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睡了长长的一个午觉，等到接近晚饭的时候，才悠悠转醒过来。
她一走出门，才发现外面等着的人换了一个。
“唐亚？”秦溪略微有些讶异，“怎么是你？”
唐亚淡淡一笑：“怎么，不能是我吗？”
看习惯了她客套的笑容，现在猛地见到她这种样子，秦溪还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她摇摇头：“不，其实是你，我也觉得很正常。”
被带回总部之后，秦溪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唐亚的消息，说她之前的公关公司那个据点被拔出了，却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战深只是给她换了一个新的公司，并且不再需要她亲自出面打理业务了。
本部的人即便被训练的和机器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八卦的本能却还没有被消减掉。
在f国，唐亚原来的据点本来是发展的最好的据点之一，就这么丢了，她竟然没有被处罚？
组织里对于这件事议论颇多，但是秦溪听到的许多猜测，都包含了对于战深和唐亚关系不同寻常的猜测。
“犯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惩罚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是说，她去找过一趟小a嘛。”
“就a级的处罚？开玩笑呢吧？”
“谁知道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呢？”
秦溪一开始对于这些谣言一笑置之。
她是最清楚唐亚的那个据点为什么不能再用原因的当事人。
是战深自己做出来的事情，唐亚当然不会被惩罚。
但是后来，听到的细节越来越多，她也渐渐地起了一点疑心。
“听说了吗，唐亚的a级处罚完毕，自己申请去催眠治疗了。”
“催眠治疗？那不是……”
“嘘！我看啊，多半是因为自己心虚！再不去治疗，被人发现了，那可就是死路一条。”
秦溪当然很清楚，本部的所谓“催眠治疗”是什么东西。
对于组织内部的成员来说，刚进入时候的洗脑教育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他们会主动申请进行催眠，把自己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封闭住，或者遗忘掉。
秦溪自己甚至也经历过一次也就是她第一次和陆慎在南城美术馆见面回来之后。
第1259章 这一切都是真的
第1259章 这一切都是真的
本来这一次，战深也打算对秦溪用催眠的治疗。
好在有姚兆。
他说秦溪刚刚通过催眠回忆了过去十多年的自己缺漏的记忆，大脑已经很脆弱了，如果再强行用催眠封闭掉秦溪对于陆慎的感情，恐怕会对秦溪的大脑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战深这才作罢。
至于唐亚为什么要去催眠……
秦溪想到唐亚那一副机器人的笑容，就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天生感情缺失的人才对。
如果说有人能让她失控……那秦溪脑中，确实只有战深这一个名字。
从她恢复的这么多年记忆来看，唐亚和战深认识的时间远比战深和自己认识要久，唐亚也一直是战深十分信任的人，所以既然这一次是a市的任务，战深在自己不能留下来的情况下，安排唐亚来监视秦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坐吧，”唐亚抬了抬下巴，“点了外卖，填个肚子。”
这一代都是破旧的民房，能点到的外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溪看着油腻腻的包装盒，心里再没有胃口，想到晚上自己要做的事情，也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
唐亚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也拆开了一双筷子。
两个人沉默的吃完了一餐饭，唐亚把筷子一放，终于开了口。
“我听说了，昨天，战深是用他的私人飞机亲自送你过来的。”
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秦溪看不清唐亚的表情。
光听她的语气似乎不会发现什么不对，但是秦溪却莫名感到了几分敌意。
她想着今晚自己还有计划，不能激怒唐亚，便谨慎的回答道：“是吗？我不知道。”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回答却不知道触动了唐亚的哪一根神经，她的语气猛地激烈起来。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唐亚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大了，“这么假惺惺的说着不知道，然后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你付出，还能心安理得！”
秦溪略微有些疑惑：“你……这是在说我？”
“不然呢！”唐亚的语气还是很激烈，冷冷的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秦溪环视了周围一圈，正要问什么唐亚便自己开口回答了。
“别看了，这里是全市唯一一个没有监控和监听的据点。”唐亚一笑，“还是我特地安排的。”
她这么坦白的回答了，秦溪却骤然警觉了起来。
她早上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和本部里面几乎随处可见的监控相比，这个据点里几乎没有一个能看到的摄像头。
秦溪本以为是因为这里是民房的关系，把摄像头做的隐蔽了，没想到……要是唐亚说的是真的，这里确实一个监控都没有的，甚至连监听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特意安排这种地方？
为什么要躲开监控和监听？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秦溪被唐亚骗了一次，对她没有办法产生任何信任，甚至充满了怀疑。
“别怕。”唐亚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笑着开口，“我是不敢对你做什么的，之所以选这里，只是想要有一个能好好和你谈谈的机会。”
秦溪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她的话，只是不出声，看着她。
“我喜欢战深。”唐亚却像是想要打消秦溪的顾虑一样，一开头就扔出了一句炸弹般的坦白。
即便是秦溪，也被她这一句话震的几秒都说不出话来。
她和唐亚都很清楚，身在组织里面，这么坦白的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不论那个人是谁，都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唐亚承认了自己的喜欢，就意味着她违反了组织的规定。
唐亚却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的开口继续道：“我最近趁着他有事离开总部的时候，去总部找人做了催眠，想要封闭一些记忆。但是……治疗并没有成功，医生发现我需要封闭的记忆太多，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我不敢惊动他，所以就没有做完整个疗程就离开了。”
