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点了点头,伸手递给她一包玄币,“棺木里那些东西你都带走吧,往后好好照料孩子,切莫再回京城。”
“是。”
乔木微微颔首,再无一言,转身招呼海棠一同离去。
舒荃伸手紧紧地揽住了三个孩儿,感激地冲着乔木的背影多看了俩眼。
她的一个嫡子两个嫡女,最大的女儿不过十岁,最小的女儿才七岁。
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她自然不能让他们因为大王子的愚蠢,而无辜葬送了性命。
“成儿,走。”舒荃拉着八岁大的儿子,扯了扯他的手臂。
男孩子紧握着拳头,冷不防甩开她的手,冲着舒荃吼道,“娘,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们为什么要逃走?”
“什么都不要多问。”舒荃一手捂住了儿子嚷嚷的嘴巴,强忍着泪水道,“孩子,今后,我们娘儿四个相依为命,日子不一定过得比以前差的。”
“怎么可能会比以前过得好?”墨成年纪虽小,但十分精明,“娘,之前说的都是骗我的对不对?爹根本没有谋反对不对?”
“错,你爹勾结安南王与舒家,逼宫造反图谋不轨,这是既定的事实。”一道冰冷的声音,倏然从树后传出。
“父王已经下令,安南王及世子挑起谋逆一事,摘去安南王封号,罪诛九族。至于大王兄与舒府上下,所有嫡系旁支皆受其牵连。家丁奴仆死罪虽可免,但亦被流放西部蛮荒之地。”
“这些,全都是安南王勾结大王子,所造下的罪孽!”
冷漠的声音再度清晰地传来。
舒荃浑身一震,面带惊恐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太子一身墨色冠服,腰间一根天青色龙纹玄带下,压着一块扇形玉佩。
一头乌黑如瀑的发丝高高竖起,人站在那里,便有无尽的威仪压散而来,令人几乎没法抬头直视。
舒荃的心,慌得不行,急忙伸手拉住三个孩子,一径对他们道,“快,快见过你们王叔。”
两位小小王女急忙跪下行礼,倒是大王子的嫡子墨成,小小年纪却是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模样,昂着脑袋抿着小嘴,面色倔强地挺直背站着不动。
“我不向仇人行礼!”
舒荃又急又气,急得是儿子说话不知轻重,气得是成妃将小儿子养在身边,就教导出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
生死存亡关头,还敢如此蠢钝,简直愚不可及!
“大嫂,你是个聪明人。”这女子竟晓得一早便找上太子妃求助。
寻常不跟太子妃多接触的人,谁能知晓这小家伙其实是个面冷心热、极重承诺之人?
一般的人,看到小太子妃那张冷脸,八成就会打退堂鼓了。
舒荃却知铤而走险!
2.979 立场不同
孤注一掷将一切都压在了小家伙身上,果然她成功了。
大王子的这位妻子,过于聪慧令人心下难安。
像此种人,懂得蛰伏与潜藏自己,留着终将是个祸害。
舒荃一直注意着太子的一举一动,此刻见他眸光骤冷微微抬起手来,心中便忍不住狂跳不止。
“不,殿下!您,请您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放我几个孩子一条生路吧。”
“他们是无辜的,殿下!”
“王权之下,没有无辜一说。”墨莲冷冷地说道,“成王败寇自由天定。大王兄输了,他就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放虎归山,终将惹火烧身!
他,从来就不是个心善之人。
尤其是眼前这八岁的孩子,眼中正跳跃着仇视的簇簇火焰。
如何能放得?
仇恨的种子,一旦深埋在心中,有朝一日,终会成长为参天大树。
一旦被有心人挑唆利用,后果自当不堪设想。
在他离开这片星域之前,必须给十二弟铺上一条平坦大道,任何足以成为他绊脚石的东西,他皆会毫不犹豫除之。
莫要说他心狠,彼此立场不同罢了。
突地,舒荃拣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目光中,狠绝地向着自己的儿子下手。
她抓住墨成,突兀地在他膝盖上重重砸打了几下。
直到那孩子左膝骨折痛晕了过去。
“殿下,还请您法外开恩!舒荃可以带着几个孩子,亲手写下有天道约束力的誓书!”
“往后决不会成为有心人利用的工具。亦会好好教导成儿,决不让他重蹈覆辙、步上他父亲的后程,觊觎本不该觊觎之物。”舒荃披头散发浑身皆湿透了,一个重重的响头磕在地上,胸口“嘭”地掉下一只鼓鼓囊囊的玄币袋子。
太子的视线便落在了那只绣着一朵丑丑莲花的锦袋上,目色跟着温柔了下来。
小家伙自从学会绣莲花之后,袖口颈口,衣袋甚至袜子上,到处都喜欢绣莲花!
太子深深地注视了舒荃一眼,目光又毫无温度地落在了墨成的左腿上。
舒荃很是聪明,孩子这腿,看样子往后是治不好的了。
一个瘸子,自当不可能迈上丹墀,坐上王座,失去了被人利用的价值,自然不可能被别有用心之人惦记上。
舒荃这是让他心安呢。
太子神色淡淡地扫过她一眼,点点头道,“望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