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微雨坐在院子里乘凉,她穿着一件白底小花的背心,下边是一条五分裤子。
就这条裤子,她可是说了半天,褚云萍才同意给她做的。
一开始,褚云萍说啥不同意给她改,一个是好好的一条裤子剪了,太可惜了。
在一个就是哪有小姑娘穿这么短的裤子的?
主要是这夏天的夜晚不好过,屋里闷热,还不通风。
苏微雨身上也起痱子了,家里没有花露水,就用草药泡水洗了一个热水澡,才慢慢好的。
所以,她一定要做一条短裤穿,这起痱子实在是太难受了。
褚云萍现在已经说服不了她女儿做什么事情了。
这孩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好像是谁劝说也白费。
这样,褚云萍就将苏微雨之前穿的一条裤子剪短了,就变成了一条现在她穿的五分裤子。
这主要能穿到外面来,要不然出门乘凉也不能穿一个大花短裤。
这样可是好多了,就是到外面穿也没事。
只是现在的人还没有穿五分裤的,即便大夏天的,都是长腿裤子,一水的蓝色,不分男女。
苏微雨拿着一把蒲扇,坐在院子当中的枣树下乘凉,无不惬意。
想着白天和沈逸寒进山挖到的铁皮石斛,她就激动,一激动到现在还睡不着。
只好出来看星星了。
这铁皮石斛一出手,估计多少钱都不是事了。
对于现在一分钱掰两半花的社员来说,她能挖到那么一大颗的铁皮石斛,似乎是老天眷顾。
现在是七十年代末期,虽然城市比乡村要富裕,可是这大环境下,有钱人也还是不多。
她已经决定将这铁皮石斛都卖给上次来收草药的陈广辉,他是制药厂的,应该有好的销路,也能卖上好价钱。
所以,她记得陈广辉走时,好像还给了她一张名片,等明天打一个电话,先问问情况再说。
苏微雨摇着蒲扇,驱赶蚊虫,将脚也搭在了地上的一个小木凳上。
白天走了太多的山路,这脚底板都肿了,回家之后,褚云萍就用家里晒好的中草药给她泡脚,现在已经不肿了。
这样,沐浴着微风,舒舒服服的坐一会,想想事情,感觉是太舒畅了。
反正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出来,她一个人坐在这里乘凉,当是碍不到谁的。
只是这惬意还没有享受多大一回呢,不想见的人,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是张翠芬回来了。
苏微雨早上看到她匆匆出门了。
这女人喜欢窜门子,到谁家就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个没完,这大半夜的回来,也就没有多稀奇了。
张翠芬看到苏微雨悠闲自得的坐在板凳上看着枣树,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倒跟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心在这乘凉,害的她女儿一夜都没有睡,都是她搞的鬼。
“你给我起来!”张翠芬大叫一声。
“叫魂呢?”苏微雨将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合,她就是想乘凉,也没有惹到谁吧?
东屋的王秀莲听到了声音,急忙奔出来,一看到是张翠芬回来了,喊道:“翠芬,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张翠芬瞪了眼苏微雨,又气呼呼的走到东屋门口。
王秀莲拉了一下张翠芬,想让她靠近些,说话方便,主要不想让那死丫头听见,她小声的问道:“咋样了,找来了吗?”
“找来了。”张翠芬得意的说,“我出马,还有办不成的。”
王秀莲这心里还忐忑了一天,上次为了两元钱的事情,把人家得罪了,要是不来,可咋办?
既然白仙姑已经答应来了,那宁慧的病也能治好了。
张翠芬嘴一撇,又说道:“这白仙姑是真狡猾,一开始不来,我去找柳伊红,然后柳伊红求她姨,才好说歹说同意来的。”
“那要多少钱啊?”这是王秀莲最关心的。
张翠芬伸出一只手来。
“五块?”咳咳,王秀莲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五块钱是什么概念呢。
就是一般农户家庭一个月的生活费,有的节省些的,五元钱,可以花将近两个月。
心疼,肝疼,王秀莲真真是舍不得啊。
张翠芬咬牙切齿的说道:“妈,这都是那死丫头闹的,要不是她,宁慧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饶了她的!”
跟王秀莲两人嘀咕完了,张翠芬扭搭着又来了。
“苏微雨,我问你,是不是你将我家宁慧扔到迷糊窝窝的?”
苏微雨全然不想理会那呱噪的张翠芬,她气定神闲,依然坐在那摇着蒲扇。
一边挥走几个飞来的小虫子,直往人眼睛里钻,可是烦不胜烦。
“苏微雨,你咋那么混账呢?”
“你才混账呢,张翠芬,你骂谁呢?”苏微雨腾的就起来,刚才都已经忍着了,这是给她脸了?
“你把宁慧整出病来了,你休想脱了干系?”插着腰站在地当中的张翠芬气势汹汹的看着苏微雨。
“她活该,她生病是她自找的,她要是不想着害人,会有今天的下场吗?”苏微雨昂然无惧的,步步紧逼。
张翠芬被苏微雨那双狠厉的眼睛看的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丫头毫不畏惧的样子,一点都没把她这大伯母放在眼里,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苏微雨冷哼了一声,说:“我还没找苏宁慧算账呢,你倒先来兴师问罪了?”
