漫漫升起。   阵心突地升起无量青云。   敖丙知道不能再看,可心里却像是百爪挠心,难受的他坐立不安,   “这可是通天教主,混元高人,机会千载难逢,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朝闻道,夕死可矣!看清了死了也值!!”   他悄悄打着主意,不知不觉,天眼再次睁开。   就见通天仗剑而立,顶上现出万丈青云,当中群山拱立,气势惊人。   远远看,千山迭嶂,峰峦怒起,浩然宏大,无可比拟。   一粒微尘即可填塞十方世界,压碎小千,碾平佛土。   又有数不清的电龙、电蛇、电芒在云天游走,撕裂一切。   光焰罡煞,铺卷横流,无论是涌来的佛光、还是沉浮的金莲、宝塔、又或那跨越时空的亘古力量,都无法撼动其身。   轰隆!   敖丙看的入神,恍惚间一道雷光亮起,刹那刺的天眼针扎般灼痛。   敖丙龇牙咧嘴,捂着额头扭过身子。   没想到仅仅是一道雷光,就能闪瞎他的天眼。   若真入了通天教主的周围,岂不让微尘压的粉身碎骨。   他心底惊叹,忙取了三光神水滴在天眼中。   冰冰凉凉的感觉浸润,缓解了眼睛的灼痛,但天眼视物之时,仍是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敖丙忍不住好笑:“这眼睛看来还得缓两天,不过看到圣人之威,死也值了!”   他嘿嘿一笑,闭了天目,躲在诛仙门外听信号。   也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样,打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敖丙这时终于听见元始天尊的声音:   “此时不入,更待何时!!”   雷音滚滚,震得他耳屎都要出来了。   敖丙没有犹豫,迈开步直入诛仙门,径自前往诛仙阙。   那宝阙宏伟如宫楼,巍峨立在云上。   敖丙迈步前进,果见门楼上不挂牌匾,反而悬着一柄剑。   显然那正是“诛仙剑”无疑。   正要飞身上前摘取,却听楼上声音滚荡,突然传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敖丙,我以为会是旁人,没想到居然是你!”   多宝道人一边笑,一边从宫楼上现身。   一双正不正,邪不邪的眼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常言“输人不输阵”。   而且他现在连输都没输,当然不肯落了气势。   区区多宝道人,真要一对一,敖丙能按着他头打。   便也跟着笑道:   “不是冤家不聚头,多宝,你此时现身,性命难保。   我大慈大悲,放你一命,现在走还来得及!”   多宝被逗得笑出了声,“谁生谁死,尚未可知,不过无论我的结局如何,你都走不掉。”   说着竖掌向前一推,手心符印闪出金光,意欲催动诛仙剑。   敖丙一看状况,惊的头发都差点炸开。   多宝连续推掌三次,那诛仙剑颤了颤,顿时有一道剑气“唰”的射出来。   其势如雷,快不可闻;其锐如锋,利不可挡。   敖丙只觉头皮一麻,本能往左偏了下身子。   刹那间左腰一疼,饶是金刚不坏之躯,也叫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看见这一幕,他却不惧反喜,暗地里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想必是昊天上帝在天上盯着,元始天尊不敢把吃相弄得太难看。”   相比于铺天盖地的剑气洪流,现下只有一道时灵时不灵的剑气,让他心底的压力大为宽松,   虽说击中要害,也能秒人。   但好在是还有一点点发挥的空间。   一定要趁元始天尊不注意,先解决多宝,抢到诛仙剑!   心中念头起伏,敖丙立刻变得坚定。   这时候抢的不是时间,是他自己的命!!   “多宝,你给我纳命来!!”   说话间背后神光闪烁,盈虚世界猛的涨大!   看他上来就放大招,多宝一下子慌了神,抬手又是一发剑气,劈面打来。   同时嘴上叫道:   “三位师妹,汝等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还不快快起阵,降服恶龙!!!!” 第325章 左右为难   轰隆隆——   似江海大潮,生成浪涌,盈虚世界裹挟山川河岳,日月星辰,铺天盖地,向着多宝道人覆压而来。   那庞然的气势,压天碎地,碾压一切。   如此时局,饶是多宝道人乃截教内门大师兄,也觉一阵心悸般的颤栗。   “师妹,还不出手!!”   惊呼声中,一发诛仙剑气冲着盈虚世界猛的射出。   噗——   一道沉闷的声响夹杂在轰隆声中,渺小微弱,微不可察。   敖丙却是脸色一变,不敢置信,本能抬头张望。   就见膨胀的世界虚影宛如一只浑圆的气球,上面出现一个突兀的缺口。   像是被一剑刺穿,呈现出蛛网状的裂痕。   “诛仙剑,好一个诛仙剑!!”   他眼底闪过惊异,忍不住有些赞叹。   他的盈虚世界是小千世界,诛仙剑竟一道剑气就给刺穿了,不愧为混元之宝。   好在只是一个小窟窿,看起来并不起眼。   但话是这样说,却难免让完美的世界出现一点漏洞。   倘若再施展此法困人,遇到菜鸟还好,遇到高手说不定便借这一点漏洞重新遁出,逃得性命。   敖丙隐隐心疼,难免肝火大动,立刻催使全身法力,使的盈虚世界膨胀的愈发快速。   趁着多宝道人尚未发现诛仙剑气的厉害,最好是先解决对方。   轰隆!轰隆!   浩大世界如浪潮般向前推进,眼看就要将多宝吞噬。   就在此时。   嘭——   一声闷响,震耳欲聋。   盈虚世界如破冰船向前推进,忽然猛的一顿,整个世界摇晃震撼,似撞上陆地,搁浅般慢慢停止。   “还有高手?”他脸色微变,眉心开合,射出三尺清光,透过盈虚世界向前观望。   就见“哗啦哗啦——”   白色的云海翻滚不休,变作滚滚黄尘,蔓延脚下,顷刻间铺陈数百里黄沙。   尘霾席卷起伏,化作滔滔金色沙浪,层层递进,如万重山岳,阻碍住盈虚世界,在其即将抵近多宝道人时,堪堪停住。   敖丙有点奇怪,迄今为止,他遇见唯一能阻碍盈虚世界前进脚步的,只有孔宣的五色神光。   没想到现在又被这云海沙浪挡住。   说好了天下无敌呢?   “唉,可惜了!!”   他轻轻叹息,一瞬间探手前抓,庞然世界立刻化一道磅礴光势,刹那回缩,重新变作山河背景。   “诛仙剑气”犀利无比,只是一道就刺破了小千世界。   刚刚想趁多宝未曾发现,打一个时间差,秒杀对方。   现在既然有人出手,继续使用的话就成了消耗战。   多宝只要再来几发剑气,就能彻底废了他的最强手段。   若是盈虚世界被砍的千疮百孔,敖丙还真不知道该怎样修补。   现在趁着没被发现,见好就收为妙。   他收了神通,强装镇定,负手挺直腰板,目光清冷的望向诛仙阙。   “何方高人,现身一见!!”   这一喝,雷音阵阵,涤荡天地,震得黄霾般的云海一阵翻滚。   却是想要虚张声势,不显自己颓丧。   毕竟若叫多宝看出敖丙不敌诛仙剑,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这波高人装的确实恰到好处。   就见黄云分开,林林散散,升起数百道人影。   一个个凶神恶煞,打扮各异,头陀有之、道人有之、青面獠牙者亦有之。   独中间站着三位女仙,容颜艳丽,一着白衣,一着青衣,一着黑衣;身姿袅袅,不染凡尘。   正是云霄、琼霄、碧霄三位仙子。   看到她们,敖丙明显愣了一下,但转瞬之间,不禁又想明白了一切。   三霄乃截教弟子,理应受通天教主驱使。   而今截教万仙来了大半,没道理她们能置身事外。   而刚刚挡住自己神通的,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九曲黄河阵”了。   心里转着念头,敖丙面上不动声色,甚至露出和煦的微笑,拱手行礼:   “原来是三位姐姐到了,小弟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云霄仙子抿了抿唇,清丽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她想过探诛仙门的是镇元子、南极仙翁、玄真子……   却唯独没想到竟然会是敖丙。   对方于自家姐妹有大恩,过往更是对她们颇多照顾,俨然当作一家人似的。   未料到“九曲黄河阵”第一个要对付的,竟然就是敖丙。   而且这小子看着温柔,出手却也真个凶狠,刚刚她只是一时犹豫,对方就差点干掉大师兄多宝。   此刻听见他主动打招呼,三霄更是心绪杂乱,十分不自在。   碧霄一袭黑衣,心里藏不住事,表情最为急迫,道:   “敖丙,你干嘛要来诛仙阵,咱们跟阐教斗法,你不要掺和,快点回去!”   说着悄悄摆手,让他赶快离开。   “九曲黄河阵”可不是开玩笑的,待会儿真要动了手,凭敖丙区区金仙道果,怕是立刻就要被打落尘埃。   她这里偷偷暗示,一旁琼霄也忍不住微开丹唇,附和催促:   “是啊敖丙,你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二人挤眉弄眼,连云霄仙子也希翼地看着他,希望其能就这样退走。   知道三人是为了他好,敖丙心底微暖,暗道“果真没白疼,出了事还知道向着自个儿”。   可惜……   我也不想来呀,架不住元始天尊拿着鸡毛当令箭,非要我来。   这时候退走,虽能保一时安稳,但到时候元始天尊就有借口找他的麻烦。   况且,天上说不定昊天上帝也在观望,什么都不干就被几句话劝走,脸面上完全说不过去。   思索片刻,他再次拱了拱手,道:   “三位姐姐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上了战场就是兵,你我各为其主,过往交情再厚,眼下也顾不得了。   纵有什么手段,姐姐们使出来就是,生死有命,你我皆勿怪罪!!”   这话说的十分决绝,摆明了今天是不能再讲交情了。   三霄听见,一阵默然,云霄眼底藏着不忍,琼霄暗暗流露焦急,碧霄干脆红了眼眶,出声大骂:   “敖丙,你真混蛋,当姑奶奶是怕你吗?今天就叫伱知道厉害!”   说罢抽出宝剑,脚下蹬云,身如擎苍飞鹤,居高临下,一剑刺了过来。   她速度其快,出手又极突兀,截教众仙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敖丙露出微笑,正要接招,不想耳畔突然响起碧霄急切的声音:   “九曲黄河阵不是你能挡的,你劫持我,马上离开。”   她却是想利用自己作为人质,叫姐姐云霄不能发动大阵。   敖丙完全没想到,往常这妮子脾气火爆,现在竟还有这种急智。   不过却也是一招妙计。   三霄上面是通天教主,有授艺之恩;下面又是自己,有救命之恩。   两边左右为难,帮谁都难以抉择。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我帮你们作选择吧!!”   思绪闪过,他突地侧身一闪,出手如电,手掌蛇盘一般,袭上碧霄皓腕,瞬间空手夺白刃,抢了碧霄宝剑。   身后盈虚世界光影一闪,直接裹了对方。   众仙只见碧霄扑了上去,接着光影一晃,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俱忍不住惊骇。   有知道厉害的,忙呼喊道:   “云霄师姐,还不快快发动大阵,莫跑了贼子!!”   云霄左右为难,敖丙对她有大恩,过往相处,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是真不想对敖丙下手。   至于碧霄的安危,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别看敖丙嘴上说的决绝,可凭其个性,是万万不可能伤害自家妹妹的。   就在她思索要不要出手的时候,敖丙却已开口:   “碧霄在我手上,敢动我就杀了她!!”   此话一出,顿时让二女找到了理由,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多宝却顾不得那么多,扭头喝道:“师妹,师父有命,今日谁来取剑,都要一律诛灭,你还犹豫什么,难道要违抗师命吗?”   “可是……我妹妹还在他手里。”琼霄挡在身前,不想让大姐动手。   多宝气的牙都恨不得咬碎。   碧霄刚刚那架势,摆明了是在送,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吗?   “师妹,你们跟敖丙的关系我等心知肚明,我就不信龙三太子会杀碧霄。   你们再不动手,就是违抗师命,我作为截教大师兄,可先斩后奏,替师尊清理门户!!”   一句“替师尊清理门户”,听的琼霄脸色一白,本能望向自家大姐。   就见云霄贝齿紧咬,不得不从腰间抽出宝剑。   众仙皆以为她要出手,无不露出振奋神色。   敖丙立在云端,丝毫不见着急。   他知道二女为难,所以也在等一个机会。   只要对方靠近,自己即可迅速出手,把云霄、琼霄都裹在盈虚世界里,以“俘虏”的身份关押。   这样即不算背叛截教,也能省了两方面对面的尴尬。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云霄既没有出手,也没有退缩,反而回手一剑,把锋刃直接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利刃划破雪嫩的肌肤,在玉颈留下一道醒目的血印,只要轻轻一抹,就可以了断卿卿性命。   敖丙吓了一跳,你好端端的,整这出干什么?   连多宝道人都瞪大了眼睛。   “师妹,你想干什么?”   云霄白衣飘飞,清丽的脸庞浮现一抹酸楚,望向敖丙的目光,隐隐藏着复杂:   “大师兄,师尊待吾姐妹如亲子,又有授艺之恩,云霄断不敢违背师命。   然而敖丙昔年又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云霄如何敢对恩公下手?   你笃信敖丙不会伤害碧霄,可你为何就相信我们一定会伤害敖丙?   左右选谁都是错,不如就将性命还报师父恩情吧!”   说罢就要横剑自刎。   一旁琼霄吓的嘴唇哆嗦,伸手欲阻,却已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霄即将抹脖子的时候,忽有一道金光一掠而过,“铛”的一声打在剑刃上。   刹那间剑锋断裂,半截剑体飞起跌落,坠下云海,不知掉到何处。   众仙茫然眨眼,这才看见敖丙收回的手指。   “刚刚是他?”   “好快的动作!”   识货的暗暗惊疑,不敢置信。   刚刚云霄的剑本就搭在脖子上,只要轻轻一抹,立刻血溅当场。   而敖丙与云霄相互隔着百十步,竟然能后发而先至,一指打断剑刃。   那剑可不是凡品,却被一道金光当场打断了,倘若要是打在人的身上,还能得了?   敖丙面无表情,收回手指,刚刚他所用,正是弘业仙的招牌绝技——“石火电光”。   只是他练的并不纯熟,做不到像弘业仙那样生死由心。   只是唯有一味的刚猛。   本来是想当作底牌,暗戳戳阴多宝一下的,现在云霄突然自杀,逼得他不得不提前暴露。   “唉,真让人操心!”   他暗暗叹息,目光锐利地望向云霄,语气难掩严厉: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枉你修了数万年的道,现在却跟未闻经,未遇师一样,不能醒觉,自闭阳光,任性肆意!!   你这么做,对得起谁?!”   一句“对得起谁”,暗暗用上了法力,声音滚滚席卷而来,在天地间经久不息。   云霄呆呆地望着断了半截的宝剑,又看向一脸怒容的敖丙,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师父以及同门师兄弟,一方面又是敖丙,她也实在不知该怎样抉择。   见她走神,琼霄忙抓住机会,一把抢过姐姐手里的断剑,“大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死了我跟大哥三妹怎么办?!!”   她是真的有点怕了,声音都带了哭腔,刚刚差点以为云霄是被碧霄附身了。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一向端庄稳重的大姐,绝然干不出自杀这种事儿。   偏偏云霄却真的做出来了,冲动的吓死人。   一旁多宝道人咽了口唾沫,也自吃了一惊。   云霄在截教风评还是不错的,关键是,其大哥赵公明在外门当中极有威望。   刚刚云霄要是死在敖丙手里,那倒也不算什么。   被自己清理门户更不算什么。   可要是主动自杀了,那性质可就变了。   在场这么多外门弟子看着呢,传到赵公明耳朵里,岂不成了他多宝逼死了云霄?   这锅要是背在身上,他这大师兄往后如何自处?   “罢了罢了,不愿出手就算了,我就不信三百截教弟子加上诛仙剑,还拿不下区区一个敖丙!!” 第326章 力战群仙   多宝道人乃截教大师兄,平生自也有许多手段。   原著中曾炼成金刚不坏之躯,生吃一记广成子番天印,仅仅摔了一跤。   此刻又有通天所赐符印,操控诛仙剑气,杀伐无双。   周围更有三百余截教弟子,最低也是天仙功果。   敖丙只有一人,还只是个金仙。   没道理自己反而怂了。   他目光阴沉的扫了一眼云霄二姐妹,冷哼道:   “既然二位师妹不愿意出手,那也别拦着我等。”   说完,扭头看向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意有所指地大声道:   “龙三太子有句话说的没错,上了战场就是兵,我等同为师尊弟子,生是截教的人,死是截教的鬼!   谁要是摆不清自己的身份,休怪为兄诛仙剑无情!!”   最后一句声音极大,听的云霄、琼霄表情一变。   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她俩,别忘了自己的位置。   敖丙深知二女心中为难,此刻闻言,胸中不免怒火升腾。   “多宝,本太子征战多年可不是吓大的,你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找死!”   想必是人多势众,给了多宝几分胆量。   他脚下一蹬,一朵黄云忽的爆开,人也并指如剑,诛仙剑气浩浩荡荡,银河般垂落天际。   一时间,剑光交织,密如罗网,杀戮之气直接将敖丙锁定。   那剑气厉害,金刚不坏之躯都抵挡不住,敖丙完全不敢硬接。   再加盈虚世界被剑气戳了个窟窿,害怕受损,更不敢释放。   只能借霹雳震光遁法,轰一声震开一道红光。   下一秒,其人已出现在多宝道人身后,劈手如刀,砍向对方后颈。   这一击他出了死力气,自信泰山都能一掌劈开。   关键时刻,   周围诸弟子忙发呐喊:   “师兄,小心!”   有手速快的,抬手即是一团火雷,铺天盖地,红彤彤沙暴一般,噼里啪啦,席卷而来,将二人淹没。   多宝有金刚不坏之躯,众人出手并不顾及他。   敖丙也有金刚不坏之躯,但截教弟子众多,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就见红彤彤雷光霹雳呼的炸开数十亩,烧的天空火一般通红。   火星子像是流星一样,四散飞射,坠向大地。   身处其中,敖丙临危不乱,毫无顾忌,一掌正正砍中多宝后颈。   嘭!   闷响如雷,震的诛仙阙都不由一颤。   多宝道人遭受重击,只觉半边后脑都似麻了一样,本能向前扑倒卸力。   翻滚间,生怕追击,回手一剑反撩。   这一剑来的好快,剑气凛冽,如大冬天一缕寒风,瞬间一刮而过。   敖丙半边胸膛顿时被斜斜切的分开。   切口光滑平整,不带一丝毛边,却也没有血液流出。   反而重新接合,生长到一块。   火光中,多宝强忍疼痛,掐定避火决,扭头回望,正看见如此恐怖的一幕。   他不知敖丙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种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此刻望见,惊的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这孽障竟还有不死之身?”   念头刚出,心里又自否定。   倘若敖丙真有不死之身,刚刚遇见诛仙剑气,又何必要躲?   想必所用之法,不过是某种危急时刻救命的禁术罢了。   暗里正自盘算,思考的功夫,场中形势再生变化。   只见敖丙抬手一抓,五指如握虚空,同时间,周遭火雷如受牵引,倒放一般,竟然缩回其手掌。   红彤彤的天空刹那为之一清,现出滚滚黄沙黄云。。   三百截教弟子堵在周围,上上下下,把他围在垓心。   敖丙哈哈一笑,“刚刚谁放的雷?现在还给你!!”   “正反两仪玄通”发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阳属性的火雷撒手变作阴属性的冰雷。   漫漫天一片冰蓝色雷火,铺天盖地,撒向周围,笼罩数百亩方圆。   众弟子不防之下,瞬间被雷火袭体。   有反应慢的,慌乱间只顾掐避火决,岂料冰雷卷过,瞬间冻成冰雕。   又经神雷一炸,直接爆散成漫天雪花冰渣。   黄滚滚的世界登时下起雨雪冰雹,罕见的有些唯美。   但无论是多宝还是余下弟子,见状均忍不住胆寒。   一百多人!   那一雷猝不及防,至少炸死一百多人!!   “敖丙,我要你死!!”   人群中有人见道友身死,出离了愤怒,放出法宝,火电般打来。   其他人有样学样,同样飞出宝簪、飞剑、雷珠、金鼎……   种种法宝五光十色,形制各异,四面八方,再一次将敖丙淹没。   那法宝来的凶厉,数量又极多,根本躲无可躲!   敖丙一辈子没被这样集火过。   瞬时叮叮梆梆,被打的摇摇欲坠,只觉四面八方,乃至头顶、脚下,全是耀眼闪烁的光芒。   多宝抓住机会,连发诛仙剑气,如同掀起一道剑刃风暴,把敖丙笼罩。   “这下你还不死!!”   他脸上露出狞笑,眼睁睁看着对方被剑气搅成道道碎块。   在他想来,禁术施展总有代价,敖丙被搅成碎肉,难道还能再次起死回生?   云霄、琼霄不知详细,只看的心都揪了起来,差点忍不住出手。   就在此时,却见漫天碎肉未曾分离,更不见血液飞散,反而重新聚集,合在一处。   伤口当场粘合如初,重新变作敖丙模样。   群仙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全然未曾料到还有这般手段,一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这种人杀都杀不死,还怎么打?   “莫非他与古之刑天一般,已然修得肉身成圣?”   “肉身成圣”本是形容常人得道成仙的意思,意为修成“神圣”。   但上古时期,亦有大能刑天,曾与昊天上帝一争帝位,即使断首仍可不死,能滴血重生,力敌万军,担山赶日,摩天弄月。   后来天帝分其首级,将人头埋在常羊山下,刑天依旧战意高昂,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而战。   现在的敖丙,表现出的实力与刑天何其相似。   这人就不是正经修道的,反而走的是杀伐之路,护法之道。   见大家有些被他离谱的手段吓到,士气隐隐崩溃,多宝不得不大呼鼓舞:   “都不要怕,我有诛仙剑在手,就算他是刑天又如何?   都去把三山五岳全部搬来,无非是再分他一次尸而已。”   他的话确实提醒了大家。   都是出来混的,刑天又怎样?   咱们截教群仙也不是吃素的。   当即有人捻咒掐诀,开始搬山。   多宝则带领其他人,冲着敖丙再一次杀来。   迄今为止,敖丙足足打了几年仗,一次都没死过,唯独诛仙阙被连砍两次。   此时其心里早已生出戾气,见众仙一拥而上,彻底不管不顾。   “我给过你们体面,是你们逼我的!!”   他眼中戾色一闪而过,单臂擎举,如托苍天,   “法天象地!!”   身形一念一涨,如同膨胀的怪兽,层层拔高,转眼已如顶天立地,巍峨浩大!   不朽的光芒在他周身闪耀,散发出令人凛然的神光。   众仙法宝打在身上,就好似挠痒痒一般,除了带来些许疼痛,再无其他感觉。   敖丙神色狰狞,一掌狠狠压下,庞大的手掌遮天盖地,使得群仙头顶一下子变得黑暗。   挥手带起的风压,飓风般往下一吹,连众弟子打出的法宝都被吹得卷飞出去。   敖丙哈哈狂笑,“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五指猛的一合,拢成拳头,使劲捏了几下。   期间不知捏死多少仙人。   多宝借遁光闪出来,不由目眦欲裂。   这般大的体型,又是随砍随合的不死之身,多大的山能压的住他?   常言“怕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残余的截教弟子四散分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诸位师兄弟小心,山来了!!”   轰隆!   轰隆!!   接二连三的巨响震荡天宇,黑暗的天空猛地塌下来数百丈。   仔细一看,原来是敖丙被压得弯下了腰。   庐山、黄山、雁荡山……   泰山、华山、恒山、嵩山、衡山……   八座山头猛地自天际坠下来,压在敖丙脊背,压得他不自觉弓腰,摇摇欲坠。   诛仙阵里,五位圣人大战正酣,闻声均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心里兀自奇怪,“怎么这些弟子打架,声势比圣人还狠?”   “龙三太子被压住了,一起上,砍死他!!!”   敖丙行动受制,多宝立马觑见机会,招呼一声,率先挥舞剑气杀来。   诛仙剑气无坚不摧,一出手浩荡宛如银河,敖丙纵然是巨神之躯,仍被砍得钻心疼痛,龇牙咧嘴。   又有截教弟子放出无数金刀神火、神雷霹雳,直打的隆隆声回荡四方。   仿佛万炮齐发,天地呈现五光十色。   “该死!诛仙剑锋芒太过,必须先解决诛仙剑!!”   浩荡剑气一斩而过,切断敖丙腿骨,不过伤口出现的瞬间,又自合拢在一块。   但老这样耗着,敖丙一百零八条性命不知道还能剩下几条。   “不能再等了!!”   望了眼远处巍峨屹立在云端的诛仙阙,“混元之宝诛仙剑”就挂在那里。   敖丙表情凶狠,准备速战速决!!   只见他发一声吼,雷音滚滚,震的云都不自觉散开。   随即奋起移山神力,扛起三山五岳,冲向诛仙阙。   “不好,拦住他!!”   多宝看出其意图,心中惊怒,现在能对敖丙造成威胁的只有“诛仙剑气”。   若叫他毁了诛仙阙,大阵立时要缺一角,手中符印也要不灵光了。   他是大师兄,一声呼喊,顿时有几十名弟子借遁光显化,挡在身前。   手中神剑宝刀,巨鼎灵幡,一发儿向他打来。   更有甚者,张开一只火袋,飞出汹汹离地真火,腾起数千丈光焰。   汹涌的火浪遮天漫地,如滚滚洪流,掩住视线。   炙热的高温烫的敖丙皮肤发红,像只煮熟的大虾。   面对如此威势,他狰狞大笑,不管不顾,“土鸡瓦狗,也配挡我?!!”   合身使了个铁山靠,一头撞进火中。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如古钟响荡,震撼宇宙太虚。   众仙只见火焰世界中冲出一道巨大人影,扛着八座大山,狠狠撞至诛仙阙。   “轰”的一声,直撞的宝阙摇了三摇。   “没倒,没倒!!”   多宝一颗心本已提到嗓子眼,见仙阙竟然稳住,不由松了口气,接着大声欢呼起来。   其他截教弟子都是同样的心情。   通天教主命令他们守卫此地,若真被敖丙破了阵,即使教主不责怪他们,他们自己也没脸见人。   不过就在大家都轻松一些的时候,敖丙又开始了!   “给我开!!”   他肩抗大山,如罗汉撞钟,毫不顾惜体力,继续蛮牛般撞向仙阙。   “没用的,没用的!”多宝哈哈大笑,“敖丙,今日你死期将至,谁也……”   轰——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就见诛仙阙廊角屋檐突然塌陷,一根柱子倒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可能!!”   刚刚还得意的多宝道人表情一僵,继而大惊失色,“快杀了他!!”   同时运使全身法力,催动剑气。   呼——   大罗金仙级别的法力,澎湃有若天河,一发儿涌入符印。   天地间猛地一亮,似凭空绽放出一颗太阳,浩荡剑气蔽日遮天,化出千余丈长,狠狠劈向敖丙。   剑气临身,敖丙浑身汗毛险些炸开,知道多宝已经使出全力,心中也自发了狠!   若论亡命的勇气,他龙三太子不惧任何人!!   拼了!!   以我毕生的感悟,以我一生之道果,以我通天的智慧,以我无匹的神力!!   “诛仙阙,给我开!!”   怒喝声中,他理都不理身后袭来的剑气。   只将全力奋发,用三山为盾,五岳为矛,人如犀牛巨兽,又似火车轰鸣。   合身挺肩,携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拼死撞向天关!!!   轰隆隆!!!!   震天动地的巨响摇撼世界。   恍惚间,仿佛劈碎了天地,混乱了乾坤!!   冲霄的光芒刹那爆起,化作无穷清光攒射,将天地变为茫茫一片清流白色。   淹没一切、覆盖一切、席卷一切……   光芒之中,众仙不约而同,瞪大眼睛,炯炯目光望向战场的中心。   哪怕被强光刺的眼球灼痛,泪水横流。也不肯闭上双目。   多宝道人亦心惊胆颤的瞪眼张望。   他自问师承通天教主,也算是见多识广。   但迄今为止,却从未见过这种暴力强拆似的破阵方法。   尤其破的还并非普通的阵,而是连通天教主都引以为傲的“诛仙阵”!   “疯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喃喃自语,惊惧非常。   这时漫漫无穷的光辉逐渐平息下来,一点点转为黯淡。   众仙也终于能够看清场上的一切。   就见一道又一道目光聚集,巍峨不动如大地的诛仙阙,“轰”的崩裂开来…… 第327章 屠仙灭神   “诛仙阙……诛仙阙塌了?!!!”   崩碎的楼墙让众仙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视线纷纷集中在倒塌的建筑废墟上。   修道中人破阵,为了显示己方高妙,往往多以智破为先。   可敖丙竟然直接抗着三山,担着五岳,硬生生撞碎了仙阙。   如此暴力破阵,简直骇人听闻!!   群仙修道多年,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这种不讲道理的强拆方法惊的目瞪口呆。   “疯子,疯子!”   “简直不当人子啊!!!”   “一头撞碎诛仙阙,这孽龙凶厉至此,还有谁人可挡?!!”   群仙或惊或疑,呆立当场,俱都吓的裹足不前。   倒塌的柱梁房瓦掀起烟尘,云霄、琼霄看见,不觉掩嘴失声,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相比于截教诸仙,二女对敖丙的了解更加深刻。   外人传言,龙三太子纵横西岐战场,嚣张跋扈,气焰猖狂。   因为了解,二女谁也不肯相信这些谣言。   毕竟敖丙一直表现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实为可敬君子。   然而今日一见,两人方觉过往实在知道的过于片面了些。   单凭肉身硬撞诛仙阙,这是何等壮烈的胆气?   天下又岂能找出第二个如此头铁的人物?   关键撞就算了,他居然还成功撞碎了!!   云霄微微摇头,绝美的脸庞不禁苦笑。   如此恐怖实力,亏她们刚刚还担心了一场。   想必就算是发动“九曲黄河阵”,也不一定能挡住敖丙。   “这……唉……”   她低头叹息,悬着的心不知怎的,竟是悄悄一松。   呼~   喧嚣的风徐徐吹过,多宝道人立在云端,同样望着废墟一阵发呆。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诛仙阙,那可是诛仙阙啊!!!”   他嘴唇哆嗦,不敢置信,目光望向废墟旁侧。   在那里,庞然浩大的巨神喘着粗气,塌着肩膀,身形一步步缩小,直至恢复原状……   敖丙的疯狂超出了他的预料,同样是玩命,对方显然要比他更拼一点。   这也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元始天尊到底给你发多少钱工资?   你至于吗?   现在师父通天教给他的差事办砸了,堂堂截教内门大师兄,颜面全失!!   一想到这些,多宝道人脸上火辣辣的发烫,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百个人打一个,还有诛仙剑符印襄助,却被敖丙一个人生生破阵。   此事一旦传出去,他截教大师兄简直成为笑柄,败的彻彻底底!!   “不,不对,我还没有输,还没有输!!!!”   心中煎熬,多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抬手疾呼:   “快,快抢诛仙剑,我截教之宝,绝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他的话像是一个开关,瞬间重启了剩余截教弟子的神智。   是啊,通天教主命他们守卫仙阙,现在没守住就算了,如果再把诛仙剑也丢了,通天就是脾气再好,也免不得发火。   “快,一起上,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有人大声鼓动,顿时让刚刚丧胆的众仙蠢蠢欲动。   废墟旁,敖丙听见声音,阴沉着脸回身。   凶戾与暴虐的气势庞然席卷,若洪荒巨兽。杀气像是金刀霜剑,森然压过全场,猛的发出一声暴喝:   “本太子的命就在这里,谁敢来取?!!”   刚刚准备上前的仙人瞬间脚步一顿,忌惮的停在原地。   看看在场人员,稀稀拉拉,三百余弟子被杀的只剩下几十人。   仅仅是眼神扫视,就让理智重新回到了众仙身上。   三百多都打不过,剩几十人难道就能赢吗?   一群人进不敢进,退不敢退,只能拿眼望向多宝道人。   “大师兄,你说句话呀!”   众目睽睽,多宝捏紧了拳头,不得不站出来。   “不要怕,我等一拥而上,他未必就能把我们全杀光!!”   说完,目光喷火,瞪向敖丙,   “孽龙嚣张跋扈,今日我多宝就先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大害!!”   关键时刻,他竟极有担当,第一个站了出来。   “混天手!!”   大袖挥动,五指张转,敖丙周围空间立即重重迭迭,如万花筒般旋转。   山与山转,水与水合,视角中的人、物全部扭曲、旋转……   转出重重残影。   晃的他眼花缭乱,恶心欲呕。   下一秒,   多宝手掌猛的向前一推。   敖丙霎时如受重击,五脏六腑痛的仿佛移了位,口中喷出鲜血。   掀开衣襟,一个掌印赫然印在胸膛。   只是转瞬之间,便又回复如初。   可只有敖丙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又失去了一条命。   草!   一百零八条命已经丢了四条!!   想到自己就剩下仅仅一百零四条命,强烈的危机感瞬时席卷其心扉。   “是你逼我的!!”   轰隆——   红光爆起,“霹雳震光遁法”再次发动。   众仙被光芒掩住目光,不可视物,敖丙却已借机闪现到诛仙阙废墟。   手中发一道雷,炸开碎瓦土石,露出当中的诛仙剑。   “不好,快阻止他!!”   光芒消散,多宝看见这一幕,惊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敖丙却抓住剑柄,回头正对上其惊骇的目光,嘴角露出狰狞微笑。   “今天就用你截教的剑,杀你截教的仙!!”   轰隆——   不等多宝回话,又是一阵红光爆起。   多宝急睁眼观看,就见一名弟子正立在云端,陡然间,脑袋突然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敖丙没有祭炼,发挥不出诛仙剑的功用,但毕竟是混元之宝,单是本身剑刃的锋利,就足以让他纵横战场。   此刻红光连闪,其人似鬼魅幽灵,忽而在左,忽而在右。   每每闪现,都有一名截教弟子被活活斩首,坠落凡尘。   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有十多人被砍翻在地。   “快祭法宝!!”   “日金轮!看我日金轮!”   有弟子惊呼,也有人手中撑起一道护罩,护住上下左右,四面八方。   那罩子似乎给了他安全感,竟然不顾自己,还管起了别人,   “诸位师兄弟,快来我这里避……”   嘭!   话未说完,一剑忽的自背后斩过,护罩顿时像气泡般炸开。   完全挡不住诛仙剑的锋芒!   轰轰轰轰——   红光以多宝为中心,一步步向内圈迫近,每每闪爆,都有一人坠下云端。   多宝身处中央,压力大增,紧张的手心连连出汗。   这正是敖丙想要看到的。   诛仙剑在手,他现在掌握绝对的主动,便像猫戏耗子一样,突破着多宝的心理防线。   “该死,我跟你拼了!!!”   光芒闪爆至其周围二丈距离,多宝终于忍受不住。   “混天手!混天手!!”   他不管不顾,闭着两眼,双手对四面八方交替连拍,刹那间拍出百八十掌。   一瞬间空间扭曲,光芒闪灼,起灭有若电闪。   饶是“九曲黄河阵”所生黄云沙尘,都被拍的爆散。   火力之凶,粉碎碾压一切。   有截教弟子躲避不及,当场被炸,四分五裂,爆散出一片血雨。   敖丙抓住机会,瞬间闪至其头顶,身躯倒悬,头下脚上,手中诛仙剑狠狠向下一刺。   噗——   如同热刀切牛油,坚硬的金刚不坏之躯就像是纸糊的,锋利的剑刃立时刺进多宝头顶。   轻轻一搅,头颅登时碎裂。   呼~   抽回宝剑,敖丙重新正立身躯,望着手中锋利的宝剑,爱不释手。   这剑厉害的不像话,金刚不坏切起来跟豆腐没区别。   这还是未曾祭炼的情况下。   要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好好祭炼一番,那不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心里志得意满,其不觉抚摸光滑的剑身,血珠在刃上滚动,像是水珠落在鹅绒,直接从剑身上滑了下去。   彼时,   周遭红光刚好消散,其如谪仙般矗立云端,风姿绰约,潇洒如神。   再看周围,漫漫云天只剩下敖丙与云霄、琼霄二女。   空旷的天宇略微有些冷寂,云霄一下子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   “伱……你把大师兄也杀了?!!”   她左右观察,不见多宝道人身影,却在地面发现一具尸体。   看衣服形制,可不正是截教内门大师兄。   敖丙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收起诛仙剑。   “人在三界,身不由己。他既然想杀我,被杀也是理所当然,何必惊慌!”   你当然是不惊慌了!!   云霄急的俏脸发白,一旁琼霄也褪去一脸血色。   截教外门弟子鱼龙混杂,有好有坏。   说是同门,其实大家更像是同窗同学。   还是关系不怎么亲近的同窗同学。   毕竟万余名弟子,说每个都亲如兄弟,听起来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因而除了有限的几个,其他人二女并不多么在意上心。   但这次守卫诛仙阙,乃是多宝带队,她们三个奉命协助。   现在意外遇见敖丙,不协助多宝就算了,还让其被当场斩杀。   三百多截教弟子,死的一干二净,只有她们三个活下来。   往后通天教主要是问起来,三霄该如何交代?   这样的态势,简直与背师叛教无异!!   “大姐,现在……现在怎么办?”   琼霄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纵然已是入道金仙,斩却三尸,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发慌。   背师叛教,绝不是三霄能做的出的事情。   云霄为人一向沉稳,此刻亦不觉陷入为难。   让她杀了敖丙吗?   要杀早就动手了。   可不杀难道就这样背叛师门吗?   这更不是她能做出的事情。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   她微微苦笑,秀丽的眉头轻锁,罕见地露出些许柔弱,柔弱中又藏一丝丝决绝,道:   “不必担心,今日之事我自会向师父分说,若要罚,就叫他罚我吧。”   “大姐!”琼霄不敢置信,本能拉住对方素手,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三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怎么可能看着姐姐一人承担。   敖丙立在一旁,心里也自犯难。   刚刚杀的痛快,忘了留多宝道人一命了。   你看这事儿弄的,反叫三霄夹在中间为难。   而且云霄看着端庄沉稳,性子却也带着些轴劲儿。   出了事不跑就算了,还上赶着往通天教主面前送。   若叫其知道众弟子皆死,唯三霄独活,不知要发多大的火。   以圣人的手段,神魂贬在九幽之下,万世不得超生都是轻的。   不过,也正因其如此重情重义,才是敖丙与其相识结缘的根由。   倘若三霄也如燃灯陆压那般个性,想必此刻已经被敖丙斩于剑下。   ‘罢了罢了,就苦一苦三女,骂名我来担!’   心里转过念头,他不由轻轻抬起头,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   “谁说我要放你们走了?”   云霄、琼霄各自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大家关系如此亲近,难道你想连我们一起杀了?   要杀刚刚怎么不杀?   敖丙哼了声,望着云霄,目光如一道利剑,气势迫人,道:   “截教违逆封神大势,灭教在即,我知道你们不肯背叛通天教主,回去无非是主动求死而已。   不过……”   说到“不过”,他脸上现出一丝坏笑。   “你们想死,我偏不让你们死,上了战场就是兵,既然与我为敌,就该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俘虏、奴婢!   截教的一切与你们再无关系,往后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说话间,他背后光影一闪,盈虚世界瞬间卷住二女,困于小千界内。   其出手快如闪电,再加两人对他全无防备,是以一招就即得手。   云霄还在想他突然翻脸是什么意思,冷不丁面前光影变化,两人出现在一片旷野草地。   不远处,碧霄坐在地上,闷闷不乐,兀自生着气。   看见两位姐姐,她眼睛一亮,忙起身迎了上来,“大姐,二姐,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敖丙呢?”   “别提那个混蛋了!”琼霄性子文静,此时居然破天荒的骂了脏话,   “他以为他是谁?居然还想我们姐妹给他为奴为婢。   亏我以前还把他当朋友,没想到这时候才暴露出本性。”   “什么为奴为婢,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碧霄不知外面的情况,闻言一脸茫然。   琼霄银牙紧咬,“你不知道,他刚刚……”   便把敖丙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听到什么主人奴婢的,碧霄也变了脸色,表情不可思议。   过往敖丙一直谦谦有礼,怎么会说这种话?   “二姐,你是不是听错了?”   琼霄气急,“难道你连我也不信?”   “我……”   碧霄刚要说话,云霄在旁却已想通,忍不住叹气道:“都不要吵了,他这样其实是为了救我们……”   事实上,敖丙确实不得已而为之。   发生了这样的事,三霄再见通天可谓必死无疑,他怎么可能放任对方回去。   反正截教被围攻,往后肯定是要覆灭的。   目前三霄深陷局中,看不清形势,他便只能暂时强拖时间。   拖到通天失败,拖到截教灭亡。   到时候通天被关小黑屋,三霄找不到人,又只剩下她们大猫小猫三两只承继道统。   说不定还要感谢敖丙强行扣留了她们。   至于未来三人会不会恨他,敖丙无所谓。   些许骂名,不过一点点风霜罢了。   我堂堂龙三太子,难道背不起这个锅吗?   心里正暗暗想着,   轰隆——   陡然间天地又是一声巨响,乾坤摇晃,震耳欲聋。   诛仙阵中央,五圣攻伐,局势又生变化…… 第328章 两桌麻将   诛仙阵中,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四圣合力围攻通天教主,接引道人现千丈佛身,金雾滚动,放无量大光明云。   光芒炽烈,如太阳东升,照彻诸天,照亮整座诛仙阵。   他佛面慈悲庄严,眼中闪耀智慧之光,擎一掌压向通天教主。   掌中有虚空,有佛国,有无量恒沙界。   每一掌都包含着世界的重量,足以镇杀任何妖魔。   一掌即出,山崩海啸,汹涌澎湃。   通天持剑凝望,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接引,你欺人太甚!”   刹那放出手中青萍宝剑,一剑飞起,庞然浩大,如龙盘蛇卷,掠天排云。   阵阵剑光寥落,佛国破碎,天地间血雨倾盆,佛国众生不住哀嚎。   无上佛掌亦如水浪撞上礁石,碎成水花般的光屑。   接着剑势不减,掀起亿万锋芒,斩向金佛。   方圆百万里地域,无论人畜,皆不自觉战栗。   仿佛遇见命中注定的天敌克星,颤颤巍巍。   锋芒席卷,接引表情一变,浑身寒毛微炸,避无可避。   “师弟,慢来!!”   哗啦哗啦,似风吹书页,荡起一阵清响。   无量金光上升九重天界,下透地肺阴冥,化一道坚实壁障,堤坝般挡住剑光。   老子手持太极图,一手拿扁拐,太极图光芒璀璨,分清理浊,无形中化解攻势。   通天教主见状,须弥山红了半边,   “李聃,你我本为一家,如今反仗外人欺我,我与你势不两立!!”   又发剑光,霹雳般打向老子。   那剑光及至面前,李聃本能再发太极图,怎料青萍宝剑经通天教主运炼,早已是千变万化。   庞然剑势猛地压下来,顷刻化作亿万细如牛毛的光针,撞在光障上。   一时如泥鳅跌进泥塘,死命向内钻探。   金光化起的光障,随即出现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白色小点。   一旦钻破,老子危矣。   关键时刻。   李聃急发秘咒,窍中分化三道清气,升上云天。   “东、南、北”三个方向,瞬间现出异彩奇光,万万里铺成氤氲大道。   通天表情一喜,“莫非我道友终于来了?”   谁知刚刚才喜上眉梢,下一秒就见云空中现出三位道人。   “上清道人在此,通天教主不要张狂!”   “玉清、太清道人在此,诸位道友不要慌,吾等前来襄助。”   此乃一气化三清之妙用。   所分化身皆为证得混元功果之辈。   通天一眼看出,不由忌惮万分,嘴上却不肯服输,道:   “李聃,你技穷矣,使这化身来诈唬我!”   三清道人一言不发,飞身放出剑光,若三道游龙,旋风般裹住通天。   不得已,其只能招手唤回青萍剑,分化出百十万道燎乱剑芒,护住周身。   同时,顶上万丈青云携迭嶂千山,太古荒凉,覆压而下。   其尘之浩渺,一粒填塞十方世界,压碎小千,碾平佛土。   千山千嶂,重不可负。   压得周围空间塌陷,呈现扭曲般的光影色彩。   远远看,似山峰弯曲跳舞,扭动腰肢。   庞然之势,引得周围空间都破碎了,露出茫茫混沌。   如此大势压盖而下,众圣皆不由脸色狂变。   老子摇了摇头,回首唤道:“师弟!!”   元始天尊会意,万亩庆云生出无数金莲,莲花开放,绽放清光,光中再生金莲,莲中再生清光。   一重一重,无穷无尽,转眼弥盖整座天空。   千山压下,自有万莲生长托举。   接引见状,收回佛掌,破碎的佛国在佛光的映衬下,重新回复原样。   刚刚还惨烈哀嚎的众生,不自觉又念起经文,禅唱声一阵接一阵。   那八卦台周围,数千截教群仙听见,不自觉深陷、沉迷、露出痴呆之色……   有人越听越觉欢喜,只觉经中蕴含无上大道,天人至理,心中生出向往之念。   说来奇怪,那念头刚出,竟就有金光自佛国中降下,接引其飞升。   一入佛界,纷纷须发零落,化作光头沙弥,盘坐在莲台上,宝相庄严。   接引露出满意微笑,截教有上万弟子,皆与西方有缘,合该入净土道场。   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抢人,看的其他诸圣眼皮直跳,心道“西方吃相属实难看,仗还没打完呢,居然就先想着捞好处。”   不过要破诛仙阵,离不开接引道人,纵然心有微词,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一边通天连战三清,青萍剑飞转腾挪,龙舞虚空,以一敌三,全然不落下风。   相斗半晌,化身终是不能久持,三清道人对视一眼,忽地撞上来,散作一团清气。   如万道森罗,绽放华彩,封住通天行动。   老子趁机发出扁拐,道一声“着”!噼啪若春雷一般,打在通天背上,打的三昧火从口鼻喷出。   未等通天缓口气,又有天皇伏羲化千万丈法相,人首龙身,居高临下,喷出洪荒烈焰。   漫漫焰火如倒灌的天河,烧透苍天,把通天教主淹没。   火光冲霄,四射八方。   身处其中,根本站立不住,只能随烈焰洪流摇摆飞晃。   好在他有万劫不坏之体,一时竟也支撑的住。   不过四圣围攻,纵然通天教主本事再大,也无脱身的办法。   情况可谓岌岌可危,   “四个打一个,好不要脸!!”   轰隆——   戏谑的声音骤然在场中响起,接着天空银星闪烁,十万剑芒洞穿宇宙,乱劈而下,疾风骤雨,雨打飞花,覆盖整座剑阵。   剑芒斩断烈焰,劈碎浩然乾坤,瞬间为通天教主挡住所有攻势。   彼时仙光升起,一道钟声“铛”的响彻,似归寂的太虚响起第一道声音。   巍然荡过,涤荡灵魂,翻卷的洪荒烈焰立时慢了下来。   通天教主脸上露出喜色,忙抓住机会遁出火海。   “诸位,好大的热闹啊!”   慵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让在场所有人表情一变。   敖丙躲在阵外,偷偷四下里观看,想要寻找说话之人。   诛仙阙一破,他就躲在外面悄悄等待。   里面打的太热闹,他身板脆,根本不敢上前。   只是说好的四圣斗通天,竟突然出了变故,让他心里不自觉有些紧张。   “难道通天教主也请了救兵?”   话说的倒是不错。   老子、元始、伏羲、接引……四人目光聚集,落在一片鸿云之上。   “何方道友,藏头露尾!”   李聃面色冷肃,不知道究竟是谁多管闲事。   封神乃昊天上帝旨意,是有利于三界的大事,除了通天教主这个当事人,竟然还有人敢蹚浑水。   就见鸿云散开,现出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眉目英挺,手托一口金钟,负手而立。   “贫道紫虚太微道君,见过诸位道友!”   他慵懒着声音,笑吟吟望向四人。   众圣则在他手中的那口钟上多看了两眼。   刚刚洪荒烈焰奔涌而过,钟声一响,洪流瞬间减缓。   看着不起眼,但在座都是高手,一眼察觉是时间出了问题。   那口钟,竟能在局部减缓时间的流动。   只是……   这个“紫虚太微道君”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几人目露思索,突然,元始天尊眸光一凝,森然杀气疯狂涌现,直直锁定对方。   “你是玄天教第七位教主?”   之前“玄元无相神君”借敖丙之手,暗算了南极仙翁。   因此他早就预备了玄天教可能要跟阐教作对的可能。   而今“紫虚太微道君”的出现,无疑验证了他的想法。   玄天教那些王八蛋,果然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紫虚太微道君望了他一眼,搞不懂这人怎么对自己这么大的成见。   就算我是来帮忙的,可以前咱们连见都没见过吧,冲我发什么脾气?   不过想到对方联合外人围殴自己亲师弟,他心里又释然了。   这种品行下作的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当下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道:   “些许薄名,倒让诸位见笑了。”   得知他是玄天教的,老子表情变了变,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   “我等分隔大世,与玄天教井水不犯河水,道君何故到此?”   “哼,李聃,他是我请来助拳的道友。”   通天教主这时开口说话,为来人立住名分:   “汝等乃吾同门,不顾手足之情,请外人欺我。   而今我也邀了道友,咱们再来打过!!”   “呵呵,凭你们区区二人,翻得起什么风浪?”元始天尊不以为然,撇了撇嘴。   “是吗?那再加上我们呢?”   声音落下,面前空间忽地破碎,混沌气如大水漫灌,涌进世界。   随之一同的,还有一男一女,总计两人。   那男的丰神俊朗,一派英武,气概非凡。   周身神芒璀璨,现出千灵万兽,种种神相虚影。   有银河中沐浴的玄武、黑洞中盘卷的腾蛇、太阳中飞起的火凤、地心中蜿蜒的游龙……   万兽虚影隔千山、渺万里,明明立身不同世界,却齐齐扭转目光,隔空盯向四圣。   连偷窥的敖丙都被一只金鹏目光注视,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女的则雍容华贵,柳眉凤眼,披一袭红衣,玉白的手腕套两只金镯,掌心虚托一口宝镜。   镜体光华,喷出紫雾瑞彩,混沌茫茫,隐隐有异吼传出。   仿佛当中潜藏着破灭世界的魔怪,让人不寒而栗。   看见两人,无论是老子元始,还是伏羲接引,均忍不住变得凝重。   这接二连三,全是混元高手,4+4凑了足足八个人。   已经算的上势均力敌了。   这下子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老子盯着新来的两人,努力回忆,生怕又是玄天教的人。   可看了半天,并不认识,不由问道:   “二位道友是哪路高真?何处洞府修行?为何到此管这些闲事。”   “贫道清和紫阳真人,这位是舍妹,白玉绝台神女。”身环万兽的男人轻轻介绍,与通天教主站到了一起。   “久闻阐教声名,一门双圣,好不显赫。   如今为何同门倾轧,手足相残,斗的这般难看?   咱们修道中人,秉持正道,可得好好管一管!”   他话说的轻松,却叫四人齐齐皱眉。   别人打架,你说管就管,把他们当什么了?   元始作为代天主持封神之人,也不说什么内人勾结外人的话,毕竟是他先找人帮忙的。   通天再找道友襄助,无可厚非。   但自己是为了三界未来的福祉,天生占据大义名分,自然有的说道。   “既然是秉持正道,可见均是我辈中人。诸位难道不知,我教奉昊天上帝之命,推动封神,运行三界秩序。   今日截教阻拦道路,分明违逆天命,汝等再来襄助,岂不是助截为虐。”   一句“助截为虐”,听的通天肺管子险些炸开。   “你我同出一门,偏伱就是正道,我就是邪道?   枉你还是我师兄,今日我跟你势不两立!!”   “你弟子胡作非为,败坏声名,你作为掌教不管不顾,你难道一点责任没有?”   元始分毫不让,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给他邦邦两拳。   通天闻言更气,“就因为我弟子胡作非为,我才签了封神榜,叫他们各有归路。   过往你教下杀我弟子,我可说过一句不是?”   元始沉默。   对方确实没因为自己门下被阐教杀死而生气。   见他不说话,通天更加愤怒:   “你门下杀我弟子,我没说一句不是。   你弟子蔑我是禽兽不如的邪道,我就要个公道,你却一味偏袒,就这你还是我师兄?”   他二人争争嚷嚷,倒把个事情原委争了出来。   紫虚太微道君露出微笑,“看来事情很明白了,你把胡说八道的弟子交出来,送给通天道友发落,这事儿不就结了?”   “这不可能!!”元始摇了摇头,想都不想就拒绝。   他门下就是再废物,那也是自己一点一点养大的儿徒弟。   他自己收拾可以,别人收拾绝对不行。   哪怕通天教主是他的师弟,也不能动一根手指头。   “我门徒因封神之战,仅剩八人,如何能再给他发落?   况且,你看看他……”   他指了指通天教主布置的诛仙阵,   “戮仙阙、绝仙阙、陷仙阙、诛仙阙……   这一个个光名字都如此凶厉,哪是修道人的作为?”   说完,又指向八卦台,   “你再看看那些披鳞带角,茹毛饮血之兽,也能与我等同列仙阙吗?”   这话听着好像没啥毛病,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通天教主本来准备发火,可有人却比他表现的更愤怒。   “我倒是想要问问,披鳞戴角怎么就不能同列仙阙了?   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我tm活活打死你!!”   清和紫阳真人表情阴翳,捋胳膊,挽袖子,感觉被其冒犯。   众人看了看他周围环绕的万兽,仿佛意识到什么,嘴角有些抽搐。   远方,敖丙也悄悄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两拳打死元始天尊…… 第329章 天理循环   元始天尊生性高傲,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披鳞戴角的妖孽。   毕竟在六道之中,“畜生道”都属于惩罚,位居“下三道”。   况且妖孽兽性难除,不如人类更容易教化。   披鳞戴角之辈想要修道,先要吸收日月精华,炼成人身,具备奇经八脉、上下丹田。   过程可能是数百年,数千年……   有这样的时间浪费,作为人类的修道者早就已经飞升了。   除了兽类,更让人瞧不起的当然还有鬼修。   如果说畜生修道最大的难关是修成人身,那作为连身体都没有的鬼修,想成仙就更难了。   因为魂体脆弱,见不得风、见不得雨、更见不得阳光……   想要凝实形体,达到与人一模一样,花费的功夫比野兽还要多得多。   因为这些修行上的关卡难度,一个比一个耗时,因此逐渐形成一条切实的鄙视链。   元始天尊看不起截教的根源就在这里。   就好比大家都是人,同在一个餐桌上吃饭。   你突然把一条狗放到了椅子上,说那是你的儿子,还要让狗叫我“伯伯”,我反过来还要称一条狗为“侄儿”……   这合理吗?   你就是把狗教出再大神通,把他打扮成人,给它穿上衣服,教它餐桌礼仪……   那狗到最后不还是狗吗?   以为穿上西装,打上领带,就是上流人士了?   小瘪三依旧是小瘪三。   此刻,   面对清和紫阳真人的诘问,元始天尊嘴角冷哼,甚至有些懒得回答。   “你既然与通天相交,想必就是一丘之貉。   畜生就是畜生,即使位列仙班,也逃不过一个‘妖’字。   何谓‘妖仙’?”   他盯着清和紫阳真人,笑容冷冽的发问。   却把个紫阳真人气的脸庞发紫,表情哆嗦,胸膛恨不得炸开。   早年其成道前,就是一头乘黄之兽。   妖兽修道有多艰难,其体会最为深刻。   饶是他拼尽全力,距离混元却始终隔着一步。   为何?   因为血肉之躯再如何神异,终究只是后天。   要证混元,非得将形体根脚,换成先天不可。   后来天地幻灭,福薄的全都随着世界一起死了。   他倒是有幸得了前辈开示,借天地重开之际,转劫投身于世,用先天紫阳之气,化出形体。   “白玉绝台神女”正是那时候与他一起出生。   二人以兄妹相称,互相扶持,重修道果,方证混元之道。   但老话说的好,“树高万丈不忘根,人若辉煌莫忘恩。”   他虽证道混元,却也并未忘记前世作为妖兽求道时的艰难。   因此曾发愿度化山野精灵,飞禽走兽,作个“万妖之祖”。   正好通天教主的理念是“有教无类”。   妖也教、人也教、仙魔皆可教,完全不看出身。   因为如此,两人才成了志趣相投的道友。   是以通天一说话,他直接带着妹妹一起出山襄助。   万万没想到,元始天尊这个王八蛋,张口就是野兽畜生不配跟他一样位列仙班。   可把清和紫阳真人差点气死。   我修仙修的堂堂正正,一没靠你教授;二没请你帮助。   刚见面你就说别人胖,我吃你家大米了?   他这里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元始天尊看见,心里愈发轻蔑,假模假样的道:   “贫道说话比较直,道友要是觉得不中听,可千万多担旦。”   这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紫阳真人瞬间大怒,表情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但众圣当面,到底没有彻底恼羞成怒,仍顾着礼仪,拱了拱手,冰冷道:   “天尊一番话真是震耳发聩,醍醐灌顶,让贫道好生开悟。   不过有件事我倒要告知天尊……   在下不才,往年也曾出外闯荡,勉强混出个‘万妖之祖’的名头。   如今伱是混元,我也是混元,你说我不配跟你同列仙阙,言外之意,难道我不如你?”   一句“难道我不如你”,让气氛瞬间僵硬凝固,宛如寒冬腊月,森森生出肃杀。   敖丙躲在一朵白云后面,捏紧了拳头,暗暗鼓劲:   “打起来,打起来,往死里揍他!!”   他悄悄期盼,生怕干不死元始天尊。   通天一方中,白玉绝台神女已然恼恨至极,翻开宝镜。   里面的异吼声变得愈发暴躁,镜光内影影绰绰,似有灭世魔怪虎视眈眈。   “大哥,你跟他废话什么,不如让小妹先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神女迈步出列,就要给元始天尊一个难忘的教训。   通天教主见状,忙伸手拦住她。   “道友,我与元始有大怨,早想跟他一决高下!”   言下之意,你们兄妹俩不要抢怪,我仇恨大,让我先来。   到底都是通天请来的,不好不给他面子。   绝台神女狠狠瞪了一眼元始,这才不甘心的说道:   “既然道兄有意,小妹不敢有违。”   话是这样说,却没有退下,反把目光转向其他三圣。   游弋一番,最后在接引身上停住。   “那我就选他!!“   接引道人愣了愣,继而摇头失笑。   “神女杀性颇重,戾煞藏胸,非是修道人的面目。   我西方教普度众生,当为神女开示本来。”   说着佛掌一合,低头行礼。   你别管是不是要打的你死我活,至少大家表面功夫都做的不错。   通天选了元始、绝台神女选了接引道人。   剩下清和紫阳真人与紫虚太微道君面面相觑。   “要不……道友先请?”紫虚太微道君露出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作为玄天教第七位教主,在场中人里面,他成道年限最久,法力最高。   因而对谁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于他而言,无论对面是谁,自己都能过上几招,所以毫不担心。   紫阳真人点点头,倒也知道轻重,并未逞能。   左右一扫,当场点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天皇伏羲。   把最强的老子李聃,交给对方。   四圣对四圣,局势变化让人应接不暇。   敖丙兴奋的浑身颤抖,只盼着双方快点开打。   最好是把元始天尊活活打死。   至于元始亡了封神该如何进行,他是一点都不担心。   元始没了还有李聃,李聃没了还有鸿钧,鸿钧没了还有火云洞三圣。   封神大势是不可违逆的。   天塌了自然有昊天上帝顶着。   什么?   你说我作为女婿为何不帮忙?   拜托,我就一个小小金仙,人家混元教主间的事情,我也得能够插的上手啊!   打定心思坐山观虎斗,自然就摆出了看戏的心态。   索性把云朵扯开,当作椅子似的,大马金刀往那一坐。   “要是再有桶爆米花就好了!”   他贪心不足的想着,耳畔却突有疑问生出。   “爆米花是什么?”   “爆米花就是……卧槽!!”   敖丙刚要回答,冷不定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谁tm偷偷近我的身?   忙回头定睛察看。   只见不知何时,九天玄女竟出现在他的身后   对方一身戎装,身着金甲,甲片熠熠,闪耀辉光。   铠甲两侧镶嵌着兽面吞头,神秘威武。   腰间佩戴长剑,剑身修长而锋利,透出一股凌厉之气。   头发被一束金色的发带束起,干净利落又不失优雅。   眉宇间透露英气,沉凝若一座巍峨山峰,望之肃然起敬。   但白皙的脸庞却让人止不住停顿,不忍挪移视线,只是多看两眼,就有些浮想联翩。   敖丙吓了一跳。   既为她的突然出现,又为她的打扮。   “玄女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他惊的跳起身,慌忙迎接,眼神在对方的铠甲上扫了下。   穿成这样,当然不会是来逛街的,多半是奉了命令来打仗的。   可现在是八圣混战,九天玄女即使斩尽三尸,除灭六气,也不过是太乙金仙的道果。   拿什么参与八位圣人的争斗?   “你刚刚说的爆米花是什么?”   九天玄女没有回答,依旧盯着他询问。   敖丙翻了个白眼,战场之上,你问我爆米花是什么?   姐姐你怎么也不着调了?   “就是凡间一种吃的,”随口解释了一句,他继续道:“这里很危险,姐姐来这里干什么?”   见他不愿意多说,玄女点点头,没有再行追问。   看着远方剑拔弩张的战场,无奈道:   “我也不想来的,还不是因为你闯了祸,特地来给你擦屁股的。”   “啊?”   敖丙愣了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就一个看戏的,闯什么祸了?   一瞬间,他回忆了过往所有行为,感觉只有邓婵玉的事情有点不好说。   可昊天上帝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最近一直很规矩,都没敢跟婵玉多说话呀!   “遭了,莫非是叮嘱黄天祥保护邓婵玉的时候被知道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飘忽。   如此不自在的样子,当然逃不过九天玄女的眼神,不由狐疑的望着他,   “你怎么了?”   “没……我……我知道错了。”   敖丙不敢撒谎,当场就给认了。   大丈夫敢作敢当,这事既然做了,他就知道早晚有爆出来的一天。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在这个节骨眼。   玄女表情诧异,“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不过认错态度如此认真,想必也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   “你不必担心,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你,天帝与金母并未怪罪!”   好家伙!   这你们都不怪罪?   敖丙彻底惊了,心道这也太大度了吧?   “姐姐,您可别跟我开玩笑,这事儿弄成这样,天帝金母岂能不怪罪?”   玄女笑了笑,“你也是为天庭效力,况且当时战阵凶险,能活命已是不易,天帝金母倒不至于那样昏庸。   倘若真要怪你,也不会派我来了。”   她说的轻松,敖丙听的迷糊。   战阵凶险?能活命已是不易?   合着你不是因为邓婵玉而来的?   草——   他心里一口老槽压着吐不出来,紧张的情绪却是忍不住放松。   还好还好,只要不是邓婵玉的事,其他什么都好说。   心里转着念头,表情肉眼可见的轻松,然而当他听到九天玄女接下来的话时,很快又有些后悔了。   “诛仙四剑本为混元之宝,威力深不可测,一旦发动,毁天灭地,不在话下。   通天教主做事还有分寸,设了诛仙阵防止剑气外泄。   然而因你从外部一头撞碎诛仙阙,那阵防内不防外,大阵运转已经出现问题,虽然是破了阵,但再也不能起到抑制的作用。   而今四圣对四圣,合计八位混元在此,若任由他们开战,三界都将毁于一旦。   所以天帝金母特地下旨,叫你我一同出手,拖延解斗。”   拖延解斗?   敖丙瞪大眼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八位圣人,通天、元始、接引……全都跟他有仇。   “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你叫我为他们解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别人能干,我就去找别人了。”   九天玄女也有些牙疼,但事到临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八位圣人开打,三界根本就顶不住。   到时候打的天地破碎,乾坤颠倒,世界提前进入寂灭。   天庭都难逃劫数。   敖丙浑身发冷,还是觉得梦幻。   “这时天帝金母怎么不曾出面?”   “天帝金母尚有更重要的事,而今并不在三界之中。”   敖丙更加吃惊了。   都火烧眉毛了,居然不在三界?   还有什么事是比制止八圣开战更重要的?   他想要再问问,但玄女摇摇头,并不想多说。   “这件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咱们必须先制止他们。”   说着拉住敖丙手腕,就要往阵中心飞去。   “别呀卧槽!!”   敖丙惊的魂都飞了。   他刚刚杀了多宝道人,现在还跟元始天尊不死不休。   两边人全让他得罪了。   现在眼看人脑子都要打成狗脑子,这时候你让我前去劝架?   你还是劝劝他们别干掉我吧!   敖丙不想上,一点也不想蹚浑水。   明摆着这是要死的差事,上去就是白送。   九天玄女瞪了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   “八圣开战,三界危在旦夕,搞不好咱们都要随同世界消亡。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你龙族一大家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身死?”   她话说的凌厉,却也把血淋淋的事实剖在了眼前。   敖丙听见,顿时陷入沉默。   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刚刚还想着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转眼一看……   好家伙,我就是那个高个子! 第330章 不知死活   天地寂灭,三界消亡,确实是敖丙承担不起的代价。   说到底,他只是个金仙而已。   当世界毁灭之时,就算有金刚不坏之躯又能如何?   光是三界破灭时产生的余威都能把他化作齑粉。   就像敖丙的“盈虚世界”,只不过一个是小千,一个是大千……   “好吧,上就上,我全听姐姐安排。”   敖丙思索片刻,终于定下决心,露出一副全以九天玄女马首是瞻的样子。   看他这样,九天玄女满意微笑,“我就知道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待会儿我去说话,你看情况帮腔便是。”   敖丙点头,不就是“捧哏”吗?简直就是咱的基本功。   二人计议一定,顿时乘云向战场靠近。   彼时八圣两两对立,各自凝望,气势不断攀升。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此刻圣人一怒,天地风云变幻。   敖丙二人只是接近,就有狂风骤雨吹打突袭,天空仿佛被撕裂开来。   青紫红白的闪电犹如银色的利剑划破墨云笼罩的天空,雷声轰鸣,地动山摇。   暴雨倾盆而下,大地朦胧模糊,形成雨幕。   雷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化作一曲惊心动魄的交响乐。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与黑暗之中,只剩下那无尽的雷鸣与暴雨的咆哮。   穿过雷暴般的外围天地,越是靠近,景象又自不同。   只见金光漫道,现出重重佛国净土,当中僧众云集,俱簇拥盘坐,宝相庄严。   佛国中央,一座千丈金佛端坐莲台,面露微笑。   那莲台晶莹如水晶白玉,佛顶祥云瑞彩,垂挂金灯、璎珞。   脑后一轮慧光,遍及法界,普照十方。   哪怕是东胜神洲,人与非人,鬼神精怪,土地山神,亦见金光,如见大日。   其他方向,众圣亦不甘示弱。   山峰金莲、巨兽咆哮,种种世界现千般色彩,万种玄奇。   华彩纷呈,与佛国分庭抗礼,甚至隐隐压覆。   敖丙随玄女向前,靠近许多,眼看步入诸般领域,对方动作一停。   “不能再向前走了,若进入他们的光芒下,便脱离三界,入了他们的法界。   到时窥天地如窥大千,再想脱离,千难万难。”   敖丙望了眼周围,诸圣所开领域,看起来不出诛仙阵,其实步步相隔世界。   一步迈入,眼前天地立变。   就像他的盈虚世界一样,看着是一道虚影,一旦把人卷进去,就是一方真实乾坤。   知道危险,他不敢妄动,悄悄躲在玄女背后。   就见她停云在外围,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宏声道:   “九天玄女请见诸位前辈!!”   声音化作音浪,大潮般远远向前推进。   然而传进诸般领域,转瞬就被禅唱声、雷鸣声、兽吼声……压下。   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众圣依旧凝视对手,战意汹汹热烈,无视了她的呼喊。   敖丙挠挠头,实在不想笑,但是看着九天玄女尴尬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好姐姐,你不能这样喊,喊破天人家也不会理你的。”   玄女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有些羞恼的回头瞪了他一眼。   “那你说怎么喊?”   敖丙笑了笑,“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姐姐你看我的”。   他迈步越过玄女,咳嗽两声,吊了吊嗓子,突然放声大喊道:   “奉昊天上帝、瑶池金母谕旨,九天玄姆圣姆天尊、九天紫府玄祖、到此请见诸圣……”   声音远远传出,隆隆如同雷震。   转瞬间,再次被禅唱声、兽吼声压下。   但八位圣人却全在此刻神识一动。   诸界广大,众生云集,一瞬间有千万种声音、千万种念头……   众圣当然不会全部收听。   但“昊天上帝、瑶池金母”这两个关键词,还是被诸位教主的神识检索到。   你说九天玄女,众人可能要迷糊一下。   但你要是说“昊天上帝、瑶池金母”,基本众人都知道。   顿时,道道神识一下子扫了过来。   敖丙表情一变,忙退后两步,躲到九天玄女背后。   看他这副熊样,玄女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握手成拳,悄悄捶了他一下。   但不出所料,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八圣,全部停了下来。   佛国、山峦、异兽……   诸界自动打开一道口子,让出一条通道。   九天玄女脸色不变,乘云光向前飞去。   敖丙犹豫着要不要上,玄女却已传音给他,“快……快过来,不要怕!”   声音清脆,带着一丝颤抖,尤其说到“不要怕”时,更像自言自语。   显然众圣一触即发的场面,饶是她也忍不住紧张。   这亦是她特地喊上敖丙的原因。   对方一直在西岐战场厮混,不是没有与元始天尊发生过冲突。   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在怎么应对圣人这方面,敖丙算是半个专家。   已经到了门口,实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敖丙咬了咬牙,乘云随在后面。   一入通道,周围顿时现出光怪陆离,无穷画面。   一会儿是佛院禅寺、一会儿是青山绿水、一会儿又是兽吼、一会儿又是青云……   仿佛一步就是一方乾坤,无比的浩瀚神秘。   二人乘云飞过,很快抵达战场内圈。   这时方能与老子、通天、伏羲等……面对面。   十人相见,玄女先自拱手,向四方行礼。   敖丙有样学样,跟着她一起做。   本地教主都认识二人,纷纷向其点头。   外来的则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悄悄传音一问,便也了解了情况。   知道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的代表,均脸色沉凝了起来。   “玄女,汝等为何到此?”   问话的是天皇伏羲,他乃火云洞三圣,与人皇轩辕是结拜兄弟。   好巧不巧,九天玄女曾授兵书于轩辕,算是轩辕的师父。   别看道行低,但论辈分还是挺高的。   众人中,也就他与玄女身份最亲近,是以直接出声。   本来被八位混元教主凝视,九天玄女心里就很紧张,此刻众人单纯望着不说话,更使她压力大增。   还好伏羲给面子,出声打破沉默。   她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昂首挺胸,放声说道:   “贫道奉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谕旨,到此请诸位解斗停战!”   “解斗停战?不可能!!!”   通天教主大喝,豪声中充满抗拒。   打到现在,截教付出的代价太多了,伱说停战就停战?   今天争的已经不是利益,而是一个脸面。   紫虚太微道君、清和紫阳真人等,听见也都露出不悦神色。   我大老远从一个世界,跑到另一个世界,架势都摆开了,裤子也脱了,你现在说停?   而且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也太傲了些。   白玉绝台神女冷哼,表情冰冷道:   “天庭好大的架子,我等齐聚论高低,昊天说停就想停?   还是派了两个小卒子来调停……”   后面的话她没说,不过意思很明白:   知道你是天帝,但你调解纷争连面都不露,架子也太大了吧?   刚说一句话就遭怼,玄女面不改色,不见丝毫惊慌之色,说道:   “诸位都是得道高真,同样也是正教领袖,当知上天有好生之德。   今日一战若起,三界生灵必然涂炭。   吾思圣面辉如满月,圣心无处不慈,诸位前辈争斗,何苦为难天下苍生?   不如就此罢斗,免得天地乾坤白受劫数。   也好教大千世界,亿万生灵,皆知诸位前辈的慈悲。”   “呵,慈悲?”   通天教主不听还好,一听顿时忍不住冷笑,目光森森。   “我现在可是‘旁门左道’,还谈什么慈悲?说什么苍生?”   这句话怨气冲天,意有所指,虽是对九天玄女说话,但目光却死死盯着元始。   玄女闻言,瞬间为难的蹙眉,这话不好接,属实两头都得罪。   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截教有教无类,万仙来朝,普度迷途众生,怎说是旁门左道?   前辈还是不要开玩笑。”   “看看,元始你睁眼看看。”通天仿佛得到了认可,大声嚷嚷。   毕竟玄女代表的是天庭,她说截教是正道,那就代表了天庭认证。   官方都认了,你还敢胡说八道?   元始天尊也不是好相处的。   玄女道行低,但代表的是天庭。   常言万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   他打截教就是占了正道清除左道的名头,现在玄女说截教也是正道,官方认证,使得元始一下子变得师出无名起来。   他是正道,那我打他,岂不就成了内斗,反成了我阐教的责任?   我可是替天庭办事,推动封神的。   到现在你竟然还插我一刀!!   连一旁的老子李聃,都开始变得阴沉沉。   他是阐教大掌教,阐教掀起内斗,连他也脱不得责任。   但如果说是清理左道,不仅无过,反而有功。   “到底是一介女流,分不清正邪是非!!”   元始怒哼,庞然的气势瞬间覆压而下,笼罩九天玄女,阴沉道:   “你既然代表天庭而来,难道分不出是非对错?   截教倒行逆施,弟子嚣张跋扈,混乱三山五岳群仙久矣。   如此作为,天庭莫非视而不见?”   圣人气势何等凶狂?   尤其元始天尊还是含怒而发,更加势不可挡。   九天玄女只觉眼前一黑,周围五光十色的宏光一下变得灰暗,面前似乎只剩下元始天尊冷厉的身影。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仿佛宏伟至填塞整座宇宙。   与之相比,自己就似渺小若蝼蚁一般。   声声诘问,更是隆隆如山,一字字向她压来。   压的她呼吸急促,胸腔一阵阵窒息。   外人看来,元始只是微微冷哼,说了句话。   九天玄女便面红耳赤,眼不敢抬,嘴不敢张,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分明一副心虚的样子。   旁人见她如此,难免目露奇怪。   岂不知,玄女早在回答通天问题时,就意识到关键所在。   但那种情况,你又能怎么回答?   说截教确实是旁门左道吗?   那样不仅没办法调解,甚至还会激化矛盾。   再说,截教也是玄门正宗,就是教规乱了些,风评比较差而已。   此刻她一句话得罪了元始天尊,对方气势磅礴笼罩,令她浑身一滞,周身气脉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圣人之威,恐怖如此!!”   她心中惊骇,忍不住被绝望包裹,努力想要挣脱幻境束缚。   怎料元始有意让她难堪,出手毫无留存。   其顿觉面前天地灰暗飘摇,似万星坠落,山海倾覆。   自己就像落水沉溺,毫无反抗之力。   就在即将溺死之时,灰暗中,突有一只温润大手探入水中,成为灰暗世界唯一一道色彩。   玄女目光微亮,本能伸手去抓。   下一秒。   两手相碰,面前光影突地扭曲,其瞬间从幻境中挣脱出来。   呼——   一出幻境,她立刻忍不住张口吸气,仿佛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希望,紧紧握住那只大手。   “敖……敖丙?”   清醒过来,她第一时间去看手掌的主人,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躲在她身后的敖丙。   对方身形挺拔,不知何时已经将她护在身后,像一堵墙一样为她挡住所有袭来的风雨。   “诸位前辈,是非对错,各人有各人的道理。   若是口舌能说的通,想必各位也不会动用武力!!”   敖丙挡在身前,不动声色的护住九天玄女。   元始天尊那三板斧,他简直太熟了。   一看玄女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对方暗中下手。   虽说玄女道行比他高,但以前多半没有直面过圣人袭来的杀意。   乍一接触,难免手忙脚乱。   这时候他总不能干看着。   万一对方抵挡不住,露出丑态,丢人就不说了,自己作为朋友也不忍看。   此刻他先是长篇大论了一番,模糊了正邪概念,把天庭不动声色的摘出来。   正如前面说的,仗打到现在,阐教必须是正道,截教必须是邪道。   作为天庭一方,可以平衡,但千万不要随便表态。   否则就像玄女这样,一方满意时,另一方必然不满意。   只要有一方不满,就不可能调停战斗。   而且阐教是为天庭办事的,某种方面,双方本是一体。   阐教错了,就是天庭错了。   可天庭能错吗?   作为三界正统,天庭绝对不能错。   错了就会动摇正统。   但要是不分说个明白,又该怎么调解斗争呢?   众圣疑惑的看着他。   通天则眼神微眯,神色冷厉:   “我门下多宝道人守卫诛仙阙,你已经杀了他,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敖丙,你当真不知死活么?” 第331章 兄弟反目   通天教主怒喝如雷,心中杀意汹涌澎湃。   多宝道人是截教内门大弟子,也是他的衣钵传人,现在阵亡于诛仙阙,凶手竟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之前他还顾忌一些天庭的脸面。   现在仗打到这样的地步,别说你上面是昊天上帝,就算是鸿钧老祖也不好使。   其他圣人听见,目光闪烁,有些表情玩味,有些带着审视。   在发现他只有金仙道果时,甚至露出惊讶之色。   元始天尊则忍不住开始幸灾乐祸。   对于守规矩的人而言,敖丙的官方身份十分好用。   现在通天教主摆明不守规矩,对方显然必死无疑。   ‘现在的你,又准备拿什么来破局呢?”   他眼神紧盯敖丙,仿佛已经预见到对方被通天一剑斩杀的结局,不免生出丝丝戏谑。   九天玄女躲在敖丙背后,俏脸露出担忧的神色。   敖丙本就是不想来的,是她非用大义逼迫,让对方陪自己一起进来。   而今局势超出变化,两方矛盾不可调和,敖丙怕是就要变成双方战争第一个阵亡的炮灰。   “是我害了他!”   她心里自责的想着,抽了抽手,试图把对方拽回来。   然而敖丙堵在身前,如一座铁塔,竟然动也不动。   圣人威压笼罩,常人已是如坠九重地狱,他却不紧不慢,镇定自若。   就见其轻轻抬首,平静说道:   “前辈掌碧游宫大教,向来恩怨分明,明辨是非。   截教万仙见前辈如见父母,敬教主如敬神明。   我亦早仰慕前辈心胸久矣。”   他长篇大论,先说了一番恭维的话。   众圣皱起眉头,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   通天教主也挑了挑眉,心道这时候恭维,是不是有点晚了?   正寻思时,敖丙突然话锋一顿,开口问道:   “世人皆知多宝道人乃截教内门大师兄,却不知他修道多少年岁?”   他盯着通天,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众目睽睽,通天有心不答,又恐失了风度,冷哼道:   “多宝乃吾爱徒,当然是自天地初开,就已随吾修行。”   “好!!”敖丙突然拍手,鼓了下掌,不等通天忿闷,抢先说道:   “小龙不才,一千五百年前刚刚降生,家中排行老三,号作龙三太子。   说来道行浅薄,不及多宝道人修行之零头,甚至还要称他一声‘前辈’!!”   说到“前辈”时,特意加重了鼻音,听的众圣面面相觑。   没等大家想明白其意思,人群中,天皇伏羲倏地眼睛一亮,朗声哈哈大笑。   通天被他笑的的莫名其妙,心里耐性逐步耗尽,不耐道:   “伏羲,你笑什么?”   “道友勿怪,勿怪。”   伏羲摆摆手,虽是道歉,脸上笑意仍旧不减,道:   “小人无节,弃本逐末。喜思其与,怒思其夺。   我等修持至今,皆以道德自居。   方今汝门下多宝道人,修持远胜龙三太子,却反为其所杀。   他本是后辈,多宝却是前辈,死则死矣,反辱门庭。   而今道友已证混元,道行高龙三太子不知几许,却又在此兴师问罪。   正是‘徒孙不行徒弟上,徒弟不行师父上’,实为可笑。”   众人本不以为意,听见这话,难免陷入思索。   都是混元教主,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跟一个小喽啰当面锣,对面鼓的动手,好像确实有点跌份。   元始摇了摇头,老子沉默不语,接引嘴角微微抽搐。   对面紫虚太微道君、清和紫阳真人、白玉绝台神女则陷入沉思,目光望向通天教主。   他们只是来帮忙的,怎样处理还须通天教主作主。   通天也没想到,敖丙憋了半天,竟然在这儿等着他。   一时脸色阴晴不定。   敖丙笑了笑,向伏羲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绕了这样大一个弯子,想说的不就是这几句。   只是他身份低,实力弱,不敢随意把通天逼急了,所以说的委婉。   现在伏羲襄助开口,成了他的最强嘴替,正好把通天教主架住了。   一个从开天辟地就入道修炼的前辈,死在一个只有一千五百年修持的后辈手里。   