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望海捂着眼睛直咳嗽,将扇子一扔,“爸,别整了,这不好使。”
贺金凤忙过来看金望海,“瞧瞧,把我儿子的眼睛都熏红了。”说着到一旁拿毛巾给金望海擦眼睛。
烟叶子不管用,金大全将烟叶子扔到了院子里的桶里,回头看到金六出来了。
“爸,你咋起来了?”
“这前屋叫的跟杀猪似的,我能睡着吗?”金六穿着汗衫,拄着拐杖看了眼金大全,而后径直进了堂屋。
何生一会叫,一会跳的,金六实在睡不着了,只有出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金六看了眼何生的手,手腕都肿了,看来咬的挺深的。
金大全也说道,“手被老鳖咬的太狠了,我想了不少办法,拿夹子戳,拿烟熏,都不管用。”
“被这东西咬住了,不好弄。”金六无奈的看了眼何生,“这回尝到苦头了吧?你说干啥不好,非要偷东西,你以后还偷不偷了?”
“六爷,”何生哭唧唧的说道,“六爷,我再也不敢偷了,再有下次,您就送我去派出所,只是现在,得把我手上的老鳖弄下来,我的手快没直觉了……”
“何生,我们忙到现在,不都是在给你想办法吗?你就一直叫,看把我爷都叫来了。”金望海埋怨的看着何生,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困死我了,这到底咋弄嘛!”
“咋弄?”金大全想了想说,“我也没办法了,也不能扔拽,要不然,去卫生所,找医生看看?”
“只能找田育才看看了……”贺金凤还没说完,就被何生打断了,“婶子,可不能找他,这人一点不懂医术,他就是一个庸医。”
何生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何生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他这次可真没说谎。
田育才给马二楞他妈看病误诊了,最后他妈死在卫生所了,田育才就说是得病死的。
其实,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根本不是得病死的,就是田育才给用差药了,起了反应,都没来得及去镇里医院,就死在卫生所了。
只是马二楞傻,不知道告,而田育才是田改发的弟弟,就是看错了,也没人整得了他。
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去卫生所,就得找田医生,只是何生可不敢让他给看。
“何生,你不去,这手怎么弄?”金望海质问何生。
“……”何生哭丧着脸不说话。
本来金望海就对何生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印象,他来家里偷东西,被他抓到了,按照他的脾气,不给他腿打折了,算是客气的了。
要是旁人,金望海当然会伸出援助之手,只是何生,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可金大全非要管他的闲事,这一帮人半夜不睡觉,围着他转,金望海越想越来气。
“我看,只有找医生看了,医生总有办法,如果不行,就让医生给你把手指头切了,那手指头就当喂老鳖了……”
“望海,”何生有些急了,“你咋这么说呢?好好的手指头,咋能给老鳖吃嘛!这合该不是你的手指头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倒是别偷东西啊,那老鳖能咬你吗?”
何生顿时哑口无言,只是这心里可是恨死金望海了,竟然这么诅咒他。
等他好了后,一定要给金望海点教训,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他马王爷长几只眼呢。
但是,今天,他不敢造次,一个是在金大全家里,在一个,他这样,也干不了啥。
只能忍着怒气,让金大全帮着他想办法把老鳖从手上弄下来。
“叔,你在咱村最厉害了,不能没有办法……”“何生,你也看到了,我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你手这老鳖就是不松口,我也没办法了。”
金大全是没有办法了,坐在凳子上低头沉思,贺金凤看这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就去厨房烧水。
“何生,你还是走吧,去找医生,这万一硬拽,容易把你手指头拽掉了,那你说咋整,你偷东西的事呢,我们也不追究了,也不告诉村长了,你回去自己想办法吧,我们管不了了……”金望海说着就往出推何生。
何生却用另外一只手把着门框,“望海,你别这样,这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
“回你家啊?怎么的,你还想让我送你去村部啊?”
“不是,老弟……不,望海,你要是撵我出去,我回家只能等死了……”
“你爸不是在家吗?让你爸想办法呗!”
“我爸……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一个大酒包,大赌鬼,他要是有这本事,我至于……”
“至于啥啊?”金望海冷冷问道,“是不是不至于来偷东西?何生,你是真缺德,你爸算是白养你了,你偷东西不学好,还怨你爸,你真是不孝子……”
“望海,”贺金凤喊了一声,也觉得金望海说的有些过分了,“何生啥样,也轮不到你管,还有你贵田叔管呢……”
“婶子,望海没说错,我是不肖,我做了不少混蛋事儿,望海比我小,能说出这些话来,让我更无地自容了。”
“说的好听。”金望海撇撇嘴不屑道,“你也就是遇到我家了,换一个人家,早把你打的鼻青脸肿了。”
“对,望海说的对。”何生也不反驳,就是点头带笑的。
“何生,你呀,”贺金凤摇头道,“你说你,当初在咱村里也是一个好后生,人前人后的,也没做过啥让人骂的事,老实本分的,学习也好,虽然你家庭不好,可没人瞧不起你,你现在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何生竟然挤出几滴泪来,也是为了博取贺金凤的同情。
贺金凤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要是心软了,金望海也不敢硬让他走。
所以,何生很聪明,就开始演苦肉计了。
第707章 眼里容不得沙子
“婶子,我错了……”
“一看到你,我就想起你妈了,你妈那人多好,嫁到你们何家,一点福没享到,最后还不知去向。”贺金凤说到阮岫烟,这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婶子,”何生抽泣着,“你就看在我妈的份上,给我一次机会,把这玩意整下去……我保证,再也不偷了……”何生说的信誓旦旦,声泪俱下。
贺金凤也不忍心了,就看向金大全,“大全,你想想办法吧,我是没辙了。”
金大全一直坐在那没说话,其实,他也是在想办法。
金六起身过来了,看这门里一个,门外一个,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孙子,“望海啊,你先别让他走,我来想想办法。”
“爷爷,”望海回头看向金六,“那老鳖的毒素到心脏了,出啥事,谁负责?”金望海其实就是吓唬何生的。
“出不了啥事,只能说是受点罪。”金六知道金望海吓唬何生。
“爷爷,这老鳖咬手谁也不敢保证出不了啥事?”
