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夫人。”
护士转身给袁淑芬倒茶,人都到客厅一下子呆住了!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立在病房内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咽喉好像生吞了一颗鸡蛋般,撑大了,撑圆了,说不出一个字!
护士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软下来,一屁股跌在沙发上,“龙……龙……”
她怎么都想不到,突然闯入病房的人竟然是龙庭,竟然是他!他怎么会知道夫人在这里!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龙庭冷冷的寒光射向她,比一把匕首还要锋利的视线,硬是将护士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仓皇的眼神看他。
龙庭低头,逼近了护士吓得灰白的脸,低声道,“敢说一个字,我让你永远消失。”
护士仓皇之下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瞪大的眼睛死死的凝视他,过度的惊慌让她眼珠子都无法转动。
龙庭错开她,一身黑色西装走向客厅连着的卧房,他脚步走的很慢,怕惊动里面的人,但是又想走的快一点,想要马上看到她。
矛盾的情绪让龙庭的脚步有些错乱,终于,他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一道身影,她比以前瘦了,头发变了,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孤独却美好的坐在阳光下,像春日里最最鲜艳最最干净的一支白玉兰。
她竟然在画画,当年她主动放弃了作画,并且亲手砸碎了所有的画具,撕碎了所有的画作,因为恨他,她发誓再也不会提笔作画。
可是现在,龙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愿意重新提起画笔了?
龙庭欣赏着她安静的背影,好像这一刻的袁淑芬和当年他在国外看到的重合了,那年,他在画展第一次看到她,她一袭干净素雅的裙子走在人群中,身高并不出众,却被他一眼看到了。
惊鸿一面,余韵却足足缠绵了三十年。
现在,他再度看到她和画作出现在一个平面内,心里的感觉颇为复杂。
时间过去了几分钟,袁淑芬见护士还没来,便背对着门道,“水呢?房间没水了吗?”
龙庭手掌有些不自然的紧了紧,竟然像当年第一次见到她一般,惊慌失措的想要逃避。
当年在画展,他是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闯荡在国外无依无靠,没有家世背景,而袁淑芬出身名门,才华横溢,是剑桥大学的才女,他只能远远的窥视她。
她朝他的方向看,他便躲开了。
若不是她,他当年怎么会……
思绪回笼,龙庭将拳头展开,浓眉浓缩了无限的情绪,他端了一杯水,迈步走到袁淑芬的身后。
透明的玻璃杯递过去,阳光打在里面,将纯净水摇曳的光波折射的煞是好看。
袁淑芬只觉得一道黑影压来,眉头一抬,忽地笑了,“枭儿——”
只是,她的笑容还没绽放就在唇边僵硬了,苍白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点血色也无,手伸出去,碰到杯子的一边,突然失去了承接的力道。
哗啦——啪!
玻璃杯在地上摔的粉碎,玻璃片弹了一地,水打湿了一块地板。
四目凝望,一个是惊讶错愕,一个是仓促悲痛,沉默持续了良久没有退散。
终于,龙庭开了口,“阿芬……”
“你出去。”
袁淑芬双手颤抖,她将手肘搭在椅子上,才没让自己失控,她刚结束第三次化疗,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使不上力气。
龙庭附身蹲下来,手想要拉住她的,可是伸出去之后,却没敢真的握住她的手指,而是垂下来放在膝盖上,“阿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实话?你生病怎么不跟我说。”
袁淑芬把画笔和调色板放下,冷冷一笑,“龙先生,你来这里是兴师问罪的?你有什么资格?”
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了她的所在地,呵呵!
龙庭难堪的笑笑,“我们是夫妻,我怎么会没有资格?阿芬,你跟我说你要出去散心,我以为你在外面,怎么你……”
他看看袁淑芬身上的病号服,心里有太多的疑虑。
袁淑芬双手叠放在腿上,保持着防御戒备的姿势,“龙庭,你压根不信我,你在调查我。”
“我不调查,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阿芬,你生病了,我可以照顾你,你现在这样,是不是为了惩罚我?”龙庭还是想伸手去拉她一下,但是终究不敢,怕自己一伸手,她就要离开。
袁淑芬抬起眼帘,憔悴黯然的眼睛里充满了讽刺,“龙庭,你会觉得我在惩罚你吗?你早就没有良知,没有感觉,你不会愧疚,不会自责,你是个没有心的人。”
龙庭被她说的脸上一阵青紫,但还是保持耐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是你生病我不能不管,阿芬,跟我回家吧,我可以照顾你。”
袁淑芬呵呵淡笑,笑容极为冰冷,甚至绝望,“不必了龙庭,你把我的儿子赶出公司,在董事会上公开弹劾枭儿,还在媒体上贬低他十年来对MBK做的贡献,中秋节虽然过去好几天了,但是我心里还没过去。”
龙庭的手又卷了起来,“阿芬,这次是龙枭自愿离开MBK,我没有为难他,你应该了解。”
袁淑芬不看他,眼睛别到窗外看风景,“有区别吗?你一直想把枭儿赶出公司,想让龙泽取代他的身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在枭儿身上的手段,难道还不够多?”
龙庭的脸一白,一黑,黑色的西装自下而上都在滚动狂潮,“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龙枭是什么身份,你更清楚。”
袁淑芬淡淡的呵笑,虚弱却坚定,“他什么身份?他的身份就是龙家的长子,MBK的继承人。”
龙庭嘘一口气,呵呵呵自嘲的笑几声,“阿芬,你很聪明,可是有些事,不是小聪明就能解决的,龙枭现在已经离开了MBK,公司的继承人只会是小泽。”
“出去。”袁淑芬闭上眼睛,不愿意再跟他废话半句。
龙庭缓缓的伸手,抚上了袁淑芬的肩膀,“可是,不管龙枭怎么样,你都是我龙庭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你相信我,我对你从来没有改变,你回家看看,你喜欢的红灯笼挂好了。”
袁淑芬想抖开他的手,但是没有那个力气,“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龙庭,你得到我的人,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龙庭心头腾起戾气,旋即微笑,“阿芬,别任性,没有龙枭,我们还可以做夫妻,他现在去楚氏,和楚洛寒在一起,不是挺好的?”
呵呵!真是天大的讽刺!
“龙庭,你敢说,你现在拥有的MBK,是你的?你敢说,MBK是干净的?你敢说,MBK没有那些人的鲜血?你敢吗?!”
袁淑芬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禁不住捂着嘴唇咳嗽了好几声。
龙庭拍着她的肩膀替她顺气,“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回答我!龙庭你回答我,你敢吗?”袁淑芬凌冽的目光迎上他,一眨不眨的凝注他的,让他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