“反正是你把宁慧扔在迷糊窝窝的,宁慧要是有个是很忙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的!”张翠芬恨的牙都痒痒,晚上去找柳伊红,那孩子都说了,要不然还被这死丫头蒙在鼓里呢。
苏微雨神情依旧淡漠,看不出任何波澜,而后依旧坐在木墩上,拿着扇子摇着。
“这件事是苏宁慧一手策划,有她的好朋友柳伊红参与,还有那个二流子齐志坚,三人图谋不轨,晚上在路上截我,并且蓄意伤害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图谋不轨?你别诬陷我家宁慧,再说,我家宁慧怎么会和那个二流子有什么来往?”
“我也好奇啊,苏宁慧跟齐志坚还挺要好的呢,让他当打手,他竟然就愿意听苏宁慧指挥,好像两人还不是第一次合作呢?”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98章 苏盛安的影子
张翠芬立马否定,说:“你别瞎造谣,我家宁慧懂事的很,怎么会跟齐志坚有关系?”
“这就是灯下黑啊!”苏微雨冷冷的看了眼张翠芬,“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姑娘,到底跟齐志坚什么关系。”
这样一说,可把张翠芬吓住了。
跟谁有瓜葛,也不能跟这二流子有瓜葛啊。
那齐志坚偷鸡摸狗的不干好事,以后她姑娘还想找个好人家呢。
这要是让社员知道她家宁慧不单跟齐志坚有瓜葛,还与那二流子一起半夜堵她堂妹,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花来呢。
绝对不能让苏微雨说出来。
张翠芬恶狠狠的说道:“苏微雨,我警告你,你要是跟别人乱说,我肯定会……”
“张翠芬,你以为我怕你威胁吗?我要是出了事情,谁都别想脱掉干系,不管是谁,我一定要找她们算账!”
张翠芬白了眼苏微雨,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这小贱丫头,嘴皮子是够麻利的,她竟然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了。
想想,这事情还真不能闹的人尽皆知。
“翠芬,你在外面说啥呢?”苏盛国推开门看了眼苏微雨,他冷凝的眼神一闪,而后便朝着张翠芬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屋来。
张翠芬愤愤的回屋了,将房门一关,苏盛国便拉着张翠芬进了他女儿的房间。
“咋了?是不是又发病了?”
到了屋里一看,苏宁慧还是像白天那样,坐在床上不言不语,人发呆,眼发直。
“你都知道宁慧跟齐志坚半夜堵苏微雨,就你那大嗓门,还在外面吵吵,你是怕全村人都不知道吗?”
苏盛国已经被发病的苏宁慧整的焦头烂额了,这再生出什么事情来,他是真没有办法遮掩了。
“我不是一时生气吗?那小贱人,我真想打她一个嘴巴子,替咋宁慧出气。”
张翠芬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在床上,还狠狠的拍了一下床头,那木头床摇晃了一下。
“出气也不能硬来,我早说过,不让宁慧去招惹她,先忍忍,跟那丫头不能正面杠,就不听,非要去堵人家,没吓到那丫头吧,还把自己吓个半死。”
苏盛国摇头,论计谋,自己的丫头远不如苏微雨聪明,学习上也没有人家好,只是处处喜欢争强好胜。
吃过几次亏,也不长半点记性。
从前闷葫芦似的苏微雨,现在可是心机颇多啊。
苏盛国黑着脸点燃了一根烟卷,狠狠的抽了一口。
而外面,被张翠芬这么一搅和,苏微雨也没有心情了。
给院子里的枣树浇了一桶水之后,将桶放在墙角,转身就看到褚云萍站在门口呢。
她不知道褚云萍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但是她觉得,褚云萍看她的眼神,好像都知道了。
回到北屋,褚云萍将门一关。
“小雨,到底咋回事啊?”褚云萍觉得女儿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已经开始瞒着她了。
“妈,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就听到说什么迷糊窝窝,还有什么齐志坚打你,那小子真打你了?他为什么打你?有没有受伤?你咋不告诉妈呢?”褚云萍一下抛出好几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
“我没有啥事,才没跟你说的。”苏微雨安抚好褚云萍,也就承认了这事情。
苏微雨没敢说,其实后背还有些疼,早上上山,还疼了一会。
那天,要不是她反应迅速躲过了正面的拳头,使那拳头减少了些力道,这要是真打身上了,都能把她打吐血。
那齐志坚下手是真狠。
不过,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她踹了他一脚,还挠了他,估计没有个十天八天的,这齐志坚是不敢出门了。
“你说这宁慧咋就非要处处针对你呢?你哪得罪她了?”
“不是我得罪她了,是她这人心眼不正。”前世苏宁慧一直装白莲花,在外人眼里她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深得苏盛安喜爱,就是到最后,公司没了,苏盛安都还被蒙在鼓里呢,就说这苏宁慧的伪装有多深?
“你俩从小一同长大,那苏宁慧到底跟你有多大的仇,要找人半夜堵你?”褚云萍叹息了一声,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苏微雨一针见血的说道:“妈,你其实不了解苏宁慧这人,这人妒忌心强,别看小小年纪,阴险狡诈,心肠够狠,对她万万不能客气!”
褚云萍还是担心,就叮嘱道:“小雨,宁慧终究是你姐,她再不仁义,总还是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不待见你,你就不与她来往,只是那齐志坚就是一二流子,啥事都干,你可别跟这种人走的太近……”
“妈,你还小瞧了苏宁慧,她这人做事一向是很绝情的,单不说她请仙找人打我的事情,就说这次找齐志坚……我要是不治治她,那她下次还会故伎重演的。”
看苏微雨气的脸色涨红,任谁遇到这事情,也不会冷静的,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干的,太不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