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 第569节

叶大掌柜忙点头,“如今太太和沈相公回来了,我也有了主心骨,正打算放开手脚,又过三年后,把咱们店的规模再扩大一倍,不然就开一家同样大小的分店呢,太太和沈相公就只管等着瞧吧,我虽不能点石成金,也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然也不敢揽这瓷器活儿不是?”

季善和沈恒都笑道:“您岂止才有几分真本事,您分明就是十二分的本事好吗?”

“在寻常人面前可能还有十二分,在太太和沈相公面前,可就只有几分了……”

老少三个都笑了一回,叶大掌柜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又与季善道:“太太,当初叶广与莲花儿的事……我事先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叶广那个孽障,竟也把我瞒得死死的,及至莲花儿及笄后,他给我来了信,说要求娶莲花儿,我才知道。我要是一早知道,肯定要骂他,不许他胡闹的,太太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对他叶广更是恩重如山,不但收了他为徒,还传了他一身绝学;谁知道却是引狼入室,好好儿的妹子竟也让他哄了去,生生把妹子也搭了进去,我、我真是都要没脸见太太了我……”

季善见叶大掌柜越说越是羞愧,头要快要抬不起来了,好笑不已,不得不打断了他,“您老这些话之前信上不都说过了,我回信上也写了我很赞同这门亲事吗?且他们两人都愿意,我娘和您老、太太也都愿意,那就更是一门好亲事了啊,您怎么还不好意思呢?分明就是亲上做亲的大好事,您该高兴才是啊!”

三年的时间,足够许多事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其中就包括前年秋冬之际,季莲花嫁给了叶广之事。

因季莲花到底是季善的妹妹,周氏和叶大掌柜也都打心眼儿尊敬感激她,于是分头写了信去告知她这事儿,只不过周氏是征询她的意见,叶大掌柜则是告罪的。

毕竟叶广比季莲花大了足足快一轮儿,又是成过亲的人,女儿都比季莲花儿小不了几岁了,这事儿凭是谁听了去,第一反应肯定都是叶广个老光棍儿心怀不轨,哄骗了人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算怎么一回事?

尤其那小姑娘还是自家大恩人和自己恩师的妹妹,兔子尚且知道不吃窝边草,就更是可恨,说一句“忘恩负义”都毫不为过了,以叶大掌柜的品行为人,当然要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了。

当初若不是京城这一摊子事儿实在放不下,他都要连夜赶回会宁去,把叶广狠狠打一顿,不许他再有非分之想了!

可季善是亲眼见过季莲花儿与叶广单独相处时的样子的,既二人彼此都有意,叶广的人品也是没的说,那季善自然不可能反对,反而乐见其成,——一边是她的妹妹,一边是她的徒弟,往后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且也不怕周氏将来老了无所依靠,季莲花儿则在夫家受欺负了,叶广怎么可能不孝顺周氏这个岳母,叶大掌柜与叶太太又岂是那等刻薄儿媳之人?

是以很快分别回了信给周氏和叶大掌柜,都是说她赞成这门亲事的。

给周氏的信里特意说了让她从会宁飘香店里的账上支二百两银子,算是她给季莲花儿添妆的;给叶大掌柜的则是让他别钻牛角尖,既是好亲事,她当然只有赞成的,哪里就至于要给叶广和整个叶家都扣上一顶‘忘恩负义’的大帽子了?

还当叶广与季莲花儿都成亲两年了,叶大掌柜肯定早就释然了,没想到他还没迈过心里那道坎儿呢。

季善因又笑道:“您也别骂叶广了,您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么,哪有您说的这般不堪?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机缘巧合,莲花儿还嫁不了这么好的夫婿呢,您就别妄自菲薄了。对了,如今叶广和莲花儿,还有我娘都好吧?我是真想回会宁去一趟,可惜过几日得去一趟大同,至少今年内,怕是再抽不出时间了。”

叶大掌柜忙道:“周妹子和他们都好呢,就六月里来信,才说莲花儿有身孕了……如今会宁两个店都扩大了规模,忙得不得了,他们小两口儿成亲后,便说定了过两年再要孩子,我和他们娘也同意了,如今他们已是成亲快两年了,倒也是时候添丁了。太太现在不得闲回会宁去也没什么,往后总有机会的。”

