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采卿惊声尖叫,水泽顾不上自己痛,爬起来还想反击的样子,林青薇脸上肃杀冷戾,一手擒住水泽的手腕用力往一边扭去,一手袖中银光一闪,直直往水泽的后脑拍去。
水泽只感觉脑心里端地一凉,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无力地瘫倒在地。
下一个目标便是水采卿。只可惜林青薇错事良机,水采卿该受的这份罪由水泽帮她代受了;这时外面的宫人纷纷涌了进来,将狭小的石室围得水泄不通。
水采卿被宫人搀扶了起来,吓得花容失色,颤手指着林青薇怒不可遏道:“你,你这贱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动手!”
林青薇挑了挑眉,威严尽显,视线幽冷地看着水采卿,道:“你虽是贵妃,我好歹名义上也是郡主,将来的准燕王妃,你还得随皇帝一起称呼我一声皇婶。你管不好自己的狗,竟敢对惜妃不敬,我帮你教训一下,怎的了?”
这好歹是惜妃的地方,惜妃的宫人多过水采卿带来的宫人。水泽一个奴才太监却全然不把惜妃放在眼里,惜妃震怒,今日若是在自己宫里都叫水采卿爬到自己的头上,将来岂不是一直叫她骑着。今日水采卿要是敢对她和林青薇做个什么,她也定要让自己宫里的全部宫人把这两人撕碎。她怒道:“贱人?水贵妃你说谁是贱人?!难道本宫还处置不得这区区一个奴才吗,还是说水贵妃舍不得?哦本宫知道,在这狗奴才还没被阉掉之前,水贵妃可是和他苟且偷欢过的!”
“你!”水采卿气得脸色煞白。
惜妃扬了扬脸,道:“我怎的?不要以为当了贵妃,就可以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你以前是个什么德行大家可都心知肚明!今个你敢在本宫宫里叫嚣,本宫保准你走不出这宫门口,不信大家走着瞧!”
这时水泽慢慢转醒过来,眼前还是阵阵发花,但几人说的话都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中。他捧着头坐起身,声音羸弱道:“娘娘,奴才有逾矩的地方还请娘娘赎罪。”
水采卿听得分明,水泽的意思事今日这事就暂且不追究了。况且在这里硬横下去,对她也没好处,遂叫人把水泽搀扶起来,恶狠狠地瞪了林青薇和惜妃一眼,哼道:“你们给本宫等着!”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以后,石室又冷清了下来。惜妃和林青薇相互搀扶着走出石室,外面一应是惜妃身边的宫人。突如其来的明亮光线,刺得林青薇睁不开眼。
惜妃搀着林青薇坐下,道:“你怎样,方才可有伤到?”
林青薇淡淡摇了摇头,道:“看得出来,水采卿事事都听水泽的,除去水泽,她不过是个毫无主意的花瓶。”边说着边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只可惜错失良机没让水采卿血溅当场。只不过,她身边的水泽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惜妃愣了愣,沉吟不语。她孩子的仇,誓要叫水采卿加倍偿还。
当日水采卿扶水泽回去采华宫以后,水泽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睡梦中也觉得头痛不已。水采卿担心他,叫来太医给他瞧伤,把他头上的伤口包扎好以后,便寸步不离地守着。
起初水泽叫痛,后来伤口止血了,他睡得沉,慢慢就不叫了。
第753章 摆了一道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待到第二天醒来以后,疼痛感减少了,但他整个人不如以往有精神,倒是恹恹无神的。
水采卿道:“你没有大碍吧,要不要再多休息两天?”
彼时水泽已经换上一身太监服饰,面色苍白道:“回娘娘,奴才已无大碍。”
水采卿遂不再多说什么,柔荑愤恨地拍在锦布桌上,道:“那惜妃胆敢羞辱本宫,这次本宫一定要叫她倒台后就再也爬不起来!”