不觉得丢人也就算了,当师父的还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   你好歹也是圣人,当着这么多同道的面,好意思吗?   传出去你通天教主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元始天尊立在一旁,看了看敖丙,又看了看通天,心底暗暗叹息。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难杀呢?   如此多的道友看着,通天又被言语架住,必然是不会下手以大欺小了。   不过这倒是个打击通天威望的好机会。   当下他也不顾与敖丙过往的仇恨,轻声笑道:   “通天,你自诩道德羽士,又摆出诛仙阵同吾一较高低。   本是为道相争,大弟子却被一小小金仙所杀。   而今你又恼羞成怒,准备亲自出手。   如此作为,还与我阐教比什么比?   我看咱俩高下一目了然,不如你早早撤阵,归服投降吧!!”   他却是借着目前的由头,当场讽刺起来。   敖丙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他的无耻简直感觉无语。   过往时光当中,元始天尊暗地里出手不止一次,要论以大欺小,他才是个中行家。   要不是敖丙命大,早被对方阴死了。   现在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心里腹诽,考虑到对方虽然是为了讽刺通天,但毕竟也算间接帮自己说了话,便忍着没有揭穿。   “好,好一张伶牙俐齿!!!”   通天咬了咬牙,被讽的眼珠子恨不得喷火,目光狠狠瞪视着元始。   元始分毫不惧,嘴角勾起一抹蔑笑。   这下更把通天气的火冒三丈,转而挪开目光,盯向敖丙。   “小子,当初我有意收伱为徒,你自己恃才傲物,不肯入我门庭。   方今我弟子损于你手,一是他粗心大意,二是他修行不济!”   多宝是传承他衣钵的儿徒弟,没想到直接被敖丙干死了。   眼下众目睽睽,通天不好亲自出手,只能掩饰一番多宝的无能,接着道:   “你现在说我截教以大欺小,反被击杀。   我若继续出手,倒真让人觉得我法道不如你也。   既然如此,我就在教中挑个徒弟,跟你角逐生死,可敢应否?”   一句“可敢应否”,问的敖丙差点愣住。   好家伙,我现在打截教简直无敌好吗?   什么叫我敢应否?   你应该问问你门下弟子,谁敢应声与我一战。   真不是我吹,哪怕你四大内门弟子齐上,咱也是照杀不误。   当下笑道:“前辈肯给晚辈机会,晚辈求之不得。只是待会儿若是我赢了……”   “你若‘生’,过往恩怨,一笔勾销。”通天咬着牙,特意强调:   “记住,是生死斗,只有活着的才算赢家!!”   “好!一言为定!!”   敖丙挺直身板,根本不带怂的。   连多宝道人我都杀了,你派谁来也是无用。   通天见他如此,脸上可谓冷漠。   其他圣人则或坐或立,露出玩味的笑容。   今天这架打的可真是热闹有趣极了。   主食还没上,先弄了盘开胃菜。   众人不禁打起精神,期待起来。   虽说于他们而言,敖丙与截教弟子的争斗就像过家家,但现在赌的可是圣人的脸面。   就像是一场足球比赛,几十个人争一个球当然非常无聊。   可一旦下了注,无聊的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九天玄女有些紧张,拉了拉敖丙。   见其回头,不禁用眼神释放信号:“你行吗?”   敖丙不动声色的颔首,别说什么行不行的,我tm简直吊起来打。   他胸有成竹,一派镇定自若。   通天教主也不犹豫,回身转入风雾当中,往八卦台而去。   那里是诛仙阵枢纽中心,还藏着数千截教弟子。   他似是在里面挑兵选将,很是磨蹭了一会儿。   好在众人都是修道中人,定性十足,倒也等的起。   过了约摸一两刻钟,通天重新回转,身后还跟着一个雄阔人影。   敖丙本来并不在意,可等对方走近看清长相,瞬间大惊失色。   草草草!   怎么是赵公明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截教外门大弟子,曾经赠送定海珠给他的赵公明。   对方看见敖丙时,明显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爽朗笑容,拱了拱手:   “三太子,贫道有礼了!!”   敖丙机械一样还礼,再不复刚刚的从容,心甚至已经变成一团乱麻。   刚收拾完三霄仙子,转眼又要与赵公明开打。   对方于敖丙有大恩,那“定海珠”可是证道混元之机,却被白白相送。   再加上二人过往相处十分投趣,当年也曾互敬其为人。   没想到今天又要分个高下。   不对!   不是分高下。而是要定生死!!   通天教主可是说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算赢。   但自己能杀赵公明吗?   杀了不就是恩将仇报?   而且往后如何面对三霄仙子?   这个通天教主,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敖丙眯眼望着夔牛上的人影,心底闪过一丝狐疑。   他可不信通天教主不知道两人的关系,现在派赵公明出战,心态上就已经先赢了敖丙三分。   他却是不知道。   通天教主四大弟子,全被派出去分守四大仙阙。   只有外门大弟子赵公明守卫八卦台,统领外门群仙。   你别看圣人打敖丙不费吹灰之力,但这并不能证明敖丙弱。   多宝都被杀了,目前能抗的住鼎的只剩下赵公明。   为此,   他刚刚还特意传授了赵公明几样神通法宝,为的就是给自己争一口气,因此耽误了时间。   至于说,   敖丙与赵公明本是朋友……   呵呵,没看见我亲师兄都相互决裂了吗?   朋友算个屁。   今天敖丙必须死!!!   “公明,待会儿好好表现,别堕了我截教的威风!!”   拍了拍赵公明的肩膀,通天教主示意其上场。   赵公明点点头,拱手行礼:“师父放心,弟子绝不敢辱没师门!!”   说完乘云飞出,与敖丙面对面。   敖丙面色复杂的盯着他,负手在背后摆了摆,示意九天玄女让开。   玄女见是赵公明,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他可是知道,赵公明当年就不是敖丙的对手,这把基本是稳了。   飘身往后一退,让开场地。   “道兄,没想到咱们再次相见,竟然会是这样的形势。”   敖丙微微苦笑,心里一阵无奈。   他是真的有些麻瓜了。   通天教主看着浓眉大眼的,竟然会出这种损招。   让他杀赵公明,往后三界要怎么说他?   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是绝对跑不掉的。   而且,现在八位圣人,再加上九天玄女,总共十八只眼睛盯着。   就算他想要把对方藏到盈虚世界也不行。   但是事件发展到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了结。   早知道刚刚就不应该那样跟通天说话,找个其他理由也好啊。   如今却是后悔已经晚了。   “道友不必在意,当年一别,我在洞中也确实发愤图强过一阵。   虽说是道力浅薄,但也着实炼成几般手段。   道友若是疏忽大意,或者心存一念之仁,恐怕绝无幸理。”   赵公明笑望着,提醒敖丙打起精神,不要放水。   这可是生死之战,稍微有一丝松懈,都会导致死亡。   “就……就不能不打吗?”敖丙支支吾吾,属实为难。   “若是为了一己私怨,当然可以不打。但贫道现在为的是截教的脸面,所以必然会倾尽全力!!!”   赵公明说着,表情逐渐整肃,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敖丙默然,看了眼周遭诸圣,众目睽睽,他这时候想打退堂鼓已经晚了。   二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   正心忧时,后方元始天尊看热闹不嫌事大,微笑鼓励道:   “三太子,我知道你法力高深,神通广大,虽然只修成金仙道果,却不惧截教万仙。   待会可要拼尽全力,万勿留手。   否则丢的可不止是龙宫的人,还有天庭的脸,一定要拿出全部实力呀!!”   当年因为赵公明一事,他不仅损失了燃灯道人,还把陆压一起葬送了。   因此对于敖丙与赵公明的关系十分了解。   现在看到过往顶好的两人突然反目,心里那个高兴藏都藏不住。   今天说什么,敖丙跟赵公明都得死一个。   而且不管是谁死,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热闹。   其他人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但也都露出期待的笑容。   下一秒。   战斗一触即发! 第332章 元神镇灭   这是一场生死斗,只有赢的人方能活下来。   形势如此,敖丙已经顾不得旁的,只能强提精神应战。   赵公明神色凝重,脸上严肃更让气氛有些肃杀。   见敖丙只是警惕,并不抢先出手,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道一声“得罪了!”   挥手一洒,霎时飞出一道雷光霹雳。   初时看着只有碗口大小,飞行途中,一化二,二化四、四化无尽……   呼吸间已然铺天盖地,蔓延变作百千亩金色雷火霹雳。   雷火汹涌,笼罩如同海潮大浪,震耳欲聋。   入目所见,天地金光漫漫茫茫,无穷无尽,宛如琉璃世界,向四周扩散、飞涌……   清和紫阳真人见状,忙大袖一挥。   仿佛橡皮擦抹过书页,瞬间无穷金光、连同正在对战的赵公明与敖丙,俱被凭空擦掉一样,消失无踪。   紫阳真人手中则多出一枚篮球大小的光球,分明是一方中千世界。   而敖丙与赵公明便处于世界当中,全然不知恍惚间已换了乾坤天地。   接着他抬起手,光球自动悬于空中,众人也能清晰看见世界当中的情况。   一旁白玉绝台神女看着那一大团雷光,忍不住赞叹:   “随便出手就有这般大的雷火,通天道友门下果然人才济济!”   她却也不是凭白硬夸,实在是雷光磅礴,范围确实广大。   若说雷法,几人门下弟子均有人涉猎精通。   但无论是太乙金仙,还是大罗金仙,绝没有出手就能飞出百千亩范围雷光的。   那地域听着不起眼,但若按照现代标准,足有九十三个标准足球场大。   如此雷光,蔓延笼罩,别说躲,连藏都没办法藏。   若不是对雷道钻研极深,已达登峰造极之境,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通天被夸了一遭,心里不无得意,谦虚笑道:   “贫道只是因材施教而已,当不得道友如此夸赞,还是公明自己努力。”   这话本来没什么,可叫元始天尊听见,心里便挺不是滋味。   他也有创出“五雷正法”传授于弟子,但众人中只有燃灯道人炼的纯熟。   饶是如此,也只能打出百十亩雷光霹雳。   远不如赵公明出手就是千余亩雷光的手段。   “不过……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外面众人的交谈,敖丙全然不知。   此刻他全神贯注,直面天地雷霆。   只觉眼前雷霆爆闪,顷刻间一片金黄雷云裹携无穷气浪,排山倒海而来。   恍恍惚惚,又似凭空扔出一枚太阳,强光照的他面色金黄,衣袍猎猎向后吹袭,试图把他推飞出去。   此等威势,哪怕其有“霹雳震光遁法”,也不知该往哪里闪躲。   因为入目所见,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到处都是肆虐汹涌的狂雷。   雷涌如潮,换旁人恐怕早吓的六神无主,敖丙却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有“正反两仪玄通”,能收乾坤之外力,化为己用。   什么风霜雨雪,雷火霹雳,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口中道一声“来的好!”   暗地里把“神通”悄悄使出。   瞬间抬手一接,顿时无穷雷火如受牵引,飞蛾扑火般涌向其掌心。   从外面看,就像是手心有一枚黑洞,滔天大浪蔓延而来,还未造次,就被引力吸入洞中。   众圣见状,不由惊疑:   “这到底是什么神通?竟能收摄爆裂雷霆?实在匪夷所思。”   要知道,雷法之所以难炼,就在于其爆裂刚猛的属性。   若无大法力、大神通、大智慧,别说驯服,连驾驭都非常困难。   而且敖丙出手不凡,收摄的还是已经炸开的雷光,困难程度又提升数百倍。   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虽是混元功果,却也不能在一时半刻中看穿如此玄妙手段。   咂摸之际,就见场中敖丙突然“啊”的一声,如遭重击,收摄雷光的动作也猛的一顿,仿佛头脑炸开,捂着脑袋哀声痛呼。   敖丙也确实痛,痛的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   就像是有人在他脑海中凭空发雷,震的耳膜嗡嗡作响,思绪意识都要消散一空,聚不起抵抗的念头。   耽搁的功夫,雷霆霹雳立刻涌来,转瞬将他吞没在金色光气海洋之中。   如此一番变故,令诸圣一脸茫然,九天玄女更是一颗心“扑通通”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   那雷海虽说庞大,可看模样分明难不住敖丙,为何突然生出这般变故?   “妙哇,妙哇!”   她正心惊肉跳,不防对面白玉绝台神女忽然鼓掌大笑,一脸赞许:   “此子竟将有形之雷炼作无形,有形之雷堂皇正大,无形之雷隐秘难防。   普一出手,有形中夹杂无形,无形中显露有形,竟是一招就分出胜负了。”   紫虚太微道君、清和紫阳真人闻言,皆点了点头,露出认同之色。   一旁元始天尊甚至眼神一眯,压抑不住嘴角的喜意。   终于死了,这小子终于是死了!   多少年了,他恨敖丙恨的骨头都疼,每每想起,牙都觉得痒痒。   没想到啊,以前那么多次都不死,现在竟然一招就被赵公明秒了!   这铺天盖地的无形之雷,专攻元神,一下就能把对方炸的魂飞魄散!   可谓解了他一块心病。   “敖丙不可能就这样死的!”九天玄女不敢置信,喃喃自语。   过往敖丙混迹战场,创造无数奇迹,怎么会一招就被秒了?   虽说这种秒人的事情在仙人斗法中很常见,但那可是敖丙呀!!   她心里惶急,目光死死盯着光球。   敖丙是她拉来的,绝对不能死,一旦死了,她往后如何面对龙吉?   更如何面对死后的敖丙?   光球世界。   雷火霹雳轰隆隆炸开,雷声响贯天上地下,震的群山簌簌,滚石无数。   赵公明心中愧疚,低垂眼眸,不敢去看。   早年他用“玄心神雷”与敖丙作战,因对方有金刚不坏之躯,毫发无伤。   往后回到洞府,他痛定思痛,便一直苦心钻研,试图弥补雷法上的漏洞。   因此在有形之雷的基础上,又炼出了无形之雷。   此雷无影无形,专擅隔山打牛,震撼元神。   即使对方有金刚不坏之身,挡得住有形雷,却防不住无形雷。   当然。   之所以研究这个,并非是专门针对敖丙,只是为了弥补“玄心神雷”的不足之处。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强化版神雷第一次出场,居然又是对付敖丙。   只能说天意弄人,让人无可奈何。   因为立场,也为了截教,他根本没有办法。   毕竟师父就在后面盯着,想留手都不行。   可敖丙屡历风霜,饱经磨难,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见茫茫雷光散尽,碧空如洗,不见一朵白云。   却有一道身影扶着脑袋,摇摇晃晃,酒醉般在天空踉跄。   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大地。   “好疼,好疼!”敖丙揉着脑袋,不满地瞪着赵公明,“道兄,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为何下手这般无情?”   这小子是真下死手,一点情面也不留。   刚刚那雷钻子一样冲进脑海,轰隆隆摧灭元神。   要不是他有龙珠护体,当场就要魂飞魄散。   虽说咱俩是生死决斗,但你也不能演都不演,一上来就下死手吧?   他心里暗自腹诽,却不知如此情况,早已惊呆众人。   赵公明瞪大眼睛,人都呆了,怎么会没事呢?   按理说元神早该被无形之雷炸散了呀。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敖丙无语,没好气地盯着他,“你看我像鬼?”   “额,看着是不像……”赵公明手足无措,欲言又止。   不止是他,场外的八位圣人也都惊的愣了愣神。   那雷光之爆裂,众人看在眼里,以元神脆弱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的。   怎么能安然无恙呢?   “难道他的元神已经凝炼到能硬抗天雷?”   白玉绝台神女不敢置信,心中生出荒谬的念头,很快自动打消。   对方多半是有能够防护元神的法宝,否则不可能活下来。   “倒是小瞧这小子了。”   她刚刚半场开香槟,直言已经分出胜负,岂料转眼就被啪啪打脸。   一时脸庞不免有些发烧,偷偷抬眼看向诸圣,见大家没有注意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这小子……命真大呀!!”   元始天尊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忍不住有些抽搐。   刚刚他也认为敖丙绝无幸理,谁知道一转眼又跳出个活人。   那可是专门针对元神的攻击,竟然也拿敖丙没办法。   外有金刚不坏,内有元神防护,发展如此全面,怪不得以前那样棘手。   莫非又要让他逃过一命?   心里想着,其不由嘲讽似的看向自家师弟,试探的道:   “通天,这就是你截教的高明之处?连一个小小的金仙也无可奈何!!”   通天教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胜负未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元始天尊一颗心顿时落地。   通天教主必然还有手段,看来敖丙还没法翻盘。   不由继续关注起场中形势。   “道兄,我念着过往情谊不曾抢先出手,没想到你却这样炸我,接下来,我可不再留手了!”   敖丙略微提醒,身形瞬间吹气球般涨大,呼吸间使出法天象地,长成万丈高的巨人。   要说秒人,他也有“盈虚世界”足可秒杀对手。   只是那世界里,三霄仙子尚藏于其中,一旦毁灭盈虚天地,世界崩坏下,谁也逃不掉。   所以只能弃而不用。   但没了盈虚世界,法天象地也不是吃素的。   此法随着体型增长,力量、筋膜、骨血……全方面同时得到提升,以支撑起庞大的身体。   否则就会被自己的肉给压死。   而一个三百米高的巨人,要支撑其活动,骨骼、血肉、神经等……均需要超凡脱俗。   仅仅是脆弱的腋下皮肤,就能硬抗核武爆炸。   敖丙如今变化出万丈身形,皮肤比金刚不坏之身还要硬。   赵公明没有诛仙四剑,就算把雷法玩出花来,也万万破不了他的防。   彼时他随手一掌,即可掀起飓风。   赵公明就如蚂蚁一般,哪怕敖丙只是轻轻走动,对他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更不必说,他直接弯腰抱了一座山头,照着对方砸了过去。   那山峰对敖丙而言,只是一座小小的土包,可对赵公明来说,却是遮天蔽日的黑色阴影。   土石坠落,山脉倾覆,亿万吨重的峰峦悍然砸下。   赵公明连跑都没地方跑。   白玉绝台神女看见,不禁变了脸色。   “法天象地”算是肉体修持神通之大成者。   无限制的增长体型,无限制的提升体魄……   大就是强,大就是棒。   体型大到一定程度,即使把手伸进太阳中心,也会像是沐浴温泉一样,不能造成丁点伤害。   元始天尊昔年曾化盘古开天,便是以此法分开天地清浊。   这样的大神通,别说修成,大多数人连听都没听过。   没想到,却被一个小小的金仙学会了。   “这可麻烦了!”   此法刚猛无匹,非得以柔克刚才能对治。   至少白玉绝台神女就有十几种办法应付。   可赵公明只是截教一个外门弟子,如何解决?   “这下终于能松口气了,法天象地威能莫测,赵公明不可能是对手。”   九天玄女心情雀跃,暗暗欢喜。   她刚刚差点以为敖丙死了,心里险些被愧疚淹没,实不知该如何面对诸多亲友。   好在敖丙手段高妙,竟还藏着防护元神的法宝,如今又使出法天象地。   这下子总算能赢了!   轰隆隆——   山峦下坠,覆压一切。   无边的阴影笼罩大地,也罩住了赵公明所有的生路。   这种大范围的攻击就像他的玄心神雷一样,很难挣脱逃离。   但身受师命,此刻其代表着截教的颜面,赵公明根本就没想过逃。   搬山镇地又如何?   法天象地能怎样?   这一场战斗,他绝不能输!!   深吸一口气,其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定。   本以为“玄心神雷”就能解决战斗,现在看来,敖丙的顽强出乎意料,却是不得不动用通天教主所传授的手段了。   抬起头,赵公明周身突然迸发光芒…… 第333章 绝地翻盘   铺天盖地的阴影从天空笼罩下来,仿佛瞬间将白天变成了黑夜。   房屋大的石块簌簌落下,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无可匹敌的重压坠向赵公明。   如此大范围的攻击,逃无可逃,躲无可躲。   若是换了旁人,早已骇的肝胆俱裂,赵公明却丝毫不慌,轻轻瞌上双目。   嗡——   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其周身倏地传出机器轰鸣,嗡嗡呜呜,震耳欲聋。   同一时间,身体周遭,如太阳爆炸,迸射无量光辉。   其光炽烈,呈现青黄二色,映的上上下下,四面八方,模糊无比,看不清任何物事。   初时两道光芒尚泾渭分明,各占江山半壁。   转瞬功夫,竟开始相互吸引、旋转,跑马灯似的交替闪烁,   并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顷刻间,化作光气流转的高速漩涡,磅礴浩大,向山峦直直撞了上去。   下一秒。   山底簌簌生灰,坚硬如钢铁的万年巨石,如同遇到机器打磨,被飞速转动的光气生生磨成齑粉,化作铺天盖地的烟尘,弥漫抛洒出数万里。   烟尘笼罩,仿佛席卷大地的沙尘暴,罩的乾坤世界昏天暗地。   转眼功夫,竟就把那数万丈高的山峦,磨的一干二净。   彼时敖丙还保持着扔山的姿势,在其眼中,只觉山峰坠下,接着光色旋转与山峦对撞。   竟像是破碎机一样,把整整一座山峰破碎打磨,变成了比沙子还要精细的土灰。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敖丙瞪大眼睛,试探着抬起腿,左脚狠狠踏向光气。   嗡嗡呜呜——   机器的轰鸣声再次响起,这一脚活像是踩在了砂轮机上,磨的他脚底板火星子直冒。   接着就觉脚下一空,身子无法平衡,向前栽倒。   “轰隆”一声,扑倒在地。   钻心的痛楚袭上心头,疼的敖丙龇牙咧嘴。   再看腿脚,好端端一只左脚,居然已经被磨的一干二净,   露出森森骨茬,血淋淋,遍布筋膜神经,看来十分恐怖。   而那光气旋转如飞,卷起大澎大澎的血雾。   弥漫抛洒,飞攒四方。   血雾乃龙血,落地一如血雨滋润大地,开出遍地灵芝仙草,芬芳艳丽,非比寻常。   敖丙骇然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有金刚不坏之躯,等闲法宝伤不到他一根汗毛。   更何况,现在身高万丈,又有“法天象地”的加持。   身躯之坚固,何等厉害?   太阳中心洗澡也只当等闲。   现在仅是轻轻踩了一脚,就被生生磨断了左腿。   若叫赵公明催发光气,把自己全部罩住,焉能还有命在?   同样惊讶的不止是他,还有外界林立的诸圣。   紫虚太微道君手捻胡须,望向通天教主:“道友,这般又是什么手段?威力竟如此巨大。”   通天哈哈一笑,藏不住眼角的得意,道:   “此乃‘有无穷二相神光’,青光为阳,黄光为阴。   阴阳纠缠如磨,瞬息间有十二万九千六百转。   两般光气以如此速度旋转,便是金刚石也能顷刻磨成齑粉。   且此光神妙,分作有穷与无穷。   若受无穷外力,便作有穷如一对抗;若受有穷外力,便生无穷转速生磨。”   众人都是得道高真,不需解释,一听就懂,俱都流露出了然神色。   所谓“速度就是力量”。   天地万物,分有阴阳两面。   哪怕是“金木水火土”五行,都有阴五行,阳五行的分划。   平常柔弱的水,表面是阴,但一旦加速提高水压,又能化作切金断玉的水刀,展现出阳刚的一面。   那光气不转的时候,就像普通的光芒一样,毫无伤害。   可一旦转起来,瞬息间十二万九千六百转,除了圣人万劫不磨之体,谁又能挡得住?   元始天尊本来并不在意,此刻听见,也忍不住诧异的瞥了眼通天。   这师弟脑瓜子也不知道怎么长得,净研究这些稀奇古怪,又威力巨大的东西。   以前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早知道,自己也该开发出一个类似的神通,金刚不坏也给你磨成齑粉,不怕敖丙能翻到天上去。   他却是不知,本来通天教主也没想过研究这种神通。   都是因为上次敖丙在他宫门面前,以盈虚世界,卷了数百名弟子。   当时他远远看见,心里就一直琢磨。   这盈虚世界如此厉害,打的截教群仙一点招都没有,要是没有反制手段,往后截教弟子岂不要被敖丙压一辈子?   因此他就趁着闲工夫,研究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本来是要传授给大弟子多宝道人的。   可惜事情发展的太快,时间又紧迫,一直没有实行。   耽误的功夫,多宝竟然就被敖丙给杀了。   现在事急从权,为了截教与自己的脸面,也顾不得内门外门的亲疏。   总归都是自家弟子,而且赵公明虽然是外门,却有情有义,风评极佳。   传给对方也不算辱没。   刚刚他在八卦台之所以拖延那么长时间,就是传授神通的缘故。   众圣各寻思各的,心里都觉得这个思路妙的很,等打完仗,回家高低得炼一个传给门徒弟子。   只有九天玄女表情担忧,纠结的咬着唇。   这下真是要了命了。   本以为敖丙破了“玄心神雷”,就能赢得胜利。   没想到赵公明暗地里还藏着如此杀招。   那光气旋转间消磨万物,连“金刚不坏之躯+法天象地”都顶不住。   如此霸道的神通,敖丙岂能存活性命?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呀!!”   九天玄女暗暗自责,敖丙当然是听不见,此刻他缩小身形,简直要把赵公明骂出花了。   “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平常看着老老实实,一脸正派,手里居然还藏着这种阴招。   你既然不跟我客气,那我也不跟你谈什么礼貌了!!”   此时他再顾不得许多,断腿处金光迸射,刹那重新长出全新左脚。   接着凭空一跃,盈虚世界骤然涨大。   虽说三霄仙子还在世界当中,但眼下情况危急,再藏着掖着恐有性命之危。   不过话是这样说,出手之前,还是先把三霄悄悄挪移到太空的某颗偏僻大星上。   就见世界虚影猛地一涨,如巨兽饕鬄张开大口,层层迭迭,浪潮般吞没笼罩一切。   沿途所过,无论是山川土石,还是烟尘滚云,全部为之袭卷、淹没。   赵公明没见过他这手段,但早前曾得过通天教主的叮嘱,一旦看见敖丙放出背后虚影,就要立刻释放“有无穷二相神光”。   当下也不犹豫,调转光势,撑着万里大磨猛地撞向盈虚世界。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霆般的巨响传出,盈虚世界推进的脚步突然一顿,竟被二相神光阻挡住前路。   世界大口大口,饕餮般吞袭光芒,那光芒却似无穷无尽,吞多少,长多少。   同时高速旋转,不断的打磨。   喀嚓——   似是天崩了似的,盈虚世界发出不可思议般震动,“喀嚓喀嚓”竟被当场磨出一个万里长的缺口。   表现在内,却是天空大地,空间突然崩开一道裂隙,玻璃碎片般呈现琉璃之色。   透过裂口,就能看见外面的花花世界。   对一方天地乾坤而言,万里不过等闲而已。   但敖丙还是心疼的肉都揪了起来。   奶奶的,本来这世界完美无缺,现在先是被诛仙剑气戳了一个窟窿,没想到第二次放出,又被赵公明生生磨穿。   完美世界当即出现两大漏洞,且一个比一个大!   往后拿什么来补?   他手里又没有补天石,只能干瞪眼。   “不能再斗了,这光色如此刚猛,连世界壁障都能磨穿,再打下去盈虚世界非废了不可!!”   心中焦急,其思绪电转如飞,突然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瞬间收了盈虚世界,张口喊道:   “赵公明,赵公明!”   音浪滚滚,撕天排云,在寰宇间回荡。   赵公明推着万里光气大磨,正向前逐步推进,猛然间感觉前面一空,“有无穷二相神光”撞到了空处,毫无受力点。   心里不免奇怪。   那直径万里的大磨挡在眼前,上上下下,只能看见一片虹芒。   再加上他又无天眼的手段,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   本能停住光气旋转,这时就听一声声呼唤响起,分明是敖丙在叫他。   “莫非是要认输了么?也是,师尊所授神通,刚猛无匹,堪称三界一绝。   如此威势之下,敖丙认输也是正常。   可师父交代,让我一定杀了他,这可如何是好?”   他心里纠结万分,念着过往情分,准备先听听敖丙到底要说什么。   便收了“有无穷二相神光”。   万里光芒一散,二人面前再无阻隔,瞬间看见对方。   都是老朋友,赵公明苦中作乐,不禁笑问道:   “道友,莫非还有话说么?”   敖丙看着他,着实不想取他的性命,奈何眼下八圣齐齐盯着,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出去。   便忍不住微微一叹:“道兄,我若真的杀了你,你心里可会怨我么?”   赵公明摇了摇头,“道友,我若是杀了你,你可会怨我么?”   敖丙摇头失笑,感觉自己问的确实有些多余。   是啊,二人各为其主,都有属于自己的苦衷。   赵公明为师门脸面;他为了昊天上帝的旨意。   双方都有不能退让的理由,也都理解对方的苦楚。   何必再问呢?   各凭手段就是了。   既然如此,我也放大招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突然大喝道:   “赵公明!”   “嗯?”   赵公明立于高天,本能“嗯?”了一声,搞不懂他到底卖什么关子。   谁知就在应声的那一刻。   其突然间心胸一痛,五脏六腑宛如刀绞一般,痛的脸色大变,吐出鲜血。   刹那间,泥丸宫元神更是如受牵引,茫茫然遁出穴窍,飞至敖丙面前,被他吸进口中。   如此诡异一幕,着实惊呆众人。   谁也没想到,刚刚还大占优势的赵公明,谈话间就被敖丙击杀,甚至连元神都被吸走了。   “这这这……这到底是什么妖法?”   通天教主双眼大睁,目瞪口呆。   “有无穷二相神光”的霸道大家有目共睹,连世界壁障都给生生凿穿了。   敖丙根本不可能翻盘了。   “为什么?现在到底是为什么?”   他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周围诸圣亦是表情凝重,摸不着头脑。   这也太邪门了。   就叫了一下名字,堂堂大罗金仙,竟然直接就给挂了。   看着面前呈现的画面,白玉绝台神女露出思索之色,“似乎是摄魂类法术,只是此法属实诡异,效果威力更是罕见!!”   元始天尊闻言,站直身子,探着头仔细观察,目光似穿越光球,落到赵公明坠落的尸身上。   内外扫视,脸上不禁露出丝丝骇异。   凭他慧眼观望,赵公明分明五脏俱碎,肝肠寸断,身体一点生机都没了。   这手法……   看着就不像是好人的路数。   反倒是与张桂芳的“呼名落马之术”有些相似。   但张桂芳的异术邪门归邪门,威力却小的可怜。   只要呼出姓名,就能散人魂魄。   然而散归散,魂魄始终还处在肉身之中。   休息一段时间就会重新聚集在泥丸紫府,苏醒过来。   不像敖丙这样,只是叫一声名讳,就应了一个“嗯?”字,直接肝肠寸断,元神都被吸走了。   “这小子,到底藏着多少杀招底牌?”   元始天尊百思不得其解,想的脑仁都有点发疼。   他跟敖丙斗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每逢危机,对方总能拿出些新奇手段,化险为夷。   本以为盈虚世界已经是对方最强的神通,谁承想暗地里还有如此诡异的功夫。   这一次他对杀死敖丙寄予了极大厚望,竟然又又又又被对方逆风翻盘。   纵观阐截二教,哪怕是把燃灯那个副教主一起算上,也没有一个敖丙难缠。   众人却是不知。   敖丙当年与旁门天阴老祖相互约定,要为他物色两个徒弟,一为“转轮王”;二为“阎罗王”。   “转轮王”有无限转世重生的异能,换身体如同换衣服,夺舍了袁洪,目前正于梅山洞府静待天时。   前番敖丙又在青龙关杀了丘引,夺了对方的“散魂内丹”。   此丹光芒绚丽,一旦有人看见,则魂魄立散。   非是散于人体,而是散于天地。   非得“招魂法”方可找回。   因“散魂内丹”效用奇特,被敖丙炼作另一个“第二元神”。   那元神藏于其泥丸紫府,一直修炼《阴世阎罗篇章》,炼出“阎罗鬼王法身”。   阎罗鬼王有食魂诛心之能。   同样是以声音夺人魂魄。   但阎罗王叫唤一声,回应者不仅应声倒地,心肠也会肝肠寸断。   魂魄被吸走吞食,化作法身成长的资粮。   敖丙好生对战,本来也不想出此阴招,可赵公明神光刚猛无匹,连盈虚世界都给磨穿了。   这时候再留手,性命危矣。   逼不得已,只能用此法角逐胜负。   而且因其与公明相交甚笃,虽说是吸了他的魂魄,敖丙却没有当场吃掉,化作阎罗王成长的资粮。   目前只是单纯拘禁起来,等异日风平浪静时,还能重塑仙体,再修道德。   但赵公明外面那具身体,肯定是不能活了。   五脏俱碎,肝肠寸断,救倒是能救,但现在时机不对。   救活了还得再打,图个什么?   当下他整理了赵公明尸身,对着天外呐喊:   “通天前辈,我已经赢了,快开天门,放我出去!!”   然而回应他的,哪里是什么天门,分明是一团漫漫无穷的雷光…… 第334章 雷霆万钧   隆隆隆——   磅礴的雷光如同千军万马,又似汹涌大潮,弥天接地,无可阻挡。   入目所见,漫漫光色无穷,天地亮白刺眼,茫茫一片。   雷霆倒灌,映的敖丙脸色像染上荧白,忍不住大惊失色。   说好了赢下胜利,过往恩怨就一笔勾销,通天教主为何不守规矩?   思绪刚起,刹那雷光磅礴落地,将他淹没于滔天大潮。   光势强烈,隐约可见一道人形黑影……   湮灭!   蒸发!   消散于无形!!   外界。   通天教主阴沉着脸,轻轻收回犹自闪烁着雷芒的手掌。   同一时间。   囚困着敖丙与赵公明的光球“啵”一声破裂,泡泡般炸成一团气态炫光。   如同七色彩虹,耀眼非凡。   一方中千世界,竟被他轻松一掌,化为烟尘齑粉。   众圣表情一变,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九天玄女更是凤眼圆睁,不敢置信。   “为什么?明明敖丙已经赢了!”   她瞪着通天教主,清水般的眸子隐带血丝,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   元始天尊亦呵呵冷笑,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   好哇,还是通天教主下手干脆!   这个敖丙上蹿下跳,无法无天,搞得他头疼不已,今天总算是销了账。   阐教的仇……   报了!   可惜,要是他能自己动手就好了。   不是自己弄死的,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不过想法如此,面上双方仍是对手,便讽刺说道:   “师弟好大的气性,明明先有承诺,输了就一笔勾销,为何现在出手杀人灭口?   我看截教的气度,也不过如此。”   老子手持扁拐,在旁点了点头,一脸认同之色:   “通天师弟,你堂堂混元教主,本该一言九鼎。   前番我等商议封神,你答应的好好的,事到临头,徒自变卦。   现在与敖丙说好恩怨两清,人家赢了你又动手。   如此出尔反尔,岂是正道领袖的作为?”   两人是师兄,训通天训的理所当然,也因此再一次站到道德高地。   望着其旁侧的紫虚太微道君三人,老子道:   “三位也都看见了,其人如此,毫无信诺可言,汝等还要助他吗?”   紫虚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通天,眼神带着几分埋怨。   这时候你怎么能动手哇?   输就有输的样子,输不起是怎么回事?   现在人家占据道德高地,可谓师出有名,架还怎么打?   通天收回手掌,表情阴郁,咬着牙陷入沉默。   他本来也不想出手的,堂堂截教教主,不是输不起的人。   可刚刚看见赵公明身死,那一股愤怒涌上来,挡都挡不住。   本能就发了一道雷光。   如今回过神来,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后悔。   谁家的弟子谁心疼。   多宝道人死时,他正忙于对战诸圣,并未亲眼看见。   现在赵公明却是实打实的死在他的眼前。   作为外门大师兄,赵公明平时对他极为孝顺,且为人义气,光明磊落。   算是所有弟子中最像他的。   可惜因为是带艺投师,只能入外门。   饶是如此,通天仍许了他统领诸门徒的职责,可见心中之喜爱。   然而现在被敖丙当面杀死,简直痛在眼里,疼在心里,根本忍不住。   但这样一来,自己就开始不占理了。   更坐实了前番不守诺言的指责。   “唉,刚刚确实不该一时冲动,贸然动手!!”   他心里暗自后悔,闭目沉思。   一想到死去的赵公明与多宝道人,心中便免不了伤痛。   内门大师兄、外门大师兄,全死在敖丙的手里,这小子分明是截教的克星!   他却不知道,敖丙对阐截二教,向来都是一视同仁。   截教的人也杀,阐教的人也也杀,并无分别之心。   “通天贤弟,你说句话呀,这时候别愣着,好歹给个交代!!”   耳畔响起清和紫阳真人的传音,通天这才有了些精神,回复神色。   是啊,凡事都讲究师出有名。   自己已经占不住理了,这时候必须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哪怕根本站不住脚,好歹也能让场面变得好看一些。   可是,找什么理由呢?   杀了就是杀了,即使是一时怒火上头,压抑不住,动手的人依旧是他。   正在犯难之际,就听场中忽然响起一道清朗声音,彬彬有礼,沉稳如山:   “通天前辈助吾出境,小龙行礼谢过了。”   话音未落,那七色彩虹扭曲变化,化作道道霓虹光气,形如七色莲花,轻轻绽放。   众人表情微凝,定睛观看。   莲儿展开,一个不足一寸的小人一跃而下,瞬间化作敖丙模样,涨大至正常体型。   其抱拳拱手,言笑晏晏,对着通天教主示意。   他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般变化,就有一百零八条性命。   刚刚雷光磅礴,避无可避,只能再舍一命逃生。   如壁虎断尾,险中求存。   好在天罡地煞本就是为避劫而创,是能连天劫都糊弄过去的顶级神通,竟然成功生还。   此刻一现身,他就为通天教主递上台阶。   明明是通天忍不住愤怒出手,却说成故意帮自己脱离光球境界。   却是存了试探之意,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想杀他,还是单纯的一时愤怒。   若真铁了心杀敖丙,他跑到哪里都是无用。   可要是单纯的一时愤怒,这时候其递上台阶,足可保证自己往后的生命安全。   因此说话时,敖丙心里也极忐忑,目光炯炯的望着通天。   众圣全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然如此繁多。   刚刚雷光席卷,万物湮灭,居然也能逃出生天。   真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小子,莫非你已经修成不死之身?”   紫虚太微道君眼神波动,上下打量。   年轻一辈的高手他见的多了,可像敖丙这样有能耐的还是第一次见。   修道一千五百年,证道金仙,神通无穷。   潜力之高,简直不可估量。   保不准就是下一个混元高手。   “你可愿意入我玄天教?”   “咳咳——”   刚抛出橄榄枝,就听到通天教主不满的咳嗽。   “道友,这位乃是天庭上将,昊天上帝的女婿!!”   “昊天的女婿……”紫虚太微道君略微叹息,难掩遗憾之色。   既然是昊天的人,他再招揽就有点不礼貌了。   当下只能作罢。   通天教主回过头,刚刚一时愤怒出手,本就弄的场面难堪。   而且本来他是占着理的,因为一次冲动,差点师出无名。   好在敖丙活了下来,还为他递上台阶。   心中虽然气恨,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不承情。   于是就坡下驴道:   “我教中都说你神通广大,果然所言不虚。   既然伱已战败公明,贫道自然信守承诺。   往后你与截教的恩怨一笔勾销,贫道及门下弟子,再不会找你的麻烦。   现在退下吧!”   他说话生硬,语气冰冷,明显心里还有余怒。   敖丙定了定神,却并没有乖乖走人。   笑话,现在走了,等会儿众圣再打起来,又能逃到哪去?   不由长身而立,微微垂首,再一次对众行礼道:   “诸位前辈,小龙还有一言,请前辈静听!!”   “敖丙,你别给脸不要脸!!”   通天教主勃然变色,厉声叱咤。   刚刚都说不找你麻烦了,你还蹬鼻子上脸。   我正愁没理由灭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门了。   本来见敖丙死中成活,九天玄女心中正喜,此刻一听,顿时脸色微变。   她算是看出来了,阐截二教今天非得干一仗,根本拦不住。   敖丙刚刚才脱离险境,这时候若再出头,必死无疑。   她也是参与编纂过《潜龙经》的,知道其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条性命。   但命再多,顶得住圣人的攻击吗?   额……   刚刚好像是顶住了。   但是人家要铁了心杀你,最后不还得死吗?   “敖丙,你快回来。”   她上前拉住男人手腕,试图劝他先退下,再作商议。   敖丙稳稳立住,不动弹一下,只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再退又能退到哪里?   就算他自己能逃出三界,可龙族那一大家子往哪跑?   天下苍生又往哪跑?   所以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眼下也得蹚出一条路来。   而且他脑子转的快,并没有硬劝。   毕竟老话说得好:   “力微休负重,言轻莫劝人”。   人家都是圣人,你才几个脸面,也敢出言止戈?   撒泡尿照照配吗?   敖丙自觉不配,所以他不止戈。   “诸位前辈,今日之势,已成水火。   晚辈不敢贸然相劝,自思也没那么大的脸面,必然劝不住。”   这话一出,倒是勾起旁人兴趣,连九天玄女都愣在原地。   知道劝不住你还不退下,到底想干什么?   元始天尊轻轻皱眉,眼神莫明,暗道“这小子鬼心眼多,莫非又藏着什么馊主意?   待会儿其要是也如九天玄女一样守不住立场,正好借机杀了他。”   李聃问道:“敖丙,你到底想干什么?”   “问的好!!”敖丙微微一笑,气度坦然,心里思考着话术,道:   “诸位前辈都是得道高人,皆以慈悲为念。   而今为一时义气,愤然相战,恐波及天下万类苍生。   小龙自知劝不动各位,便想代三界生灵,向诸位前辈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他前番铺垫酝酿,早已勾起众人好奇心。   此时又说代苍生提建议,更加让人新奇。   纷纷拿眼盯着他。   通天不耐烦道:“你有什么建议?速速说来,不要耽搁时间。”   先是多宝战死,又是公明阵亡,他心里憋着一团火。   只想跟人好好打一架,发泄胸中意气。   “说来简单,小龙只是想请诸位前辈换个地方去打,别在三界动手。”   换个地方?   对呀,为什么不换个地方?   九天玄女眼神一亮,如梦初醒。   昊天上帝给她的旨意是劝双方解斗,但劝导的目的终究是为维护三界。   现在明显劝不住,既然如此,换个地方打不就行了。   只要八圣离开三界,管你打成什么样,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谁好像愿意劝似的。   当下忙出声助攻道:   “此界由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执掌,众圣皆服其法度。   今诸位前辈执意相争,何苦为难三界众生?   不如就到混沌中放开手脚,赌个胜败高低。   一来抒发胸中意气;二来怜悯三界众生。   毕竟一旦开始,无论是截教弟子,还是阐教弟子,都要卷入当中,何苦来哉?”   她被敖丙打开思路,立刻分析的头头是道。   老子李聃、元始天尊、接引道人、天皇伏羲,全都认可点头。   本来四个打一个,有的是时间护住门下弟子。   现在四个对四个,便很难分出精力,保护门人。   换个地方打确实最妥帖。   不由纷纷拿眼望向通天教主。   通天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过重重世界,望至八卦台。   截教弟子尚有数千人,全部躲在那里。   真的开始动手,至少这群门徒很难活下来。   “也罢,既然龙三太子肯代苍生提议,贫道若是不应,岂非成了大奸大恶,穷凶恶极之辈。   我等众圣就给你这个面子!!”   他说是给敖丙面子,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建议符合众人的利益。   人群中,元始天尊见他答应,心里暗暗高兴。   表面沉稳,实则悄悄又发传音,隔空向外面的弘业仙吩咐。   “待会儿见阵内光影消失时,立刻领众仙入阵,剿灭截教,不得有误!!”   截教人多势众,动辄数千弟子。   反观阐教,人丁凋零,上下都快要打光了。   以前关系密切,当然不妨事。   可现在闹到这步田地,若是不能把截教一下打残,往后阐教弟子别想安生。   但阵中毕竟人多,截教万仙能来的都来了。   他传完法旨,又担心猛虎干不过群狼,不禁向接引道人扫了一眼。   对方不动声色,微微颔首。   二人眉来眼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各自露出微笑。   与此同时,敖丙见众圣答应,心里兀自松了口气。   然而刚要放松,又不自觉想起:往常他渡劫过后,“浑天宝树”都有奖励下发。   这次诛仙阵丢了好几条命,宝树却像是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到底是因为什么?   “莫非诛仙阵的劫数还未过去?” 第335章 局势不利   众圣同意到混沌中一决胜负。   通天教主一马当先,冷哼扭头,劈手一掌打向空处。   轰隆——   虚空震碎,混沌气流汹涌而出,露出好大一个窟窿。   敖丙瞳孔微缩,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这赫然是前番多宝道人曾使用过的“混天手”。   当时自己被一掌打的五脏六腑都碎了,未想同样的招数,由通天教主使出来气象又不一样。   若是多宝道人当时有通天教主的水平,此刻敖丙岂有命在。   通天立在窟窿面前,气流激荡,如黑洞般拉扯吸引,吹的他须发张扬飘舞。   其人却不动如山,稳稳悬空而立,向着紫虚太微道君三人招呼道:   “诸位道友,便请同吾到混沌一行如何?”   三人点头微笑,自无不可,并排飞进茫茫黑暗当中。   通天送走三人,目光又斜斜看向元始天尊与老子,嘴唇蠕动,正要说些什么。   想了想,却又闭嘴,冷笑着消失在洞口。   李聃笑了笑,左右望向接引、伏羲,“二位道友,我等何不同行?”   见二人点头,他立刻抛出太极图,化一道金光荡漾的桥梁,一头在其脚下,另一头接入茫茫混沌黑暗。   而后率先踏桥而上。   元始、接引、伏羲随后。   四人前脚刚走,九天玄女便迈步准备上桥,敖丙愣了一下。   这娘们儿是不是虎啊?   这种热闹你也敢凑?   忙伸手拉住其手腕。   感应到不再上人,金桥瞬时向混沌收缩。   只见得光芒一闪,那窟窿瞬间被堵的严严实实,恢复如初。   “你拦我干什么?这等大战,亿万年难得一遇,况且金母叫我盯着他们,若是再生出事端……”   玄女挣脱拉扯,表情略显不满。   敖丙无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姐姐你神通广大,可相比圣人到底……”   “嗯?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他们?”话说一半,玄女便忍不住伸手掐他。   瑶池金母可是说了,她是这一届最有可能证道混元的人,对方这分明是狗眼看人低。   敖丙有金刚不坏之躯,玄女力气也不大,但他还是装着疼的样子讨饶。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待会儿再生事端,凭我自己镇不住场面。”   “诸圣都已经走了,还能有什么事端?”   玄女不以为意,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在她眼里都算不上大事。   话音未落!   轰隆——   陷仙门突然传出一声巨响,漫天喊杀声四起。   敖丙脸色一变,陷仙门,那里是南极仙翁负责的地方,莫非也有埋伏?   他正准备开天眼观望,冷不防绝仙门、戮仙门都在这时传来巨响。   当先有一道人,面如美人,大袖飘飞,提着一口戮仙剑乘云而来。   “敖道友,诸圣何在?”镇元子远远拱手发问,接着注意到旁边的九天玄女,微微一愣,露出和善笑容:   “原来是九天玄女,贫道稽首了!”   玄女亦微笑点头,“镇元大仙久不相见,如今风采依旧。”   “哪里哪里。”   二人互相寒暄,显然早就认识。   敖丙没管他们,眉心清光绽放,神眼天目左右扫视,大惊失色。   “遭了,南极仙翁被困两仪阵,已被金灵圣母炼化了!!”   “有这种事?”镇元子表情一变,似乎想到什么,忙问:“玄真子道友如何?”   “我……我在这儿,道兄快来救我!!”   一声凄厉的求救声远远传来,接着青光一闪,玄真子一身是血,撞出虚空。   敖丙定睛一看,只见其半边肩膀不知怎么被削了下来,胸口一道长长的剑痕,从上到下,蔓延至腹部。   也不知修的什么秘法,这样居然也能活下来。   “道友,你怎么弄成这样?”镇元子大惊失色,忙上前把他扶住,袖中掏出灵丹宝药,外敷内服。   玄真子脸色苍白,吃了药终于能回口气,顿时破口大骂:   “王八蛋,那四象阵本来已经被我破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无当圣母突然能操控绝仙剑气,差点两剑将我砍死。   伏羲人呢?当年我也曾与他有几面之缘,为何如此害我?!!   说好了镇住绝仙阙,他就是这样镇的?”   一边说,一边气血攻心,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他如此凄惨,让敖丙有点不知该如何解释,不由望向九天玄女。   正好,对方也尴尬的回望着他,悄悄使着眼色。   这事儿怎么说?   归根结底还是得怪敖丙。   当时破阵破的飞快,进来又与赵公明打了一仗,接着硬凭三寸不烂之舌把圣人劝走了。   在正常人想来,这么长时间过去,其他人应该也该差不多破阵了吧?   然后就发生玄真子这样的事情。   阵是破了,剑还没摘下来,被人家逮住一顿砍。   不得已,敖丙硬着头皮,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遍。   玄真子一听,气的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好好好,原来都是你小子搞得鬼!!”   玄女见状,急忙打圆场:“道友勿慌,不过一条胳膊而已,待回天宫,吾自有灵药相救。”   “那就多谢了。”镇元子代他拱手,而后想到什么,突然道:“不会南极仙翁道友也……”   几人醒悟过来,纷纷望向龙三太子。   “南极仙翁可真不怪我。”敖丙叫起撞天屈,“他连两仪阵都没破,就被金灵圣母带人砍死了。”   三人默然,一时哑口无言。   如今看来,东南西北,四大仙阙都被通天教主埋伏了阵法。   镇元子独自破阵摘剑;玄真子破阵未摘剑;敖丙没破阵摘剑;   剩一个南极仙翁,阵未破,剑未摘,人已死。   “他自己菜,总不能也怪我吧?”敖丙表情无奈。   本来破阵之前,元始天尊就给了南极仙翁一柄玉如意防身。   现在拿了混元之宝还被打死,说破天也不是他的错。   “行了行了,别说了,现在诸圣不在,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九天玄女看着三人,目前纠结对错没有意义,还是先解决眼前困难才是正理。   镇元子皱眉沉思,心里也没有想法,敖丙这两年一直在战场厮混,倒是敢拿主意:   “那还用说,当然是跑啦。   截教万仙都在阵里,眼下是还未反应过来,待会若是回过神,咱们谁能挡得住他们?”   倒不是敖丙怂了,关键他的大杀招盈虚世界被赵公明磨出一个大窟窿。   再用来装人,破绽太大。   而且现在四阙被破两阙,剩下两阙仍有仙剑在手。   一旦等金灵圣母、无当圣母回过神,携两路剑气冲杀而来,一百零八条命也不够砍的。   最重要的是……   敖丙与镇元子虽然各有仙剑,但完全没有经过祭炼,根本发挥不出功效。   现在与截教硬拼,纯属白送。   他一番分析,让三人齐齐沉默。   镇元子犹豫的道:“话是这么说,但我等受元始天尊邀请襄助,岂能不战而走?”   看得出,作为得道高人,他还是个要面子的人。   敖丙很是无语,命都保不住了,还要什么面子?   当即拉起玄女,转身准备离开。   堪堪飞出三丈,耳畔突然听到一道声音:   “诸位,哪里去?”   唰——   一道庞然剑光如游走的长城,轰隆隆冲开红云杀气,露出一道数十丈宽的空道。   敖丙寒毛一炸,本能往后倒退。   咕噜噜——   远处传来一阵猪叫,金灵圣母乘坐七香车,手掌露出符印,仍保持着催发剑气的动作。   周围灵牙仙等数百名截教弟子乌泱泱簇拥,包围过来。   不一时。   无当圣母也领着三三两两的同门回来。   看见玄真子,瞬间红了眼眶,“玄真子,杀我数百同门,我看你现在还往哪里走?”   她声音极大,虽是女道,气势却极豪迈。   一声喝远远传开,把八卦台聚集的数千截教仙人都惊动了。   纷纷飞出道台中枢,出来查看。   一波三路会盟,彻底将截教群仙拢到一块。   “师父呢?师父何在?”   “师父与元始他们到混沌决战去了。”   “大师兄何在?赵公明何在?”两波人叽叽喳喳,互相对账。   顿时有人喊道:“多宝大师兄与赵公明师兄都被敖丙杀了!!”   金灵圣母、无当圣母立时一惊,齐齐看向敖丙。   截教群仙也都咬牙切齿,恶狠狠望着他。   数千双眼睛一起盯来,让敖丙头皮都要炸了。   “各位,通天教主已经答应,我与截教的恩怨一笔勾销,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事到如今,还敢巧言令色!”   金灵圣母怒火中烧,以前他可能尚惧敖丙三分,现在有陷仙剑气在手,分毫不怕。   众人气势凶恶,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火并,九天玄女忙挡在敖丙面前,从容不迫道:   “金灵道友,此事确实是通天教主亲口答应,不信你自可问一问同门。   今日汝等若是动手,岂不让通天教主失信于人?”   她乃是瑶池金母的近臣,金灵圣母当然认识,闻言不由迟疑不决。   无当圣母忙悄悄问周围弟子,得知教主确实说过,都不免陷入沉默。   无当圣母道:   “既然是我师父说的,今日就放他一命,免得旁人说我截教不守信义!!”   “师妹!!”金灵扭头,表情不敢置信。   “多宝道人、赵公明”都死了,这时候不抓住机会报仇,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师妹,伱不要说话,事到如今,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先为师兄报仇再说!!”   她悄声嘀咕一句,接着回过头,表情凶狠。   配上旁边弟子余元青面獠牙,三米多高的魁梧身材,果真有如天兵神将。   “尔等杀我同门,尚敢假借教主之口,胡说八道。   我师父何等宠爱大师兄,见其身死,怎么可能放过凶手?”   言罢,冲左右一声大喝:   “截教弟子何在?”   “吾等俱在!”   数千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纷纷掏出法宝家当,眼中凶光闪烁。   完了,草!   这怎么打呀?   敖丙头皮发麻,第一次感觉有些慌张。   对面不是几千头猪,更不是几千名天兵天将。   而是几千名身俱道术,皆证道果的截教群仙。   诚可谓是金仙遍地走,天仙不如狗。   地仙神仙连号都排不上,只能站在末位。   就算他有金刚不坏之躯,浑身又能打几颗钉?   哪怕身前就是九天玄女,敖丙心里也没有一点安全感。   “姐姐,咱们怎么办?要不我带你跑吧!!”   他悄悄凑近,一股幽香袭上鼻尖,却生不出任何绮念。   眼下四人对数千人,玄真子还是个残废,只能仗着“霹雳震光遁法”先溜了。   后颈传来一阵热气,玄女耳朵微红,表面仍自镇定。   “我等皆为道德之士,况且镇元子与我还有些交情,怎能舍弃道友?”   敖丙再次无语,白眼险些翻到天上。   镇元子久住五庄观,九天玄女常居瑶池墉宫,一个地,一个天,交情能有多深厚?   至于敖丙自己,更不必说。   满打满算,他跟镇元子认识不足三天。   玄真子就更不必说了,之前还曾被元始天尊挑拨,差点误会他。   就这关系……   何必留下死战?   “大不了,我先带你走,然后我再回来带他们!”   敖丙咬咬牙,重新做出让步。   玄女不为所动,从宝囊中掏出玲珑盏。   那盏离火烈烈,迸射光芒,看的敖丙眼都直了。   因为这正是当年他用来关押陆压道人的宝贝,没想到也被九天玄女带下界。   “好弟弟,咱们奉命而来,这时候可千万不能退,不要叫截教小瞧了天庭!!”   敖丙:……   作为重生者,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这些神仙的脑回路。   说好的顺势而为,顺天而行,结果事到临头,一个不让一个的往上冲。   心里着急,他又不能舍弃九天玄女而去。   对方可不止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半个老师。   过往更是没少帮助自己。   正纠结时,截教已经准备发起冲锋。   镇元子护着玄真子,横剑而立,同样的一步不退。   “诸位道友不要慌,我等来也!!!”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弘业仙、玄州仙伯、广成子、杨戬、雷震子……   一众阐教金仙、盟友,或骑异兽,或乘白云,乌泱泱也飞了过来。   敖丙回头一看,龙吉公主、五路龙神、黄天祥、邓婵玉……   他那一大家子班底,赫然全部在列。   这下子,他想走也不能走了…… 第336章 各显其能   诛仙阵。   万仙齐聚,一触即发,自己珍视的道侣朋友俱在,敖丙再说不出跑路的话。   对面不就是人多一点,法宝多一点,道行高一点,又有“绝仙、陷仙”两柄宝剑么……   敌众我寡,优势在我!!   当下转过身,直面截教群仙,手中已抽出诛仙剑。   见他如此,九天玄女脸上绽放笑容,促狭的调侃道:   “好弟弟,你现在不准备走了吗?”   敖丙翻了个白眼,他的家底全在这儿,自己跑了算什么事?   “姐姐若有对策,还是快说吧。”   他不接茬,玄女也无可奈何,笑道:   “咱们俩顶住金灵圣母,叫镇元子道友他们拿下无当圣母,其他人只能交给阐教他们了。”   敖丙扫了广成子等人一眼,这些人法宝犀利,尤其赤精子的阴阳镜,杀人于无形。   真要大开杀戒,确实可堪一用。   “也罢,硬着头皮上!!”   心里打定主意,对面金灵圣母已乘七香车大喝:   “众弟子听令,今日为道而争,为师门而争,消灭阐教这群伪君子!!”   “杀!!”   “杀!杀!!杀!!!”   她乃是封神榜上能位列周天星宿之首的人物,位格尚在紫薇大帝之上。   此刻一声喝罢,瞬间引来如潮响应。   接着金灵圣母一挥手,刹那道道红光绽放,如大日东升,晨光破晓。   看似如同日光,其实乃是一道道气刃,发出来成百上千,耀眼夺目。   且无坚不摧,无物不斩!   “敖丙!!”   九天玄女一声喝,敖丙早化作百丈身躯,诛仙剑也被变成千百丈,盾牌般挡在身前。   他没有炼化诛仙剑,发挥不出宝剑本身的威力,更不可能化作剑光运用御使。   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没有炼化宝剑,还有天罡地煞,诸般变化。   既然旁人挡不住陷仙剑,那我就用诛仙剑来挡。   那剑被他变的大如城墙,门板般横在肩头,整个身子亦缩在剑面之后。   只听得“砰砰砰”一阵闷响,密如珠落玉盘,红光竟真个被他挡住了。   “道友好神通!!”镇元子大声称赞。   金灵圣母气的咬牙,再催符印,无数红光气刃飞速旋转,形成涡流,竟开始吸摄诛仙剑。   原来诛仙四剑本为一源所出,互相如同兄弟,皆有感应。   那剑气化作漩涡吸引,敖丙手里的诛仙剑顿时震颤不休,意欲脱手而出。   他一时叫苦,明明当时与多宝道人对战时,其只能发一道剑气。   现在没有圣人压制,金灵圣母竟然猛的一塌糊涂。   正苦苦坚持之际,左右数百道遁光夹杂狂风席卷飞出,截教众仙绕过正面,无数法宝飞剑劈头盖脸打过来。   敖丙前面顶着剑气,完全不敢闪躲,打算硬撑着金刚不坏之躯硬抗。   恰在此时,一声大喝从旁响起:   “孽障,休得猖狂!!”   阐教请的一帮人终于开始发力,镇元子大袖一挥,袖口如罩天地,一放一收,连人带宝,把左边收的干干净净。   又有孔宣放出五色神光,挡住右侧,形成一道光幕。   那数百件法宝撞入光中,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半点浪花。   “孔宣,快还我法宝!”   人群中有人失声大喝,孔宣冷笑一声,背后黄光升起,直接往下一刷。   当空刷掉数百人。   敖丙暗暗欣喜,终于体会到有队友的妙处了。   然而心神刚有松缓,天上瞬间降下无穷雷火电光,光霞绚烂,五颜六色。   规模之大,覆盖住整片天空,直炸的周围噼里啪啦,震荡不休。   敖丙身达百丈,首当其冲。   原来是金光仙、灵牙仙、长耳定光仙合发霹雳,直接覆盖式轰炸。   “哈哈,炸死你,炸死你们这些阐教贼子!!”   雷光烈烈,金光仙一边大笑,一边丢雷。   他以磅礴之势,狂轰滥炸,只以为无人能抵挡其威势。   谁知雷光如云滚动,突地从中伸出一只大手,顶着无穷雷火,生生抓向三人。   杨戬也会法天象地,更有金刚不坏之躯,此刻以身为盾,挡住雷霆,把众仙护在身下。   大手如捉龙擒虎,拢住金光仙,手心狠狠攥住。   噗——   一声闷响,直接把金光仙捏成肉酱。   灵牙仙、长耳定光仙大惊失色,再不敢猖狂,化一阵清风飞天遁走。   杨戬大怒,“哪里走!”手臂伸长,又去擒捉清风。   早有金箍仙看见,从袖中取出一枚圈子,照头丢下。   圈子凭空落下,迎风就涨,变作一个巨大的圆环。   “铛”一声套在杨戬头上,而后不受控制,往内收缩。   杨戬只觉头脑被勒的几乎爆开,痛的忍不住大叫。   急忙收缩体型,意图脱困。   可那圈子实在厉害,他小圈也小,他大圈也大。   可谓入肉生根,长在头上。   哪怕是变作无形清风,也无济于事。   金箍仙哈哈大笑。   他这圈子乃是以人心念头为根,但有七情六欲,愤怒伤悲,就不会解脱困缚。   除非斩灭六气,获得清净心境,否则便永远不可能摘下。   杨戬不知厉害,用尽百般手段,又撬又砸,全无作用。   痛的在云海上打滚。   玉鼎真人看见,忙用斩仙剑来砍。   怦!怦!   两剑砍的火星子直冒,全无半点办法。   这时镇元子看见,忙提了手中戮仙剑,“铛”的劈了过来。   那剑乃混元之宝,锋利无比。   敖丙钢筋铁骨也挡不住,何况是区区金箍?   一剑即被砍的断裂,且镇元子剑法极高,这一剑只砍断金箍,未伤杨戬半根汗毛。   察觉法宝被毁,金箍仙大惊失色,袖子里摸了摸,又摸出两个圈子。   扬手要扔时,早有赤精子祭起阴阳镜,晃出一道镜光。   金箍仙瞬间闭了心脉,当场死了。   另一厢,   毗卢仙坐八叶莲华台,遍体金光,头顶智冠,领数百弟子,从下方冲杀上来,直逼众仙。   龙吉公主见状,忙放出定海珠、瑶池白光剑;李长庚放出太白分光剑、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邓婵玉放出飞烟剑,化两道朦胧烟气,火中三昧。   几人一马当先,冲向敌群。   又有黄天祥释放五龙轮,五头火龙当空盘旋,层层下压。   如火云翻滚,火龙潜藏,一层层盖住视界。   他因得了师命保护邓婵玉,因此不敢有丝毫远离。   毗卢仙头顶智冠,智慧之光如同莲华,重重开放,当下抵住火龙。   又有角木蛟柏林、奎木狼李雄、亢金龙李道通三人各喷出一粒青、白、黄三色丹珠。   霎时雷火水风,向上倒卷,如涨潮一般往上涌。   其余群仙各使手段,无数法宝霹雳,神火天风,大水漫灌。   如此威势,骇得邓婵玉、龙吉公主脸色大变。   二人一个初入仙道,一个久居上位,斗法经验皆有不足。   好在里面还有个李长庚。   其也是太乙金仙,经验丰富。   手里掐定避火决,太白分光剑刹那分出十几道剑光。   绕着圈圈盘住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一边往下镇压,一边喝道:   “你们身剑合一,御剑跟着我!”   说着黄金玲珑塔变作百丈高的巨塔,当中龙吟阵阵。向下方火云雷云狠狠镇压。   龙吉与邓婵玉见状,对视一眼,心底一定,各自身合剑光,随着李长庚向下猛冲。   敖丙在上方看见,心都要急死了。   这个老李,平时看着是个怂货,结果一开战,跟tm打了鸡血一样。   你自己冲就算了,还带着我两个老婆冲。   忙呼唤道:“孔宣,天祥!!”   二人得他示意,知道自己的任务。   毕竟早前敖丙交代过,孔宣为龙吉护法,天祥则保护婵玉。   而今战场纷乱,两人不盯紧点很容易出事。   孔宣立刻化一阵清风,尾随向下俯冲。   黄天祥也祭出乾坤圈,一头撞进火云中。   九天玄女看见其动作,眼神异样的扫了眼敖丙。   那个孔宣还好说,黄天祥冲下去是保护谁?   心念闪烁,却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时一阵旋风刮进来,直直罩向敖丙。   其顿时痛呼一声,周身血雾翻飞,仿佛凌迟似的,一块块肉疯狂往下掉。   “是绝仙剑!快闪!!”玄女顾不得深想,忙提醒敖丙不要硬抗。   诛神利,戮仙亡,陷仙到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衣裳。   那绝仙剑千变万化,早已不拘泥于剑的形式。   可为风雨,可为光雷,无形无相,无孔不入。   敖丙得到提醒,忙化道霹雳,震起漫漫红光,消失在原地。   他一走,立马露出无当圣母与金灵圣母。   “杀!为大师兄报仇!!”   身前再无阻挡,截教弟子纷纷趁势杀出。   看着乌泱泱冲上来的光虹,南极丹棱上真老人不由失笑,“这些截教的崽子,还挺有朝气活力!   势态如此,贫道就不等了。”   他从袖里掏出一只紫玉钵盂,当中黑雾滚动,有一碗黑水咕嘟嘟冒泡。   随后把碗往空中一抛,刹那天空一暗,宛如天河开闸,无量黑水倾泻而下。   哗啦哗啦——   黑水倒灌,形成一条磅礴黑河,滔天巨浪往下一卷。   哪怕是被水滴溅到,都似遭受重击,下饺子一样坠落。   被河水包裹淹没者,直接被水压挤得眼睛暴凸,当场挤成一团肉酱。   金灵圣母认出来历,骇的脸色大变:“是一元重水,快结两仪阵!!!”   一元重水乃天河之底淤积,如同河道淤泥,一滴就有数十万斤。   一旦被裹住,重重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哪怕钢筋铁骨也要生生压成肉酱。   众仙得到提醒,纷纷变了脸色,立刻挥出旗号,立下阵盘。   瞬间一道浩大旗门升起,把群仙保护在里面。   黑水掀起滔天巨浪,在天空蜿蜒流淌,南极丹棱上人一边指挥,一边微笑:   “区区两仪阵,贫道这就压塌了你!”   哗啦哗啦……   大河汹涌冲刷,汇聚在一起,向着两仪阵发起冲锋。   轰!轰!   山岳一般的巨浪狠狠撞下,拍在旗门之上,直撞的旗门光芒四射,彩霞乱涌。   大河奔流不息,其却如礁石般屹立,巍然不动。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亿万吨黑水前赴后继,一浪接一浪,如大潮拍岸,淹没旗门。   接着又被耀眼光霞生生逼退。   阵中群仙只觉头顶一会儿黑压压,一会儿又亮堂堂。   连撞几次,眼见实在撞不开。   玄州仙伯不由失笑:“道友,你这招不行,看我的!!”   手中出现三粒弹珠大小的宝珠,晶莹剔透,作势欲扔。   “不可,不可!!”   同阵营的众仙瞬间变了脸色,七手八脚,慌忙阻拦。   众仙都是成名的前辈,各家均有秘术。   玄州仙伯的“天罡混煞珠”一旦释放,能轻易炸碎一座部洲。   此刻一旦释放,截教群仙固然完蛋,他们自己也要凉凉。   被几人拦住,玄州仙伯十分不满:“不让我动手,你们自己又站着不动,都是受邀而来,装什么大腕呢?”   这话说的几人十分尴尬,妙云峰苦竹尊者笑了笑,忍不住迈步上前。   “既然如此,就叫贫道先来献丑吧!”   说着手中光色弥漫,现出一座碧玉山峰。   众仙一见,不觉哑然:“道友竟连妙云峰都带来了!”   苦竹尊者没有说话,猛的把山峰向天上一抛。   一瞬间,山峰迎风就涨,转瞬涨成数千丈,悬空而立,旋转不休。   转动之间,道道极光绚丽释放,迷天漫地,普照大千。   有截教仙人操纵剑光飞驰,冷不防被极光一照,剑光霎时不受操控,飞向妙云峰。   其他人手中兵器同样不受控制,凡金铁之物,皆被极光摄住飞走。   原来此峰乃是苦竹尊者以阴阳元磁之力所练,能吸一切金铁飞剑法宝。   “快还我宝贝!!”   人群中丢宝者尽皆大急,纷纷飞上云天,前去捉宝。   苦竹尊者微微一笑,立刻倒转山峰,吸力马上变作斥力。   吸来的法宝飞剑被无形斥力推动,来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   一时流光爆散,到处乱飞,有人躲避不及,当场被排斥而来的剑光切成两半。   金灵圣母看见,心中火气压都压不住,“妖道找死!!”抬手间发动符印。   红光暴起,撞向碧玉山峰。   轰——   一道巨响震开云层,刚刚还大发神威的妙云峰,一下子炸的四分五裂!   敖丙隐在天顶,看见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山都炸开了,要是撞到自己身上,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 第337章 五内俱焚   苦竹尊者一出手,本拟赢个漂漂亮亮,谁想陷仙剑气如此厉害,直接把他妙云峰炸了个稀巴烂。   那法宝表面是一座碧玉山峰,实则也是他的洞府。   其花费三千六百年,采玉石精英、铜木仙竹搭建,又用元磁真力吸南北二地之极光,养炼不知多久。   花费的心血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痛。   此刻见宝峰被毁,立时血涌瞳仁,火发五内,喝道:   “贱婢,你找死!!”   完全顾不得道家高人之形象,飞身而起,劈手发出万道绚丽极光。   一时天地光影漫漫,引下无数罡风星环,化作七十二道极光圈。   一圈一重,由大套小。   七十二道极光圈重重迭迭,往外摇摆延伸,犹如龙卷风。   小圈空悬于苦竹尊者手掌,最外圈大可笼罩千百亩,正罩住两仪阵。   此乃“元磁神光”,由元磁真力所炼神通,一旦被圈罩住,能立发排斥吸引之力。   其力之大,相当于南北二极,相互拉扯牵引。   可谓吸星星坠,吸月月奔。   哪怕是天上的太阳,也能生生吸下来,并活活拉成两半。   此刻他生了真怒,出手毫不留情。   极光圈只是堪堪罩住两仪阵,便把阵法护障拉的嘎吱吱作响。   嘭——   旗门突然崩断,道道彩光“嘭”的消散,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轰隆——   黑河滔滔,一元重水顺着缺口疯狂漫入,吞没无数截教弟子。   苦竹尊者不说话,一回手,作个收势。   七十二道极光圈层层迭迭,仿佛铁线拳上的铁环,哗一声迭在一起,套在他胳膊上。   光圈灿烂,映的其手臂宛如琉璃宝玉。   接着其再作个“出拳”的动作,光圈又一次飞出。   这一次直接罩向金灵圣母。   天顶之上。   看着这一幕,敖丙大开眼界。   本以为自己是主力,没想到连辅助都不是。   这些老前辈个个深藏不露。   那两仪阵连一元重水都压不塌,竟然被苦竹尊者的极光圈生生撕裂。   若是圈子罩在自己身上,那不得当场五马分尸!   他心里正惊叹,七十二道极光圈已是一圈吐一圈,如天倾山坠,压向下方。   “师姐,师姐!!”   截教弟子吓的魂都飞了,手脚并用,拼命倒退。   金灵圣母暗骂一声“废物”,挤开人群,陷仙剑符印往上一引。   刹那间。   万千红光如同电射,化作万道激光,盖住茫茫青天!   轰隆隆——   两道光芒撞在一起,密如爆豆般的声音夹杂,炸的乾坤山摇地动,震撼不休。   待到光芒消散,众人再看战场。   下面只剩下金灵圣母,上方的苦竹尊者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仅仅一波对冲,分明已被打的魂飞魄散。   敖丙咽了口唾沫,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停不下来。   说好的老前辈勇猛无匹,转眼灰都让人家扬了。   陷仙剑的威力,强的跟外挂一样。   金灵圣母哈哈大笑,混元之宝毕竟是混元之宝,岂是能够说笑的。   有符印在手,她现在天下无敌!   “还有谁?”   其意气风发,目光扫过全场,气吞万里如虎。   镇元子、弘业仙、南极丹棱上真老人……全部陷入沉默。   一剑秒了成名已久的太乙金仙,还是苦竹尊者这样的高手。   这仗还怎么打?   要不干脆点了吧!!   敖丙也觉得为难,两边一次对波,直接打的一方灰飞烟灭。   tmd玩个屁呀!   心里打着退堂鼓,其时,九天玄女手托玲珑盏,施施然飞出云端:   “好弟弟,该咱们上了!”   敖丙回过头,很想问问她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现在的金灵圣母,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苦竹尊者那么猛的前辈都死了,这时候上,那不是开玩笑吗?   他一口气憋在胸口,话到嘴边,目光却对上玄女一双秋水般的眸子。   仅是一眼,狂跳的心脏便忍不住减缓速度,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他现在俩老婆在阵里、徒弟在阵里、从小玩到大的亲戚朋友也在阵里。   就像是领着江东子弟冲杀的项羽,退一步都对不起所有父老乡亲。   除了拼,他根本没有退路!!   心底发狠,顿时挺身而出:   “敖丙在此,金灵圣母,来战!!”   一句“来战”,直接拉住了金灵的仇恨。   大师兄多宝道人身死、师弟赵公明身死、过往死在敖丙手里的截教弟子更是不计其数。   新仇旧恨,让她仅是听到敖丙的名字,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更别说,敖丙还在她最威风的时候出面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孽龙,早该死了!”   说罢抬手一指,万千红光如龙并起,直扑而上。   光芒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敖丙故技重施,干脆把诛仙剑变作一枚大盾,挡在身前。   那剑形变质不变,如山峰、似长城,咚咚咚,把万千红芒堵在身前。   无当圣母见状,抬手便要催发绝仙剑气,从旁辅助。   早有镇元子出声大喝:“无当道友,可敢与我一战!!”   无当圣母闻言回头,叹了口气,“镇元子,你是清静散人,何苦蹚此浑水!”   镇元子亮出戮仙剑,“此乃通天教主之剑,你不想拿回去吗?”   这话一出,无当圣母再仁的心肠也都变的冷硬起来。   “好话说尽你不听,身死道消之时,别怪贫道心狠!!”   手一抖,催动剑气,化一道如龙电光,扑向镇元子……   另一边。   敖丙挡住陷仙剑气,九天玄女则躲在他背后,摇动玲珑盏。   刹那间,无穷离火迸发溅射,化作火马火豹、火象火龙……   千乘万兽,无穷无尽,居高临下,宛若千军万马俯冲。   火光潋滟,冲霄而起,势之磅礴,神人无不震怖。   滚滚热浪铺天盖地下降,金灵圣母怡然不惧。   手中红芒绽放,剑气青龙闹海一般,蜿蜒一卷。   一瞬间离火消散,天地一清。   “任你千招来,我只一剑去。堂堂九天玄女,莫非就这点手段?”她不屑的出声,眼中充满轻蔑。   九天玄女淡然微笑,一点也不生气,玲珑盏再次摇动。   无穷火兽重新扑下。   金灵圣母把剑气一卷,炸的火兽化作一颗颗火流星向下坠落。   未曾到地,就自消散一空。   这下连敖丙都犯了嘀咕,正想询问,耳畔突然响起玄女声音:   “待会我制住她,你借霹雳震光遁法,出手斩杀!”   啊?我?   他明显愣了下,心道“那也得你能把她制住才行啊!”   念头刚落,玄女立即把玲珑盏一举,娇声喝道:   “准备!”   敖丙忙回头,往下一看。   就见四面八方,火流星突的燃起,如同万军包围,齐齐竖起火把。   中间光焰熊熊,似有一名道人盘坐。   千朵光焰,就有千名道人,全部口颂秘咒。   声音滚滚,形成摄人音浪。   下一秒。   道人化作一道道火影,从光焰中一扑而出。   其速之快,如火如电。   凡沾染触碰到的截教弟子,无不爆燃,化作一枚燃烧的火炬。   火炬中秘咒声响,又有道人盘坐……扑出……   来来回回,往复循环,呈几何倍数增长。   转瞬的功夫,天上地下,密密麻麻,全是乱窜的火影。   “这是……离火玄光?”金灵圣母大惊失色,忙分化剑气,密如骤雨疾风,上下狂砍横切。   只是不切还好,一出手竟然越切越多。   随着火影数量增多,秘咒念颂声也变得越来越密集,直至最后,洪浪滚滚,雷音阵阵。   天地间只剩下念咒声。   声音洗涤,众仙顿觉真气躁动,摇撼离宫,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势。   “快,静守心神,莫要被勾动心火!”   金灵圣母大声招呼,话音未落,便有弟子双目赤红,由内而外,“嘭”的自燃起来。   她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只觉一股嗔怒之火烧动肝肠,烧的心口好似油煎。   知道体内离宫已受牵引,再不静心压制,必被焚作劫灰。   此时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忙盘膝而坐,默运玄功抵抗。   敖丙楞楞看着,表情险些呆了。   玄光勾动内火,引人自焚。   偏偏外面又有火影弥漫,内外夹攻,完全不给一丝活路。   “霸道啊!!出手就是绝杀!!”   心里悄悄感叹,背后玄女催促他道:“就是现在,上!!”   “好!!”   他应一声,手中大盾化作诛仙剑,霹雳一闪,人即消失。   再出现时,已落在金灵圣母背后。   彼时对方盘膝而坐,正在运功压制心火,猛觉背后雷声震荡,寒毛都跟着炸了起来。   顾不得内火焚身,连滚带爬,向前一扑。   噗嗤——   剑刃入肉,顺滑的仿佛切豆腐,原本砍向脖颈的一剑,因为这一扑,直接砍中了腔子。   两截身子断在云空,分离开来。   敖丙表情凝重,生怕她还不死,乱剑飞旋,贴着两截身子,狠狠旋了两圈。   血雨纷纷,残尸坠落,金灵圣母一道灵魂,当即被封神台摄走。   “呼……终于解决了!”擦了擦额前汗水,他长呼一口气。   仗打到现在,敖丙心一直绷着一根弦。   现在解决了金灵圣母,截教大势已去,终于能够放松。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想的。   截教数千名弟子,先遭一元重水袭裹,又受元磁神光撕扯。   及至现在,被九天玄女“离火玄光”密密麻麻的一顿乱杀。   早就是树倒猢狲散,被杀的崩散了道心。   只有无当圣母还在领着几十人苦苦支撑。   原来镇元子等人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直接搬来十二座星宫,合十二元辰之数,借周天星力,把无当圣母镇在垓心。   其似乎中了咒法,心智被迷,对着无人空处连连催发剑气。   同时一马当先,带着数十名弟子左冲右突,呼喝叱咤,看似打的异常激烈,其实面前空无一物。   敖丙盯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啧啧称奇。   想无当圣母也是截教内门嫡传,正儿八经的大罗金仙,科班教育出身。   尤其截教素来以阵法传家。   现在居然被困在里面,分不清真实与虚假。   他一时诧异,不敢置信。   九天玄女轻轻飘落,瞧他看的入神,不禁提点道:   “此乃‘六仪元辰阵’,是紫精太宛北谷先生的拿手绝活,活人一旦被困,顿时萌生种种幻境。   面前所见,明为幻,暗为实,   所有于阵主不利之事,皆为虚幻;所有于阵主有利之事,皆为真实。   若有一日伱被困阵中,可千万别想着反抗,直接投降就好。”   她说的郑重其事,让敖丙一阵挠头。   把不利的化为虚幻,有利的化为真实……   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呢?   盯着看了一会儿,他实在瞧不出里面门道,不由握紧诛仙剑。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去把她干掉!”   说话间,提剑欲上。   “不可不可!”   九天玄女慌忙拦住,挡在身前,苦口婆心道:   “好弟弟,你这些年下界厮混,杀性怎得这样重?”   敖丙无语。   杀性不重的话,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这一路披荆斩棘,但凡他有一丝心慈手软,都活不到现在的地步。   不过九天玄女的话不能当做耳旁风,毕竟也是为他好。   “姐姐难道心软了?”   “不是心软。”玄女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把通天教主逼急了!!   截教四大内门嫡传,多宝、金灵都死在你手里;龟灵圣母死在镇元子手里。   现在剩下无当圣母一人,若是再被杀死,截教道法可谓失传。”   “不是还有外门……”   话说到一半,敖丙声音立即消熄。   却是突然想起来内外有别之事。   内门是嫡传,外门是外传。   就像黄天祥,作为他门下外门弟子,哪怕师徒再亲候,敖丙都没有想过传对方《潜龙经》。   因为这是龙族的根本法门。   截教外门虽众,但没有一个能承接通天教主道统。   只有内门四大弟子才有这个能力与资格。   如今四个内门死了三个,无当圣母要是再死了,可谓彻底断了通天教主的念想与软肋。   说不得对方便要重演地水火风,再造乾坤世界。   那时候,怕是鸿钧老祖都劝不住。   心里转着念头,不得不感叹九天玄女心思细腻。   就在此时,一声声禅唱忽自西而响起,万道金光迸射,天地灿若琉璃。   一名名沙弥比丘,菩萨道人,缓缓浮现云间。   “善哉善哉,贫道弥勒,特领西方教弟子前来支……嗯?”   一个“援”字噎在喉咙,看着空空如也的战场,弥勒瞪大眼睛。 第338章 八百个心眼子   弥勒道人及西方教众仙,怔怔地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   千山碎尽,万壑崩流,神光烈火,霹雳雷霆……   仿佛经历一场末日的洗礼,可见的一切都崩碎成了狼藉与土灰。   截教万余弟子,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余者不是死了,就是跑了。   因而整个战场显得十分空寂。   “不对呀,这不对呀!!”   弥勒喃喃自语,来时说好的要瓜分截教,度截教弟子入西方,怎么现在打的毛也不剩一根?   为了这一次战役,西方教出动一位教主,门下徒众更是悉数到场,结果什么也分不到?   “这这这……”   他环视众仙,目光落在镇元子身上。   对方在西牛贺洲万寿山五庄观修行,双方一个地头,相互熟识。   “镇元子前辈,我等受命前来襄助阐教共抗左道,不知截教徒众何在?”   “都在下面呢。”镇元子指了指下方,滚滚浓云铺陈在脚下,当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弥勒半信半疑,挥动大袖。   厚重的云层像一道幕布,倏地向左右分开,露出下方场景。   西方教群仙垂眸下望,“嘶……”人人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乌云下血雨飘飞,尸横遍野。   无数道人、头陀……   或横或卧,或断首、或腰斩……死不瞑目,望着天空。   很多连一具齐全的尸体都没有,俨然一副尸山血海,朦胧血色。   血雾蒸腾,众仙不忿的怨恨化作种种邪念,弥漫遮蔽,令星月为之失色,天地为之惨淡。   仿佛向众生诉说着截教所承受的不公。   怨恨纠集,形成一只只恶灵,呐喊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凄厉长嚎。   又在转瞬之间,被煌煌天雷震的烟消云散。   “善哉善哉!!”   西方教群仙默然垂首,表情慈悲,任谁也能看的出,这是一场惨烈的神战。   有些人甚至心中生出庆幸。   因为西方教其实早就来了,只是隐在数万里之外,见诛仙阵光气磅礴,时亮时灭,不敢轻易近前。   又怕来的早,凭白当了炮灰。   如今看来,幸好来的晚了些,否则地上躺着的,难保不会是在场中的某一个。   但拖延的功夫,好像又来的太晚了。   截教万余弟子,哗啦啦死了一地。   血水汇聚成溪,与雨水掺杂,简直宛若人间地狱。   可惜可惜……   要是都能入西方教就好了,清清白白,常享极乐仙乡,总好过凭白死在这里。   弥勒道人心头微叹,又带着一丝焦急。   他是接了师父接引道人的命令,到此协助阐教,趁机度化截教门徒。   现在截教被杀的七七八八,毛也没度到一根,回去可怎么交差啊!   焦虑之下,目光看到在“六仪元辰阵”中乱撞的无当圣母,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善哉善哉,贫道等受师命而来,一来协助阐教众道友,二来特地度化有缘。   不想诸位神通广大,竟已率先降服诸魔。   贫道心喜之余,却也有个不情之请!”   他彬彬有礼,一派和善。   再加上本身就是一副胖乎乎的模样,让人更添几分亲近。   不过敖丙心里明白,对方分明是来摘桃子的。   