话没说完,已是自悔失言,毕竟平常彼此也有书信往来,叶大掌柜如何不知道季善与沈恒至今膝下犹虚,是以一说完便立时不着痕迹岔开了话题,“太太和沈相公去大同是为了拜见罗大人吗?那的确是该去一趟,罗大人说来与沈相公的亲爹也不差什么了,这当儿子的远道归来,的确该去好生拜见一下尊长才是。”

沈恒笑着点头:“是,我们去大同正是为拜见恩师的,只如今能不能成行,还不能确定,得等我明儿去吏部报过到后,才能有几分定准。好在大同离京城近,来回十来日,也就差不多了,想来应当还是能行的。”

叶大掌柜忙笑道:“沈相公此番是高升回京的,自然免不得忙碌应酬,但就如您所说,大同离京城近,便此番实在没机会,往后总能找到机会去拜见罗大人的,倒也不必太着急。若是太太和沈相公定了出发的日子,还请千万事先告知我一声,我也好备份薄礼,一并带去给罗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一番心意。”

沈恒笑赞道:“真是再找不到比您老更周全的人了,若我们定了日子,定会提前告知您的,恩师定也会感念您这番心意的。”

叶大掌柜摆手道,“我可当不起罗大人的感念,不过是尽自己的心意罢了。这几年罗大人虽不在会宁了,我们飘香还能安然无事,我家人也能安然无事,我又岂能不知道都是靠的罗大人余荫?就更别提这几年在京城,我们店里都是靠着大姑爷和大姑奶奶的照应,才能一直发展壮大了。我备份薄礼算什么,我就是为罗大人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恒听得点头叹道:“何止飘香,何止您老,我们沈家也是受了恩师余荫的,如今只盼我们这一趟大同之行最终能成行吧。”

季善忙笑道:“成不成的,很快就能知道了。对了叶老,我和相公打算后日让浚生回一趟清溪,去接了家中双亲来京城团聚过年,这一别还是好几年,我们心里都惦记得慌了,双亲的思念自然只有更甚的。您若是要给太太和孩子们带什么东西回去,这两日就只管收拾了,回头一并交给浚生啊,我也打算给我娘和莲花儿叶广带些呢。”

“这也是该的,旁人都羡慕沈家大哥沈家嫂子儿子有出息,却哪里知道做父母的思念儿女的苦啊?”

叶大掌柜忙道,“不过只浚生一人回去吗?那怕是带不了多少东西,要不我就不带了?……还有一个小子同去啊,那行,我回头就简单收拾一下,送去家里啊,多谢太太和沈相公了。”

季善笑着摆手,“您老还跟我们客气什么呢?等回头算着莲花儿的产期近了,您便休一个月的假,回去陪陪太太和孩子们,也见见新添的小孙子小孙女儿,好不好?横竖如今我回来了,也能照看店里了。”

“那敢情好,我就先谢过太太了啊……”

第三百五四回 赚大发了 晦气

老少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把该闲话的家常,该叙的别后寒温都叙完了。

叶大掌柜才与季善说起店里如今的经营情况来,“这几年店里一直都是盈利的,且几乎从来没有过冷清的时候,所以光利润合计已有上万两。只是店里当初扩大规模时,前前后后花了三千多两,加上太太临去时,吩咐我的一有了余银,便一定要还给裴二爷,我也一直有照做,所以如今欠银已经还清了。”

顿了顿,“不过去年年底我听得宛平那里有人卖地,抽空去瞧过后,觉得很是不错,八十多亩上好的水田都是连在一起的,往后耕种灌溉起来都方便。只是有些贵,一共花了一千五百两,算下来都快二十两一亩了,地契我登的是太太的名字,七月里才收了一季辣椒,正打算佃给周边的农户种呢,太太和沈相公若是什么时候得闲了,可以去瞧瞧。”

季善听得惊喜道:“您老还买了地呢?我昨儿只听我……裴二夫人提过一句,我们当初欠她和裴二爷的银子已经还清了,当时就觉得您老太能干了,没想到您还买了地,不会待会儿您还要告诉我,您还买了宅子吧?真是赚大发了!”

