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苑幽幽一叹,点道,“你觉得阿二如何?”
“若是愿意的话,我可为你们做主,把你许配与他。”
“他……”红袖神色一怔,似有犹豫,又似迟疑。
“姑娘……我……”
“嗯?”宋青苑微微一笑,认真的向红袖看去,似是在等她继续。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出所以然,宋青苑无奈的摇头。
“以前你说她是暗卫,你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不想担惊受怕,所以你们不合适。”
“可现在不一样了,阿二是咱们家的车夫,他和你一样,已经从暗地里转到了明面。”
“那么你现在会不会,认真的考虑考虑他?”
“全凭姑娘做主。”
红袖抬起头,与宋青苑对视,圆圆的脸上染上一抹温柔。
“我相信姑娘的眼光,绝对不会看错人。”
“那好吧……”宋青苑摇头失笑,伸出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肩膀。
“顿觉这上面压力好大,真的害怕辜负了你的信任。”
“所以呀……”宋青苑伸手在红袖肩上拍了拍,“自己的亲事还得自己拿主意。”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了,就来告诉我,我为你们做主就是。”
“但是……无论是作为主仆,还是作为朋友,我都想提醒你一句,感情来了的时候,不要畏畏缩缩。”
“哪怕以后失败,至少试过了,我们便无悔。”
“好!姑娘,我懂了!”红袖郑重的应下,“我会认真考虑的。”
“嗯!”说话的功夫,宋青苑一转头,便看到远处两道身影朝着宋家村这边赶来。
“姑娘,是陈云清和杨猛。”红袖开口。
宋青苑诧异,据她所知,陈云清和杨猛在宋家村内并无朋友,除了宋惠英以及他们宋家之外,亦无相熟之人。
那今日前来……莫不是又是因着他们宋家?
心中闪过疑惑,宋青苑捧着手炉,静静等待。
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走到她面前,不约而同的躬身拱手道,“草民见过锦宁县主!”
“免礼吧!”宋青苑隐藏在披风下的手臂微微一抬,询问道,“你们今日前来,可是有何事?”
闻言,杨猛转头看了看陈云清。
陈云清上前一步,拱手道,“是这样的县主,草民前几日找了份活计,是在陈主簿名下的一家染布坊做账房。”
“可草民昨日去陈家对账时,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不甚弄碎了陈主簿家的青花瓷瓶,需陪白银一百两。”
“草民家境贫寒,这些年又履有波折,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银子,所以……”
来借钱的!
这个念头在宋青苑心里一闪而逝,直接问道,“你需要多少?”
宋青苑记得,她向前的时候因为杨猛陈云清救了李氏,而给足了他们谢礼。
虽然不是银子,可无论是花茶还是布匹,想要低价折出去,都不是难事。
果然,听了宋青苑的问话,陈云清连忙道,“之前县主给的布匹和花茶,已经被草民低价折给了陈家,一共算作五十两,所以……”
“还差五十两!”
“再加上这些年草民手里的积蓄,又找亲朋好友借了一些,一共还差三十两。”
“草民……”陈云青苦笑,“实在是拿不出来,走投无路才来到宋家求助,还请锦宁县主帮忙。”
“三十两……”宋青苑想了想。
陈云清肯把东西拿出来抵债,又把自己手里积攒的银子一并拿出,然后再向亲朋好友借,最后才求到她头上。
说明此人并不是一味的指望着宋家,更不是那些想要贪小便宜之辈。
宋青苑点了点头,“可以借。”
哪知她话音一落,却见陈云清摇了摇头,“锦宁县主,草民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借银子。”
“不是?”宋青苑一懵。
刚才陈云清话里话外,都表达了缺银子的意思,也说了是向她求助。
可这不借银子,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是想找活计?”
宋青苑想起来,这个陈云清读过书,识得一些字,同时也做过账房。
如果他想来求她,给找一份好的活计,倒也说得通。
尤其是现在宋家在整个榆林县内,对其下的伙计,帐房,管事是最最大方的,给的月例银绝对不低。
就拿账房来说,根据分配的铺子不同,有拿八百文的,也有老员工拿到一两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节礼,做的好了还有年终奖,这一比比的都是实物或银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陈云清在陈家那边打碎了青花瓷瓶,算是犯了事,估计他的活计也保不住了。
那么想来宋家求职,变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是!”陈云清点头,一双清冷的眸子中,染上了两分认真之色。
“草民今日前来,便是恳求锦宁县主,能收草民进入宋家做一下人。”
去宋家?