可惜,在场前辈下手太快,连树都砍了,哪里还有桃子可摘?   “不对,好像还真有!!”   他心里一醒,忙悄悄退后,目光扫过全场。   彼时大半战场都被清扫,截教跑的跑,散的散。   龙吉、邓婵玉、五路龙神等全部完好无损,唯独不见李长庚。   他早前叮嘱过,一旦开打,众人不要冲的太靠前。   好在这些话多少有点用,再加上众人都有避劫神通在身,一个二个竟全部活了下来。   他在人群中用目光扫视,对着龙吉公主使了个眼色。   公主会意,立刻乘云飞了过来,孔宣则随在其身后。   “太子,怎么了?”   敖丙上下打量,见她全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伤损,忍不住露出微笑。   想来也是,有孔宣保着,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此时众人视线都在西方教身上,他把少女拉到身边,附耳说道:   “此战我等胜的艰难,为夫更是没少出力,你快与孔宣到陷仙阙,摘了陷仙剑回来。”   说完,特意叮嘱:“记住,悄悄的出手,打枪的不要。”   龙吉被一口腾腾热气吹在耳畔,又听他自称“为夫”,耳根不自觉就红了。   细若蚊呐的“嗯”了一声,与孔宣一同隐没在云层。   见她俩离开,敖丙又看向邓婵玉。   那妮子看他单独叫走龙吉,心里本来吃味儿,一双眼就没离开过二人。   此刻瞧见敖丙召唤,心情顿时欢喜,火一样飞了过来。   敖丙左看右看,见她也是全须全尾,不由得颔首点头。   只是话一出口,不知怎得就带上严厉:   “仙家斗法,凶险无比,你怎随着李长庚胡乱冲杀?   他已证得太乙金仙,你自己才多大道行?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要是龙吉的话,他也不会这样说,毕竟对方有真仙道果在身。   另外还有孔宣托底,敖丙是一点也不担心。   唯独邓婵玉,因为二人关系隐秘,他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引人怀疑。   因而只安排了黄天祥。   但这样一来,防护就有点薄弱了,难免有些担心。   邓婵玉乖乖站好,活像听老师训话的小学生,明明被训了,脸上却藏不住笑靥。   他父亲邓九公也是这样,倘若真的漠不关心,便多说一句也欠奉。   反倒是每每严厉之时,越能体会其关切。   敖丙训了两句,见她如此,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笑笑笑,再笑扒了你的皮。”   邓婵玉毫不在意,示威似的地向前靠近:“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脱!”   敖丙:……   到底是知根知底,一体同心,一句话怼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只得转移话题:   “李长庚呢?不是死了吧?”   “没有,我看他往绝仙阙去了,不知弄什么玄虚!”邓婵玉向某个方向努努嘴。   敖丙听见,一下子急了。   “好你个老李,这是要摘我的桃子啊!!”   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   这场战斗众仙都出了力,真要论功行赏,绝仙剑也不一定是他的。   不过打到现在,谁tm跟你论功行赏啊?   僧多粥少,当然是谁抢到就算谁的。   他现在已经有了诛仙剑,倒是不至于为此与李长庚闹翻。   “也罢,过往其助我颇多,区区一柄仙剑,何足道哉。”   心里息了争抢的想法,目光看向场中。   就见弥勒道人指着无当圣母等人,侃侃说道:   “我观阵中诸人,与我西方有缘。   当此之际,烦请众仙放她们一命,容我带往西方极乐世界,同参教法,共论玄宗。   一起证个清净琉璃之心,可否?”   镇元子与众仙面面相觑,抢人就抢人,说的这样冠冕堂皇。   不过截教四大内门弟子,就剩下一个无当圣母。   若是再让你带到西方去,通天教主如何饶的过大家?   “这……怕是有点不妥吧。”   镇元子尴尬抚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道友,无当圣母乃截教内门弟子,若是入了西方,截教道统无人为继,恐怕要生事端。”   “无妨无妨,他等俱是左道一流,其实……”   嘭——   两人正说着话,陡然间绝仙阙传来一声震爆,霹雳般炸的云飞雨散。   众人吃了一惊,连敖丙都忍不住被吸引。   目光看去,李长庚一手提绝仙剑,一手操纵七八道剑光,围护周身。   顶上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垂下金光,罩住仙体。   周遭围着普贤真人,现出巍峨法相。   乃是面如紫枣,巨口獠牙,红云罩顶,瑞彩金身。   脚下踏五朵祥云,三首六臂,执降魔杵。   又有慈航真人,同现法相。   却是面如敷粉,三首六臂,足踏金鳌,手执降魔杵、玉如意、柳枝、净瓶。   还有广成子举番天印,灵宝大法师持宝剑。   四人围住李长庚,喧喧嚷嚷:   “快快放下绝仙剑!!”   “此乃截教之宝,汝岂敢妄动?”   “不问自取是为贼,汝好歹也是前辈,竟然如此行事!!”   “好一个不问自取,这剑又不是伱家的,凭什么我不能动?”   李长庚骂骂咧咧,招架住灵宝法师劈来的宝剑,又催使剑光逼退普贤、慈航。   广成子放出番天印,被他用黄金玲珑塔挡住。   五人且战且走,说话间已然接近。   敖丙何等聪明,一看架势就知道,多半是阐教也想抢剑,两波人正好撞一块了。   这时候他肯定是帮亲不帮理,何况老李又不是没理。   忙大喝一声,挺身而出:   “你们好大的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围杀天庭命官。   难道是要造反吗?”   他这一出声,五路龙神、黄天祥、邓婵玉,一伙人全部冲了出来,把李长庚从垓心中抢出。   老李面色欣喜,对着敖丙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关键时刻,还是老兄弟靠谱啊,有事他真上。   镇元子、弥勒道人等则表情皆变。   这些人,仗还没打完,竟然先开始抢夺战利品。   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老前辈放在眼里?   连无当圣母也不顾了,纷纷围了上来。   “你们怎么回事?为何动手?”   普贤、慈航均看向广成子,他是二师兄,十二金仙之首,此刻该由他出面说话。   广成子硬着头皮,收了番天印,拱手道:   “诸位前辈,这李长庚端的不当人子,竟趁诸位镇压无当圣母之际,偷抢绝仙剑。   吾等不忿,遂与他争持起来。”   镇元子、玄真子、弘业仙……一群人立刻望向李长庚,目光尤其在他手里的绝仙剑上略作停留。   众目睽睽,李长庚涨红了脸:   “什么叫偷?什么叫抢?简直就是污蔑!!   我与众仙同为太乙法教,他等镇压无当圣母,我便摘取绝仙剑,使其不能发威。   我们勠力同心,共破大阵,怎么就成了偷?如何就成了抢?”   老李深知,镇元子都是元始天尊请来的,很可能不向着他说话。   便在话里话外,搬出“太乙法教”。   大家都是太乙玄门,虽说道统上各论各的,但对外也是一伙的。   果然。   镇元子、玄真子听见,送到嘴边的话,再也不好开口。   灵宝大法师性子急,见他这样说,忍不住斥道:   “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绝仙剑。你若是不想占为己有,却又准备把剑给谁?”   “谁想占为己有?年纪轻轻,说话怎么就这么难听?”   李长庚怒火中烧,本来他是想留在自己手里当战利品的。   可现在被当众指责,若是真拿了绝仙剑,反倒坐实了对方的话。   那时他一个摘取胜利果实的名头肯定跑不了。   传出去名声有损。   当然,   与绝仙剑相比,名声其实不算什么。   但现在若是坐实,镇元子他们可不会放过他。   “我取剑,乃是为了一片公心,岂能容人污蔑?”   呵斥一声,他转向众仙,直接把绝仙剑亮了出来。   “诸位劳苦功高,谁想得此剑,贫道直接相送。”   这话反倒把阐教众仙架到了半空。   你说他想占为己有,结果人家直接白送。   镇元子陷入沉默。   他手里有“戮仙剑”,实打实的战利品,不好再争,忍不住看向玄真子他们。   众仙面面相觑,都有些蠢蠢欲动。   金灵圣母凭借一把宝剑,可是一招秒了苦竹尊者。   他们道行比金灵圣母尚高一筹,若是再有绝仙剑襄助,简直如虎添翼。   但还是那句话:“僧多粥少”。   就一把剑,怎么分呢?   有人沉思,有人皱眉,有人又想到了“陷仙剑”,便想动身去取。   然而云光缥缈,两朵祥云缓缓飞近。   龙吉公主面带微笑,与孔宣一前一后,默默到达。   看见敖丙时,对着他略微点头。   孔宣更是背后红光一抖,咕噜噜滚出三个人。   正是赤精子、玉鼎真人、云中子。   这些人好像是商量好了,分兵前往两道关阙,偷摘宝剑。   只是道行太低,被孔宣直接秒了。   看着滚出来的三人,杨戬、雷震子表情一变,忙上前扶起他们。   群仙则眼角抽搐,若有若无的看着敖丙。   这小子,看着老实,下手可真是快准狠。   明明手里已经有了诛仙剑,竟然又去抢陷仙剑。   灵宝、普贤、慈航面色难看,仗打到现在,阐教出了多少份人情,才邀得四方道友前来襄助。   甚至过程中,连大师兄南极仙翁都已经死了。   胜利果实却一个也没捞着。   “敖丙,你什么意思?” 第339章 再得神通,无法无天   “敖丙,你什么意思?”   普贤、慈航、灵宝……   一众阐教弟子怒目圆睁,狠狠注视。   破阵之事全是由元始天尊牵头主持。   为了请三山五岳的前辈下山,阐教耗费许多情面。   眼下阵法被破,教中毛也没落下一根。   反观敖丙,已经有”诛仙剑”,竟然又厚脸来抢陷仙剑”,吃相可谓难看。   面对诘问,敖丙呵呵一笑,毫无半分退让。   “什么什么意思?   那诛仙阙是我硬生生拿头撞碎的。   剑也不是截教白白送我的。   陷仙剑更不必说,本来是你们大师兄南极仙翁负责的事,他自己无能被反杀,丢下一个烂摊子,让苦竹尊者凭白身死。   最后是谁收的尾?   是你们阐教吗?”   他连声质问,气势比三仙更盛,言辞亦更加犀利。   尤其提到“苦竹尊者”时,“太岳五峰”表情无不变色。   及至说到谁人收尾,众仙又不自觉看了眼他与九天玄女。   金灵圣母当时可猛的一匹。   若非九天玄女与敖丙出手,一旦让其与无当圣母联合,在场谁也活不下来。   “普贤、慈航、灵宝”三仙神色难堪,哑口无言。   本来事情都是元始天尊安排好的,可谁能想到南极仙翁如此不济事?   陷仙阙被金灵圣母杀死,以致情势陷入危急。   而今又损了一位太乙法教的前辈,这口黑锅如何躲得掉?   “无功不受禄,既然诸位想要“诛仙四剑”,这时就该拿出个功劳表一表。”   李长庚出言帮腔,却是知道绝仙剑已经与他无缘,他又同敖丙交好,此刻只能先助对方保住陷仙剑。   三仙一时挑不出功劳,慈航道人不由搬出元始天尊,道:   “此番吾师请得诸位前辈襄助,而今既然战胜,已是大不易。   既然如此,我等再不争抢了,凭白低了仙家气象!”   这话却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毕竟此事是由元始天尊牵头请众仙下山,诸仙也是借了阐教的由头,方来斗法截教。   现在主力毛也没落下,杂牌军反而占了全部好处,元始天尊面上怎能好看?   敖丙抱着胳膊,不以为意,只当他说的是耳旁风。   元始天尊面上好不好看,关我毛事?   新仇旧怨摆在那儿,我还顾忌你个锤子!   然而他不顾忌,镇元子等众仙总要顾忌。   玄真子、北辰老人、云英仙姑等人对视一眼。   现在镇元子手里的戮仙剑也是他破阵夺来的,再加上当年其开地仙法脉,授众生长生道果。   威望十分之高。   众人就是再想要,也不敢强迫镇元子献出宝剑。   至于敖丙就更不必说了。   那纯纯一副滚刀肉的模样,连元始天尊都不鸟,如何能逼他让出宝剑?   要知道,   对方法力之深,不亚于在场群仙;神通之大,更是一等一的犀利。   再加上还有天庭的官身,旁边又有孔宣、九天玄女。   这时候谁敢逼他?   也就阐教这些人有元始天尊撑腰,才敢随便放肆。   “此番破阵,毕竟是元始天尊牵头为首,依我看,便把绝仙剑交于阐教,也算有个结果吧。”   紫精太宛北谷先生轻轻开口,表情带着一丝丝无奈。   无当圣母是他困住的,如果论功行赏,他是很有希望得到绝仙剑的。   可现在形势比人强。   其一不能与元始相争、二不能与敖丙相斗、三更不能强迫镇元子让剑。   思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做出让步。   玄真子、北辰老人等闻言,略带不舍的看了眼宝剑。   但北谷先生都不争,他们更不好意思争,左右都是被请来帮忙的。   况且之前听道也是实打实的好处,不敢再奢求更多。   唯独李长庚张了张嘴,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自己费劲吧啦,争了半天,结果“绝仙剑”还是落到了阐教手里。   合着半天我白争了?   他气的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小孩子撒气似的扔出宝剑。   心道“早知道也该好生修炼些厉害神通,此时说话便有底气。”   只是可惜的是,他平日里随身伴驾,轻易脱不得空。   好在平生结了许多善缘,尤其结交了敖丙,算是最划算的买卖。   这太子十分义气,倘若异日他真的有事相求,想必无论是“诛仙剑”,还是“陷仙剑”,都可借得。   这样一想,面色便也稍微回复。   广成子接住“绝仙剑”,讶异的看了眼慈航道人。   他是老实人,一时却没有师弟这般机变,三言两语竟就换来一口仙剑。   怪不得元始天尊那般宠爱他。   见几人分了脏,弥勒道人又凑上来,   “诸位前辈,无当圣母与我西方有缘,还请解了仙阵,让我带她们走吧。”   “道友,这事万万不行。”   众仙对无当圣母的态度出奇的一致。   对方已是截教的唯一根苗,绝对不能被带走。   弥勒道人不肯放弃,又发动地藏、药师等师弟,苦苦哀求。   为了这次大战,接引道人特别安排了几次。   结果他们因为坐山观虎斗而故意拖延,导致现在一个人也没捞到。   本来是一场振兴西方教的机会,却因一时犹豫,白白错过。   再捞不到人,接引回来必然大怒。   可任他们说破嘴皮子,大家口风全不松懈,还是镇元子被磨的没办法,让步道:   “先前对战,贫道曾用袖里乾坤收拢数百截教弟子,道友若是有意,可事后到五庄观再说。”   弥勒道人大喜过望,忙谢了又谢。   众仙见他如此,心里都有些鄙夷。   该出力的时候不出力,事后又来捞好处,西方教纯靠嘴皮子打天下。   不过镇元子的话倒也提醒了敖丙。   记得他使用法天象地时,孔宣也曾用五色神光收过数百截教弟子。   这些人菜是菜了些,但本身修行有成的道果做不得假。   都是“天仙金仙”一流的人物。   若是能够收归麾下……   仔细想了下,敖丙又忍不住放弃。   事到如今,他与截教已经彻底闹翻。   虽说通天教主说过往恩怨一笔勾销,凭他教主级人物发话,倒也不至于言而无信。   可通天守信,不代表他门下的弟子也守信。   真要认承诺的话,金灵圣母他们也不至于直接动手。   仇恨积累太深,他又没有西方教那种强行度化旁人的手段。   况且那是数百名仙人,不是数百头猪。   凭他现在的手段,如何能让众仙俯首称臣?   心里正自摇头,九天玄女与镇元子已经安排大家打扫战场。   敖丙本也要参与,可脑海中忽的灵光一震,沉寂已久的“浑天宝树”终于发来贺电。   他表情一喜,“宝树有灵,说明劫数终于是过了。”   再也顾不得旁的,忙回了军营大帐。   只留下五路龙神他们帮忙清理。   自己则沉定元神,悄悄来到树下。   “诛仙阵”是一道极其凶险的劫难。   敖丙得到天罡地煞之后,多年来屡历艰险,从未丢失过一条性命。   而今只是一阵,接二连三,就丢了五六条命。   虽说于一百零八条性命而言不值一提,但常年游走于刀尖之上,他可不敢对死亡生出轻慢之心。   该谨慎的时候,一定要谨慎。   望着金光闪闪的黄金树,由于度过了诛仙阵,那树涨大了足足一圈。   枝繁叶茂的同时,结出的果子也是又大又奇,冒着丝丝紫气,   敖丙盯着看了一会儿,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果实。   以往最好品质的果子,也不过金色、白金色。   “周天百色,均以紫为贵,却不知是个什么神通?”   他苍蝇搓手似的期待,飞上树梢摘下果实,迫不及待的喂进口中。   这一次却不是甘甜滋味,反而带着酸涩与苦楚,令敖丙眉头微皱。   害怕影响食用效果,他不敢吐出来,而是硬着头皮往下咽。   连吃了好几口,总算把果实吃的干净。   这时道道信息流从他体内流淌、沉淀,化作进步的资粮。   敖丙也从信息中得知了新神通的详情。   【小周天一百零八相】:诸法一性而相万殊,由万殊之相以言法   大神通者皆俱诸般法相,得一相蜕一相,可证无量法力。   修得一百零八相,证上乘混元之功。   敖丙仔细看了,不觉有些失神。   这竟是一门证道混元的法门。   说功法不像功法,说神通不类神通。   所谓“上乘混元之功”,更是让他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查阅描述之后,甚至有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为何?   因为这功法简直强的离谱。   修道中人,很多都曾修持法相。   比如:   罗宣、吕岳,除了正常形貌外,还有“三头六臂之相”。   文殊、慈航、普贤,也有三首六臂、八首六臂、三首八臂……   准提道人的法相,更是有十八只手、二十四首,执璎珞伞盖,花罐鱼肠……等等。   法相法相,代表着法的形貌。   是自身修持道法神通的体现。   一旦施展出法相,自身功力神通就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拿吕岳来说。   本身其作为修道之人,气力并不如何厉害,可一旦现出三头六臂之相,便可力敌阐教杨戬、雷震子、黄天化等战将的围攻。   不仅招架的住,还打的有来有回。   用通俗点的道理形容,法相就相当于是boss二阶段变身。   无论是血量、还是技能、又或者蓝条,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提升。   而【小周天一百零八相】之所以让他觉得强的离谱,就在于这个“提升程度”上面。   别人现出法相,法力、防御、攻击等等,顶多提升两倍三倍。   而【小周天三十二相】的提升,却是按照:   1x2=2、2x2=4、4x4=16、16x16=256、256x256=6536、6536x6236=42719296……   几何倍数的增长。   且每修成一相就增长一次,直到修成一百零八次。   相当于boss一百零八阶段的变身。   那时法力之高,神通之大,不可以道理计。   如此强悍,一路修持,即使证道混元也并非终点。   而且炼成一百零八相,别说同级别的混元教主,就是再来几百上千,也是单手镇压的份。   然而强归强,要修成一百零八相,却也并非易事。   譬如第一相“神主伏魔相”,便须大智慧、大毅力,修成神主法身,降服外道诸魔。   第二相“镇界天王相”,须修成宝相天王法身;   第三相“护世灵尊相”、第四相“百目天君相”……   往后还有“慈悲相、忿怒相、欢喜相、帝君相、神王相……”   足足一百零八法相。   每一相都需要十分苛刻的条件方能修成。   好在法相虽多,却不限制修持先后。   可以从108相开始修,也能从78相开始修。   可以从简单的修,也能从困难的修。   敖丙仔细算了算,照这样的迭加方式,他只需要修个十一二相,混元教主也能按着脑袋打。   且日后等他证道混元,同阶基本无敌。   别说八圣齐聚,就是一万八千圣齐聚,该跪也得乖乖跪下。   而且,这些法相拆开了,还能传授弟子门徒。   传多传少,全看敖丙心情。   最重要的是,按照道门修持的习惯。   有小周天,自然就也有大周天。   小周天有一百零八相;大周天该有三百六十五相。   “乖乖,这功法也是人能修成的?”   不算不知道,一算敖丙暗自咋舌。   因为若是按大周天三百六十五相计算,一旦全部修成,那威能该有多大?   一念间开辟宇宙?   不对,至少也得是个多元宇宙!   “这功法到底谁创出来的?一个比一个变态!!”   敖丙却是知道,“浑天宝树”所授神通,并非是无得放肆。   很多都是能在当前世界中找到原型。   就比如“金蝉脱壳之术”,封神中佳梦关守将胡雷就会。   “天罡地煞”也有孙悟空、猪八戒为代表。   “窍中二气”亦有哼将郑伦为代表。   金刚不坏就更多了,杨戬、一气仙余元、多宝道人……全部都会。   其他的虽然在现在的世界中找不到出处,但别的世界未尝没有。   而【小周天一百零八相】的出现,让他不免有些深思。   这法门既然能被创出来,多半也有人修成过。   只是具体是谁,敖丙目前不得而知。   但常言说的好,窥一斑而知全豹。   单从这法门的厉害程度观察,就可知创造者到底有何等经天纬地之才。   如此人物,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感觉恐怖。   “本以为混元教主就已是最强,今日方知,过往简直坐井观天。   不过超脱之路,现在却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他低头喃喃,眼中奇光闪烁,感觉元始天尊那座宏伟山峰,也不是不能搬的动…… 第340章 混沌之龙   【小周天一百零八相】的出现,让敖丙窥见了击败元始天尊的希望,同时也窥见了最强混元的道路。   “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实力,区区八圣又算什么?异日修成神通,哪怕千真万圣也要对我俯首称臣!!”他心潮澎湃,忍不住暗暗想着:“到时候改龙族为诸天万界第一神族,岂不快活!!”   不过届时要把昊天上帝放在哪呢?   老丈人对自己素来赏识,敖丙不想抢他的帝位。   念头一出来,他又忍不住失笑。   现在一相也未修成,想这些作甚,还是先挑个简单的法相修一修吧。   他闭眼沉思,静静盘坐,思绪在一百零八种法相上一一闪过。   半晌之后,锁定一副宝相,   一头威严神龙,浩瀚磅礴,于混沌中时隐时现,口中衔一枚龙蛋。   此相名曰“造化神龙相”,在一百零八宝相中排行第二十七。   一旦修成,可现混沌之龙,于蛋中造化阴阳生命。   此生命不是后天生灵,而是先天生灵。   若凡胎投生其中,孕育生化,破蛋即可改换根脚,变作先天大神。   “前世有神话曰,应龙生一蛋,蛋中孕化盘古,其破蛋而开天,谓之创世神。”   敖丙皱眉思索:   “此‘造化神龙相’虽不如神话传说中那样厉害,可育化先天之神也是了不得的能力。”   他生而为龙,在人间称作神明,却始终是后天之身,根脚底蕴终究不足。   若能修成神相,把根脚转化一番,到时总不至于再被骂一句“披鳞戴角之辈”。   说什么老子也是先天大神,你敢瞧不起老子?   对,别走,说的就是你们阐教!!   另外,   赵公明身死魂在,敖丙还惦记为其转生。   把赵公明变为先天神,也算弥补自己杀他之过。   悄悄定下决心,敖丙精神不由振奋。   这法相算是一百零八相中,对他而言最简单、最实用的一相。   欲修此宝相,须先通龙性,再识阴阳,会得根源,方能造化。   其中“通龙性”对敖丙而言简直太简单了。   他本身就是龙,龙性本……咳咳……   那个,   对比其他龙族而言,敖丙对龙性可能比较克制,但是……   我可以改嘛!!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至于说“识阴阳,会根源”,敖丙有多年的神通积累,尤其“正反两仪玄通”就属阴阳一道。   所谓“触类旁通”。   对阴阳之道,知,他当然是知道一些,但不敢说全知。   因此就要提升境界,多下功夫。   最好是多学学“乾旋造化”以及阴阳类的道法。   三界当中,对“乾旋造化”最精通娴熟的,当属女娲。   也不知对方愿不愿意教导自己。   而且提到女娲,敖丙又想起一件事。   他的盈虚世界经过一场大战,被打的千疮百孔。   传言昔年女娲娘娘曾炼石补天,其所炼五彩石成为后世诸多名著中的常客。   有说最后一颗五彩石是贾宝玉转世,也有说是孙悟空……   不过传说再怎样,跟敖丙都没啥关系。   现下盈虚世界破损严重,必须好好修补完整,否则往后应敌破绽百出。   “封神打完,定要再上娲皇宫一趟,一来求些五彩石修补世界;二来请教阴阳造化之道,运炼神相。”   他默默做出规划,还想着再好生提一提自己的实力。   毕竟自从斩灭下尸之后,他的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前。   人一旦陷入瓶颈,就很容易焦虑。   敖丙平时树敌太多,混元教主都得罪了好几位,说不焦虑那是假的。   平时之所以不表现出来,只是害怕乱了上下军心而已。   作为龙族的主心骨,他不能在任何时候表现出软弱,必须镇定的带给麾下所有人自信。   老是端着架子当然很累,但走到现在,不端着又不行。   “若是能再重生一次,真想继续当个宅男……”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   真要让他放弃一切,重新回归前世生活,敖丙可又不愿意了。   分心走神之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阵喧哗声。   却是“龙吉、邓婵玉、黄天祥、李长庚、五路龙神”他们打扫完战场,回归营寨。   几人兴高采烈走进大帐,敖丙忙叫请坐。   唯独李长庚表情有些晦气,骂骂咧咧的坐下,道:   “广成子那些家伙,专爱坏人好事,若不是他们,绝仙剑已成我囊中之物了。”   敖丙哑然失笑,“道友莫要挂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必忧心。”   老李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好听,那敢不敢把陷仙剑给我?”   “咳咳,那个……怎么不见玄女姐姐?”敖丙转移话题,假装没听见。   要什么都行,陷仙剑绝对不行。   龙吉公主掩嘴偷笑,为他解围道:“人间不是久居之地,清理完战场,姐姐就回天界了。”   敖丙点头,李长庚见状起身,从袖中掏出三十三天黄金玲珑塔,放到桌上。   “人间确实并非久居之地,众教主决战未归,贫道可不敢再等。宝塔先还给道友,我也上天去了。”   他却是害怕元始天尊回来之后,再找幺蛾子。   看了看金光熠熠的宝塔,敖丙笑了笑,重新把塔推回:   “道兄既然用的顺手,愚弟索性送给道兄了。”   这塔以前他能用的上,现在随着自身的强大,已经有点鸡肋。   可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李长庚眨了眨眼,这塔炼制手法高妙,用来堂皇正大,且威力相当出彩。   当初说好是借来防身,诛仙阵时他用的确也顺手,没想到敖丙竟然准备送给他。   “贤弟,你认真的吗?如此宝贝,也愿意相送?”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敖丙毫不留恋,笑意不减:“当年哥哥多有帮助于我,今日以塔相赠,权当见证你我兄弟之情!!”   李长庚盯着他,死死看了半晌,见其表情不像作伪,心里忍不住触动。   早先他接触敖丙,其实是带着些功利心的。   想着对方得到昊天上帝赏识,必然一飞冲天,所以提前下注交好。   后来敖丙果然没让他失望,屡立战功,简在帝心。   甚至还准备与昊天上帝的女儿成亲。   若是换了旁人,如此境遇之下,早就飘到爪哇国了。   过往那些小恩小惠能不能记住更是两说。   可现下敖丙不仅没忘了自己,还以重宝相赠,   李长庚欣慰的同时,不禁又想起当时自己被广成子四人围攻的时候。   那时对方一看见,想也不想就出手帮他,可见敖丙是真拿他当作朋友。   此时情绪冲击,其心底那份功利心不自觉淡了许多。   “贤弟,多的哥哥也不说了,往后你我守望相助,一体同心!”   他收回黄金玲珑塔,重新放到袖子里,对着敖丙抱拳。   敖丙忙也起身回礼,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天庭众神的归位,往后朝堂势力必然错综复杂。   其与李长庚一文一武,相互照应,必定能走的更加长远。   送走了老李,他重新坐回宝座,青龙敖彦喜不自胜道:   “三哥,刚刚清理战场,我们捡了好多法宝,这下可真是发财了。”   “哦?”敖丙挑了挑眉,截教除了有限的几人,旁的那些都是一群臭鱼烂虾。   真要有厉害宝贝,也不至于被杀的大败亏输。   不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便叫众人把法宝拿出来。   几人闻言,齐齐看向龙吉公主,少女微微一笑,取下腰间宝囊:   “截教外门并无多少真传,因而炼制法宝也比较粗糙,我叫他们把捡到的归拢,只留了些看着差不多的。”   说话间,把法宝一件件取出。   说是“差不多”,数量也有二三十件,其中“宝珠、宝镜、飞剑、印玺、宝轮……”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敖丙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基本都是些与“乾坤圈”差不多的。   用倒是也能用,等闲还能当个镇洞之宝。   可对现在的他而言,作用微乎其微。   “你们都来挑一件,旁的我留着往后奖赏有功之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欢呼一声,俱来挑选。   其中以五路龙神最为积极。   敖烈选了一口飞剑、敖彦选了一枚玉印,其他人挑挑捡捡,也都选了自己中意的法宝。   唯独孔宣、龙吉二人没动。   前者有“五色神光”,一招鲜,吃遍天。   后者见的宝贝太多,看不上桌上这些东西。   几人选完,龙吉又把“定海珠、陷仙剑”拿出来。   这些早也是借她防身的,用完当然要还。   “如今诛仙阵被破,大劫已过,太子这些东西却是要物归原主。”   敖丙摇头失笑,心想“到底是还没过门,分的忒也清楚”。   就把“二十四颗定海珠”收了,“陷仙剑”留下没动:   “我已有诛仙剑在手,再多一柄陷仙剑也无用,公主自己留着吧。”   龙吉想了想,她其实很擅长剑法,光是上好的飞剑就有三柄。   然而再是上品飞剑,始终也不如“陷仙剑”这样的混元之宝。   须知这样的宝剑不比寻常,金灵圣母拿到时,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端的厉害无比。   现下敖丙想也不想就白送给她,倒让她这个一向不缺吃穿的富婆,生出了吃软饭的感觉。   心里怪异,面上嗔怪的哼了一声,并无过多推辞,取了陷仙剑装进宝囊。   邓婵玉在一旁看见,难免有些羡慕。   倒不是羡慕对方得了陷仙剑,而是羡慕龙吉能得到敖丙这份相托重宝的信任与豪情。   却是明白,哪怕她再怎么样,恐怕也取代不了龙吉在敖丙心中的位置。   “不过我本来也没想取代她……”   正走着神时,黄天祥也将“落宝金钱”还了回来。   敖丙之前赐了他游龙剑,但“落宝金钱”并未相赠,只是借来使用。   事实上,这玩意儿本身是萧升曹宝的东西,敖丙也没资格白送。   此刻黄天祥还回宝物,让其一下子触景生情,想起了对方哥俩儿。   自从借了落宝金钱,过往他多凭此物化解危机。   现在实力提升,“落宝金钱”的效果也变得不明显了。   “如此宝贝,却是不可昧在自己手里,定要好生奉还。”   想起热情的萧升曹宝,敖丙脸上露出微笑。   那哥俩儿算是他最先认识的道友,当初请了二人到龙宫避难,上次回宫却并未看见,想必是闲不住又回山上了。   下次再见,定要把法宝还给他们。   而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说不得往后升了官,还要请二人到天上坐坐。   打定主意,他把桌上缴获的几十件法宝装进豹皮囊,这时孔宣拱手问道:   “太子,我还收了三百多截教弟子,不知该杀还是该放,须请拿个主意。”   敖丙张了张嘴,心里也自犯难。   封神榜总共也才三百六十五个神位,这次诛仙阵战死就有数千,逃跑者不计其数。   不知道昊天上帝打算怎么安排。   见他为难,龙吉公主忍不住道:   “现下战事未毕,阐截二教主不知胜负,贸然放走这些人,恐怕往后又要与我们为难。”   “那你的意思是……”敖丙表情迟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把个龙吉看的直翻白眼。   “太子看我是个好杀好争的人物么?凭白冤枉好人。”   敖丙尴尬失笑,连忙认错:“公主误会了,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没有跟他继续计较,龙吉接着道:   “我父皇有好生之德,他们毕竟又是截教高仙,诛仙阵时大家迫不得已,此刻却不能赶尽杀绝。   不如就先留着,等到封神事毕再放他们离开。”   敖丙想了想,感觉放了有点太可惜了。   三百多截教弟子,虽说都是些喽啰,可到底证了仙道。   放在人世间,可谓是一股庞大的势力。   立了宗门也比阐教要兴旺的多。   如果利用的好,应该能干成不少大事。   “放不放往后再说,现在就先押着吧,说不定还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孔宣“嗯”了一声,像个冷漠的机器人。   那三百来截教门徒,也就敖丙把他们当个宝,对孔宣而言,不过是些随手就能消灭的乐色而已。   与其笼络这些人,不如踏踏实实找几个高手。   敖丙了解孔宣,见他不置可否,猜也猜出他的心思。   可高手有那样好找吗?   他打拼多年,不也只收了一个孔宣。   不过有些人可能经不起念叨,刚说高手,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第341章 大论乾坤   脚步声徐徐自帐外传来,不一时,有个声音在外面响起:   “敖道友,贫道玄真子,有一言奉告!”   玄真子?   敖丙眼神微闪,看向龙吉,少女脸上带着疑惑,说道:   “玄真子前辈臂上有伤,早随玄女姐姐上天宫施药救治,未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略微了然,忙起身带众人出外迎接。   一群人乌泱泱涌出来,却见玄真子脸色红润,满面春光,断掉的胳膊重新长了出来。   看到对方模样完整,其忙抱拳上前见礼:   “闻前辈上天修复伤臂,本以为还需好些时日,不想如此快就下界,可是无碍了么?”   “无碍,无碍!”   玄真子当面活动手臂,笑容满面,“天宫秘药果不虚传,贫道断臂重生后,竟比从前还要灵活许多。”   敖丙笑着点头,神仙宝药,起死回生也作等闲,长条胳膊很简单。   “不知前辈到此,有何指教?”   他心里揣着疑惑,按理说,自己虽跟玄真子同破仙阵,但谈交情也谈不上,不知道他到底有啥事。   莫非是为了陷仙剑?   要真是为宝剑而来,却是免谈。   玄真子并不卖关子,清朗说道:“贫道治伤下界时,有天官欲向太子传旨,正好贫道碰见,玄女就请我代劳。   说大朝会将开,请太子立刻上界。”   大朝会?   敖丙愣了愣神,龙吉、孔宣、五龙神无不疑惑,   说好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都不在三界,现在开什么朝会?   心底奇怪,难免再多问两句详细。   玄真子不是天庭的人,对此知之不深,一问三不知。   没奈何,敖丙只能先谢了他,随后交代众人一番,立刻骑狰狞上天。   升天路上。   罡风猎猎,吹的衣袍不住作响,他表情凝重,心思不知飞到何处。   前番八圣将要开战,那时玄女就说昊天瑶池有更重要的事,因而不在三界。   现下仗刚打完,对方却说要开朝会,莫非三界又发生什么浩劫大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庭的官可真不好当啊。”他暗暗感慨,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上了南天门,斗牛宫外停下坐骑,敖丙一路飞云直上,到通明殿时停止。   彼时众仙聚集殿内,各自排班等候。   李长庚也是形色匆忙,扎在一堆文官里面打探消息。   看见敖丙,忙迎了过来,“贤弟,出大事了贤弟!”   一见面,他就一脸急色,按住兄弟手腕。   “老哥,你慢慢说,天塌了我帮你顶着。”敖丙表情淡然,心里其实比他还要急。   李长庚可是老臣了,按说经历的风雨比他吃的饭都多,什么事情能把他急成这样?   “我刚问了当驾官,说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离开三界,各请了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过来。   现下八圣皆被两人劝说,暂时止了兵戈,但还是闹的停不下来。”   闹就闹呗,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了,不闹能行吗?   敖丙心底腹诽,却也忍不住惊异。   原来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是请了大佬劝和,所以不在三界。   请的两人倒也是应景。   前者“鸿钧老祖”是李聃、元始、通天的师父,说话三人不敢不听。   后者“乾坤法主”乃是“天外天,洞外洞”的开辟者,鸿钧也要称一声“道兄”。   有这二人镇场子,怪不得八圣不敢造次。   “老哥放心,既然有两位前辈在,肯定翻不了天的。”   他大刺刺的安抚,正要回到武班队列。   李长庚扯住他的袖子,还有话说:   “贤弟,我岂能不知翻不了天,可三界的天翻不了,你我的天怕是要翻呐!”   啊?啥意思?   敖丙挑了挑眉,我在下面辛苦打仗,立下汗马功劳,难道还有人给我上眼药?   正想问一问具体情况,这时就听“噼啪”一声鞭响。   接着一名灵官吊开嗓子,高声喊道:   “传‘天府太白李长庚’上灵霄殿回话!!”   “叫我呢,叫我呢!”李长庚慌不迭整理衣冠,顾不得再跟他说话,乘云拾阶而上。   敖丙皱起眉头,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诛仙阵好不容易破了,现在问话,为何还要单独召见?   他一团乱麻,有心开天眼向里面看看,又怕私自窥伺,触怒天颜。   毕竟就算他是昊天上帝的女婿,也不能不守天庭规矩。   只能急的在原地打转。   没转悠多久,四海龙王也急匆匆上了通明殿。   看见他,敖广敖钦忙凑了上来,“吾儿,为何天帝突然下旨召开朝会,我记得现在也不是开会时间呀。”   看着自家父亲迷茫关切的样子,敖丙笑了笑,强行按捺住焦躁: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界牌关战事凶险,诸圣被天帝召集上天,议论议论。”   “哦。”四海龙王点点头,终于放下心来。   南海龙王敖钦说道:“我在南海巡游,见南瞻部洲光色绚烂,照的整片大海宛若琉璃,可是战事不顺?”   “我西海也是如此,还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兽吼咆哮,威压令鱼儿都翻了肚皮。”西海龙王敖闰心疼摇头。   水中游鱼皆是龙的子孙,一死一大片,搅的生态位都发生了错乱。   “东海、北海也一样。”   四人七嘴八舌,都来诉苦。   敖丙只能安抚,“父亲叔叔勿慌,这事儿昊天上帝自有安排,咱们用心做事就是了。”   他其实也没啥主意,他又不是三界之主,还是交给昊天操心吧。   存了心当甩手掌柜,自然就表现得淡定从容。   四海龙王受他情绪感染,心想也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三界当中,昊天上帝就是最高的个子。   五人说了一会儿话,期间又问起界牌关战役。   敖丙把能说的都说了。   就在这时,“噼啪——”   清脆的静鞭再次回荡,灵官吊着嗓子,重新宣旨:   “传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上殿!!”   “孩儿,到你了,到你了,注意礼数!!”   敖广敖闰为他整理衣冠,敖钦敖顺则帮他擦掉铠甲上的血污。   忙碌几下,他驾起云雾,拾阶而上。   上一次到灵霄宝殿还是在上次。   故地重游,又或是一回生,二回熟,敖丙心绪不再如上回那般激动。   他低着头,两眼注视自己脚尖,飞过殿宇门廊,至大殿微微一拜:   “臣,威灵显圣巡天上将敖丙,参见昊天上帝,吾皇圣寿无疆!”   “平身!”   当上面传出声音,敖丙方敢挺直身子,目光一扫,吃了一惊。   只见诺大的殿宇,左右聚集不少人物。   最上首御座之上,坐的自然是昊天上帝。   下首两侧,云床各盘坐一名老人。   左边的面容奇伟,皓首童颜;右边的一身青袍,表情温厚。   两位老人下首,乃是八位圣人。   左侧乃“紫虚太微道君、清和紫阳真人、白玉绝台神女”。   右侧乃“老子李聃、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天皇伏羲、接引道人”。   众圣各个笔直挺立,却是没资格坐。   敖丙左右观察,见本地的教主与外地的教主泾渭分明,猜测左侧多半就是“乾坤法主”,右侧必然就是“鸿钧老祖”。   当下又是一礼:“敖丙见过诸位前辈真圣!”   乾坤法主与鸿钧老祖对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这时通天教主怒发冲冠,指着他道:   “敖丙,我早说了你与截教恩怨一笔勾销,为何还要杀我数千门徒,毁我诺大教派?”   不是,你真来兴师问罪啊?   敖丙瞪大眼睛,简直想在自己脸上写一个大大的“冤”字。   我是杀了截教一些人,可那也是正当防卫呀,这也怪我?   “教主容禀,我本也说了与截教恩怨一笔勾销,只是你门下弟子金灵圣母不听吾言,一味要与师兄报仇,强令截教众弟子出手,吾迫不得已,只能自卫!”   “自卫?好一个自卫!!”   通天教主咬牙切齿。   他听了敖丙言语,同众圣到混沌中决战,可前脚刚刚开打,后脚昊天上帝就请了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过来。   二人辈分极高,有他们劝解,好好一场大战愣是变得虎头蛇尾。   没想到,才刚刚上了灵霄殿调解,就得知截教覆灭的消息。   下界群仙干的好大事业,把截教数千门徒杀的一干二净。   如此调虎离山,让他险些气炸了肺。   这下子别说是鸿钧老祖,伱就是昊天上帝的面子也不能给。   他势要当着众圣的面,为自己争一个公道。   “都说你心肠狠,吾尚且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自卫难道自到要杀死我截教数千弟子的地步?   此事因你而起,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草——   怎么就因我而起了?   敖丙茫然眨眼,看了眼众圣,目光流转间,扫过底下的李长庚。   对方眼神闪动,示意他看向某个方向。   敖丙顺着提示看过去,正好与元始天尊相互对视。   好家伙,这口黑锅原来是你的杰作!!   他火气升腾,恨不得给对方邦邦两拳。   本来自己只是打个助攻,没想到居然成了带头的。   忙为拱手自己辩解:   “此事小龙万难相认,截教众弟子身死,非是我一手造成。   整场战斗中,我也只杀了多宝道人与金灵圣母二人,其他的我连一个手指头都没动过。   教主明察秋毫,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你也配?!!”通天教主冷哼,目光森然,还待再说。   上面坐着的鸿钧老祖听不下去,抬手制止他:   “够了,通天,灵霄殿上,不得放肆!”   作为师父,他说话还是比较好使的。   一声喝罢,通天果然不再开口,唯独面色仍带不渝。   鸿钧老祖训斥道:“当初我叫汝等签押封神榜,说好借人间王朝兴替,选拔诸神。   此番是你先答应,事后又凭白反悔,摆下恶阵,门中弟子遭受此厄可谓报应,岂可再论?”   “师父,我不服!!”   通天红着眼,梗脖子怒道:“我与元始乃为同门,他反叫弟子欺蔑我截教法脉,言我乃旁门左道。   我也是师父教的,他说我是旁门左道,岂不也说师父您的不是?   您怎好再向着他?”   鸿钧老祖闻言瞥了眼元始,目中闪过一丝不满。   这弟子办事得力归得力,就是闹得也太大了。   三百六十五个神位随便填些人就算了,你倒好,愣是把整个截教都填进去了。   传出去,同门戕害,他当师父的面上全无光彩。   但事已至此,再有不满,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你师兄错归错,却也知道大势轻重,唯独你一发脾气,就阻拦天运兴替,岂是持正之理?”   通天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说白了,总归是元始天尊占着道德制高点,事发之后,连师父也要向着他。   见其被自己辩住,鸿钧老祖脸色稍缓,彻底盖棺定论道:   “这件事就此结束,往后汝等不可再因此而生间隙,大打出手。   谁再伤害同门之谊,我就把他革出门墙,打入轮回,永世不证仙道!!”   “可是……”通天红着脸皮,“封神榜就三百六十五个神位,我弟子死亡却有近万,难道叫他们冤魂全无着落?”   这事儿闹得,如此处理结果,明显对他不公。   鸿钧老祖无奈,总归是自家徒弟,当着外人的面,不能压的太狠。   而且,   本身元始也有错,若一味压制通天,反而是激化矛盾。   三个徒弟恐怕要更加的离心离德。   为了师门和睦,却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那你想怎么样?”   通天若是提个好主意,他不是不能采纳。   众圣竖起耳朵,准备听听其有何高论。   连敖丙都若有若无的聚起精神,目光集中在通天教主身上。   “我知道天庭有化仙池,须叫我弟子重塑仙根,死而复生,方能解我纠恨。”   “此事万万不可!!”   出乎意料,阻拦的不是天庭人马,竟然是元始天尊。   天可怜见,阐截二教已成死敌,他周密安排,好不容易破了截教,若再让他们死而复生,岂不是白打了?   “天地阴阳轮转,生死皆有定数,截教上万弟子,岂能逆乱阴阳生死,违背天律!”   通天冷哼,似乎早知道元始天尊会阻止,不过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毕竟逆乱阴阳,转换生死确实违背天规,小打小闹不碍事,上万仙人死而复生,昊天上帝肯定不同意。   不过老话说的好,要想打开一扇窗,最好是说你要掀开房顶,这样别人就会同意你开窗,谓之“折中”。   于是趁此机会,他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师父就能一味偏心?   也罢,既然如此,那我现在要求,重新修订封神榜!!” 第342章 争权夺利   通天教主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石破天惊。   竟然要求重新修订封神榜。   敖丙瞪大眼睛,过往他依靠前知,曾多番交好西岐战将,意图上天结为同盟。   当今若是把封神榜重新修订,过往交好之事岂不前功尽弃?   他心里犹疑,安静的不敢说话。   这事儿成不成,得看昊天上帝的意思。   元始天尊立在右侧第二,闻言不动声色,心里难免窃喜。   通天教主的提议算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本来阐教死伤甚多,他门下弟子尚有些榜上无名之辈,现下正好安置一二。   心里赞同,但觑了眼通天,却是不想现在就开口。   有通天教主前面冲锋陷阵,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上首云床,鸿钧老祖轻抚胡须。   他知道通天教主的意思,无非是想为门下弟子求个好的官位前程。   但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正合周天之数,岂能擅自修改,乱了次序。   况且截教死了近万人,就是全填了封神榜,还是安置不完。   “封神乃早前商定,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涵盖三教,你莫非是想一家独占不成?”   这事昊天上帝肯定不同意。   为帝者首重平衡,绝不可能让截教占据所有位置。   通天贵为混元教主,当然并非不知事务的人。   本来他是想率领截教在下界好生逍遥,可死的弟子太多,让整个截教名存实亡。   可以预见,有截教的加入,天庭未来必呈大兴之势。   所谓“逝者已逝,生者当然不能止步不前”。   这件事早在鸿钧劝和之时,他就开始寻思对策。   你别说,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分析,还真被他想到一个办法。   既然截教都入了天庭,那我这个教主何不也上天庭。   天庭就是截教,截教就是天庭,通天教主仍是教主。   且截教因为掌握天庭的权利,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说,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   呵呵,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   我敬你时,你是天帝;我不敬你时,你算个鸡毛。   “师父所言,弟子不敢妄想。”   他目光闪烁,对上拱手一礼,宏声说道:   “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合周天之数,当然不可动摇。   然而原本榜上有名者,皆有机缘遇合,死者生,生者死。   若再沿袭旧制,实在不妥。”   敖丙深以为然,他与龙吉公主、邓婵玉就是原本榜上有名。   虽然他没被打神鞭打过,但既然标了名,打神鞭很可能也是照打不误。   若能把自己一家三口名字消除,倒也能消除一块心病。   鸿钧老祖听闻,没有擅自做主,而是回头望向高居御座的昊天上帝。   说白了,三界的权利都在昊天上帝手中,他放不放才是关键。   “通天教主此言有理,不过依你之见,该如何修订?”   昊天上帝温和询问,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眼敖丙。   三教上天封神,肯定会分散权利,但不分散确实不行。   三界的摊子太大,单凭他自己,根本维持不住。   不说周天星象运转,单单下界诸洲,多有妖孽不服管束,肆意妄为。   甚至有妖怪恃强逞凶,拘禁神明供其玩乐。   阴间酆都大帝屡屡上报,递上的折子能摆满一整个文书房。   要是再照这样下去,三界乌烟瘴气,更让他糟心。   至于截教上天后,是否尊他的命令,又或者阳奉阴违。   这一点昊天毫不担心。   一来他有“打神鞭”,制衡众神;   二来他是天帝,占据三界大义,可轻易调动众圣;   真要发威,连鸿钧老祖也得奉旨。   三来他本身实力不俗;   四来他也不是孤家寡人,天庭上上下下,也有其不少势力。   就算是打明牌,他也是稳赢的一方。   尤其最近培植出的敖丙,下界时就打的截教哭爹喊娘,没道理上天后反而不行。   天规压制下,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而且,通天教主为人颇正,又不是生死仇敌,不至于闹的不愉快。   通天也没想到昊天竟然这样就同意了他的想法,略显惊愕的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忙拱手道:   “启禀大天尊,我教弟子多有能力出众之辈,他等皆有一腔报效天庭的决心。   若就此打入轮回的话,实在可惜。   因而吾大胆提议,请大天尊广开天恩,立‘封神榜’为天榜,敕封天神。   除此之外,再立一道地榜,敕封人间山川土地、湖海江潭之神,为地祗也。”   他条理清晰,说了一大段话,听的敖丙直叫乖乖。   好一个通天,主意打的真是绝了。   当下人间界中,山神土地河神全部都有,但是完全没有像西游时期那样多。   就比如溪流、井潭、村庄等,后世都有神明。   现在却人手不足,完全没有所谓的村土地、井龙王。   大家都是一管一大片。   通天此举,等于是与“推恩令”一样,大地分中地,中地分小地。   说不定好生发展,井龙王、村土地就真有可能出现。   但这样一来,截教近万弟子便完全不够。   别说覆盖四大部洲,就是南瞻部洲都有好大缺口。   最重要的是,工程量太大了,要划分的东西也多。   这一点,李长庚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   “启禀大天尊,臣以为此举不妥!!”   他突然出声,着实惊了众人一跳。   连敖丙都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现下这是什么情况?   鸿钧老祖、乾坤法主高坐明堂,有资格说话的最低也是混元教主。   李长庚一个小小的太乙金仙,竟然在这时候开口,简直胆大包天。   其一开口,众圣审视的目光立刻向他汇聚过来。   李长庚身子一颤,顿觉压力磅礴,汗如雨下。   敖丙与老李是攻守同盟,眼见他如此难过,顾不得旁的,忙也站出来道:   “启禀大天尊,臣也以为不妥!!”   顿时,数道目光落在身上,敖丙如芒在背。   昊天上帝笑了笑,仍旧是那副和善温厚的模样,“二位爱卿皆为我天庭肱骨,今即开口,必有高论。”   沉吟片刻,他道:“李爱卿先说!”   李长庚贸然开口,本来压力巨大,好在敖丙一如既往的靠谱,关键时刻依然愿意出来挺他。   心里感激,面上不卑不亢回道:   “回禀大天尊,通天教主所言,靡费功夫,非是一朝一夕可成。   若要在人间各地设置神明监察,上须调整天规,下须修改阴律。   所谓‘牵一而发动全身’。   天规阴律乃天庭之本,倘若修改不好,三界都要大乱。”   这话说来空泛,其实举例说明的话非常简单。   就拿后世电视剧中天庭不许谈恋爱来说。   以前不准谈情说爱,三界清清明明,宇内安安泰泰。   可自从改了天条,到处都是为了情爱,毁灭世界苍生的脑残故事。   单纯一条天规都已酿成如此后果。   一旦改的多了,多的是人趁机钻空子,致使三界规矩大乱,公平不再。   一旦没有了公平,天庭的根基就动摇了。   通天本来不在意,听见他的话,一下子就急了。   “你小子好歹也是天庭重臣,竟然如此墨守成规。   早年天地初开,天庭未立,一条规矩也没有。   现在天庭法网森严,正合与时俱进之理,岂能固步自封,怕呛着就不喝水了?”   李长庚摇头苦笑:“我的意思是,不能操之过急!”   通天冷哼扭头,明显十分不满。   众圣伱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发一言。   通天教主的提议,对天庭似乎是挺有利的一件事,把原本模糊的权利进行了细分。   但正如李长庚说的,天庭作为三界权利中枢,随便一个决定,都将影响未来三界的走向。   也会影响无数苍生的命运。   过急就有疏漏,有疏漏必然为恶所趁,贻害万民。   昊天上帝没有轻易作决定,而是目光如炬,落向敖丙:   “敖爱卿有何高见,同样说出来大家议一议。”   随着他的话,众圣目光无不聚焦,连乾坤法主、鸿钧老祖都忍不住望过来。   敖丙头皮发麻,他能有个屁提议,刚刚只是为了声援李长庚而已。   思索间,有心回一句“李长庚说的就是我想说的”,又怕太过敷衍,惹人不满。   危急关头,可能是急中生智,倒真让他想到一个答案。   忙开口道:   “启禀大天尊,如今众神尚未归位,下界更有诸多妖孽未曾扫荡。   贸然设置神明,引得人间妖魔反弹,烽烟四起,恐侵扰人界清宁静气。   不如发派阴司,填充阴间官吏,徐徐图之。”   “好一个徐徐图之!你是要我门下都去修鬼仙?”   通天教主声音森冷,气的嘴唇哆嗦。   “天地神人鬼”五仙,鬼仙最低。   好好的神道,硬是转到鬼道,还不如重新轮回,再修仙道呢。   这小子出的什么馊主意。   要不是昊天上帝在这儿,他早发雷劈死他了。   昊天上帝目露思索,二人说得其实都是一个意思,无非兹事体大,不能贸然决定。   但发派截教弟子入阴司,作鬼道,这事虽说是填补了阴司吏员的空缺,但却多少有点拂了仙人脸面。   好不容易修成天仙金仙,结果你全派阴司当官,从高高在上的大仙,沦落为最底层。   那心理落差,指不定把阴司闹成什么模样。   到时候“后土皇地祇”又得上天。   可不这样调整,又该如何抉择呢?   思虑再三,昊天上帝不禁问向鸿钧老祖与乾坤法主。   “二位皆为得道仙真,世之良臣,不知可有良策教我?”   乾坤法主笑了笑,拱手回道:“此事重大,贫道也无主意。”   昊天知道,他是不想掺和三界事宜,毕竟截教说什么也是鸿钧徒子徒孙。   贸然开口,吃力不讨好。   于是他又看向鸿钧老祖。   这老头算是最有发言资格的人。   看了看目光期盼的通天,其一时也觉踌躇。   这事闹得,人少还好安置,死了这么多,全插到天庭还得了。   那时候到底是听通天的还是听昊天的?   天帝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盘算呢。   “依贫道之见……不如就留些根性好的,添到天府诸衙门,充个吏员。   根性差的,便入轮回转世,再作修持。”   这算是折中的主意。   近万人全填到天庭指定不行,修鬼仙更不行。   只能挑一批,留一批,放一批。   转托人道之后,也有重新修持成仙的希望。   师父开口,通天教主张了张嘴,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忍不住叹了口气。   却是不再争辩。   昊天上帝想了想,天庭广大,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每个手下都得需要小吏辅佐,塞些人也行。   “既如此,就再立神谱,充作正神副手吧。   再发旨入阴司,根据截教弟子善恶修行,打入六道。”   昊天上帝金口玉言,作出决定,立刻有仙官拟旨。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没想到,元始天尊又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他门下死伤众多,还都不在封神榜上,既然要争取,当然得好好争取一下。   “启奏大天尊,我门下诸弟子多有被截教暗害之辈,他等持正修行,未曾做个伤天害理之事。   请大天尊开恩,使他等重入人道,再世修行。”   昊天上帝皱眉。   这个元始天尊还真会见缝插针。   早前因为燃灯陆压之事,已经说好了阐教上榜就是上榜,不能再走轮回。   他倒好,看着截教有人下世,又跳出来了。   “阐教弟子俱在劫数当中,既已上榜,不可另当别论,此事不必再提。”   他不想答应,元始天尊竟也不急,忙继续说道:   “大天尊有旨,贫道不敢有违。然封神榜诸神生死混乱,若再按照旧制,恐怕不妥。   神位排序,也该再作调整。”   “哦?”昊天上帝露出笑容,知道他是想为弟子捞好处,忍不住道:   “那依天尊之见,该作何调整?”   元始垂头拱手,忙开口说道:   “我门下南极仙翁素来正直宏大,循天理,守清规。   当下封神,阵亡于诛仙阵,依其生前之功,可为帝君。”   “帝君?什么帝君?”昊天眯了眯眼。   元始天尊抬头,不卑不亢,吐出几个字:   “南极长生大帝!” 第343章 争抢神位   南极长生大帝?   敖丙瞪大眼睛,心中惊异险些掩饰不住。   后世将“南极长生大帝”奉为四御之一,又或为六御之一,算是天庭实打实的位高权重。   但甭管你是四御还是六御,都是妥妥的一二把手,要是真封了帝君,岂不是就骑在我的头上了?   他现在还奔着天王方向使劲儿呢,结果一个手下败将封了四御……   草!   想到要被死对头穿小鞋,敖丙有种想要反下天宫的冲动。   “老天爷,你开开眼,千万不能封啊!!”他在心里狂呼呐喊,生怕昊天上帝犯迷糊。   事实上,他这明显是有点想多了。   昊天高居御座,巍然不动,问向元始天尊:   “此尊位执掌何权?”   元始天尊拱手:“执掌人间寿天祸福,节制雷部诸神。”   昊天一听就笑了。   天庭上四部“雷火斗瘟”,雷部排首位。   一句“节制雷部诸神”就是明摆着不想干雷部的活,又想让雷部听命,自己悄悄幕后当大老板。   这元始天尊,心倒是挺野的。   想了想,这事儿肯定是不能同意的,但封神对方出力甚多,又不好驳其脸面。   正寻思找什么理由拒绝时,底下李长庚忽然出声道:   “启禀大天尊,臣以为不妥!”   昊天眼睛一亮,不等元始天尊说话,抢先问道:“有何不妥?”   “启奏大天尊!”李长庚再一次跳出来,无视了元始吃人的眼神,大声道:   “南极长生大帝执掌寿天祸福,与生死簿职权重迭,此为一;   南极仙翁修真炼道,不通武事,倘若节制雷部诸神,是为外行指导内行,此为二。   因此微臣觉得不妥。”   “胡说八道!!”   元始天尊非常不服,为了弟子据理力争:   “生死簿下放阴司,守备不严,若有妖魔扰乱幽冥,修改簿册,岂不天下大乱?   再不济,倘若有人以权谋私,胡乱篡改,天庭如何知晓?   因而由南极长生大帝执掌,可作第二套监视比对,即使生死簿有异,也可作为参考依据。   至于说南极仙翁不通武事,更是可笑,他可是我门下大弟子,手段神通无一不是上乘!”   上乘个屁啊!   亏你也能厚着脸皮说这种话?   敖丙一听就忍不住了,马上跳出来落井下石:   “启禀大天尊,南极仙翁受命破陷仙阙,一门未破,死无全尸。”   一句“一门未破,死无全尸”,噎的元始天尊哑口无言,不知所措,用喷火的目光瞪着敖丙。   他只当看不见,低头盯着自己脚尖。   通天教主、清和紫阳真人见状,全都忍不住失笑。   连昊天上帝也暗赞其补刀及时。   顿时抓住机会道:   “既然如此,就封他个帝号,掌人间天寿祸福之权。   另立‘南斗星死簿’,与阴间生死簿对照,南斗为主,阴间为辅。”   却是把两班簿册分开,夺了阴间的权利,但也没说把“南斗星死簿”交给南极长生大帝。   元始天尊十分不甘心,但天帝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是天意,他也违逆不得。   想了想,又道:   “我门下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可为财部主神。”   这下他连个理由都懒得找了,直接要职权。   其门下死的不止这些,还有太乙真人、俱留孙,但二人赶上好时候,当时是直接投胎转世了。   而说起财部,其实就是五路财神。   正财神赵公明、招宝天尊萧升、纳珍天尊曹宝、招财使者陈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   本来都是封神榜上有名有姓的。   可因为敖丙的插手,赵公明魂魄被收,萧升曹宝活的好好的。   就剩下“陈九公、姚少司”,诛仙阵时人太多,也不知死哪去了。   历来财神都是人们渴求的对象,香火鼎盛。   一年四季,家家户户迎财神,可谓是肥缺中的肥缺。   而且财部相当于人间王朝的户部,是经济大权的执掌者。   你问天庭要钱干嘛?   天兵天将也是有俸禄的,不可能一味地用天规压榨,那不是正道,是魔道。   因而财神看着不大,实际还是蛮重要的。   昊天上帝想了想,前面已经驳斥了阐教的面子,现在若是不同意,好像有点过分。   “准了!”   话音刚落,元始天尊又道:“我教副教主燃灯道人,虽是有错,但也曾为封神立下汗马功劳,可为帝君。”   昊天:……   通天:……   敖丙:……   tmd没完没了啊,又来一个帝君!!   敖丙牙都酸了,可惜现在大佬太多,没他说话的资格,要不然非逮着元始天尊好好喷一顿不可。   御座上。   昊天上帝也觉得无奈,不得已问道:“什么帝君?”   “中天紫薇大帝!”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中天紫薇大帝”本是文王大儿子,姬发哥哥伯邑考的位置,现在竟然要被元始天尊直接顶掉。   不过紫薇大帝上面还有一个“斗姆元君金灵圣母”。   若是把燃灯道人安插进去,正好制衡斗部。   “准了!”   这次昊天问都没问,答应的十分爽快。   敖丙则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一连封了两个帝君,而且全都是他的仇人。   虽说在职权上,二人根本管不到他,但毕竟官位摆在那里,见面不得行礼问好?   不过,   以前他们活着的时候,咱也是礼貌有加,一口一个前辈来着……   想了想,感觉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也就偃旗息鼓了。   安排完徒弟,元始天尊还要再说,早有通天教主耐不住性子,跳出来道:   “你还有完没完?要不直接让你做天帝算了?”   “你……”元始气恨,狠狠瞪着他。   要不是鸿钧老祖在上面坐着,他非教训一下通天不可。   通天冷哼一声,丝毫没有理会他,跟着说道:   “既然要调整封神榜,就不该是阐教的一言堂,我门下弟子人才济济,也该为天庭效力才是。”   昊天点点头,“不知教主有何话说?”   “我门下龟灵圣母,可为勾陈天皇大帝。”通天撸起袖子,声音宏朗。   勾陈天皇大帝……   好家伙,一个比一个官大。   敖丙眼神波动,心里腹诽。   原著中,龟灵圣母本来是被西方教收走,叫一群蚊子吸的形神俱灭,封神榜都上不得。   现在因为准提被镇压在须弥山,接引又被敖丙忽悠到了天外混沌。   导致龟灵圣母逃脱了形神俱灭的下场。   不过还是被镇元子破阵时杀了。   现在通天教主为对方讨封号,让他感觉一阵阵无语。   “勾陈天皇大帝”执掌南北两极和天地人三才、统御众星,并主持人间兵革之事,故亦是武神和战神。   因为同样是四御之一,算是非常能打的职位。   后世洪荒流小说中,把“雷震子”按为勾陈大帝。   其实雷震子在封神完毕之后,就归隐山林了,再没有出现过。   不过雷震子多少也是战场上的英雄,勉勉强强称一句“战神”也不算过分。   可龟灵圣母呢?   手下败将好吧。   凭什么当战神?   我敖丙立在这里半天,都没敢说自己是战神。   而且说实话,这个职位敖丙自己是很想要的。   我tm南征北战,从张桂芳一路打到诛仙阵,你就封我一个战神能咋滴?   可惜,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不敢宣之于口。   他自后世而来,知道历史,可不想成为“蓝玉、年羹尧”之辈。   昊天就是不封,他也只能认了,毕竟没有掀桌子的实力。   而且昊天还是他的老丈人,单凭这一点关系,怎么对方也不可能亏待自己。   果然。   听到又是一个帝君,昊天本能皱眉,及至问起“勾陈天皇大帝”的职权后,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敖丙。   看见这个女婿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出声道:   “龟灵圣母可掌得兵戈之事?”   敖丙刚要开口,早被李长庚抢白道:“启禀大天尊,龟灵圣母连戮仙阙都没守住。”   言下之意,能力不足,担不得大任。   通天教主横了老李一眼。倒也没有太生气,转而嘀咕道:“既然如此,贫道只能安排他们转世去了。”   一句说罢,昊天瞬间反应了过来。   好家伙。   说了是留一批,放一批,原来通天教主在这里等着他呢。   截教四大内门弟子,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三人皆死。   现在金灵圣母在榜上,挪移不得。   多宝道人与龟灵圣母却被他一句话就抽走了。   到时候转世重修,天庭众神又都是截教,上上下下,难免照顾一二。   再加上通天教主出手引渡,重修个大罗金仙还不是简简单单。   比待在天上给昊天当狗舒服多了。   “这小子,看着粗犷,没想到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昊天摇摇头,无语失笑,却也没有制止他。   截教损失已经够惨了,适当放宽一些也好,不能逼的太紧。   接着众人又商量了些其他的人员安排。   其中多是本来榜上有名,但是又没身死的。   比如敖丙、邓婵玉、龙吉公主、黄天祥这些。   活着的职位全部被截教外门弟子顶替。   但仅仅如此的话,也远远不够分。   通天又提出要把没有道术的凡人战将顶替掉。   旁的些无名小卒还好说,重点在有名气之人的职位上众圣产生了分歧。   尤其是“五岳大帝、水德星君”的职位,以及“青龙星邓九公”。   那“五岳大帝”之首,乃是武成王黄飞虎。   因为黄飞虎是武成王,名声极大,背叛至西岐后,让西岐法理得到巩固。   所以“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的职位坐的很稳,毋庸置疑。   反而是其他四岳,高不成、低不就,道行、名气、作用都是可有可无。   通天准备用随侍七仙顶替。   但元始天尊死活不同意。   因为五岳其实是节制地府的一班势力,他准备用金吒木吒这些三代嫡系补充。   “水德星君”更不必说了,是龙族的顶头上司。   偏偏截教与阐教,都跟敖丙有仇,所以都想坐这个位置,借机收拾龙族。   至于“青龙星邓九公”,根本就是一个末流小角色,但因为是凡人,通天也想顶替掉。   敖丙一下子就急了。   五岳大帝也就不说了,水德星君是龙族的上司,不管是落到阐教还是截教手里,他都不得安宁。   邓九公则是他的另一个老丈人,本来榜上有名,好好一个神位跑不掉。   伱现在换个截教无名之辈,顶替我老丈人,这还得了?   所以他当场就跳出来说道:   “启奏大天尊,邓九公为助西岐,屡立战功,名声显赫。   至于水德星君……”   提到“水德星君”时,他眨了眨眼,抬头就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昊天。   他与阐截二教的矛盾昊天不可能不知道。   你封两个帝君,管不到我头上也就算了。   要是再把水德星君封出去,那你可真的就是对不起我了。   我为你从封神开始,一路打到封神结束,你不能让咱心寒呐家人们!!   昊天憋着笑,再一次被他的表情逗乐。   到底是自家女婿,于公于私,都不能给他上眼药。   “既然邓九公声名煊赫,又立下过汗马功劳,就叫他补了‘天罡星之位’,青龙星留于截教弟子。”   “天罡星”主天刑、法理,算是天规的执行者。   本来是黄天祥的职位,但天祥活的好好的,所以空了出来。   现在敖丙一开口,昊天直接给了面子,从“青龙”直接改成“天罡”。   至于对敖丙最至关重要的“水德星君”。   他沉吟片刻,在敖丙心都要悬起来时,温和说道:   “水德星君执掌四海九江之水神,此前职权代表为四海龙王。   既然如此,就调东海龙王敖广,升任水德星君之职,驻乌浩宫。   东海储君太子摩揭接替敖广,任东海司雨大龙神。”   这个安排算是特意照顾敖丙,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敖丙顿时感激不尽,还好还好,昊天是个明事理的,没有在关键时刻背刺他。   要不然,哪怕是翁婿关系,他也得生出二心来。   说完两项任命,接着又是五岳大帝,争来争去,叫“金吒木吒、韦护李靖”接替。   金吒木吒韦护倒是还好说,李靖本来是要当“托塔天王”的,现在迎来了史诗级大削。   “李靖如此,却不知我又会敕封何等职位呢?”敖丙心头一动,若有所思。 第344章 火并灵霄殿   灵霄殿。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争争嚷嚷,终于是把封神榜上的位置调整完毕。   本以为这样就应该完事了,敖丙正等着下朝,可等了半天,始终听不见声音,不由愣在原地。   “奇怪,莫非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商议?”   他偷眼瞥向李长庚,想要从对方嘴里探听出一些内幕。   可老李同样是一脸茫然,丝毫不知情的样子。   各自踌躇之时,昊天上帝终于开口出声:   “此番战事,烦扰颇多,吾尚有一事须与二位教主商议。”   他说的二位教主,当然不是底下站的这帮喽啰,而是上面坐着的乾坤法主与鸿钧老祖。   一听与二人有关,众人无不竖起耳朵,想要探一探究竟。   “不知大天尊还有何事?但请言说,贫道必不敢辞。”乾坤法主率先表态。   鸿钧老祖也起身拱手,面色严肃。“请大天尊言述。”   “当今一战,诸圣威能浩大,三界无法承负。   若非我麾下上将敖丙与九天玄女从中斡旋,又叫吾请得二位出山,恐怕世界已然倾覆于众圣之手。   常言居安思危,未雨绸缪。   吾既然执掌三界,不能不为三界众生考虑,若异日再出现众圣大动干戈的时候,该当如何?   汝等可有良策?”   一句“汝等可有良策”,问的二人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啊?   这是翻旧账还是有别的安排?   两人探不清昊天的底,均陷入沉默。   这时底下通天教主闻言,主动站出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诛仙阵是我摆的,大天尊有甚处罚,就照着我来就是。”   这却是他不想连累师父以及自己请来的同道,主动请罪。   敖丙立在下首,心道“还挺有义气,不愧是截教的大头目。”   那边厢昊天却不想责怪他,微微一笑,道:   “诸位莫要误会,吾只是想知道,倘若下次再有混元下场争战,波及三界众生,该如何解决?”   看他并非翻旧账问罪的意思,气氛一时松缓下来。   乾坤法主看着昊天,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道:   “大天尊腹内有乾坤,想必早有良策。”   “也非良策,只是有个办法,叫二位教主参考参考。”   “请大天尊明言!”鸿钧躬身垂拜,底下众圣见状,有样学样,齐声道:   “请大天尊明言!”   大家全部恭敬开请,正应了三辞三让的把戏,昊天再不卖关子,终于说道:   “天有天规,地有阴律,吾自执掌大宝,深知越是强大的能力,越需要受到约束,否则就似今日一般,稍不注意便要酿成大祸。   因而吾欲以天规约束众圣,似火云洞一般,非有召,不得出自家道场。   汝等以为如何?”   这……   这不就是居家坐牢吗?   敖丙瞪大眼睛,感觉大家根本不可能答应。   昊天这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事情要是写到天规里,众圣能服气才怪。   估计待会在灵霄殿上,很可能就会发生一场火并。   前世有“豹子头林冲火并王伦”,今世有“众圣联手火并昊天”。   草!   待会儿真的打起来,我往哪跑哇?   他紧张的神经绷成一根弦,感觉老丈人今天恐怕生死难料,战战兢兢之时,昊天似乎注意到了他,微笑道:   “今日已定下神位,巡天上将且先下界,把封神榜带到天宫,再行修改。”   敖丙如蒙大赦,忙道一声“领旨”,躬身退了出来。   一出灵霄殿,他直下通明殿,文武仙卿们纷纷向他打招呼,敖丙点头应付,形色匆匆,直想跑路再说。   连四海龙王叫他都恍若未闻。   然而刚刚踏出通明殿,心里又自一动。   昊天这时候让我出来,莫非只是单纯的让我取封神榜吗?   倘若鸿钧老祖真的带一票小弟灵霄殿火并,该当如何?   那毕竟是他的老丈人,总不能扔着不管。   “可圣人之间的战斗我也插不上手哇!”他心里急的团团转,本是奔着南天门去的脚步,不自觉就转了方向,往瑶池行走。   不管有用没用,先请了救兵再说。   他一路赶到墉宫,因为上次来过一回,再加上昊天许配公主的旨意早就传开,众人不敢拦这位姑爷,让敖丙直直闯了进来。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拐过一道回廊,正好遇见九天玄女,看见他,对方忙迎上来打招呼:   “敖丙,你怎么来了?刚分开你就上天,莫非是舍不得姐姐么?”玄女面带调笑,说话越来越熟络。   要是往常,敖丙肯定跟她唠两句,但今天灵霄殿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自然就没了心情。   “姐姐莫要调侃,我是有大事通报。”   说着便把灵霄殿发生的情况讲了一遍,及至最后,补充道:   “大天尊叫我下界取封神榜,我自思其中含义颇深,莫非有求援之意,便急来墉宫请金母出面。”   相较于他的紧迫,九天玄女倒是镇静的多,闻言安抚道:“这里是天庭,众圣岂敢乱来,况且大天尊做事素有章法,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你且听命下界,我把此事告知金母,请她定夺。”   敖丙点点头,心道“或许也是自己想多了,这里毕竟是天庭,谁敢胡乱动手”。   而且正如九天玄女说的,昊天上帝一向谋定而后动,说不定早有准备,自己关心则乱,可能只是瞎操心罢了。   “既然如此,就有劳姐姐了!”他拱手一礼,与九天玄女相互分别。   出了墉宫,取回坐骑,直奔岐山。   封神台建立在山中,由清福神柏鉴守护。   其本是当年轩辕黄帝帐下的总兵官。   因千年前曾大破蚩尤,被火器打入海中,一直未能出劫,久以游魂浮世。   之后被姜子牙救出,封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负责监造封神台,主管接引魂魄。   敖丙要拿封神榜,当然需要先问过柏鉴,但让人无语的是,其普一露面,柏鉴没见着,反而先被截教群仙堵个正着。   “是敖丙,敖丙来了!!”   “这个贼子,我杀了他!!”   “你这孽龙,事到如今,还敢现身于我等面前,当真不怕死么?”   原来截教死亡群仙,真灵均已被柏鉴接引过来。   本来三百六十五路诸神就够多了,但诛仙阵时,众人杀起来丝毫不留手,直把截教打的七零八落。   眼下封神台,至少聚集数千亡魂,一个个看见敖丙,就像是看见夺妻之仇一样,咬牙切齿,堵在路上,不肯让他过去。   数千截教亡魂发怒,真个是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引的天象大变,世界一下子昏暗了下来。   其中多宝道人、金灵圣母、龟灵圣母等,活似鬼王一般,率领大大小小,无数阴魂,人潮涌动。   其中多有生前就是大罗金仙者。   如吕岳、罗宣那般,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者,更是不在少数。   此刻一发儿涌上来,简直比夜叉修罗还要可怖。   至于阐教那一波,则以燃灯道人为首,躲在高台上冷眼旁观,悄悄看笑话。   柏鉴本想出手稳住态势,却被清虚道德真君阻拦:“你在旁边看着,旁的不用你管。”   他虽是已经死了,但毕竟是阐教十二金仙,连姜子牙都得供着。   柏鉴立马连大气都不敢喘,躬身退到一旁。   敖丙也是没想到,这群人活着的时候就不成器,死了还给他找麻烦,心里简直腻歪的不行。   “我奉昊天上帝圣旨而来,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拦我?惹得本太子性起,打你们一个魂飞魄散,死了也是白死!!”   他大声厉喝,声音若雷霆滚动,天空顿时风起云涌,跟着闪现道道雷光。   众人本是亡魂,没有肉身保护,十成道术发挥不出一成,更被磅礴雷霆所克制。   见敖丙真的打算动手,一个个俱都踌躇起来。   死了还有投胎的可能,要是魂飞魄散的话,那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伱还没办法确定,敖丙会不会真的公报私仇。   但如果真的就这样退开,又显得很没有面子。   于是只能拿眼看向多宝道人。   他是大师兄,这时候当然得由他决断。   多宝冷冷一笑,“有种你就劈,若毁了哪一位尊神的魂魄,看你封神榜如何交差!!”   “呵呵,这可是你让我劈的!!”   敖丙皮笑肉不笑,一抬手,天空万雷滚动,电蛇狂舞,笼罩整座岐山。   暴怒的雷鸣声,震得滔天怨气散乱如丝,煌煌天威随云层一层接一层下降,压迫着众仙的心神。   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的云层,龟灵圣母咽了口唾沫,虽说魂体没有唾沫,但还是模拟出了类似的动作。   敖丙这个杀神有多嚣张,她可是最清楚的。   当初在碧游宫门前,就敢一个人挑战截教数百仙人,甚至战而胜之。   现在明显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跟他对着干,实在有点不保险。   她心里犯嘀咕,岂不知,多宝道人同样紧张的不行。   雷霆乃天地最堂皇正大之物,专克一切阴魂邪祟。   真要被劈一下,必定有人魂飞魄散。   关键他很清楚,敖丙这家伙是真的敢动手。   前番对方一头撞碎诛仙阙的风采,他现在仍记忆犹新。   “这就是一个疯子!”   心里发虚,面上又抹不开,更说不出后退的言语,两边眼看是要杠上了。   关键时刻,还是金灵圣母悄悄开口道:   “大师兄,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现在没有肉身,还是不要跟他硬拼的好,他手里可还有诛仙剑呢。”   有了师妹这句台阶,多宝瞬间有了理由,赶在雷霆劈下之前,忙道:   “敖丙,都说你一世英名,我多宝也不是软弱之辈,今日我没有肉身,不跟你计较。异日待我重生之时,定要跟你一决雌雄!”   说完,冷哼一声,对身后的截教弟子道:“都让开!!”   大师兄一发话,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让出一条丈宽的道路来。   敖丙不屑一笑,活着的时候都不行,死了反倒耍起威风来了,当下也不惧怕,大摇大摆,踏上宽道。   一路过人潮,直上封神台,燃灯道人领着阐教众弟子,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   “道友久违了,多年不见,没想到还是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他话里话外,暗藏讥讽,听的敖丙腻歪的不行,想到做人不能失了礼貌,遂也对着阐教群仙拱手一礼,脸上笑道:   “过奖过奖,小龙千里奔波,受了旨意而来,路上匆忙没带什么礼物,只能把一个好消息带给前辈了。”   “什么好消息?”   燃灯面露疑惑,阐教群仙亦是莫名其妙。   截教的则纷纷竖起耳朵,露出探究之色。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因为众仙死伤颇多,昊天上帝决定重修封神榜。   好巧不巧,因为燃灯前辈与陆压前辈杀灭地府百万阴魂,罪孽深重,大天尊本欲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幸好有元始天尊出面斡旋,免了处罚。   但是……”   本来说到要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时,燃灯就有些心惊肉跳,等听到元始天尊出面时,才略有松缓。   可好死不死,敖丙在这时又加了一个“但是”。   让燃灯刚刚沉下的心,一下子又跟着悬了起来,“但是什么?你快说!!”   敖丙笑了笑,做出一副怜悯的表情,拍了拍燃灯肩膀,直接向着封神榜走去。   有时候,说话没必要全部说透。   该藏的时候藏一点,足够让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尤其他这个怜悯的表情,让燃灯心都跟着慌了起来。   急忙抢步拦在面前,“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越是急躁,敖丙越不想说,反而神色愈发“可怜他”。   这让燃灯不免跟着心烦气躁,看出敖丙是想要封神榜,不由转头对柏鉴道:   “你作为封神台守护者,岂可让人妄动封神榜?”   柏鉴一听,如梦方醒,立刻挡在台阶上:“太子,没有信物,我不能让你带走!!”   敖丙抬手就是一巴掌,劲风扑面,两厢根本没有触碰,柏鉴就滚在了地上。   敖丙愣了一下,转瞬眼底露出笑意。   这柏鉴也是个人精啊。   燃灯的话他不敢不听,自己对方又不敢阻拦,于是演了一出假摔。   明明没打到他,反而自己滚了出去。   既给了燃灯面子,又暗中向自己投降。   这小子,脑瓜子转的是真灵啊!!   他心底感叹,直觉此人是个一等一的人才,面上当然也愿意成全他。   所以故意没有拆穿,大骂道:   “瞎了你的狗眼,本太子这张脸就是信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拦我?”   却是把嚣张跋扈发挥到了极致。   燃灯看见,气的三魂险些飞掉二魄,“敖丙,你年纪轻轻,如何敢这般猖狂?” 第345章 形势万变   “敖丙,你年级轻轻,如何敢这般猖狂?”   燃灯的怒斥响彻耳畔,在漫漫雷声中经久不绝。   听到他的话,敖丙伸手取榜的动作微微一顿,但也仅限如此而已。   不过一瞬的功夫,他便重新摘下封神榜,负手而立。   回首时,笑容已是满面:   “前辈莫非是老糊涂了?本太子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才知道?”   “你……你……简直无耻!!”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气的燃灯抬起的手指头直哆嗦。   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文殊广法天尊怒目而视。   封神台下,截教群仙则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这个敖丙是真有种啊!   燃灯好歹也是阐教副教主,元始天尊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竟然敢这样得罪他。   过往总听说敖丙是专门针对截教,今日一见,分明传言有误,   对方明明就是平等的歧视阐截二教的任何人。   哪怕你是副教主,人家该怼的时候照旧怼你。   一时间,有些人心里竟然罕见的平衡起来。   敖丙没理会底下人纷乱的心思,拿了榜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众仙眼神目送,直至其背影彻底消失。   哗——   人群接着炸开了锅。   “燃灯,亏你平时装的仙风道骨,一派高人,今天连个小辈也收拾不了。”   “放屁,难道你们就能收拾过敖丙?”   “我们是收拾不了,可我们也不装腔作势。”   “谁装腔作势了?谁说的,站出来……”   二教死了也不消停,挤在封神台骂骂咧咧。   敖丙骑坐狰狞,早已飞上云端。   漫漫云海翻涌,罡风吹起其鬓间长发,看着手中的封神榜,敖丙忍不住打开。   不出预料,除了“封神榜”三个大字,其他地方空空如也。   神位、名讳……一个也不显示。   “看来此物只有众圣可解。”他心里思索,收起好奇心,直往天庭而行。   到了通明殿,正要请灵官上殿通报,冷不丁里面忽然传出一声怒喝:   “要我坐守碧游宫,绝不可能……”   声音巨大,从灵霄殿远远回响,如怒狮咆哮,震撼心神。   众仙官吓的身子一抖,急忙假装没听见,鸵鸟一样低下头。   