叶大掌柜忙摆手笑道:“宅子就真是没买了,哪有那么合适的?便是那块地也是店里一位老熟客转弯抹角的亲戚卖的,他来店里吃饭时,又是感慨怎么就到卖祖产的地步了,简直不肖子孙;又是可惜自己没那个能力,一气就能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我问清楚后,就想着沈相公和太太迟早要回京来的,若往后都能留在京城,有了田产,往后好歹都能多一份保障了;便是不能留在京城,多少也是一份收益,便自作主张,给买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店里这几年的利润就所剩无几了,我马上去取账本来给太太和沈相公看啊。所幸这几年会宁那两家店生意也一直很好,几年下来,也有七八千的纯余钱了,只我没调动那边的银子,让叶广都存在钱庄里的,如今太太和沈相公刚回京城来,肯定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只要你们一声令下,银子一个月之内,肯定能到哈。”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取账本来。

季善忙道:“您老别去取账本了,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我难道还信不过您不成?但当初可是说好了,您占三成干股的,那这几年的利润,自然也有三成是您的,您得算分明了才是,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混为一谈。孩子们都大了,家里马上又要添丁,您和太太也是日益年老,用银子的地方且多着呢,您必须得为他们和自己打算才是。”

沈恒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叶老,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早就说好的事儿,您可不能出尔反尔啊,那就真是太委屈太太和孩子们,也太委屈您自己了!”

叶大掌柜摊手,“家里如今丰衣足食,孩子们也都进了学堂,将来不说比我强,养家糊口,顶立门户应当都是没问题的,哪里委屈了?况当初叶广和莲花儿成亲时,家里还买了宅子,又在会宁也买了些地,真的跟‘委屈’俩字儿一点边不沾哈,所以太太和沈相公就别多想了,我没你们想的那么高风亮节。”

季善呵呵,“希望您说的是真的。不过我和相公如今用银子的地方的确不少,那您老给叶广写封信,回头让浚生一并带回会宁去,来时再让浚生带五千两进京来吧。”

叶大掌柜笑道:“没问题,我回头就写信。等叶广和周妹子他们见了浚生,知道太太和沈相公已经平安回京了,还不定怎生高兴呢,虽说之前都知道了沈相公升官之事,可升官又哪及得上至亲平平安安更重要?”

“是啊,终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不然一切都是虚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老少三个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已到申末,店里快要上客人了。

叶大掌柜只得意犹未尽的打住,把小葛几个当初会宁来的老人儿都叫来见了一回季善与沈恒,季善与沈恒也免不得感激勉励了几人一回,方辞别叶大掌柜,回了家去。

罗晨曦和六六都早等着夫妻两个了,一见季善和沈恒回来,一大一小立刻都跑了上来,罗晨曦是拉了季善的手,娇嗔道:“善善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只要一两个时辰吗,结果我整整等你了一个下午!”

六六则是抱了沈恒的腿,“舅舅,舅舅,举高高……”

七七也在奶娘怀里凑热闹,“啾啾,啾啾……高高……”

院子里热闹的不得了,沈恒与季善便是有再多的疲惫,也霎时尽消了。

不多一会儿,赵穆也回来了,罗晨曦便吩咐丁有才家的摆了晚饭——正是大家都爱的火锅。

今晚赵穆与沈恒就没喝酒了,也跟季善罗晨曦一样,喝的是果子露,大家在源源不断的热气里吃着火锅,说着话儿,又是热闹又是温馨,一时间都不约而同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翌日用过早饭,沈恒便带着焕生,往吏部报备去了。

余下季善本来打算上午去看望裴二奶奶的,因裴钦打发人来传话儿,午后他便会带了太医过来,给季善和沈恒诊脉,只得改了主意,看是明日还是后日再去。

毕竟这么久不见裴二奶奶,彼此肯定很多话儿说,也肯定要留下吃饭的,个把时辰哪里够,必得空出一整日的时间才是。

倒是正适合季善与罗晨曦说体己话儿了,——昨晚罗晨曦倒是想跟季善睡的,可两人的相公私下里都是醋坛子粘人精,怎么可能让二人如愿?

弄得姑嫂姐妹两个这都第三日上了,才终于有机会清清静静的说她们的私房话儿了,自然要说个痛快,连六六和七七罗晨曦都让奶娘带到了一边玩儿去,“……总归不到吃午饭,谁都不许过来打扰我和大舅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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