做下人?
宋青苑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迷茫,下意识的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道,“你是想卖身,去宋家做下人?”
要么就是签长工契,要么就是签死契。
尤其是现在的宋家,门第不同了,多以死契为主。
第1601章 不可信
“是,草民想签死契。”陈云清重重的点头。
认真的道,“如果草民进入宋家做工,哪怕以每个月一两月例银来计算,草民想要还清欠下的三十两,也至少需要两年半的时间。”
说到这里,陈云清苦笑,“这点时间草民等得,可陈家等不得。”
“若草民与县主签死契,便可以得到一笔卖身银。”
“草民再请县主,为草民提前支付几个月的月例,便能把三十两还上。”
“大可不必如此。”
宋青苑把手炉放在红袖怀里,背过手道,“之前玉玲珑一事我说过,提供消息者可得赏银十两。”
“当时你们拒绝了,现在我允许你反悔,把这十两银子给你,在为你提前支付二十两。”
“那接下来,你只要在宋家的铺子里认真做工两年,便可便足以把债还清,无须为了此事入奴籍。”
陈云清的决定,宋青苑不是很了解。
可至少在她看来,要是自由身,谁又愿意入奴籍呢。
虽说有一句话,叫做宰相门前七品官。
可在古代,家奴的地位还是非常低的,甚至是不能参加科举,祸及子孙。
宋青苑对陈云清的这一决定很不理解,狐疑,或者说是怀疑的眼神,便随之上线,探究的看了过去。
只见此人不卑不亢,目光清明,好似一颗古松,坦坦荡荡。
一拱手,“锦宁县主,除此之外,草民想进入宋家,也是因这草民的野心。”
“草民家境贫寒,小的时候全家勒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才送草民去私塾学了两年,识得一些字。”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草民一家离开榆林县,草民也跟着四处游荡。”
“如今父母双亡,落叶归根,实在不想过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
“草民自知年纪轻,放到铺子里顶多便是做账房,苦要数载,甚至是十几载才能一步步升为掌柜。”
“若是想成为管事,更是千难万难,恐怕没有四五十岁,也无法坐上这个位置。”
“但是宋家不一样……”陈云清抬起头侃侃而谈。
“说句不中听的话,宋家起步晚,根基浅,手下的用的人少,缺的便是有能力,有手腕,又对宋家忠心耿耿之人。”
“锦宁县主当务之急,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培养亲信,草民便是为这个来的,草民想把宝压在宋家。”
陈云清直言不讳,表明了态度。
他看好宋家,看好宋青苑,他愿意绑在宋家这艘大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宋家最忠心的下人。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陈云清甚至是把自己的野心,自己的目的,抛的淋漓尽致。
在看那双清明炙热的眸子,仿佛很有公信力,让人不忍怀疑。
只是宋青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
那就是她面前的陈云清举止得宜,拿捏得当,好像一言一行皆不为外物所动。
这样的人,让人猜不透看不清,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这样的人宋青苑始终抱着戒心,不愿与之太亲近。
更不想把他培养成为宋家的亲信,交付重任。
尤其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陈云清不可信。
于是宋青苑垂下眸子,思索一番后便道,“我们宋家最近没有签死契下人的打算。”
一句话,宋青苑拒绝的干脆利落,再不留半分余地。
陈云清闻言,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落,叹了一口气,“那好吧,是草民与宋家无缘。”
“不过……”宋青苑又道,“你欠陈家的债,我倒是可以帮忙,不知是否需要?”
“那就麻烦锦宁县主了!”陈云清拱手。
“既然锦宁县主不愿意与草民欠死契,那草民改签长契如何?”
“若是草民表现得当,经得住宋家的考验,在改签死契如何?”
陈云清询问的望向宋青苑。
他也不傻,当然知道宋青苑这么说,只是为了拒绝他。
不然哪个大户人家,会为多一两个死契下人而犹豫,还不是说签就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