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纪宸身后的椅子，沈蕊蕊朝着纪宸一笑，“你坐。”
纪宸按照沈蕊蕊的指示坐到了沈蕊蕊准备的椅子上，“你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不让高阳进纪家？”沈蕊蕊举着枪的手累了，她手肘抵在自己的膝盖上，身体往前伸了一个懒腰，“啊，对不起，我问这个的时候没考虑，纪家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谁在反对高阳进纪家？”
纪宸坐在椅子上，“你不是都了解了吗？问我这些之前，你就应该知道，是谁在阻止高阳进入纪家。”
沈蕊蕊被纪宸这个满不在意的语气激怒，缓缓的举起拿着手枪的手，“我虽然接受过关于枪械的专业训练，但是我不能确保，我不会打偏枪。你不要激怒我，我一被激怒就很想给顾沅沅打一枪。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没有想杀她的想法，我打出去的那枪，可能打在墙上，也可能打在顾沅沅的身上，你要谨慎回答我的问题哦？”
“全家各有各的理由，不过在阻止高阳认回纪家的时候，意见难得一致。”纪宸语气还是随意，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见他的坐姿端正了许多。
“为什么？”沈蕊蕊站了起来，手中依旧拿着手枪。但枪已经不指向顾沅沅了，而是垂下，指着地面。她直面纪宸的时候，等于半背对顾沅沅。
也就是说，沈蕊蕊现在视线范围中，没有顾沅沅。
“为什么不认？是否认高阳这个人？还是私生子这个身份？如果私生子不是高阳，而是别人，你们愿意承认吗？”
相比于前面那一句平静的为什么，沈蕊蕊这几句质问，可以说得上十分的激动了。
“你想知道什么答案？”纪宸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没有看沈蕊蕊，只是盯着她手中的这把枪，“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
就在沈蕊蕊和纪宸咆哮对问的时候，顾沅沅惊慌消了大半。
她还是能听见沈蕊蕊和纪宸的谈话，只是因为耳鸣的原因，听得不太清楚，一句话要思考半天。
不过还好，纪宸和沈蕊蕊都不是语速快的人，沈蕊蕊的情绪又很激动，说完一句得停顿一会用更激动的声音去说下一句。
给了顾沅沅边猜边听的时间。
手中的玻璃片没丢，顾沅沅一直都没放弃用玻璃划开绳子的这个想法，即使是沈蕊蕊的枪声让她极度害怕的时候，也没放弃。
“你管我为什么想知道这些，你会答我！”沈蕊蕊转身往顾沅沅那边走了几步，再次把枪对准了顾沅沅的头，“你只需要回到我，你们不认是因为高阳人？还是因为他是私生子，而不是许晴或者是秦雨诺的孩子？”
沈蕊蕊向顾沅沅走了几步，纪宸只敢小心的迈出一步，“纪家不认私生子。”
第321章 真假私生子
“也是，就算DNA能验证亲情关系，但是这个孩子不生长在纪家。她什么样的品性，能不能当好一个纪家人，谁知道呢？如若心软带回来的是一个带着满满报复欲望的怪物的话，那还不如不带回来为好。”
沈蕊蕊嘲讽纪宸，“我不知道应该夸你们这样做，聪明呢？还是夸你们不人道呢？”
顾沅沅抬起头，朝着纪宸眨了眨眼睛，头外右歪了一下。
结婚多年已经有一定的默契的纪宸，瞬间就懂了顾沅沅的意思。
“其实，真正的私生子不是高阳，而是你！”纪宸直接挑明了沈蕊蕊的身份，“你一直都在诱导我们，让我们以为你是哥二十几年那个离开情人的儿子，但是你不是，你的妈是接替前面离开的那个。所以，你年纪应该不算很大。”
沈蕊蕊笑了，她算是认真的把纪宸的目光往高阳身上引，而她，纪家真正的私生子依旧活在黑暗中，没想到还是被纪宸发觉了，“你从什么时候得知我才是私生子的。”
“见到你的第一面，你看我的眼神，和别人都不一样，那样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一个人。”纪宸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拖延时间，还是认真的在和沈蕊蕊聊天。
沈蕊蕊回国之前，早已经把纪家所有人摸了个透，就连安笙他们几个，她也查过。她怎么会不知道秦雨诺孩子的事情，“我很像他吗？”
“长得不像，你没有半点像纪青昀，你应该长得像你妈妈吧？”纪宸坐回了椅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质。