秦溪想到自己在总部听到的那些闲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唐亚自嘲般笑了笑：“这半途而废的治疗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反而让我知道，我喜欢他很久了，久到你还没出现的时候，我应该就已经动心了。否则也不会像医生所说的那样，我的第一段需要封闭的记忆，是从我刚刚进入组织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
秦溪沉默的听着唐亚的剖白，没有出声。
她有一种预感，自己要听到的，应该不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我是经过了所有的课程培训，在高分通过的情况下，正式进入组织的第一天，才遇到他的。”唐亚的语气带着些许怀念，“我以前就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经过了那么多年的训练，也以为自己早就抛却了所有的感情。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理论和信念，都化作了泡影。”
秦溪恍然间想到了自己见到陆慎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呢？
她已经经过了多年的严格训练，甚至在很多的任务里磨炼过，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摒弃了人类那些感情，却在见到陆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但是那时候的我没有敏锐的发现自己的心思，”唐亚自嘲的笑笑，“又或者是，我故意假装不知道自己对他抱着这种感情。我想着组织里终究是不允许恋爱的，我就这么看着他，也没有什么差别。”
秦溪点了点头附和她。
“但是你出现了。”唐亚转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秦溪，“你现在应该已经恢复了记忆，什么都知道了吧？”
秦溪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能够理解唐亚的想法。
唐亚又轻笑了一声：“从他出现在我的队伍里，带走你的那一刻，我就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你这个人的出现，会改变很多。”
窗外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唐亚在黑暗中停顿了好几秒，才继续道：“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我的猜测，一点都没有错。”
第1260章 倾诉一切
第1260章 倾诉一切
秦溪没有回答。
事实上，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自从她进入了组织之后，战深对她确实很特殊，她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他每周无论在哪里，都会为了陪你训练离开，在你正式进入组织之后，更是力排众议，不管不顾的把你划归到他自己那里，不受任何别的部门的调遣。”唐亚似乎透过黑暗看到了秦溪的表情，嗤笑了一声，“你恐怕不知道吧，他为了你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甚至搬出了他母亲，才最后让他父亲同意他的做法。”
秦溪抿了抿嘴。
她……确实不知道。
难怪那时候方芳会说，她知道秦溪对于战深来说意义有多不一样，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偏偏就让人为你掏心掏肺的。”唐亚语气带着讥讽，“别人都说，我的公关公司几年之内在f国经营的这么好，肯定是我下了苦功夫，但是只有我知道，在你没有回来f国之前，我的公司全靠我一个人维持着运作，但是等你封闭了记忆回来之后，他忽然往我的公司倾注了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你看看，我的公司存在的全部意义，也不过是他为了能好好看着你而已。”
秦溪微微蹙起了眉头。
说到了公关公司，她便忍不住想起自己被战深强制带走的经历。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绝对不会原谅限制了自己自由的人。
“我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我心里对他的感情不能自欺欺人的装作没有了。”唐亚的语气有些发冷，“我可以装作从来不曾对他动心，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破绽，但是……我没有办法装作，我不恨你。”
秦溪的眉头拧紧了，转头去看向唐亚。
她的眼神都没有看着秦溪，而是盯着她前方的一块虚空：“我看着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的一切，看着他的眼里只能看到你的样子，我没有办法继续假装我不恨你。”
秦溪微微眯了眯眼睛，第一次开了口：“但是我并不想要他的喜欢。”
如果战深的喜欢是强迫她留在组织，强迫她呆在他身边，那么秦溪宁可自己对于战深来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唐亚笑了好几声：“你这是在炫耀？对着一个得不到他的喜欢的人，说他的喜欢对于你来说一文不值。秦溪，你可真会戳刀子。”
秦溪的语气严肃：“我不是”
“好了。”唐亚开口打断了她，“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用意，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也不用跟我解释。理智上我当然知道，战深喜欢你，和你无关。但是感情上，我怎么能够分得清楚？”
秦溪哑然。
“你无法想象，你失去记忆呆在陆慎身边的一年多里，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唐亚的声音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有些嘶哑，“战深很忙，事情很多，所以你每天的行踪，是我负责盯紧了，整理出来，再汇报给他的。一整年，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竟然是替我爱的人，盯着我的情敌。”
秦溪到了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唐亚说的“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聊聊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大概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和旁人说过，也从不敢和别人说，只能自己憋在心里。
秦溪竟然是她唯一一个能够开口倾诉一切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