敖丙咽了口唾沫,只觉手里的“封神榜”突然变得十分烫手,不知该不该往上送。   正踌躇时,敖广出手把他拉到了队伍里。   “吾儿,听话听音,交人交心,这会儿可别上去触霉头。”   “是呀是呀,说不定要死人呐。”北海龙王敖顺随声附和。   敖丙想了想,有点害怕老丈人吃亏,忙问:   “父王叔叔,可见金母进去了么?”   “进去了,早就进去了!”   龙王话音刚落,外面忽的脚步声响,一下子又涌进来一大帮人。   领头的乃是两位衣饰华贵之女子,偏巧敖丙都认识。   左边的一袭红衣,纤腰袅娜,美若三月桃花,可不正是女娲娘娘。   右边的云鬓金钗,披一袭黑翠交迭的华服,雍容大度,分明是早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后土皇地祇”。   往后又有两人,左边的身形高大,赤着上身,长两只牛角,胸腹如水晶般半透明,里面彩光盈盈,绚丽缤纷。   右边的龙鼻阔口,威武不凡,顾盼间有若虎豹,霸气非常。   识人看相,敖丙尚缺三分火候,但如此显著的特征,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火云洞。   二人必定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皇神农”与“人皇轩辕”。   事实上,他猜的一点没错。   众仙一看四人,慌忙排班列队,弓腰垂拜。   敖丙混在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   只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女娲路过时好像看了他一眼。   四人形色匆匆,一句话不说,直上灵霄宝殿。   把门的灵官想要阻拦,却被气势所摄,僵在原地。   就见两对男女闯入灵霄,不一时,里面传出更大的争吵声。   敖丙侧耳细听,明明声音就在耳畔,但一定神就变得若有若无,模模糊糊。   不过他猜也能猜个差不多。   多半还是因为“混元坐宫,不得擅离”之事而争嚷。   这事于三界而言,当然是有益身心的大事。   尤其对敖丙来说,简直太酷啦。   因为真要把规矩定下,往后他再不必害怕元始天尊明着对他下手。   就是不知道,刚刚进去的四个到底是哪头的。   心里焦急,奈何实力低微,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在外面苦哈哈的等。   这般候了大半个时辰,争吵终于渐渐平息,接着再也听不见声音。   如此又是半晌,灵霄殿内方降下一名灵官,宣布道:   “大天尊有命,众仙卿上朝!”   敖丙排在武班队列,连忙打起精神,乘云往上升。   一群人长龙似的入殿,先拜了昊天金母后土娘娘,又拜了诸位圣人。   这时昊天上帝方才说道:   “当今诸神归位,齐聚封神台听候敕封,众神之事已完十之八九。   又因诸圣一时嗔恨,差点扰乱三界,吾等皆议,往后证得混元功果者,若无旨意,不得轻易造化人间。”   他先是对封神做了大致总结,而后宣布旨意。   敖丙听的心花怒放,差点拍手称快。   没有旨意,众圣不得下界,这才是咱们的好天帝呀。   记得西游记中,孙悟空遇黄眉老祖时,曾上武当山请求帮助。   当时真武大帝也曾说过,“只是上界无有旨意,不敢擅动干戈。假若法遣众神,又恐玉帝见罪。”   可见到西游之时,天庭对混元教主的约束已经很高。   现下正是一个好的开始。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昊天上帝又说道:   “封神曲折,当中颇多有功之臣,不能不赏。”   开始了,开始了!   要论功劳,谁能比得上我?   敖丙挺胸抬头,以为昊天现在就要赏他,立即拿出十二分精神面貌。   “老子李聃何在?”   昊天出声点名,让敖丙刚要迈出的腿硬生生缩了回来。   怎么是老子呢?   不应该是我吗?   他心里泛着疑惑,堂上李聃出班,拱手道:   “贫道谨听大天尊上谕。”   “伱乃阐教大掌教,封神时运筹帷幄,调控有功。   特赐大赤天仙境荣养,潜修道境。”   “贫道领旨谢恩!”   李聃微行一礼,重新退回班中。   众仙却已炸开了锅。   “大赤天”乃天庭三十六重天境,说赏就赏了?   敖丙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人家赏也只赏一座仙府,你竟然直接赏一座天界?   不等他回过神,昊天上帝再一次开口:   “元始天尊何在?”   元始闻言出班,同样颔首低眉:“贫道谨听大天尊上谕。”   昊天点头道:   “你执行封神,劳苦功高,赐‘清微天仙境’,以安道体。”   元始拜谢一声,退回班次。   接着是通天教主,昊天随便找了个理由,赏他到“禹余天”修养。   “到我了,到我了!”   封完三圣,敖丙再次打起精神,目光灼灼。   接下来肯定是他了。   三圣实力地位摆在那里,先封就先封,封完肯定就是他了。   他满怀期待,不知道昊天准备给他封个什么官。   谁知对方提都没提,继续说道:   “诸神归位,往后阐截二教皆为一家,然因战争之故,二教损失惨重。   吾等共商,其势再兴,应在八百年后。   二教合一,乃为道,不知谁人可为当世教主?”   老子李聃再次出班,一拍天灵,显出一道清气,落在云上,化作一名老道。   明黄道袍,上绣八卦,手执拂尘,对众微笑行礼。   昊天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似的,点头道:   “敕封汝为‘太上老君’,掌丹府之责,居离恨天兜率宫。   为道而兴,当早作准备,广开法脉,传继道统。”   太上老君领旨谢恩,退到一旁。   这时昊天又看向接引道人,“西方教此番受命,亦有兴盛之时,同应于八百年后,望汝早作准备!”   接引应声称谢。   敖丙听着旨意,默不作声,心里其实已经忍不住思考。   道教按说还是没影的事情,怎么八百年后就要开始兴旺了?   八百年后,周朝运数刚刚玩完,那时老子过函谷关,化胡为佛,当是西方教的兴处。   怎么道教也跟着唱起来歌了?   莫非大天尊有意叫道佛相互争锋?   为了稳住三圣,他封了三座天界出去,又许诺道门应运而兴。   真真是煞费苦心。   然而偏偏又说西方教也兴于八百年后,两教一个在南,一个在西,表面上八竿子打不着。   可敖丙有前世记忆铺垫,知道佛道之争,由来已久。   如今看来,除了底下的门徒在争,天庭昊天上帝似乎也乐见其成。   “呵呵,打吧打吧,最好是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他心里暗暗冷笑,只想看见血流成河。   管你怎么打,反正又不关我事。   说完了道教与西方教,昊天咳嗽一声,“巡天上将何在?”   敖丙一激灵,忙闪出班次,道一声“臣在”。   “封神榜可曾取回?”   “回大天尊,已经取回来了。”   他从豹皮囊里抽出一根玉轴,交给仙官。   仙官又捧至其桌案。   昊天展开神榜,提笔在上面不断书写,很快调整完神位。   接着又把榜单交给他。   “如今大战未竟全功,不可虎头蛇尾,汝当持榜下界,辅佐子牙,攻入朝歌。”   草草草,为什么又没封啊!   敖丙心中叫苦,面上却十分恭敬,接榜应命,重新退回班次。   昊天上帝又勉励几句,接着宣布:   “封神功成之时,天庭当再开蟠桃盛会。”   众仙大喜,无不高呼“大天尊英明”。   随后下了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敖丙却没有直接走人,而是堵在通明殿,悄悄地等一个人。   应付着散了群仙,终于看见那人出来,忙快步迎至近前,大礼拜道:   “小龙拜见女娲娘娘。”   看见他,女娲脸上露出笑容,“敖丙,你不下界辅佐子牙封神,在此磨蹭什么?”   “小龙下界苦战,神通被破,特请娘娘襄助则个。”   都是老熟人,他也不客气,立马把盈虚世界破损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请女娲赏些五彩石,修补世界。   女娲静静听了,在他背后光影上仔细看了看,略有些惊奇。   “你这法门倒是不错,竟能把一方小千世界炼作制敌手段,巧思甚重。   只是若要我襄助,却不能凭白开口。”   敖丙闻弦歌而知雅意,立马说道:   “娘娘若有驱使,小龙定效死力。”   女娲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你办事,我放心。且过来,我们边走边说。”   敖丙便随在她旁边,落后半个身位。   二人脚下乘云,飞至僻静处,女娲这才说道:   “当年帝辛在吾宫庙题诗亵渎,吾曾派轩辕坟三妖下界,蛊惑纣王,败其国运江山。   谁料她等不听吾言,滥行杀戮,食宫人,设炮烙,迫害忠良。   可谓罪孽深重。”   敖丙心思灵透,顿时反应过来,“娘娘的意思是……”在脖颈处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大人物嘛,形象一直都是伟光正。   女娲娘娘也是圣德功高的人物,后世唯一对她的黑点,只有轩辕坟三妖。   现在估计是想让敖丙杀人灭口。   当然灭口这种事他不是不能干,只要能修补好盈虚世界,别说灭轩辕坟三妖,就是纣王出现在面前,他也照砍不误。   他杀性这么重,让女娲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   这一眼百媚千娇,看的敖丙差点失神。   好在他迅速意识到面前到底是谁,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听女娲说道:   “你这性子确实该好好磨一磨,想是在人间厮混,习惯了杀戮,因而遇事总想着以杀解决。   此却是入了魔道,不可为也。”   敖丙忙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心里倒是听进去了。   “轩辕坟三妖虽守不住人性,可到底是受吾之命而下山,真要用完就弃,天下谁人还肯为我做事?   我有心救护她们,只是其毕竟为恶多年,声名早传于天下。   我知道你喜欢金屋藏娇……”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着重在一个“藏”字上加重鼻音,意味深长道:   “你懂我意思吧?”   “懂,太懂了!!!”   敖丙连连点头,哪里还能不明白。   女娲这是让自己又要救下三妖,又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具体怎么做,就在于一个“藏”上。   不过……   “娘娘明鉴,我可不喜欢金屋藏娇。”他一脸无辜的解释,想要证明一下自己的人品。   “那你盈虚世界中的三霄仙子是做什么的?”女娲眨了眨眼,一眼看穿其虚实。   对于这个,敖丙自然有话说:“那是因为同道相识,我……”   “那你手下的邓婵玉又……”   “别说了,我干,娘娘我什么都干!!”   敖丙彻底服了,这事女娲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一直盯着我么?   想到对方当年给过自己一根红绳,他心里略微有一点猜测…… 第346章 谋夺秘术   “补天石”是几块大小嶙峋的奇怪石头。   通体如琉璃宝玉,晶莹且散发五彩光芒。   敖丙本以为女娲给个一块两块估计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直接掏出一大袋。   “哗啦啦”像是装满一袋银子,拎起来沉甸甸的。   “你那小千世界破损不大,用个两三块也就行了,其余的算是本宫送你的。”   抱着一大袋子补天石,敖丙目瞪口呆的望着女娲窈窕的背影,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天宫……   什么叫做豪横?   这就叫做豪横。   大名鼎鼎的补天石,放在各大话本故事里,可谓是妥妥的主角。   不是孕育孙悟空,就是孕育贾宝玉……   可在女娲手里,真就好像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一送就是一大袋。   与她相比,自己过往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小家子气了。   不过敖丙并不气馁。   犹记得当年第一次上娲皇宫,连个守门的童子都能把“八宝金丹”当糖豆吃。   现在女娲这样豪奢,倒也在情理之中。   或许对她而言,这能让人人都眼红的石头,也就只是些石头而已。   然而话是这样说,敖丙却亦不会就这样受用的心安理得。   毕竟五彩石确实能为他解决目前最棘手的麻烦。   恩就是恩,再小也是恩。   当下取出三颗,置于盈虚世界的破损裂缝当中。   说来也怪,那石头在手中不过弹珠大小,可落入世界裂隙便刹那变作数丈怪石。   周身光芒万丈,充塞、填补所有破损。   敖丙运天眼观察,只看见彩光氤氲,似有造化。   那石头竟是遇土生土,遇火生火。   同盈虚世界的壁障合二为一,不分彼此,完美的辩不出一点痕迹。   “好,好,这神通终于是又有用武之地了。”敖丙惊喜万分,珍而重之的将剩余的五彩石藏好。   这玩意儿对女娲而言是石头,对现在的他而言可是宝贝。   有了这么多五彩石,往后就算再遇到与“诛仙四剑”一个品级的法宝,自己也能敞开了打,再不必畏手畏脚。   “可惜……娘娘您走的也太快了呀,我还要向您请教阴阳造化之妙道呢。”   他一直惦记着修成“造化神龙相”,为自己转换根脚。   单从“补天石”的水准看,于造化之道的应用上,女娲娘娘绝对是大能中的大能。   若是能教自己一招半式,“造化神龙相”的修持就简单多了。   但女娲也是恩怨分明的人,从几次相处中敖丙观察,对方是不吃亏也不占便宜的性子。   每次叫敖丙帮忙,都会给足好处。   即使敖丙主动相求,对方也会提出条件。   总之,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便宜。   “看来轩辕坟三妖的事必须办的漂亮,否则可没脸再去求人家传法。”敖丙皱眉沉思:“现下三妖已惹得天下人众怒,非一死不能赎其罪。   怎样才能既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捞她们出来呢?”   想了半晌,想不出个名堂,索性暂时放弃。   旁的先不管他,等打到朝歌再说。   念头一定,他立刻乘驾云雾,出了斗牛宫,骑上狰狞,直下南天门。   待到回了界牌关,才发现大军早已不见。   原来其自奉命上天,耽误时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开会的功夫,下界已过了半年多。   因“诛仙阵”截教全军覆没,殷商无有能人撑腰。   姜子牙又领着一班威猛虎将,尤其大营中尚有孔宣坐镇,竟在此期间,连破界牌关、穿云关、临潼关……   一路打到了渑池县。   渑池县距离殷商都城朝歌就剩一个孟津。   东南西北四镇诸侯皆联络在孟津相会。   但渑池县也不是块好啃的骨头,其守关将领名曰“张奎”,封神榜上号作“七杀星”。   有地行异术傍身,可日行一千五百里,比土行孙还要强。   其妻高兰英也有异宝“太阳神针”。   原著当中,两夫妇曾连杀五岳、土行孙、邓婵玉等。   旁的敖丙不甚关心,可邓婵玉他不能不管。   高兰英于邓婵玉而言,就像是哪吒与敖丙一样,都是命理中的克星。   是非常容易翻车的劫数。   另外。   敖丙帐下黄龙褚圭,因为相性属土,非常适合修炼地行术。   因而“地行术”也是敖丙不想放过的东西。   心里惦记,他不敢耽搁,忙骑了坐骑往渑池县赶去。   到了地头,一入大营,却见全军缟素,处处哀声,悲伤的气氛弥漫整座军营。   敖丙心里“咯噔”一声,“莫非婵玉出了事?”   念头一出,他又觉得不太可能。   邓婵玉有他传授,这些年道行突飞猛进,尤其他还曾亲自帮对方化开“八宝金丹”药力。   与黄天祥一样,其亦有接近两千年的功力。   再加上传授《天圣剑决》、两口飞烟宝剑、石火电光、一件法宝……   “不可能就这样死的!”   心里觉得不应该,可牵肠挂肚,难免沉陷其中。   再想到高兰英是婵玉命里的劫数,直觉便生出不好的预感。   敖丙强压慌乱,面上镇定,一路闯向中军。   路过一座大帐时,见里面停着几口棺材,一颗心立时悬了起来。   她对邓婵玉的感情一向复杂,初时只是馋她的身子,可老话也说“日久生情”。   虽说比不得对龙吉的感情深厚,但既然已经同床共枕,当然就视作自己人。   若真有个差池……   “不对,不对,封神榜并无邓婵玉的名讳,即使死了,其也只会投入地府。   封神榜我插不上手,地府难道还能把我难住?   取一个魂魄还阳,不信幽冥不给这个面子。”   思绪闪过,敖丙一下子放松下来。   对神仙而言,死亡也并非终结,又不是魂飞魄散,何必惧怕?   不过为了让心思平静,他还是运用“隔垣洞见”悄悄看了两眼。   目光透过棺材,直视内部,发现里面赫然躺着几个男人。   一个黄飞虎、一个黄飞彪、还有几个是文王姬昌的义子。   “黄飞虎终究还是死了……”看见人影,他免不得有些唏嘘。   上次破青龙关时,黄家死的就剩三人,分别是黄飞虎、黄飞彪、黄天祥。   堪称满门忠烈。   现在又死了两个。   黄飞虎还好,东岳大帝的神位稳如金汤。   可“黄飞彪”因为是一介凡人,其“河魁星之神”的位子,被通天教主划给了一个叫吕方的截教天仙。   因而按照正常情况,对方是要入轮回转世重生的。   没有再多想,他迈步而行,直行于中军大帐。   彼时。   姜子牙正坐于帅位,愁眉苦脸,与众将商议治敌对策。   “当今张奎倚仗地行术,屡屡杀吾大将,连孔将军的五色神光都抓不住他,如何是好?”   “丞相不必忧心,我家太子有指地成钢之术,只待等候些时日,必能破他。”龙吉温柔的声音徐徐传出,听的敖丙会心一笑。   掀开帐帘,他大踏步走了进来,   “各位,久等了。”   一句“久等了”,让众人脸上无不露出喜色。   姜子牙更是看见了救星,急下座接住他。   “太子,你可算来了,贫道差点以为你再不下界了。”   “呵呵,上天开了个小会儿,耽误了一点时间。”敖丙笑了笑,目光扫过大帐。   发现孔宣、杨戬、龙吉、黄天祥、武吉……等俱在。   那个丑巴巴的龙须虎反而没了。   黄天祥眼睛红红的,显是哭过一场,但封神之事他已有耳闻,倒也并非太伤心。   敖丙随着姜子牙坐下,旁边龙吉悄悄伸手过来戳他,被其一把抓住,捏在手里把玩。   旁若无人的样子,众将均已见怪不怪,唯独邓婵玉偷偷翻了个白眼。   姜子牙一坐下,就开始倒苦水:   “太子一去数月,大军人吃马嚼,耽搁不起,只能向东进军。   可殷商战将,多有左道异术,一路伤我大将良多,连我徒儿龙须虎都一并战死了。   现下又遇敌将张奎,倚仗地行术肆无忌惮,连孔将军也抓他不住。   黄飞虎、黄飞彪等将军,尽皆战死,损失可谓惨重。”   敖丙闻言看向孔宣,眼带深意,仿佛在说:“怎么几天不见,你就变得这么拉了?”   孔宣读懂他的意思,气的冷哼一声:“那小子沾到地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五色神光再厉害,总不能把整座大地都刷走。”   敖丙笑了笑,又望向杨戬:“你不是有隔垣洞见,善能透视?”   知道他不怀好意,杨戬扭过头,没有说话。   还是龙吉盈盈解释道:“二郎表弟的功力尚浅,只看得地下五六十丈,那张奎钻的深,就有些看不清了。”   敖丙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会被难住。”   不过遇上他,张奎算是洗到淋头了。   他的“神眼天目”上能看三十三重天,下能看九幽地府十八层地狱。   中能窥人间万类,奇相氤氲。   又有神通能够“指地成钢”。   张奎算是被他克的死死的。   那个高兰英更不必说,指掌间灰飞烟灭。   不过杀他们容易,该怎样弄到“地行术”才是关键。   以前倒是有搜魂的手段,可张奎夫妇都是榜上有名人,损了魂魄的话,到天上传出去不太好看。   敖丙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要要些面子。   心思闪烁,表面接了对战张奎的任务。   出了大帐,他便与龙吉商量起来。   得知他想要“地行术”,龙吉还有些奇怪,敖丙一身神通,竟然觊觎区区小术。   听了半晌,知道他是为褚圭要的,顿时明白过来。   “太子倒是对自家人上心的紧,不过此事却也不难。”龙吉一派轻松。   “哦?公主有何法教我?”   “伱只需夜间入户,其他的自然就知道了……”她神神秘秘,卖了个关子,让敖丙愈发好奇。   但接连追问,龙吉只是不说。   没奈何,只能按下心思傻等。   ········   当天午夜。   敖丙借土遁化一阵清风,悄悄出了西岐大营。   一路飘飞,径至渑池县,到了总兵府邸,使个“隐身法”暗暗潜入。   让他奇怪的是,此地竟也是一片缟素,府堂中早早设有一口棺材。   堂前则有一员大将,披麻戴孝,哭的好不伤心。   他悄悄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张奎连杀西岐数员大将,曾捉了杨戬回府。   因杨戬精通变化,高兰英出主意,叫丈夫用黑狗血破《八九玄功》。   结果反被杨戬以“李代桃僵之术”,泼到了张奎老娘身上。   张奎又命砍杀杨戬,却反而被对方再次施术戏弄,把自家老娘砍死了。   得知真相后,敖丙不得不感叹剧情惯性之大。   他都把封神搅成这模样了,同样的事情竟然还会发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再想到龙吉叫他半夜过来,不由有了主意。   就见他摇身一变,突然变作一名老道的模样,现出身形。   “小子,半夜三更,你不睡觉,在这里哭什么?”   听到喊声,张奎明显愣了一下,抬头见是一名道人,心里吃了一惊。   慌忙起身,面带警惕道:“你是谁?何故闯我府堂?”   听到声音,周围脚步声响,立时涌出一大帮人。   敖丙一只手背在身后,手里攥着拂尘,另一只手轻抚胡须,对周围人视而不见。   往年他也见过不少得道高人,知道仙家气派,因而变化的仙风道骨,让人一见就生好感。   只是此次出现的突兀,难免让人警惕。   “贫道乃是海外仙修,因炼丹有成,欲访道友。   偶然路过此地,被一缕杀气阻住云路,又听见哭声,因而好奇一探。   如有打搅,万望海涵。”   他彬彬有礼,气度不卑不亢,让张奎绷着的心慢慢放松。   扭头回望,见妻子高兰英也走了出来,忙上前悄声问道:   “夫人,你看他说的,可是真的么?”   高兰英是个极漂亮的女子,亦精通金钱卦算之术,闻言看了看敖丙。   见他满头雪丝银发,显是年齿已老,偏又面色红润,嫩如婴儿。   再加半夜绕过府内岗哨,不惊动一人,心知必是神仙中人。   想到早前殷商大军征伐,总有海外高人襄助,心里顿时一喜。   忙请了敖丙入厅中上座。   张奎见夫人如此,也变得和善起来。   敖丙坐了厅中座位,高兰英又多次询问,探他的底细,他均对答如流。   闲聊半晌,其方才问道:   “不知将军家中何人亡故,竟哭的这般伤心。”   不提还好,一提张奎又悲从心起,咬牙切齿:“还不是杨戬那个贼子……”   遂把擒获杨戬,老母被杀的事情说了一遍。   敖丙假作恍然,继而愤怒,道:   “那阐教做事一向如此,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家人。   他等仗着元始天尊撑腰,却是无法无天。”   张奎、高兰英都是人仙,见识浅薄,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看出其愤怒。   心里顿时同仇敌忾,对老道好感大生。   眼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敖丙终于图穷匕见:   “我本不欲插手凡间之事,但相见既是缘分,今有金丹一粒,可起死回生,你等用清水化开,救你老母去吧。”   他掏出一粒八宝金丹,顿时室内生光,异香馥郁。   夫妇俩闻之,无不心旷神怡,通体舒泰。   张奎喜不自胜,忍不住伸手去接。   敖丙这时却把手一撤,仿佛想起什么,忽然道:   “救人可以,但老道还有句话要说,我这丹儿炼制不易,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贫道也不是开善堂的。   你们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交换。”   原来他打定主意,要用一粒起死回生的八宝金丹,换张奎的“地行术”。   夫妇俩没想到,刚刚还仙风道骨的仙人,转眼跟他们谈起了生意,一下子都变得傻了眼。   “道长,这……人命关天呐!”张奎结结巴巴,看着其手里的金丹直眨眼。   “我当然知道人命关天,但我的金丹也不是白来的,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便宜。”   敖丙坚定不移,把话说在明处。   那毕竟是张奎的老娘,又不是他的老娘。   八宝金丹对敖丙不算多珍贵,但就像女娲娘娘赠送补天石一样,想要救他老母,这份情张奎就得承。   而且他本身属于强势一方,若是遇见不讲道理的,直接捉了张奎,要挟高兰英也能达成目的。   但敖丙不想把吃相弄得难看,因而提出交易。   对方要是换,他就换;对方要是不换,无非就不学了呗。   反正《潜龙经》中神通法术颇多,少一个地行术未必就有多么遗憾。   见他如此坚持,张奎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望向自家夫人。   他却是个怕老婆的,时时让老婆拿主意。   高兰英叹了口气,暗道“世间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脸上微笑,亲自为敖丙泡茶道:   “那不知道长想要什么?”   敖丙先是看了看高兰英,“你身上道气散乱,该是没有上乘法脉,想必也没有什么好东西。”   说完不顾对方尴尬的脸色,又盯着张奎:   “你倒是有些清气,不像旁门左道,想必是身有异术,我就要你的异术。”   张奎愣了愣,与高兰英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骇然。   这人眼睛真是毒,单纯两眼,差点把自己底裤看穿,对他高人的身份愈发深信不疑。   二人却是不知,“地行术”好歹也是俱留孙拿出来传授弟子的,若是没有独到之处,岂敢传出来现眼。   而且阐教是正教,规矩森严,当然不会传授旁门左道。   敖丙有此前知,便装的像模像样。   “道长,我是有一门地行术,但早年下山时,奉师命不得外传。”   “哦……那算了。”敖丙收起金丹,起身就走。   “别别别,再商量商量,咱们再商量商量。”   敖丙重新坐下,见其一脸踌躇为难,直白的道:   “二位也别慌,贫道走南闯北,从不欺人。   我把金丹放在桌上,二位可先救老母,但人活过来之后便表示交易达成。   你们要是反悔,我也自有手段处置。”   他把金丹重新掏出,放到了桌上。   那丹药光芒四射,像一颗明珠一样,吸引着夫妇俩的目光。   思来想去,张奎始终拿不定主意,还是高兰英一狠心,抢了金丹:   “不必想了,事急从权,先救母亲再说。”   随即叫人端来一碗水,化开丹药,掀开棺材板,洒在老太太身上。   那丹药真有起死回生的妙用。   老太太身首分离,被缝尸针缝在一起,经丹水一洒,立时恢复。   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有了血色。   呼——   一口浊气吐出,竟然当场坐了起来。   全府上下见状,无不惊呼“神仙手段”。   阖家高兴了一阵,这才想起大厅里还坐着一位债主。   张奎与夫人商量:“我师门秘授道术,岂能外传,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他做了个切西瓜的手势,脸上露出狠色。   敖丙耳朵动了动,心道“好一个七杀星,杀性比我还重。”   高兰英左思右想,排了香案,取金钱排下一卦。   她道行浅,自是没有人家掐指一算的手段。   可不算不知道,一算一个大凶。   心惊胆战下,忙劝丈夫道:   “不可造次,这是真正的高人,今日若妄自行事,恐满门上下无一活路。”   张奎无奈,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敖丙便老神在在的等着,隐见天色都快亮的时候,张奎夫妇才捧着一根竹简过来。   “道长救母之恩,我二人无以为报,愿将秘术相赠。”   敖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当面打开来检查。   他如今也是金仙功果,过往又修习秘法颇多,眼界卓著。   让他创造神功不可能,真假却也分辨的出来。   确认无疑,不由笑了笑,最后警告道:   “恕贫道直言,二位印堂发黑,隐见殷红,不日当有血光之灾。   我得你秘术,虽说是公平交易,但难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便多说一句,奉劝二位早早离开,免得生出大祸。”   这算是他最后的警告,听不听全看二人。   张奎早信了他是仙家高人,而且敖丙说话步步都在明处,更让他敬服,忍不住看向高兰英。   “夫人,你看……”   “我看什么我看,”高兰英瞪了他一眼:“为国尽忠,死得其所。我等受王上天恩,岂能遇敌而退?”   敖丙诧异地多瞧了瞧她,未想其一介女流,竟也有这份忠心。   “既如此,贫道去也!!”   说罢瞬间化一道光飞走。   他前脚刚走,后脚高兰英就追至门前,无奈敖丙遁速太快,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兰英失望一叹:“可惜可惜,我本想体现风骨,激他赏识相助,未料这道人走的这般洒脱。   也罢,我们也走吧。”   “啊?你不是说为国尽忠,死得其所吗?”张奎瞪大牛眼,痴痴的问。   高兰英翻了个白眼,“说说你也信,老母不要了?我不要了?家也不要了?一把年纪还这么死脑筋。”   张奎:…… 第347章 打进朝歌   晨光微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西岐大营,雾霭朦胧,军士们持戈立戟,已然开始忙碌。   敖丙带着笑意,掀开军帐帘门,入眼就见一张绝美俏脸。   龙吉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笑意盈盈,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灵亮慧黠:   “看太子这般高兴,想必是已经达成所愿了。”   敖丙颔首微笑,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少女莹白如玉的俏脸袭上一丝红晕,挣了挣,见挣扎不动,只能无奈由他。   “公主果然神机妙算。”   他亲昵的嗅了嗅,强压住幽香带来的心猿意马,嘴上开着玩笑道:   “我只以为公主十算九不准,未想只是略加点拨,竟就叫我拨云见日,该称公主一声‘女神算’才是。”   他一直觉得获取“地行术”应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强取显得贪婪,暗骗又像小人。   无论哪种方式都对名声有损。   没想到龙吉只是略微指了条路,就叫他顺理成章的达成所愿。   真是太妙了。   被如此夸赞,龙吉心里甜蜜蜜的,雪白的后颈因为鼻息扫过而微微发痒,见敖丙抱的紧,索性靠在他怀里,道:   “谁说我是十算九不准,这些年我一直精研先后天八卦,若说术数一道,太子拍马也不及我。”   她说的倒也并非瞎话。   早些年敖丙撩完就跑,忙的脚不沾地,龙吉独坐青鸾斗阙,挂念时就忍不住算一卦。   久而久之,倒是对易理变得愈发精通。   这时候敖丙当然不会跟她唱反调,毕竟术数本就并非其所长,便挑着好听的说了一箩筐。   有些话夸大其词,虽然明知是假,但少女就是听的眉开眼笑。   温存一阵,外面响起军号声。   敖丙先去中军大帐点了卯,姜子牙发了令箭,叫他调七千人到渑池县叫阵。   虽说清早就开始整军,可等抵达县城外,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接近中午。   张奎夫妇因为昨夜“高人”的一番劝告,趁清晨收拾家当,轻装简行,直接跑路。   敖丙用天眼看见,并未阻拦,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待到大军抵达城下,直接打出旗号,摆开架势准备攻城。   张奎一家的逃跑,留下诺大城池群龙无首。   敖丙此刻亮出旗号,对面一看是“龙三太子”,竟然当场就降了。   至于为何降的这么快?   还得归功于敖丙过往声名太盛。   大商国柱闻太师都死于其手,现下张奎也溜了。   帅无战心,兵无战意,谁还敢冒险死战?   所以他不费一兵一卒就占了渑池县。   姜子牙一听,气的牙根痒痒,不是气敖丙,而是气张奎。   你tmd要降就不会早点降?   我领兵的时候,你杀我大将无数。   结果现在刚把敖丙换上来,你就跑了。   旁人看来,分明就是不惧姜尚,反怕敖丙。   传出去,龙三太子的声望又要迎来一波上涨。   不过敖丙声望本就高,他也早息了与对方争强好胜的心思,因为根本比不上。   但话是这样说,一想起张奎的行为,还是气的老姜头胸口发闷。   大军占据渑池县,接下来就能向孟津出发,与三镇诸侯举行会盟。   原著中,孟津还有袁洪出马,带六怪杀的姜子牙大败。   不过事件发展到现在,封神榜上的名额竞争十分激烈,梅山七怪的名字早被通天教主清除,换上了截教的弟子。   再加上袁洪被敖丙的第二元神转轮王夺舍,他一时忍不住犹豫,到底要不要让老袁再次出山。   本来梅山众怪颇有些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个全部该死,敖丙也有心铲除他们。   但现在反而拿不定主意。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暂留他们一命。   一来袁洪的身份还是个不错的棋子;   二来凭他现在的手段,杀梅山众怪简直就跟玩一样,今天杀也行,明天杀也行,犯不着大费周章忽悠他们下山领兵与周军作战。   于是大军在渑池县住了几天,接着重新出发,过黄河,抵达孟津。   各镇诸侯早已在此等候,见武王、姜子牙、龙三太子到达,纷纷前来迎接。   因为西岐一路军马打崩了殷商大部分有生力量,诸侯方能挺进朝歌。   而且西岐猛将如云,六十万大军虎视眈眈,众诸侯理所当然奉武王姬发为领袖。   四方兵马汇合一处,达到了整整一百六十万人。   大营中,光是诸侯王都坐了好几排。   这些人间显贵,过往都是眼高于顶,人杰般的英豪。   奈何现在的西岐大营能人太多,他们也只能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听话。   领着这群人马,大军继续出发,一路势如破竹,到达朝歌城外。   三军立住营盘,放定营炮。   当天就有东伯候姜文焕出营挑战。   其人颇有勇力,跟纣王还是亲戚,父亲姜恒楚是纣王的老丈人、姐姐姜皇后是殷商国母。   结果全被纣王杀了。   因此他是最先造反的诸侯。   奈何其本身实力不济,打了好几年,败多胜少,被堵在游魂关始终进不了殷商腹地。   要不是西岐打崩了商军元气,他现在还在游魂关堵着呢。   此刻为报仇雪恨,他也是拼尽全力,一战连杀殷破败、殷成秀、鲁雄、鲁人杰等殷商大将。   及至第二天,纣王再无人可用,正无可奈何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朝歌城的百姓竟然又把城门打开,献城投降。   徒留纣王坐困王宫。   众诸侯领着兵马,大摇大摆进城,至午门外再次挑战。   那纣王年轻时也是英雄人物,有过“托梁换柱”的典故,本身战斗力相当的惊人。   闻得反叛军马已开至午门,悔的肠子都青了。   有心御敌,奈何手下全部被打光,只能领一帮御林军亲自披挂上阵。   敖丙也终于有机会见识到大名鼎鼎的纣王。   前世的历史中,纣王褒贬不一,名声有好有坏,大有平反之势。   但在封神的世界里,殷商覆灭的锅他必须背。   很多人觉得他是“人皇”。   其实人间承认的“人皇”只有三皇,每一位都是能担当一方天帝的伟大人物。   至于纣王,因为是家天下,且在位期间,尚有北海七十二路诸侯造反。   对整个人族而言,论功绩,他没有功绩;论能力,也没有多大能力。   只能称为殷商的王。   若真敢自称“人皇”,别说天上的众神不认,就是人间首先也有袁福通带领的北海七十二路诸侯不服。   但这并不能就说纣王是一无是处。   至少“托梁换柱”不是假的。   此刻其头戴冲天凤翅盔,身披禇黄锁子甲,内衬滚龙袍,坐一匹汗血马。   马上负打将鞭、龙凤剑、金背刀,领三千羽林军出午门,果是有些威武气象。   “东南北”三路诸侯看见他,无不恨得差点把牙咬碎。   只因早年纣王听信谗言,哄骗四大诸侯入朝歌,把他们父辈杀的杀,砍的砍,因而在座诸侯,都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其中姜文焕最先忍不住,大喝一声:“殷寿,你杀我父亲,害我姐姐,给我留下命来!!”   催马舞刀,直劈纣王。   又有南伯候鄂顺催青鬃马大喝道:“无道昏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死来!”   两个人二缺一,围着纣王疯狂乱砍。   只是纣王天生神力,能托梁换柱,舞开金背刀,一挑二轻轻松松。   北伯候崇黑虎见状,也按耐不住,一起上阵凑了个三缺一的局。   轮到武王姬发,他本是西伯侯,称号上有个“武”,结果毛也不会。   尴尬的立在原地。   但是他比众诸侯强就强在特别能装,三辞三让算是玩出花了。   见状显出一片仁义心肠,大呼道:“我等皆为臣子,岂可与君相争。   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敖丙听的险些失笑,急忙做了下表情管理。   现在都打进朝歌,推到水晶高地了,你一个躺赢的居然想点投降?   真是不知所谓。   他也不理姬发的虚伪表演,只想快点打完收工。   于是轻轻抬手:“传令,擂鼓!!”   咚!咚咚!!   他是龙三太子,西岐军神般的人物,在军中说话比姬发还要好使。   一声令下,如天雷震撼,鼓声顿起。   按规矩:“鼓进!金止!”   鼓声一响,诸侯中立刻冲出数十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追着纣王狂杀。   那帝辛勇猛无匹,直如鬼神一般,策马飞奔,一手金背刀,一手龙凤剑,左劈右挡。   数十名诸侯分成三队,或拦截、或追逐,被他当狗一样溜。   看似一窝蜂,其实每次只需面对左右两名敌人。   如此游走作战,竟被他一个人反杀十几人。   敖丙看的头都大了,怪不得这些人一直打不进殷商腹地,表面看猛则猛矣,实则还是不够猛啊。   不由再一次抬手,“鸣金,换人!”   “铛铛铛”声音传荡,姜文焕、鄂顺、崇黑虎气的哇呀呀大叫,奈何军队规矩森严,只能带着满腔不甘,不情不愿地撤了下来。   彼时纣王气定神闲,脸上难得露出得色。   这些年他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武艺仍碾压一票诸侯。   几十人追着他砍,愣是被反杀十几个,这些人根本不会玩。   若对手都是这般货色,他未尝不能让殷商幽而复明。   心中得意,不免就滋生许多豪情,早先年年有战报,说敖丙如何如何厉害,今天当是要会他一会。   “龙三太子,别派这些喽啰前来送死,有本事上阵与我一战!!”   他姿态昂扬,擎刀舞剑,视一百六十万大军如无物。   敖丙笑了下,看他就跟看傻子似的,凭他现在的手段,灭纣王不比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纣王的叫嚣除了让他笑一下,激不起任何波澜,仍是轻轻抬手,冷漠的下令:   “擂鼓!”   咚!咚咚!   鼓声再起,武王姬发急得团团转,好在有姜子牙在一旁苦苦劝谏,配合着他的表演,倒也不显冷场。   这边鼓声一响,立马又冲出数骑,乃是杨戬、武吉、雷震子、黄天祥、五路龙神。   邓婵玉本来也想上,可她的马跑的慢,一溜烟的功夫,九个人已经里三圈,外三圈,把纣王团团围住。   她“哎呀”一声,只能又悻悻地撤回来。   这回上阵的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而是西岐独当一面的大将。   随便拎出来一个,也不比纣王差几分,何况一下子跳出九个。   众人里里外绕着纣王转圈圈,杨戬骑银合马,处在内圈,率先怒喝一声,举三尖两刃刀抢攻。   其后黄天祥霸王枪如一头毒龙,抖出三朵枪花,斜刺里戳向纣王肩膀。   好个殷商大王,一手刀,一手剑,左右开弓,刀光剑影连闪,直舞的水泼不进。   人与马护在刀剑之下,防御密不透风。   这时武吉从后面杀出来,“殷寿,死来!!”一杆枪直戳纣王后背,却叫金背刀“铛”的一声,差点劈翻在地。   三缺一打了十几分钟,纣王衣衫不禁被汗水浸湿,这才知道西岐军马的厉害。   “似这般战将,两个就已叫人吃不消,更遑论还有外圈那五个虎视眈眈。”   饶是他再勇猛,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刚刚自己是有点太大声了。   叫苦之际,头顶忽的罩下一片阴影,杨戬、黄天祥仿佛早有预料,“唰”一声退后,让开身位,   “嘭——”   一声闷响,雷震子展开风雷双翅,黄金棍泰山般下坠,打的纣王半边肩膀都塌了,一头坠落马鞍,栽倒在地。   “死!”   刚刚撤开的杨戬与黄天祥再次拨转坐骑,三尖两刃刀、霸王枪痛打落水狗,齐齐戳向纣王。   “我命休矣!!”纣王心惊抬头,刹那被死亡阴影笼罩。   就在此时,两声娇咤猛的响起:“不要伤我大王!!”   风声呼啸,凭空灌下三道黑风,龙卷般飞沙走石,裹住纣王就走。   杨戬、黄天祥一时不察,戳了个空。   急抬头,三道龙卷已飞上天空。   “妖孽,万军面前,岂敢造次!!”   敖烈在外圈大喝,抬手飞出一道金光。   当啷——   空中霹雳般震响,一道黑风龙卷被打的散开,从天上哗啦啦坠下一块块散碎玉石。   却是当场打死了“玉石琵琶精”。   其他两道旋风顿了下,不敢停留,带着纣王头也不回的逃向王宫。   所谓“穷寇莫追”,看着地上洒落的石头,敖烈不屑冷笑:“就这几年道行也敢出来现眼,真是不知所谓。”   把手一招,金光飞回手心,原来是一口金钟。   他这人因为性格问题,时常犯错,因而平常也没得到什么赏赐。   唯独“诛仙阵”后,敖丙让众人自己挑法宝,他正好挑了一口钟。   这钟与乾坤圈一个档次,等闲也能当作镇洞之宝,但也说不上有多高端。   一能用来砸人;二来钟声响彻,有降妖镇魔之效。   算是物理法术兼顾的宝贝。   轩辕坟三妖听着名声大,可本事都在如何取悦男人上面。   原著中,老姜头都能治住玉石琵琶精,云中子削一根木剑即可镇的九尾狐要死要活。   此刻被金钟一打,直接就挂了一个。   “这……怎么就给打死了呀!”   敖丙立在原地,望着地上的碎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答应女娲娘娘,既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要捞出轩辕坟三妖。   现在这事你说…… 第348章 偷天换日   午门外。   碎裂的玉石散乱在地上,让观战的诸侯一阵发愣,姜文焕大喝道:   “那苏妲己三人果是妖妃,竟叫西海龙太子打出原形来了。”   众诸侯大哗,无不兴奋高呼。   妖妃祸国,让他们起兵的法理变得更加纯正。   敖丙心绪复杂,本来不知如何是好,陡然闻言,心中立有所悟。。   女娲要他捞出三妖的同时,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此时人都死了,可不正是最好的交代。   对人间百姓而言,死了就是彻底完蛋。   可对神仙中人而言,死亡并非结束。   既如此,就叫她们都死了吧!   忙抢出队列,高声呼道:   “此乃玉石琵琶精,今虽伏诛,然尚有二妖未降。   传吾命令,包围王城四门,打造军械,择日攻城。”   众诸侯应一声“诺”,马上分兵驻扎。   王宫乃是城中之城,强攻亦要费些功夫。   敖丙不动声色,暗中叫赤龙敖坚把满地玉石收拢,在朝歌城住下。。   当天夜晚。   对方带着一袋子碎石悄悄找上门,脸上满是疑惑:   “三哥,莫非你也看上那玉石琵琶精了,死都死了,还收什么尸啊。”   敖丙早就习惯了他的口无遮拦,闻言一把抢过袋子,顺带踹了他一脚。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瞎打听什么?”   虽说后世人人都知道女娲派了三妖祸乱殷商,但现在是封神世界,很少有人耳闻这些事。   敖坚更不可能知道。   女娲亦不想声张。   敖丙作为替女娲收尾的人,当然也不会到处跟人家宣扬。   赤龙是个没脸皮的,被骂也不着脑,嘿嘿一笑就过去了。   可心底难免嘀咕:“三哥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说不定又憋着什么坏。”   在敖丙严厉的眼神下,他不敢逗留,拍拍屁股,自顾自走了。   等到确定周围无人,敖丙这才倒出所有玉石,放在桌上。   手中默默掐诀,使了个“拘魂咒”。   霎时屋内阴风阵阵,寒气森森,一阵黑风打着旋儿落地,化作一靓丽女子。   乃是纣王三位妖妃中的玉石琵琶精——王贵人。   其身材高挑,窈窕玲珑,细腻的肌肤犹如羊脂玉,琼鼻挺翘,唇如樱色。   身段更是风流。   敖丙看了两眼,只觉有容乃大,风烧入骨。   其普一现身,神色尚显茫然痴怔,却是新死不久,灵智朦胧。   这时他吹一口龙气,转眼就像大梦初醒,对方立时回复神智。   “是你,你是龙三太子!”   王贵人一脸惊恐,害怕的往后倒退,身子穿过桌子,方觉轻飘飘毫不受力。   “我……我已经死了?”   敖丙神情淡漠,没有说话。   轩辕坟三妖虽是受了女娲的命令入朝歌,但作为贵妃期间,也曾吃过许多宫人。   他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要不是女娲娘娘吩咐,等闲三妖连与他说话都不配。   王贵人知道自己造的孽,也清楚与敖丙互为敌对,此刻想也不想,又开始逃跑。   她化一阵阴风飞起,就要撞出窗外,只是刚刚飞离敖丙一丈距离,就又打着旋儿落下来。   几次尝试,根本飞不出去。   “妖孽,你魂魄都被拘在这里,还敢造次!”   敖丙轻喝,玉石琵琶精身子忍不住颤了颤,露出惊恐之色。   她久居朝歌,年年战报入王宫,龙三太子的凶名岂能不知。   连闻太师都亡于其手,自己这点本事完全就是献丑。   只是她死都死了,对方又拘来自己的魂魄作甚?   莫非对殷商仇恨至此,非要打她个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其心中更加害怕,忙道:   “敖丙,我知道你厉害,但我也不是没有靠山。   昔年我受女娲娘娘符命,到朝歌蛊惑纣王,断送成汤江山。   而今功德圆满,正该享受仙位。   你若害我,娘娘须不饶你!”   她色厉内荏,试图靠女娲威慑敖丙,听的太子直皱眉头。   该说不说,对方多少是有点没脑子。   我审都没审,动都没动,伱自己先把底牌掀个底掉。   就好像女娲让她们干这种事情有多光彩一样,恨不得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怪不得娘娘特地叫自己前来捞人,估计也是有保全自身清誉的意思在。   若是任由三妖在外面胡说八道,人间百姓难免生出非议。   当下问对方道:   “这件事情,你还告诉过谁?”   “我……”玉石琵琶精愣了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你不应该听到女娲的名号就大惊失色,然后对我毕恭毕敬吗?   莫非女娲的名头都不好使了?   她心里带着疑惑,正想寻个理由搪塞,陡然间觉得心口一痛,像是活活被刀剜开似的,痛的跌倒。   敖丙笑了笑,一脚踏住其如玉般的脖颈,居高临下的俯视:   “我可不是纣王,别跟我耍花样,这事儿你还告诉过谁?”   玉石琵琶精痛的几乎窒息,这才晓得对方心狠手辣,忙抱着脚求饶道:   “太子饶命,除了太子,妾身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敖丙这才神色缓和下来。   对方要是告诉旁人,他要凭白花费好多功夫,杀人灭口也好,隐瞒消息也罢,总之很麻烦。   轻轻撤回腿脚,他思考了下。   目前看来,三妖倒也知道轻重,没有胡乱说话。   但遇见性命交关的问题时,还是守不住底线。   关键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三妖又必须死。   但她们又怎会愿意死呢?   临死前难免胡乱攀咬,抖出些料来,那就大大的不美了。   “看来得先稳住她们,让她们死的心甘情愿才行。”   心里转着念头,面上便有了说法。   “王贵人,娘娘交给你们的事情你们办的不错,我正是受了娘娘之命,特地来接你们的。”   “啊?那你刚刚……”   她想说对方拘自己魂魄的事,但对上敖丙森然的目光,又不得不悄悄把话咽了回去。   敖丙道:“你们祸乱殷商,断送成汤气数,事情办的确实漂亮。   但娘娘只叫你们迷惑纣王,尔等却妖性难改,无端造业,残害生灵。   现下人间百姓恨怒难消,若叫他们误会是娘娘派你们下界……”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低头冷笑:“你懂我意思吗?”   玉石琵琶精颤颤巍巍,简直如坠冰窟,美丽的脸上闪现一丝恐惧。   这还用问吗?   分明是女娲娘娘派来灭口的呀!!   “饶命,请太子饶命啊,小畜错了,小畜真的错了!!”   她爬起身,扑倒在敖丙脚下,哭的梨花带雨。   见敲打起了效果,敖丙露出微笑,没想到这娘们儿这么不经吓。   自己都还没上手段呢,对方就已经服了,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心里意兴阑珊,便也懒得再装,说道:   “娘娘宅心仁厚,并非无情之人,你们做事错归错,到底还有一份苦劳。   她老人家不想杀你们,但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白天当着万军的面,你已经死了一次,现下魂魄被捞出,正是要给你一个锦绣前程。”   他背着手,一脚把对方像垃圾一样踢开,坐到旁边的座位上。   自顾自取了只杯子。   知道不是灭口,玉石琵琶精喜极而泣。   她久在宫中,自也会察言观色,见机忙起身,抢了茶壶为敖丙添茶。   俏脸露出讨好的笑容:   “妾身……妾身谢娘娘厚恩,不知……不知是什么样的前程?”   敖丙想了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是安排三妖下地府投胎,难免露出形迹。   叫阴司的鬼差看见,人多嘴杂,一来二去,指不定又传出些谣言。   ‘也罢,毕竟是女娲交代的事,就给她们一场富贵。’   他有【造化神龙相】能转换根脚,现下不想让外人知道,又要安排转生,只能走这个路子。   虽说他现在还没有修成神相,但正好也能借这个由头,向女娲讨教造化之道。   说来还是他赚的。   反正是空头支票,许谁不是许?   “我现在有几个转生先天神圣的名额,算是娘娘赏你们的,但现在时机未到。   你先跟着我,把你另外两个姐妹捞出来再说。”   先天神圣?   “这这这……我……小畜何德何能,也……也有这种资格?”   突如其来的幸福已经让玉石琵琶精陷入呆滞。   那可是先天神圣,无一不是三界有名的大能。   自己只不过一介妖类,竟然有这样的际遇?   “谢谢娘娘,小畜谢谢娘娘!”   她慌忙跪在地上,对着敖丙千恩万谢。   敖丙那个腻歪,从豹皮囊里掏出一只小葫芦,拔开塞子:   “先别急着谢,趁着天还未亮,随我到王宫说服你的两个姐妹,让她们死的时候别乱说话。”   说完用葫芦收了对方魂魄。   琵琶精也不反抗,更知道反抗不了,张口应了。   敖丙带着葫芦,借遁法化一阵清风,直直飞往殷商王宫。   开天眼观察一阵,在摘星楼看见二妖。   大半夜的,竟然扶着半死不活的纣王一步步登楼。   原来那殷受被雷震子一棍打的去了大半条命,早已奄奄一息。   知道大势已去,追悔莫及,只想到摘星楼彻底了结性命。   此时他一边咳嗽,一边叫二妖扶着上楼,嘴上断断续续说道:   “咳咳……王……王有王的死法,吾为君王,不可……不可死于乱臣贼子之手。   爱妃,汝等把我放在楼上,底下用火焚烧,也叫寡人……咳咳……走的安详。”   苏妲己、雉鸡精听见,心头一阵泛酸,不觉泪湿眼眶。   “大王,且莫如此言语,那些反贼以臣弑君,必遭天谴。   我等留下有用之身,早晚能够东山再起。”   ”没有……没有希望了……”纣王苦笑一声,随着二妖爬上顶楼。   此地视野开阔,能俯瞰整座朝歌城。   他还想最后再看一看殷商的江山,却见早有一道人影定定凭栏眺望。   见他上来,对方转过身,可不正是敖丙。   二妖并纣王齐齐一惊,“你……怎么是你?”   他没有回答,径直看向九尾狐与雉鸡精。   二人一个唤作“苏妲己”,一个唤作“胡喜媚”,都是国色天香,美不胜收。   尤其苏妲己,身段婀娜,魅骨天生,一瞥一笑都似能牵动人心。   容颜之秀丽,相比邓婵玉还要胜出一分二分。   敖丙多看了两眼,使了个禁法,先罩定纣王。   下一秒,殷受只觉楼上风声呜咽,对方嘴唇一张一合,对妲己与喜媚说话。   二女初时警惕,嘴巴开合,似在交流,偏偏他却听不见一句声音。   接着敖丙拿出一只葫芦,放出王贵人,妲己二人这才露出喜色。   双方一阵交流,不知说了些什么,妲己与喜媚顿时跪了下来,对着敖丙不断磕头。   “到底……到底怎么回事?爱妃……咳咳……你们在说什么?”   这种被隔绝于频道外的感觉,让他极其憋闷,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妲己见状,忙扶着他平平的躺下,一脸关切的开口。   但他听得见风声、听得见炮声、听得见午门外军马的呼喝声,就是听不见近在咫尺的三人。   “你们想让我救纣王一命?”   敖丙表情诧异,目光在苏妲己与胡喜媚脸上来回巡视,心里一阵又一阵荒谬。   “娘娘叫你们下山断送成汤江山,你们倒是玩出感情来了?”   “太子,我等与大王朝夕相处,从不缺衣少食,所有要求哪怕再过分,都是有求必应。   常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纵然我们全是妖类,心肠冷如铁石,这些年也该被暖化了。”   妲己哭哭啼啼,泪水像珍珠儿一样掉落。   再加上其本身过人的美貌,竟引得人不自觉生出爱怜之意。   敖丙陷入沉思。   真是计划改不上变化,本来只是捞三个,tmd竟然变成捞四个。   真把老子当劳模了?   心里腹诽,对于二妖的选择他竟也不奇怪。   不就是“日久生情”吗?   他对邓婵玉也是类似的心思。   谈不上多么爱恋,只是不想她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染指。   说是私心也行,单纯的占有也罢,反正大体就是那个意思。   不过到底要不要救纣王呢?   “人妖殊途,你们就不怕他得知真相之后,反过来杀你们?”   “大王……大王其实早就知道我们是妖!”胡喜媚眼眶通红,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349章 防患未然   明知是妖,还要由着她们祸祸自家江山?   莫非纣王还是个恋爱脑?   敖丙摩挲下巴,沉吟不语。   纣王的行为让他想到了刘彦昌、宁采臣、许仙,三人可谓是“仙、鬼、妖”三个流派的代表。   堪称我辈楷模。   但虽说他们都是在跨种族谈恋爱,可谈的都是正经姑娘。   无论是白娘子、还是聂小倩,都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   轩辕坟三妖呢?   贪吃宫人,残害忠良,修鹿台、建摘星楼、设炮烙……   一桩桩、一件件,说是罄竹难书也不为过。   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优点?   “此事我不能答应!”   在苏妲己与胡喜媚期待的眼神中,敖丙摇了摇头。   他这人办事喜欢干脆利落,不爱拖泥带水,节外生枝。   女娲让他捞三妖,他就只捞三妖,多一个也不行。   见他如此,妲己顿时绝望,泪水模糊,抱着纣王哭的梨花带雨。   一旁胡喜媚不肯放弃,眼珠转动,心中立生一计。   敖丙既然是奉了女娲娘娘的命令来捞她们,必定不想把事情搞砸。   况且,   他要三妖用死亡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又怕大家胡乱攀咬,不正是最好的把柄吗?   “太子,我们与大王同生共死,您若是不救他,我们也不愿意偷生,现在就死了罢。”   要拿她们公审,给天下人交代?   好啊,我们现在死了,看你怎么公审。   妲己闻言,哭声一顿,好像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忙应和道:   “对,大王若死,我们也不愿意苟活。”   “好,好,好!好一副伉俪情深,同生共死,当为千古佳话!”敖丙鼓掌大笑,好像被感动,连连夸口称赞。   二妖闻说,终于露出喜色,以为他被说动。   唯独一旁王贵人略显担忧。   没见过龙三太子手段的人,都以为他好欺负,可这样的人往往吃大亏。   “既然如此,还请太子快快施救!”两女不知道厉害,边催促边让开身位。   纣王已是奄奄一息。   敖丙含笑点头,迈步走近,殷受瞪着眼睛看着他,只觉面前之人笑容有些冷酷。   他执掌大权,手握苍生百姓生杀性命,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   以往杀人时,他就是这种冷漠的笑。   “你……你不要过来!爱妃,爱妃!!”   “大王,太子已经答应医治,你不要乱动!”两女帮忙按住纣王臂膀,说出的话由于禁法缘故,只见张嘴,不闻声音。   纣王浑身发冷,以为她们背叛,开始拼命挣扎,仿佛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   但因重伤缘故,连两个弱女子也挣不过。   “为什么?爱妃,我的心腹在哪里?”   “大王,我们不是……”   噗……   妲己正欲解释,一只银白的靴子突然踏下,纣王的脑袋像一颗被踩烂的西红柿,瞬间“噗”的炸散开来。   红的、白的,汤汤水水,向左右肆意溅射。   血珠落在二女清丽的脸上,妖冶而又唯美。   空气安静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三妖愣在原地,以致于靴子的主人撤回脚步后,方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你……你干了什么!你到底干了什么?!”   怒火如毒蛇噬咬,令二妖精致的脸庞扭曲变幻,几乎显露妖像。   纣王与她们朝夕相处,哪怕发现她们是妖,仍旧沉陷迷恋,不肯加害。   为此甚至连祖宗留下的江山都丢了。   三妖早已为其情深所动,甚至说出了同生共死的话。   可就是这样用情至深的男人,却被敖丙一脚踩死,像是踩死一只臭虫。   岂有此理!   “混账!我杀了……”   啪——   清脆的耳光在摘星楼上回荡,刚刚准备发飙的胡喜媚如遭重击,一整个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栏杆上。   敖丙歪了歪头,表情冷的像冬湖里的霜。   “我受女娲娘娘委派,捞你们也是看在娘娘的面上,就伱们三个也配跟我谈条件?”   打完了胡喜媚,敖丙反手一抓,扯住苏妲己头发。   对方死命挣扎,欲现九尾狐本相,却遭他法力压制,变化不得。   拖着妖妃,敖丙毫无怜香惜玉,扯的她强行仰起头,露出雪色的下巴,   还有一抹羊脂玉似的白光。   作为足以祸国殃民的妖妃,其姿容果是绝美。   哪怕此刻被擒住……哪怕脸上带着厌恶与不屈,仍旧美的惊心动魄。   且带给人一种想要破坏征服的强烈念头。   敖丙不禁想到前世某部岛国影片中的“枫哥”,明明讨厌仇恨,但又无可奈何。   此刻的苏妲己简直就是得到了枫哥的精髓。   “搔狐狸,你给我装什么浓情蜜意,情比金坚?   不是女娲娘娘的情面,就你们三个,连面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你现在再威胁我看?”   拍拍妲己脸颊,敖丙眼神难掩暴戾。   这三妖简直分不清大小王,以为他帮女娲办差,就一定要委曲求全?   “本太子有一万种方法玩死你们!!”   他从宝囊中取出符印,强行压进对方泥丸宫中。   符印迸射金光,刹那与其元神魂魄融为一体。   其心中强烈的恨意顿时被敖丙通过符印所感知。   “这种眼神看我?很想杀我是吗?”   他一把将其甩开,同时催动咒决。   妲己禁不住痛呼、哀嚎……   仿佛元神在经历一场凌迟,彻骨的疼痛宛若潮水,冲刷摧残着她的意识。   “敖丙,你有本事杀了我!”   “禁了!”面对叫嚣,他直接下了禁口咒。   那狐狸便疼的满地打滚,以头撞柱,张口哀嚎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敖丙笑了笑,不顾王贵人惊恐的神色,起身又捉住胡喜媚。   这只“九头雉鸡精”被他一巴掌打的半张脸都肿了,更被敖丙凶残的手段吓的不知所措。   他故技重施,也用符印制住对方,催动咒决,让她陪着苏妲己一起欲生欲死。   二人都受了“禁口咒”,却又因极致的疼痛而扭曲翻滚,如钓上陆地的鲫鱼,蹦跳打滚。   对于这些妖怪,尤其是像三妖这种恶行累累的妖怪,敖丙自有一套驯服的方法。   就像是熬鹰一样,你得熬到她们死、熬到她们服。   这样才能把一颗到处是刺的石头生生磨成圆润的球形。   他这符印比孙悟空的紧箍咒还狠。   想猴子何等桀骜不驯,最后不也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寻了个干净的凳子,敖丙坐了下来,手掌拍桌,发出“嘭”的声响。   “倒茶!”   王贵人浑身激灵灵打了个颤,忙飘过来,取了壶水颤巍巍为他倒上。   见敖丙端起杯,她偷看了眼两个痛不欲生的姐姐,欲言又止:   “太……太子……”   “没让你说话。”   “是……是……”她哆嗦了下,低头乖乖侍奉在侧。   敖丙喝一杯,她就倒一杯,直到断断续续,一整壶水全部喝完。   “问问她们,服了吗?”   不用问,二妖两眼血红,已经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他解除“禁口咒”,脸上满是笑意:   “现在愿意听我的了吗?”   “愿听,愿听,小畜愿听。”妲己脸色惨白,魂魄都像要撕裂开,哪怕敖丙已经停下折磨,她却仍能感觉到一阵阵幻痛。   胡喜媚更是涕泪横流,仿佛刚从十八层地狱走过一趟,吓的连话都不敢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如果说她刚刚还想凭借一点小聪明要挟,现在却是连反抗的念头也生不出了。   敖丙不屑嗤笑,像个恶魔一样起身。   俗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如此暴烈手段,依着三妖性子,肯定不会服他。   往后要是送到女娲娘娘那里,说不定还要给他吹枕边风报复。   不过无所谓了。   敖丙治人的手段可能略显不足,但治妖的手段那可是数都数不尽。   在把三妖送到女娲娘娘那里之前,免不了要给她们进行一些思想上的教育。   改正三妖的不良心思。   就比如现在……   “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太子一向随和,给脸你们不要,现在也莫怪我。   从今往后,谁心里想起纣王,必受噬魂之苦。”   话音刚落,   两女再次“啊”的惨叫,翻来覆去又开始打滚。   却是敖丙借符印把“纣王”设置成了关键词。   那“御兽符印”一旦中招,他甚至能感受到受印者的情绪。   此刻把“纣王”设置之后,一旦谁心中想起对方,都会触发惩罚机制。   一次两次还好说,次次触发,就会让人本能生出逃避心理,甚至主动开始遗忘。   本来这样他感觉也差不多够了。   因为即使是对待“羽翼仙、九头虫、孔宣”,他也没使过这种手段。   但三妖作恶多端,搞得天怒人怨。   尤其早晚是要送到女娲那里去的,不能不防。   犹豫了一下,他又借符印悄悄设置。   叫苏妲己与胡喜媚只要想起他,心中就会产生“愉悦、高巢、兴奋”等正向反馈。   如此一来,两波情绪来回拉扯,就能叫二妖的意志不断倒向敖丙。   翌日就算解除咒法,可一旦想起自己,她们心里也会回忆出过往种种开心的情绪。   一来二去,贞洁烈女、钢铁死士,也能乖乖训的跟狗一样。   这时再把三妖送到女娲娘娘那里,时不时吹些枕边风,敖丙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不过,我是不是真的有吃软饭的潜质呢?每次都能靠女人成事?”   他心里暗暗嘀咕,不由走到妲己面前。   一看到他,符印立即提供正向反馈。   九尾狐惊恐的发现,明明自己恨面前人恨的要死,可就是忍不住兴奋高兴,好像看见了久而不可得之物,生出种种渴望。   就连股间都不由自主变得粘稠。   敖丙盯着看了一会儿,眼睁睁见地上涌现两滩污浊的水洼。   “太子,太子……”   二妖轻咬朱唇,眼中时而渴望,时而痛苦、时而羞耻。   “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强了,往后她们看见我岂不就要湿一次。”   这种玩法敖丙以前从没有尝试过,也是第一次发现“调禽御兽”瓦解人心的功效。   心里亦有些庆幸:幸好当年没把这神通写到《潜龙经》里。   不过大病就要下猛药。   自己当着三妖的面杀了纣王,想要改变苏妲己她们的心思,不用点厉害的招数怎么行?   “听好了,待会儿下去把摘星楼点了,然后自己到王宫好好等着。   待大军攻破王城,你们两个全部去自首。”   他一边吩咐,一边警告:   “到了斩妖台上别乱说话,该认罪的认罪,谁敢提一句女娲娘娘,我把她魂魄压在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懂不懂?”   三妖的死是给天下人的交代。   敖丙取了魂魄为其转生为先天神圣,则是给女娲娘娘的一份交代。   事情办到这种程度,虽然有些小波折,但也算是仁至义尽,尽心尽力。   除了轩辕坟三妖的心理健康问题,其他的方方面面他都顾忌到了。   以后就算是到了娲皇宫,想必娘娘也不会说他的不是。   什么?   你说我把三妖炼成了一见面就发搔的表子?   拜托,   这仨老娘们儿本来就不是什么清白人家好吗?   要是其人品像三霄、石矶一样,我还能做出这种事情?   对好人,他比好人还好;对恶人,他比恶人还恶。   敖丙有灵活的道德底线,从不拘泥。   吩咐完毕,见苏妲己神色沉迷,一副享受与挣扎的样子。   胡喜媚干脆已经翻了白眼,似笑非笑的僵硬哆嗦。   敖丙“呸”了一口:   “说懂!!”   “懂了,懂了,她们已经懂了!!”   现在的二妖魂都要飞了,哪里还能再说话,王贵人害怕敖丙再次发火,忙闪了身出来,求告讨饶。   她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倒是给敖丙提了醒。   玉石琵琶精还没种符印呢。   便又在宝囊中掏出一道印,起身向王贵人逼近。   恐怖的阴影笼罩了玉石琵琶精的身心,苏妲己与胡喜媚的下场历历在目,那简直是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完全被敖丙玩坏了。   王贵人颤巍巍,脸上露出一个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   要不是本身长得美,光这一个笑容就能吓坏一片人。   她一边倒退,一边哆嗦,直至退到墙角,再无可退。   “太……太子,小畜……小畜情愿奉太子为主,我就……我就不用了吧。”   “呵呵,你说呢?”敖丙冷笑。 第350章 敕封众神,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待敖丙安排好一切,诸侯联军势如破竹,毫无半点悬念,攻进了朝歌王宫。   众人簇拥武王姬发,直入九间殿。   早有五路龙神冲进后宫,降服了苏妲己、胡喜媚二妖,押上殿堂,   诸侯一见二妖妃,有人嗔恨、大半痴迷。   不禁为其美貌所动,发出一片喧哗之声。   “肃静!”   敖丙一声轻喝,如闷雷般炸响人群耳畔,刚刚还有些躁动的诸侯王们立刻变得清醒安静。   再看二妖,虽是明眸善睐,妩媚天成,却再不敢生出非分之念。   姜子牙道:“此二妖祸国殃民,罪孽深重,推出去斩首!!”   “且慢!”东伯候姜文焕抬手制止,并非是被美色所迷,而是觉得这样不够解气。   他家里人被纣王妖妃祸祸惨了,单纯的斩杀不足以泄愤。   “二妖妃倒行逆施,残害忠良无数,岂能随便斩首?   常言‘人间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我看殿外有二十根黄铜大柱,乃是二妖当年所设炮烙之刑,现下就叫她们也体验一番,以泄人神之愤。”   姜文焕的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附和,唯独武王姬发以仁义为名,假模假样的反对了一下。   不过在更多人的议论声中,半推半就。   姜子牙当即命杨戬、雷震子把二妖绑在柱上,用炮烙活活烧死。   接着拆除了炮烙、填平了虿盆、废除了酒池肉林,灭了摘星楼中的大火。   忙忙碌碌,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   敖丙则趁机收走了二妖的魂魄。   第二天。   众诸侯再次齐聚一堂,共推姬发为“天子”,期间自是少不了三辞三让,最后才“勉为其难”的登了权位。   为显天子威仪,也为了对推翻殷商暴政的工作进度做一个总结,姬发再一次开始祭祀上天。   众人于天地坛前再设新台,台高三层,按三才之相,分八卦之形。   中间设昊天上帝与后土皇地祇之位,旁立山川社稷之神。   左右按子丑寅卯……立有十二元神旗帜;前后由甲乙丙丁……设“十干”旗号。   坛上是“四季正神方位”,乃是“春日太昊、夏日炎帝、秋日少昊、冬日颛顼”。   中有“轩辕黄帝”之位。   弄完一切,又奉上种种瓜果酒肉,金杯玉器。   当时姬发登台,巴拉巴拉,念了一大段祭文。   内容差不多算是对覆灭殷商的行动做了一次总结讲话,随后用火焚烧。   清烟缈娆,飞上天空,早有仙官神吏接了烟气,化作表文,上呈昊天上帝御案。   敖丙看见,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工作基本上算是干完了。   果然。   姬发刚刚祭祀完毕,瞬间天朗气清,惠风祥云道道铺陈。   李长庚面带笑容,领着一班神吏现身出来,要接“敖丙、龙吉公主、杨戬、孔宣、五路龙神”等上天。   众人表情都比较激动,敖丙、五路龙神、孔宣是因为完成任务,马上准备受封。   龙吉是因为早年贬下天界,终于能重新光明正大的回家。   杨戬更不必说,功德圆满,瑶池金母答应了要释放他母亲。   独留下黄天祥、邓婵玉二人,虽是与众人一伙,但未受昊天上帝旨意。   敖丙怕两人多想,特地单独叫了出来谈话。   黄天祥是他唯一的徒弟,虽然是外门弟子,练的还是《八九玄功》,但他一直视为己出。   便勉励道:   “你随为师征战,屡立功勋,如今吾等上天受封,留下你也不要气馁。   你家里就剩你跟你爷爷黄滚,虽是修的仙道,但我门中不禁嫁娶。   为师走后,你随大队先回西岐,为你黄家开枝散叶,只是不可再插手人间王朝之事。   异日修得肉身成圣,上到天界师父给你安排个大官!”   他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听的黄天祥眼角泛酸,直说不想分开。   敖丙又安慰了一顿,想了想补充道:   “在下界伱不要惹事,也不要怕事。   咱家天上地下都有人,往后你遇到难处,直管报为师的名字,师父保管罩的住。”   这也不是他吹牛皮。   虽说他得罪了许多人,但却凭硬实力杀的截教丧胆。   现在提起“东海龙三太子”,谁不是心惊胆战?   黄天祥点头答应,哭的泪眼朦胧。   嘱咐完徒弟,敖丙又叫来“邓婵玉”。   那妮子可能知道要分离,却又因地下情关系,不敢表露情绪。   只装作一派洒脱的样子微笑道   “有什么事要跟本姑娘说的?不就是分开几天,也想叫姑奶奶像黄天祥一样哭天抹泪吗?”   敖丙摇头失笑,笑过之后,心底又生出些无奈。   “我等是受天庭旨意,你尚未修成神圣,只能暂时分开。   我走之后,这个你拿去防身。”   他取出一只大红葫芦,正是“斩仙飞刀”。   这玩意儿厉害的很,但敖丙现下神通强悍,走的也是孔宣那种“一招鲜,吃遍天”的路子。   已然是用不着了。   邓婵玉笑了笑,收了葫芦。   敖丙又道:“你所修功法品级不高,我再传你‘天罡地煞、九息服气’。”   有了这些,邓婵玉的配置已经算是很高了。   法宝有两口“飞烟剑、斩仙飞刀、离火丹(诛仙阵所分)”。   又有神通“五光石、石火电光、天罡地煞”。   功法有“九息服气,天仙大道”。   这些随便拿出一样,都足够其在人间纵横,更别说集所有于一身。   可敖丙给的越多,对方情绪就越低落。   本来大家开开心心,都是一伙的,结果其他人都上天了。就留下她与黄天祥。   关键她跟敖丙关系不清不楚,这种时候能忍住不哭就已经很难得了。   对方给的越多,反而越加深她离别的感受。   “你走了,我往后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家了。”   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假装漫不经心的发问。   微风拂在其娇媚的俏脸上,罕见地带上一丝忧伤。   敖丙陷入沉默。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往后可以预见,他在天上要待很长时间。   下界对邓婵玉而言,就是一年又一年。   而且对方的哥哥父亲都已战死,黄天祥好歹还有个爷爷,邓婵玉就只有他了。   想了想,他安慰道:   “你父亲也在天庭当官,乃‘天罡星之神’,你哥哥我也会安排,让他投生到东胜神洲做个小国太子,   往后留下你也不需担心,就到罗刹海水元宫居住,我时不时还要到那里去。   不过你要是特别想见我,就好好修炼,早日肉身成圣,证道天仙功体。”   听到时不时还能再见,邓婵玉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她没去过水元宫,但也知道那里是敖丙私宅。   现在把宫室留给她,显然并非是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任。   “你去吧,我一定把那里经营的好好的。”   她擦了擦眼泪,终究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敖丙心有触动,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太子金印给了他。   “我大哥摩揭已经继任东海龙王,有事你就找他,平时把金印带上,四海之地没人敢为难你。”   邓婵玉眼眶微红,抿着嘴收了金印,也把头上一根红色缎带解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直直的递给他。   敖丙神情恍惚,不觉想起豹皮囊中的二龙索,脸上露出微笑。   ···   ···   ···   安排完最放心不下的两个人,敖丙辞别了姜子牙与武王,并一众大小诸侯。   接着就随李长庚上了天界。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上天,但他心中还是掩不住的激动。   多少年了……   封神战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今天终于到了要收获的时候。   比他更激动的,当然还有五路龙神。   众龙神以前全是些二流子,哪有资格上天庭,就算上过天界的,也多是在门外等候。   别说见昊天上帝,连斗牛宫他们都没进去过。   此刻便忍不住兴奋的东张西望,甚至有人紧张的浑身发抖。   敖丙笑了笑,打趣几句,开了些玩笑,才叫气氛缓和过来。   一行人被引着上了通明殿。   李长庚率先到灵霄宝殿启奏,不一时,里面传出命大伙进殿的消息。   敖丙整理衣冠,带人乘云而入。   昊天上帝、太上老君、众朝臣、包括瑶池金母俱在。   几人大礼参拜,昊天金母齐齐露出微笑。   “今姬发已攻破朝歌,祭表文于苍天,汝等使命全部完成。   封神之事关乎三界运行完善,诸卿功不可没,宜作封赏。”   昊天拿起桌上表文,看了一眼又轻轻放下,温厚的声音徐徐传来,道:   “敖丙,汝本是我天庭上将,受天命以推封神。   姬发能至朝歌,汝当为首功。   今就加封汝为‘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领正二品之职,统御提调三界兵马,降魔除妖,掌兵戈事。   另于三十六天宫云楼宫开府建衙。”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听的敖丙眉飞色舞。   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   正二品职衔。   听起来似乎不大,但正一品已经是“四御”级别。   他从一个四品的巡天上将,直接升为二品天王,可谓相当不易。   关键是,这天王不是虚职,而是正儿八经的实权职位。   “统御提调三界兵马”,也就是“天兵、鬼兵、龙兵”名义上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手中的权利简直大的没边。   还有天界三十六天宫中的云楼宫,直接封了一座宫室,允他开府建衙。   往后再收小弟,就不再是自带干粮的那种,而是能吃到实打实的皇粮。   妙哇妙哇!   “小龙谢大天尊恩典!!”   他大礼谢过,退至武班行列。   昊天颔首微笑,接着由瑶池金母发表讲话。   “龙吉,你本为我天庭公主,因蟠桃盛会失礼而被贬斥下界。   幸喜你天性上进,又辅封神大业,历尽艰险,功劳甚著。   吾掌天庭上下女仙,特许免去你过往惩处,回归天界。   再授你天庭诸会礼仪总司之职,望汝好生勤勉,勿失众望。”   “诸会礼仪总司”,包括“歌舞、接待、送往……”上上下下,一大堆女官。   嫦娥那个舞女也在管辖范围之内。   往后天庭举办盛会,龙吉公主就是负责人之一。   这个权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相比敖丙肯定差的远。   但公主嘛,有个事干别闲着就行了,总之懂得都懂。   龙吉领旨谢恩,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出入天庭,心情十分不错。   接着就是“五路龙神”。   昊天上帝早前已经封了他们“东西南北中”的龙神虚职。   这次终于准备给他们上权利。   先是西方白龙敖烈,敕封“西路骁卫将军之职”,为天庭西路护军统领。   东方青龙敖彦,敕封“东路云晖将军之职”,为天庭东路护军统领。   南方赤龙敖坚,敕封“南路武卫将军之职”,为天庭南路护军统领。   北方黑龙敖昌,敕封“北路威卫将军之职”,为天庭北路护军统领。   中路黄龙褚圭,敕封“中路龙卫将军之职”,为天庭中路护军统领。   五人掌天庭五军禁卫,负责三十六天宫、七十二宝殿的护卫职责。   相当于皇城禁军。   敖丙有点挠头,对老丈人挖墙脚的行为简直无奈。   五龙神掌管天庭五卫禁军,等于是把几人从他手里调了出来。   虽说每个人都是大权在握,有了更好的发展。   但是这些都是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往后要带着他们打仗呢。   现在拴在天庭调不出来,还玩个蛋。   怪不得叫我开府建衙,合着是想让我重新招人是吧?   我培养这些人容易吗?   好歹堂堂天帝,竟然挖女婿的墙角。   心里腹诽,暗自庆幸没带黄天祥上来,要不然徒弟都要被挖走。   不过说归说,五卫禁军统领可都是从三品官衔,且皆俱实权。   比什么所谓的“卷帘大将”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众龙子之所以跟着他混,不就是为了有个好前程吗?   现在一步登天,平步青云,可谓是给天下所有的龙族开了一个好头。   可以预见的是,等到此事情通传天下,往后龙族的青年才俊都会尽入敖丙之手。   偏偏他又掌管天庭兵马大权,有的是地方历练成长。   龙族从今天开始,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心里正美滋滋的想着,这时昊天上帝又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孔宣何在?” 第351章 假公济私   昊天上帝一句“孔宣何在”,叫的敖丙心都悬了起来。   他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五路龙神被抽调,封为天庭禁军统领。   现在若是再把最强的孔宣调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光杆司令。   虽说咱本身有足够的手段应付困难,但也不能事事亲为呀。   而且那些天兵天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还未摸清楚呢。   心里踌躇,面上却不敢显露,只能眼睁睁看着孔宣上前听封。   “汝昔为殷商旧臣,厮混人间,幸喜归正于天,诛仙阵又立下汗马功劳。   今吾加封汝为‘威光扫秽显应元罡大圣’,于宝相天王麾下做个镇军督卫。”   “还好还好,老丈人做事还算地道。”   敖丙松了口气,所谓“镇军督卫”听着霸气,其实用人间的话说,就是元帅副将,负责协助军事参谋、指挥、执行。   其权利大小来源于主将。   主将领兵三千,副将就只能协管三千;主将领兵十万,副将就能协管十万。   敖丙现在是宝相天王,统管提调三界兵马,除了天兵天将,名义上“四海龙兵、幽冥鬼兵”都得听他的调遣。   如此一来,孔宣作为副将的权利就仅在他之下。   “乖乖,原来你才是最大赢家?”   敖丙诧异地望着孔宣,眼睁睁看着他领旨谢恩。   想自己为坐上天王宝座,屡次险死还生,不知经历多少磨难。   结果孔宣一来就混了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渍……   一对比心里竟然稍微有点酸。   敖丙当即决定,往后要给孔宣多加点担子,自己坐居幕后,做个逍遥的天王老爷。   封完了孔宣,瑶池金母又叫出杨戬,亲发懿旨,放其母云华仙子出桃山。   临了还问了一句,是否愿意出仕天庭。   这明显是帮昊天上帝问的。   这对舅甥关系十分复杂,杨戬虽明其心意,但还是心里有道疤。   犹豫再三,终究选择了下界,只推脱说修成“肉身成圣”再说。   昊天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并没有过分强求。   只是事后又封了李长庚为“太白金星之职”。   下朝时,并让敖丙单独留下。   ···   ···   ···   宝光殿。   敖丙恭恭敬敬立在昊天面前,翁婿相见,谈的居然还是公事。   “现下诸神封定,下界却仍有数千截教弟子封无可封,你持吾圣旨,命所有未受封者到幽冥世界转世。   记住,有这几个人一定要好生安排,让他们投生到西牛贺洲去。”   西牛贺洲?   那不就是西方教的地盘?   敖丙眉头微皱,拿过对方书写好的名单,打开一看,瞬间脸色大变。   只见名单第一页上写的,赫然就是“多宝道人”的名讳。   其转生地为迦毗罗卫国,父为国王净饭王,母为摩耶夫人。   而转生后的多宝,名曰“乔达摩·悉达多”。   ‘草草草,这不就是释迦牟尼,如来佛祖吗?’   敖丙不敢置信,眸光凝重。   再往下,还有“毗卢仙、马元、法戒、广惠、明图……”   林林总总,数百上千。   这什么意思啊?   明摆着给西方教送人?   “不对,不对!”   前番昊天上帝下旨,合二教为一道,第一任教主由太上老君担任。   而截教数千人转世投胎,因为前世为仙,元神强大,再世轮回人人皆俱慧根。   如果把这些人重新引入道途,可谓一路平坦,修炼时往往更能成道。   想必太上老君要增强教派,就必定会选择引渡这些人再次修炼。   然而现下昊天让这些截教核心弟子投胎西牛贺洲,西方教要是知道,岂会放过这种送上门的兔子?   那么第一轮佛道之争就要因此而开始。   “好家伙!”   想明白过后,敖丙直呼内行。   怪不得昊天说八百年后道兴、西方教也兴。   当时他就在想,两边都兴的话,会不会打起来?   结果昊天竟然推波助澜,直接玩了这一手。   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是为了平衡?   还是为了把西方教也纳入天庭?   圣心难测,敖丙不敢继续揣度。   既然昊天想让佛道开打,那就打呗,反正又不干我事。   而且说不定,他也能从中捞些好处。   想到这里,他立即领了圣旨,那份名单看完之后,又用三昧火烧成灰烬。   见他如此谨慎,昊天露出满意的笑容。   “贤婿办事牢靠,也只有你能压服那些截教弟子。   除了名单上的那些人,其他的你可以随意安排,不过若是太上老君问起来……”   “我就说……有私仇,故意的?”他试探性的回答,让昊天哑然失笑,却也没再说什么。   敖丙好就好在这里,能办事,敢背锅,有担当。   不过昊天也不会白让他干活背锅,临走之际,轻声补充道:   “黄天祥做事勤恳,待他证得仙道,可授他‘武德星君之职’。   至于其他的……私事我们可以不管,但不要让龙吉伤心。”   最后一句,他语气郑重,听的敖丙浑身一震。   看来他与邓婵玉的事情,昊天上帝已经知道了。   不仅是邓婵玉,对方说的是“其他”,显然三霄仙子的事情大概也清楚。   至于说“我们”,难道是昊天与金母都不管了?   敖丙心乱如麻,拱了拱手,忙退了下去。   不要让龙吉伤心?   他是不舍得那妮子伤心的。   对于如何让对方接受婵玉,敖丙早就想了很久,心中也有了腹稿。   只是现下时机不对,还没办法实施。   心里想着事情,刚刚出了宝光殿,李长庚就迎了上来。   “贤弟,你可算出来了,大天尊叫我把这只‘收魂袋’交给你。”   他递来一只灰色布袋,上面用金丝绣着一只独角恶鬼图案。   敖丙点点头,接过袋子。   李长庚笑咪咪的道:“贤弟刚升官就被委派重任,真是可喜可贺。”   说完,又道:“那些截教弟子不服管束,也就只有贤弟能镇得住他们了。”   “害,倒是要恭喜哥哥也升了太白金星之职,往后咱俩可有的干了。”   太白金星也是掌管战争的武神。   太白,阴星,昼当伏,昼见即为经天;   若经天,则天下草昧,人更主,是谓乱纪,人民流亡。   也就是说,太白星一旦在白天出现,人间就会改朝换代,出现新的帝王。   玉帝封了对方这个官职,不可谓不用心。   老李谦虚的摆摆手,“还是比不上贤弟大权在握,掌管三界兵马。   