刚刚纪宸和沈蕊蕊还是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聊天，但现在看却像，长辈在教导为迷茫的后辈引路。
而后辈沈蕊蕊也接受了这个设定，坐在了椅子上，逐渐对纪宸打开心房，“我很讨厌那个女人，她好赌，离不开钱。离开纪青昀选择把我生下来，是想效仿许晴。生下一个男孩，培养成神童，或者伪装成神童。”
“她什么都计划好了，什么都想到了。为了躲避许晴和纪青昀的追查，为了让我平安出生，怎么样培养我都想好了。但是她算错了一步，我是女的。”
沈蕊蕊回忆起那段日子，情绪一下子激动沸腾起来，“我的童年是和她一起生活的，她酗酒，好赌。为了得到本钱，和各种各样的男人结交，把他们带到家里。不管深夜白天，不管我在还是不在。”
“她有没有当着你！”
纪宸这句话让专心磨绳子的顾沅沅手不由得停了。因为纪宸提起孩子的事情，最近她也有在翻看一些关于孩子成长的书籍。
孩子将来能变成什么样的人，和父母的性格，教育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沈蕊蕊的母亲真是这样偏执又疯狂的女人，那沈蕊蕊成长成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有。”沈蕊蕊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条，在地上乱划，“那些男人来找她的时候，我都会躲开。我讨厌他们，讨厌他们落在我身上肮脏的眼神。我很讨厌她，聪明，漂亮，却只想着依附男人生活。算计一切，最终却得不到一切的滋味，应该会让她难受得疯掉吧？”
“她，有对你动过手吗？”顾沅沅很早就发现了，沈蕊蕊对谁都很有防备，不会轻易让人站在她的后背。她一直很想问沈蕊蕊，但又觉得即使真的有，沈蕊蕊也不会和她说，问了没什么用。
沈蕊蕊转向顾沅沅，停下了手中的乱画，歪着头盯着顾沅沅看了很久，才开口，“她酗酒，喝醉了就会打我。那段日子很令我绝望，从我出生，到九岁。”
说到九岁的时候，沈蕊蕊脸上浮起释然的笑容。
顾沅沅仍旧努力的磨着绳子，示意纪宸再拖一些时间。
“九岁发生了什么？”纪宸表情有些松动，望向沈蕊蕊的目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沈蕊蕊扬起一抹微笑，像是做了事情，想讨长辈夸奖的孩子，“我杀了她。”
“杀人其实也不难。”沈蕊蕊笑着和纪宸说自己是怎么杀害自己的母亲的，“她喝完酒习惯靠在河边的护栏上看远方，我提前弄松了那个护栏。那是冬天，我在楼上亲眼看见她掉了下去，挣扎都不挣扎就沉了下去，她可能也想结束这个荒唐的一生吧？”
纪宸皱眉，即使心理再强大的纪宸，对自己的侄女是个杀人犯有些接受无能。况且纪宸还是一个女儿奴，把沈蕊蕊带入成自己的女儿，纪总顿时觉得头疼。
“你开心吗？杀了她之后。”心累的纪宸只能抛开一切，询问沈蕊蕊心中的想法。
沈蕊蕊指了指自己，“我本以为我很开心，但是我不开心，一点都不。杀了她，我一点都没感受到释然。不过就是往后的日子好过而已。”
沉默了很长的时间，纪宸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定，“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家？”
“啊？”沉迷于在地上作画的沈蕊蕊，没想到纪宸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本来还有一点机会能进纪家的，但是她绑了顾沅沅，所以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顾沅沅很能理解纪宸为什么这样问，沈蕊蕊的一切，都在纪宸的算计之中，只有沈蕊蕊绑架她这件事并不在纪宸的算计之中。
纪宸本来就想接受沈蕊蕊，给她全面的教育和选择，让她以沈家人的身份去接受爱和善意。这也是纪家二老的想法。
“我还可以回去吗？”沈蕊蕊举起手中的枪，再次对准顾沅沅，“即使我绑架了你最爱的人，你，和纪家都还愿意接受我吗？叔叔？”
“我对这件事很愤怒，不过纪家本来就是愿意接受你的。只要，你放下手中的枪，和我回去自首，纪家就承认你的身份。”纪宸和顾沅沅对视，“我们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