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及老太太的身体,恐怕也是再也说不上几句话了,便生生地将一口气给忍了下去。
上前给老夫人行了一礼,一脸淡淡地说道,“老太太想说什么就说吧,儿媳家里还有不少事。”
“你,你!”老太太伸手指着魏子琴,一脸怒容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乔木!乔木她根本不是我的亲孙女!”
魏子琴霍地抬起头来,双目圆睁盯着床上削瘦的老妇人。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迷惑了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原本有远大的前程,他小小年纪就被本家赏识,还拜入了拂晓宗的宗门。若不是后来被人暗害,也不至于回到村子,娶了你这个身份卑微的女人!”
“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命!”老太太捶着床怒道,“还骗了我们忠邦,给忠邦戴绿帽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野种!”
“你闭嘴!”魏子琴怒喝了一声。
这小院子哪里能隔音,外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幸好这小院子里就站着一个徐娘,此时也早已面色惊变地往门外退了出去。
乔忠邦急急忙忙推门而入,“子琴,怎么了?娘,你们这是?”
他急忙反手阖上门,跑到妻子身边,望着老太太簌簌发抖的身子,长叹一声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子琴孝敬您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样的儿媳妇,您难道还看不清楚么?您这么做,不止寒了子琴的心,连儿子的心,也一并感到发寒。”
“忠邦呐,是你识人不清啊!”老太太捶着床,声嘶力竭地哭闹道,“你为了一个野种,把你自己的亲弟弟亲侄子赶到西北荒漠那种地方去,你还有良心嘛你。”
“娘!忠横与他媳妇,把您虐待成这样,骨瘦嶙峋奄奄一息,您还觉得他们好。我们两夫妻做什么,您都觉得我们不好,是不是这样子?”乔忠邦沉声问道。
“我不管!小龙是我的亲孙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求也好跪也好,你得让太子殿下发话,让我们小龙回来。”老太太不断咳嗽大声吼道,“你娘我就快死了,就这么点心愿你也完成不了么?何况乔木那个野种,何德何能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闭嘴!”乔忠邦跟着一声怒喝,“那是我女儿!娘!您太寒儿子的心了。”
魏子琴也涨红着脸,眼睛里满布着泪水,隐忍压抑着握住了双手。
“你,你们!你们这对不孝子媳!”老太太哇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指着乔忠邦怒骂,“你这个糊涂虫!你媳妇早就背着你跟人偷生了一个闺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乔木根本不是你亲生的闺女!”
“我知道!”乔忠邦一道怒喝声,瞬间让老太太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老太太满脸的不可思议,像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2.443 失望
乔忠邦居然明明知道这女儿不是亲生的,竟还一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是傻子嘛?先前这么困难的日子,都一直在帮人养闺女?
“子琴是受人托孤。当年在镇上嫁给我之前,此事就跟我明说的。”乔忠邦沉着脸道,“儿子不晓得母亲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您就长期以来一直对她们母女没一个好脸色?”
乔老太气得叹瘫倒在床,只是方才喷出胸中一口淤血后,人好似舒畅多了。
但乔忠邦夫妇却看得十分清楚,老太太眼底那一线光明,犹如回光返照。
“娘。你真得是误会子琴了。她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是个好女人!在你儿子的眼里,她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魏子琴含着泪水,回头深深望了丈夫一眼。
“也就是最近几年日子悄然好转。在之前,最苦最累最黑暗的日子里,儿子都是由子琴帮衬陪伴着一路走过来的。”
“娘,就因为我拒绝了您为儿子定下的亲事,带着子琴母女俩回村。这么多年来,您这心里头就一直膈应着是不是?”乔忠邦望着老夫人说道。
“逆子!”老太太愤怒地瘫在了床上,只是手臂用力地捶了一下床,“好,好好!是老身多管闲事了!你喜欢替别人养闺女,就由着你!但是——”
“小龙你一定要给我接回来!你们平白养了乔木这么多年,只是让她做一件区区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魏子琴冷笑了一声,“老太太,您放心好了!乔忠横一家三口!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魏子琴的眸中射出一阵寒光,冷声喝道,“您的小孙子乔龙,注定会死在西北荒漠,埋尸荒野,风干碎裂,尸骨无存!”
说完,直接转身甩门离去,再也没看老太太一眼。
“啊!!”老太太愤怒地用一手捶着床,眼珠子翻滚唇皮哆嗦着叫道,“魏子琴,你给我回来。魏子琴!我要见乔木,我要跟她说!她根本不是我们乔家人!她凭什么把我的孙子弄到西北荒漠去?她一个养女的身份,凭什么让乔家嫡子孙流落外头?她一个小野种她还能耐上了!啊——”
乔忠邦红着眼睛,紧握着拳头吼了一声,“住口!您能别闹了嘛?乔木就是我亲闺女!您别开口闭口小野种!”
“你,你!逆子,你个逆子!!”
老太太一口气喘不上来,张着嘴发出赫赫的声音。
一对老眼圆睁着死死瞪着床上的帘幔,渐渐地竟没了声音,呼吸也跟着静止了。
乔忠邦垂头丧气地走出门,突然像是失去了浑身气力,抱着媳妇,两口子放声嚎啕大哭。
“子琴,为夫此生,做人真是太失败了。没想到亲娘到临终前,还在指责我,叫我逆子。”
“老爷。”魏子琴摇着头,把脑袋放进他怀里,哭着说道,“没事的,没事,都会过去的,没事的。”
乔忠邦满目失望地看了那厢房一眼,轻声对院外一众小仆道,“发丧吧。”
2.444 吃瘪
老太太后续火化发丧一系列的事情,都是父亲与二叔亲手处理的。
乔木没有多管,而那天华凌街小院中发生的事情,也被乔忠邦两口子下令封口。
所以乔木压根儿不知道,老太太临走之前还又闹过了一场。
她只是按礼仪,尽了一份大孙女应尽的孝,做给外人看看的罢了。
老太太的丧事,说穿了也没怎么大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乔木这几天空下来都一直在画符。
今日祖母大殓,乔木姐弟几人,随着父母二叔也跟着一直折腾到现在这个点。
刚用了点小膳,就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乔木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依旧靠在小榻上闭目养神,“我累了,你去回了她。就说祖母亡故,我一身孝,恐入宫惊扰了贵人,难免会让贵人们沾了点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