你那云楼宫建的奢华,办完事咱们可得喝一杯。”   敖丙点点头,他也对自己的新家比较好奇,可惜事太多,愣是没工夫看一看。   二人说了会话,随即分开。   他一路乘云,出了斗牛宫,孔宣早已等候多时。   见只有他一个人,敖丙不禁奇怪:“龙吉敖烈他们呢?”   “公主到瑶池会见金母去了,五龙神去看禁军。”   敖丙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先到天兵天将驻扎地看看。”   说着他取下金银双环,放出羽翼仙与九头虫,叫他们陪同一起。   虽说孔宣很强,但毕竟一个人孤掌难鸣,有这俩傻鸟陪着,总要方便一些。   “伱什么意思?这就要当甩手掌柜?”   瞥了眼羽翼仙跟九头虫,孔宣简直无语,第一次与手下见面,哪有指派副将去的。   “哈哈,能者多劳嘛。”敖丙尴尬的挠挠头。   毕竟是神魔世界,战胜与否主要还是看主将发挥,那些兵马就是清一下清小怪,壮一壮声势。   西游中,孙悟空都能大战十万天兵天将,狮驼岭的狮子甚至能口吞十万兵。   所以对于那些兵马,他持保留意见,心里便懒得多管。   再说孔宣也是名将,不至于搞得一团糟。   丢下三人,敖丙骑了狰狞,急匆匆出南天门,赶往岐山。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耽搁的这些时间,不知道姜子牙封完神没有。   心里面惦记,脚程自然就快。   可等到达岐山封神台,才发现还是来早了。   老姜头正陪着武王姬发往西岐赶路呢,等回来至少还得半个月。   “罢了,就在这里等等吧。”   越过阐截二教的这群死鬼,敖丙在高台上寻了个位置盘膝而坐。   如此大摇大摆,自然引的众仙怫然不悦。   “敖丙,你又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群仙挤在台下,义愤填膺,闹的阴风阵阵,呼啸不绝。   这小子一来就没好事,大家见他就跟见了瘟神一样。   一伙人叽叽喳喳,鬼啸反复回荡,吵的他眉头紧锁。   想到昊天上帝的嘱咐,敖丙不由起身,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   “好教各位大仙知晓,封神榜只有三百六十五个神位,各位却有数千人。   我受昊天上帝之命,只等封神过后,送大家转世投胎。   至于说……是当猪还是当狗……呵呵。”   他冷笑一声,“那就要看小龙的心情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投什么胎凭什么要你管?天庭没有法度吗?”   众仙哗然失色,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座的谁跟敖丙没点仇怨?   现在投胎名额落在他手里,大家岂能有好去处?   敖丙哈哈大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什么法度?本太子的话现在就是法度。”   说完,他对着人群大喊:“邓秀,邓秀何在?”   万千鬼魂中,立马传出一声响应:“太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邓秀与邓九公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殷切的跑到面前。   “太子,叫我儿何事啊?”邓九公舔着老脸,有些讨好的看着他。   其尚不知自己在封神榜上有名无名。   但看截教群仙多的是神通广大之辈,便觉得自己多半没资格上榜封神。   幸好,敖丙竟然大权在握,能够决定众魂魄的去留。   这要是再不找找关系,下辈子指不定当牛做马呢。   对于自己的大舅哥与老丈人,敖丙自然是客客气气,当着众仙的面,毫不避讳的说道:   “婵玉已经入我帐下,她叫我好生照顾你们,秀儿你说,下辈子想当什么?   随便说,就是国王太子咱也给你安排的好好的。”   “你这是假公济私!!”   他一说罢,众仙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我要上天庭告你,大天尊绝不会容忍你胡作非为!!”   “对,咱们一起去告他!!”   “谁说要告我?谁说要告我?”敖丙扭过头,指着说话的几个人,“是你要告我?好好好,下辈子让你当牛做马,永生永世不得脱生。”   “你……”   众仙瞬间沉默,吓的半句话也不敢再说。   多宝道人暴跳如雷,奈何县官不如现管,现在的敖丙根本惹不起,只能道:   “敖丙,你不要嚣张,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大半都是我截教弟子,往后有你吃亏认栽的时候。”   “呵呵,巧了不是,大天尊刚封我宝相天王之职,官居正二品。   就你们这些歪瓜裂枣,还想骑我头上?多宝,你下辈子也投猪胎了。”   他是一点也不怕惹事,当然也不可能把多宝投猪胎,不过骗他们一骗还是可以。   果然。   多宝道人一听,气的胡子都歪了,可又不敢跟敖丙放对,“你你你”了半天,干脆把头一歪,装起晕来。   魂魄能不能晕敖丙不知道,但对方这个台阶倒是找的不错。   金灵圣母见状,马上就来说软话:“敖丙,大家相识一场,何必赶尽杀绝。   我大师兄若是投了猪胎,我师父面上只怕不太好看,到时闹得不愉快,何苦来哉?”   敖丙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继续看向邓秀。   “秀儿,你要当国王还是侯爷?若是不喜欢男儿身,我也能给你安排个公主当当。”   “不要,不要。”邓秀打了个冷颤,“我不想当公侯,也不想当女人,不知道太子能不能让我下辈子也去修道,成个神仙?”   他却是被众仙刺激,想要求一个长生不老。   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哥,敖丙岂能不满足:“放心放心,不就是想修仙吗?咱都给你安排。”   他答应的爽快,看的邓九公也有些眼热,敖丙倒也不怕告诉他。   邓九公在榜上有名,根本不用害怕。   弄完这些,老邓又搓着手,十分不好意思,因为他还有孙焰红、太鸾等关系好的副将。   都是裙带关系,左右也不费什么事,敖丙一并给记了下来。   要么是小国太子、要么是一国公卿,看的众仙羡慕不已。   结果刚说完老丈人与大舅哥,那黄飞虎也领着几个儿子挤出人群。   “太子,我们家您看是不是……” 第352章 商业大亨   敖丙从来没想过自己在西岐的人缘竟然这么好。   大大小小,只要是战死的武将,竟然一窝蜂全涌了过来。   “太子,我是姬叔乾,您还记得我吗?”   “我是南宫适,太子,我是南宫适啊!!”   除了阐教那一批,这些有名有姓的武将,恨不得把他供起来。   众人包围当中,敖丙面露微笑   昊天上帝说了,除了名单上的,其他人他都可以随意安排。   既然有天帝谕旨,能运作的空间就相当大。   而且,他安排多宝他们投生西牛贺洲,对外说是因为私仇的话,恐怕也有些很难取信别人。   至少过往他的人设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程度。   因此,就得为自己的动机想一个合适的理由。   “该用什么理由呢?”左思右想,他突然间有了主意。   “汝等不必慌张,大家过往均为同僚,本太子岂能坐视,好好听话,下辈子都能当个太子王爷。”   他一边高呼,一边安抚。   阐教众仙无不面色古怪。   “这小子以前好像不是这种人呀?”   燃灯道人喃喃自语,表情有些疑惑。   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敖丙也曾在西岐统领大军,上上下下,法纪森严。   怎么现在变成这副模样?   竟敢公然败坏天庭天规。   “他不是封了宝相天王之位,莫非是大权在握,忘乎所以了?”清虚道德真君轻声猜测。   像这种穷人乍富就不可一世的情况,在人间时有发生。   只是凡人心智不坚,未想龙三太子也是如此,实在稀奇。   他们几个嘀嘀咕咕,早叫敖丙听了个详细,心道:   “单单帮扶同僚都会引人怀疑,若是再借报私仇之名安排多宝他们,恐怕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昊天上帝身上。   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办。”   这年头,想给人背黑锅也得动脑子,什么世道?   念头闪转,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一群武将名字全部记下。   接着安抚一番,叫大家等姜子牙封神之后再说。   自己则脱出身来,骑狰狞前往西牛贺洲。   自从上次被准提道人暗算,他就一直不敢再往西方履足。   不过这次事出有因,再加上封了大官,准提也被压在须弥山下,再次给了他胆气。   一路飞云过境,敖丙很快抵达须弥山。   那山峦巍峨,上面寺院修建的美轮美奂。   门口尚有大力神王驻守,见到他直接拦了下来。   “何方神圣,焉敢擅闯极乐世界?”   敖丙认的这家伙,当年自己助玄阴老祖度魔劫,就是这小子顶住了“大金刚有相神魔”。   别看只是守门的保安,实力却不容小觑。   不过无所谓了,再强也没他强。   翻下坐骑,敖丙牵住缰绳,拱手见礼:   “有劳神王通禀,就说天庭‘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敖丙,拜见接引道人。”   他这名号算是独一档的长,整整三句话,听的大力神王都有点懵。   天王的名头他第一次知道,可敖丙的名号简直如雷贯耳。   西方教二教主准提就是因为他,现在还被压在须弥山下呢。   大力神王不敢怠慢,恭敬地回了一礼,而后手中飞出一道金光,直奔雷音宝刹。   不一时,弥勒道人就从山上走了下来,老远就摸着胖嘟嘟的肚皮哈哈大笑:   “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太子殿下。   闻你推动封神,敕封天王,贫道正要上门道喜。   没想到太子竟然亲自来了,快快请进!!”   他赤着脚,一只手热情的搭在敖丙肩上,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敖丙也不客气,同样笑盈盈与之寒暄。   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山,过往沙弥比丘皆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敖丙只作不见。   弥勒道人却在话里话外开始打听他的消息。   “太子升任天王,当是三界之福,却不知千里到此,所为何事?   莫非是邀我师父到府上做客么?”   他假装问了一句,不等敖丙回答,就像模像样的拒绝道:   “却是不巧,前番昊天上帝已经下旨,若无旨意,我教主不能轻动须弥山。   不过若是太子不嫌弃,小道也可代师赴宴。”   敖丙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心里差点没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我tm请谁也不可能请你们这些个和尚,倒是好会给自己脸面贴金。   “道友误会了,我其实是有件要事找接引教主商量,事关重大,不知可否通融一见?”   “哦?敢问是何要事?”弥勒好奇的问。   敖丙笑了笑,没有说话,半点口风不漏。   见问不出什么,弥勒心里暗骂,尴尬一笑,“倒是贫道唐突了。”带着他往大雄宝殿走去。   到达殿堂,接引道人丈六之身,端坐一口十二品白莲,头挽抓鬓,面色蜡黄。   左右则是药师、地藏、大势至等一众尊者,皆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单刀赴会敖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圣人布下的龙潭他都敢闯,倒也不怕西方教这几盘菜。   见面先自行礼后,接引道人不禁问他:   “太子贵人事忙,竟不知哪阵香风吹汝到此,贫道有失远迎,万望见谅。”   这些个得道真修,心里把你恨的要死,表面却人人都有一派好风度。   什么狗屁香风,吹的敖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让教主知晓,小龙因辅助封神,获封天王之职,最近刚好接了一件差事,要与教主谈笔生意。”   谈生意?   好家伙!   饶是众尊者知道他喜欢不按套路出牌,也被这话惊的目瞪口呆。   出家人六根清净,不履凡尘,跟你谈个毛的生意啊。   “敖丙,你莫非是来消遣侮辱我教的吗?”大势至尊者怒目圆睁,表情有些愤怒。   心道“这小子升了官,竟仍惦记着过往的矛盾,特意到须弥山找茬来了。”   其他人大概也是类似的想法,纷纷露出忿怒之相。   磅礴气势覆压而来,敖丙只当是清风拂面,丝毫不怂。   这些叫的凶的,往往都是小喽啰。   真正管事的还得看主位上的接引。   作为西方教大掌教,接引涵养极高,听到他拿“谈生意”侮辱自己,丝毫不动肝火,笑道:   “不知道太子有什么生意可谈?贫道愿闻其详。”   敖丙没急着回答,而是看向左右众尊者。   接引摆摆手,这些人知情识趣,明白是有私密话要说,对着敖丙冷哼一声,出了大殿。   转瞬功夫,诺大的大雄宝殿就只剩下两个人。   敖丙这时才开诚布公道:   “久闻西方教二位教主力图兴盛,呕心沥血,只是西方人丁不旺,一直难得大兴时机。   小龙最近正好接了一趟差事,要押送截教死亡弟子入轮回。   您也知道,我跟截教素来不合,若是他们轮回转世,再成了气候,说不定又要寻我的麻烦。   因而小龙自思,把他们打包卖给教主,用西方教无上大法,平和其心中戾气,岂不美哉?”   好家伙!   接引瞳孔一缩,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敢这么干。   那截教弟子何等狂傲,卖一个就算了,他居然还想打包卖?   “太子不要开玩笑,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接引不敢相信,他知道敖丙胆大包天,但胆子大到这种程度,实在骇人听闻。   敖丙哪肯跟他开玩笑。   昊天说了,多宝他们都是必须转生到西牛贺洲的,摆明了要给西方教送人。   偏偏这件事总得有个背锅的,敖丙就是那个背锅侠。   为此,昊天甚至容忍了女婿出轨的事情。   可敖丙过往为人有目可睹,若是单纯的因为私仇就这样做,未免有些不符合人设,很容易引人怀疑。   但若是他受了西方教的好处,所以才这样做呢?   这样是不是就合理起来了?   “教主不要误会,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你开金口,我马上把他们的转生地点改成西牛贺洲。   本次截教阵亡弟子,最差也是证了地仙果位的高手,有前世强大的元神托底,二世重修,资质禀赋绝对属于上上乘。   教主要是吃得下,我甚至能全给您转到家门口。   到时您只需吩咐门下弟子,广开山门,大肆收徒就行。”   “这这这……有点不太好吧。”   接引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听的差点结巴。   说实话,昊天上帝允许西方教八百年后大兴,当时也是谈判之后的结果。   为了这个,他正准备趁着八百年的空闲,好好培养弟子,提前做准备。   敖丙这时候给他送人,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很难让人拒绝。   但截教那可是有数千弟子呀……   西方教能吃的下吗?   全部转生到西牛贺洲,太上老君不得跟他拼命?   “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他摆了摆手,感觉有点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   敖丙笑了笑,我就这样一说,伱还真想全吃了?   人看着老实,胃口倒是不小。   “教主,吃不下没关系,随便吃个千百八的,总不会有问题。   您说说,看上截教哪个弟子?随便挑,随便选,我全给您送来。”   “这……”   接引陷入沉思,用踌躇的目光看着敖丙。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敖丙与截教有仇他知道,害怕截教报复他也知道,但凭白送这么大的礼物,到底还有什么企图呢?   恐怕对方的胃口比自己还大。   心中转念,终于决定听一听龙三太子的报价。   “不知……太子究竟想要什么?”   敖丙打量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宝贝,不过对他来说没啥用。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除了修为,其他什么都不缺。   思考再三,遂出声道:   “上回准提教主机缘巧合,帮小龙斩灭下尸,我想请教主再帮我一次。”   “此事简单,我有‘慧光静灭之法’,可助太子除七情,息六欲,区区三尸不在话下。”   接引答应的很爽快,敖丙却有种想锤死他的冲动。   谁不知道西方教的法门最是邪门,万一练着练着遁入空门,还tmd了得?   这老东西竟然还想坑我!   “我不要功法,若有丹药还请赏赐几颗。”   见他不上当,接引表情有些失望,不得不道:   “我有三粒定慧丹,又有一门化身法,可将三尸斩为明王化身。   太子可以放心,这法门没有一点问题,贫道敢对天发誓。”   这是个取巧的法子,使虚无缥缈的三尸具象化,并可作为化身斩出体外战斗。   不过若是没有大智慧,大毅力,很难做到这种事。   所以需要“定慧丹”临时生出慧光,作为加持。   “智慧”有了,“毅力”敖丙也不缺,因此很容易成事。   想了想,他感觉这买卖好像挺划算。   毕竟阐教金仙数千年都斩不出三尸,现在被他斩出。   虽说是取了巧,但你就说斩没斩吧。   咱甭管过程如何,总之结果都是好的嘛。   但话又说回来,我漫天要价,你坐地还钱。   单纯的斩三尸,好像有点对不起截教那些弟子。   于是上下打量,敖丙又看向他屁股下面:   “教主这个莲台看起来好像不错。”   “呵呵,太子喜欢的话,送你了。”接引笑容满面,心里恨不得把对方切成八段。   这“十二品莲台”可是他的牌面,比元始天尊的“九龙沉香辇”还要上档次。   上可护身定静,保护元神;下可灭魔降妖,万法不侵。   使用起来无往不利。   原著中仅是被蚊子吸掉了三品,就差点把他心疼死。   但法宝终究是法宝,身外之物而已。   如果能换来西方教大兴的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答应的爽快,让敖丙脸上笑容根本停不下来,   “教主真是敞亮,不过还不够敞亮,咱西方教不是还有‘青莲宝色旗’吗?”   他这人有奶便是娘,说话也恨不得气死人。   咱咱咱,谁跟你是咱?   接引眼角抽搐,笑容险些僵硬。   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为了西方教大兴,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的!   “法宝而已,身外之物,太子想要也送你了。”   “好好好,教主果然大方,我听说功德林还有历代高僧圆寂时留下的舍……”   “敖丙!!”   如此得寸进尺,终于逼的接引一声断喝,咬住腮帮子,一字一顿:“你!别!太!过!分!” 第353章 敖丙催生   十二品白色莲台飞升而起,莲叶旋转,释放阵阵洁净清光。   敖丙盘膝坐于中央,手里一面青色三角靠旗,玩闹般来回挥舞。   刹那间,   白气悬空,万道金光弥天盖地,从中现出一颗舍利子。   舍利子光芒耀眼,灿烂如一颗太阳;   视角拉远,又见一尊小小金佛自金光浮现。   其宝相庄严,盘坐于青莲宝座,双手掐佛印置于膝上。   而舍利子正正悬在“卍”字胸口。   佛陀垂眼低眉,似慈悲为怀、似注视舍利,形象好不神圣。   看着眼前这一幕,敖丙不由喜上眉梢。   那“青莲宝色旗”传言乃西方教至宝,原著中唯一一次出现,正是对抗殷郊番天印。   当时有赞诗曰:   “万道金光隐上下,三乘玄妙入西方。   要知舍利无穷妙,治得番天印渺茫。”   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又低头看向座下“十二品莲台”,莲叶与莲台仿佛分作内外。   莲叶旋转,莲台如如不动,稳如泰山。   人一坐上去,浑身异香弥漫,通体舒泰。   饶是敖丙已经修成仙体,也觉一阵神清气爽。   别说此莲台尚有护心定静、守护元神之效,单单只是盘坐其上,就不需担忧什么走火入魔,外魔侵扰。   毕竟“万法不侵”的功能可不是开玩笑的。   敖丙修道至今,获得神通无数,连“万法不侵”的边都沾不上。   现在所得两件法宝,皆具其效,简直赚大了。   “不过,再赚还是没有西方教赚。”   他嘀咕一声,有些“可惜”的咂了咂嘴,收回青莲宝色旗异相。   这次交换,只一个“释迦牟尼、如来佛祖”,就比两件法宝值钱。   更别说,另外还搭了许多截教弟子作添头。   可以预见,经此一事,西方教将迎来一波史诗级加强。   “若是我提前截胡,收‘乔达摩·悉达多’为徒,该如何?”   权衡利弊,敖丙仔细盘算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放弃想法。   一来:自己的法道远不如西方教,人家能教出如来佛祖,自己可不一定。   二来:已经答应交易,不能出尔反尔。   三来:若是叫接引知道自己截胡,估计天规都拦不住他。   “不过截教可是有数千弟子,我不抢西牛贺洲这一批,其他那些可全由着我呢。”   他嘿嘿一乐,感觉找到了壮大龙族的好方法。   挑一些道行高、天资好的,转世到四海龙族。   届时在内部好好培养一番,直接就能让龙族多出许多绝世天骄。   但这样做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龙族在近期一定要多生多育,制造一次人口膨胀。   对于“生育”上的事,敖丙倒是不太担心。   笑话,   其他生物在没修成气候之前,还有一层生殖隔离限制。   龙族这种天生强悍的生物,可压根不知道“生殖隔离”是什么。   “不过话是这样说,想做我敖丙的弟弟妹妹,可不是一般的阿猫阿狗就行。”   他打定主意,想投生到龙族,道行最低也得是个“金仙”,“大罗金仙”多多益善。   当然,   暗箱操作归暗箱操作,吃相也不能弄的太难看。   截教数千弟子,总不能全让龙族与西方教瓜分掉。   四大部洲、新成立的道门,都得雨露均沾才成。   打定主意,敖丙开天眼向岐山观察了一下,发现姜子牙还没走到西岐。   “时间富裕,正好召集龙族,先开一个小会通知一下。”   生孩子不是说生就生的,无论是娶正妻、平妻,又或者纳妾。   对人生而言都是极大的事情。   而且单纯结婚,彩礼聘礼、门当户对,全部需要一一考虑。   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结婚,而是一群人集体结婚。   哪怕有八百年的时间作缓冲,也是一个极大的工程量。   至于说,截教弟子投胎后,恢复前生记忆会怎样?   呵呵,父母之恩大过天。   修道更是讲究因果循环。   得了父母养育之恩,反而背离父母,这是极大的不敬。   西游记中,小白龙烧了龙宫,西海龙王告他“忤逆”,直接判了对方一个死刑。   想学哪吒削骨还父,削骨还母?   呸!   当我‘威神镇岳宝相天王’是吃素的?   有种你就削,调禽御兽治不死你!!   入了龙族,就是龙族案板上的肉,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谁要是不明白道理,咱就教一教他道理。   “走,转道东海,先上龙宫。”   招呼一声“狰狞”,敖丙率先改道。   那巨兽速度远不及十二品莲台,被远远甩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   ···   ···   ···   东海龙宫。   多年未响的金钟铁鼓再一次敲响。   闻得讯息,西海龙王敖闰、南海龙王敖钦、北海龙王敖顺,齐齐闻风而动。   不一时,全部聚集到了升龙殿上。   三兄弟抵达,殿中早已备好酒席。   敖广(水德星君)、摩揭太子(东海龙王)、敖丙(宝相天王)。现下龙族能主事的全在。   一番寒暄,众人落座。   几位龙王同时看向左侧下首稳坐钓鱼台的敖丙,   “贤侄,金钟铁鼓非要事不能响,此刻召集我等,到底所为何事?”   敖丙轻饮一口美酒,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二叔三叔四叔,你们要孩子不要?只要你们开金口,我过两天就给你们送来。”   四海龙王:(_|||)   “贤侄,叔叔已经一把年纪,你可别开这种玩笑。”南海龙王敖钦酒未下肚,呛的直咳嗽。   这小子官越当越大,人怎么变得越来越不靠谱了呢?   孩子那是说要就要的?   人类嫡亲间为争家产,闹的沸沸扬扬。   龙族地盘大,财富广,争起来不得天天打仗?   显然对于要孩子这事,大家的态度都极其谨慎。   见首次试探就受阻碍,敖丙不由扭头看向上首。   敖广端坐主位,老神在在的不发一言。   老爹不发表意见,不得已,他又看向自家大哥。   摩揭眨了眨眼,忍不住抬头望天,假装没有看见。   ‘还说是亲爹亲大哥,关键时刻一点靠不住。’   没办法,敖丙只能自己为三位叔叔解释。   听到他要在龙族内部开启一次“配种计划”,三海龙王齐齐皱紧眉头。   又听到要截教众仙投生龙族,罕见的,大家居然都没有踊跃同意。   “贤侄,这事儿恐怕不太好办呐。”   沉默半晌,西海龙王敖闰咳嗽着说话。   敖丙本以为这是有利于全族的大事,没想到开局就遇到阻碍。   不是说多子多福吗?   怎么这些人对生孩子无动于衷呢?   “三叔您有话直说,有问题咱就解决问题,这样投生转世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这次,龙族可就不赶趟了。”   “咳咳!”   敖闰尴尬的笑了笑,不得不道:“贤侄,你说的确实是好事,但是咱们这些老家伙有妻有妾,生上几个还好说。   底下那些子侄辈要想结婚,就得分配宫室,划分地盘。   再一个,结婚总得花钱不是。”   “是啊,明媒正娶,总是一笔不小花费,何况一次结这么多人。”   西海龙王说罢,立即得到了其他两位龙王的应和,南海龙王敖钦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道:   “为了帮贤侄你凑彩礼,咱们四海龙宫能出的都出了,现在可真拿不出来这么多。”   好家伙!   敖丙目光呆滞,直呼好家伙。   合着他结一次婚,直接把四海龙宫都掏空了?   怪不得他一提出来,敖广与摩揭都是一脸蛋疼。   合着一个二个,全成穷光蛋了?   怎么办?   难道要放弃这次壮大龙族的机会?   可正如他所说,如此多的仙人转世,可是千载难逢。   错过这次完全没有下回。   他翘首抬头,目光望向琉璃似的天顶,眼神陷入思索。   他不说话,众人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一时间,气氛竟因沉默而变得有些压抑。   良久,   敖丙踌躇着打破沉默:“要不,就先上车,后补票?”   “那怎么行!”   “绝对不可!”   “我也不同意,一个敖坚已经够了,若龙族青年才俊全变成敖坚,我宁愿一头撞死!!”   众人清一色的拒绝,尤其南海龙王敖钦,反应最为激烈。   花花太岁敖坚就是他的儿子。   当年四处留种,搞得一群人上龙宫要钱要粮分家产。   如此倒也算了,关键龙族的名声全被这颗老鼠屎败坏。   本来大家就说“龙性本银”,现在后辈子孙再这样搞,龙族在三界简直抬不起头。   连老龙王敖广都苦口婆心劝道:   “家传万世,首在门风。这口子一开,后世子孙岂不人人效仿?”   “对呀,子嗣在精不在多,贤侄伱可要三思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敖丙头大了一圈。   有心反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毕竟后世唐王李世民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个“玄武门继承法”,搞得后世子孙人人效仿。   典型的又有唐高宗李治,老婆是李世民的妾妃武媚娘,玩的那叫一个花。   若是他此刻命令一下,让大家放开了生,指不定过程中就要出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   既然都不同意,他索性开摆,让众人自己拿主意。   四海龙王面面相觑,均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摩揭太子见状,鹰隼般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提议道:   “要我说,不如就一切从简,除了太子储君婚姻,其他干脆让他们自由恋爱,总之先把孩子生了再说。   都是龙族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血脉不纯,好歹也是咱敖家的种。”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下听懂了他的意思。   南海龙王敖钦眸子半眯着,眉宇间都是厌恶:   “大侄子你什么意思?是要龙族与妖怪野合,生一群杂种出来??”   摩揭没看出他表情不对,兀自点了点头,“人家妖怪又不讲门第,也不要彩礼,有什么不行?”   “胡说八道,杂种就是杂种,若叫天骄尽是杂种,咱们主脉拿什么压服他们?”敖钦拍桌而起,竭斯砥里的喊了一声。   “不是还有三弟在,堂堂威神镇岳宝相天王,总不至于压不住一群旁支。”   他敢还嘴,听的敖钦怒不可遏,还欲再说时,被敖丙起身安抚:   “二叔,您消消火,不行咱再想办法嘛。”   好歹是龙族第一天骄,现下龙族的话事人,他的面子还是有用的。   一番劝说,敖钦果然神色缓和下来。   他家出了一个赤龙敖坚,当年野种一个接一个上门,整个南海都成为了笑柄。   因此也是最反对胡乱行事的人。   而且正如对方所说的。   别说放任大家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就是单纯的纳妾,旁支与正脉肯定要分个上下高低。   正脉强也就罢了,关键这次转世的全是截教大仙,资质禀赋超群。   难保就没有人能奋发图强,超过正脉。   到时候无论是为母争利,还是为自己争权,必然少不了一场家族内部的动荡。   “草,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敖丙一个头两个大,冷沉着一张脸。   家族经营就是不如门派经营。   门派只需看资质,家族却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利益。   “罢了,这件事就此作罢,看来咱们龙族是吃不下这波红利。”   他起身离席,决定放弃。   四海龙族听见,一下子全都急了。   “如此大好机遇,岂能放弃?”   “是啊,照贤侄所说,西方教、道门大兴势不可挡,我等早把他们得罪了个遍。   这时候不强大,往后只能沦为肥肉。”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敖丙眉头又皱了起来。   四海龙族过往那是不惹事的,关键还是敖丙自己把佛道双方得罪了一遍。   别人在强大,龙族自己停步不前,显然对未来发展是极其不利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咱就别想着以量取胜。”   思考再三,他把目光看向众龙王,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子嗣在精不在多,事到如今,除了储君太子,就请父王与三位叔叔再多努力则个。   诸位都是有妻室的人,为了龙族的发展,能生就狠狠的生。   大不了,我把标准再往上提一提,大罗金仙以下,不得转生龙族。   另外除了四海龙族,那些九江六派的,能生的也都报个名单出来。   就算把肉烂在锅里,那也是烂在咱们龙族的锅里!!” 第354章 利益划分   封神台。   在长达半个月的等候下,姜子牙终于在众仙的盼望中返回西岐,正式开始敕封诸神。   敖丙作为天庭代表,理所当然的在旁观礼,陪同的还有敖广与龟丞相。   所有人望眼欲穿,看着姜子牙一步步登台,拿出封神榜。   此时那上面不再是空无一字,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姓名和神位。   老姜头意气风发,得意地瞥了眼敖丙。   这是他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   过往其一直被敖丙压制,现在对方却不得不侯在自己身旁,不敢逾越半步。   ‘你敖丙也有成为陪衬的一天?’   老姜头不无得意的端着榜,心里一阵暗爽。   见他只看榜不说话,下面截教弟子急的挝耳挠腮,胆大的甚至开始鼓噪:   “姜尚,你念不念,不念就下去。”   “就是就是,站在那儿跟个桩一样。”   “都说阐教家教极好,莫非连字也不识?”   接二连三的催促,让老姜头脸色不愉,尤其听到对方侮辱阐教,心里更是憋着火。   燃灯等阐教弟子见状,忍不住站出来为其出头。   “吵什么?这么急着投胎?”   “对呀,看榜不需要时间吗?”   “谁再吵就滚出去!”   阐教人少,截教人多,此时的维护根本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迎来更多人的谩骂:   “你说滚就滚,你算老几?”   “燃灯老贼,你他妈的叫什么?”   嘈杂的哄闹声此起彼伏,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姜子牙愁眉苦脸,不知所措。   群情激奋之际,   轰隆——   一声霹雳盖过所有声音,犹如天公震怒,震撼人心;又似浩然钟鸣,涤荡人魂。   敖丙指掌电芒缭绕,望着涌动的人潮发出冷哼:   “再敢争嚷,本王叫他灰飞烟灭!!”   说来也怪,   明明他的声音不大,可一句话说出,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立刻变得沉静。   所有人都望着他,虽然面上仍带不忿,却识趣都闭上了嘴。   姜子牙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这明明是我的高光时刻,为什么反而需要他来撑场面。   难道我要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下?”   走神的功夫,耳畔传来敖丙的催促:“姜道友,念呐。”   “噢噢。”老姜头回过神,急忙端正态度,照榜宣科:   “柏鉴上前听封!”   柏鉴闻言,出班跪在台下。   姜子牙念道:“奉太上元始敕命,尔柏鉴昔为轩辕黄帝大帅,征伐蚩……   今敕封尔为三界首领八部三百六十位清福正神之职。尔其钦哉!”   柏鉴在台下,手持百灵幡,向玉敕扣头谢恩。   接着退至第二台阶。   姜子牙接着念:“引燃灯道人上台听封。”   燃灯忙上前跪地,礼拜三次。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燃灯昔为正教首领,功德无量,因一时行差踏错,致使幽冥错乱……   今敕封尔为‘中天紫薇北极大帝’之职,执掌天经地纬,以率三界星神和山川诸神。尔其钦哉。”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燃灯连拜三拜,大礼谢恩。   本以为自己犯了那么大的错,顶多捞一个闲职,没想到元始天尊这么厚道。   与他相比,在场的截教弟子便有些哗然。   燃灯那老小子菜的要死,有什么功绩能力呀,竟然就被封为“大帝”。   摄于敖丙威严,一时的骚动很快趋于平静。   姜子牙接着念:“引南极仙翁上台听封。”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南极仙翁……敕封尔为‘南极长生大帝’……”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清虚道德真君……敕封尔为‘金龙如意龙虎玄坛真君之神’。尔其钦哉。”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黄龙真人……敕封尔为‘招宝天尊’……”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黄天化……敕封尔为‘管领三山正神炳灵公之职’……”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黄飞虎……东岳泰山大齐仁圣大帝之职,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层地狱,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俱从东岳勘对,方许施行……”   “尔李靖敕封南岳衡山司天昭圣大帝……”   “尔金吒敕封中岳嵩山……”   “尔木吒敕封北岳恒山……”   元始天尊私心比敖丙还重,一口气把阐教封了个遍,且全都是要害职位。   下面截教弟子越听越不对味,再也忍不住鼓噪大骂:   “姜尚,天庭是你阐教开的吗?怎么只有阐教,没有截教?”   “这群王八蛋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老子宁愿投胎也不去当什么鸟神。”   群情激奋,姜子牙眼光瞥向敖丙,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镇压一下   岂料太子笑如微风拂面,根本一动不动。   笑话,   有你这么封神的吗?   为了舔自家长辈,恨不得把阐教族谱都念一遍。   别人都是顺着念,就你tmd跳着念,显伱能耐是不?   他不动,姜子牙不禁汗如雨下,忙解释道:“马上就到截教了,剩下的都是截教。”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闻仲曾入名山……敕封尔为‘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之职’……”   “奉太上元始敕命,尔罗宣……敕封尔为‘南方三气火德星君正神之职’……   “尔吕岳……敕封尔为……”   “尔金灵圣母……”   轮到截教,先封了“雷火斗瘟”上四部。   接着是“东西南北中五方斗宿”,亦为五斗星君,分为北斗七星、南斗六星、东斗五星、西斗四星、中斗三星;   共二十五星,全是截教弟子。   而后是“二十八星宿”、“吉曜恶煞群星(邓九公为天罡星)。   北斗五气水德星君敖广(率领水部四位正神):   箕水豹杨真、壁水貐方吉清、参水猿孙宝、轸水蚓胡道元。(皆二十八星宿抽调)   太岁部殷郊……   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   四大天王:增长天王魔礼青、广目天王魔力红、多文天王魔礼海、持国天王魔礼寿……   哼哈二将、五方痘神、感应随世仙姑……   分水将军申公豹……   念完了三百六十路正神,至此按照计划,封神就算是完了。   但没封的还有很多,于是又有太白金星李长庚持圣旨下界,开始敕封正神下的各级典吏。   无外乎是些参将、力士、典簿、郎官、都尉……   林林总总,约莫有一千七八百人。   其中“弼马温”之职赫然封给了“白马三郎”。   尤其敖丙麾下的天兵天将,也封了些截教弟子。   弄完了这些,姜子牙缴了“封神榜、打神鞭”。   连带封了神的正官、副吏,全部交由太白金星带上天庭,经“化仙池”重塑仙体。   重塑后,众仙仍能正常修炼,只是被打神鞭克制。   所谓“上了封神榜就修为无法寸进”,原著书中并未提及,乃是洪荒流二设。   余下的生魂,尽管封神已经带走一批,余下仍有六七千人。   由敖丙带往幽冥地府。   他先使“收魂袋”把人全部收拢,接着便骑坐狰狞,带着龟丞相前往阴司。   至于为何不坐莲台?   现在其一身甲胄,本来也是武将,坐在莲台上总觉得怪怪的。   风格不是很搭的样子。   一主一仆,到达鬼门关。   早见一对白衣童子,玉女鬼妃,执幢幡宝盖,迎候道旁。   中央乃是酆都大帝,领一班鬼王判官,默坐等候   看见一银袍小将骑坐异兽,前面一绿豆眼的驼背中年人在前牵马坠蹬,酆都大帝忙领着人上前。   “宝相天王驾临阴司,本帝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别看对方居于地府,却是实打实的一品官,敖丙区区二品,完全不敢托大。   忙下坐骑,拱手向对方见礼。   “上次远见大帝风采,旷古烁今,现下再见,风采不减当年。”   二人寒暄一番,过鬼门关,顺街而走。   街道旁,早有一群衣衫褴褛的兵将跪地大呼:   “太子来了,咱们的青天来了!”   “太子,救救我们!”   一群人争相出声,立刻引的开路鬼兵大怒,举着哭丧棒猛抽猛打。   一时间鬼哭狼嚎。   敖丙蹙眉停步,扭头看向酆都大帝:“敢问帝君,这是什么情况?”   “害,都是西岐与殷商战死的亡魂,大天尊命吾羁押,不叫他们转世投胎,想必是还有后用。   只是苦了阴司这些当差的。”   酆都大帝苦笑摇头,引着他继续向前走,嘴里倒着苦水:   “天王你是不知,这些个兵痞整天不服管束,前些年仗着人多,还想聚众造反。   后来被重拳弹压,方知道幽冥的厉害。   而今听说天王下驾幽冥,都跑来喊冤了。”   敖丙点点头,上次遇见“阴世冥君”时,他曾引幽冥无头鬼王收拾残局。   当时听对方说过这群阴魂聚众造反的事。   只是想不通,昊天上帝到底有何深意。   “想必后面还有旨意吧。”   心里想着,决定下次帮忙问一问,这么多将士为国尽忠,老押在阴司也不是个事儿。   叫弹压阴兵住了手,敖丙当众安抚一番。   接着随酆都大帝至一座鬼宫。   说是鬼宫,其实比人间王城更加巍峨奢华。   却是楼台高耸,廊痦平排,一盏盏金灯,绿油油放出鬼火;一排排魂幡,风飘飘洒落冥钱。   牛头马面,怪兽夜叉,衬的环境阴森可怖。   敖丙经历过尸山血海,对此并无惧怕,同酆都大帝并排前行。   过了阴司总会门,拾阶上至冥王殿。   酆都大帝早已设好宴席,招待敖丙品味。   二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看了些歌舞,唠了些家常。   接着才开始办正事。   敖丙提出要为灵魂转生,有些私事要一同办理。   也不知是昊天上帝早就打过招呼,还是他现在面子确实大。   对方竟然一点反对意见也没有,直接命典簿判官引他去看生死簿。   “生死簿”不是一本两本,而是数百上千本,分门别类,放在一座宝院。   来都来了,敖丙也不客气,直接道:“把龙族生死簿册拿过来。”   判官不敢违背,忙命几只小鬼取回来,乃是《四海流域龙王总簿》。   看着不厚,翻起来无穷无尽。   敖丙先看自家老爹。   【东海龙王敖广注定一万八千三百年寿。】   因为对方是神仙果位,只有一万多年寿数。   西海、北海、南海众龙王也都差不多。   “拿笔来。”盯着簿册上的记录,他轻轻抬手。   判官忙取了笔,恭恭敬敬交给他。   敖丙在四龙王“一万”的“一”上,全部添了一竖,谓之“十万”。   判官眼睁睁看见,眼皮子直跳,却不敢说话。   接着敖丙继续往下翻。   东海龙王敖广,长子摩揭、次子龙毒、三子敖丙。   寿数都是一万多年。   除了龙毒,敖丙又给自家大哥添了一竖,接着指着自己的名字问判官:   “本王已是肉身成圣,证道天仙,跳出三界外,不在不行中,为何上面还有我的名字。   才他妈活一万多年。”   听他语气不善,判官吓了一激灵,忙道:   “天王容禀,上面记载的都是过去时节的案底,一旦证道地仙,长生不老,寿数就不同了。”   敖丙“哦”了一声,还是拿笔把自己划掉。   接着继续往下看:   【龙王第四子倾心公主、第五子敖季……第八子敖春……】   到九子时,就不生了。   九为数之极,龙族不是妖类,而是神圣。   再生第十个会遭天嫉,成活率低的惊人。   敖丙倒是没在乎数量,目光主要在“四公主敖倾心”与“八太子敖春”的名字上停留片刻。   话说。   这俩人听着好耳熟啊!   敖倾心、敖春……   这不正是三圣母的好姐妹,刘沉香的好玩伴吗?   乖乖,什么情况?   敖丙提着笔陷入踌躇,本以为只是封神演义,没想到后面还有宝莲灯的故事。   沉香大闹天宫?   开玩笑,你是不知道现在天庭的实力有多强。   除了他们龙族派系,其他职位全是截教大仙。   谁手上没有一两下绝活?   单凭刘沉香那两下子,大闹天宫怕是不太管用。   而且现在也没有规定天神不准谈恋爱。   毕竟他跟龙吉连婚都订了。   沉香闹不了天宫,孙悟空来了也够呛。   往后剧情还能发展吗?   “管他呢,关我毛事。”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敖丙即刻下定决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凭他现在的实力,剧情不剧情的影响不大。   立马提了几个大罗金仙与金仙,补了敖倾心与众太子的轮回之位。   剩下的他直接扔给龟丞相,让对方按照名单安排。   看着主仆俩在生死簿上改改画画,判官几次欲言又止。   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   酆都大帝有意放任,谁也不敢出声插话。   敖丙坐在椅上喝茶监管,龟丞相则在一旁奋笔疾书。   写完了龙族,那老龟放下簿册,舔着脸凑过来:   “太子,龙族的都写完了,老臣也有个不情之请。”   敖丙微抬眼皮,笑骂一声,“别说了,许你一个天仙当龟孙儿。”   老龟顿时喜笑颜开,当场给他磕了两个响头。   编完了自家人,又写西方教一众转世弟子、还有邓秀等关系户。   这些不是太子就是国王,取的乃是《天下万国国王天禄总簿》   改来改去,直改的判官头皮发麻,嘴唇忍不住哆嗦。   “天王,够了吧,够了吧,查出来咱们都是要担干系的。”   “没事,天塌了本王顶着,改就是!”敖丙大手一挥,端着茶毫不在意。   那么大一口黑锅背在身上,改几个人名算什么?   龟丞相如闻圣谕,“刷刷刷”写了大半天。   这时居然还剩三四千人。   “太子,四大部洲广大,这些人如何安排呀?”   龙族自家人一直叫他太子,敖丙也不在意。   考虑到就算剩三四千人,转生后也是一帮天骄雄主。   这些人昊天没嘱咐,与敖丙也没有利益纠纷,所以安排起来很容易。   但也有个关键问题。   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北俱芦洲……   四大部洲稍微把资源倾斜一下,都将成就一段盛世。   南瞻部洲属于人族主要道场,敖丙划了一千余人。   北俱芦洲多是妖孽,不好成长,分了三四百。   西牛贺洲已经有一大批了,再分不合适。   剩下的就全塞到东胜神洲与四海的岛屿国家上。   这地方仙灵众多,门派林立,也是值得扶持的地方。   分化完毕,敖丙把“收魂袋”交给酆都大帝。   里面的魂魄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投放。   而是要在八百年期间,分批次放。   不然有些人还未孕育,如何出生?   兹事体大,酆都大帝表现的很谨慎,连连保证会按照生死簿调拨。   敖丙也不担心。   当年他跟“后土皇地祇”也有过两面之缘,甚至因为女娲的关系,还能说的上话。   酆都大帝当年还上表夸过他。   二人其实有些香火情,再加上办的又是公事,不怕对方胡来。   不过心里是放心了,上天之后,敖丙又被变成了麻瓜。   李长庚急急赶来,为他通风报信。   “贤弟,你到底怎么搞得?出大事了呀。”   斗牛宫外,敖丙一头雾水,他也就刚刚下界一趟,又出什么事了?   “老哥,我怎么了我?不是好好的吗?”   “哎呀,刚刚九天采访使上表陈奏,告你假公济私,公饱私囊。   昊天上帝正找你呢。” 第355章 法辩是非   宝光殿。   这是敖丙与昊天上帝的第二次单独见面。   当他走进来时,昊天正斜靠在椅上,翻看着一道明黄色奏章。   宽大的桌案整齐摆放着一摞摞文书,像是一堵墙,隔开了翁婿间的距离。   敖丙心怀忐忑,默默步入堂中。   他有些想不明白,现在自己敕封天王,又要迎娶龙吉公主。   正是如日中天,最为红火的时候。   九天采访使为什么就敢突然参他一本?   是我敖丙提不动刀了?   还是昊天上帝故意敲打他?   他心里一团乱麻,面上十分镇定,弓腰控背道:   “小婿拜见岳父,祝岳父万寿无疆!”   昊天闻言,身子一动,略微抬头。   目光也从奏章移动到敖丙身上,好像带着审视。   “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敖丙低着头,恭恭敬敬:“小婿全都办妥了。”   “办妥?”昊天轻笑,突然间脸色大变:“那这奏章是怎么回事?”   哗啦啦——   明黄色奏折甩向敖丙,及至脸面时,被他一把接住。   打开一看,正是九天采访使参自己的文书。   上面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   无非是参他肆意安排转世、修改生死簿、公报私囊……巴拉巴拉。   敖丙脸上惊慌,心里反而平静。   不怕你发火,就怕你一言不发。   昊天若是真觉得不满,恐怕现在已经派人把他擒住。   没有擒,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当下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道:   “岳父,你听我……”   话未说完,昊天先抬手打断他,一脸冷酷无情:   “不要叫我岳父,工作上称职务!”   敖丙张口结舌,不得不“委屈”改口:   “是,大天尊。”   见他如此,昊天上帝脸色稍缓,接着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好不容易上天,我又是封官,又是嫁女,可曾亏待过你?”   “没有,大天尊对微臣百般厚待,臣感激不尽。”敖丙老实巴交,垂头丧气。   “你跟三霄仙子眉来眼去,跟邓婵玉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我可曾说过伱一句?”   “这……”敖丙瞪大眼睛。   虽说早猜到昊天已经知道过程,但今天当面捅破窗户纸,还是惊的他心里一跳。   因为别说公饱私囊,单单这件事就能治他个死罪。   不过当时是一时冲动,事后敖丙也曾想过,发现花心一些也并不是坏事儿。   为啥?   你看,你跟着上司混,总得让人家对你放心吧?   要想成为心腹,单纯依靠感情是根本靠不住的。   只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人家才能放心的用你。   公事、私事、不道德的事……   全部交给你办,你就成了心腹。   倘若敖丙一味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一点把柄都没有。   昊天上帝还敢把暗算佛道二教的差事交给他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   人家没有你的把柄,想治你罪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就不是心腹了。   这是海瑞,留得一世清名,让皇帝都拿你没办法。   所以说。   敖丙睡了邓婵玉,又跟三霄仙子眉来眼去,本是无心之举,反而歪打正着。   成了昊天上帝能对他放心的最佳把柄。   再加上翁婿关系,两边其实已经进行了深度捆绑。   我有你的把柄,就能安排你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你帮我干了见不得光的事,就等于知道了我的秘密。   二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昊天上帝对敖丙放心,敖丙也能对昊天上帝放心。   可说归说,闹归闹。   这件事真的被当面提起时,还是让敖丙心头一震,装作羞愧的低下头。   他不说话,昊天不能不说话,指着奏折怒道:   “让你秘密安排多宝他们转世到西牛贺洲,你倒好,大张旗鼓,公然中饱私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你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为转世金仙。   一个院里养的王八,居然被你安排一位天仙,转生成它的龟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你身上算是应验了。   你下面是不是还打算把你宫里养的野狗,也转出一位天仙?   说!!”   平静的话从不平静的人嘴里说出,本身就变得不平静。   昊天唾沫星子乱飞,喷的敖丙抬不起头。   不过外面明明是狂涛暴雨,敖丙的内心却出乎意料的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谁能想到,那一向温文尔雅,稳如泰山的昊天上帝,也能像个泼妇一样指着鼻子骂街?   心里觉得好笑,面上敖丙更加委屈,抬头张口道:“岳父,我真的冤枉啊!”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昊天拍桌,怒不可遏。   “是,大天尊,”敖丙连忙改口,“不过我真的是冤枉。”   昊天深吸一口气,“那你说,你怎么就冤枉?难道九天采访使还是诬告?”   “事情是这样的。”他拱了拱手,当即为自己解释起来:   “大天尊任务一交付,微臣就马不停蹄的到了封神台,只是当时我一见多宝,不由得开始思考。   微臣往日做人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天下识我者无不赞一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昊天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听。   敖丙不管不顾,接着道:   “若仅仅因为私仇,我就把多宝他们转到西牛贺洲,很容易使人产生不好联想。   但如果是因为利益,就能让一切动机变得合情合理……”   他舌绽莲花,口若悬河,把自己诈骗西方教至宝的事儿说了一遍。   昊天点点头,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   这就是他欣赏敖丙的地方,办事周到,效率也高。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还想不到这一茬。   “你说的这些,进了门我不挑你的理,但你为龙族办的那些事又是怎么回事?”   话既然说开了,敖丙索性不再装模作样,当堂推卸起责任:   “这件事万万怪不得微臣,要怪也只能怪大天尊你。”   “哦?怪我?”昊天愣了,头皮变得有些痒痒。   明知道敖丙口才极好,但他属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   没有理会他古怪的脸色,敖丙自顾自委屈巴巴:   “微臣为了大天尊推行封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阐教、截教、西方教……能得罪的都让我得罪了。   现下众仙投胎重生,往后三界必将迎来一波煌煌大世。   道门、西方教即将大兴,若只有我龙族止步不前,到时候人家秋后算账,微臣如何自处?   再说了,养手下哪有不给人好处的?   他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我干,我总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那时成为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谁还管我?”   这下,轮到昊天上帝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他有心说“别人不管你,还有我管你”,只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敖丙现在是他的嫡系、心腹。   龙族又是他心腹的心腹,嫡系的嫡系。   总归都是自己的势力,他也确实不能只管着自己,不管着下面。   但是就这么被怼的无话可说,心里又觉得好气啊!   怎么办呢?   嘭!   昊天猛拍桌子,站起身来:“说就说,声音这么大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岳父?!!”   敖丙目瞪口呆,不是你说工作时要称职务的吗?   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别说昊天比他大了好多级。   不得不又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回了一句:“是,岳父”。   昊天这才顺着台阶坐了下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安排敖丙干的。   现在来看,对方不仅干完了,还干的十分妥帖。   黑锅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一点没有牵连到他。   便道:   “此事就此作罢,我看九天采访使也不是没有错误。   这几天你先回云楼宫看一看新家,好好准备准备。   过两日是蟠桃盛会,一来我要宴请诸神;   二来为你与龙吉举办大婚;   三来我还有一件大事宣布!”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敖丙刚要迈步,突然想起一事,又停了下来:   “岳父,小婿今日下阴司,见幽冥羁押无数封神战死英魂,拦路喊冤,不知……”   他却是还没忘了那些鬼魂的事情。   昊天瞥了他一眼,道:“这些你不用管,过两天我自有吩咐。”   敖丙点头应是,心里却有些腹诽:过两天是蟠桃盛会,等你想起来那些阴魂又要遭几年罪。   不过意见虽然有一些,他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恭敬行了一礼,退出了宝光殿。   他前脚一走,后脚瑶池金母就从后殿走了出来,看见昊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失笑。   “怎么?这女婿是你招的,你也有头疼的一天?”   昊天无语的往后一躺,毫不顾忌形象,瘫在椅上:   “那小子哪都好,就是私心太重,关键他还有理有据,理直气壮。你说……唉……”   瑶池金母头一次见他这样吃瘪,笑的更加开怀,   “只要能办事、办好事,有点私心算什么?   再说,有私心说明对自己人好,龙吉跟着他也让人放心。”   “你就惯着他吧。”昊天无奈,重新坐直了身子,露出正色:   “现在天庭实力壮大,但两教不合,内部倾轧,往后难免互相拖后腿。   我有意设立‘司法天神’一职,防患于未然,不知你觉得何人比较合适?”   金母想了想,举荐道:“你觉得……杨戬如何?”   “杨戬?”   一提起他,昊天眼光不由闪烁出黯淡:“恐怕是我想认他,他不想认我。   况且杨戬怎么说也是我外甥,安排这样重要的职位,未免显得任人唯亲。   关键他还是阐教弟子……”   “阐教怎么了?阐教在天庭才有多少人?”   金母不满地横了他一眼:“阐教在天庭势弱,更应该大力扶持他们,让杨戬盯好截教,也省的他们视天规如无物。   而且说到任人唯亲,敖丙可还是你的女婿。”   “敖丙不一样,他立下过汗马功劳,阐截二教虽然恨他恨得要死,可打心底里说,谁又敢不服他?”   “你少扯那些,你就说让不让杨戬上吧。”金母不依,只想要一个结果。   昊天上帝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那谁去劝他上天?”   “当然是敖丙了,难道是我啊?”   ···   ···   ···   敖丙还不知道,自己刚出宝光殿,转眼又被加了担子。   此时他正看着为自己掀开珠帘的金甲大将发愣。   对方身材威武,面貌严肃,个头比敖丙还高一个头。   衬上一身闪闪发亮的金色铠甲,真有巍峨如岳之态。   此时正用一根梭罗宝杖为他撑起珠帘。   自己不动,对方就不动。   宛如一尊雕像。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沙和尚?”   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武器,敖丙暗暗做出判断,心里不禁起了攀谈的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回‘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下官沙睿金,现为大天尊座下卷帘大将。”   沙睿金一边举着帘子,一边回答,说话也不苟言笑。   敖丙“哦”了一声,又问他:“你是几时修成正果的?”   “回‘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下官于颛顼时得道。”   敖丙哭笑不得,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把自己名号叫这么全的,忍不住摆了摆手,   “你以后叫我宝相天王、镇岳天王,什么天王都行,不用叫那么长。”   “回‘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下官不敢僭越。”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吧?   敖丙心里更乐,看他举着帘子挺累的,笑着走了。   没走几步,后面又传来沙睿金恭敬的声音:   “下官恭送‘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   敖丙一听,没来由升起一丝羞耻,迈步走的更快。   到了外面,又遇到李长庚,见他安然无恙的出来,老李心里松了口气。   寒暄几句,确定昊天上帝不追究责任之后,才正式分开。   接着敖丙才想到自己的大宅子里好好看看。   那云楼宫可是天庭三十六座天宫之一,能作为天庭招牌,必然非同凡响。   自己的水元宫多半是比不上的。   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敖丙往新家赶。   然而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混乱的喧哗…… 第356章 一团乱麻   天庭是坐北朝南的格局,云楼宫位于斗牛宫左侧,靠近西天门方向。   那天宫巍峨浩瀚,建立在一团又一团祥云之上。   其建筑精美华丽,远看时彩光绮丽,五色缤纷。   走近时金砖碧瓦,彩玉琉璃。   红墙、绿柳、拱桥、金狮……   底下又有天河奔涌,汇聚成湖,粼粼若一团星光。   宫楼涵盖之广,包括“殿、堂、亭、台、楼、阁、榭、廊、轩、斋、房、舫、馆、厅、桥、闸、墙、塔……”   甚至还有“演武场、灵兽苑、马场。”   最让敖丙想不到的是,他妈的东边居然还有一条街市。   开市场都开到了自己家里,说出去谁敢信?   他一边观察,一边向内庭主殿行走,路上人员形形色色。   有天女美婢,亦有力士宫卫。   一个个各司其职,看见他时,纷纷驻足行礼。   显然是早就得了画影图像,认识他的身份。   敖丙腿脚利索,走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兜兜转转,才只过了前庭。   这时他终于有点头皮发麻,心想“地盘如此之大,只怕光是上厕所的路上就得先尿了裤子,幸好我不用如厕。”   正想舍了脚程,直接飞过去,这时远处突地响起一阵莺莺燕燕。   “姑爷回来了,姑爷回来了。”   敖丙闻声扭头,发现不是别人,正是龙吉公主的伴当玩伴,使女春桃。   其一袭青衣,身后跟着十一二个美貌婢女,缓缓自转角走出。   看见敖丙,忍不住欢喜的挥手招呼。   对于这妮子,敖丙已经好些时间没见,本以为对方一直在凤凰山青鸾斗阙。   没想到不知何时竟到了天宫。   大概是看见熟人,让他生出雀跃,脸上笑盈盈道:   “春桃姐好久不见,我正想到凤凰山看看你哩,未料竟在天庭相遇,最近可好?”   听到他仍叫自己姐姐,春桃有些感动,又有些诚惶诚恐,   “姑爷现在可是大天尊亲封的宝相天王,可不敢再叫小婢姐姐,凭白折煞人也。   须知天宫最重规矩,要是我应上一句,又要遭人贬谪下界去了。”   敖丙挠挠头,心想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就一个礼貌称呼而已,有必要上纲上线吗?   “姐姐说的哪里话,你与龙吉情同姐妹,我家就是你家,说那些作甚。”   末了,不待对方回答,又问:“为何只见你一个,香兰姐呢?”   “现下蟠桃盛会将近,公主又领了诸会礼仪总司之职,手下人员缺乏。”   一边与他同行,春桃一边娓娓解释:“因青鸾斗阙不能无人打理,我二人抓阄决定,只有我先上天了。”   敖丙“哦”了一声,这才发现没在云楼宫看见龙吉,不禁问起对方踪迹。   春桃道:“公主自接下令旨,就一直忙于调度,现下正在广寒宫与嫦娥仙子他们彩排演礼呢。”   嫦娥仙子?   敖丙摩挲下巴,不自觉想起当年刚拿住杨戬,昊天设宴时的情景。   那嫦娥虽说只是个舞女,但姿色确实秀丽。   前凸后翘腿子长,美的冒泡。   不过他来来往往,见过的绝色太多了,如果不是特别的人物,基本没放在心上。   用东哥的话来说,就是脸盲了,漂亮不漂亮已经分不清,毕竟身边就没丑的。   单是春桃身后这十几个美婢,在人间就已经属于上等。   但因为是在天宫,再美也显得不那么起眼。   敖丙在春桃的引导介绍下,在家里转悠了一圈,看着看着难免有点审美疲劳。   遂在天王殿下了榻。   结果刚静下没多久,外面就听见一阵嚷嚷声。   “三哥,我三哥呢?”   “三哥你快出来啊!”   吵嚷声中,有个微弱的音调小心阻止:“天王正在休息……”   “什么天王不天王的,我问你我三哥呢?”   得,这一听就知道是敖烈那小子的声音。   到了我家你还大吵大嚷,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敖丙皱起眉头,走出静室,果然见五路龙神聚在厅中,吵吵闹闹。   “干什么呢?一点规矩不懂?”   他一声厉喝,引得五人齐齐抬头,可能是被骂多了,这群王八蛋丝毫不以为意。   看见他的一瞬间,立刻拥了过来。   “三哥,你到底管不管?管不管?”敖烈委屈巴巴,再不复刚才的气焰,拉着敖丙差点给他跪下。   其他四个有样学样,人墙一样把他围住。   “三哥,伱可得管管孔宣,这小子大权在握,现在是意气风发,谁也不鸟。”   “对呀,你没看见他的嘴脸,要不是打不过他,我高低给他一锤。”   几人义愤填膺,好一顿诉苦,听的敖丙云里雾里,忙叫人上茶,坐下慢慢说。   等到宾主落座,一番探问,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原来现在天庭众神归位,皆在化仙池中塑了仙躯,入了天职。   因为各方职司分派,文官就不说了。   武官手下是要兵没兵,要将没将,要马没马。   所有的一切,都需通过敖丙这个宝相天王提调分配。   可敖丙是个甩手掌柜,贵人事忙,兵营进都没进去过。   那些天神就堵在毗沙宫(办公场所)让孔宣办。   五龙神因为领了天庭五军禁卫,除了本来的兵马,又想挑一些强兵悍将。   而天兵天将众多,最强的当属力士营的擎天力士。   力士营有数班力士,从高到低,分别是:   “擎天力士、架海力士、搬山力士、黄巾力士”。   其他那些打杂的,负责洒扫锄园,修花剪枝的不算在内。   “黄巾力士”敖丙耳熟能详,很多道人都有御使,添作仆从。   龙吉公主就有八千黄巾力士为护卫。   除此之外,搬山力士就有搬山神力、架海力士就有架海神力。   擎天力士更不必说。   当年病龙敖昌就是因为在天宫与擎天力士比力气时耍诈,被人家打的病恹恹的。   可见擎天力士战斗力之高,可谓是连天也能举起来的猛人。   五龙神作为五军禁卫统领,当然是想分些擎天力士撑场面的。   结果找到孔宣,却被说已经分完了。   “分完了?”   敖丙听到时,脑子都差点炸开。   这么厉害的力士,我一个没分,你先分完了?   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天王呢?   “这孔宣怎么敢这么干?”   “他当然不敢这么干!!”青龙敖彦一袭青衣,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忿:   “那擎天力士共计一万两千人,由新晋力士星刘如意掌管,孔宣说分完了,可我们暗地里打听,刘如意麾下明明还有一万多。”   “那剩下两千哪去了?”敖丙坐直身子,目光炯炯。   奶奶的,干鸡毛啊!   天界这么大,总共才一万两千人,结果一报帐,妈的先少两千。   这不是从我敖丙的嘴里抢肉吃吗?   孔宣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三哥,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   敖烈一拍桌子,抢过话头,大骂道:   “那个刘如意本是龙伯国巨人之后,后来投奔截教,拜了通天教主为师。   现下重塑仙体当了‘力士星君’,就把两千多力士,划分到了九天应元府。”   九天应元府?   敖丙眉头锁的更深。   九天应元府是雷部“四府六院及诸司”中的四府之一。   也是“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掌管的地界。   截教的弟子分人给截教,听着是挺合理的,   但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天庭兵马是归他管的。   我都没说分不分,孔宣又是怎么敢分的?   背着我跟截教眉来眼去?   “不对,我有符印在手,孔宣岂敢作祟?   况且也没察觉他有反叛的迹象。”   不是孔宣,就只能是这个刘如意。   可对方一个小小的“力士星君”,怎么敢背着自己这个天王,私自调拨人马?   这不是开玩笑吗?   情知有异,敖丙再不敢歇着,忙叫五人一起,到毗沙宫看看情况。   他愿意主持大局,五龙自是欢迎,忙陪着一起出门。   一行人浩浩荡荡,乘云驾雾,很快抵达毗沙宫。   此宫相比云楼宫,建筑风格又自不同。   宫阙巍峨浩大,占地极广,楼墙高耸,上面旌旗猎猎,如一头低伏恶兽,完全就是按照城池建造的。   当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来往天兵天将,肃穆威严,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战斗力先不说,军法纪律上,比水元宫的龙兵龙将还要强上几分。   敖丙领着五龙神,直入城垣,所过凡有阻拦者,皆被龙神喝止。   六人直入内城,到了帅府就听一阵阵喧哗吵闹。   “凭什么要给你五营兵马?你一个看大门的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什么看大门的?说话这么难听,老子们堂堂四大天王,护法正神,三品大员,你算个毛啊你跟我抢。”   “去你的,老子们还是五斗星君呢,再说你要天军就算了,水军你也抢。”   “水军怎么了?我大哥就想当这个水军司令,你待怎得?”   “臭丘八,我看你是找打!!”   乱七八糟的争吵声,伴着板凳、桌椅的破裂声,从里面传出。   敖丙立在门前,想过会很乱,但万万想不到里面会这么乱。   只见数百米长的殿堂中,一群披甲戴胄的天神骂骂咧咧,分成好几班人马。   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膀大腰圆,还有像四大天王这种,四米多高,鹤立鸡群。   相互间骂的骂,吵的吵,乱成了一锅粥。   正堂之上,孔宣大摇大摆坐在主位,双脚高高翘在桌头,以手作枕,拿着香蕉边吃边看热闹。   一点想管的意思都没有。   敖丙看见脸都黑了。   黄龙褚圭见机,大声高喊道:   “‘诛邪辟恶,策役三界,威神镇岳宝相天王’到——”   最后一个“到”字,腔调拉的极长,一度盖过所有争吵。   众仙来之前都打听过,知道敖丙就是宝相天王。   闻言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扭头望向门口。   果然见对方一身银甲,顾盼生辉。   背后山河日月,虚影流转。   左右又有五路龙神,排在身后。   好不威风霸气。   敖丙狞笑着,牵动嘴角,露出一抹寒意与冰冷,昂首挺胸,迈入大堂。   沿途所过,披风飞舞,众天神纷纷让开道路。   正在撕打的人也不约而同松开手脚。   待行至殿首,他先是冷冷看了眼孔宣。   那小子尴尬一笑,“太子来的不巧,这闹哄哄的可没脸见人。”忙摆正身姿,从座上跳下来,让出位置。   敖丙一句话没说,拾阶坐了上去。   目光扫过,突然落在地上碎裂的桌凳。   “公家的东西,岂能随意毁坏,谁打碎的?”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没一个人说话。   有一说一,在座的不是截教就是商臣,谁没跟敖丙干过仗?   即使刚刚闹得再凶,此刻面对共同的敌人,还是默契的达成一致。   众人不说话,让敖丙表情略微阴沉,   “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是人人有份。敖烈!”   他点出玉龙三太子,指着地上碎裂的桌椅板凳,“把那些垃圾都分一下,喂他们吃了!”   “啊?”   殿中突然落针可闻,接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哗然。   “敖丙,你想干什么?”   “我等同殿为臣,你竟然敢这样折辱我们!”   “新官上任,逼咱们吃木头,真是好大的官威!!”   “我要告你,我要上大天尊面前告你!!”   喧哗怒骂声盖过了一切,一时间千夫所指,众矢之的。   敖丙冷冷一笑,半点也不惯着。   “谁不吃,直接拎出去打!!”   五龙神得令,立即奔出殿外,招呼天兵天将把殿堂围住。   一群人将叫的最凶的几个星君拉出去,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打。   天规无情,敖丙也没说打多少锤,行刑的天将又不敢停,只能一直打。   刚开始众人还能听到怒骂声,不一时就变成了惨嚎。   及至最后,声音微弱,已然变得弱不可闻。   半个时辰的功夫,行刑天将就回来禀告:   “启禀天王,人已经死了。”   “把魂魄勾出来,送到化仙池重塑仙体,再拖出来继续打!!”   两人的对话在寂静的殿堂中清晰可闻,众天神打了个冷颤。   这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却也有头铁的跳出来怒骂:“敖丙,你别太过分,我们也是有官身的!!”   这些人早年修仙,想必是散漫惯了,还不知天规的威严。   说话也是没大没小。   敖丙有心立威,根本不惯着,指着对方下令:“把他也拉出去打!”   天将冲上来,正要按住,不想那星君颇有勇力,当堂挣脱开来,发一声喊:   “贫道跟你拼了!!”   刷——   红光一闪,刚刚发起冲锋的人影突然消失,孔宣肩膀抖了一下,光芒中又滚出一个人来。   正是刚才大放厥词的星君,只是此刻已经昏迷。   几位天将抢上去,把人拖走。   不一时,外面又响起惨嚎怒骂。   场面一时寂静,众人低着头,左顾右盼,谁也不敢说话。   就在此时,外面再响起阵阵脚步,紧接着传来一声通报: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到!!” 第357章 初次试探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乃雷部最高神,现由闻仲担任。   当然。   截教万仙,有的是比闻仲道行高、神通大、法力强的人。   但谁让闻仲还是截教内门大师姐金灵圣母的弟子呢?   再加上他本身是殷商国柱,人间名声甚大,又以忠君体国而传扬,由他作为雷部最高神,人间百姓也觉名正言顺。   敖丙以前对闻仲没有太大恶感,总归是杀人太多,满目皆敌。   所谓“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区区闻仲,有何惧哉?   不过以前他没有太大恶感,不代表现在没有。   为何?   因为对方来的太巧了。   自己刚刚准备立威,闻仲下一秒就来了。   是不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是不是他一直关注着毗沙宫?   本来好好的分兵,弄的沸沸扬扬,你争我吵。   背后是不是有人推波助澜,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三重疑惑,或明或暗,都与闻仲有关。   所以敖丙很难不起疑心。   他坐直了身子,也没想着下阶相迎之类的,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坐着。   与对待他不一样的是,满殿天神在看见闻仲时,简直像是看见了救星。   “是闻太师,太师来了。”   “闻道友,好久不见。”   “闻道友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敖丙太嚣张了!”   在众人或殷切、或期盼的目光中。   闻仲一身戎装,眉生横目,面色威严的走进大殿。   一抬头,见敖丙高坐堂上,一点也没有迎接自己的意思,表情微沉。   “常听人说天王跋扈,我道只是讹言惑众,今日再见,只觉传言也并非捕风捉影。”   “哦?”敖丙饶有兴趣,身子稍微倾向桌案,   “天尊这话说的,倒让人一头雾水,我在军中立规矩,也算跋扈?”   闻仲冷哼一声,旁有二十四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中的邓忠邓天君喝道:   “敖丙,想你当年潜邸东海,也不过一小小的龙太子。   今日一朝得势,敕封天王,就敢目中无人。   你是二品大员,我闻道友也是二品大员,他亲来拜访,你连迎也不迎,尚敢高高在上。   这不是跋扈是什么?”   邓天君的怒斥,引来了满殿天神齐声应和。   “你是官身,我们也是官身;你是二品,我闻道友也是二品,你在此猖狂什么?”   “想你昔年不过一介小龙,升了天王就敢如此嚣张,若再升伱一级,只怕昊天上帝也不被你放在眼里。”   “这小子大权在握,分明是已经忘本。”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发起声讨。   一时千夫所指,沸反盈天,果真有些声势。   敖丙坐在堂上,面不改色,心道“来者不善,这些个手下败将上天之后,竟然开始支棱起来了。”   不禁沉默着,直到殿中声音变得稀稀拉拉,方才清了清嗓子,压下非议。   “诸位说的好,做人做神确实不能忘本。”   他承认众人观点,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低沉的道:   要不是大天尊点将,本王兴许现在还在东海当太子呢。   当然了,在东海当太子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宝相天王’对我来说,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众神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他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来。   有心反驳,敖丙的声音却又娓娓传来,语气带着感叹:   “有时候想想,这官多大才叫大呀。   我觉得我要摆正位置,诸位也要摆正位置。   下官为上官分忧,是本分。   有人不守本分,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他慢条斯理,简直指着鼻子骂底下这群人。   作为下官,不为上官分忧解难,反而争吵嚷嚷,不服管束。   便是大大的不守本分。   闻仲也是当过太师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截教弟子现在全指望他出头,这时候其自然不能退缩。   “天王真是舌绽莲花,说的好大道理。   只是我等既然上天为官,一切当都该以为天庭分忧解难为本分。   现下众神归位,兵源短缺,多少人等着天王调拨人手,您却待在云楼宫,躲的好清净。   咱们都是一心为公,岂能在此空耗时间。”   他却是借敖丙的话驳敖丙,也给众神指明了方向。   当即就有人鼓噪道:   “下官为上官分忧是本分,上官为天庭分忧也是本分。”   “宝相天王好清净,咱们职责在身,可不敢躲懒。”   “说的对,说的对。”   一群人沸沸扬扬,同来阴阳怪气。   底下五路龙神听的面露怒色,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恶狠狠盯着众神。   倒是孔宣玩味的看来看去,一副吃瓜的样子,期待着敖丙的反击。   那太子斗嘴何曾输过,闻言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挺直了身子。   见闻仲等都站着,命人拿来新的座椅,摆在堂中。   诸神见状,以为他示弱,不由叫的更加大声、更加欢快。   敖丙笑了笑,盯着闻仲,“都坐下,急什么?”   说来也怪。明明他的声音不大,却就是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众人怒火冲冲,碰上个软刀子,反而不知所措。   闻仲眉头紧锁,心里难免有些赞叹:“怪不得此子能做天王,光是这份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气度就令人心折。”   顿时顺着话头,当堂坐了下来。   敖丙这时才道:   “尔等过往隐居深山,以为我这天王就好做吗?   拿擎天力士来说,总共一万两千人,雷部要两千,火部要两千,瘟部要两千……   各司衙门眼巴巴望着等人,我现在随便一个决定,影响的就是千千万万口人,千千万万张嘴。   本王能不考虑?能不谨慎?”   一连两问,问的众天神哑口无言。   “那也不能让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吧。”左右无人说话,闻仲不得不再次出头。   “你看,又急。”   敖丙微笑调侃,态度镇定,噎的对方一脸便秘之色。   没有管闻仲的难受,敖丙扭头看向孔宣:“我让你整理的天兵天将人员簿册都整理了吗?”   孔宣愣了一下,心道“你啥时候说过?”   愣神之间,突然看见敖丙微笑(危险)的眼神,瞬间心领神会。   “整理了,现下天庭可调兵马共计一千三百四十八万,名单全在后堂。”   这个数据太大,众神吓了一跳。   没想到天庭平时不声不响,兵马人员竟然这么多。   敖丙也被惊了一下,他刚刚只是想让孔宣打个圆场,对方居然连具体数字都知道。   看来也不是一点事没做。   便道:“既然已经整理成册,还不快取出来。”   孔宣点点头,转身走向后堂,不一时,端着一本厚厚的书回来,放到敖丙面前。   那太子低头一看,差点气的脸都绿了。   因为那本书上赫然写着:   《三界风土人情秘录》   奶奶的孔宣,你整理了个几把!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敖丙想要骂人,无奈当着众神的面,又不敢暴露出来,只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接着把手在书面封皮上一抹,字迹立时转换,变作《天兵天将名录档案》。   他挥退孔宣,当着众人的面拿起书,   “诸位看看,本王早已把天庭兵马整理成册,准备根据各部需要调派分拨。   不过有人却偏在这时候添乱,没有天王手令,就敢分拨兵马。”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的把书放下,突然拍桌喝道:   “给我把力士星君刘如意抓出来!!”   一声呵斥,众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过后,厅外响起哗啦哗啦的锁链碰撞声。   紧接着,七八个天将,金甲金盔,在羽翼仙与九头虫的指挥下,扯着一个十三四米高的巨人走入大殿。   巨人赤身赤脚,只穿着一件宽松麻裙,露出花岗岩般的坚硬肌肉。   手上脚上,分别套着铁制枷具,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得亏这座神殿十分巨大,否则他这身高连门也进不得。   看见他被如此对待,在座截教弟子纷纷显露怒容,目光恶狠狠,恨不得生撕了敖丙。   冰冷的气氛动摇不了人心,敖丙只是盯着刘如意,厉声咤问:   “听说你私自调了两千擎天力士,派发雷部,可有此事?”   闻仲脸色一僵,明明是问的刘如意,但他却有些坐立难安。   刘如意左右俯视,见殿上多是截教同门,心下稍安。   又瞥见下面坐着的闻仲,更觉大定,瓮声道:   “贫道是派了两千力士到雷部,但不是私自,我奉的乃是坎宫斗姆元君之命。”   所谓“斗姆元君”,自然就是金灵圣母。   其执掌斗部群星,力士星也是其麾下。   但正如火部、水部麾下皆有二十八宿人员值班一样。   名义上力士星是归斗姆元君管辖,但县官不如现管。   既然调拨在军营里,那就逃不过敖丙这个现管的上司。   可你真要追究的话,人家斗姆元君也确实能下命令。   不过敖丙可不管这些。   他是天庭兵马大元帅,三界兵马皆归自己调度。   你金灵圣母又没有兵权,怎么敢胡乱插手?   今天就让你尝尝我这个现管的本事。   “天庭兵马之权尽在本王手中,没吾手令就敢肆意僭越,简直岂有此理!”   瞥了眼闻仲,他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冷冷下令:   “拖出去打!!”   天将闻言,又扯住锁链,把刘如意拖了出去。   不一时,外面重新响起凄厉地哀嚎声。   闻仲叹了口气,没想到敖丙手段如此酷烈,忙站起身分辩道:   “天王,我雷部执掌行云布雨,驱邪除祟之权,调些兵马合情合理。   况此事乃我授意为之,纵然有罪,罪在吾身,要打打我便是,何故牵连无辜!!”   呵呵。   敖丙眯着眼,心里暗暗冷笑。   