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收东西顾沅沅能理解，抽手心是干什么？把她当三岁小孩吗？有时候，纪宸真是让顾沅沅哭笑不得。
病床被放低，灯光调暗。纪宸还不忘记亲了顾沅沅额头一下，给一个晚安吻，用很催眠的声音和她说，“睡觉吧。”
睡了两个月的顾沅沅，觉得自己的精神太过于活跃。睡不着的她，开始缠着纪宸，“听安笙和我说，你在我睡着的时候，都会给我讲故事的。我睡醒了你就不给我讲了？”
好脾气的纪宸哄着顾沅沅，“明天给你讲，讲一辈子都可以。你先睡觉。”
“睡前故事你不打算给我念吗？”顾沅沅用可怜巴巴的目光望纪宸。
敌不过这样目光的纪总，在一堆书里面挑挑拣拣，挑出了《史记》。
《史记》，特别是没有注解的《史记》。不仅沉长，而且文绉绉的，又很难懂。放到别人身上，就是一本催眠的好书，但是放到顾沅沅的身上，却是越听越觉得精神的一本书。
纪宸念了五页，看着顾沅沅并没有想睡的念头，正在想着什么，越看越觉得她越来越精神，就停下了。
突然停下的睡前故事，把正在整理最近发生的事情的顾沅沅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疑惑的问，“你怎么不继续念了？”
“醒了不代表身体养好了，还是多休息为好。”纪宸伸出手，捂住顾沅沅的眼睛，“早些睡对身体好。”
被捂住眼睛的人都会下意识的闭眼。
闭上眼睛，无尽的黑暗涌向顾沅沅。她没有任何一次和现在一样害怕黑暗。
黑暗把她淹没的时候，她脑海中涌现的是车祸。
那场车祸在她挣扎想逃脱那片冰冷的湖水的时候，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一次一次让她疼痛，企图让她害怕。
要不是她求生意识够强，她可能就不能醒过来了。
有人说过，伤口，不管多疼，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麻木，愈合。
可能时间还不够长，现在顾沅沅想起那场车祸，还会悲伤到颤抖。
长时间的沉默，让纪宸觉得不对。他下意识的把顾沅沅抱起来，感到她微微颤抖，手臂无意识的擦过她的手背，蹭下一些冷汗。
“沅沅？”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你看看我，嗯？看看我。”他抚上顾沅沅的脉搏，跳动的脉搏证明顾沅沅还活着，他还没松口气，就发现，顾沅沅的脉搏快得吓人。
回忆完那场车祸的顾沅沅睁开眼睛，手一探想抓住些什么寻求一下安全感。还没等她抓住什么，纪宸的手先抓住她的。
惊魂未定的顾沅沅，收敛不了自己脸上的恐惧，即使能掩饰住，脉搏也会出卖她。
“我在这呢。”纪宸揉着她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她的额头，试图平复她的情绪。
等顾沅沅的情绪平静下来，纪宸才放下她，去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下。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湿巾，帮着顾沅沅擦掉额头鼻尖上的冷汗，丝毫不问刚刚顾沅沅想到了什么，害怕成这样，只是问，“要不要洗个澡？”
纪宸不说，她还不觉得难受，纪宸一说，她身上有些黏。是想起来洗澡，可是浑身没什么力气，“我和你说我刚刚因为什么害怕，作为交换，你回答我一些问题好不好？”
强买强卖的生意，纪总一直都不做。不过如果对象是老婆，强买强卖又怎么样？
“你说。”
顾沅沅挣扎着坐起来，却被纪宸按下去，给了一个眼神警告。
她哀嚎一声，“伤口疼。”装完可怜还没等对方紧张，伸出手，“要抱！”
纪宸无奈，只好也上了病床，把被猫精附体的顾沅沅抱到怀中。
“我和你说过，我缺失过小时候的记忆，五岁之前的。在我沉睡的时候，我想起来了。”顾沅沅枕在纪宸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
“我想起了那场车祸，和为数不多的和父母相处的画面。说来也奇怪，在不知道顾家就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以为我忘记那段记忆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会记得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之后，我以为是我车祸伤到了脑子。”
“其实都不是，我在那场车祸里根本没受到一点伤害，妈妈她……”顾沅沅脑海里浮现那个有温和笑容的母亲，会轻声哄她的母亲，最后画面定格在她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中，以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的伤害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事，如果说不出来，就改天再说。”纪宸轻声哄着她，把她抱得更紧，企图用这个更紧的拥抱给她安全感，也企图用这个动作让自己安心。