“我知道分寸,这老鳖无毒,只能说被要坏了,死不了!”
金望海看金六都替何生求情了,心里一股火就上来了,“行,你们不是愿意管吗?等到出啥事,这人反咬你们一口,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金望海狠狠瞪了眼何生,而后气呼呼的回到自己的屋,将门重重的一关。
金望海走了,屋里一时间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爸,你别生望海的气,他……”
“没有,我生啥气?”金六看向金大全摆手。
金六太了解他孙子了,这孩子性子直,心眼实,有啥说啥,说过拉倒,心肠也好,年轻气盛,爱憎分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望海和金大全性格不一样,金望海的性子急,是火药桶,一点就着。
金大全人很聪明,但是行事稳重,做事心里有准,但是不愿意表达。
所以,金望海的性子一点也不随金大全,倒有点像金六。
年轻时,金六就是这脾气,火药桶,一点就着,但是金六做事也有原则,从来不发无名之火。
年轻时脾气大,也是遇到的事情多,后来岁数大了,又有了孙子,这性子也被磨平了。
金六对这个孙子疼爱有加,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当宝一样宠着。
都说惯子如害子,金大全常常担心,金望海被宠坏了,担心这孩子长大了,再学坏了。
所以也私下告诉他不要太宠着金望海,可金望海就这一个宝贝大头孙,这是老金家的根,他不宠谁宠?
所以,金大全的话,金六权当耳旁风,爷俩的关系很好,甚至金望海对金六的依赖都比对金的钱还多。
这孩子从小就跟他在一起,睡在一起,感情自然深厚。
好在,金大全和贺金凤教育的好,金大全对金望海依旧很严厉。
金望海只要犯了错误,金大全可从不轻饶,拿柳条打的他身上一道道红印子。
看屋里的人都不说话,何生甩甩手,老鳖还死死的咬着,他疼的嘴里发出丝丝的声音,才小心翼翼的进来了。
并且看向对面的门,看门关上了,这小子是不会出来管闲事了,他也放心了。
真是见了鬼了,他走南闯北的跑江湖,竟然被一个小毛孩子给教训了,金望海这小嘴嘚吧半天,还一套一套的。
还要撵他出去,这家给他嘚瑟的。
他不是愿意嘚瑟吗,那就让他就嘚瑟几天,等他好了,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何生想着,不经意一回头,看贺金凤看他呢。
何生忙笑了,“婶子,望海这脾气还挺大的……”
贺金凤从未看金望海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当着他爷爷的面,都是因为何生,自然对何生也没有好脸色。
“何生,我家望海说话是冲,可是你干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也别怪我家望海说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何生眸色一闪,“婶子,我怎么会跟望海一般见识呢,他还是孩子呢,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望海我一直把他当弟弟的。”
何生知道这个家谁当家,他求谁管用,“爷爷,村里人都传说你是当年曾经的战神,上过战场,杀过鬼子,啥都经历过,我知道你一定是有办法的。”
金六白了眼何生,孙子就是被他气走的,要不是何生,金望海也不会当众顶撞他。
不免对何生也多了一些怨愤,但是既然他都已经说了,那也不能不管。
金六更知道金大全心善,也不会见死不救的,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试试。
“你们也别吵了,这也没啥难的。”
“爸,你有办法?”金六一说完,金大全和贺金凤都同时看向金六。
“这办法不都是人想的吗?我这个办法也不知道行不行,我试试看吧。”
“爷爷,”何生就差给金六跪下了,“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金六走到何生跟前,看了看,这老鳖不小,因为咬手指头,把头也缩进去了,想敲击它的头都找不到。
金大全很快端来一盆水,放到桌子上,然后问金六该怎么做?
金六让何生把手放进盆里,何生虽然不知道咋回事,但是乖乖的照做,他闭上眼睛将手放进盆子里。
金六拿来水舀子,从桶里舀水,然后往何生的手上浇,贺金凤和金大全都在一旁看着。
眼睛一眨不眨的,不知道金六这是啥办法。
几个人都盯着盆子里的老鳖看,只是老鳖在水里还是不松口。
虽然没松口,但是头已经露出来了,这其实是一个好预兆。
金六只有将手伸进盆子里,只是被金大全叫住了,“爸,你要干嘛?”
“我看这老鳖太聪明了,这办法不好用,我只有使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金六将手伸进盆子里,然后捏住老鳖的鼻子,何生却叫了一声,然后看金六威严的样子,马上把嘴闭上了。
金六继续捏着老鳖的鼻子,一会,老鳖竟然松开了,然后开始在盆子里畅游。
“好了,下来了。”金六如释负重的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