看来这不只是一个下马威,还是一个赤果果的试探。   什么闻仲授意,要打就打他。   对方跟自己平级,都是二品,敖丙怎么可能对其动手。   现在“雷火斗瘟”,上四部只出了一个雷部,接下来他要是示弱,让这两千擎天力士不明不白的被调走,往后金灵圣母岂不是又能故技重施,想调就调?   奶奶的,这群王八蛋心眼子怎么这么脏?   “普化天尊这就不对了,咱们既然吃的是大锅饭,就不要自己偷偷开小灶。   各衙门职司不同,有要紧处,也有不要紧处,需要统一分配,怎可私自调拨?   依我看,诸位想要多少人马,不如自己递一份折子,审批之后再说。   至于那两千擎天力士,还是统一分配的好,您觉得呢?”   外面惨嚎一阵接着一阵,里面敖丙又咄咄逼人,饶是闻仲再愤怒,也有些无计可施。   不过这本身就是金灵圣母的一次试探,也不是非要成功不可。   至少敖丙的态度现在就探的明白,不是说糊弄就能糊弄的。   “既然如此,就依天王吧,贫道告辞!!”   他面色难看的冷哼,起身拱了拱手,领着二十四天君大摇大摆离开。   留下一群截教诸神,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敖丙这时方才露出笑容,看着地上狼藉的碎木,旧事重提:   “公家的东西是谁打碎的?”   这回不必多说,立马就有三五个人站了出来。   不出来不行,刚刚有闻仲在,还理直气壮一些。   现在闻仲都走了,众人没有了倚仗,总不能再连累道友一起吃桌子。   敖丙扫视两眼,发现正是四大天王与五斗星官中的几人。   都是些桀骜不驯的人物,一时半会很难驯服,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便冷冷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吃!!”   众人老大不情愿,都是仙体,吃个桌椅板凳其实无所谓。   孙悟空还喝铜汁,吃铁丸呢。   关键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逼着吃这些东西,实在是丢人。   但看敖丙那虎视眈眈的样子,众人又不敢违逆。   只能咬着后槽牙,一口一口捡起来吃掉。   有些人一边吃,一边怒恨,只觉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种委屈。   围观的众神则被敖丙凶横的态度所震慑。   哪怕心中再不服,至少明面上是不敢叫板了。   收拾了一群桀骜不驯的刺头,这时闻仲也把两千力士重新送了回来,敖丙并不急着分配。   现在他对天庭兵马尚未全面了解,至少得先调查一下,摸摸底再说。   而且,   孔宣这个王八蛋,竟然比他还会划水,私下里可得好好收拾收拾,端正一下对方的态度。   省的整天不着四六,混吃等死。   说到这,不知是不是有所感应,孔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扭头望向敖丙,满脸无辜…… 第358章 登龙大会   “堂堂‘威光扫秽显应元罡大圣’连几个小喽啰都管不住,你到底干什么吃的?!”   毗沙宫,天都殿。   敖丙怒气冲天,一掌拍在桌上,指着堂下孔宣破口大骂。   他心里实在失望。   别看他现在如日中天,可手下除了五路龙神,也只有孔宣能够独当一面。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子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出工不出力,划水划的一笔。   那殿上截教弟子,明明没一个是孔宣对手,但对方就是置之不理,任由他们胡闹。   这哪里是下马威呀?   简直就是打他的脸呐。   幸亏今天五龙神过来找他告状,否则等事态闹到灵霄殿,自己又要丢好大脸。   孔宣默默立在堂下,身子站的笔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好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敖丙咬牙切齿,立即想用符印给他点厉害瞧瞧,然而刚要施法,心里又自一叹。   仿佛想到什么,颓丧的坐倒在椅上。   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   除此之外,还需要用利益捆绑。   就像敖丙与龙族间的关系,相互倚靠,相互捆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孔宣呢?   跟他完全没有利益关系,敖丙也不知道对方真正想要什么。   之所以二人现在能一起共事,不过是符印压制而已。   仔细一想,其实不止是孔宣。   敖丙现在表面大权在握,可除了龙族的基本盘,天庭中的天兵天将,谁又是他的嫡系?   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必须得在天兵天将里,另外提拔一批嫡系骨干。   龙族可以依靠,但单纯靠龙族,实在有些过于单薄。   相当于长短腿走路,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走的快了。   “怪不得前世那么多党派之争,一入朝堂深似海,不拉帮结派,根本无法立足。”   敖丙皱眉沉思,心里不住盘算。   现在天庭势力大涨,其实人员组成也分派系。   一方是截教一系;一方是阐教一系;另一方就是自己这种天庭本土势力。   现在截教已经率先发力,给自己下马威。   阐教又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出手。   当务之急,便是应该提拔嫡系,稳住自己的地盘。   否则等到阐截二教整合完各自势力,必然会向自己一方渗透。   毫无疑问,   龙族与天兵天将都是他的地盘。   现在龙族与他深度捆绑,不必过多担忧。   剩下的主要方向,就是在天兵天将中另选一批中层骨干,打上自己的标签。   帮助自己掌握军队。   他默坐思考,心里抽丝剥茧,逐渐找到方向。   以前觉得自己实力强劲,那些天兵天将有没有都无所谓。   现在看来,个人实力是一方面,势力又何尝不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除此之外,就算本身运气好,也是你的实力。   觉得天兵天将弱,那是因为受了托塔李天王的影响。   老话说的好:“强将手下无弱兵”。   自己难道比不上托塔天王?   他在这里发散思维,底下孔宣则在偷偷观察着他。   要说对于敖丙,他心里确实是有些佩服的。   一来对方实力强悍,与自己不相上下。   二来其怒怼圣人的风采,属实三界难寻。   但佩服归佩服,不代表他就一定要纳头就拜。   你说为何?   还不是因为二人没有利益关系。   本来他为殷商效命,是想杀人放火受诏安,投奔阐教。   再不济,西方教也行。   总之有圣人教导,自己也能有成圣的机会。   可因为敖丙横插一手,诏安是诏安了,结果诏的是天庭的安。   跟着敖丙一个小小的金仙混日子,啥时候能证混元?   什么?   你说好歹封了个“元罡大圣”?   我呸!   就凭我的能力,封个天王昊天上帝也觉得值你信不信?   孔宣的想法,敖丙只能感应个大概,到底怎么想的,还得问问才能清楚。   一直以来,他对众人只有威,没有恩,要收服人心,这样显然是不行的。   至于说,放了孔宣?   那绝对不可能!   这么厉害的人物,放出去若是与自己为敌、与手下为敌,那是纯粹找不自在。   对方不归心又如何,哪怕供在自家祠堂,那也是肉烂在锅里。   “我知道你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又是堂堂太乙金仙,被我一个金仙压在头上,想必十分不服。”   孔宣连道“不敢”,但通过符印感应其情绪,敖丙只觉得可笑。   “不用装了。今天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别人能给的,我一样能给。”   他语气颇具诚意,听的孔宣心神一动,知道对方确实是想诚心实意。   但这话说的未免就有些大了。   什么“别人能给的,我一样能给”?   “我想要证混元道果,伱也能给吗?”   他以为敖丙一定会被噎的哑口无言,毕竟其只是区区金仙,连混元的门槛都摸不到。   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就听见敖丙发出不屑的嗤笑:   “区区混元道果,这有什么难的?”   孔宣愣住,哑然失笑,看向敖丙的目光充满戏谑。   显然根本不相信对方有这个实力。   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没有一点逼数吗?   说这种话简直可笑!!   敖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并未因其目光而有所动怒。   说真的,刚刚他真不是吹牛逼。   现在他上有【小周天一百零八相】。   中有“乾坤尺、二十四颗定海珠”。   下有“先天一气混元神胎”。   要说三界当中,下一个能证混元道果的大热门。   除了敖丙,就只有一个如来佛祖。   证道混元,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话是这样说,孔宣完全不相信,只是觉得他傍上了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就不知天高地厚。   三界内外,混元高手有很多,但卡在混元门槛的人更多。   敖丙区区一个金仙,凭什么敢说狂言?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我还是要问你,若我真有办法助你证道,你愿不愿意效忠于我?”   孔宣盯着他,想要从表情中看出其言语中的真实。   但敖丙一脸认真之色,诚意满满,反而让他踌躇起来。   纵观敖丙的前半生,突如彗星般一飞冲天,崛起极快。   背后若无名师,很难解释。   是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吗?   可二人日理万机,从未听说过收徒弟。   但不是二人,那又是谁呢?   孔宣阴晴不定,犹豫半晌,有些半信半疑的道:   “若真有方法,与你效忠又如何?”   “好,你过来,我现在就传你一篇法门,你自行印证。   日后待你修成,再传其他。”   敖丙招招手,示意对方上前。   孔宣也没想过他是不是要害自己,毕竟符印在身,真有坏心思,自己也反抗不得。   便迈步拾阶而上,来到面前。   敖丙当即借符印秘而不宣,把【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传授于他。   正如当年驱使天阴老祖一样。   此法一旦修成,便具混元之基,有过一次开天辟地的经验,下回到了真正证道的时候,成功率至少能提升三成。   孔宣初时尚有犹疑,可真接受了法门之后,顿时变得凝重。   他是太乙金仙,战力奇高,自能辨别出真假。   了解过【先天一气混元神胎】的奥妙,饶是他也惊叹于法门的奇思妙想。   开辟不了大千世界,就先开辟一个小千世界练手?   “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喃喃自语,又惊又叹,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就算想到,他自觉也没那样的能力。   看来敖丙没有说谎。   莫非他身后真有名师隐于暗处?   见其惊疑不定,表情如川剧变脸,变幻莫测,敖丙止不住暗笑。   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   真以为我肚子里没有墨水吗?   接着从豹皮囊中,又取出“辟魔圈”交给对方。   “欲炼神胎,除了先天一气,还需度过魔劫,此圈乃混元之宝,可暂借与你。   等你度魔劫时,我再请几位高手助阵,保证万无一失。”   却是突然想起,除了孔宣,还有九天玄女与云霄仙子。   二人对他都很不错,本来敖丙也想传授,后来事情太多,险些忘记。   现在有了孔宣,几人只要相互配合,你帮我,我帮你,早晚都能修成混元根基。   如此先富带动后富,龙吉、婵玉、五龙神……   人人都有功炼,人人都能证道。   孔宣面色复杂,没想到自己数万年都做不到的事情,居然在敖丙身上有了转机。   对方果是言之凿凿,没有半分虚假。   而且连“辟魔圈”都准备好了。   正感怀之际,就听敖丙又道:   “要证混元,除了这些还需要有先天根脚。   你虽是天地间第一只孔雀,但到底属于后天生灵。   我最近正要炼一门神通,一旦修成,可助你改换根脚,混元之路又能更进一步。”   有了【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作铺垫,敖丙这一次说话孔宣再无怀疑。   他面色复杂,再无桀骜,“天王果是有超脱之能,今日授法传艺,当为吾师!!”   说着就要向下一拜。   堂堂太乙金仙,拜一个金仙为师,足以证明他放下了心底的高傲,真正愿意为敖丙效忠。   敖丙不敢承礼,忙下座把他扶起。   要想收服人心,就不能在人家敬你时装腔拿调。   “道友切莫如此,你我皆为混元路上的攀登者,当勠力同心,一同向上,说什么师不师的?”   孔宣知道他的意思,想到敖丙对自己人一直不错,只要自己好好办事,凭对方过往行径,断也不会亏待自己。   便点了点头,不再拘泥,重新拱手说道:   “其实天王所交代之事,末将并非没有准备,当今天庭现存兵马共计七百二十万。   其中擎天力士一万两千、架海力士六万八千、搬山力士十万。   除此之外,又有天将三十万、天雄军四十万、天猛军六十万、天策军八十万。   天河水军八万、巨灵兵十万、天马飞骑十万……”   他林林总总,光报号都报了几分钟,听的敖丙目瞪口呆。   草!   姜子牙穷尽整个南瞻部洲,东西南北,八百诸侯,满打满算也才凑了百万之众。   结果天庭就有整整七百二十万天兵天将。   要知道,   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人类士卒,而是比龙兵龙将还要强悍的天军。   虽说神魔世界中,战斗力的强弱主要还是看高端战力,但七百多万人马,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呀。   他心底感叹,只道自己大权在握,生杀予夺。   但是又想起上四部“雷火斗瘟”,下四部“群星列宿”一个个都赶着要人,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七百多万军马,各衙门分一分就不剩多少了。   好在具体如何分,由他说了算,立即命令道:   “传我王令,各军‘大帅、统领、将军’明日全部到明和殿应卯,如有延误,断不轻饶。”   孔宣看着他,“天王是想……”   敖丙点点头,知道他已经猜到自己的意思。   这些天军既然早晚要分出去,当然得紧着自己先分。   他要在部队中挑选一批精锐中的精锐、特种兵中的特种兵,组成一批精锐新军。   人数就定在八十万,多退少补。   孔宣知其心意,马上下去传令。   对方一走,敖丙立马又叫人请来水德星君敖广。   老龙王新官上任,现在乌浩宫中办差。   总归都是天庭,敖丙一叫就到。   “父王,孩儿正欲编练新军,尚需一批有能力的军官大将,不知龙族中可有俊杰?”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提醒道:   “我不要二世祖,就要能打的。”   他是能把废铁锻炼成好钢,但五路龙神那种有一次就够了,其他的太花时间。   听到儿子的要求,敖广大笑,有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欣喜。   “吾儿有所不知,自从敖烈那几个孽障被敕封为天庭禁军统领,天下龙族皆以你马首是瞻。   四大部洲,各路水脉的龙王,均恨不得走你的门路。”   敖丙一听,顿时急了:“父王,我的门路也不是好走的,我要的是能打的!!”   普通的军官,不说武艺比肩孙悟空,至少也要有个小鼍龙的水准。   否则弄一堆臭鱼烂虾凑数,自己在军中的名声可就臭了。   想到上次就被老爹坑过一次,这回敖丙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这样吧,父王先召集各路龙王,把消息发下去,等蟠桃会结束,我再到水元宫选拔。”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时间肯定是来得及。   而且他打定主意,这回管你七大姑,八大姨,没有能力门都没有。   “好好好,那我就让摩揭在水元宫开一个‘登龙大会’,到时候你自己选。”   登龙大会?   敖丙哑然失笑。   要说天上的神仙,好像都特别喜欢开会。   什么蟠桃会、龙华会、金丹会、荧珑会……   记得西游记中的黑熊精,因为偷了一副袈裟,还特地要开什么“佛衣会”。   不过无所谓了,登龙就登龙吧,正好收龙族精英为己用。 第359章 八洞真仙   离恨天,兜率宫。   袅袅青烟缭绕静室,空旷的木质房间里,只有三五蒲团,一道人影。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人影染上一抹昏黄。   太上老君盘坐蒲团,拂尘搭于臂弯,形若假寐。   “师父,北极中天紫薇大帝求见!”稚嫩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一名童子恭敬地低头汇报。   太上老君如梦方醒,张臂伸了个懒腰:“让他进来吧。”   童儿退下,不一时,燃灯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他头戴通天冠,双耳侧垂,身着圆领宽袖袍服,项下佩方心曲领于胸部,单手持玉圭,两足着云头靴。   一副帝王尊贵之相。   进门之后,先拜见老君,“贫道见过教主。”   太上老君揉了揉眼眶,一副迷蒙未醒之态,盯着燃灯看了两眼。   接着露齿一笑,“这副打扮可不像什么贫道。”   燃灯无语=_=,“因已登帝王之位,不得不为尔,上次因为穿衣不正,已被截教弟子参过了。”   老君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现在是道门领袖,阐截二教皆为道门合并,不会偏袒任意一方。   “汝此来所为何事?”   “我想请教主管一管截教弟子。”燃灯也不隐瞒,马上开始倒苦水。   原来他这个位置,虽说是位居一品,可上面还有一个超品的金灵圣母,斗姆元君。   除此之外,周围群星列宿,又全是截教弟子。   敖丙身在军中,独立于体系之外,截教想搞尚不容易。   可燃灯却是县官遇到现管,上面金灵圣母拿捏他,下面截教群星阳奉阴违。   整个紫极宫,他打个喷嚏都有人参他,完全没有一点隐私与自由。   本来元始天尊让他当紫薇大帝,是想制衡截教,但事实却是,燃灯自己被治的一点办法没有。   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找太上老君这个道门教主求助。   听完他的话,太上老君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知道了,但具体怎么解决,却是一言不发。   燃灯急的头大,张口欲言,然而话到嘴边,又化为一声叹息。   就在此时,   门外再一次响起童儿的声音:“师父,斗姆元君在外面求见。”   “嗯,让他进来吧。”   老君睡眼朦胧,瞥了眼燃灯,见他坐立不安,想走又不敢走,笑着摇了摇头。   没过多时,   金灵圣母亦迈着步走了进来。   其头挽螺髻,身被霞绡,耳坠金环,足登朱舄,手中亦持一枚玉圭。   来不及拜见老君,进门先看到燃灯,顿时蹙眉怒斥:   “燃灯,你在这儿干什么?”   燃灯站在一旁,僵着脸没有说话。   金灵圣母见状,冷哼一声,这才拜了上首的老君。   对方仍是那句:“汝此来所为何事?”   金灵圣母看了眼燃灯,表情仿佛在说:“大人说话,识相的你就自己出去”。   这眼神属实是把燃灯自尊心刺痛。   想当年,自己也是贵为阐教副教主,哪怕金灵圣母见到,也得恭敬叫一声“老师”。   没想到一朝封神,对方反而骑在自己头上,简直岂有此理?   见太上老君眯着眼假寐,丝毫没有赶他的意思,燃灯索性装着没看到,老神在在的立在原地。   他今天非要听一下金灵圣母的秘密不可。   金灵也是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的人,气的嘴唇发白,不得不回答道:   “如今二教合并,由教主执掌教宗,现下有件事关乎上下兴盛,不得不面陈于教主。”   燃灯竖起耳朵,他最近被截教盯惨了,手下半个亲随嫡系也无,对外界消息并不明朗。   闻言忙打起精神,准备听上一听。   金灵圣母道:   “我截教弟子由敖丙带入地府转世,那小子收了西方教的好处,把多宝大师兄等截教精英,全部投胎到西牛贺洲去了。   如今道门欲兴,不可坐视人丁凋零,烦请教主示下。”   好家伙!   消息一出,太上老君尚没有反应,燃灯先乐的险些笑出声。   你们这群截教的王八蛋,没想到也有今天?   你不是很狂吗?   整天参这个、告那个,有本事你去告敖丙呀!   他憋着乐,一扫上天之后的郁闷,整个人神清气爽。   只觉得连大仇人敖丙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太上老君也没想到,敖丙居然敢这样中饱私囊,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西方教竟如此无耻。   前脚昊天上帝刚说西方教八百年后大兴,后脚他们就与道门抢人。   抢的还是截教留给道门的遗产。   心里无语,面上他不动声色,反而问金灵圣母:   “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金灵愣了一下。   我来就是为了问你的意见,现在你又把皮球踢给我,到底谁是教主?   不过既然太上老君问了,她不能不答,思考后便道:   “我观西方教狼子野心,不可不防,但壤外需先安内。   要想解决西方教,得先解决敖丙。   正好蟠桃盛会即将开启,昊天上帝意欲借此机会,为其与龙吉公主证婚。   不如弄几个人上天,闹上一闹,损其威望,徐徐蚕食。”   太上老君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次陷入沉默。   金灵圣母瞬间尴尬的爆炸,这老登到底啥意思啊?行不行伱给句话呀。   燃灯本是阐教,深知老子门下教义根本,所崇尚者,乃“无为”也。   何谓无为?   即:无所为,无所不为!   意思是你爱咋咋滴,别引火上身就行。   但你一句话不说,还摇头,谁能猜的到?   燃灯一时急的不行,敖丙可是他的大仇人,如果能打击动摇对方的威望,于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出声问道:“普通人谁是敖丙对手,你准备让谁去干此事?”   金灵圣母本来正尴尬,闻言顾不得与阐教的旧怨,说道:   “我听说梅山境内有几只妖怪,为首之人唤作袁洪,其也精通《八九玄功》,本事不亚于杨戬。   我叫门人运作一番,叫他上天看管蟠桃园,常言猴性跳脱难禁,到时再着人激怒……”   燃灯听了个大概,心里暗道“也是个主意”。   让猴子管桃园,相当于让狗看肥肉,岂能不监守自盗?   蟠桃盛会要是没有桃,算个毛的蟠桃盛会!   敖丙结婚的事,八成也要弄个虎头蛇尾。   “主意是好主意,可袁洪如何会听你的?”燃灯目光炯炯,再次发问。   这回金灵圣母没有回答,而是陷入沉思。   那袁洪早年在封神战场出现过,因而她知道的清楚。   实力上,袁洪丝毫不弱,连吕岳都是被他打死的。   可怎样请对方上天,仍是一件难事。   见他不说话,燃灯笑了笑,毛遂自荐道:   “《八九玄功》本是阐教护法神功,那玉鼎真人看管不严,以致流落在外。   于袁洪而言,当有一师之恩,我叫玉鼎真人办事,其必然应允。”   金灵圣母恍然,继而又变得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燃灯这老小子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你想要什么?”   “把你的人从紫极宫撤了,给我留下些私人空间!!”燃灯也不掩饰,直接说明条件。   他真是被金灵圣母整得有些怕了。   明明是自己的宫殿,早上喝的是热茶凉茶人家都清楚,想办点事情根本无从下手。   若是能借这件事得到些自由,往后便能培植嫡系,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他如此可怜兮兮,看的金灵圣母险些失笑,心道“你个老东西也有今天”。   嘴上答应道:   “若你真能劝动袁洪上天为官,便给你留些空间又何妨。”   二人商议敲定,各自得到满意的结果。   这时太上老君好像睡醒了,打了个哈欠,唏嘘道:   “道门兴盛之策,吾已有计划,现下我门初立,声名未显。   吾意欲立‘上中下,八洞诸仙’,弘扬法教。   只待蟠桃会结束,便下界寻度有缘。   至于西方教……”   说到西方教,他语气一顿,听的二人皆把心悬起。   老君伸了个懒腰,从蒲团上坐起,一边走向门外,一边笑道:   “西方法脉亦是成道正果,入西方就入西方吧,只是莫要让多宝陷入胎中之谜。”   所谓“胎中之谜”,正是喝过孟婆汤后,忘记前尘往事,重新开始。   若多宝没有忘记过往,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就像黄天祥一样,哪怕修的是阐教的《八九玄功》,可一颗心仍在敖丙一方。   你能说他是阐教的人吗?   显然不能!   “高啊!!”金灵圣母击节赞叹。   以多宝道人的元神强度,第二世转生后,其资质、禀赋绝对是一流中的一流。   肯定是被西方教重点培养的对象。   若能成功卧底,坐到高位,岂不是就能取西方教而代之?   再不济,内部也能给他搞的分裂。   不过老君能想到的,接引准提未必想不到,所以能不能卧底成功,还得看多宝道人的表现。   “这件事谁去办?”   她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   这不明摆着吗?   除非圣人手段,否则谁能瞒过接引与准提?   必定是太上老君亲自去办……   ···   ···   ···   毗沙宫,明和殿。   诺大的殿堂中,林林总总,坐满一众天庭部将。   敖丙端坐主位,经过一天一夜的调度,总算安排完选拔精兵,组建新军的任务。   刚回到后堂,正想喝口茶养养神,突然间元神一动,心海传出消息。   原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他处理公务的时候,玉鼎真人已经找上袁洪,并以师父之名,劝他回归正道,不要再与妖邪为伍。   敖丙莫名其妙。   袁洪早被他第二元神转轮王夺舍,本来忙的都快忘了,玉鼎真人却突然让他想起来。   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阐教不收妖怪,怎么现在认起妖怪为徒弟了?   直觉告诉他,里面肯定有猫腻,便命转轮王多番打探。   可惜玉鼎真人口风极严,问就是什么也不说,反正就劝你回归正道。   敖丙有些无语,要不是怕元始天尊发现,真想直接叫转轮王将对方夺舍。   “事出反常必有妖,阐教最看不起披鳞戴角之辈,况且袁洪以前吃过人,绝不可能入阐教门下。   玉鼎此举,必有深意。”   他盘算了一会儿,感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既然对方要玩,自己何不将计就计。   于是他立即命令袁洪痛改前非,退魔入道。   接着便施施然返回云楼宫。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都不需要等到翌日,当天晚上他就接到转轮王消息,有人举荐其上天为官,到天宫看管蟠桃园。   “乖乖,这剧本怎么有点眼熟呢!!”   敖丙一下子惊醒,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这袁洪什么时候拿了孙悟空的剧本?   让猴子去看桃园,这不明摆着监守自……艹!!   一个“艹”字从他口中吐出,心中瞬间明白了缘由。   好家伙,阐教终于出招了,想要扰乱蟠桃会?   众所周知,“蟠桃会”是由天庭召开,瑶池金母主办的三界盛会。   除了吃喝玩乐,本身也具有很大程度的政治意义。   一来与诸神众仙团建;二来显示天庭威仪;三来提高与会众仙的地位。   后世蟠桃会相当于一个名片,谁参会都得吹上两句,因为参加了蟠桃会,你才算是挤入了上流社会的圈子。   孙悟空没有被请,气的甚至大闹天宫。   而且这次的蟠桃会,与以往又不一样。   第一:这是众神归位后的第一次团建,关乎天庭脸面。   第二:自己也要在蟠桃会时与龙吉成亲,关乎自己与龙吉的脸面。   第三:昊天上帝说了,要在会上宣布一件大事。   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事,但肯定是重中之重。   若是蟠桃会被搅乱,他与昊天都得丢人现眼。   “阐教这群王八蛋,是真的会给人找事呀!幸好对方找的是袁洪,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   敖丙气的怒骂,顾不得再继续打坐,忙命人找来五路龙神。   五人乃天庭禁军统领,蟠桃会的安全与维护,皆在五人肩膀上。   出了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众龙神都是他的嫡系,一叫就到,敖丙马上做出安排,命众人加强防卫。   想了想,光被动防守好像又有些不妥,再安排道:   “你们听我的,下界再找几个妖怪……” 第360章 钓鱼执法   在明知有雷的情况下,与其专注于排雷,不如让埋雷的人先自顾不暇。   而敖丙要做的,不仅是排雷,还要让埋雷的人手忙脚乱。   “你们下界找几个妖怪……不,还是我去找,到时候你们负责抓人,然后送到昊天上帝面前就行。”   敖丙做出吩咐,却是想要在蟠桃盛会开启之前,先把雷引爆,然后借此牵出幕后之人。   禁足也好,削职也罢,哪怕只是简单的敲山震虎,也能让阐截二教安静一段时间。   这样就能平稳度过“蟠桃盛会”。   做完安排,他当即回到静室,盘膝入定。   心神却已悄然飞走。   蟠桃园。   馥郁的香气弥漫桃林,云雾若一层白色薄纱,在地面来回滚动。   棵棵桃树结出硕大果实,压弯枝头,引人垂涎。   馆舍中,敖丙突然从静坐中苏醒,坚毅的脸上露出微笑。   看了看自己强健的双臂,熟悉着袁洪的身体,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距离上次操控已有数年,没想到袁洪功力又有增进。   而且转轮王也确实没有闲着,已经把当年缴获自瘟神吕岳的“刑天印、止瘟剑、瘟疫钟、定形瘟幡”全部炼化。   “现在的袁洪,单论法宝配置,倒是比杨戬还要强一些。”   敖丙喃喃自语,立马起身,走出馆舍。   到了桃园,刚一露面,就有一名中年文士迎接上来,对他深揖一礼:   “小仙见过上神。”   敖丙望着对方,眼神意味深长。   通常天庭本土诸神,见面都是以“小神”自称。   只有阐截二教这些刚上天的,一直端着架子,张口不是贫道,就是小仙。   就跟林冲见人就说:“我本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巴拉巴拉”。   简直装的不行。   由于截教弟子死伤太多,之前除了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昊天上帝另外还封过一批小吏。   面前的中年文士就是一名截教弟子,唤作“张道成”,本是人间地仙,现为蟠桃园土地神。   至于袁洪,则为“桃园神”。   “蟠桃盛会将近,园中蟠桃乃是重中之重,我亲自到里面巡查一遍,你带力士们在外面转转。”   张道成领命,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猴子终于忍不住了!”   早前他得了金灵大师姐秘令,勾引袁洪大闹蟠桃园。   结果这猴子上天之后,一直安分守己,动也不动。   张道成看在眼里,急在心底,甚至已经准备联络教中其他弟子,故意前来挑衅。   还好袁洪总算忍不住,特意支开旁人,显然是准备动手,简直正中他的下怀。   其顿时答应下来,并叫走了园中所有力士。   敖丙冷眼看着他远去,心中暗暗冷笑。   “想闹是吧?我就陪你闹一闹。”   他冷哼一声,背着手,迈开大步,直入桃林。   略过了三千年一熟、六千年一熟的桃树,直接走到最后九千年一熟的桃树下。   此区域有一千二百株,紫纹湘核,人吃了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   敖丙拣着熟透的大桃,先摘了两颗吃了,顿觉元气饱满,充塞肺腑。   再运胸中三昧火炼化,凭白增加七八千年功力。   “好家伙,这不比八宝金丹强百倍,一定要多摘几颗。”   他眼睛一亮,逮着几颗桃树,摘了二三十颗。   感觉“龙吉、邓婵玉、黄天祥、四海龙王、五路龙神……”一众亲戚基本够分后,方才收手。   什么?   你说老丈人问起来该怎么办?   呵呵,桃是袁洪偷的,关我敖丙什么事?   收了桃,他折身往回走,又摘了几颗三千年一熟的桃子,而后出了桃园。   张道成笑容满面,再次迎了上来。   敖丙温和道:“蟠桃养的又红又大,你们确实做的不错,好好看守,我到外面转转。”   张道成满口答应,目送其离开,接着马上到桃园中观察。   这一看,心简直凉了半截。   三千六百株桃树,就少了四五十颗桃。   就这还想大闹蟠桃会?   “这猴子胃口也太小了!!”   心底焦灼,其忙把消息汇报给金灵圣母。   金灵一直密切关注此事,得知消息,同样忍不住哀叹:   “千算万算,竟然算不到袁洪格局如此之小,丢那二三十颗桃子,对蟠桃会而言九牛一毛。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   正思虑时,突然又有人上殿汇报:   “启禀大师姐,增长天王魔礼青说,袁洪刚刚出了南天门,说是要带几个朋友上来游玩。”   “呵,猴子就是猴子,一点规矩不懂,天庭是他说带人就能带……嗯?”   话说到一半,金灵圣母语气一顿,眼神跟着亮了起来。   好家伙!   还以为是袁洪胃口太小,没想到这猴子是真正的胆大包天。   自己吃就算了,还要带人组团吃。   “妙哇,妙哇!”   她连道两个“妙”字,马上下令道:   “告诉魔礼青,等袁洪再上来的时候,象征性的拦一下。”   ···   ···   ···   南瞻部洲,梅山。   敖丙顶着袁洪的皮囊,乘云从天上降下。   金灵圣母想着把事闹大,他也想着把事闹大。   而且还需要几个人手,用来在关键时刻背锅。   毫无疑问,梅山这几个妖怪就很合适。   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物,卖他们基本没有心理负担。   下了山峰,那满山的猴子猴孙欢呼雀跃,齐齐围绕在他膝下。   敖丙笑道:“孩儿们,我已在天庭扎下根来,不日就能带你们同享富贵。   你们先去找来梅山其他几个大王,我有要事相商。”   随口画了几个大饼,引的猴群一阵欢呼,很快就有猴子猴孙出外联络,叫来梅山众怪。   算上袁洪,本来梅山有七怪,后来转轮王除了一个朱子真,眼下满打满算,只剩下六怪。   六怪齐聚,不少人对袁洪满肚子怨气,其中尤以羊妖杨显最为不满:   “二哥不是改邪归正,投了玉鼎真人门下,如何又屈尊降贵,回到梅山了?   可是觉得清规戒律,束缚了天性?”   其他人听见,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声十分刺耳。   敖丙听见,面不改色,端起酒杯先敬了众人一杯,而后才道:   “各位兄弟误会了,我等义结梅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袁洪岂是背信弃义之人?   之所以随玉鼎真人离开,其实是想为众兄弟谋一场富贵?”   “哦?”他这样一说,众人都变得好奇起来。   阐教是豪门大户,随便漏一点也能让众人吃个肚饱。   却不知袁洪带回了什么。   敖丙不卖关子,从豹皮囊里掏出五颗三千年一熟的蟠桃,分发众人。   “这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体健身轻,各位兄弟快尝尝。”   异香馥郁,群妖只是一闻,便觉神清气爽,纷纷露出贪婪之色。   马上抢在手里,吃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桃果入腹,浓郁的元气席卷四肢百骸,功力高的尚能忍受,功力低的,当场就开始炼化。   敖丙表面微笑,暗地里已然胜券在握。   妖怪修炼不比人类,每天餐风饮露,吸日月精华、天地灵气。   年复一年,功力增长慢如龟爬。   七怪除了狗妖戴礼有两千多年的功力,其他人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年。   而一颗九千年蟠桃,能增长六七千年功力。   对妖怪而言,与一夜暴富毫无差别。   众人只要吃了桃,尝到甜头,肯定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果然。   狗妖戴礼炼化之后,脸上难掩渴望之色,“二弟,还有吗?还有吗?”   这一颗桃子,直接为他增长两千八百年功力。   相当于一倍的提升,简直强无敌。   “是啊,二哥,还有没有?这桃到底哪来的?”   敖丙哈哈一笑,忙把编好的话术和盘托出:   “我加入玉鼎真人门下,就是想为众兄弟谋一个前程。   现下阐教大多数人都上天为官,靠着他们的路子,我在天界当了个桃园神,负责管理蟠桃园……”   他巴拉巴拉,九真一假,把过往经历全说了一遍。   直到最后,方才图穷匕见,道:   “各位都是我的兄弟,我袁洪万万做不出有福独享的事情,天庭规矩多,我早就受不了他们。   而今众兄弟不如同我上天,咱们捞一票就走,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不说偷一些金丹,就是再偷几颗蟠桃也是好的!!”   他积极鼓动,又有真正的蟠桃作为利益,果然勾起众人的贪婪之心。   唯独牛妖金大升感觉有些不妥:“天庭戒备森严,咱们都是妖身,如何上的去?”   “三弟不必担心,为兄有玄功在身,变化如意,。   只要把伱们变小,拢在手心里,到时谁也看不出问题。”   他连连保证,确定万无一失,说着又把蟠桃园里的三种蟠桃介绍了一遍。   听的众人口水直流,都想着上天干一票大的。   “好,就听二弟的,咱们一起上天,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狗妖戴礼拍板决定,迎得一片欢心。   当夜,众人好好喝了一顿大酒。   第二天,敖丙就带着他们上了天庭。   增长天王魔礼青得了金灵圣母的命令,只是例行检查就放了行。   众妖完全没想到,想象中戒备森严的天宫,竟然就这样被混了进来。   一个个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人人欢呼,个个雀跃。   带着他们抵达蟠桃园,敖丙笑道:“诸位兄弟,你们先到园中暗伏,我去支开守卫的力士仙官。”   众妖不疑有他,连忙藏到了园林里,望着树上的桃子垂涎欲滴。   敖丙独自出外,支开张道成,接着喷出熊熊三昧真火,焚烧楼台馆舍。   轰!   三昧火何等霸道?   大火一下子燃烧起来,烧的半天天色火红火红,千里外都能瞧见赤光。   戴礼等梅山群妖看见大火,忍不住愣了一下。   说好的上天偷桃,你弄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就算要烧,你也得等咱们把桃偷了吧。   桃还没偷呢哥哥!   众妖正在疑惑,不想火势蔓延,已经烧向桃林方向。   “快救火,快救火!”   张道成急的跳脚,表面指挥众力士前往灭火,自己则悄悄退入云层,准备跑路。   作为知道内情,且是监视袁洪的重要人物,早在计划之初,金灵圣母就已经为他留好了退路。   此时大乱一起,正是他最好的逃跑时机。   然而刚飞出二三十里路,下一秒,前方云海翻腾,数千天兵天将持戈立戟,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之人,正是青龙敖彦。   其手持青龙刀,一身鹦鸽绿袍,金甲罩身,大喝道:   “云晖禁卫在此,抓住这个反贼!!”   数十天兵天将闻言,如狼似虎般飞出,轻易就将其拿下。   另一头,敖烈带领一群骁卫禁军,同样冲进了蟠桃园,把梅山群妖堵了个正着。   同一时间。   敖坚、敖昌、褚圭三人,亦在各地开始抓人,其中包括引荐袁洪的截教上官、随便放人下界的魔礼青……   乃至正在玉泉山金霞洞修行的玉鼎真人。   全部都被带到了天上。   效率之快、动作之迅速,让金灵圣母与燃灯道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同样无所适从的,还有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   宝光殿。   看着敖丙递上来的折子,二人整个都还是懵的。   直到五路龙神押着一群妖怪与截教仙人上殿,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你是说,蟠桃会马上开始了,结果差点把园子给烧了?”   瑶池金母皱紧眉头,险些以为出现了幻听。   关键时刻,整这样一出,是谁在给我上眼药?   敖丙面不改色,指着跪着的截教弟子道:   “袁洪乃白猿得道,精通《八九玄功》,封神时就曾阻碍周军东进。   后来躲藏于梅山,又被玉鼎真人招入门下,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升入天庭,敕封桃园神。   而今偷桃放火,又逃往下界去了。”   其实如果有袁洪指认,事情肯定证据确凿。   但偏偏袁洪是被转轮王夺舍过的,怕昊天金母看出来,敖丙特意放跑了他。   果然,二人一听,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一只猴子掌管蟠桃园?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敖丙没说话,而是指着底下早已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截教弟子,发出斥问:   “娘娘问你们呢,谁想出来的主意,如实说,若敢隐瞒,永禁十八层地狱。”   比死亡更可怖的,当然就是下地狱。   而且这些人上殿之前,敖丙就曾上手段审问过。   只要说的不是金灵圣母与燃灯道人,就是一顿毒打。   此刻谁敢胡言乱语?   “回……回娘娘的话,是……是金灵大师姐。”   金灵圣母,斗姆元君?   二人正自惊疑,敖丙又问玉鼎真人:   “阐教最看不起披毛戴角之辈,是谁指使你收袁洪为徒的?”   玉鼎真人比较硬气,再加上是表弟杨戬的师父,敖丙没有动刑。   因而对方身子站的笔直,回答道:   “回大天尊、娘娘,是我自己的主意,只为收回《八九玄功》,不让袁洪外传而已。”   嗯,理由很充分,但昊天金母一点不信。   这时候你还敢跟我胡说八道!   “传旨……” 第361章 斩立决   昊天上帝正要下旨严惩,忽觉耳畔声响,瑶池金母的声音秘密传来:   “不可鲁莽行事!”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下首众臣,昊天悄悄传音询问:   “阐截二教火烧蟠桃园,若不严惩,恐失我天庭威仪。”   金母道:“威仪不威仪暂且不说,阐截二教本来互有仇怨,而今竟合起伙来,可不是一件好事。”   昊天沉默,眉头不自觉锁在一起。   是呀,若是下面的臣子铁板一块,必然合起伙来糊弄皇帝,这是人间国王都明白的事情。   虽说昊天上帝不怕被糊弄,但帝王乃万金之躯,岂能事事亲躬?   你总得把事情交给手下办。   权利下放就必然产生龌龊。   能不能在龌龊中找到平衡,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才是真正的帝王手段。   得到提醒,昊天上帝顿时有了主意。   “传旨,梅山群妖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推出斩妖台斩首示众,魂魄贬入寒冰地狱,历劫受苦三千年。   袁洪犯上作乱,火烧蟠桃园,罪不可赦,传旨三界神祗阴司,全力捉拿,不得有误!”   玉龙三太子敖烈拱手一拜,道声“领法旨”,押着群妖下了神殿。   昊天不由又看向几名截教弟子,“汝等受天恩不知图报,公权私用,罪大恶极,推上斩仙台,魂魄贬入畜生道,永不超生。”   黑龙敖昌立即押着截教群仙,领旨下殿。   昊天继续下望,这回目光落在玉鼎真人身上,看的他毛骨悚然。   敖丙暗暗低叹:“这玉鼎要说人品还行,可惜上面领导是个王八蛋,眼下受到连累,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想着,昊天上帝已经下旨,左右天兵天将作势欲冲。   显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死定了。   然而昊天却道:   “玉鼎真人、紫微大帝举报妖邪有功,赏金丹三粒,蟠桃两颗,琼浆玉液十二瓶。   紫微大帝立北极驱邪院,发十万天兵天将,立别台,成兵府。   可拯治阴魔,禁御万杀,承阳宣化,保宁山川。”   一语念罢,众皆惊愕抬头。   玉鼎真人满脸迷茫,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要干什么”的表情。   心里简直怀疑人生:   “我什么时候举报过袁洪了?你别张嘴胡说啊!!”   敖丙也是茫然而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袁洪是我小号,群妖是我抓的,截教也是我抓的,怎么功劳全到了阐教头上?   不要觉得你是我老丈人,你就可以胡说八道!!   他心里压着疑惑,目光对上昊天上帝的眼睛,对方竟然调皮的眨了眨眼。   一瞬间,敖丙思绪万千,刹那明白了他的意思。   阐教与截教一直是势不两立,可为了对付他,现在居然拧成一股绳。   对于自己来说,显然万分不利。   你们两个可以针对我,但你们万万不能合起伙来针对我。   昊天此举,虽说是把自己的功劳安在了阐教身上,但也让第一次相互合作的阐截二教,有了巨大的裂痕。   经此一事,往后双方再想针对敖丙,就决然不会进行合作。   “妙哇,不愧是你,我的亲亲岳父!!”   他面露喜色,激动地连连点头。   见一旁的玉鼎真人还在发愣,忙大喝道:   “玉鼎,你还不接旨,愣着做什么?是想抗旨不遵吗?”   昊天金母点头,暗道这小子果然聪明,不仅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还打起了助攻。   玉鼎真人被喝的清醒过来,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大……大天尊,我没有举报火啊,贫道……贫道受之有愧!”   “没有举报?”敖丙看了眼昊天,再次呵斥:“袁洪是伱的徒弟,如今犯下滔天大罪,你不接旨,莫非你是他的同党?”   一句“同党”,敖坚、敖彦瞬间拔出宝剑,气势汹汹压了上来。   只要玉鼎真人说错话,立马当作同党论处。   玉鼎真人急得汗都下来了。   梅山群妖不仅被杀,还被押入了寒冰地狱受苦受罪,自己若是同党,下场可不比那群妖怪好多少。   一边是刀子,一边是美酒……   他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咬着牙低下了头:“是,是我举报的,贫道领旨谢恩!!”   昊天微笑点头,对着下面使了个眼色。   众人顿时把剑收了起来。   仙官便带着他下去领赏。   转眼宝光殿只剩下自己人。   昊天这下不装了,马上跟着下旨:   “金灵圣母教导无方,举荐无谋,使乱党窜于天庭,罚二百金锤。   往后闭门思过,三百年不得出斗象宫。   敖丙你带人亲自执行。”   一方挨打,一方受赏。   不说阐截二教本就有嫌隙,就是没有嫌隙,也得生出嫌隙。   哪怕在事后对账,凭过往的仇怨,也绝不可能相信对方。   敖丙心头暗爽,忙领旨下殿,带着敖坚、敖彦、褚圭,领数百天兵天将,出发拿人。   斗象宫。   金灵圣母正与截教几名星君商量,毫不知危险正在向他逼近。   敖丙带人腾云驾雾,路上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扭头对黄龙说道:   “褚圭,你领禁卫去召集截教弟子,同到斩仙台观礼,阐教的就不要叫了。”   悄摸摸被打,肯定不如当众直播被打更丢人。   今天的截教弟子有多屈辱,明天就会多恨阐教。   至于会不会恨敖丙?   呵呵,现在天庭众神哪个不恨他?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你要是真有本事,老夫就陪你玩玩。   褚圭明白他的意思,马上领了人马去请截教观礼。   敖丙则直接带队,冲进斗象宫,踹开大门:   “金灵圣母,你的事发了,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一群如狼似虎的禁卫冲进大殿,抽刀拔剑,把殿中几人齐齐围住。   金灵圣母愣了愣,本来计划开始之前,她就为每个有牵连的人安排了后路,确保万无一失。   可万万没想到,那边蟠桃园刚发大火,这边与袁洪有关联的截教仙人就被抓了。   快的好像提前埋伏好的一样,让人来不及反应。   事出突然,让她心本就揪着不上不下,现在看到敖丙,顿时明白自己又输了。   “好!好一个龙三太子,好一个宝相天王!!”   她自知失败,喟然长叹,表情复杂的同时,又带着满满的疑惑:   “敖丙,我自知做事周密,你到底是如何发现的?”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敖丙迈步上前,挥手道:“带走!!”   天兵天将取出锁链,忙上前将其缚住。   有两名截教弟子还想反抗,被敖坚直接打翻在地:“想造反?这里可是天庭!!”   一句“天庭”,像是一座山,压的二人喘不过气来,再也不敢妄动。   众人带着金灵,腾云驾雾,直至斩仙台。   因为褚圭的提前通知,能来的截教弟子全来了。   包括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二十四天君、五斗星君、瘟部众神、火部众神等。   放眼望去,云端站满了人。   有些不知道金灵的计划,一脸懵逼。   有些略有耳闻,表情则带着担忧。   敖坚、敖彦看了眼人群,在场道行一个比一个高,若是一拥而上,恐怕众人性命危矣。   “三哥,要不咱再多带点人过来。”   敖丙不满地瞥了眼这两个怂货:“怕什么?比这更凶的场面我也见过,就他们这几盘菜,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话声音颇大,众神又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无不露出怒色。   “敖丙,你敢抓我大师姐,当我截教无人吗?”   南方三气火德星君罗宣抬指怒斥,火红的脸上凝眉怒目。   “敖丙,别人怕你,我吕岳可不怕你!!”   众天神蠢蠢欲动,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敖丙立在云端,直面满天诸神,毫无惧色:   “金灵圣母教导无方,举荐无谋,使乱党袁洪窃居高位,火烧蟠桃园,险些酿成大祸。   幸得紫微大帝燃灯、玉鼎真人联名举报,方使乱党无所遁藏。   我奉昊天上帝法旨,督刑金灵,罚二百金锤,令之闭门思过三百年。   敢有阻拦者,视同谋逆,谁敢上前!”   谁敢上前……   谁敢上前……   声音远远回荡,一下子令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一个个看向金灵圣母的目光或复杂、或惆怅。   金灵圣母咬牙切齿,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前脚着火,后脚与袁洪有牵连的人就被抓了,速度快的甚至来不及跑路。   原来是有内鬼通风报信。   “好,好一个燃灯!!当初怎么就信了你的邪!!!”   她咬牙切齿,恨意萌发,不一时,又凄然一笑,望向满天诸神道:   “汝等退开,是金灵识人不明,方有此一劫。   不过二百金锤,受就受了!!”   “师姐!”   “师父!!”   群仙悲喝,俱露出不忍之色。   截教弟子义气为先,何况金灵圣母乃内门大师姐,威望只在多宝之下。   此刻当众受刑,不仅打的是截教的脸,更让群仙心如刀绞。   当时便有水府星君余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抢上前道:   “我等愿意代师受罚,请天王开恩!!”   敖丙冷着脸,心里浮现一个“子丹指人大笑”的表情包。   这些人,有事就是天王,没事就是敖丙。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真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二位师徒情深,感天动地,但我奉的乃是圣旨,可不敢有丝毫马虎。”   叫天兵天将拉开二人,敖丙继续前进,刚到斩仙台,又有三人跳出来挡住道路。   跪在云上不断磕头。   “天王,求天王救命啊!”   “是啊,救救我大哥吧!!”   却是北方多闻天王魔礼红、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   三条大汉二丈四尺,四米高的身形,跪在云上像座小土包。   一个个哭的是泪眼朦胧。   原来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把守南天门,当时把袁洪等梅山群妖放入天庭,也被当作同党判了个斩立决。   魂魄还要被贬入畜生道,永不超生。   此刻魔礼青被七八名巨灵兵押着,跪在斩仙台,马上准备开刀问斩。   看着面前的三条大汉,敖丙神色玩味。   四大天王说起来并非截教弟子,而是太乙法教出身。   自幼因为身高奇特,具备上古神人血脉,被异人收为徒弟。   之所以听金灵圣母的话,还是因为闻仲是四人以前的上司,殷商太师,正好管着他们。   不过上了天之后,互不统属,没想到那份香火情仍在。   当年四人与四圣大元帅围攻敖丙,要不是他有五龙阵,说不定就被挫骨扬灰了。   今时不同往日,昔年的敌人,却已跪在自己面前求救。   当真是世事难料。   怎么办?   要不要救呢?   他沉默着不说话,令魔礼红三兄弟愈发绝望。   他大哥受截教牵连,直接被当成乱党准备斩首,眼下能救魔礼青的只有敖丙。   若是对方都不愿意,三人更没了办法。   “天王,千万救救我大哥吧,我大哥只是一时糊涂,听了金灵圣母的蛊惑,绝不是袁洪的同党啊!!”   魔礼寿说话比较直,只想撇清关系,听的截教群仙面露不忿。   吕岳怒斥道:“住口,堂堂男儿毫无担当,死便死了,说这种话是何意思?”   “对,软骨之辈,毫无担当,真齿与尔等为伍!!”   “你们才他妈的闭嘴!!”众人的斥责像是火上浇油,气的魔礼海当场暴怒。   他乃是老三,蓝靛脸,红须暴烈如针,回嘴骂道:   “我等乃太乙法教出身,若不是看了昔年老太师的面子,谁给你们方便?   现在我大哥受尔等截教牵连,命悬一线,你们不出半分力,反说的好一派风凉话,简直猪狗不如!!”   “对,你们这群王八蛋,狗嘴上说的倒是好听,总归金灵圣母只罚了二百金锤,又不致死,你们当然无所谓。”   “我大哥死了尚不说,还要当畜生道永不超生,你们谁来替他?”   几句喝骂斥问,骂的截教弟子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说的可不正是这个道理。   魔家四兄弟是太乙法教,本来与截教不搭噶,不是看了闻仲的面子,谁会听金灵圣母的?   现在人家判了死刑,还要到畜生道永不超生,截教有什么资格骂人家?   闻仲立在当场,也觉一阵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魔家三兄弟见状,顾不得理他们,又跪在敖丙面前,求道:   “天王神通广大,又是大天尊女婿,烦请千万救一救我大哥。   往后我四兄弟铭感大恩,情愿鞍前马后,牵马坠蹬,在所不辞!!”   说着,齐齐俯首,连拜数拜,诚意满满。   斩仙台上,准备行刑的力士举着斧子,也不知该砍还是不该砍,拿询问的目光看向敖丙…… 第362章 划清界限   众所周知,四大天王有五位!   这是后世所有人的常识。   别人提起四天王,往往觉得他们只是守门的保安队长,因此不屑一顾。   可守小区的门叫作保安、守皇宫的门叫作禁卫、守南天门的还能等闲视之吗?   后世天庭众神,你说“五斗星君、二十八宿”人们可能叫不出名来,但你要说四大天王……   谁人又能不知?   另外,四大天王在天庭的地位相当高,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职衔。   比敖丙当初的“威灵显圣巡天上将”还要高两级。   除此之外,四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封神原著中,魔家四兄弟曾准备合力把西岐城旋成渤海。   逼的元始天尊不得不暗中出手襄助。   而这也是混元教主第一次亲自出手。   后来还是杨戬通过变化,事先偷走法宝,才让黄天化一记攒心钉杀了个mvp。   然而若是“混元珍珠伞”仍在,黄天化恐怕连人头都拿不到。   旁的不说,就连敖丙当年对战时,也是事先炼好了“五龙阵”,方才赢得胜利。   所以魔家四将虽然只有神仙道果,但法宝手段、正面斗法能力至少也排在前列。   这也是太乙法教的特点。   正教都是倍加呵护,时时教导,因而弟子道行高、法力高、见识高,实际操作却很低。   而太乙法教则是散养模式,一路摸爬滚打,导致弟子道行低、法力低、见识低,实际操作却很高。   当然,   四兄弟强归强,短板亦很明显。   出门在外,四人全靠法宝撑场面,没有法宝就是个超级兵。   可说到靠法宝,阐截二教很多人都是靠法宝,因此也无法置喙他们。   此刻四兄弟有投诚之心,一下子就让敖丙动了心思。   一来,他本就有意拉拢势力,对抗阐截二教。   二来,敖丙是威神镇岳宝相天王、若身旁再有四大天王效力,好好打造一番,就是天庭的品牌代言人。   就像道门的八洞真仙、四大护法神;龙族的五路龙神;佛门的斗战胜佛……   品牌打造的好,一旦提起天庭就能想到敖丙,提起敖丙就能想到天庭,可谓是相互成就。   三来,四大天王的投效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头,能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   若是他对四天王倍加善待,往后再有人混不下去,第一个就能想到投效他。   背叛我的我都给他一百万,忠诚我的员工将来那就是几个亿,听懂掌声!!   一瞬间想通利弊,敖丙忙装作礼贤下士的样子,上前把三兄弟扶起。   “诸位兄弟情深,感人肺腑,纵本王有颗铁打的心肠,也要觉得动容。   且莫慌忙,我定保汝等兄弟万无一失。”   说着,转头望向行刑的力士,喝道:   “愣着作甚,还不把人放了!!”   那力士有些犹豫踌躇,毕竟昊天上帝旨意说斩,可敖丙又是昊天上帝的女婿,一时间左右为难。   敖丙知道底下人的顾虑,笑道:“快松绑,出了事本王一力担着。”   行刑力士点点头,魔礼红三兄弟早扑上前,把魔礼青从刀下抢了出来。   松绑之后,四兄弟又来拜谢,敖丙笑着摆手,意味深长的道:   “四天王皆是我天庭中流砥柱,损一人都是三界的损失,方今有本王说项,可保性命。   但我也有句话不得不提醒四位。”   四人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忙道“请天王示下”。   敖丙让天兵天将把金灵圣母带上台,跪在中央。   旁有两名金甲力士左右扯住金灵臂膀固定,又有两名金甲力士擎金锤欲打。   敖丙抬手制止,扭头看着四人笑道:   “为君分忧,切忌首鼠两端,否则为君者讳。”   话毕,再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魔礼青、魔礼红听见,表情若有所思;魔礼海、魔礼寿则不明所以。   敖丙也不着急,背着手与敖坚、敖彦两兄弟谈笑风生。   周围截教天神一个个看的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嘎吱响。   金灵圣母好歹是女子,此刻被扯住臂膀本就羞耻,又见他拖着不打,更是怒从心起,咤道:   “要打就打,拖着作甚?区区二百金锤,当本宫怕你么?”   话刚说完,魔礼青脑海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敖丙的意思。   所谓的“首鼠两端、为君者讳”……   说的不就是他们四个吗?   他们与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关系不清不楚,现在既然投奔了敖丙,当然要证明自己不是首鼠两端的人。   而金灵圣母是闻仲的师父,所以现在正是与过去作切割的最好机会。   “投名状!敖丙要的是投名状!!”   想明白后,魔礼青、魔礼红对视点头,脸上均露出一丝狠色。   拉扯着两个弟弟,二人起身,推开准备行刑的力士,道:   “我等受金灵圣母牵连,险些万劫不复,今日行刑,当有我兄弟亲自动手!!”   “放肆!!”   “你敢!!”   “魔礼青,你要造反吗!!”   几声怒喝几乎同时响起,截教弟子群情激奋,气势汹汹,大有群起而攻之的架势。   尤其闻仲,过去就是魔家四将的顶头上司,此刻看到他们准备打自己师父,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说实话,四天王虽说有些实力,但也没想过自己能面对整个截教。   眼见态势不对,均咽了口唾沫。   “啪!啪!!”   踌躇之时,忽听一阵掌声从身后响起。   四人回头,就见敖丙领着两位龙神,一边鼓掌,一边越众而出,挡在四兄弟面前。   人家要纳投名状,他当然也要给人家底气,否则藏着看戏有损士气。   朗目环视,敖丙笑意盈盈,道:   “诸位好大的声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监刑官呢。”   他冷笑两声,接着声音高亢,朝众人喝道:   “今日本王就叫他们打了,谁有不服,过来挑战!!!”   挑战……战……   声音回荡,寰宇回响不休。   其背后盈虚世界亦变幻不定,时而涨大,时而缩小,如巨兽欲择人而噬,虎视眈眈。   截教群仙见状,胸膛起伏,鼻息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太嚣张了!   这小子真的太嚣张了!!   可嚣张归嚣张,众人却又不敢妄动。   一来,敖丙乃二品宝相天王,官员互殴,有违天规,谁动手谁先倒霉。   二来,对方可是诛仙阵都杀了个七进七出的人物,别说单打独斗,在场众人一起上也很难有胜算。   他们只顾生气,不敢轻动,让敖丙更加不屑。   这群截教弟子,上面若是没有金灵圣母这样的人物带头,也就只能搞搞小动作,不堪大用。   眼看着众人胆气早被他打没,敖丙呵呵笑了两声,挥手命令道:   “行刑!!”   魔家四兄弟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极大的安全感,心头可谓大定。   老三魔礼海、老四魔礼寿左右按住金灵圣母,老大魔礼青与老二魔礼红则擎起金锤开打。   嘭!   金锤重重落下,金灵圣母洁净的脸庞几乎扭曲,一口三昧火猛的逼上口窍。   那圣母好一身骨气,咬着牙,闭着嘴,生生又咽了回去。   这时赤龙敖坚方才喊道:“一!”   接着再一锤下落,三昧火从金灵鼻中喷了出来。   “二!”   一声又一声报数牵动人心,截教弟子看的目眦欲裂,蠢蠢欲动。   敖丙挡在最前面,随时准备出手。   好在这些人还有理智,又或是敖丙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   虽然好几次准备上前抢人,但很快又被天兵天将挡了回去。   四天王本来看情形,心里还有些忐忑,后来见敖丙一直罩的住,心态不由愈发安稳。   一锤接一锤,打了整整一个下午。   期间众截教弟子或怒骂、或仇视,本着打不过敖丙还打不过你的态度,倒有大半仇恨都涌向了他们。   四人心知,从今往后除了敖丙,整个天庭再容不下他们,因而下手极为专注。   敖丙不喊停,谁也不敢停,打的金灵圣母昏迷了整整四次。   每次都是悬着一口气,又被一粒金丹生生救了回来。   等到二百金锤打完,截教弟子再也忍不住,冲上台把金灵圣母团团围住。   敖丙背着手轻笑,“二百锤就顶不住了,当年我表弟可是整整挨了八千锤呀!”   他说的是上次杨戬闹天宫,刺王杀驾的事儿,却全然忘了,杨戬当时也是被他抓上天的。   无视了在场人的怒目而视,敖丙招招手,吩咐几名天将带人留下。   除了二百金锤,金灵还有三百年的禁闭要关。   不过用脚想也知道肯定关不住。   但该安排的人还是要安排。   命手下封锁斗象宫后,带着一众手下回宝光殿复命。   到了殿上,敖丙先交了法旨,然后才说起魔礼青的事情。   昊天上帝与金灵圣母不是不讲理的人,知道女婿在外面顶着太多压力,一丝也没有为难。   很给面子的直接赦免了魔礼青。   另外还把四人看守天门的差事免了,直接调到敖丙手下当值,算是对之前抽调五路龙神的补偿。   敖丙大喜过望,谢了又谢。   瑶池金母笑道:“你为天庭做事尽心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不用多谢。   现下截教人多势众,此次事件亦从侧面证明其有官官相护,官官相隐之态。   本来天庭有天罡星君邓九公执行天规,奈何他道力浅薄,难察事体。   我与大天尊商议,另设‘司法天神’一职,召杨戬上任。   伱跟他是表兄弟,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敖丙愣了一下,感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是天庭是无人了吗?   以前无人的时候把我当牛马使唤,现在天庭有人了,还把我当牛马使唤。   娘娘您礼貌吗?   再说,   杨戬那小子看着温文尔雅,其实也是头倔驴。   后世“听调不听宣”可不是说说的。   哪怕敖丙是表兄弟,也觉得有很大概率劝不动。   “娘娘,这事儿……”   他支支吾吾,颇有种“臣乃武将,不善言辞”的意思。   瑶池金母看见,笑的愈发灿烂,谁不知龙三太子圣人面前也能舌绽莲花,劝个杨戬还不是手拿把掐。   忍不住鼓励道:   “你与龙吉成婚,咱们就是一家人,往后好好干,到时也升你作帝君辅政。”   随手画了一个大饼,撑的敖丙哑口无言,只能低头接了差事。   金母说完,轮到了昊天上帝,对方咳嗽一声,温和笑道:   “此次封神之战,众神法宝尽毁,很多人需重新炼制。   前番吾命四海龙族收集奇珍神铁,正为此时而用,我记得你手下魔家四将法宝也曾被毁,你带他们到府库挑选些材料,上兜率宫请老君好生炼制。”   这又是昊天为他创造的施恩机会。   敖丙谢过岳父,但转瞬又忍不住担忧:   “那老君乃道门教主,若是……”   “不必担心,你持我圣旨,他自能分的清轻重。   况且,老君虽出于李聃,却又并非李聃。”昊天温和安抚,让他不必担心。   话说到这种地步,敖丙自是不能再说什么,谢恩后出了宝光殿。   外面四大天王等的好不焦急,虽说天王保证一定能赦免,可圣旨不下来,到底悬着一颗心放不下。   敖丙把好消息带回来,先稳定了人心,而昊天助他施恩,他也不会浪费机会,道:   “我已求得大天尊赦免魔礼青,又调你们到军中当值。   念及汝等法宝皆失,特地再请圣旨,着你们到府库自领材料,上兜率宫请太上老君重新炼制。   至于怎么炼,你们把方法告诉他就行。”   太上老君乃炼器大家,本身水平就是宗师级,也不怕贪墨他们的法宝。   而且有昊天上帝的圣旨,又能保证品质。   本来敖丙也想借着机会炼两件,后来想了想却算了。   那老君到底是圣人化身,双方还是敌对,面对面总归有些心虚。   四兄弟没想到,敖丙求了赦免就算,居然连上班的地方都帮忙调整了。   调整了还没完,法宝的事竟然也一并解决。   方方面面,全部考虑的清楚,完全没给他们留下一丝后顾之忧。   心中不免感动:“往常总听截教弟子说敖丙如何跋扈,如今看来,其待人却是诚心实意,如春风润物,岂能不让人动容。”   当即决定好生效力,与截教划清界限。   敖丙察言观色,知道人心可用,大为满意,忍不住对魔礼寿说道:   “你养的那只花狐貂已死不能复生,不过不必担心,过两天蟠桃会完毕,我要在人间召开登龙大会。   届时各方龙族俊杰皆会抵达赴会,你到时候看谁投缘,收归帐下,做个护驾。”   魔礼寿是三品大员,对于下界的龙族而言,本身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若有龙族后辈跟着他,倒也算个前程。   再怎么,总也比盘在天宫柱子上要好不是? 第363章 迎来送往   经过敖丙一番敲打,阐截二教果真老实了许多,他也终于能腾出功夫,准备婚礼。   因为蟠桃盛会的举办地点在瑶池,又因二人婚礼要在同期举行,所以结婚的地方从云楼宫换到了瑶池。   但话是这样说,云楼宫其实同样张灯挂彩,喜气洋洋。   四海龙王并一众太子儿孙,皆暂时居住于此。   时间推移,到了三月三盛会开启之日。   昊天上帝命云部众神,分头请了“老子李聃、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道人、火云洞三圣、女娲娘娘、后土皇地祇”等混元齐聚。   又有太上老君、三官大帝、酆都大帝、紫微大帝、长生大帝、五岳大帝……   “雷火斗瘟”四部众神、二十八星宿、五斗星君、吉曜群星、太岁部诸神……   毕竟是天庭众神归位后的第一次团建,一为展现实力,二为和睦同僚。   因而除了这些,还有十洲三岛众仙翁、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太岳诸峰、海岳神仙……   一眼望去,尽是香云宝盖,旌旗幡幢……   甚至人员太多,昊天不得不另开了“玉京金阙、太玄宝宫、洞阳玉馆”作招待。   敖丙与龙吉是结婚主角,本不该抛头露面。   可此时此刻也被安排在外,站在门前迎来送往。   前者一袭黑衣,上绣金色团龙,立之如岳;   后者则穿着广袖仙裙,素白若雪,仙姿翩然。   众仙陆续登云而入,仙吏不断唱名,先是瘟部诸神:   “瘟癀昊天大帝领瘟部诸神到——”   一声传报,敖丙扬起笑脸,与龙吉微鞠一躬。   吕岳大步走来,左右五方行瘟使者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二人,昂首阔步走进瑶池。   “奶奶的,拽什么拽啊!大喜的日子给老子摆脸色!!”   敖丙翻了个白眼,逗的龙吉哑然失笑:“活该,谁让你平时不修善果。”   “哈?你个没良心的,到底跟谁是一伙的?”他伸手想去挠她,少女调皮一笑,躲到一旁。   这时仙吏又开始唱名:“五岳大帝到——”   声音回响,恍若惊弓之鸟,两人立马变回正色。   黄飞虎、黄天化,并李靖一家子徐徐走来,身旁神吏捧着明珠异宝,寿果奇花,随驾两旁。   远远地,众人就向他喜气洋洋的拱手:   “恭喜太子、公主修成正果,我等前来贺喜了!!”   说着,各自递上一份礼单。   敖丙看也不看单子,转承给一旁的春桃,脸上笑道:   “同喜同喜,诸位来的及时,快请入座,快请入座!!”   黄飞虎没急着走,而是凑近低声,小心翼翼:   “太子,都说你封了天王,有件事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敖丙挑了挑眉,与龙吉对视一眼。   新官上任三把火,莫非黄飞虎这个东岳泰山大帝当的也不如意?   “武成王请说,能帮的我一定帮,咱俩谁跟谁。”   “那我可说了。”黄飞虎搓了搓手,表情带着委屈与幽怨:   “上次诛仙阵,你担山撞阵的事还记得吗?”   “记得呀,怎么了?”敖丙点点头。   “记得就好,三山五岳全让你撞碎了,我们现在没地方住,你好歹解决一下我们的住房问题呀!”   啊这这这……   敖丙心底本来有很多种猜测,可听到这句话,简直被雷的外焦里嫩。   当时为破诛仙阙,他确实扛着山撞过一次,山碎了也没当回事。   后来事情太多,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可他忘了没关系,黄飞虎忘不了。   封神之后,其被封“东岳泰山大帝”,黄天化被封“三山正神炳灵公”,父子俩喜滋滋的上任,到了地头人都懵了。   原地除了几个深渊一样的大坑,毛也没有一根。   我辣么大一座山呢?   这才想起是被龙三太子撞碎了。   有心上报,又怕连累敖丙,所以一直压着消息。   现在好不容易上天,总算找到机会倾诉。   敖丙也没想到是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忙安抚道:   “这个……武成王你先别急,蟠桃会过了我马上让搬山力士给伱垒一座,垒的高高的。”   他答应的爽快,众人这才满意,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忘了。   敖丙满头大汗,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事确实是他办的不地道,怪不得旁人。   龙吉掩嘴笑道:“太子办的好大事儿,给人家挖那么大一座坑。”   “那可不是我挖的,那是截教弟子当时搬过来扔我身上的。”   二人自顾自说话,这时仙吏再次唱名: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到——”   这次是闻仲领着二十四天君并雷部诸神抵达。   与吕岳一样,众人看也没看他俩一眼,趾高气昂的走了。   连礼单都没有一份。   看的出来,截教这些王八蛋完全是来参加团建的,对他的婚礼直接就是无视。   不过没关系……   “你不送有的是人送。”   嘀咕之时,声音再次传来:“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大仙到——”   镇元子与敖丙算是战友,很给面子的递了一份礼单:六枚人参果。   其他如玄真子、弘业仙等,亦都有一份礼物。   敖丙照常客套,迎众人入内。   接着就是斗部、痘部、财部、太岁部……   因为都是阐截二教,且跟敖丙有仇,只参加团建,不参加婚礼,大家分的很清楚。   却忘了团建与婚礼本就是一并举行的。   大喜的日子,敖丙没法摆脸色,只能捏着鼻子请人家进去。   等到众神诸仙,能到的都到了,最后来的就全是重量级。   首先是老子李聃与元始天尊,老子李聃送了两颗九转金丹。   元始天尊毛也没送,还站在那里对着他品头论足:   “太子公主真是郎才女貌,比我家白鹤童子看着端正多了。”   言外之意,讥笑二人在这里当门童。   敖丙当时就想给他两巴掌,可惜打不过对方。   再说今天是自己的婚礼,不好动刀动枪,只能反唇相讥道:   “天尊好雅兴,听说你在清微天养花种草,连门都不出一步,日子怕是过得可舒心了。”   元始听见,脸色微沉,狠狠瞪了他一眼。   昊天上帝下旨,混元教主不能擅离地界,简直跟坐牢一样,哪有舒心日子?   “你小子别狂,昊天可罩不了你几天了。”   他冷冷一笑,说了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便随着老子进了瑶池。   敖丙茫然眨眼,回头问龙吉道:“他什么意思?”   少女摇摇头,同样不清楚。   “通天教主到——”   未等想个明白,唱名声重复回响。   通天教主沉着脸,大袖飘飞,直直往瑶池里闯。   敖丙与龙吉忙弓腰行礼:“见过教主。”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对方仿佛才注意到他们,顿住脚步,冷眼望道:   “刚刚李聃、元始那俩混账跟你们说什么了?”   敖丙心念电转,见龙吉准备回答,忙抢先道:   “他说让我跟截教不要太放肆,再敢欺负阐教弟子就让我们好看。”   通天脸色一黑,一甩袖子,转身进了瑶池。   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龙吉表情茫然:“他应该不会信吧?”   敖丙直起身子,满不在乎:“信不信是他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万一信了呢?”   龙吉无语,嗔怪似的悄悄捏了他一把。   接着人流如织,进来的是火云宫三圣、女娲娘娘。   众人对他都十分友善,人人送了一份礼单。   女娲娘娘在送礼时,还悄悄传音问他:   “让你捞人办事,你怎么把人全杀了?”   其所指的当然是轩辕坟三妖的事情。   敖丙不敢隐瞒,忙把暗中收魂,并许诺奖励三妖先天神体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传音补充道:   “三妖到底是为娘娘做事,传其先天神体,可显娘娘宽宏气度。   只是我若要炼成此功,还得学些阴阳造化之妙道。”   女娲无语,也不顾周围人看着,抬手揪住敖丙耳朵,表情严厉:   “照你的意思,我还得再传你‘乾旋造化’是吧?你小子胆子大到已经敢替我做主了!!”   “娘娘,疼啊,疼疼疼……”   单从力度就知道对方没有生气,但敖丙还是一边装作疼痛,一边讨饶:“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啊!”   没脸没皮的样子,差点把女娲气笑了:   “臭小子,想要‘斡旋造化’门都没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要是丢了我的脸,本宫让你好看!!”   说完松手冷哼,进了瑶池。   敖丙揉着耳朵,心底哀叹,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女娲身旁一名侍女忽然去而复返:   “娘娘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着递上一部天书。   敖丙接过书一看,只见书封上赫然写着:   《斡旋造化》   四个大字。   “果然,娘娘还是爱我呀!!”   他喜滋滋的把书收下,连耳朵都不觉得疼了。   龙吉一旁好奇,想要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这时脚步声响,一道人影急匆匆撞至眼前。   南极长生大帝满脸倦容,头发乱糟糟,身上也邋里邋遢,快步走了过来。   不等说话,就先一把揪住敖丙领子,恶狠狠的表情:   “敖丙,快把你的妖术收起来!收起来!!!”   见他动手,龙吉不明所以,但还是本能抢过来,手上白光迸发,南极仙翁顿觉麻痹,不自觉松了手。   “什么妖术,长生大帝可不要诬陷好人。”   少女挡在自家男人身前,直视南极,丝毫没有怯懦。   敖丙笑了笑,目光带着戏谑:“长生大帝风采不减当年呐,最近看着真是精神焕发。”   “焕发个屁,敖丙,你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动的手,马上解除你的妖术!!”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继续装傻,摆明看对方的笑话。   当年南极给敖丙下毒,让他经历了人生中一次巨大危机。   甚至不得不与天阴老祖互相合作。   事后,敖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镜业囚心”之法,为南极仙翁制造了一出心魔劫。   时至今日,哪怕已经敕封为天神,那心魔仍不断纠缠着他。   每次被消灭,隔一段时间又会重新出现,对着南极仙翁喊打喊杀。   因为心魔的不断侵扰,方才使得南极仙翁一直安安静静,腾不出手找他的麻烦。   “敖丙,你不就是想让我认输吗?我现在就向你认输,上次也是我的错,我向你认输还不行?”   “什么认输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龙吉越听越茫然,直觉告诉她,二人间肯定有事,但现在光听对话,又有些听不明白。   敖丙不想解释,现在的场合也没办法解释,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本王做人一向堂堂正正,不会使下三滥的手段。”   见他死活不认,南极仙翁几乎崩溃,再次道:   “帮我解除妖术,这次蟠桃会他们都要针对你,你帮我解除妖术,我就告诉你所有计划!!”   “有人要针对我?”敖丙笑了一下。   自从踏入封神战场到现在,谁不是处心积虑的在针对他?   若是害怕,他又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而且,给南极仙翁解除法术简单,但那不就表明确实是自己下的手吗?   为了一个情报,凭白给人留下致命的口舌,他才不会那么傻。   见其坚定信念不动摇,南极仙翁几乎绝望,绝望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好,你就装吧,我看你装到几时!我早晚要你跟我一样,不得好死!!!”   “谁不得好死还不一定呢。”敖丙冷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送客。   见争不到什么便宜,南极脸色难看,不得不甩袖离开。   他一走,后面又来了赤脚大仙、西方教接引及一众尊者。   西方教对敖丙倒是比较友善,面子功夫做的很足,居然送了他一钵功德池水,里面还有两头红白锦鲤。   敖丙全数笑纳了。   接引对他道:“天王果然是守信之人,我西方教大兴在即,若是有暇,二位皆可到我门中聆听教法,贫道必倾囊相授。”   吃一次亏就行了,还想让我吃第二次?   敖丙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嘴里答应的爽快,“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接引微笑点头,领着弟子步入瑶池。   再之后,又来了几位下界的神仙,还有后土娘娘、酆都大帝,二人一一礼貌接待。   等后面时辰一至,再不见人来,昊天终于召新郎新娘进宫,开始第一次天庭团建…… 第364章 又下圈套   敖丙与龙吉受召入瑶池。   只见仙境中琼香缭绕,瑞彩缤纷,宝阁瑶台,氤氲散布。   湖廊曲折,二人顺廊而行,左右所见,金花玉萼在池中飘摇,红鱼绿鲤在水中嬉闹。   宫宇地面,云滚滚、雾腾腾,宛若云端。   诸殿中宾客早已满座,相互交谈甚欢,看见二人时纷纷点头招呼。   敖丙与龙吉亦颔首还礼。   待至吉安殿,此乃上层主殿,占地极广,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单是站在门前,就有一种渺小若蝼蚁之感。   敖丙耳朵动了动,拾阶而上,步入门槛。   那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上排着一道巨大屏风,乃是九凤丹霞扆。   下分三层,左右各放着五彩描金桌、八宝紫霓墩、千花碧玉盆……   装饰可谓美轮美奂。   上层坐的是“元始天尊、女娲娘娘、火云洞等……”诸圣。   中层坐的乃是各大帝君与诸部天尊、镇元子等十洲三岛众高贤、西方教诸尊者。   下层则是“雷部、火部、瘟部、斗部、财部、痘部、太岁部……”诸神。   看是一场宴会,其实泾渭分明,等级森严。   敖丙与龙吉同坐一桌,处在中层,靠近女娲娘娘一些。   对面就是雷火斗瘟四部天尊,左右则是镇元子、玄真子、九天玄女等众仙。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是众神归位后的第一次团建,被关了禁闭的斗姆元君、金灵圣母,也被破例放了出来。   只是那女人好一张漂亮的脸蛋,眉宇间凭白染上几分戾气,看敖丙的眼神带着凶恶。   “看你惹得桃花债,她现在恨不得吃了你呢。”   龙吉悄悄凑近,呵气如兰,香风吹的敖丙耳根痒痒。   “别瞎说,我宁愿相信那是桃花劫。”   少女噗嗤一笑,掐了他一下,“这么多女人惦记你,伱是不是很得意?”   二人交头接耳,咬着耳朵。   这时一名仙吏敲响金钟,声波滚滚回荡内外,众神顿时停下声音,安静下来。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从后方走出,坐到主位,正式发表讲话。   “今诸神归位,三界秩序安危皆赖诸臣工……吾等勠力同心……共治三界……期待和平稳定……”   昊天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勉励的话,敖丙一度以为回到了上一世的公司年会。   好在他知道分寸,没有太拖时间,很快以一句“请诸位满饮此杯”为总结。   大小仙神,哪怕是在座的圣人,都很给面子的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昊天命仙吏上菜。   立时便有一盘盘熊掌猩唇、珍馐百味、龙肝凤髓自外间排着队飞来,分别落在众人桌上。   这里的“龙肝凤髓”,并非是真龙肝、真凤髓,乃是天庭饲养的鱼龙、鸡凤。   要是吃真龙真凤,旁的不敢说,总之人间下雨的活肯定是没龙再干。   没有雨,秩序得先崩一半。   不过敖丙作为龙族,还是没动龙肝,就专挑着凤髓吃。   龙吉看的好笑,便叨了一片龙肝给他。   敖丙脸色微黑,悄悄伸手戳她,这才止住少女作怪。   上完了菜,接着金母又命天庭歌舞团上场。   那莺莺燕燕,俱是一群美姬仙娥,仙气飘飘。   鼓乐声伴着优美舞姿,让众人如痴如醉。   见敖丙埋头只顾吃,龙吉提醒道:“这舞可是我带她们亲自编的,你不看看吗?”   这时候敢说不看,肯定没有好下场。   他马上识趣的抬起头,一边欣赏,一边赞叹,末了还总结说道:   “跳的不错,不过要是公主的话,肯定比她们更好看。”   其实他全程就对嫦娥多看了两眼,心思都不在会上。   南极仙翁说过,阐截二教准备在蟠桃会找他的麻烦,他现在正想这事儿,哪有心情看舞。   不过老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   即使敖丙有些心不在焉,夸的也流于形势,龙吉听到就是很开心,忍不住又给他叨了一片龙肝。   这时一舞作罢,乐声渐息,寂静的场中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好歌、好舞、好乐,不想贫道清净一世,竟还能见到这等美景。”   