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秦溪总有种预感，他一定会推出什么人来当挡箭牌，好让自己金蝉脱壳。
到那个时候，这些攻击秦盛天的人，又会忘记他们说过的话，转而觉得秦盛天无辜。
……只是秦溪不会让秦盛天得逞。
她在这边看了半天新闻，赵静那边也终于和赵律师讨论完毕了。
她挂了电话，拿着一张纸朝秦溪走过来。
秦溪抬头看她：“已经制定好方案了？”
赵静点点头，神色却有些犹豫：“方案是订好了，但是不止一种。要那种……还需要你做决定。”
秦溪稍感讶异：“不止一种？”
赵静朝她展示了手里那张白纸：“按照贺祥这个案件的难以程度来说，减刑和彻底翻案，都是能做到的。不知道……你打算用那种作为诱饵，和贺祥交换。”
秦溪盯着那张白纸上分出来的两条线，微微皱起了眉。
“当然，要想翻案，难度会比减刑大一些，手续也更麻烦一些。所以我个人更倾向于减刑这种手段。何况按照你的说法，你母亲被诬陷这件事情，贺祥也不是完全无辜的，他也应该受到一点惩罚。”赵静继续道。
她本以为秦溪一定会同意她的看法，没想到半晌之后，秦溪忽然开口道：“能翻案的话……尽量翻案吧。”
赵静猛地皱起眉头：“翻案？可是这样不仅麻烦，对于贺祥来说，还算是逃过一劫，没有被惩罚了。”
秦溪静静的转头看她：“如果要借用这种手段打压惩罚他，我和秦盛天，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赵静一时哑然。
“贺祥已经损失了财务，也服了一年的刑，这是为他轻信了秦盛天付出的代价。”秦溪淡淡道，“我不是圣母白莲花，翻案是因为看不惯秦盛天做的这件腌事情，但是如果拿到证据，能证明他是陷害我母亲的帮凶，我会用这个原因起诉他。我不需要利用秦盛天，我会觉得恶心。”
赵静看着秦溪平津的表情，一下子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明明她才是律师，才应该是这里最冷静的那个，但是她也为刚刚那种提议动心了。
单纯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减刑确实更方便，能付出更少，但是得到更多，很少人能够拒绝这种利益的诱惑。
但是秦溪拒绝了。
她有她的原则。
如果遇事仅仅凭借利益来考量，那和秦盛天又有什么不同？
赵静忽然就能明白，明明是秦盛天的女儿，为什么秦盛天对她似乎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好。”赵静被她说动了，“那我们就往翻案的方向打这个官司，明天我再申请去探视一次，争取用这个为条件从他那里换到情报。”
秦溪却忽然摆摆手：“你明天去见贺祥的时候，不要直接说打算给他翻案。”
赵静挑眉，有些糊涂了：“但是你不是打算给他翻案吗……”
秦溪的表情冷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贺祥，来个人说可以帮你争取减刑，和另一个人说可以帮你直接翻案离开监狱，你会选择相信谁？”
赵静默然了几秒，点点头：“我明白了。”
直接说翻案，提出的目标太高，对于贺祥来说太完美了，反倒是不具备什么可信度。
倒是减刑这种，听着就易于实施的手段，对于贺祥来说，有更大的诱惑。
何况贺祥自己也减了四年刑。
人本能会相信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赵静忽然朝秦溪绽放出了一个笑容：“秦溪，我觉得你很有意思，我们……能不能做个朋友？”
赵静小时候在国上学，接受的教育也都是西化的，秦溪接触了几天，已经察觉到，她对于情感的表达比东方人直白许多。
至少小学毕业之后，就很少有人这么直白的提出“我们能不能做朋友”这种问题了。
但是赵静眼睛里跳动的热情打动了秦溪。
她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好啊。”
算起来，她的朋友其实只有安然一个。
虽然说友人贵精不贵多，但是偶尔秦溪安然忙起来，秦溪也会有种找不到人的惆怅。
何况赵静表达感情坦率直白，工作又专业认真，秦溪对她本人也很欣赏。
第1022章 满腹的心事
第1022章 满腹的心事
看到秦溪点头，赵静一时眉开眼笑，按照国的礼仪就要过来和秦溪拥抱。
秦溪即便是和安然，也很少做这么亲密的举动，这会儿被赵静抱着，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
好在赵静短暂拥抱了一下便放开了手，后退几步，眉飞色舞的：“我先回去研究材料了！”
秦溪看她高兴的模样，刚刚因为拥抱带来的短暂尴尬也消失了。
她朝赵静笑着挥挥手：“加油。”
赵静出门去了，秦溪重新低头看着微博上的新闻，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一年前，姚敏刚刚出事的时候，安然还反复劝过她，让她不要太执着于仇恨，要学会放下过去，面对新的生活。
那时候她觉得安然的话很莫名其妙。
秦盛天做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放得下？
但是到了现在，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安然的用意。
如果她执着于仇恨，那么生活里一定被灰暗的颜色填满，被仇恨蒙蔽双眼，就会看不到眼前的美好。