顾沅沅用下巴蹭了蹭纪宸的胸膛，“没事，我没受一点伤，因为最后，妈妈把我护在怀里。我的脑部没有遭受过撞击，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大脑认定，我这段记忆如果存在脑中，会对我本身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第217章 我也爱你
“大脑删除不了这段记忆，只是把它藏在记忆深处。遇见什么事情，或者是碰到什么契机，记忆会苏醒，你会想起这段记忆。”纪宸分析完了，好像明白了什么，把灯光调亮了一些，并体贴的询问，“真的不要紧？实在勉强可以不说。”
顾沅沅无视纪宸的小心翼翼，“这次出事，我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那个时候感受到的恐惧，和五岁的我发生车祸时候感到的恐惧一样。所以才会想起。”
她坐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感受到了跨越二十二年的害怕，恐惧，不知所措。甚至会怪罪自己，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救我，妈妈，可能就会活下来了。”
纪宸知道，如果任由顾沅沅这样想下去，她迟早会因为自责而疯掉，“宝贝，看这里。”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顾沅沅听到这个称呼，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于是她做出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动物，母亲大多都会保护幼崽。她护住你，是危机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纪宸逼着顾沅沅和自己对视，不让她逃避，“她不会去想，如果当时没护住你，是不是自己就能活下来？她只会想，她护住了你，让你能多体会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好好长大，遇到一个能让你时常开心的人，她会很开心。”
“你要知道，爱你的人。他们会因为你不照顾好自己怪你，会因为你不爱惜身体怪你，但是绝对不会怪你让他们做出了牺牲。因为那是他们愿意的，愿意看着你好，牺牲自己换你开心那么多年，是挺值得的。你母亲是那么想，我也是。”
“可是……”顾沅沅掰着手指头，举手投足都透着孩子般的无措，“我不希望你们为我牺牲。”
“你只要知道，她是爱你的，我也是爱你的，就够了。”纪宸用指腹温柔擦掉了她的眼泪，“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给我笑个。”
顾沅沅沉默的看着他，仿佛在控诉自己正在伤感，身边的人能不能正经一些配合表演！
不正经的纪先生没有等到顾沅沅露出笑脸，伸手蹭了蹭鼻尖，眼睛弯了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控诉纪宸要正经一些的顾沅沅，看着纪宸笑了，也跟着笑了，“既然你说你爱我，那我问你什么你可要老实交代。你怎么成为纪氏的总裁的，顾家资金链断掉，是不是你做的？还有……”顾沅沅凑近去看纪宸的黑眼圈，“黑眼圈那么重，你守着我的时候，一个星期能睡几个小时？”
“你要我先回答那个？”纪宸扶住顾沅沅的腰，免得她跪坐起来的姿势不稳摔下去。
两个人越靠越近，屋中伤感因子被活泼的暧昧替换了。
而顾沅沅大有把暧昧加重的想法，凑过去亲了纪宸一下，在他的怀里找到了一个听故事十分舒服的姿势，“一个一个回答，老实交代，不能隐瞒，你刚刚还说爱我的，不要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
纪宸用讲故事的语气把这两月的事情简单讲解，“纪墨早年酒驾出过一次车祸，致死。但是没被抓，因为有人顶罪。这件事我让人把被藏起来的证据交给受害者家人，告诉他们先用舆论把这件事捧到最高点，警察就会从新调查，再把证据拿出来。”
正在观察纪宸手心纹路的顾沅沅，低声笑了笑，“纪墨出事，纪青昀不会不管，因为纪墨是他唯一一个儿子了。如果他没有什么私生子的话。纪青昀会怎么做，收买警察？这种案件如果被曝光出来，从新查证应该不会再归交警管，而是归刑侦科，那可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舆论压力那么大，纪青昀敢给，警察也不敢收。”
纪宸揉了揉顾沅沅的小肚子。
“等等，纪氏那么大的企业，在司法机关，是不是有些‘朋友’？”顾沅沅瞪了纪宸一眼，把他吃豆腐的手从衣摆下抽出来，“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