说罢,那声音忽又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低叹,惋惜道:   “可惜,可惜……”   敖丙闻声扭头,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极仙翁。   他两句“可惜”,让欢乐的气氛有些僵硬,作为主办方的昊天眼皮都在跳。   好好的员工团建,你说可惜?   是不是给我上眼药呢?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不知他在可惜什么。   底下财神清虚道德真君忍不住问道:“不知南极长生大帝有何可惜,难道歌舞不美吗?”   南极仙翁摇摇头,蓬头垢面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道:   “歌舞美则美矣,只是单有歌舞,未免显得我天庭众臣痴于享乐,为人诟病。”   “呵呵,听个歌舞就是痴于享乐,仙翁好快的嘴,净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敖丙想也不想放下酒杯,暗戳戳讽刺。   这时候指望昊天上帝亲自下场怼南极仙翁是不行的,一来有失身份,二来赢了不光彩,输了丢脸面。   堂堂天帝跟人骂街,那像话吗?   昊天不能说,就只有敖丙能说,这时候他不得不上。   果然。   其一开口,昊天凌厉的眼神顿时变得松弛下来,与瑶池金母静观其变。   南极仙翁不紧不慢,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   “我等臣工管理三界,手执权柄,应当严于律己。   歌舞一时助兴可以,如何能凭歌舞稳定三界秩序?”   他张口一个三界,闭口一个秩序,听的敖丙又想反驳。   奈何清虚道德真君像是说好了似的,率先抢过话头:   “哦?不知长生大帝认为,该凭什么稳定三界?”   南极仙翁道:“我认为一者在文,一者在武,文武宛如日月,拱卫天公。   不过人间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因此文且不说,今日单论武事。   常言天庭武神众多,个个勇猛无敌,然而当中最强者,我认为只有三人。”   这句话说的勾人心瘾。   听到只有三人最强,不用清虚道德真君捧哏,众人就忍不住发问:   “敢问长生大帝,说的是哪三人?”   南极仙翁面露得色,瞥了眼座上的敖丙,见他表情沉凝,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道:   “首先排第一的,我认为当是‘威神镇岳宝相天王’,其武功之高,打遍封神战场,罕逢敌手,当为第一!!”   众神陷入沉默,盯着敖丙不发一言。   你可以说敖丙坏,但不能说敖丙菜。   这小子别的不说,武力值确实力压众人。   群殴都很难赢,更别说单打独斗。   大家不说话,南极仙翁多少有些尴尬,好在清虚道德真君及时出声,解围道:   “威神镇岳宝相天王确实厉害,为天庭第一神将,我等心服口服。   不知长生大帝说的第二位又是谁?”   南极仙翁笑了笑,目光扫过截教群仙,最后落在闻仲身上。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执掌雷霆枢机,公忠体国,乃昔年殷商擎天之柱,当为天庭第二神将!”   这下截教更沉默了。   在场都是截教高仙,闻仲也就是个神仙道行,排第二简直名不副实到了极点。   论斗法手段,吕岳、罗宣能把他按在地上打。   可闻仲还有一个身份:内门大师姐金灵圣母弟子、雷部最高神。   拆谁的台也不能拆金灵圣母的台呀!   因而大家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闻道友一腔忠心热血,感天动地,我等佩服至极,作第二神将理所当然!!”   “是啊是啊,谁要是觉得闻道友不行,先过我这关!!”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顾闻仲错愕的脸色,直接把他捧了上去。   清虚道德真君见他们这么容易上当,心里暗暗讥笑:“果真是一群蠢货,三两句吹捧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接着抓住机会,他继续问道:“不知天庭第三神将又是何人?竟能碾压一票天神星君?”   南极仙翁抚了抚胡须,望向下层坐着的白龙敖烈,笑道:   “天庭第三神将,毫无疑问,非‘西路骁卫将军’莫属。”   话音落下,场中顿时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就他?也配当天庭第三神将?”   “我记得当年他被打的一路逃窜,屡战屡败,一点功劳都没有。”   “昔年我路过西海,也曾在龙宫做客,知道这小子就是个二世祖,富二代。”   “就是,没有敖丙,他连灵霄殿都进不得,也配第三神将。”   众人毫不顾忌,三言两语,说的敖烈面红耳赤,一股火压在胸口,险些炸开。   旁边众龙神亦露出不忿之色,恶狠狠盯着那些截教弟子。   敖丙眸光一凝,顿时明白阐教的计划。   奶奶的,天下人为名所累者甚众。   后世为了一个排行榜,土豪们各种争抢,恨不得把头打破。   本来马拉松是一场很无聊的活动,可只要加了名次,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   南极仙翁好死不死,排了三位神将,利用名来挑拨离间。   而且为了增加真实性,把敖丙排了第一。   为了拉截教下水,把闻仲排了第二。   最后第三步,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引爆矛盾的重要手段。   “阐教这群王八蛋,果然够狠毒!!”   敖丙心里不爽,更是有一些焦躁。   因为敖烈性子很急,是能放火烧家的狠人。   现在若是忍不住爆发,直接就中了阐教的圈套。   他惊的扭过头,正要出声压制,生怕他们大乱。   怎料一抬眼,才发现五龙神竟突然正襟危坐,虽仍有怒色,却压着一动不动。   南极仙翁看见,不由陷入错愕。   早前他可是特地调查过,知道五龙神中,敖烈脾气最火爆,肯定架不住撩拨。   所以特地选了敖烈为第三神将。   目的就是让他成为大乱的导火索。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五龙神怎么动也不动?   “莫非是龙三太子暗中出手?”   他扭头看向敖丙,正好敖丙也向望过来,起身笑道:   “诸位误会了,小龙道浅力微,不过是区区一介金仙,说自己是第一神将,传出去岂不让人家笑话。   我家敖烈更不必说,虽是有些神通,但相比在座群仙连号都排不上,第三神将更是笑谈。   大家都是修仙了道之人,为争虚名而打生打死,何苦来哉?”   最后一句,算是点明了阐教的险恶用心。   截教群仙听见,面面相觑,脑子快的已经回过神。   脑子慢的经人提醒,也回过味来。   纷纷不善的看向南极仙翁与清虚道德真君。   闻仲这时也起身说道:“贫道一生仙道未成,做第二神将亦觉不妥,此事休要再提。”   他一表态,代表着为整个截教表态。   南极仙翁的拱火计划瞬间破产,不得不讪讪的坐下。   敖丙亦坐回原位,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些阐教弟子,心眼实在是太脏了。   阴谋诡计一环接着一环。   刚刚要不是五龙神忍住了,眼下只怕已经打了起来。   不过这也是他最奇怪的地方,按照敖烈的个性,刚刚不可能忍住的。   不由多看了玉龙太子两眼。   他正松了口气,一旁龙吉悄悄牵住他的手,比了个“干得好”的手势,眼中满是小星星。   众人皆以为是敖丙暗中制住了五龙神。   连女娲娘娘、镇元子他们,也都投了了赞许的目光。   都是千年的狐狸,岂能看不出南极仙翁的小心思?   可正是看出了情况,众人才能更加明白敖丙的不容易。   阐截二教变着法的找他的麻烦,若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根本在天庭立不住脚。   偏偏敖丙不仅立住了,甚至还压着阐截二教打。   “如此潜力,怪不得昊天要把女儿嫁给他!!”女娲娘娘暗暗点头,心里更确定自己看人的眼光。   只有元始天尊表情有些不甘,沉着脸不说话。   通天教主则面无表情,嘴角嘎嘣嘎嘣,嚼着一口扇贝。   他早就发现敖丙是个人才,甚至当年愿意收他为第五位亲传弟子。   可惜当时昊天下手太快,连女儿都送出去了,把敖丙绑的死死的,根本没有挖墙脚的机会。   后面对方也一次次证明了他的眼光没错,其确实是个人才。   可越是这样,通天教主心里越不是滋味,看着对方与龙吉公主浓情蜜意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敖丙啊敖丙,既然你非要做我的敌人,那就尝尝我为你准备的大餐吧!!” 第365章 背叛师门   一场公司团建,搞得勾心斗角,处处是坑。   敖丙见识过后,更不敢大意松懈,心想:“阐教已经出招,不知截教有无后手。   没有情报真的太难熬了,看来有必要在阐截二教中安排几个卧底,否则一直处于被动,让人实在疲于应付。”   上次就是因为有转轮王作卧底,敖丙方能将计就计,反陷金灵圣母。   试想一下。   倘若没有卧底存在,蟠桃园岂不是已经被大火焚毁。   没有了蟠桃,开个毛的蟠桃会。   没有蟠桃会,办个毛的婚礼。   所以情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在心里盘算,想着如何在二教内部安插眼线,思绪不知不觉飞向远方……   此时宴会正到酣处,这回又上了新节目。   几十名雄健力士,赤膊上阵,穿火裙,赤脚蹬云。   或执“鼙”(军中的小鼓)、或执“铎”(宣布政教法令用的大铃)。   在其他乐器的伴奏下,又跳又喝,有节奏地舞出各种健美的姿势。   敖丙楞楞看着,感觉跟前世的西北腰鼓似的,突出一个声势惊人。   又因力士身材雄浑,十分健美,另藏一股蓬勃的力量感。   他暗藏心事,心不在焉的观看,桌上的菜也吃的没滋没味。   这时忽觉袖口牵扯,龙吉玉手悄拽,呵气如兰道:   “时辰到了,该去换喜服了。”   敖丙点点头,对着周围人略微拱手,告了下罪,不动声色的退场。   随着龙吉一起,二人在一众仙吏天女的带领下,转至后堂。   过一段长廊,龙吉与春桃去了左间,敖丙自己则转到右间。   在那里,摩揭摩昂等龙王储君早等候多时,见他过来,忙拥至近前。   “三弟,快些换装,别误了时辰。”   天帝嫁女,非比寻常,本身就有一定的政治意义。   所以还得摆一下排场,到三界转一转,巡过四大部洲、幽冥地府,以示皇权威仪。   当然。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出了天界肯定是不耽误时间的。   摩昂他们早换好一身紫衣,给敖丙弄了一身喜庆的大红袍。   穿戴完毕,出了斗牛宫。   外面龙吉凤披霞冠,坐在一辆十二匹天马拉乘的豪华马车上。   上面红绸彩带,紫玉鎏金,前后车脚挂了几个铃铛。   周围侍女天官,前呼后拥。   又有一众仙吏,抬着数百个轿子,三三排列出长队。   里面全是龙吉的嫁妆。   除此之外,几十个骑着马的天女,头戴珍珠钗、吊朵绢花以及成簇的罗绢头饰,身披红罗销金的袍帔。   两两一组,一对对并排骑马前行。   前面还有青色伞盖仪仗开道。   敖丙被推着坐到狰狞背上,那巨兽也红绸挂身,铃铛栓脖,装饰的一派喜庆。   摩昂四人骑了马,左右两两随在后面。   一行人吹吹打打,下了天宫,刚到南天门,又撞上孔宣。   对方骑一匹红色天马,领了三万天兵天将,威风凛凛,护驾左右。   这一溜队伍本来就很长,加上他们,一下子变得更长。   比那秦始皇东巡还要气派。   出了天庭,先转至东胜神洲。   这东胜神洲多出仙道高人,秩序井然。   本地诸神提前得了圣旨,知道某年某月某天,宝相天王与龙吉公主将喜结连理。   因而早派人通知了人间国王乡绅。   由此队伍每到一地,所见皆是过节一样,已经开了许多盛会。   天庭也不是吝啬之人。   十几个擎天力士,两两抬一口铜缸,缸中或盛仙泉、或盛福雨、或盛帝流浆。   遇到人类王城村庄庆祝,便有仙女用瓢盆撒下福雨,谓之“降福增寿”。   一瓢洒下,福罩万方,恍若一场雷阵雨。   遇到人间炼气士举办科仪庆祝,就撒一瓢仙泉。   一路走完东胜神洲、西牛贺洲……   到北俱芦洲的时候,出事了。   那北俱芦洲也是天庭治下,但野民众多,遍地都是邪神银祠。   除了这些,还有无数妖魔盘踞。   一些普通的妖怪,只能看见天上彩光绮丽,霓虹般从天上飘过。   道行高的,所见便是天庭的送亲队伍。   敖丙骑兽行过时,灵觉一阵接一阵的示警,告诉他有妖魔窥视垂涎。   他心里那个腻歪。   早前来北俱芦洲的时候,就遇到过妖魔拦路,没想到这回巡视,情况如出一辙。   不过倚仗自身实力,再加上有孔宣在前面开路,除非混元教主亲自出马,旁的他一概不怕。   就这般行了半个时辰,突然下方传来一声大喝:   “好好好,天庭给咱送娘们……”   话未说完,前方红光一闪,队伍继续向前前进,半分没有停顿。   敖丙用天眼扫了下,见是孔宣收走了一只青毛狮子,面上一笑,招呼仙吏道:   “去告诉孔宣,把那狮子阉了,放回山林。再往后谁拦路,都按此法处理。”   仙吏面色古怪,应声去了。   一旁摩揭忍不住道:“三弟,杀就杀了,何故又给放了?如此岂不令宵小愈发放肆。”   他现在是东海龙王,按说蟠桃会有他一个座位。   但为了弟弟娶亲,愣是没去参加。   敖丙笑道:“大喜的日子,不宜杀生,再说了,我感觉阉了比死了还痛苦些哩。”   四大太子无语,对他的恶趣味表示摇头。   队伍继续向前开,本来北俱芦洲多是妖民,天庭就准备了一缸的帝流浆。   结果这群王八蛋果然不服王化,不贺礼就算了,还tm跑来抢亲。   帝流浆没洒出去,反阉了不少妖魔鬼怪。   敖丙表面淡定,其实也暗自警惕着。   截教找麻烦是肯定的,就是不知何时发难,按说巡天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他特地安排了孔宣护驾。   结果走出北俱芦洲,仍然不见对方出手,让他很是奇怪。   “莫非是在南瞻部洲?”   他心里疑惑,按下情绪,接着往南瞻部洲走。   这里现在是周朝的天下,各镇诸侯对龙三太子那是敬仰已久。   听说他要结婚巡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当作过年一样办。   敖丙对这片土地同样爱的深沉,见状二话不说,把那仙泉福雨,不要钱般往下洒。   边洒边转,也不知转到了哪里,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敖丙有些发愣。   北俱芦洲那么多妖魔都没有停,到南瞻部洲给停住了?   搞什么鬼?   正要开天眼看看前面的情况,却见一阵清风刮至眼前,从中现出一垂朽老人。   “姜子牙见过威神镇岳宝相天王!!”   “哎呀,原来是姜道友!!”   敖丙惊讶万分,慌忙翻下坐骑,上前把他扶起。   好些天没见,姜子牙变得愈发老了,全不见当初的精气神。   见他全不以天王之位为傲,姜子牙心下稍安,道:   “闻听天王要与龙吉公主成婚,贫道早早在此等候,特奉薄礼相贺。”   说着,从袖中一摸,掏出一样法宝。   敖丙看见,眼皮子直跳,不自觉退后两步:   “道友,你这是何意?”   你道为何如此惊奇?   原来那老家伙送的不是别的,居然是“戊已杏黄旗”。   乖乖,这可是阐教的镇教之宝,也能胡乱送吗?   敖丙完全不敢收。   不是怕了元始天尊,而是怕了姜子牙。   “戊已杏黄旗”可是老姜头最值钱的宝贝,当初他想看一眼都不行。   现在白送别人,肯定是有事相求。   当然敖丙并不怕事,但能送出这种宝贝,可见姜子牙所求之重。   万一他想当天帝,难道自己也答应吗?   他如此忌讳,让姜子牙暗暗点头,心道“果然没找错人”。   若是敖丙直接收了,那才不像是办事的态度。   反而这种慎之又慎的表现,值得托付终身。   “太子,我自拜入阐教,修道四十年一事未成。   后受师命下山襄助周武,只为师尊提携,得道成仙。   然而事到如今,封神已毕,众仙皆有赏赐,连黄飞虎都被封了东岳帝君。   可怜贫道领兵征战,鞍马劳顿,却落个天寿将近,郁郁而终的下场。   一辈子忙活,又是一事无成!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呐!!”   他不说还好,一说思绪牵动,越想越觉得委屈,一边抹泪一边大哭。   好不凄然的样子。   敖丙属实尴尬,不知该怎样安慰。   姜子牙的结局是注定的,元始天尊不可能让他成仙。   因为作为封神之人,他的威望很高,要是骑在众神头上,谁能受得了?   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功劳,你怎么封他?   南极仙翁也才封了个长生大帝,姜子牙的功劳如此大,总不能坐到昊天的位置?   正是封无可封,所以成不得仙。   而且,当年三霄仙子给过他机会,让他放了赵公明,三霄收其为徒,助他成仙。   结果姜子牙认准了元始天尊,死活不同意。   现在元始不要他了,姜子牙也老的马上入土,成仙更是没希望。   看着他这副样子,敖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自然明白老姜头的诉求,于是安慰道:   “姜道友,何必如此,这辈子不行还有下辈子,元始天尊不会放弃伱的。”   不说还好,一说姜子牙哭的更加伤心。   “吾又非西方教弟子,苦行多年只修来世。贫道只想在今生成一个正果。   若等到来世,我已非我,求道何益?   至于我师……”   提起元始天尊,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心头的哀伤几乎要扩散出来。   却是心已经死了,彻底不想再走元始的路子。   真能走的通,他也不至于拿着“戊已杏黄旗”找敖丙。   “太子,我知道我以前做过许多错事,是我姜尚识人不明,以致心机尽费,一事无成。   看在咱们多年战友的份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指我一条仙路吧!!”   姜子牙哭哭啼啼,一边求,一边跪下。   敖丙不敢受他的礼,闪到一旁,心思却已翻动。   老姜头被元始天尊耍的极惨,冲锋陷阵了一辈子,只为成仙。   结果最后毛也没捞到一根。   要知道,连申公豹那种人物,也被册封了一个“分水将军之职”。   要说对元始天尊的恨意,应该没有人能超过姜子牙。   “既然要安排卧底,老姜头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这老东西狡猾的很,万一是装的呢?   敖丙不敢确信,但又不想放过机会,思虑再三,忍不住道:   “道友,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帮不了。   你是阐教门人,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也知道。”   他已经是姜子牙唯一的希望,听到这话,其人心思瞬间被绝望淹没。   只觉人生恍若一场大梦,灰暗的不见丁点光彩。   心灰意冷之际,耳畔嗡嗡声颤,敖丙的声音再次回响:   “这辈子你别想成仙了,只能看下辈子,你回家备好棺材,等寿尽后直接下阴司,我会安排你不喝孟婆汤。   但这事绝不能让阐教知道,愿意你就点头。”   老姜头表情愕然,抬头看向敖丙,见其微笑闭口,一句话不说,以为出现幻听。   但那么长一段话,按理说不应该呀。   他老是老,可还没老糊涂。   莫非是传音入密?   心中起疑,忍不住试探的点了下头。   于是敖丙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帮你,你帮我,咱们合作共赢。   道友劳碌一生,有些事、有些人……也该看的清楚了!!”   这句话明显就是挑拨了,但却挑拨在了老姜头的心尖尖上。   是啊,怎么能看不清楚呢?   他为兢兢业业,鞍前马后,只是想成仙而已。   对于元始天尊而言。拉他一把很难吗?   可对方完全没有。   反观敖丙,明明自己一直针对他,又是下毒,又是挑拨,最后呢?   却只有这个仇人愿意帮助自己。   回顾一生,姜子牙只觉得失败。   哪怕助周武夺得了天下,哪怕是代天封神,获得莫大的荣耀,可依旧失败的没话说。   知道敖丙不想声张,姜尚苦涩地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   “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贫道只能望太子珍重了。   对了,这‘戊已杏黄旗’就当是新婚贺礼,权且送给道友,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阐教手里要好!!”   说着,把旗子一塞,表面满怀恨意,借一阵清风走了。   看着手里的旗子,敖丙哭笑不得。   你看这事儿闹的,我也没想要呀!!   不过既然人家送了,他也没理由不收,索性揣在怀里,翻上坐骑,命队伍重新出发。   然而没走多久,才行了一段,前面居然又停下了…… 请假条   到了施肥的时间了,回老家种地施肥,请假两天 第366章 截教出招   结亲队伍再次停顿,让敖丙一颗心重新悬起。   已知截教肯定会出手的情况下,设身处地,他觉得下界巡天时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由不得他不提防。   想着想着,敖丙眉心放光,开天眼向前查探。   就见目光穿过队伍,落在最前方,隐约看见三条人影。   再想细观,忽的眼前爆发出道道炫目彩光,一圈接一圈,如波浪般袭来。   刺的敖丙天眼一阵剧痛。   “好家伙,到底是什么宝贝?”   他捂着眉心,面露惊色,只觉天眼酸涩,恍恍惚惚,仿佛挨了一发震撼弹,忍不住流泪。   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遇到“玄元无相神君”的时候,当时对方一记光针,差点把他天眼刺瞎。   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一个硬茬子。   截教从哪找来的这种高手?   “三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的异样很明显,四大太子看在眼里,纷纷簇拥询问。   敖丙抬手安抚道:“不碍事,只是被光闪了一下,前面可能出事了,你们守好龙吉,我先过去看看。”   说话间,催动狰狞。   然而刚迈出脚步,三道云光即自前方缥缈而来,抵近一看,却是一男两女。   女的有大有小。   大的姿容秀丽,前凸后翘,一袭青衣罩身,少妇般透着成熟风韵。   小的随在大的身旁,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十分娇俏可爱。   敖丙不认识女的,却认识男的。   因为那人赫然正是他的小表弟杨戬。   三人见面,不等他开口,杨戬就先为少妇介绍道:   “娘,这就是敖丙,以前跟我同扶西岐圣主,效力于姜师叔帐下。”   敖丙皱了下眉头,心道“我明明跟姜子牙是平起平坐,什么效力帐下,简直胡说八道。”   心里胡思乱想,面上却和蔼可亲,跳下坐骑,上前见礼:   “想必这位就是云华仙子当面,敖丙见过姑姑。”   说着纳头就拜。   不等拜倒,一只芊芊素手已自伸出,云华仙子笑盈盈将他扶起,满意地上下打量。   “常闻龙三太子威盛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家二郎过去承蒙太子照看,云华在此谢过了。”   说着盈盈一礼,敖丙急闪到一旁,不敢承接。   “姑姑说的哪里话,侄儿与杨戬互为表兄弟,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什么谢不谢的,凭白见外。”   他一口一个侄儿、兄弟,听的杨戬直翻白眼。   反倒是云华笑容更盛,生出一股亲近感。   一旁娇俏少女左顾右盼,见状忍不住说道:   “姐夫,你们队伍里有坏人,刚刚我们正要贺喜,宝莲灯突然自动护主,可能有人要对我们不利呢。”   少女声音脆生生的,说话毫不避讳。   敖丙心下恍然,暗道“原来是宝莲灯,艹,怪不得天眼都要闪瞎了。”   有“宝莲灯”,又叫他“姐夫”,面前之人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这位莫非就是杨婵妹妹,常听杨戬提起伱,今天真是难得一见。   就凭你这句‘姐夫’,可比你哥哥上道多了,走走走,姐夫带你到天庭耍耍。”   莫明被内涵一顿,杨戬再次翻白扭头,阻拦道:   “昊天的请柬我早就接了,只是不想见他而已。知道你巡天经过,我娘她们特意过来贺你。”   敖丙恍然,又有些无奈,这小子对昊天如此抵触,当“司法天神”的事只怕还得从长计议。   “既然如此,该让龙吉见见姑姑表妹。”   说着其引三人来到车驾面前,四大太子齐来查问,敖丙又介绍了一番。   众人来至车驾面前,十几匹天马拉着一辆豪华龙辇,前后又有数十里长的结亲队伍,杨婵不免惊的大呼小叫。   杨戬惯是个“冷面神”,见状居然宠溺的笑道:   “你要是羡慕,往后结婚时,哥哥也给你备一个比这还要豪华的排场。”   杨婵瞬间羞的小脸通红,躲在云华仙子身后,小声嘀咕:“人家才不要结婚嫁人,我要一直陪在娘亲身边。”   几人听见,顿时一阵大笑。   车驾上,龙吉一身凤披霞冠,在侍女的搀扶中慢慢下车。   其身姿亭亭玉立,矗在云头,虽有盖头遮掩,仍掩不住倾世之容。   惊的杨婵又是一阵大呼小叫,“这就是表姐吗?好美啊!”   龙吉哑然失笑,“小家伙嘴真甜,快取喜糖来。”   便有侍者提了满满一花篮瓜果喜糖,里面还有三只六千年的蟠桃。   原来昊天早料到三人不肯上天参宴,但有龙吉在,其必在路途等候,于是准备了礼物。   望着篮子中的蟠桃,云华仙子面色复杂,叹了口气。   倒是杨婵没想那么多,只当是表姐送的,欢欢喜喜收了下来。   杨戬瞥了眼蟠桃,本来他准备了一只万年灵芝,如今在先天灵根的衬托下,反而有些拿不出手。   一时闷在原地。   敖丙察言观色,暗暗偷笑,“好你个杨二郎,你也有今天?”   女人家话比较多,他留了三女在原地叙旧,自己则拉着杨戬勾肩搭背的走开。   “表弟能来贺喜,哥哥我感激不尽,不知带了什么礼物过来?”   正常人肯定不会主动问人家带了什么礼物。   然而二人共事许久,杨戬深知敖丙的尿性,其必然是看出自己窘迫,所以故意这样问的。   当下冷哼一声,塞了灵芝过来,“就一根路上采的野芝,爱要不要。”   敖丙笑着收了,嘴上却不饶他,“亏我把你当好兄弟,结果就送这么寒酸的东西,有失身份,有失身份。”   杨戬冷着脸,“那你还给我。”伸手便来抢灵芝,却被一把闪过。   二人打闹一会儿,敖丙这时才试探起其口风:   “今天为兄大喜之日,你堵在路上贺喜,却连杯喜酒都难喝。   不如随我上天,我再请黄天化、雷震子他们过来,咱们好好闹一闹,乐呵乐呵。”   杨戬眸光一闪,稍微有些意动,只是想到天庭毕竟是昊天上帝的地盘,便又摇头道:   “算了,我不喜欢凑热闹。”   敖丙无语,心想“真是个倔驴”,思绪转动,继续蛊惑道:   “你有所不知,你表姐现在管着天庭诸般礼仪司乐,连大名鼎鼎的嫦娥也受她所辖,到时候请其入府舞上一舞,也给你长长见识。”   “不必了,我向来不见女色,一心向道,并无二用。”   杨戬义正言辞,甚至有些大义凛然,又带着鄙夷的看着他:   “你如此好色,不知怎么修到如此境界,真是邪门。”   “好好好,你现在清高起来了。”   敖丙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宝莲灯里是谁被嫦娥勾引的五迷三道。   二人话不投机,一遇见就拌嘴。   反观云华仙子三女聚在一起,不知道聊了什么,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不一时,哭声渐止,再传来欢笑声。   又哭又笑,让人好不奇怪。   敖丙心中见疑,忍不住凑近,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龙吉,少女说道:   “我们刚刚说好,叫婵儿做我的伴娘,云华姑姑也要一起上天去。”   好哇!   他正愁劝不动杨戬,龙吉却送上一记好助攻。   便有些得意地扭头望向小表弟。   杨戬一脸无奈,看着母亲、妹妹,埋怨道:“咱们不是说好不去的吗?”   “哎呀二哥,这可是表姐的婚礼呀,一辈子就这一次,去嘛去嘛。”   杨婵柔声撒娇,拉着杨戬胳膊摇了又摇。   这人是个死妹控,没过多时就招架不住,松口答应。   一行人随即混合一处,继续出发。   队伍开进南瞻部洲,巡视一遍,接着又下至幽冥地府,降福雨于幽冥诸鬼。   整个转了一圈,才又重新返回南天门。   这时队伍一分为二,一队携带嫁妆彩礼,前往云楼宫安置。   另一队抵达瑶池,准备入场。   敖丙与龙吉穿红戴彩,牵着红绣球,身前两对金童玉女,手持花篮,肃穆等待。   后方太子摩揭与杨婵并排而立,同样做好准备。   杨婵头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她一直生长在哥哥的保护下,并未见过什么世面,得知殿中宾客俱是各路大仙尊神,难免心态有些紧张   看出他的局促,杨戬这个护妹狂魔及时上线,凑近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妹妹掩嘴失笑。   却是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铛——   这时里面金钟声回响,鼓乐倏忽间变的高亢喜庆,透天的欢乐气氛弥漫。   在两名仙吏的引导下,众人开始进殿。   一行人直直步入厅中,无数双眼睛“唰”的看过来。   金童玉女面不改色,一边撒花、一边前进。   敖丙与龙吉更是亦步亦趋。   走至殿堂,昊天上帝与龙吉公主各自高座,堂下有两班座位,坐着敖广与龙婆。   李长庚手执拂尘,作着指挥,道:   “请新人上殿!”   敖丙便与龙吉迈步而上,左近诸神或沉默,或无语,还有人带着一闪而逝的冷笑。   敖丙久经战阵,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   之前以为截教会在巡天时发难,现在看来,多半另有预谋,因此不得不提高警惕。   步到堂下,李长庚点头微笑,手托一卷金卷,展开道:   “一阳出动,二姓和谐。   今蟠桃盛会,佳期难得,又喜众神归位,三界秩序步入正轨,此中宝相天王出力甚多。   恰逢大天尊之女龙吉与其两情相悦,思阴阳交泰,一正一辅。   佳期盛会,特许婚礼筹办。   群仙在侧,当证天婚!   望汝等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   说罢,他收起金卷,大声道:“取婚书来!!”   顿时一左一右,出现两班仙吏仙娥,由下而上。   手中分别捧着代表女方的婚书与男方的婚书。   天庭规矩繁复,有两部婚书,由男女方相互交换。   李长庚接过女方婚书,正要宣读,众神诸仙亦竖起耳朵,安安静静。   就在此时,突然间殿中响起一声大喝:   “等一等,我不同意这桩婚事!!!”   你不同意?   谁?   是谁不同意?   堂中“轰”的一下炸开,众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堂上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表情一变,连带着坐在下面的敖广也变了脸色。   一群人坐直身子,向着下面张望。   就见瘟部座席上,瘟癀昊天大帝吕岳站直身子,满脸不善。   李长庚表情阴沉,暗骂“好大的胆子”。   众圣在侧,群仙汇聚,这可是天庭千万年难得一次的聚会,居然有人砸场子?   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尤其对方搅扰的,还是自己好贤弟的婚事。   李长庚当即怒斥道:“吕岳,你与一对新人不沾亲不带故,有什么资格反对?”   众目睽睽,迎着昊天上帝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吕岳鼓起勇气,站直身子:   “龙吉乃天庭公主,代表天庭颜面,我又是瘟部主神,天庭正神,凭什么不能插嘴?”   李长庚愣了下,万没想到他会拿大义来压自己,愣神的功夫,吕岳已经调转目标,对着敖丙开火。   “今日盛会,我本不想败人兴致,可是宝相天王大奸似忠,又要迎娶天庭公主,我吕岳实在不能忍了。   一定要揭穿这个奸臣!!”   一句“奸臣”,掷地有声,激起千层风浪。   被当面骂作“奸臣”,敖丙面不改色,冷笑道:   “瘟癀大帝好脏的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如何敢说我是奸臣?   凭白污蔑天庭二品大员,可是死罪!!”   吕岳冷笑,目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通天教主,见他微微点头,底气更足。   不由转身看向周遭众神,大声道:   “我早有证据,宝相天王勾结匪类,与旁门左道共称道友。   他乃是天庭正神,却与邪魔互通有无。   今日惑乱圣聪,更要迎娶公主,事关天庭颜面,请诸位明眼裁定!!”   众人听见,不免有些惊疑。   勾结匪类?   与邪魔互通有无?   这到底是个什么瓜?   不由纷纷陷入猜疑,看向场中的敖丙。   敖丙面不改色,仍旧挺身屹立,心中却有一丢丢的慌乱。   犹记得当年他被元始天尊下毒,为了改换根基,不得不请了天阴老祖襄助。   那老东西本身就是坏事做尽,乃邪道中的邪道。   一句“勾结匪类、与邪魔互通有无”,倒也不是无的放失。   但这事吕岳是怎么知道的?   天阴老祖实力强横,须弥山都敢硬闯,凭吕岳那点本事,想抓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被抓住的,难道……   那老鬼出卖了我?   话音刚落,吕岳从袖中掏出一只布袋,打开之后,骨碌碌滚出无数骷髅……   感谢道友‘棋疯阿坤’的打赏,感谢感谢,种地都有力气了,娃哈哈哈哈 第367章 桀骜不驯   骨碌碌……   布袋中滚出无数拳头大的头颅,落在地上,瞬间变作栲栳大小。   敖丙瞳孔一缩,上首女娲娘娘也惊的站了起来,察觉众圣目光回转,方才尴尬坐下。   接引表情带着沉思,见很多人不明白,忍不住解释道:   “此乃骷髅天鬼,为十世好人之头骨所做,本是旁门邪道天阴老祖的手段。”   提起“天阴老祖”,群仙不由恍然,镇元子迟疑道:   “莫非就是那个与玄真子道友齐名的‘北镇九星’中的‘天阴星’?”   “然也!”玄真子抚须点头,“此贼手段凶狠,道法诡秘,每只天鬼都是一条性命。   天鬼不绝,天阴不死,极为难缠。   却不知瘟癀大帝是如何除掉他的?”   底下吕岳闻言,面露得色,笑道:   “那老魔天鬼再多,元神总归还是一体,我截教咒法颇多,只咒的他五迷三道,神魂颠倒,自己就跳出来了。”   说罢,抖了抖袋口,怒骂道:   “老东西,还不出来,准备躲到何时?”   下一秒。   袋口滚出最后一颗骷髅,变作栲栳大。   哗——   碧火熊熊燃起,骷髅悬空飞转,上下鄂咔吧咔吧,发出“桀桀”邪笑。   “好热闹,好热闹,不想竟有这许多高人在场,莫非都是为了审讯老祖么?”   他空洞的目光扫过,在看见女娲与接引时,略微停顿。   但也仅仅只有一下。   接着视线继续游走,掠过敖丙身上时,惊的其心中直打鼓。   好在那老鬼有些默契,只是简单看了他一眼,就装作不认识一样,挪开目光。   吕岳却不管他,喝道:“凭你这旁门左道,也配众圣诸神公审?   我问你,你与敖丙有何纠缠,速速报来,敢说半个‘不’字,当心自己的小命。”   他话说的不客气,听的敖丙都有些不爽,更何况天阴老祖。   “桀桀桀桀,小贼,伱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祖宗面前大放厥词。   老祖是旁门左道,你截教就是好人了?   你让通天教主问问元始天尊,看截教是正宗还是旁门!!”   这话说的,挑拨拱火的意味十分明显。   众圣诸神,乃至十洲三岛群仙,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则盯着元始天尊,目光阴森森,盯的他头皮发麻。   “师兄,你倒是说说,我截教到底是正宗,还是旁门呐?”   老实巴交的通天也学会了阴阳怪气,当众发出诘问。   元始天尊冷哼,扭过头去,一句话也不说,分明不屑回答。   通天大怒,正欲拍桌而起,恰有老子李聃突然“咳嗽”,望向元始天尊。   二人悄悄传音,不知说了什么,元始天尊这才回过头,不咸不淡的道:   “通天师弟当然是我玄门正宗法脉,只是教下弟子鱼龙混杂,败坏了名声,须当好好管教。”   “我怎么管,用不着你来教!”通天冷喝回应,激的元始天尊白脸渐红。   “打起来,打起来!!”   堂下敖丙目光灼灼,心底疯狂呐喊。   只有二人打起来,他才能浑水摸鱼,把这事搪塞过去。   可惜,   有昊天上帝与老子李聃压着,二人的争斗,终究只能止于唇舌。   “说吧,你与敖丙如何牵扯的,自己说出来!!”吕岳被讥讽,肝火大动。   这次截教为了搬倒敖丙,特意抓了天阴老祖,而他便是此次冲锋的主力。   若是表现不好,恐怕在师父面前留下坏印象。   “桀桀桀桀,什么敖丙,老祖与他牵扯什么?小贼不要胡说八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他死活不肯承认,吕岳一阵冷笑,手中拿出一只做法事的铃铛。   叮铃铃!   铃儿摇响,天阴老祖立刻如遭重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一头栽下地,翻来覆去的打滚。   吕岳一边摇铃,一边催问:“快说,你与敖丙过去如何牵扯,若仍死硬,把你贬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咔吧咔吧。   天鬼骷髅如落地的乒乓球,上蹿下跳,滚来滚去。   敖丙一颗心不禁悬起。   他对天阴老祖只合作过一次,了解不深,但也知道那老鬼奸诈狡猾,绝不是舍己为人之辈。   这下怕是完了,要被抖出来了!   心中焦急,正想事发后,到底该如何脱身,却听骷髅天鬼一边惨嚎,一边大骂:   “狗……狗东西,就这点……折磨人的手段,也敢……也敢拿出来献丑。   你别落在老祖手里,不然让你知道……啊——”   凄厉的惨叫听的人耳膜鼓痛,那老鬼不知是什么考虑,竟死活不肯承认。   敖丙再也看不下去,也生怕再继续的话,天阴老祖抵受不住,不禁站出来说道:   “吕岳,你当众行此酷刑,又用言语引导,让老魔故意牵扯于我,难道是想屈打成招吗?”   “对,他分明是想屈打成招!”   五龙神集体出来声援。   连玄真子等众仙也面露不愉之色。   却也有那截教不知名的弟子,提议道:“不如就搜他的魂,总能知道真相!”   “搜魂?”   吕岳眉头直跳,上面通天教主狠狠剜过来。   “搜魂”一向是旁门左道的下作手段。   现在截教本身就有“旁门左道”的标签,若是再当着众仙的面搜魂,岂不坐实阐教说法?   而且,   吕岳刚抓到天阴老祖的时候,不是没有进行过搜魂。   奈何天阴老鬼是玩灵魂的行家,一重记忆构筑一重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除了他自己,你根本不知道搜到东西的真实性。   更当不了所谓的“证据”。   思虑再三,吕岳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给我把人证带上来!”   殿外“哗啦啦”传出锁链摩擦碰撞声。   两名截教仙吏押着一道人影缓缓入殿。   众神目光聚集,不由露出奇色。   只见来人玉容清秀,皮肤苍白,俊俏的脸庞不肥不瘦,婀娜的身段难减难增。   素白的额头下,一双优柔的眼眸,隐隐带着疲惫。   红裙下一双小脚,走动间响起锁链声音,真是楚楚可怜。   那人敖丙却也认识,不是石矶娘娘,还是何人?   艹,莫非是石矶背叛的我?   他心里惊骇,忍不住暗暗后悔。   当年天阴老祖抓了石矶,是他代为求情,方才留下对方性命。   没想到……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诸圣坐镇,他想跑都难,往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内心正哀叹,旁侧吕岳开口喝道:   “石矶,你也是我截教弟子,不要冥顽不灵,快说敖丙与天阴老祖是何关系。”   众圣竖起耳朵,个个聚精会神。   敖丙甚至能感觉到有数道目光在自己背上打量。   只怕一个说不好,就有人出手治他。   不用猜,第一个出手的肯定是元始天尊。   对方正找不到理由收拾自己呢。   石矶立在原地,背后仙吏猛的从旁一推,她便怯生生跪倒在地。   有认得她的忍不住摇头,“本也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不想竟沦落至如此田地。”   气氛寂静,石矶慢慢地回答:   “弟子前番在骷髅山白骨洞中苦修,一日突然被天阴老祖捉了去,说骷髅山白骨洞原是他的道场。   后来被女娲娘娘追缉,才不得不弃了场所,落荒而逃。”   众人一听,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纷纷拿眼去看女娲。   女娲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的笑了笑:“以前确实是有些矛盾,不过问题不大。”   众人也没有多纠结,反而继续盯着石矶。   吕岳喝道:“天阴老祖神通广大,凭你绝不可能逃出其手心。再因其人心狠手辣,更不可能放你离开。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速速说与众听!!”   众目睽睽,石矶瞥了眼敖丙,道:   “我在一座荒岛与天阴老祖周旋,恰逢龙三太子路过,当时情况危急,吾不得不出声求救……”   “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吕岳再次忍不住断喝:“他怎么就那么巧,正好路过。况且敖丙屡屡伤我截教弟子,恩怨纠缠,岂会救你?”   “笑话,我乃天庭正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管什么身份?”   本以为已经完了,没想到哇,石矶人品竟如此坚定,这都没有出卖他。   敖丙心情略松,及时出来维护,并呵斥道:   “吕岳,你借个莫须有的事情,先是屈打成招,又来贻害同门,栽赃陷害,到底该当何罪?”   “我何曾栽赃陷害?”吕岳急的脸红脖子粗,恨道:“尔等分明同伙合谋,掳了石矶,上混沌中采集先天一气。   此事‘玄元无相神君’便是知情人,你还敢抵赖?”   原来情报是出在这里?   敖丙“咯噔”一下,前番还以为是天阴老祖出卖的他,结果人家没有。   后来又觉得是石矶娘娘出卖的他,结果人家也没有。   最后的最后,问题居然出在“玄元无相神君”身上!   心底慌张,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该抵赖的还是得抵赖,要不然万劫不复。   “你说的煞有其事,可玄元无相神君何在?   他老人家与我有一面之缘,甚至曾将辟魔圈相赠,你竟敢借他名号胡说八道!”   见他到现在还死不承认,吕岳简直要气疯了。   “玄元无相神君”当然不在,人家乾坤世界的圣人,不可能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为一个小角色作证。   况且当年通天教主请人助战后,乾坤法主内部开了一个小会,严令诸圣不得跨界插手别人家事。   当时玄元无相神君想起敖丙他们,便顺口提了一嘴,结果人传人,传到了通天教主耳朵里。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吕岳请不出“玄元无相神君”,再加上敖丙有“辟魔圈”,众仙还是更愿意相信敖丙一点。   另外阐截二教与敖丙的矛盾人尽皆知,挑了婚礼时突然发难,打击报复的意图非常明显。   事实的水分又得加三成。   四舍五入,相当于全是水分。   昊天上帝皱紧眉头,表情阴沉道:   “毫无真凭实据,污蔑天庭二品大员,又在此盛会之际,公然搅扰,你好大的胆子!   给我把吕岳拉出去,斩仙台斩首示众!!”   当即便有天将如狼似虎般冲出,按住吕岳,取了绳索将其锁住。   “大天尊,我没有污蔑,我没有污蔑呀!!”   吕岳到现在还分不清状况,急得大呼小叫。   这小子不看场合,公然发难,看似打的是敖丙的屁股,实际打的却是昊天的脸面。   昊天也不惯他,再次当众下令:“把嘴给我封上!!”   天将得令,抡起沙包大的拳头,邦邦就是两拳。   打的吕岳满嘴是血,又有人用绳索在嘴上一勒,让他只能发出艰难的呜呜声。   吕岳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没想到还要死第二次,慌的忙向通天教主投去求救的眼神。   通天教主表情难看,起身拱手道:   “大天尊,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何必妄杀无辜。”   “既然没有调查清楚,为何要在今日提出?有事不奏,反闹盛会,是何居心?”   昊天一句话,噎的通天哑口无言。   事实也确实如此,你要是证据确凿,举报出来还有的商量。   可今天昊天请了三界群仙,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到了,特地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   结果你整这一出有头无尾的事情,合适吗?   说话的档口,吕岳被拖了出去。   通天无可奈何,只能面带不甘的重新坐下。   昊天继续道:“石矶一身锁链,显受屈打,解了她的锁,送天医院疗养。   天阴老魔罪大恶极,押入天牢,遇赦不赦!!”   他雷厉风行,三言两语做了定论。   这时瑶池金母缓和气氛,起身对众仙笑道:“这一出闹剧,倒让诸位高真见笑,我先敬诸位一杯,权作赔罪!!”   说罢举起玉樽,一饮而尽。   “好,金母不愧是女中豪杰!”女娲娘娘紧跟着举杯。   诸圣众神不敢不给面子,纷纷同饮相敬,   这时鼓乐声重新响奏,李长庚这个主持人出来暖场。   其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三言两语,讲了几个笑话,逗得群仙哈哈大笑。   婚礼得以继续举行。   敖丙与龙吉收拾心情,同排并列,拜了上首高堂,李长庚则取出女方婚书,宣读道:   “两性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生死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念完,取了婚书,印在铜牌上,交给敖丙。   接着又是男方的婚书,   “天地为鉴,日月同心。   诗咏关雎,雅歌麟趾。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今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仙神见证。   愿同结连理,携手与共,永不相负!!”   说完,也叫印在铜牌上,交给龙吉。   二人在一片欢笑声中拜了堂,昊天上帝露出满意微笑,总算开始宣布他的第三件大事…… 第368章 降职诏安   “吾自执掌大宝,殚精竭虑,无敢有一日疏忽懈怠。   今小女成婚,诸圣群仙齐贺,恰是普天同庆之时,因而有一事宣布!”   昊天上帝宏伟的声音在满殿喧闹中回响。   刚刚还相谈甚欢的诸神,立刻面露正色,望向上首宝座。   就见天帝脸带微笑,看着正襟危坐的神仙们,宣布道:   “封神战罢,众神归位,三界秩序得人员主持,乃生灵之喜。   蟠桃盛会开启,群仙相聚,诸宾悦服,乃众仙之喜,   小女成婚,结得良缘,乃为父母之喜。   今三喜临门,吾当昭告诸天生灵,广开慈路,大赦三界!!”   一句“大赦三界”,令诸圣群神面面相觑,神色有些迷茫。   因为自天庭成立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此事。   底下李长庚见状,站出来拜问道:   “大天尊慈悲为怀,乃三界众生之福,却不知大赦三界,赦的都是什么人?”   昊天满意的瞥了他一眼,刚刚差点冷场,好在老李反应比较快,接住了话茬。   于是其言道:   “凡天地寿未尽而枉死之鬼,皆可入轮回。   凡天地有德之俗家,皆可得善终!   凡天地向善德仁之妖魔,皆可证正果!”   三道政令,涵盖冥鬼、人类、妖魔。   众仙听到,纷纷陷入沉思。   敖丙也开始揣摩起老丈人的意思。   首先“寿未尽而枉死之鬼,皆可入轮回”算是一件实实在在的好事。   因为通常枉死者,包括意外身亡、溺水、自杀、上吊等灵魂。   这些灵魂一旦死亡,由于本身阳寿未尽,又死的太早,所以就要熬到阳寿尽时,方能转世投胎。   而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其又会一遍接一遍经历生前自杀时的场景,不断体会当时的痛苦。   有些怨气太重,还会化作“地缚灵”,常年困居一地,遇到就要害人。   天帝下旨赦免,使其再入轮回,可谓免了等待时的煎熬。   同时,又能使受益者感受到天庭的恩惠仁慈。   算是一举两得。   第二条,“凡天地有德之俗家,皆可得善终”。   这一条同样是件大福之事。   人间常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很多好人行善积德,最后却得不到好报,即使死后不用下十八层地狱,可到底生前仍残存遗憾。   现在有这一道政令,得个善终,一辈子无病无灾、寿终正寝,可谓大福也!   前两条听着确实是好事,但到第三条的时候,敖丙感觉有点不对了。   “凡天地向善德仁之妖魔,皆可证正果?”   敖丙是从下界一路爬上来的,深知妖魔的弊病。   这就是一群受本能兽性操纵的野兽,其理智弱,兽性强,很难归正。   通天教主有教无类,已经够牛逼了吧?   结果门下吃人的仍然不少。   被兽性操控的家伙,凭什么向善德仁?   “不对,不对!”   想到一半,他突然感觉想岔了路。   昊天一向聪明,所作所为都有深意,绝不可能下一道这样的政令。   突然对妖魔下如此旨意,莫非……   “这是一道诏安令?”   敖丙瞪大眼睛,猛的抬头望向昊天。   对方果如其猜想,笑道:   “除大赦三界外,另再拟旨,封神战死英魂,皆可入天道,转生天界,为天兵天将。   今吾观北俱芦洲,多妖魔邪神,贻害地方,导致民生艰苦。   好在天庭众神归位,兵强马壮,正该到了平定之时。   赦旨下发之日起,凡有心归正者,皆在赦免之列。   其他冥顽不灵之辈,不日天兵降下,必伐山破庙,贬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直接正式宣战!   诸神精神一震,忙齐声回应:“大天尊圣明!”   ···   ···   ···   云楼宫。   灵德殿。   “三哥,这可是个名扬三界,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呀!”   “若能抢到挂帅之职,踏平北俱芦洲,说不定三哥还能再升一级。”   “三哥你说句话,咱们龙族绝对拿命挺你!!”   “是呀老三,咱哥兄弟可都摩拳擦掌呢。”   四大太子、五路龙神、四大天王、元罡大圣……   一群人聚在堂下,眼巴巴的看着敖丙,等待着答复。   敖丙一身喜服,洞房都来不及入,坐在首位静静沉思。   这回昊天真是憋了坨大的,居然准备踏平北俱芦洲。   为了战事,连“诏安令”都下了。   怪不得对方押着封神战魂不让投胎,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伐山破庙,踏平北俱芦洲,确实是名扬三界,传颂万代的功绩。   谁能做成这件事,必定千古留名,万古流芳。   而且表面上看,自己这个执掌天庭兵马调度的宝相天王,有极大的机会挂帅出征。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记得西游记载中,乃是“北方真武大帝”出手,一举荡平了南瞻部洲、北俱芦洲两地的妖魔。   由此获封“九天荡魔祖师”。   现在北帝真武尚未出现,到底何时出现也没有定数。   如果自己挂帅,真武大帝还会再出现吗?   又或者说,自己到底能不能抢的过真武大帝?   他心里有些犯嘀咕,再三考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暂时观望观望。   “汝等且回宫各司其职,好生训练兵马士卒,不可逾越,待吾探一探大天尊口风再说。”   众神听见,点了点头,知道急不得,只得退下。   ···   与此同时。   ···   ···   斗象宫中。   截教群神亦汇聚于此,以金灵圣母为首,互相商量。   “这次踏平北俱芦洲的差事,一定要抢在咱们截教手里,只有领了兵马,插下嫡系,立住威望,才有从敖丙手中争夺军权的资格。”   金灵圣母侃侃而谈,目光扫过满殿群神。   “你们觉得谁挂帅最合适,就一起举荐他。”   “那还用说,当然是闻仲闻道友!!”   火德星君罗宣大大咧咧说道:“我等都是方外之人,又无统兵经验,只有闻道友能担当大任。   且他执掌雷部,贵为二品,也是与敖丙争夺的最有力人选。”   “我附议!”   “我也附议,下次上朝,咱们一起举荐他。”   ···   ···   ···   离恨天。   兜率宫。   “老师,咱们阐教式微,已经弄得形单影只,您可一定要帮咱们想想办法呐。”   燃灯跪在蒲团上,向着太上老君不断叩拜。   下方清虚道德真君、黄龙真人等三位财神,亦俯首在地,一派恳求之色。   太上老君睁开眼,表情有些无奈:   “兵凶战危,汝等全无统兵之能,也敢争那挂帅之位?”   “老师,最近截教弟子盯着我参,几乎一天三奏,我日子过得苦哇!”   “我是问伱,你又不能统兵,如何挂帅?”太上老君摇头,又问了一次。   “老师,我真的受不了了,您一定要帮帮我呀。”   “我是问你,你怎么统兵?”老君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   “老师,您看看,我昨天只是衣服上有个褶皱,他们就参我衣冠不整,有失神仪。”   艹,这小子是不是有病?   太上老君无语,胸膛起伏,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说,你到底怎么统兵?”   “老师,我日子真的太苦了……”   “苦苦苦,苦你吗个头!!”   一根拂尘砸在燃灯头上,场面瞬间寂静。   “老师,您?”燃灯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太上老君冷冷的看着他,“我最后问你,你怎么统兵?”   这回燃灯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而是回道:“我教中有子牙公精通兵法。”   “姜子牙不行,一无官职,二无仙根,寿命也没几天了。”   “额,还有个李靖,与我阐教也走的比较近,只要我挂了帅,把李靖带在身边,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李靖?”   太上老君无语,就这种草台班子,也想挂帅?   简直没睡醒。   “除了李靖,可有战将能用?”   “有有有,战将太有了。”一听有门,燃灯精神大振,忙道:   “门中能征战将有杨戬、雷震子、殷郊……”   话未说完,外面脚步声急促,金灵圣母突地推开门户,闯了进来:   “老师,你支不支持我弟子闻仲做话事人?”   太上老君:╭(°A°`)╮   ···   ···   ···   对于挂帅出征这件事,敖丙目前的选择是观望。   首先,他才刚刚结婚,连洞房都没有入。   其次,他知道后世有北帝真武,情况未明了之前,不敢贸然出手。   再次,神话世界,权利终究只是点缀,实力才是根本。   他一天不成圣,就得一天跟阐截二教勾心斗角。   现在他上有“小周天一百零八相”,中有“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下有二十四颗定海神珠、乾坤尺。   只要修为提升上去,就能按部就班的成圣。   之前因为实力弱小,不得不被大势裹挟着向前走。   现在当了天王,大权在握,还整天忙来忙去,属实舍本逐末,本末倒置。   征讨北俱芦洲确实是个机会,有这个机会在,龙族很多人也能得到升迁。   但敖丙现在的心态却是:“能选上就参加,选不上就不参加,腾出时间好好修炼”。   只要成了圣,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   事到如今,强求不得。   先入洞房吧!   打发走了一众部下,敖丙兜兜转转,来到新房。   推门而入,一道窈窕身影端端正正坐在榻上。   其头戴红纱,遮住清丽面容,玉指轻轻紧攥,显示着其人内心的紧张。   敖丙面带微笑,缓步上前,用玉如意挑开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   龙吉一袭如瀑般柔顺的青丝,用凤钗绾成发鬓。   玉面略施粉黛,如桃花般娇艳。臻首娥眉,朱唇若一粒樱桃,引人品味。   玲珑的身段圆润动人,饱满若蟠桃细枝,结出累累硕果。   简直望上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哪怕二人已经极其相熟,但在此时此刻,却仍安静的能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良久,敖丙轻抬眼眸,与龙吉四目相对,一瞬间,二人同时噗嗤一笑。   “公主这般打扮,好生动人,不过今日新婚燕尔,却不能只是看看。”   “那你……还想做什么?”龙吉俏脸飞红,嘴上不肯认输,唯紧攥的手指暴露出内心的情绪。   敖丙上前两步,坐到其身旁,轻搂其肩,笑道:   “不如席弟而坐,你我引径论道,共参玄修,公主意下如何?”   “太子有意,妾岂敢违拗,只是今日新婚燕尔,不是应该……应该……”   她一连说了两个“应该”,及至最后,羞答答无法启齿。   这番面貌,更增艳丽娇媚,实是秀色可餐。   看的敖丙都有点饿了。   不由哈哈大笑,使一招猛虎扑小羊,一把搂定。   一瞬间暖玉温香,贴满胸怀。   龙吉粉面通红,挣扎无措,檀口香腮,轻轻紧搵。   不一时解衣脱带,扶入棉被。   “太子,慢点……”   此番正是修成正果,春宵喜乐,有诗为证:   “玉柱轻捣飞红现,粉面桃花细语怜。   龙吟凤啼娇声婉,交相慕恋乐人间。”   三更插花,五更弄玉,敖丙慢慢累了一身大汗。   翌日却又神清气爽,与龙吉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二人光明正大,好生放纵了三天,这才有春桃提醒“回门”。   按规矩,要在三、六、七、九、十或满月,带着礼品回娘家看看。   两人马上打点停当,带了礼物前往瑶池。   昊天与金母早知女婿要来,特地备了一份家宴。   席上四人对坐,说说笑笑,只看龙吉春光满面的样子,金母就已经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这时敖丙提议道:“儿臣新婚刚罢,准备到下界逛一逛亲戚,再带龙吉游山玩水,看看山河天地,还请父皇准允。”   他现在也能自称“儿臣”,叫昊天“父皇”了。   单独请假,一是为了度蜜月,二是抽空修炼,三则是试探一下昊天对他挂帅出征的态度。   倘若有心让他挂帅,定不会准允请假。   如果准了,说明挂帅之人另有安排。   昊天闻言,点了点头:“法理不外乎人情,汝既新婚,吾自不会强求,只管下界就是。   不过我还有件事情交代。   东胜神洲有一净乐国,其王与善胜皇后梦吞日光,觉而有孕,吾料其当有一子。   待皇后生产,你去收其子为徒,悉心传授,万万不可暴露!”   敖丙点头,心里不由思量,净乐国太子,母为善胜皇后……   “艹,那不就是北帝真武!!”   感谢道友‘20220122122233430’的100点币打赏,··* 第369章 无间道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敖丙刚还在想北帝真武何时出现,转眼对方就跳出来了。   只是不知其与昊天上帝到底是何关系,不仅降生之日都清楚,连善胜皇后做了什么梦也知道。   但相比于挂帅征讨北俱芦洲,于敖丙而言,显然还是收真武大帝为徒对他更有利?   为何?   因为后世记载,真武大帝封号“武当山太和宫混元教主荡魔天尊”。   明文所载,对方也是证道混元的大能。   鸿钧老祖教出三个混元弟子就已经名扬三界内外。   若是敖丙也能教出一位混元弟子,那场面……   “渍渍……”   想着想着,他口水都几乎流下来了。   决定了,真武大帝一定要收,不仅收,还要把他培养的远超前世书中记载。   往后自己师凭徒贵,就算面对元始天尊,也能多几分底气。   心有定计,敖丙欢欢喜喜,吃过家宴,与龙吉结伴出瑶池。   二人走走停停,赏玩观景,行至一座天湖,突的听见云雾中传来一阵呼喊:   “天王留步,天王留步!!”   两人停步回头,顿见云开雾散,从中奔出一道人影。   其脸如紫草,发似钢针,身高接近三米,魁梧有若巨熊。   再加上又穿一身黑袍,上绣金丝皇菊,活像个武包公。   敖丙倒也认识他,正是北方行瘟使者杨文辉,吕岳第四名弟子,又唤作“黑袍感成将军”。   “奇怪,这小子找我作甚?”   敖丙与他互为敌对,又有杀师之仇,万万没想到杨文辉会来找他。   莫非是为其师报仇的?   与龙吉对视一眼,见其眼中同样疑惑,敖丙不由开始警惕。   “将军不在瘟部当职,到此拦路,莫非是要为师报仇呼?”   “误会了,误会了。”   杨文辉连连摆手,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上前拜见道:   “小的是仰慕天王神威,特地前来一见。”   仰慕我的神威?   敖丙差点被逗笑了,这些截教弟子,一个个看着浓眉大眼的,却是个个胡说八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对杨文辉,他到底没太多耐性。   “有事就说,本王还忙着呢,哪有功夫跟你套近乎。”   杨文辉愣了一下,接着欲言又止的瞥了眼龙吉。   二人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之时,见状顿时不满嗔道:   “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行瘟使者无奈,又看向敖丙,其却笑了笑:“我夫妻一体,不分彼此,你有话就说,不要卖关子。”   “好好好,天王夫妻感情深厚,真是羡煞旁人。”杨文辉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天王屡历战阵,功勋卓著,小的早已仰慕多时。   今日相见,是因为瘟部‘瘟癀昊天大帝’之位空缺,在下不才,想领其职司,为天庭发光发热。”   好嘛,原来是小弟想上位当大哥。   “这事你不找截教,找我作甚?莫非伱不知截教与我的关系?”   行瘟使者笑了笑,矮着身子,愈发谦卑:   “不瞒天王,我上面还有三位师兄,两位师叔,论资排辈,我一辈子也当不了瘟癀大帝。   可若是天王能助我一臂之力,反而更容易成事。   谁不知您现在如日中天,乃是昊天上帝面前的红人。”   他话说的直白,听的一旁龙吉直翻白眼,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家太子才不会帮你徇私,你找错人了。”   杨文辉没说话,虽说龙吉是天庭公主,但敖丙又不是软饭男,其能拥有现在的地位,是凭拳脚打出来的。   所以就算龙吉不同意,真正做主的却还是敖丙。   敖丙这时确实在考虑。   杨文辉这小子,算得上是现在第一个请自己帮忙的截教弟子。   若是把握的好,未尝不能发展为暗线卧底。   尤其“瘟癀昊天大帝”本就是高位,属于截教核心层次。   但卧底卧底,讲究的是一个名正言顺,润物无声。   若是把杨文辉直接推为瘟癀大帝,傻子都知道里面有猫腻。   卧底计划自然破产。   但事情难归难,难道就不做了吗?   敖丙并不认同,卧底之事不仅要做,还得好好的做。   做到天衣无缝,做到让截教看不出一点毛病。   “你的事我可以为你周旋,但人间常言‘投桃报李’,你能带给我什么?”   出于利益考虑,他摆出了磋商的态度。   杨文辉眼睛一亮,龙吉却有一点愕然,不过二人夫妻一体,既然丈夫开了口,她便识趣的没有出声。   杨文辉道:“我有个消息,截教内部正在相互串联,推举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挂帅出征,讨伐北俱芦洲。”   敖丙摇摇头,仿佛早有预料,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个消息猜也猜的出来,价值似乎不是那么大。”   行瘟使者闻言,也不气馁,想了想,继续说道:   “截教内部正在联络,到下界培养护法之神,能征之将,辅佐紫微帝君。”   辅佐紫微帝君?   这个消息倒是让敖丙愣在当场。   谁不知燃灯道人与截教的矛盾,对方竟然如此安排,莫非……   “截教也要安插卧底?”   艹,无间道啊!   截教往阐教安插卧底,那我门下有没有截教的卧底呢?   敖丙是个敏感的人,很快被心底冒出的想法所折服。   阐教都插了眼线,没道理他门下就放着不管。   而且这第一个卧底,很可能就是眼前的杨文辉。   他诡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杨文辉无有所觉,仍讨好的躬着腰。   想玩是吧?   我就陪你玩玩。   他心头暗笑,决定试探对方一番,道:   “这个消息不错,但还是不够,你要是不知道别的机密,就请回吧。”   说着话,拇指轻轻敲了敲龙吉玉指。   “别啊天王,我是真心投效,绝无二心。”   他作势欲走,慌的杨文辉急忙拦住。   龙吉本与敖丙的手紧紧相握,突然感觉拇指被敲了三下,略微一愣。   她亦是心思通透之辈,马上会意的露出不耐烦之色,跟着添了把火:   “我家太子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的闲事,你要是没有重要消息,就赶快让开!”   难为她柔和的性子,竟硬装出一抹跋扈。   杨文辉与其不熟,居然没有看出来,闻言慌道:   “我还有消息,太上老君意欲广开教门,立八洞真仙,为道门作招牌。   现下已经物色一人,唤作李玄,就在南瞻部洲,具体在哪,我却不知。”   他一口气说完,等待着敖丙的答复。   却不知,敖丙已经从他的言语中,确定他的卧底身份。   这小子就是一个行瘟使者,区区三品官,竟能知道太上老君的计划。   知道就算了,连李玄都清楚。   那李玄敖丙从后世书中看到过,分明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拐李。   显然杨文辉正是截教派出来取信他的第一名卧底。   奶奶的,他以为自己心眼已经够脏了,没想到截教这群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比他还脏!   心思电转,敖丙点了点头,假装做出满意的表情。   “这个消息还不错,看来太上老君也想为道门推出几个招牌,你的事我应了,回去先等着,早晚给你办稳妥。”   杨文辉感激涕零,连忙拜了又拜:“若能晋升帝君,小的愿唯天王马首是瞻!!”   “记住你的话,回去吧。”   敖丙摆摆手,表情意味深长,目光似一道利剑,仿佛能够刺穿杨文辉的内心。   那使者心头一凛,不敢多言,恭恭敬敬的退下。   其前脚刚走,后脚龙吉就忍不住询问:   “太子真要帮他坐上瘟癀大帝之位吗?若是有你说和,父皇不会不同意,只是这样一来,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敖丙笑了笑,“你当我傻呀?那小子一看就不正经,不过逗他玩玩而已。   至于瘟癀昊天大帝……”   他有些沉默。   按说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瘟部职司专业性极强,没有放瘟的本事,坐那个位置很容易受人诟病。   该推谁上位呢?   想着想着,他忽的眼睛一亮,有了办法。   自己尚有两尸未斩,前番正好得了接引“斩尸化身之法”。   若是将二尸斩出,使一人修持瘟疫之道,或可掌控瘟部,在截教中插一个钉子。   “看来这回有的忙了!!”   他心存定计,马上决定趁度蜜月的空挡,好好修持。   不过瘟道难修,他也只有从前缴获自吕岳的一部“吕公丹道新解”。   想要学人家行瘟布疫,始终差着火候。   “既然如此,只能再委屈一下吕岳了。”   二人匆忙回到宫中,敖丙交代了要下界逛亲戚,龙吉自告奋勇,承担了采办礼物的差事。   敖丙自己则叫来十几名搬山力士,先是安置了重筑三山五岳的事情。   接着到天医院看望了石矶。   石矶娘娘人品坚定,宁死也不出他,为了报救命之恩,甚至不惜与截教决裂。   敖丙是极其佩服其为人的,于是带着仙瓜灵果赶往看望,结果发现石矶早就走了。   连句书信也没留下。   他一时无语,复又转道前往天牢。   天牢本由贯索星君执掌,其不是旁人,正是青龙关第二任总兵,神威大将军丘引。   本体乃是曲鳝得道,炼有一颗“散魂内丹”,后为敖丙所收,炼作第二元神“阎罗王”。   说起来二人都是老仇人了。   可丘引死归死,上天后重塑仙根,已经从曲鳝变成正儿八经的神仙。   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他。   当然,对方认不认还是两说。   不过敖丙也懒得管他认不认,官大一级压死人,贯索星君与他差着五六七八级,敢不听话?   他大摇大摆,抵达天牢境地,早有天将迎接上来:   “下官参见宝相天王,不知天王驾到,有失远迎,万请恕罪!”   敖丙没理会他的客套,直接问道:”丘引何在?本王到此提审天阴老祖,他为何不出来迎接?”   天将尴尬的立在原地,眼神飘忽,道:“星君正在大牢内巡视,天王不如再等等。”   “让我等?他好大的架子!”敖丙一脚将对方踹开,大刺刺迈步往里闯。   那天将被踹了个大马趴,慌的头盔都戴不住,忙跳起来跟在后面,不住赔罪:   “天王,星君他真的在忙,您再等等,您再等等呀!”   敖丙沉着脸,理也不理,直接从上层往下闯。   天庭天牢本是污秽之地,关押着无数妖魔、罪仙。   过往可能是桀骜不驯,现在反而像条狗一样锁在里面,很多甚至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敖丙看也不看他们,问明关押位置,就往下层闯。   一路过了十七重天闸,总算在这里见到了贯索星君。   但看的画面实在是有些……   怎么说呢?   诡异?   只见阴暗的大牢当中,火盆发出吧嗒吧嗒的爆裂声响,丘引躬着腰,像个孙子似的陪在骷髅天鬼身旁,恭恭敬敬的问道:   “老前辈,这收魂之法我只通了皮毛,却不知还有这许多博大精深的道理,您能不能再给我讲讲?”   敖丙看的好笑,周围天兵天将则低着头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双方的雅兴。   “丘引,你敢私通匪类,暗联左道旁门,该当何罪?”   丘引一惊,回头张望,见敖丙领着一群人站在牢门处,吓的腿都软了。   “天王勿怪,我其实……我其实是在审问他,对,审问!!”   他心虚的站起身,为表忠心,甚至还抬腿踹了天鬼一脚。   天阴老祖大怒,“狗东西,倒是挺会撇清关系,忘了刚刚说要拜我为师的话了?”   “呸,你这老鬼,不要血口喷人,我只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丘引大声辩解,一面悄悄查看敖丙表情。   见他冷着脸,一句话不说,心里更加嘀咕。   敖丙可是昊天面前的红人,当初更是破了他的“散魂咒”,而今再次出现,让他多少有些发憷。   “行了,滚出去!!”   寂静良久,敖丙开口发话,丘引顿时如蒙大赦,绕着墙角退了出去。   临走之时,还叫上了其他人,并且贴心的关了门。   转眼功夫,牢中就只剩下天阴老祖与敖丙二人。   他也不客气,笑呵呵的调侃道:   “好个旁门祖师,几天没见这么拉了,被截教抓到手里,真是丢人。”   “呸,要不是通天教主亲自咒我,凭截教那群小辈,岂能拿的住老祖?”   天阴老鬼骂骂咧咧,心里十分不爽:“小子,我这可是受了你的牵连,若不是为了对付你,截教也不会抓我。   老祖骨头硬,当时没有供你出来,想想如何补偿吧?   若是老祖我不满意,说不定就要抖出些什么东西。”   重新写了一章,替换新文。vip章节不能删除   突然审核,让我误以为肯定屏蔽了,然后删了重新发,结果审核居然通过了。 第370章 进境神速   “你这老家伙真是要钱不要命,明明身陷囫囵,不想着求我捞你,还想敲诈本王?”   指着面前翻滚飞腾的骷髅,敖丙哭笑不得,眼神无奈。   天阴老祖不以为意,咔吧咔吧,笑的无比开心。   “小子,旁的先不提,你就说老祖是不是受了伱的牵连?”   敖丙点点头,并不否认:   “确实是替我受过,我敖丙做事公道,你说说到底想要什么?”   二人都是老相识,他懒得虚与委蛇,直接请对方开条件。   “好,痛快!”天阴老祖桀桀怪笑,声音在幽暗的天牢里格外瘆人。   “我听丘引说,你们天庭准备攻打北俱芦洲,那里可是老祖的巢穴……”   “若是想要我放过你老巢,大可不必提,出征挂帅者另有其人,我做不了主。”   不等他把话说完,敖丙就抬手打断:“这次踏平北俱芦洲,扫灭邪神妖魔,是天庭组织的第一次大型战争。   过程如何且不说,结果一定是大胜,也必须是大胜。   我记得你们北俱芦洲算上你,对外宣称‘北镇九星’,幸亏你被抓了,否则铁定被竖成典型严打!”   一句“严打”,让天阴老祖陷入沉默。   这就是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北镇九星”听着厉害,可一旦出事,第一个扫的也是他们这群高个子。   至于说,   天庭到底能不能扫平?   笑话,你当蟠桃宴上那些圣人都是泥塑的?   现在老子李聃、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全部加入天庭。   今天你打了小的,明天就能调来老的。   非要顽抗到底,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也罢,老祖只是在北俱芦洲住惯了,一时有些不舍而已。”   不愧是邪道高人,遇事竟也看的开,敖丙见状,连忙安慰他:   “你也别觉得被抓就一定是坏事,昔年淮水无支祁与大禹相争,被其封印,正好躲过数次大劫。   现在这时期,坐牢就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嗯……倒也有些道理。”天阴老祖点头,明显被说服。“既然如此,你这次来又是所为何事?   莫非单纯是安抚老祖,让老祖乖乖坐牢吗?”   敖丙尴尬失笑,安抚老鬼安心坐牢,别乱说话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自然有别的事。   “什么都瞒不过老祖……”   “别别别,你还是叫我老鬼吧!!”   他刚说了一句,就吓的天阴老祖连连后退,满面惊恐。   敖丙这小子是属狗脸的,有好处就摇尾巴,张口“老祖”,闭口“老祖”。   没好处立马呲牙,上一句“老鬼”,下一句“老鬼”。   现在对方如此客气,心里必然憋着坏。   他如此做派,避自己如避虎狼,让敖丙好不尴尬。   “好好,我确实有事相求,世人皆知老祖是鬼道宗师,不知可有搜魂又不损灵魂、且不着痕迹的手段?”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堂堂天庭正神,炼这些歪门邪道,被发现岂有活路?”   “正门邪门,能为我所用就是好门,法无高低,道无上下。”   敖丙一向属于拿来主义,好使就行,管他正邪。   天阴老祖无言以对,盯着他上下打量,直到看的其不自在时,方才哈哈大笑。   “小子,我道你为何屡屡成事,若不是百无禁忌,岂能屡居逆境而下克其上?”   他有些佩服的发出感叹,只觉若是换了自己,上上下下被阐截二教盯着,是绝对要夹起尾巴做人的。   可若真夹了尾巴,恐怕就要任人拿捏。   反观敖丙,哪怕你们不搞事,我也要闹的你天翻地覆。   正是如此百无禁忌,方能在逆境中走出生路。   “想要悄无声息,又不损灵魂而进行搜魂,非一般法术能成。   我有‘阴世杵官篇章’,专司记忆营造,搜魂夺魄,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不必说,这又是一门炼制“鬼王法身”的秘诀。   敖丙早有炼制十殿阎罗之心,对此十分眼热,当即请对方传授。   天阴老祖却不是做慈善的,笑道:   “还是老规矩,帮我寻得弟子,炼成法身,助我完成‘十王大阵’。”   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提起“十王大阵”,敖丙知道不该问,但有时候又实在藏不住好奇。   于是试探的道:   “你那十王也就一般,炼成大阵亦翻不了天,一心琢磨那玩意儿做什么?”   “呵呵,试探我?”天阴老祖似笑非笑,语气变得怪异:“小子,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你有你的成圣法,我有我的成圣法,咱俩谁也别耽误谁。”   他说成圣,听的敖丙直想笑,心里见不得这老鬼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打击道:   “不是非要丧你的志气,之前我可听说,要成圣,非得有先天根脚作门槛。   你就算炼成天鬼,始终也是后天法物,成圣只怕也如水中捞月,一事无成呀。”   “有这种事儿?”乍闻奇变,天阴老祖语气惊疑,咔吧咔吧,喷出一口黑烟。   他本有无穷法力,能发碧火魔焰,此时幽禁天牢,却只能吐一口黑烟。   敖丙笑盈盈,背着手在天牢中四处打量,也不回他的话。   如此做派,反而让天阴老祖深信不疑。   毕竟对方的“先天一气混元神胎”是实打实的上乘妙法。   有这种无上法门,知道些别的消息也在情理之中。   这下完了,我又如何能再转换先天根脚?   莫非再开一次天吗?   可小千世界的先天神,如何比的上大千世界先天神的底蕴?   他左右纠结,上下翻腾,实在想不出个主意。   这时偶然瞥见敖丙在一旁老神在在,忽的心头一跳:   “小子,你别告诉我你又有办法解决?”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不巧不巧,我还真有办法,若论成圣之道,没人比我更清楚。”   “好啊,你终于肯承认了!”天阴老祖醒悟怪叫,激动的语无伦次,“莫非,你真是某位混元教主转世?”   啊?   我是混元教主转世?   敖丙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这老家伙显然是被自己层出不穷的手段唬住了,导致猜错了身份。   想明白过后,他丝毫没有反对,而是笑而不语,作高深莫测状。   这不禁让天阴老祖更加确信,“不否认呀,不否认就是承认!”   这小子……不!   这位前辈肯定就是混元教主转世。   “前辈,请收我为徒!!”   好个老鬼,二话不说,以头触地,头盖骨磕的梆梆响。   敖丙哭笑不得,却又故作高深,以法力将其托起。   “你我道不同路,如何收你为徒?咱们还是老规矩,各取所需吧。”   “莫非,前辈也是嫌弃我的出身?”   天阴由于出身旁门,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各路大佬弃之如敝履,现下遇见敖丙,竟也瞧不上他。   “你误会了,我乃宝相天王,守正辟邪,爱护三界,并无分别心。”   那老鬼听见,愈发急迫,疯狂表忠心道:   “我也可以守正辟邪,我也可以爱护三界,请前辈千万收留!”   说着,又梆梆梆,以头抢地,声音十分清脆。   敖丙都要无语了。   你一个邪道宗师,居然说什么守正辟邪,爱护三界?   你不觉得荒谬吗?   虽然有些无语,但他也并未打击对方的向道之心。   毕竟双方数次合作,对方都表现的极其靠谱,算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时机到时,自然能够商量。   不过你先跟我说说,你到底想怎么靠十王大阵成圣?”   这事他真是探究了不止一天,可每次那老鬼都藏着不说。   就很让人苦恼。   他不愿意传法收徒,天阴老祖略微失望,但也知道拜师并非一蹴而就。   只要与敖丙搞好关系,不怕对方不拉他一把。   “晚辈是想借十鬼王占据一十八层地狱,夺了那片基业,使之剥离于幽冥世界,成一个半圣。”   好家伙!   你个老东西是真能整活呀!   敖丙翻了个白眼,心道“还好问出来了,要不然一旦事发,自己就成了帮凶!”   那十八层地狱乃是后土皇地祇开辟,专为关押惩治大奸大恶之人。   本身也是维持三界正常运转的一环,老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那玩意儿的主意。   怪不得当年请自己为他安排一个幽冥官职,合着惦记地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成就成真圣,成一个半圣算怎么回事?   你好好在牢里待着,往后我还要用到你,只要你做事尽心,我敖丙定给你一个正果!!”   他对着天阴老祖不断画饼,全然忘了自己也才金仙道行。   可天阴认定敖丙是混元转世,居然深信不疑,连连点头,并且大表忠心,保证一定好好改造,洗心革面。   敖丙这才满意离开。   出了天牢,他直奔毗沙宫,召来斩仙台行刑官:   “吕岳魂魄何在?”   行刑官道:“回天王,本来要押他到阴司转世轮回,可瘟部四位使者与截教众天官非要为他摆酒践行。   现在已经拖了三天了。”   还好还好。   敖丙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要《阴世杵官篇章》,为的就是搜吕岳的魂,窃取其放瘟治瘟等秘术。   到时用来培养新的化身“瘟癀昊天大帝”。   本来以为对方已经到了阴司,没想到还在天上喝酒呢。   也幸好在天上喝酒,才给他留下了运作的时间,否则的话,又是一桩麻烦。   “这件事情你别催他,让他喝,喝完之后,再押他三天。”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吕岳多待一天,就能给他多留一年时间修炼“杵官王法身”。   到时法身炼成,神不知鬼不觉的搜魂,完全不怕旁人发觉。   行刑官不知他心里憋着坏,闻言忙点头应是,缓缓退了下去。   敖丙没多耽搁,把军中事务一股脑扔给孔宣,自己又回转云楼宫,接老婆下界。   本以为回家看亲戚,应该带不了多少东西。   然而当他看见龙吉准备好的礼物时,整个人险些麻在原地。   只见由两匹天马并排所拉的大车,足足有六十余辆。   上面大包小包,装满金珠宝玉,仙果灵药、灵盘玉碗、仙绸锦缎、琼浆玉液……   除此之外,   还有两班乐队、三个歌舞团,二十一个厨子、一百多侍女……   以及八千黄巾力士。   “这到底是逛亲戚还是搬家呀?”   敖丙头皮发麻,龙吉却是兴致勃勃,滔滔不绝的讲述:   “总归是下界游玩,若不带些家用,风餐露宿,成何体统?”   “这是不是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他前世过惯了苦日子,这辈子哪怕成为龙宫太子,也从来没有这样奢侈过,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龙吉倒是十分自在,丝毫不以为意,“太子现在身份不比从前,乃我父皇佳婿,一举一动代表天庭。   倘若不弄些排场,岂不让人觉得寒酸?   况且听说这次下界还要办登龙大会,就更不能等闲视之了。”   敖丙一想,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尤其“登龙大会”提醒了他。   登龙登龙,既然要办这个会,就得拿出配得上大会的奖励。   这样才能调动龙族后辈的积极性。   “既然如此,就这样下界吧。”   他懒得再反对,马上调动队伍,命八千黄巾力士分‘前、中、后’三段护卫。   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敲锣打鼓,下了南天门。   先行到东海龙宫,见了一群父母兄弟。   值得一提的是,他妹妹‘敖倾心’果真已经生下来了。   因为是截教大仙转世,资质禀赋一流中的一流,连敖丙见了都瞠目结舌。   二人在东海住了几天,又相继逛了南海、西海、北海,每家都有子嗣出生,送了好多礼物。   敖丙一边游玩,一边修炼,闲时就捧着《斡旋造化》研读,简直手不释卷。   他的“正反两仪玄通”本就涉及阴阳之道,得到《斡旋造化》之后,理解更深,进境更是神速。   让他创造生命可能还有点难度,但是普通的“点石成金”可谓信手拈来。   这不是普通的变化、障眼法,而是真正的点石成金,物质转换。   当然,   因为时间安排的好,第二元神“杵官王法身”亦进境神速,大半年时间便已初具雏形。   相比于转轮王的无限夺舍、阎罗王的夺魂碎心,杵官王更擅长听心术、记忆营造、搜索。   普通人类未修成元神,能够直接被杵官王听到心声。   即使修成元神,若守不住意念,战斗时也极容易被察觉攻击意图。   当中记忆营造更是霸道。   其能为自己与别人,营造出一重又一重虚假记忆,用来抵抗搜魂类法术。   当然,也能篡改别人的记忆。   不过通常指的是普通人,或者道行不高的修道人。   炼气士一旦修成元神,就很难再被篡改,因为每个人都是过目不忘,所见所闻,就像被刻在脑子里一样。   然而饶是如此,敖丙仍觉得值回票价。   至少搜吕岳的魂而不损其神,绝对没有问题。 第371章 七大圣   却说敖丙乘驾省亲,游遍东西南北四大海洋,由北海转道回家。   队伍浩浩荡荡,开过北屿州群岛。   那岛上有一妖魔,昔年是一蛟龙得道,近年修成气候,发大水淹没岛屿。   后在此根基立寨,啸聚山林,号“蛟魔王”,声势可谓无两。   敖丙车驾浩浩荡荡,旗幡飘舞,祥光照出百里。   那寨中小妖闻得光色,忙报进洞府。   彼时,   蛟魔王正与两班兄弟举杯宴饮,小妖跌跌撞撞闯进来,单膝跪地,拱手报道:   “启告大王,岛屿外突然开过一路队伍,旗幡招展,珠光宝气,还有……还有……”   他气喘吁吁,连道两个“还有”,听的厅上蛟魔王急躁不已,拍桌怒喝:   “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好多宫女美婢,漂亮的不像人间之物嘞。”小妖喘着气回答。   蛟魔王闻听,眼神一亮。   龙性本银,他乃蛟龙得道,向来银乱之心不改。   往常府寨中少见周正角色,把他寂寞的一颗心恨不得撕成两半。   此刻听见言语,立刻小头控制大头,大笑道: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寨中正缺几位压寨夫人,不想就有人为我送上门来。”   