水泽道:“那日不过一只药碗,惜妃却如此紧张,想必服用的药定是见不得人的。娘娘稍等,那边一有消息,奴才定会第一时间禀报。”
那天在石室中林青薇服用的是最后一帖安胎药。先前惜妃一直冒了很大的风险,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见最后一帖药下了林青薇的肚子,惜妃难免要松上一口气,小皇子又在恢复期她要贴身照料着抽不出心神,那最后的药渣就处置得不如先前那般严谨,倒进炉子里以后,怎想并没被完全烧成了灰。
如此终于叫有心之人寻到了可趁之机。
一名宫女趁着无人的时候,用帕子将没燃尽的药渣悉数捡起来包好,转头就匆匆出宫去了。
而那药渣残沫转手就到了水采卿和水泽的手上。药渣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湿润的药气,只是两人不通药理,根本不知是何药物。
水采卿掩了掩鼻,当即令道:“快去把太医叫来。”
不一会儿太医就匆匆而来,捻着那药渣细细闻辨,神情变幻莫测。
终于,寝宫里传来水采卿略显癫狂的笑声,道:“本宫看你这次怎么斗得过本宫!”
萧瑾派出去的暗卫连日返京,萧瑾终于雨过天晴一般露出舒心的笑容。当时见暗卫双手奉上一只锦盒,他端坐在御书房里只感觉神清气爽,就快要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双手撑着桌面急不可耐,道:“燕王的人头带回来了?”
暗卫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揭开了锦盒的盒子。
里面确实咕噜噜地安静地躺着一颗人头。发丝有些凌乱,若有若无地映衬着那张惨白枯皱的脸。
萧瑾很嫌恶,但又忍不住仔细分辨,然而那张脸的脸皮都皱得堆成了褶子脸,萧瑾脸上的笑容缓缓僵住,又慢慢被一股阴冷的表情所覆盖。
他声音十分轻佻,指着那颗人头:“你告诉朕,这就是你带回来的燕王的人头?”
暗卫肃了肃,定睛一看,伸手往那人头的面皮上摸了摸,一摸就摸到了端倪,随后往边上一撕,竟撕下一层薄薄的面具来!那面具因为没有了活人生气滋养,干枯得像一块蜕换的透明的蛇皮!再回头一看那人头脸,居然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又哪里是燕王萧晏!
可是当初,暗卫刺杀的,分明是萧晏!
不等暗卫说话,萧瑾勃然大怒,一把掀掉书桌上的笔墨折子,大发雷霆道:“干得好啊,这就是你们带回来的东西!朕要的是萧晏的人头,他的人头呢,在哪里!”
这颗人头是暗卫在南疆的军中带回来的,结果却是假的。萧晏不在南疆军中,那他到底在哪里?!
随后南方再传来消息,南方百姓一再增加赋税,民众暴乱四起难以压制,关键时刻必须用武力镇压,陈延之调遣部分南境军前往暴乱的地方镇压暴民。而这时,萧瑾听了林青薇的主意,命人前去挟持顾明凤,并要求陈延之立刻率军进攻云南腹地。
陈延之一面为了朝廷枉做坏人,对百姓们施压他心里也绝不好受。一面朝廷却趁他不备竟要用顾明凤做要挟。
顾明凤生死不明,陈延之满腔热血尽化作澎湃怒气,不管不顾率军就往回追击,跟萧瑾的人正面发生争斗,不计代价也要把顾明凤抢回来。
结果还不等抵御外敌,内乱先起。各地暴民无法再压制,陈延之对萧瑾早已有诸多不满,萧瑾试图取他性命,他奋起反抗,阴差阳错之下竟成了揭竿起义的一面大旗。
这面旗帜一旦竖起,南方各地纷纷响应。这是萧瑾根本始料未及的结果。
朝中大臣纷纷出言献策,正值混乱之际,请求萧瑾先把陈延之安抚,等一切平定下来再做其他打算。
可陈延之是几十年的军汉子,上阵杀敌尚且没能把他满腔热血给磨耗干净,这次又彻底触到了他的雷区,岂是这么容易安抚的?况且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陈延之真要在这个时候被安抚下来,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也就是任人宰割了。
萧瑾失魂落魄地坐在朝堂之上,朝堂下的文武百官都已散朝。外面朝阳照样东升西落,天气照样散发着金灿灿的暑热。
他双手扶在金色的龙椅椅把上,摩挲着冰冷的龙头,也无法使他静下心来,反倒有种飘摇风雨的感觉。再回过神来细想,萧瑾不由伸手扯了扯勒得他快窒息的龙袍衣襟,扯得有两分凌乱,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林、青、薇!
他竟被林青薇给狠摆了一道!
一开始她出的主意就是不安好心的!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萧瑾冷不防抬起眼帘,面上的表情阴狠而恐怖。
这日,前一刻还阳光普照的天儿,后一刻就变得有些阴沉沉。乌压压的云朵堆簇在一起,压下来让人觉得沉闷。
看样子即将又会有一场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