她以前确实是如此的，看不到陆慎对自己的呵护，看不到管家对自己的关怀，总觉得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除了安然再也没有交新朋友。
只有学会把注意力从那些丑恶的事情上面转开，才能看到生命里那些美好的事物，也环绕在自己身边。
秦溪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还是没有学会把自己从仇恨里解放出来，或许等到秦盛天和李薇终将恶有恶报的那天之前，她都做不到。
但是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她也慢慢学会分一些目光去给生命里的亮色。
看过了美好，再看那些跳梁小丑一样的人，自然会觉得无趣。
秦溪退出了微博，起身去客厅，让闲着在客厅比拼平板支撑的小陈和小李订上晚餐。
赵静在自己房间里一直关到晚餐送过来，才出门。
她揉着太阳穴，显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
尤其是看到餐桌上摆放好的香气四溢的食物时候，眼神都亮了几分。
秦溪看着觉得有趣，赶紧招呼她坐下来吃。
赵静这会儿真的把秦溪当成了自己朋友，总有说不完的话要跟她分享。她以前在国留学的经历，她在陆氏的见闻，等等等等，而秦溪也能积极的附和她，偶尔说上一两句。
和一开始入住时候两个人相顾无言的模样，简直判如两人。
连小李和小陈都有些讶异，偷偷给彼此传递眼神，不明白一个下午过去，秦溪和赵静的感情怎么就突飞猛进了这么多。
秦溪看在眼里，只觉得有趣，也乐得不去解释。
她知道，赵静是赵律师和夫人的独生女儿，赵律师和夫人的感情极好，对于这个女儿更是捧成掌上明珠，赵静一路顺风顺水的，面对自己认定的朋友，自然也就会带着点小孩子气性来。
但是秦溪很珍惜这种小孩子一样的天真。
那是她在姚敏离开之前，也拥有的东西。
所以她知道，维护这种天真需要很努力的呵护，但是打破，却只要一瞬间。
晚餐结束之后，秦溪又回到了自己房间。
吃饭的时候没有带上手机，这会儿她才发现，陆慎发来了几条消息。
秦溪一边奇怪他今天怎么没有要求要视频，一边打开了微信。
我昨天喝的有点多。
早上有会，就不跟你视频了。
管家带了解酒的药，但是这药得在喝酒之前吃，林洋忘了提醒我，我要扣他工资。
秦溪一条条看下来，嘴角的弧度也不知不觉越来越大。
很显然，陆慎昨天虽然喝多了，但是他显然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早上起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才没有打视频，而是改成了发文字。
尤其是第二条解释，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但是秦溪乐得不去拆穿他，也用文字回复道：“嗯，扣他工资。”
陆慎没有立即回复，应该真的是在开会，秦溪把手机放在一边，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那次安然要庆祝她恢复单身，拉着她喝了很多酒，而后陆慎亲自来，把喝醉了的她接回了轻园。
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天陆慎来接自己的时候，究竟说了什么，能让安然之前那样信誓旦旦说陆慎对她有感情，却又在后来犹豫不决，不肯说明。
秦溪思考了几秒，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还记得，上次我喝醉酒了，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没有弯弯绕绕，而是直截了当的问。
这也是从赵静那里得到的灵感。
两个人之间的沟通，本来就不容易，如果还要藏着掖着，那么就更难让对方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不如就直接说明白，免得走弯路。
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和陆慎之间，就是因为两个人都太不坦白，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暧昧又模糊，下不了定义的关系。
陆慎这次回消息倒是很快。
“我记得，但是说了什么，下次再告诉你。”
秦溪打开看到他的回答，脸色慢慢沉下来。
究竟是说了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这么神秘兮兮的？
秦溪憋着口气，也不再问了，淡淡回了一个“嗯”，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她已经努力在坦诚了，但是陆慎似乎却没有一样的打算。
究竟……是不是自己在剃头担子一边热？
秦溪又开始有些犹豫起来。
……
认床，加上满腹的心事，秦溪在酒店第二个晚上，也没有睡好觉。
所以她起床和赵静碰了面，后者有些大惊小怪的：“秦溪！你这黑眼圈是怎么了？没有睡好吗？”
秦溪不好拿自己的家务事出来嚷嚷，只能含糊点头：“是啊，我有点认床。”
赵静看起来有些讶异，但是她还要赶着出门，便没有追问，只是摆手道：“那你白天补休一会儿吧！你的脸色太不好了，我都要以为你生病了！”
秦溪笑着摆手：“知道，你不用担心，赶紧去吧，别来不及了。”
赵静又挥了挥手，便带着小陈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