说着,一杯饮尽,放下酒樽,对着下方左右两人拱手道:   “两位兄弟少待,等我点齐小妖,劫几个美婢前来为二位歌舞助兴。”   那堂下左右各坐一员大汉,左首的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   一双眼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   口若血盆,齿排铜板,魁梧若一座山峰。   因久居西方,号作“大力牛魔王”。   右首的汉子却是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一身金毛,身材瘦小。   金甲罗袍,围一袭锦围裙、套一双鹿皮靴。   居于东胜神洲开明山,号作:“禺狨王”。   见蛟魔王火急火燎,生怕错过机会,牛魔王忍不住道:   “贤弟,此等过路客,能携如此多人员出入,必是非富即贵。   我听闻四海龙族近日出了一位贵人,受其命在罗刹海水元宫举办‘登龙大会’,想必这位就是参会的龙子之一。   想我等啸聚山林,与世无争,关起门自家过日子多好,何必因为一时贪念招惹麻烦。”   他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蛟魔王哪里肯听?   笑道:   “大哥空长好大身量,忒的胆小怕事。   实不相瞒,那‘登龙大会’我也早有耳闻。   听说四海龙族为办盛事,准备大开龙门于天下水族,其中头三甲皆可跃门飞升。   小弟修持多年,功行超凡入圣,却始终不能蜕蛟化龙,实为一生之遗憾,因此我早有参会之念。”   他走下座席,侃侃而谈,又带着难以言喻的兴奋,道:   “我乃一介草寇出身,向来不入龙宫法眼。   此次既然有参会龙子路过,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劫了车队,抢了身份。   咱也冒名顶替,闹他一闹,岂不美哉?”   听到他并非被美色所制,而是深思熟虑,牛魔王恍然大悟。   “既是如此,为兄当助贤弟一臂之力。”说罢,把酒饮干,放下杯豪气大笑。   旁边禺狨王闻言,亦起身干杯道:“俺也一样!”   “好好好,”蛟魔王拉住二人的手,高兴道:“有两位兄弟襄助,何愁大事不成?”   当即点齐两千八百小妖,出发劫掠。   ···   ···   ···   敖丙还不清楚,自己走亲戚的路上,居然也能遇到劫道的。   等到黄巾力士前来汇报时,他足足愣了半晌。   艹!   有没有搞错?   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就有妖魔劫我,现在授封天王,居然还有妖魔劫我?   那我这天王不是白当了?   又或是我敖丙的名头,在四海已经不好使了?   他无语凝噎,沉默着没有说话。   龙吉在旁看见,乐的掩嘴直笑:   “夫君不是老吹嘘,到了四海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吗,为何还有人敢拦路抢劫?”   “想必是山野妖怪,不识天威,夫人稍等,待我拿了回来做它一盘炒菜。”   被如此调侃,敖丙多少有点挂不住脸,下了驾辇,披袍贯甲,抽出龙口乌金枪。   早有力士为他牵来坐骑。   敖丙翻上鞍桥,双腿一夹,狰狞立即蹬开水路,朝前队狂奔。   抵达阵前,果然见三只妖怪领着两千多小妖与黄巾力士对峙。   旗门分开,敖丙乘兽而出,顿时喝道:   “何方妖孽,胆敢阻我车驾,到底是瞎了眼还是黑了心,不识本王身份吗?”   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执兵器阻在当道,猛见车队中冲出一员小将,丰神俊朗,仪表堂堂,骑坐异兽。   背后日月星辰、山河大地,道道虚影流转,异象非俗。   三人略显惊疑,暗思:“到底谁人有此气象”。   冷不丁又听他自号“本王”,不禁面面相觑。   蛟魔王道:“我认得四海龙王,皆是老态,绝无如此年轻之人,莫非是其他部洲赶来参会的龙王?”   牛魔王点点头:“多半是如此,此人生具异象,绝非好相处之辈,要不咱们放过他,再劫下一个?”   “欸,大哥此言差矣。”蛟魔王不认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咱们来都来了。”   一句“来都来了”,瞬间说服牛魔王。   禺狨王自告奋勇道:“既然如此,小弟愿为先锋,请二位哥哥掠阵。”   二人答应,禺狨王立刻执黄金棍跳至阵前,抬棍直指,大喝道:   “呔,那小将,我乃北屿州水寨蛟魔王贤兄弟,东胜神洲开明山禺狨王是也。   你是何方水土人士,焉敢擅闯?   识相的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一棍打你个脑碎颅飞。”   蛟魔王贤兄弟、东胜神洲开明山禺狨王?   好家伙,居然还是名人。   敖丙吃了一惊,没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走个亲戚也能撞见大名鼎鼎的妖族七大圣。   不过现在怎么只有三个?   瞥了眼对面阵容,一个是龙首人身,长着蛇颈的魔怪。   一个是相貌粗犷,阔口隆鼻的大汉。   再加上面前这个不足六尺的瘦猴。   三兄弟凑一块都能上西天取经了。   怪不得敢拦自己的路,想必是久居山野,还没听过他龙三太子的鼎鼎大名。   也罢,今日爷爷就教你个乖!   他倒提乌金枪,一拍狰狞屁股,催兽走至阵前。   刚想报出自己的名号,忽又想起:“我敖丙的名号,按说早已响贯三界,有头有脸的谁人不知?   若是直接通名,吓跑他们反而不美。”   思虑瞬间,他决定不通名了,直接开始嘲讽:   “常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年头阿猫阿狗也敢自称为王,尔且过来,让爷爷称一称,瞧瞧伱有几斤猴脑!”   敖丙骂人那也是出了名的脏。   几句话对猴特攻,听的禺狨王肝火大冒,恨不得活撕了他:   “泼泥鳅,找死!!”   纵身一跃,一招“力劈华山”,犹若石坠天倾,狠狠砸向其脑门。   敖丙单手执枪,漫不经心地向上一扫,心中本拟将棍扫开。   谁知两班兵器相碰,一股沛然大力重重压下,不仅撞开他的兵器,甚至强硬突入中门,一棍打在其头上。   铛——   一声震响,如撞金钟,海水遭棍势侵砸,瞬间被分开数十米长的水道。   敖丙立在道中,这才知道自己托了大。   对方刚刚那一棍,力道不比精通《八九玄功》的杨戬弱半分,自己竟然单手擎枪去接。   大意了,没有闪呐!   他揉了揉额头,表情带着懊恼。   岂不知,他硬接禺狨王一棍而毫发无伤,也早把那猴子惊地目瞪口呆。   自家人知自家事。   禺狨王那一棍,纵是座山峰一下都能砸的塌陷,敖丙居然拿头硬接?   接就算了,竟还tmd接住了?   “好头,好头,你的头我要了!”   禺狨王兴奋大喝,翻转黄金棍,势如疾风飞电,又从侧面攻来。   呼——   棍势携裹水浪,重若千钧,看的敖丙大怒:“你还来?”   这回他打起精神,转枪如擎飞龙,架枪荡开黄金棍。   接着枪尖一抖,刹那抖开数瓣梅花,水随枪走,枪引水势,直扎禺狨王胸口。   那猴子闪身欲撤,身形闪动间,忽觉周围水势牵引,仿佛有千万只大手扯着他,不自觉撞向枪尖。   这正是水战与陆战的不同。   水中阻滞甚多,若不精通此道,出一招要花出十招的力气。   但若是精通的话,又能引导水势,使一招发出十倍的威力。   禺狨王高手打低手时,尚能在水中肆虐,可一遇到高手,顿时着了道。   眼见枪尖狠狠扎来,那猴子大惊失色,百忙中强行扭转腰肢。   亏了他身形瘦小,关键时刻,竟如游鱼般扭过枪锋,顺势使个“飞凤点头”的解数,反攻一棍。   这一招巧妙之极,堪称临危不乱,又挑在敖丙出枪之际,让他几乎避无可避。   禺狨王禁不住嘴角露笑,自信必能打对方一个脑碎颅飞。   牛魔王、蛟魔王亦齐齐喝彩。   然而敖丙岂非等闲?   棍至头顶,右手一反,罗汉擎天般后发而先至,空手抓向棍头。   禺狨王眸光冷凝,顺势扭动棍身,为黄金棍施加一股扭力。   只待对方抓住,立刻扭断其手指。   怎料棍指相触,一道大力两相较劲,互相扭转间,那根能开山崩岳的黄金棍,竟一下子被扭成麻花状。   禺狨王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道“单凭指掌,就能扭坏我千锤百炼的神兵,这人莫非是个怪物?”   愣神的功夫,敖丙狰狞一笑,一拉一扯,把他扯的撞向自己。   禺狨王不及反应,顿觉一只大手铁箍般迎面而来,锁住自己喉咙,如捏鸡仔,提在空中。   他吱吱乱叫,疯狂扑打,奈何全是无用功。   敖丙钢筋铁骨,又岂是他能撼动的?   妖阵中,牛魔王、蛟魔王见贤弟被擒,个个惊怒。   本来见贤弟一棍如神来之笔,必能杀敌建功。   谁知敖丙如此勇猛,单手差点将棍拧断,实是不可思议。   “大哥,此子凶狠,咱们不必跟他讲什么道义,并肩子上!”   蛟魔王呼喝一声,举镔铁枪扎向敖丙。   牛魔王张了张嘴,本想说“三弟还在他手里”,未料蛟魔王上的忒快,根本没给他机会。   不禁咬了咬牙,亦舞动混铁棍,冲杀出来。   二人来势汹汹,看的敖丙心胸大阔,他本就是马上战将,最喜武斗争锋。   况且面前三个都不是低手,而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七大圣,更让他见猎心喜。   “好好好,后世有三英战吕布,现在有三圣斗天王,合该本王扬名天下矣。”   他豪性大发,主动跳下坐骑,松手放了禺狨王。   那猴子不知感恩,呲牙咧嘴,叫声“狂妄!”   复把黄金棍展开,同两位哥哥围攻过来。   两根棍、两杆枪,总共四班兵器,疾如旋风,快如骤雨,叮叮梆梆,打的不可开交。   敖丙乌金枪遮拦架挡,直如蛟龙在手,舞的水涌磅礴,大水漫灌。   四人水下争斗,搅的海面浪飞百尺,海水沸腾。   牛魔王、禺狨王是陆地生灵,不善水战,虽是三人围攻一人,反被敖丙抓住机会,占了上风。   双方斗了一百回合,眼看越打越憋屈,牛魔王不禁喝道:   “那小子,你敢随爷爷到天上斗斗吗?”   敖丙正在兴头上,想也不想便回道:“尔等皆插标卖首之辈,本王怕你不成?”   三人万没想到,这小子打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还能腾出功夫骂人,心道“真是邪门!”   一路边打边上,飞出海面,窜上天空。   这回没有海水阻滞,牛魔王跟禺狨王彻底放开手脚。   混铁棍、黄金棍来去如风,时而重如泰山,时而轻若鸿毛。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变幻,犹如龙蛇起陆,   一时间,敖丙压力大增。   除此之外,   那蛟魔王也不是好相处的,枪若百鸟朝凤,星星点点,罩住其全身。   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四人打的狂风滚滚,惨雾重重,斗了整整一个日夜。   从天光微熹,直杀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敖丙浑身大汗淋漓,感觉身如扁舟,裹在海浪中起起伏伏,随波逐流。   这半晌,再好的兴致都消磨的一干二净,只想快速解决战斗。   便思量放出盈虚世界,把三妖一举拿下。   谁承想,对面也是这样想的。   就见蛟魔王一声大喝,突然跳出圈外,张口一喷…… 第372章 七圣传统   蛟魔王张开血盆,刹那口中雷光闪耀,璀璨夺目。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牛魔王、禺狨王想也不想,立刻掩一棍就走。   二人左右闪开,正好露出敖丙身影。   好个蛟魔王!   抓住机会,雷光酝酿,张口猛的一吐。   一道磅礴光炮瞬间喷薄而出,其光芒炽烈,照的天地都为之一亮。   光炮横贯千里,敖丙首当其冲,其只觉自身似被亿万洪流淹没,庞然冲击意欲将他推倒。   又像挨了一发气功波,代表湮灭的能量准备把他蒸发殆尽,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好胆!!”   他急痛大喝,舒张五指,“正反两仪玄通”顺势运转。   顷刻间,笼罩天地的炽白光芒忽的一暗,万千雷火能量若乳燕归巢,尽数涌向其手掌心。   直至化作一枚鸡蛋大小的炽白光球。   光芒明灭,天地时而亮白,时而晦暗,敖丙则犹如天神,俯视万方。   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瞪大眼睛,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蛟魔王修炼玄功,乃采乾天罡煞、九天雷火,合炼一颗“霹雳内丹”。   因而其能口发雷火霹雳,融金化铁,湮灭一切。   等闲遇到再强的对手,只要命中,几乎必死无疑。   今天竟被人家单手就收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   蛟魔王难以置信,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手段,居然如此就被轻易破解……   这人难道是个怪物?   敖丙凭虚御风,倒提乌金枪,衣袍被风裹着猎猎摆动,手中捏着炽白光球,笑容戏谑道:   “天下闻我名者无不丧胆,说了只怕尔等再无战心。   这雷火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他漫不经心的点评,继而说道:   “看你也是龙族后辈,我就教教伱雷火到底该怎么用。”   语罢,忽的五指紧攥,捏紧光球,炽白光芒从其指缝间四射而出,照的他脸白如纸。   接着敖丙张手一抛,雷光球径直飞向三人。   牛魔王等闪身欲躲,岂料光球突然膨胀,一瞬间变的大如天空皓月。   笼罩整片海域,铺天盖地,横压而来。   三人入目所见,只有那一轮代表湮灭的炽白月亮,充塞天地,弥盖十方。   宛如大日西落,徐徐下坠。   与之相比,几人便好似蝼蚁般渺小。   “往海下走!”   牛魔王俯身准备撤,蛟魔王一把将其拉住,“这是雷火,海水岂能阻挡。”   水能导电,若是下海,三人更逃不开。   “那该如何是好啊?”禺狨王急得抓耳挠腮。   蛟魔王表情狰狞,想起敖丙猖狂言语,不禁顿起凶性,望着坠下的雷球,道:   “老子偏不信,你能让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见其胸口光芒透射肌肉,霹雳酝酿,雷光顺着腹部升向喉咙。   吼——   龙吟声中,一道较先前更加磅礴的雷炮喷薄而出,直冲光球。   轰隆——   两相触碰,激荡的能量在光球表面荡起涟漪,其势不由一缓。   牛魔王、禺狨王见状,纷纷露出喜色:“二弟(二哥),再使把劲儿!!”   上方天空,敖丙眼中神光湛湛,嘴角上扬。   他最近研究“斡旋造化”,触类旁通,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已洞悉阴阳变化,大道枢机,凭尔等萤火之光,也配争辉!”   指掌下压,光球旋转,化作蓝白二色的太极球。   太极球顶着雷光柱徐徐前进,途中竟化光炮雷力为己用,不断壮大。   压的蛟魔王三人疯狂倒退。   直至退到海面上空七八百米。   噼里啪啦,电弧不住跳动,炸的海水沸腾般冒泡。   禺狨王浑身金毛根根倒竖,有种命悬一线的危机感:   “不能再退了,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到海里了。”   另两人闻言表情一变,蛟魔王忙提聚法力,爆发能量。   一瞬间,雷光柱比先前又粗了三分。   可惜仍抵挡不住太极球下降的速度。   “大哥,快想想办法呀!!”猴子性急,此时无计可施,竟只顾着催。   牛魔王抬头望天,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蓝白二色。   “二弟三弟,我顶住压力,你们先走!!”   说话间,他身形突然膨胀,呼吸间变作百丈高下,大喝一声,扬起双掌,推向阴阳双鱼。   敖丙瞪大眼睛,头一次出现惊讶的情绪。   他的“正反两仪玄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后经他研究“斡旋造化”,对阴阳之道了解更加深刻。   因而出招后不再只是死板的“遇阳化阴,遇阴化阳”。   反而脱出藩篱,阴阳能随意转化。   此刻那雷光球,一为阴,二为阳。   阴者诡暗,损人脏腑心脉;阳者霸烈,湮灭一切。   牛魔王又没有金刚不坏之躯,竟凭借肉掌抵抗,想要把阴阳鱼推回来?   “单凭蛮力,就想破我的神通?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果然,   庞大的阴阳双球与肉掌接触,如同一个人类妄图硬钢推土机,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牛魔王肉掌相托,意图使阴阳双球不再旋转,却被电的嘎吱吱浑身抽搐,左右手焦糊一片,冒着黑烟。   不过老牛颇俱忍性,咬着牙一声不吭,哪怕明知蚍蜉撼树,亦死命支撑。   蛟魔王得其襄助,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累的在原地喘气。   “二弟三弟,快走啊!!”   牛魔王咬紧钢牙,一手托蓝球、一手托白球,如擎天巨神,奋力抗争。   浑身上下,噼里啪啦,内外更是无一不痛。   手掌甚至飘出若有若无的牛肉香味儿。   若再拖延,就要顶不住了。   禺狨王扶着气喘吁吁地蛟魔王,见大哥如此,感动的热泪盈眶。   “大哥不走,我们也不走!”   他摇动黄金棍,口中发出呐喊:“天兵天将何在?”   话落,天地间突然响起万人呼喝,如滚滚大潮,响彻云霄:   “天兵天将在此,何方妖魔胆敢放肆!!”   敖丙惊了一跳,天兵天将可不是说召就能召的,自己统摄三界兵马,若是没有调令,谁敢下界?   他左右四顾,向声音来处探望,想要看看是谁领兵?   就见南方火云滚滚,旌旗飘摇,现出一班赤袍火甲军。   北方墨云笼罩,黑风肆虐,现出一班黑袍玄甲军。   东方青云浓稠,鼓声阵阵,现一班绿袍青甲军。   西方太白气缥缈,金戈林立,现一班白袍银甲军。   中央天顶,黄云翻滚如浪,现一班黄袍金甲军。   东南西北中,五路天兵天将,正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排成阵势,把他团团包围。   敖丙愣了一下,心道“还真他妈有人敢下界?”   记得禺狨王在西游时期与孙悟空结拜,因为体型只比猴子大一点,所以排行老六。   号“驱神大圣”。   “莫非此人真能驱神?”   不对,不对!   再仔细看,敖丙迅速发现不同。   这些兵马虽众,却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位将领。   且气势较真正的天兵天将差了不止一筹。   分明是属于“道兵”一类,跟黄巾力士差不多。   只是如此正规的道兵,战斗力也不容小觑,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炼的。   “那妖孽,我等十万天兵在此,还不赶快收了神通,束手就擒!”   阵中不知谁人说话,引的十万天兵天将以剑击盾,声势烜赫:   “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敖丙听见,止不住地想笑。   别说你不是真正的天庭兵马,就算是,再来十万我也照杀。   “你想玩,本王就陪你们玩!!”   只见他挥手一引,巨如皓月般的阴阳双鱼,瞬间化作一蓝一白两道流星,撞进人群。   一路所过,如热刀切牛油,所有阻碍全部电解,化作“黑白青赤黄”五色气体。   仅仅来回犁了两遍,十万道兵就灰飞烟灭。   禺狨王目瞪口呆,面前这人简直强的离谱。   他那道兵乃五行之气练就,平时擒妖捉怪,降魔杀鬼,无不灵通。   就算是遇见四海龙宫的龙兵龙将,也能战个平分秋色。   如此雄壮人马,竟挡不住敖丙一合?   “此人莫非天神下凡?”   他喃喃自语,茫然无措,慌乱间赶忙收了五行之气。   敖丙好奇的打量了一眼。   对方的道兵能放能收,显然是一种可不断循环利用的法物。   而且相比于“折草为马、草木皆兵”类的法术,其造出的道兵明显质量更高,战斗力更强。   怪不得敢号称“驱神大圣”,若是再让他修炼几年,说不定能化出漫天诸神,西方万佛。   “有意思,看来山野妖精也并非一无是处,倒是皆有一手绝活。”   他喃喃自语,抬手一挥。   蓝白二球再次化作阴阳双鱼,包围三人,在其上空绕圈旋转。   如此虎视眈眈,吓的三妖满脸凝重,不敢妄动。   就在此时,下方海面,一名美婢驾驭海浪,分开水路浮出。   浪花飞溅,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清丽丽宛若谪仙,美不胜收。   正是春桃受命而来:   “姑爷,公主让您别玩了,快些回家要紧。”   敖丙闻言,无奈摇头,苦笑着应了一声。   娶了老婆就是这点不好,做什么都有人管着。   不过想到自己确实已经打了一两天,龙吉等不及也是应该。   便俯视战场,望向三妖,终于自报家门:   “你们三个听着,本王乃昊天上帝亲封,天庭威神镇岳宝相天王。   此番回家省亲,路遇尔等一班毛贼阻逆,我本欲打杀了你们,只可惜尔等才学武艺化为泡影。   吾麾下数百万兵马,正缺几个枪棒教头,愿意去的受符印,不愿意去的就地正法!!”   取出三枚符印,他脱手飞出,悬于三人面前,下达最后的通牒。   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论武艺皆能达到一流境界。   如果好好培养,必是麾下一代勇将。   昊天上帝挖走了他的五路龙神,现在只留了个“孔宣”与“四大天王”充门面。   人家道门搞“八洞真仙”、紫微帝君搞“护法神”,人人都在厉兵秣马,增强实力。   他要是再不补充,往后连拿得出手的双花红棍都没有。   场子镇不住,别人凭什么服你?!   而且毕竟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打个小妖小怪也自己上。   这也是他办“登龙大会”的主要目的。   “原来你就是龙三太子敖丙?”   三妖并非无知之人,这些年龙族声名鹊起,被敖丙带到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四海群妖,哪个没听龙族宣传过?   尤其蛟魔王,听的耳朵里茧子都出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如此厉害,如果是龙三太子的话,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种抢劫抢到正规军的蛋疼。   尤其蛟魔王,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小弟悔不听大哥之言,做了这笔亏本的买卖。”   本来是出来抢人的,结果自己反被抢了,传出去简直给妖界同道丢人。   而且这个敖丙也太狗了。   你早说你是龙三太子不就行了,早说的话谁跟你打?   “事到如今,尤怨无益。”牛魔王叹了口气,他精通“地煞七十二般变化”,有七十二条性命。   若是舍命而逃,倒有一线生机。   可自己走了,两个兄弟该怎么办?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降也一块降了吧。”   禺狨王挠了挠腮,“杀人放火受诏安,本是应有之理,就是不知那枪棒教头到底是几品官?”   说完,三人不约而同,望向敖丙:“敢问天王,我等受封乃几品官职?”   敖丙笑咪咪的,操控阴阳双鱼往下压了压,看的三妖毛骨悚然。   所谓的“枪棒教头”,其实就跟林冲的八十万禁军教头一样,是九品以下,根本不入流。   平常的主要工作只有教授军士武艺一项。   类似的教头有数千人,有的教骑马、有的教射箭、有的教刀法、有的教阵型……   三妖过往啸聚山林,多半不懂什么规矩,让他们打磨打磨,再往上升更名正言顺。   同时也能灭一灭其桀骜匪气。   省的官不官,匪不匪,受人诟病。   再说,诏安之后从不入流的小官开始,那是妖族七大圣的传统。   没看后世人家孙悟空都没说什么吗?   你们还挑什么挑?   “汝等三人武艺超群,为不世奇才,若肯归正于天,官职自然易如反掌。   现下寸功未立,又是败将之身,还敢跟我谈条件?”   感谢道友‘20240522101358879’的400点币打赏,木嘛木嘛,嘿嘿 第373章 牛马众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牛魔王等人到底还是降了。   三兄弟受了符印,顿时纳头就拜,奉敖丙为主。   至于麾下小妖,早已被黄巾力士杀散。   敖丙命蛟魔王降下水位,将北屿州群岛重新抬升出海面。   接着三人拜过龙吉主母,大队继续开拔,向罗刹海前进。   彼时因为“登龙大会”即将举行,罗刹海聚集了九州八荒的龙族青年俊杰。   丢块石头下去,砸到的不是太子就是公主。   除此之外,更多的还是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水族。   人人都想一夜暴富,飞跃龙门。   导致整个罗刹海市,馆舍爆满,人潮涌动。   不得已,   摩揭太子又在龙丰山周围,抬出三座岛屿,开建全新海市。   分为“罗刹西市、东市、北市”,如此方把人员分流安置。   然而天下水族精怪,依旧陆续往这里回游。   敖丙一路行走,所见鲸群、鱼群、虾群……数不胜数。   当然。   人一多,矛盾也多。   众太子、诸公主,在家都是高高在上,很多人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因为一点口角便大打出手,甚至有人为讨佳人欢心,争风吃醋。   好在邓婵玉、黄天祥早早就驻在这里,以军中法度管束,倒也能维持住表面的秩序。   龙吉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与天庭的清冷不同,人间闹市反而多烟火之气,看的她大为好奇。   忍不住道:   “此间闹市,颇多好玩之物,不如咱们先放车驾回宫,单独步行走走如何?”   说实话,敖丙自执掌水元宫,名下虽有个海市,但实际都没怎样转过。   闻言心中一动,答应下来。   二人叮嘱安置,叫车驾自行回程,只留下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三个跟班。   五人下水行走,过了七八里海域,马上就有一头老龟推水游过来。   龟背上坐一女子,衣着清凉,只用布片裹着几处关键部位。   小麦色的大长腿交迭在一起,体态毫无柔弱,反而十分健美长挑。   看见这双腿,敖丙不自觉想起碧霄仙子,对方便是如此高挑的……   草草草,三霄还在盈虚世界关着呢!!!   敖丙脸色一变,自打诛仙阵过后,他忙前忙后,竟把三霄仙子忘了。   如今一关就是好多时间,三人怕不是吃了他的心都有。   他有心想要放出来,又怕龙吉看见解释不清,无奈只能暂时闷在心里。   “诸位可是来参加登龙大会的?”女子骑龟询问,目光在五人中流转,最后定格在敖丙身上。   敖丙正走着神,闻言忘了回话,龙吉见状,笑道:   “正是,不知姐姐拦路有何事教我?”   “不敢当,不敢当。”   女子诚惶诚恐,面前两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人家客气而已,她可不敢托大。   “我乃罗刹国子民,归于天神龙三太子辖下,现经营一家车马行。   二位龙章凤姿,想必定是贵人中的贵人。   我店中有海马、鲸鲨、龟鼋可作代步,一只一枚金珠,不知诸位可有需要?”   敖丙听见,回过神来。   四海以金珠银贝作为通行货币,正常一枚金珠足够在罗刹海市买一座宅院。   现在不过一代步工具,也要一金珠?   龙吉不懂行情,正要答应下来,忽的想起自己出门好像从来不带钱。   敖丙跟她一样,要什么自有人员买办,同样不带钱。   只能拿目光看向牛魔王三人。   牛魔王、禺狨王是陆地生物,也用不上金珠银贝,便又望向蛟魔王。   老蛟被看的不知所措,没听说给人打工还要付钱的呀。   “呔,你这女子胡乱开价,当老子是冤大头吗?   一枚金珠买你的命都够,只是代步而已,你也敢开口?”   他本是蛟首人身,长长的颈子鳞甲满布,发起火来更是恶行恶相,倒也瘆人的紧。   女子却不怕他,水元宫脚下,谁敢放肆?   但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笑脸相迎,即使被骂,她也不见生气,反而笑道:   “龙君误会了,今时不同往日,本地客满人多,资源供不应求,价格自然就贵。   还有,奴婢的命价值二十五金珠,您要是想买,往后奴就服侍您了。”   好家伙。   生意做到连自己都卖?   众人惊的呆住,连蛟魔王都被噎的哑口无言。   不过看到对方那份姿容,其心里竟有一些火热。   牛魔王知道他天性,忙拉住道:   “贤弟不要冲动,罗刹国男丑女靓,这样姿色的比比皆是。   况且买来的哪有抢来的香,别丢了咱爷们儿的身份。”   敖丙听见,心中无语,取出二龙索就想抽他。   吓的老牛慌忙后撤。   龙吉及时阻拦,安慰道:   “太子发火作甚,凭白伤了部下之心,所谓规矩都是人教的,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慢慢来就是了。”   敖丙一想也是,于是收了索。   她又看向三妖,道:   “汝等既然归正,断不可再生匪盗凶念,若叫旁人知道,反将吾门庭轻看几分。   倘若心底里喜欢,何不用正当手段追求,抢劫强娶哪比的上两情相悦更让人欢喜?”   三妖一看敖丙那架势,本能就有些吓人,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连道“知错”。   心中却是对龙吉多出几分好感。   暗道“若没有这尊菩萨压着,往后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龟背上那女子看了半天,发现几人没有要买的意思,笑了笑,重新驾龟离开,寻找新的目标客户。   五人便再次出发,到了罗刹海市,数百米宽的大道,铺上坚实青砖。   道上车水马龙,无数夜叉、罗刹、精怪、人类,摩肩接踵。   两旁商铺林立,卖丹炉的、卖符咒的、卖药的、卖瓜果、灵酒、饭食……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热闹程度堪比一国首都。   龙吉东看看,西逛逛,好像不知疲倦,被这种人间烟火气吸引着目光。   连敖丙、牛魔王几人,也忍不住频频驻足打量。   所见最吸引人的,当是云山国举办的龙舟大赛。   其由高人用法术摄山川瀑布之影,立成巨大模型,当中河流湍急,河道宽阔,又有重重关卡。   无数云山国人驾驭龙舟,在模型中犹若小人,行舟破浪穿行。   外面无数观众各自下注。   押中跑的快的便大声欢呼、押中跑的慢的就谩骂催促。   众生百态,尽显其中。   众人分别押了一艘,。   敖丙押的是“青龙号”,那操舟手喊着号子,齐心合力,划动船桨。   与龙吉所押“白龙号”伱追我赶,不相上下。   蛟魔王与牛魔王三人各押中“行蛟号”,本来你追我赶,却被一道浪头打的偏了航向,正撞到一旁的“赤龙号”上。   赤龙号水手经此一撞,当场偏航,被其他舟船甩在身后。   气的拿起船桨开始了跳梆作战,与行蛟号水手大打出手。   牛魔王、蛟魔王等看的急不可耐,呼喝不止,不断挥拳道:   “打他呀,跳起来,跳起来打!”   三人皆是妖魔出身,天生的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由引起众怒。   有押了赤龙号赌注的,见状骂道:“cnm,要不是狗日的行蛟号,说不定我赤龙号已经赢了。”   “本太子押了三百金珠,已经是我全部身家了。”   “揍他!干这群王八蛋!”   里面水手在打,外面观众恨屋及乌,竟然也跟着动起了拳脚。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龙吉觉得不好,想要阻拦,却被敖丙拉住玉手,制止道:   “这等血性斗争,人间时有发生,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他却是挺喜欢看热闹,感觉这比龙舟赛好玩多了。   众人混战中打了半晌,牛魔王三个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三拳两脚,放倒一大片龙子龙孙。   趁执法军赶到之前,早早地溜了。   跑到外面,三兄弟不由对视大笑,口中直呼痛快。   禺狨王笑道:“不想龙宫治下,还有这许多耍子,咱们早该来了。”   牛魔王点点头:“我在山中领一班小妖,吃喝玩乐有若野人,到人间城池方知快乐。   而今罗刹海市比人间热闹繁华更盛,富贵简直享受不尽。”   蛟魔王拍拍肚皮,认同的道:“闹了半天,正好饿了,咱们先去吃喝再说。”   三人到底是妖怪,早把规矩忘了干净,更把敖丙龙吉抛在脑后,自顾自寻了家酒楼,点些山珍海味吃喝。   敖丙有符印感应,不怕他们乱跑,只是暗道:   “如此个性,还得好好打磨,要不然一辈子都是土匪。”   他暗地里摇头,忽然听到耳边哄声一片,许多人欢呼雀跃:   “赢了,是白龙号,赔钱,赔钱!!”   原来龙舟赛最终以白龙号过线取胜,龙吉押了二十金珠,一下子翻了七倍。   变成一百四十枚金珠。   赢得人欢欢喜喜,更多人如丧考妣,甚至有一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龙吉看的不落忍,想要帮他,敖丙忙拦住:“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强赌灰飞烟灭。   此必是强赌之辈,不值得相助。”   说着抢过其手中金票,换回金珠,拉着老婆没入人群。   没了三妖,二人正好过二人世界,拉着手在大街上游逛。   一路买些小吃,走走停停,直转到午夜天黑。   这时街上又敲锣打鼓,搞起舞龙活动。   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人摆擂招亲。   却见一座方台上,插了一面锦旗,白底红花,上绣“比武招亲”四个金色大字。   旗下立着一老一少。   少女亭亭玉立,看着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虽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姣好。   老的是个中年汉子,满脸皱纹,两鬓花白,驼背如龟。   二人站在旗下,中年汉子拱手拜了四方,见人潮涌动,尽是关注,微笑说道:   “在下姓郑名功,乃是东胜神洲营水道五口渠龙王,今至盛会,一不为名,二不为利,只为小女寻一佳婿。   昔年小女曾许一愿,不望夫婿富贵,但愿是个武艺高强的好汉。   因此斗胆设擂台比武招亲。   只要岁在千年以下,尚未娶亲,能胜小女一拳一脚者,在下即将小女许配于他。   若是东胜神洲人士就更加好了。   不知各路英雄豪杰,可有一试之人?”   话毕,底下一片欢呼起哄之声,可惜就是没人先上。   敖丙在一旁凑热闹,正等着看好戏,忽觉耳畔热风吹拂,一股香气软绵绵传来:   “夫君不是常常自诩无敌,今日不准备试试吗?”   敖丙翻了个白眼,他现在一身情债还不完,哪有这闲工夫。   只是这妮子最近胆子越发大了,时不时都要调侃他。   不由报复般一把揽过龙吉,不顾其惊呼,双臂用力,将其揉进怀里:   “我要是参加,怕有些人醋坛子都要打翻,岂不是自讨苦吃。”   大庭广众,龙吉有些害羞的挣了挣,见挣之不动,索性彻底躺平,道:   “既不想比武招亲,干嘛还赖着不走?”   “好嘛,原来夫人早就吃醋了。”   二人自顾自咬着耳朵,这时台上女子等的不耐烦,上前说道:   “是小女蒲柳之姿,入不得众位法眼,还是此地皆乃无胆无能之辈?为何无人上擂?”   话落,人群中当即响起大喝:“狂妄”,同时左右各飞起一道影子,跳上擂台。   众人一看,不觉哄然大笑。   只见左边的是个扁贝成精,满背硬壳肌肉,光头上疙疙瘩瘩。   右边的倒是丰神俊朗,但却是个道装羽士。   扁贝成精者上台后,对着众人喝道:“笑什么?比武招亲,人人都可参与,难道我比不得吗?”   敖丙看见,也跟着笑。   龙吉不明就里,好奇问道:“为何你们都要笑他?莫非是因相貌粗陋?”   旁边有青年见其貌美,不由好心解释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扁贝乃雌雄同体,公的只交培一次,便会扔掉器官,化为雌性,等待其他雄性。”   龙吉恍然,继而羞的小脸通红。   她本就是天上的仙女,美得不可方物,此刻霞飞双颊,更增艳丽。   登时看的周围人呆住了。   擂台上,那道装羽士乐不可支,指着扁贝笑道:   “小壳子,你区区扁贝,也想配龙种。   就算真叫你赢了,难道让这花一般的女子与你一起做闺蜜吗?”   扁贝精闻言,大怒道:“那你又来作甚?你们炼气士不是也禁婚嫁情爱?”   “非也非也,我李玄上擂不是为了娶亲,而是叫那位姑娘知道,此间并非全无好汉!!” 第374章 谁人跋扈   道人名叫“李玄”?   敖丙陷入思索,目光若有若无的打量道装羽士。   记得行瘟使者杨文辉说过,太上老君安排的道门招牌,“上洞八仙”有一个正是“李玄”。   后世他还有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叫做“铁拐李”。   相比于传闻中的瘸子乞丐,现在的李玄面容俊秀,身材挺拔,一身气质飘然出尘。   说一句“少女杀手”也不为过。   可真的是那个李玄吗?   如果是,他为何出现在登龙大会?   是单纯的凑热闹,还是背后有太上老君的指示?   有时候因为身份比较敏感,他不得不多思考一二,便不动声色地向着台上观望。   就见李玄三言两语占据大义,激的扁贝精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身如猛虎下山,打出一拳。   李玄眼观六路,微侧头脸避过,反攻一拳打中扁贝精心胸。   但听“砰”的一声闷响,反倒是他先捂着手跳开,连连叫“痛”。   众人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龙吉也看的表情茫然,忍不住问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敖丙宠溺的笑道:“自然界讲究弱肉强食,因而万类为求生存,皆有一技之长。   人类脆弱,却有灵巧智慧;虎豹愚蠢,却有利爪尖牙。   精怪们沿袭此道,更成气候。   那扁贝分明把贝壳炼作护甲,长在身上,全如一体,硬如铁石。”   众人闻听,恍然大悟。   本来见他怀中抱个仙女般的人物,尚有一丝嫉羡,此刻知其见识,都不由佩服起来。   那台上扁贝精也听见声音,惊了一跳。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所炼手段分明与敖丙说的一般无二,现在仅仅一拳就被看破,顿时知道底下藏龙卧虎,多有高人。   暗道:“似这般人物都隐于台下,未敢争锋,我却冒冒失失上台,最后岂不成了别人的马前卒?”   心中惧意一起,顿时不想再争,见李玄欲挺身再战,忙跳出圈外,大声道:   “今日既已被看破根脚,你必寻出治我的手段,老子不奉陪了。”   说着跳下台,不顾李玄呼喊,灰溜溜的没入人群。   李玄一拳失利,本来想找回面子,谁料那扁贝精如此知机,撂下话就走了。   台下立时响起一片嘘声。   李玄只以为众人是笑他胜之不武,一张白脸涨的通红,恼羞成怒,指着敖丙骂道:   “你小子多管闲事,坏我比斗,既然那般有见识,就来上台比一比。”   敖丙一时无语,龙吉则捂着嘴偷笑,甚至调侃鼓劲道:   “夫君,他如此当众挑战,你也不应吗?”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跟着鼓噪:   “兄台也是龙中豪杰,见识不凡,何必怕这人类?”   “对,咱爷们儿也是刀枪里滚出来的,精神点,别丢份!”   一群人音比声高,情绪热烈。   敖丙愈发无语,瞪了龙吉一眼,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自己爱看热闹,引得老婆也染上这等恶习。   不过他依旧没有上场的打算。   不是怕了李玄,而是不想喧宾夺主。   “这位道友,我已许配成婚,甚至夫人就在当场,岂敢再来比武招亲?   若是上台,输了也就罢了,赢了再不认账,可谓毁了人家姑娘名节,叫她如何面对天下?”   那台上女子听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暗想“此人倒是好心,可他如何就能认定赢我?”   李玄听见,更加恼怒,喝道:   “好一张利嘴,刚刚说破别人根脚,吓退我的对手,现在又反过来做好人。   莫非伱只顾她姑娘的名节,反不顾我的名节?   废话少说,怂了就马上滚,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敖丙登时脸皮有些挂不住。   龙吉听见,柳眉倒竖,喝道:   “你这小道士好生无礼,我夫君只是为众解惑,哪有插手之心。   他昔年杀过的桀骜之辈,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不想动手是他仁慈,你倒上赶着往死里送。”   李玄乃是太上老君门下,自问门第之高,天下无两。   现又修成驻世地仙,与天同寿,与地同庚。   放眼年轻一辈足以傲视群雄。   未想面前女子看着比他还小,竟如此瞧不起他。   心胸激愤,不由越发恼恨,口不择言:“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若非出了个龙三太子,尔等只配一辈子待在泥里,现下办个登龙大会,真就以为自己能登天了?   若无敖丙,你们龙族又有几个能人?”   他把二人都当作龙族,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确实,若不是敖丙穿越而来,按照过往轨迹,龙族确实是天界的低等苦力。   见谁都得低一级。   然而此时此刻,群龙俱在,被他指着鼻子骂,瞬间引发众怒。   “谁说我龙族无人?本太子来跟你比!!”   几声大喝同时在不同方向响起,接着台上“唰唰唰”跳上几道影子。   七八个龙族青年挺身而立,目光狠狠盯着李玄。   李玄怡然不惧,哈哈大笑: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小门小户也称太子,沟渠井口也有龙王。   一起上还是单挑,贫道全部奉陪!!”   这话却是把人一下子架住了。   群龙大怒,齐齐准备动手,却听当中有一人说道:   “诸位龙兄,若一起上,想必咱们赢了他也要找理由不服。   不如诸位先下台,让小可会一会他。”   说话者头生龙角,面貌温润,颇有一股文人书生的气质。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那就有劳兄台了!!”不得不拱手下台。   于是一人一龙当台拉开架势,四目相对,均是眼神不善。   外间得知消息,越来越多的人向此涌来,转眼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见他们始终站立不动,有人急得催促:“打不打,不打让我上,我让这牛鼻子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想必是众人的不满带来许多压力,那书生脚下一蹬,动如脱兔,刹那奔过三丈距离,拂袖攻向李玄肩头。   袖风扑面,劲力如开闸之水,激的李玄发丝散乱。   他心下一惊,没想到一个白面书生出手也这般凌厉,忙俯身前窜,从袖底钻过。   未料书生反应极快,其刚从袖底钻出,对方腰身旋钮,右手衣袖携劲风迎面刮来。   这一下事出突然,让他前有袖,后有袖,前后夹击,再难避过。   众人见状,齐叫一声“好!”   李玄没时间管叫好声,足尖一点,身子好似一片飘飘落叶,随风而起,凌空电钻般转了三百六十五度。   竟然险之又险,借力卸力,从袖风裹挟中飞了出来,半空中稳稳落地。   群龙一时茫然,眼力慢的完全看不出门道,只觉好像是书生抓着将他抛飞出去。   可若是如此,对方又怎能如此安稳落地?   疑惑时,李玄已然踏步进招,身形飘忽,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如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身子倒下时,甚至已经贴近地面。   实际脚下始终占据中线,不动如山。   倏忽间前摇后躺,潇洒若仙,却将拳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抢攻书生上中下三路。   好个书生,面对如潮攻势,漫漫拳影,亦将身形起跃,两班大袖掀起呼呼狂风,铁扇子似的挡,铁扫帚似的刷。   只将上下左右,护的水泼不进。   二人见招拆招,一个飘洒若仙,一个起落如舞。   斗到急处,书生满场游走,身上锦袍灿然生光,暗中匿藏风雷。   李玄左摇右摆,青袍绦带,似乎化作滚地青云。   众人在一旁越看越奇,只觉书生身姿翩翩如孔雀起舞,却又风雷凌厉,电芒飚飞,实是高手中的高手。   又看李玄拳影漫漫,攻多守少,更觉是一位劲敌。   正看的兴高采烈时,忽见书生长袖被李玄一把抓住,两厢争夺,哗的一声,撕成两半。   李玄捏着断袖,从旁跳开,表情不屑的摇头,把袖子往身后一扔:   “胜负已分,还赖着不走?”   书生气的咬牙,看了眼断袖,拱了拱手:“是我自己技不如人,非是我龙族不如你,待我来日潜修,再争胜负!”   说罢跳下台,不甘地低头没入人群。   李玄呵呵冷笑,目光又往下扫视:“还有谁?”   一声喝问,令下方众人俱个生出怒色,只是刚刚一场对战,已经显露双方实力。   有些人自觉不是对手,不敢上台出丑。   另一些人觉得与书生实力相当,上台胜负难分。   一时间,场面竟因李玄一喝而陷入沉寂。   道士见状,只觉胸中郁闷出了大半,更有一人压服群龙的畅快得意,可谓意气风发。   于是目光重新落在敖丙身上。   “小子,你不是眼力卓绝,还想继续做缩头乌龟吗?”   敖丙无语失笑,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那么几下花拳绣腿,狂的几乎没边了。   正想上去给他一个教训,岂料这时台下又响起一声不忿:   “缩头乌龟怎的了?你瞧不起缩头乌龟吗?”   却见又一驼背小胖子,圆脸胖乎乎,身高不足六尺,一跃上台。   却是肥脸肥肚,看着不怎么灵活,指着李玄骂道:   “爷爷就是你嘴里的缩头乌龟,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嘴里怎不说人话,今天咱就来教训教训你!”   言罢不等人回话,将身一滚,好似个肉弹战车,旋转间向前飞滚,滚动时又生黑风。   那风不是普通的风,刮起来如同刀片,一路犁出万千土灰尘屑,生生在青石台上开了一道沟渠。   见他来的凶恶,李玄大吃一惊,心道“这些妖怪手段真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慌忙在豹皮囊中一掏,抽出一只鞭子,对着肉弹战车狠狠一抽。   噼啪!   这一下抽的地都震了,那小胖子瞬间打的像个陀螺一样在台上旋转。   转了也不知多少圈才慢慢停止,已是转出原形。   赫然是一只两米见圆的大乌龟。   见他现了形,底下几名同是龟族的仆人大惊,口中喊着“少爷,少爷”,抢上台将其扶正。   这时再看龟背,竟被鞭子抽的裂开。   “你……你敢伤我家少爷?”   那仆人又惊又怒,不敢动手,只说着“你完了,你完了”,抬着龟就走。   想是找人为其治伤去了。   李玄出手如此之重,让台下众龙子龙孙更加惊怒,只是看他手中鞭子威力不俗,压着火不敢发泄。   唯独用一双双凶狠的眼神盯着他。   龙吉瞧了眼那鞭子,一下看出门道,对着敖丙悄悄传话:   “那好像是赶山鞭,昔年大禹治水,一用开山斧、二用赶山鞭,不知为何落到他的手里?”   为何?   因为他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呗。   敖丙心中回答,当年杨戬手持开山斧,杀的十万天兵天将鬼哭狼嚎。   与开山斧同等级的“赶山鞭”又岂是等闲之物?   也就是那只小乌龟天生防御比较强,李玄又抽的不甚用力。   否则刚刚那一下,足以让对方四分五裂。   心中转念,不由又想:“这小子来看热闹,随身带着这种宝贝,莫非是存心想踩着我龙族的声誉上位搏名?”   看来得给对方一个教训。   他跳上台,因为是微服出游,盈虚世界被隐匿在“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中。   平日里又是高高在上,常居天阙,下界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一时大家竟也认不出他。   “小子,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   出口无状,恶言辱我龙族,想你也是修道中人,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   见他提及自己师父,李玄冷哼一声,“家师德高望重,轮不到你来置喙。   小子,你不是眼力卓绝吗?我也不拿法宝欺你,只要你胜过我一招半式,都算你赢。”   敖丙眼神波动,着实有点被气笑了。   他妈的金灵圣母都不敢这样跟我托大。   漫天诸神也不敢这样同我论招。   小小的一个李玄,真就无法无天了?   “好好好,你有种,你不欺我,我也不欺你,省的传出去坏我名声。   我现在单手跟你打!!”   他把惯用的右手背在身后,只凭左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这下子别说李玄,底下的一众看客都跟着炸开了锅。   李玄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武艺上乘、法宝犀利。   接连败了数位高手!   新上台的这人不显山,不露水,竟然想凭单手邀战? 第375章 玄门正宗   擂台上。   敖丙负手而立,仅凭单手向敌邀战。   台下观众一片哗然之色。   “前番那白面书生使尽浑身解数,尚不敌李玄,他竟自缚一手?”   “完了,如此托大,恐怕胜负难料。”   “李玄狂归狂,实力终归是有的,这人到底是哪路龙子,凭白为我龙族丢丑。”   议论声、质疑声响成一片,敖丙听在耳中,却面不改色。   李玄本也是面如冠玉,看见这一幕,一张脸险些涨成猪肝色。   天下狂人他见得多了,像这样不把他当人看的还是首次。   “单手?好,好一个单手!!”   他咬牙切齿,只觉受到轻视,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一缕杀意不自觉升上眼眸,热烈的气氛都因此冷寂三分。   “如此辱我,今日留你不得!!”   说话间其身如柳絮,随风左右摇摆,一瞬间竟幻化八道幻影。   恍惚间,仿佛佛开千手,又像打开一面扇子。   漫漫掌影携无穷掌风气浪,一浪高过一浪,席卷而来。   台下人群见此,再一次炸开了锅。   “人分八影,他之前还隐藏了实力!!”   “这个李玄到底是何人门下,竟然如此勇猛?”   惊呼声中,敖丙神情淡然,微抬眼眸,见人影掌风呼呼刮来,漫盖全部视角,不由喝道:   “花里胡哨,也敢献丑!”   挥掌凌空拍出,掌心法力吞吐,便如掀起海啸,卷起暴风。   刹那间风卷残云,无形气劲将面前幻影一扫而空,攻向李玄。   李玄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对方隔空出掌,压迫感也这样强横。   慌乱间忙左右开弓,左手凌空拍出一掌,右掌紧跟而至,左掌一缩回,法力又迭加在右掌上。   一霎时拍了八掌,便如八个浪头一样,后浪推前浪,并力齐发。   相比单掌出手,此般力道何止大了八倍。   旁人不明所以,只见其幻影突地被敖丙秋风扫落叶般扫灭,接着拍出一掌。   瞬时金光迸射,两班法力气劲相撞,“砰砰砰”连响八声,一声比一声大。   及至第八声,几乎震耳欲聋,惊的好多精怪捂住耳朵。   再回头,一道人影已倒飞出来,骨碌碌滚在地上。   定睛一看,正是李玄!   “赢了?他赢了!他赢了!!”   诡异般的寂静过后,人群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一掌败李玄,我龙族又出天骄!”   “这到底是谁家龙子,竟然如此强悍。”   “小子,你刚才不是很狂吗?怎么连一掌也接不住?”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小觑天下英雄。”   惊叹声、嘲讽声此起彼伏,敖丙立在台上,摇了摇头,道一声“承让”。   正要转身离开,忽的背后“噼啪”声响,空爆如雷,炸裂耳畔。   震得他耳膜发出嗡嗡颤鸣。   李玄一甩赶山鞭,面色急怒,满是涨红,喝道:   “不要走,我还没有输,凭法力压人算什么本事,有种的与我斗一斗神通!!”   原来刚刚对掌,敖丙只出了平平无奇的一掌,毫无技巧,全是法力。   李玄修道年浅,平时丹药也没少吃,几千年法力还是有的。   可敖丙已证金仙道果,斩灭下尸,浑身法力岂是等闲。   单单一掌对拼,李玄硬出了八掌,还被打的倒飞回来,狼狈不堪。   心底自然不服。   敖丙有点想笑,单论法力,那也是他自己平常积累而来。   你自己拼不过,也来怪我?   况且他甚至还让了一只手。   见其满心不甘,还欲再战,台下响起一阵嘘声。   “看来已经是输急眼了。”   “玩不起伱上什么台?”   嘲讽与不屑铺天盖地,李玄哪里肯听,只拿一双愤怒的眼神看着对手。   对此,敖丙一言未发,单手变动,刹那间掌心迸射一片金光,“轰”的在地上印出一个三尺深的手印。   围观者不明所以,李玄却瞳孔一缩,露出骇然表情。   因为对方所出,与他刚刚招数如出一辙。   同样是八掌,他的八掌虽快,却仍响了八声。   对方却快如闪电,八掌连成一声,使人产生只出了一掌的错觉。   且其掌力凝而不散,压下青石三尺,却不损青石周围质地。   完整的仿佛天然如此。   只此一手,技巧完败于他。   “还要比吗?”   敖丙淡然出声,一派高人风范。   你不是嫌弃我用法力压人吗?   我若真用技巧,一掌就能把你拍死。   还要比吗?   李玄心肝发颤,完全没想到龙族中还有这种藏龙卧虎之辈。   潜意识告诉他败了,可心火焚灼理智,让他始终不肯认输。   “比,我就跟你比神通!!”   敖丙再次失笑。   他自纵横封神战场,一身神通横扫阐截二教。   哪怕李玄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也不放在他眼里。   不过一说起来,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门下的手段他都已经见识过。   唯独老子李聃的门徒他并未交手。   现在太上老君为李聃化身,李玄又是太上老君的弟子。   不知老君教了对方什么本事?   今日有暇,正好见识见识。   “也罢,我再让你三招,免得传出去旁人说我闲话。”   他现在贵为天王,不说与太上老君一个级别,但肯定比李玄高几个档次。   后世元始天尊出手灭三霄,让人诟病了一辈子。   他可不想再留下个以大欺小的名声。   其是好意容忍,但话落在李玄耳中,就变成了“故意拿大”,心中怒火更盛。   暗道:“师父传我赶山鞭,一向未逢敌手,不想遇见这般狂妄之徒。   也罢,一鞭抽死,正泄我心头之恨!!”   口中道:   “既然如此,得罪了!!”   一声“得罪了”,鞭梢噼啪打在地上。   轰隆隆!   整座海市天摇地动,仿佛地龙翻身,摇晃不休。   围观者目光骇然,这才晓得那鞭子的厉害。   有人凭借动静,终于瞧出法宝根脚,惊呼道:“莫非是大禹治水时所用的赶山鞭?”   “赶山鞭?小子,你想杀人不成?”   “快快停下比斗!!”   惊呼担忧声此起彼伏,更多年轻人却是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台上比武招亲的女子便是其中一员,忍不住问老父道:   “父亲,那赶山鞭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郑功解释道:“赶山鞭乃大禹昔年治水之宝。   其年洪水滔天,淹没大地。   大禹为开水路,号令万民掘山开道,奈何有妖魔阻拦,搬来七十二座大山围堵。   于是大禹炼赶山鞭,鞭碎神峰,斧斩妖魔,一时玉宇澄清。”   女子听见,娇容变色:“那那人岂不是危险了?”   “岂止危险,挨上一下只怕连命都保不住。”   丢下一句话,郑功忙快步上前,拱手赔罪:“诸位,此乃比武招亲,万不可妄动刀剑呀。   小女不嫁了,不嫁了行吗?”   他一边告罪,一边回头劝敖丙:   “后生,我看你也是龙族英杰,往后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因为一时义气,枉送性命。   咱说句软话就好,说句软话就好了。”   他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说,台上李玄却急着找回面子,喝道:   “那老龙,你好大的脸面在这里劝这劝那,说的谁想要你女儿一样,赶快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抽!!”   郑功没想到他这样霸道,自己只是劝架而已,竟也引来一番斥骂。   一时脸红脖子粗,反驳道:   “小子,你要狂也分个地界,这里可是水元宫脚下,妄伤人命,龙三太子饶不了你!!”   一听龙三太子大名,李玄也有些踌躇,不过转瞬间想起自己师父,又忍不住冷笑起来。   “好一个龙三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王老子来了,实话告诉你,我到这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赶快滚开!!!”   鞭响霹雳,让郑功寒毛倒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平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老伯,你且让开,我倒要瞧瞧那赶山鞭有何出奇之处。”   郑功面色更急:“后生,你……”   他本想继续劝,可目光相对,却只从敖丙眼中看见平静。   仿佛大名鼎鼎的赶山鞭也不过等闲一样。   饶是郑功见多识广,也不禁为其气度所赞叹,暗道:   “这般人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放眼整个龙族都难找,。   恐怕除了龙三太子敖丙之外,再无第三人。   也不知是哪家公子,若是能做我女婿……”   他心里幻想盘算,不防已被女儿拉到一旁。   敖丙看着李玄,即使对方拿出了赶山鞭,话语仍然不改,道:   “三招,我只让你三招……”   “狂妄!!”   李玄大怒,不等敖丙说完,一鞭已然挥出。   “赶山鞭”鞭梢乌光闪烁,震动空气,如一道闪电,疾空电射而来。   轰——   整座海市再次摇晃,大海像是摇摆的水缸,翻卷的浪潮掀起数百米高。   不少人甚至被晃地跌坐。   然而想象中鞭过人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台上场景之诡异,直叫围观者倒吸一口冷气。   哪怕是始作俑者李玄,也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敖丙身姿挺拔,仍是单手负于背后,如神似魔。   左手手指紧攥,死死捏住鞭梢,竟然凭借空手就将赶山鞭接在了手里。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赶山鞭何等威力,他竟然空手接住,毫发无伤?”   “那可是赶山鞭啊,大禹至宝!!”   人群或惊呼,或茫然,或不敢置信。   人人都觉做了一场梦,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像真实。   李玄更是双眼大睁,表情骇然。   他的赶山鞭哪怕是三山五岳,也能一鞭抽碎。   平时不管遇到多么强悍的妖魔,只要一鞭子就能打爆了。   现在却被一个龙族空手接白刃。   这合理吗?   他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心惊之下,忙使劲儿往回拽,赶山鞭登时绷的笔直。   可任他用出吃奶的劲儿拉拽,敖丙依然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第一招,继续!!”   敖丙冷冷出声,松开了手指。   李玄正死命拉拽,突然劲力一松,坐在地上滚了个圈,动作十分滑稽。   可惜这时已经没人再注意他了。   所有人都盯着敖丙,目光如看神明。   空手接赶山鞭,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天下震动。   龙族中又要出一位媲美龙三太子的绝世天骄!   龙族大兴,龙族大兴啊!!   各地围拢而来的精怪水族,期盼的盯着擂台。   有人急不可耐,已经等不及想去看第二招:   “小子,快出招!别让爷爷久等!!”   “对,快出招!快出招!!!”   人群的呐喊此起彼伏,刚开始稀稀拉拉,及至最后,逐渐响成一片。   所有人皆狂热的盯着他们。   李玄表情惊变,脸色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   看着底下那一张张面孔,明明刚刚他们还对自己恐惧万分,现在却敢大呼小叫。   “好,好,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浑身颤抖,收了赶山鞭,脚下一顿,突然飞天而起。   众人以为他打不过要跑,谁知半空中霹雳雷响,一瞬间漫漫雷霆如潮降下。   水桶粗的电蛇蜿蜒绵亘,化作雷龙张牙舞爪,咆哮窜下。   雷芒炽烈,一瞬间白的发亮,淹没敖丙全身。   离的近的,被刺的当场流泪,双眼灼痛。   “五雷正法,他是玄门正宗!!”   惊呼声淹没在隆隆雷声之中,一众人担心的望着擂台。   期待着这位龙族才俊再次创造奇迹。   敖丙没让大家失望,炽白的雷芒中,一道人影傲然屹立,声音仍旧坚定不移:   “第二招,继续!!”   天上李玄咬了咬牙,万万没想到五雷正法也灭不了他的嚣张气焰,“跟你拼了!”   手中法决一变,冷喝道:   “接我火禁金刀,神威霹雳!!!”   伴着呼喝声,炽白雷光忽然变成金红二色,天地间朔风吹袭,万道雷芒经法决一引,化作重重火云。   云中铿锵鸣响,似有刀铁交击,迸射出无量刀气、剑气。   重重庚辛金煞攒聚,化为亿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在三昧真火的火云中飞射而下。   旋转的飞刀如同弹雨洪流,劈头盖脸,意欲斩碎切割一切。   身处其下,众生仿佛头悬利剑,如遇天敌,无不惶恐变色。   “玄门正宗,这就是玄门正宗!!” 第376章 兴师问罪   三昧火卷成滚滚红云,赤光弥漫千里。   火云降下,万千金刀锐剑如雨般电射倾泻。   此皆庚辛剑煞所化,斩铁分金,开山裂石。   敖丙微微仰首,目光凝望,暗道:   “老君一脉的道法果有独到之处,别人用法宝方能打出的效果,他靠本身道力就能成行!”   心中惊异,面上不改其色,独眼角余光瞥见周围四散而逃的场景时,生出一丝不悦。   擂台比斗,一对一单挑,却把整座海市都笼罩在内。   这不是来砸场子的吗?   若叫他毁了海市,登龙大会多半办不成了。   “火禁金刀是吧?”   他冷笑一声,张手迸发磅礴法力,“正反两仪玄通”悄然发动。   刚刚还铺天盖地,奔流而下的金刀火雨,瞬间减缓下坠速度,及至众人头顶,彻底定格。   不等李玄露出惊异,敖丙道一声“还给你!”再次挥手一引。   无论是火云还是金刀,立刻到卷而回,飚射狂飞。   倏忽间,万刀齐发,利刃旋转有若飞盘。   李玄大惊失色,“这到底是什么妖法?”手忙脚乱中,只来得及掐定“避火决”。   可惜“避火决”只避得火,避不得刀兵。   刹那间火云漫滚,斧钺钩叉,刀枪剑戟攒射,一下子将他打成肉泥。   刚刚还是金刀火剑,赤霞红云,宛如世界末日。   转瞬间玉宇澄清,天高海阔,空无一物。   陷入慌乱与绝望的人群顿时呆滞,望着天空目瞪口呆。   诸国中参会的凡人、夜叉、罗刹面面相觑。   “这就是仙神斗法?拳脚功夫拿什么比呀!”   “与这相比,所谓的擂台比武,简直就是小家子气。”   与凡人的震撼不同,龙子龙孙之间更是掀起轩然大波。   “那到底是什么法术,金刀烈火,神威无穷,我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玄门正宗果然不同凡响!”   “嘁,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咱龙族击败了。”   “哈哈,往后我可有的说了。”   “对了,那位比武的龙友呢?”   众人左顾右盼,这才恍然惊觉擂台上已经空空如也。   敖丙暗使“隐身法”,早与龙吉出了海市。   看着他手心捏着的虚幻元神,龙吉大眼睛忽闪忽闪,“太子这是何意?既已降了李玄,为何还要取他元神?”   敖丙笑了笑,“我刚刚听他说,到海市是要同我兴师问罪,我正好好奇,到底自己何处做的差了,竟让他说这种话,因而特地抓来问问。”   这样一说,龙吉也不免好奇起来。   到了外面,施咒召回牛魔王三妖。   那三个家伙喝的醉醺醺,连路都走不稳。   一路扶着脑袋,跌跌撞撞,喊着“别念啦,别念啦”。   敖丙看的好笑,不自觉就想起戴上紧箍咒的孙悟空。   现下妖族三大圣也戴上了紧箍咒,正是几对难兄难弟。   一路无话,五人迅速回到水元宫。   彼时邓婵玉、黄天祥察觉罗刹海市异状,正在点齐兵马,准备前往查看情况。   见到敖丙与龙吉,均是喜不自胜。   尤其邓婵玉,眼神惊喜,快步迎接上来,然而看见一旁的龙吉时,又有些黯然的放缓脚步。   “听说太子公主喜结连理,婵玉道行浅薄,不及上天相贺,只能在此恭喜了。”   “我也是,师父师娘,徒儿恭喜!!”黄天祥多年成长,早已褪去稚嫩,气质变得成熟。   敖丙含笑点头,“水元宫由你二人照看,果是兴盛。为师下界没带别的,只特意留了两棵蟠桃,你们拿着吃吧。”   他从豹皮囊掏出两枚六千年的大红桃,分别递给二人,看的牛魔王三妖眼睛都直了。   “天王,老牛也在这里恭喜了。”   敖丙摇头失笑,“那也给伱一颗。”又取了一只三千年蟠桃给他。   这就……给我了?   牛魔王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蟠桃啊!   哪怕你是天仙真仙,没点地位也休想吃一口。   现在就因为道了一声喜,竟白送一颗?   “天王,我也恭喜,我也恭喜!”   “还有我,俺也一样,俺也一样!!”   蛟魔王、禺狨王双双凑近过来,眼巴巴盯着他腰间宝囊。   敖丙又好气又好笑,他对自己人一向不错,也乐意用一点恩惠收服人心。   便每人都赏了一颗三千年蟠桃。   看着他大大方方散桃,龙吉好看的眉头露出一抹诧异,悄悄凑问道:   “夫君哪来这么多的蟠桃?”   敖丙毫无慌乱,从容回答:“藏的一点私房钱,夫人就不要问了。”   龙吉顿时羞的掐他,“我何时管过你财务,至于藏这些东西?”   “就是因为夫人不管,所以才要藏啊!”   “好啊,那以后你的钱都归我管,再也不许私藏……”   二人说说笑笑,闹了一会儿。   接着叫人安排了牛魔王三妖的职务,随后行至正厅,问起众人近况。   在人间的这几年,黄天祥说要开枝散叶,可一直未曾遇见合眼缘的对象。   所以就时不时随着杨戬斩妖除魔。   邓婵玉则比较简单,一直待在水元宫,刻苦修炼,准备早日飞升上界。   兼且时不时管些罗刹海诸国的事情。   不过说起黄天祥结亲一事,她倒是提道:   “那罗刹海罗刹国公主,号作‘罗刹女’,早年出生时得异人看重,上山修道。   前些月份正好下山,已经修成地仙功果,自号‘铁扇仙’。   因她到水元宫报备,我正好见过一面,确实是脸像桃花,身如弱柳,姿容十分秀丽。   天祥若是有意,姐姐正好为你牵线搭桥,作个媒人。”   铁扇仙?   “她是不是还有柄芭蕉扇?”敖丙起心动念,不禁问道。   记得铁扇仙又号铁扇公主,本是牛魔王的正妻,一手芭蕉扇能扇无量狂风。   威能比开山斧、赶山鞭也不遑多让。   可惜受“定风珠”克制。   现在牛魔王成了他的手下,与铁扇仙也没有产生交集,莫非二人要告吹了?   他心里想着事,黄天祥却有些面红耳赤,道:   “我本一武夫,如何配的上人家公主?姐姐还是不要再说了。”   “天祥这话说的差了。”敖丙一听来了话头,拉着龙吉笑道:“师父本也是一介武夫,不也配了公主吗?”   龙吉啐了他一口,倒是并未反驳,黄天祥平时师娘长,师娘短的叫,让她颇生好感。   此刻当然是力挺的。   “天祥莫要妄自菲薄,你师父现在敕封天王,你父亲也是东岳大帝,配个罗刹国公主岂不绰绰有余。   只是有件事需要切记,我等正道中人,禀心持证,不可用强。   更不可以势压人。”   她敦敦教导,显然是不想对方走上歧路。   黄天祥连连点头,这事就定了下来,过两天为他相亲。   接着几人又闲聊几句,门下忽然有人禀告:   “启禀太子,有太上老君弟子丘弘济递上拜贴,请求一见。”   丘弘济?   几人一愣,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不过太上老君刚立足天庭,道门声势未显,应该不至于有人拿他的名头胡乱说话。   纷纷拿眼看向敖丙,等待定夺。   敖丙一脸沉思,心道“又是一个名人”。   丘弘济又号“浮丘公”,乃是著名仙人王子乔的师父。   后世西游记所载,乃天庭四大天师中的“佥书上相浮丘真君”,负责签书雷霆三省事。   没想到,太上老君看着不声不响,暗里已经笼络了这许多人才。   “这些个大佬动作真快呀,看来真武大帝也不能再等了,须得早做准备。”   心中闪过念头,忙命手下快请。   不一时,门外脚步声响,一个青年道士施施然迈步而入。   其身穿宽袍,头发成髻子,长眉俊目,面容秀气,手中执一根拂尘。   见面先即弓腰行礼,“天王,贫道稽首了。”   敖丙盯着他,感觉多半其还是为了李玄的元神来的。   正好,自己也想问问对方为何找自己“兴师问罪”,便道:   “邱真人快请坐,久闻大名,无缘得见,今日相会,真是三生有幸。”   “岂敢岂敢,天王折煞贫道了。”丘弘济目前还不是天庭四大天师之一,见敖丙这样说,简直诚惶诚恐,连连推辞不受。   敖丙笑了笑,“我与太上老君同殿为臣,对老君的手段可谓钦佩,也时常听他提起邱真人。   说真人乃是人中龙凤,法内玄修,不知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不敢当天王夸赞。”丘弘济苦笑着摆摆手,“贫道是为那不成器的师弟而来。   今日他为一时义气,上台比武争亲,又因旁人三言两语,生动肝火。   以致于大打出手,险些闹了登龙大会,贫道特地为其请罪。   另外也想请天王看在家师的面上,高抬贵手,放他元神出来,贫道在此谢过了。”   敖丙点点头,见他知礼,倒是熄了为难的心思,干脆直接问道:   “邱真人有所不知,我本不欲伤汝师弟,只因其心胸狭隘,为脸面所顾,一味挑衅才酿成恶果。   之所以收他元神,是因其说要来向我兴师问罪,不知本王何时得罪过二位?”   堂上众人一听,无不竖起耳朵,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丘弘济苦笑道:“实不相瞒,我师弟在南瞻部洲时,曾在三元里河口偶遇一头恶龙。   其发大水淹没河堤,让两岸百姓苦不堪言。   我二人出手铲除,未想对方竟说是天王您的人,并借水遁逃至罗刹海。   贫道师兄弟到此追查,也想问问是不是有人打着您的旗号,做一些……做一些不体面的事情。”   他斟酌言辞,态度很是诚恳。   而且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直接攀扯敖丙,只说是别人打着旗号做的。   论人情世故,简直甩李玄八条街。   敖丙听的十分受用,又想莫非是自己的哪个亲戚干的好事?   他对自己人好归好,但若是坏了他的规矩,该治的时候手段也不少。   昔年五路龙神都被他玩的服服帖帖,哪个敢道半个“不”字?   “真人放心,我马上叫人去查查,若真有此事,可全交真人随意处置。   对了,不知那恶龙可留下姓名?”   见他并没有袒护的意思,丘弘济松了口气,对敖丙不由好感大生。   说实话,他就怕敖丙位高权重,袒护亲友。   虽说他背后有太上老君,但两方势力一旦真的斗起来,胜负也是难料。   “那恶龙自号鼍洁,本是一头鼍龙。”   鼍洁?鼍龙?   艹,还真tm是我亲戚?   敖丙惊的一呆,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说起“鼍洁”旁人可能觉得陌生,但提起西游记黑水河小鼍龙肯定很多人有印象。   其本是西海龙王敖闰的外甥,泾河龙王第九子,本性十分桀骜不驯。   唐朝年间,泾河龙王下雨篡改点数,被判斩首。   小鼍龙就被母亲带着前往西海暂住,后来其母抑郁而终,其则被西海龙王敖闰安排到黑水河修行化龙。   鼍龙又名鳄鱼,尚不是真正的龙,要想成龙,须有万年功行,方能蜕壳化龙。   其壳有二十四肋,按二十四节气排列,每个肋下生成一颗明珠,价值连城,乃无价之宝。   本来敖闰是一片好心,盼他修成真龙,再安排个好前程。   可鼍洁这小子三心二意,过不得苦行日子,抢了黑水河水府,占山为王。   后来听说吃了唐僧肉能长生不老,拥有地仙总寿,又寻思着吃唐僧肉。   接着就被孙悟空请来摩昂太子,一顿暴打。   现下这小子不学好,竟然打着他的名号胡作非为,这事可不好处理呀。   因为鼍洁算的上也是他的表兄弟了。   心中沉吟,他忍不住对着龙吉悄悄传音:   “你快帮我算算,鼍洁到底干没干过那些事,我记得他明明年纪还小啊,哪里来的强横法力,能够翻江倒海?!”   敖丙自己是真龙,年齿小能够翻江倒海。   可鼍洁本身是鼍龙,顶了天就一二百年法力,凭什么闹事?   “事情有点蹊跷,莫非有人想要搞我?”   由不得他不谨慎小心,天庭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有三百四十路盯着他。   若小鼍龙真的干了那些事,被人家按着天规处理,敖丙总不能明着违反。   毕竟天规有时候限制着他,但更多的时候,却是一层保护。   这一点,从与太乙真人当年对簿公堂就知道。   哪怕元始天尊来了,也得按照天规办事!! 第377章 钓鱼执法   事情带着蹊跷,敖丙不自觉开始怀疑。   龙吉端坐案前,脸上露出笑容,葱茏玉指在袖中悄悄掐算,很快得到答案。   “确有其事!”   敖丙浑身一震,鼍洁一头小鼍龙也能翻江倒海?   不合常理呀。   想到天数亦可蒙蔽,他更不敢尽信,为了避嫌,决定公开审一审。   “来人,去查查名单,看我最近来了哪些亲戚,有没有一个叫鼍洁的,马上把他带来。”   顿时有龙将领命而去。   两盏茶的功夫,鼍洁就被带到了厅上。   那小子因为是鳄鱼成精,面貌着实丑陋,卷唇巨口,赤发蓬松。   除了因为年龄问题,身高不到一米五,其他哪哪看着都像妖怪。   对方来时兴高采烈,忽的瞥见堂中坐着的丘弘济,表情一变,本能拔腿就跑。   敖丙坐在堂上,一看其架势,心便沉到了谷底。   “真是风水轮流转,莫非自己家也出了一个李哪吒?”   他心中叹息,张手一吸,霎时法力汹涌,隔空将鼍洁吸到堂前。   “贤弟,多年不见,为何一看为兄就跑?”   鼍洁哭丧着脸,指着丘弘济道:“表哥,那个老道士不是好人。”   丘弘济抚着胡须,一言未发,只等敖丙自行裁断。   在做人这方面,他果真比李玄强出许多。   “贤弟勿慌,为兄在这里谁也伤不到你。”   毕竟是个半大孩子,敖丙不好用强,一直耐心安抚他:   “你说说,他怎不是好人?”   鼍洁气愤的道:“我在三里河捡到一粒仙丹,当时吃到嘴里,闹得肚子好疼。”   “然后呢?”   “然后痛的实在忍不住,就在河里打滚。”   “接着呢?”   “接着不知怎么河里就涨了水,等我回过神,竟然凭空长了两千年功力。”   说到这个,鼍洁满脸兴奋,心满意足的直咂嘴。   听到这里,敖丙不禁明白原委,鼍洁这时继续说道:   “我涨了功力,便想回泾河告知我父亲,谁知到了三里河口,他们就追着我喊打喊杀!!”   他指着丘弘济,一脸气愤:“表哥,我打不过他们,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啊!”   “嗯嗯,为兄一定帮伱报仇!”敖丙点头,接着对着一旁龙吉耳语一番,为鼍洁介绍道:   “这是你表嫂龙吉,你认识认识。”   鼍洁挠挠头,对着龙吉点头傻笑:“见过嫂嫂,嫂嫂真美。”   敖丙挑了挑眉,听着有点不对味儿。   龙吉温婉一笑,并未因其丑陋而有所轻看,道:   “表弟,你当时吃完仙丹有何感觉?都跟嫂子说说,是药三分毒,可不要留下后遗症才好。”   她说留后遗症,鼍洁顿时有点惊怕,面露回忆道:   “我当时吃完只觉得肚子很涨。,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嘴里还有一股酒糟味儿。”   酒糟味儿?   龙吉美目转动,伸手探入宝囊,“你看看是不是这些丹药?”   她是出了名的身家富奢,丹符器阵皆有所通,根据所得线索,掏出十七八种丹药摆在桌上。   且每一种都有酒香味儿。   鼍洁凑过来闻了闻,险些醉倒,好在并未全醉,指着其中一枚白色丹药道:   “就是这个,我吃的就是这个。”   龙吉笑了笑,清丽的脸庞有些意味深长:“这是萱果香,有固本培元,强命济气之效,市面上很是常见。   但能瞬间增涨两千年功力的可不常见。”   说到最后一句,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丘弘济。   敖丙不禁更加确定猜测。   他的八宝金丹只是为黄天祥增长一千七八百年功力,还得自己帮助炼化,方能不损其身。   现在一枚市面上常见的“萱果香”,不仅能增涨两千年法力,磅礴的药力还没要了鼍洁的命。   这人的炼丹手法,不仅能碾压自己,甚至还要碾压龙吉。   最重要的是,一枚能增涨两千年功力的仙丹,被鼍洁说捡就捡到了。   这不钓鱼执法吗?   到底是阐教还是截教?   又或者干脆就是太上老君?   思考半天,他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好笑。   何必纠结这些?   反正他们都跟我不对付。   暗算鼍洁,想必是想借天规来压他,让龙族内部对敖丙离心离德。   挑了登龙大会的关键时刻,必然是想当众打击他的威信。   要知道,这里聚集的可都是龙族的青年才俊。   人人都把他当作偶像一样崇拜。   突然间他开始处置自己的亲戚,传出去龙族内部还会全力支持他吗?   若不是正好出了一个沉不住气的李玄,让敖丙提前察觉,否则等登龙大会正式召开。   众目睽睽下他肯定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被逼着大义灭亲。   而且,这虽说是钓鱼执法,却又像阳谋一样。   仙丹就在那,谁吃不是吃,谁捡不是捡,偏偏让你鼍洁捡到了。   天规又没有规定不能扔仙丹。   状况很明显。   我知道是你干的,你也知道我知道是你干的,但就是没有证据。   “呵呵,玩阴的是吧?”   敖丙有些厌烦,刚还觉得丘弘济做人不错,此刻顿时感觉其大奸似忠。   如此会做人,差点让他放松警惕。   “丘真人,看来此事确实是鼍洁做的不对,按照天规,弄水毁堤,祸害良民,该为死罪。”   敖丙面露微笑,抬手一挥,命令道:“把他推下去砍了。”   “啊?表哥?”鼍洁愣住,万没想到刚还说保护他的兄长竟会突然翻脸。   左右龙兵龙将不管他作何想,立刻押在地上,放绳索捆了,拖向殿外。   “表哥,我是鼍洁啊,别杀我,别杀我啊!”   鼍洁死命挣扎,奈何绳乃仙索,始终挣脱不开。   没多大功夫,呼声戛然而止。   龙兵龙将端着一颗狰狞恐惧的脑袋送了回来。   敖丙瞥了一眼,示意端到丘弘济面前,“真人,是本王御下不严,如今案犯已然授首,不知你还有何意见?”   丘弘济眼皮哆嗦,暗道“这敖丙是真狠,连自己亲戚也下得去手。”但费劲心机谋划,事情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忙道:   “天王大义灭亲,贫道佩服,只是龙族少了一个鼍洁,却不知又有多少鼍洁隐藏其中。   这些人仗着天王名号胡作非为,不可不防。   贫道以为,当将此首传阅海市,以儆效尤,方全天王大义之心。”   敖丙笑了笑,果然是为了打击他的威望而来。   这颗脑袋要是传出去,往后龙族该怎么想他?   不由道:“也好,也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违逆了规矩,自当示众警戒。   正好,李玄前番大闹海市,扰我盛会,不能不罚。”   丘弘济一愣,不是说好了要放李玄吗?   怎么出尔反尔?   正想阻止,敖丙已经开口:“来人,把李玄元神押出去,用打魂鞭抽五百鞭,敬示宵小!!”   五百鞭?   那不得魂飞魄散?   丘弘济大惊,这个李玄也真是,明知大计当前,还要招惹是非。   现在反而成了他的软肋。   “天王,您不是说要放了他?何故出尔反尔?   况且李玄肉身被毁,已经受过惩处了。”   “欸,话不能这么说,肉身被毁乃是战斗折损,与处罚何干?”   敖丙搪塞两句,直接叫龙兵龙将取了元神,临走之际,不忘提醒道:   “对了,别忘了给他挂块牌子,写明师承,道明事故详细。”   好家伙!   这是把太上老君也拉出来鞭打呀。   丘弘济急得头上冒汗,要是单纯处罚李玄,还能说是他个人原因。   现在挂块太上老君的牌子,这不是明说老君御下无方吗?   “天王,我突然觉得人都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也没必要上纲上线,非要传阅鼍洁头颅。”   “喔——”   敖丙眨眨眼,心道幸好抓了李玄作人质,否则这会儿可真要陷入被动。   “既然如此,就请真人把元神带走吧。”   “那法宝赶山鞭……”   “来人,把牌子挂出去。”敖丙再次招呼。   丘弘济见状,忙服软投降:“算了算了,一个鞭子而已,一个鞭子而已。”   二人互相威胁,却又各自妥协,双双把大事化作小事。   等到丘弘济一走,敖丙顿时忍不住咬牙拍桌。   “这群混蛋,看似名门正派,行事却全是鬼蜮伎俩,真小人也!!”   龙吉安慰的拍了拍他,“太子,鼍洁之事须得好生善后,否则恐在龙族掀起轩然大波。”   敖丙点点头,“我正欲炼一门神功,可助其修成先天神体,勉强算是安抚吧。”   说完又气恨道:“他等如此纠缠我,今天少了一个鼍洁,明天又要多一个张洁、李洁。   这般苍蝇围绕,叫人如何安心?”   “师父,要不让我去干掉他。”黄天祥自告奋勇,主动为师分忧。   敖丙表情无语,心底又有些欣慰。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今日你杀他,明日他又借天规套你,正好给人留下口实。   到时就算是我,也救你不得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那几只妖魔动手?”邓婵玉不愧是战场出来的,一下子想到了牛魔王他们。   三妖本就是妖孽,只要敖丙撇清关系,自是能作为黑手套,处理一些脏事。   龙吉听见,表情微变,“此岂不是养寇自重?若皆如此,人间岂不遍地妖魔。”   邓婵玉抿了抿嘴,无话可说,只是拿一双含情眼看着敖丙,等他自行定夺。   可敖丙哪有什么主意?   他亲戚多,软肋自然也多。   家族企业就是这点不好,很容易被人拿住把柄。   他半晌沉默,引得厅中寂静无声,气氛冷凝。   龙吉见不得夫君为难,思绪飞转,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道:   “依我看,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怎么个主动出击?”敖丙扭头问,表情期待。   龙吉平时不出主意,每次出主意都能给他惊喜。   果然,就见对方微微一笑,直言说道:   “与其等待他们不知何时而来的攻击,不如主动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天庭现下正议何人挂帅出征北俱芦洲,不如夫君上奏,叫阐截二教各择将帅,在北洲扎下团营,开辟前哨。   一来为后续大战作准备。   二来天庭兵马皆在夫君手中,是挑选精兵强将,还是弱队行伍,阐截二教皆要求到夫君。   如此,他等精力牵扯在北俱芦洲,自然腾不出功夫时间再来寻衅。”   敖丙点了点头,感觉头皮发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龙吉这招倒是不错。   等阐截二教费尽心机打下前哨,自己估计已经培养出真武大帝。   届时正好让他领兵挂帅,摘了阐截二教的桃子,简直美滋滋。   “妙哉,妙哉,事不宜迟,我这就写奏章上奏!”   他寻来纸笔,洋洋洒洒,把计划写在折子上,接着用“祷神送祝之法”,运火焚烧。   烟气袅袅,直飞天庭,直接被灵官接在手里,化为奏章呈送。   而后敖丙又写信安抚了泾河龙王,言明利害,并把鼍洁的元神收藏好。   接着在府中待了几天,登龙大会正式开始。   当天龙丰山热闹非凡,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祥云铺陈,瑞彩笼罩。   一派美好春光。   作为主办方,四海龙王、四大太子、三江九派的龙王系数到场。   从龙丰山脚下,一路往上,敖丙在东、西、南、北,四大海市,分别设立四道龙门。   当中有三十六座擂台,赢一场得一朵铜花,十二朵铜花可换一朵银花。   集齐三朵银花,则可前往龙门挑战。   若是能连赢十场,直接进入龙门挑战环节。   四大龙门的位置,分别由“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黄天祥”负责守擂。   只要能在二人手下撑过一百招,就能得一朵金花,入龙门化龙升天。   同时,   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铜花、银花也可以在水元宫换取修行物资。   这场大会,纯粹是为了选拔中级军官,提升敖丙在天庭兵马中的掌控力度。   因而也并未非得比个第一。   但凡能拿到六朵铜花的,多半武艺都不错。   属于是可以直接录用的人物。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时候总是出人意料。   比赛正式开始后的三个月,拿到三朵银花的人着实不少。   可能在牛魔王、黄天祥他们手中撑一百回合的,居然一个也没有。   敖丙简直惊呆了。   他想过龙族基层人员的素质很低,但属实没想到居然这么低。   单纯的比武而已,竟然连一百回合都支撑不住。   怪不得后世谁都能把龙族揉圆捏扁,完全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就在其心下绝望之际,宫中突然有人前来汇报:   “启奏太子,有人连闯三十六座擂台,已经打到北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