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道:“能熬过这两天,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但一定要小心调养。”
两天以后,林青薇挨过了烧热,终于苏醒了过来。她有种大病过后的恍惚的感觉。看见杜四和赵六为了自己忙前忙后,每天都给自己煮药,又去山里打野味来熬汤补身子,林青薇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事实证明,杜四和赵六两个人也确实照顾得十分周到。两个大男人能细心到这个程度,也委实难得。
林青薇道:“不是让你们尽早离开荆州的么,怎的又回来了?其实,你们不用对我这样。”
杜四咧嘴对林青薇笑笑,道:“我们答应过安老爷,一定要保护你安全的,你不用跟我们客气。出门在外,总要相互照应,放心吧,这种活我们哥俩儿常做,还难不倒我们。”
赵六道:“如今燕王收回了荆州,大军正集结在荆州。公子帮大夏解决了蛊虫的麻烦,燕王率领大军正所向披靡。”顿了一会儿,赵六忽然问,“公子与燕王……是旧识罢。”
林青薇愣了一愣,看向赵六。
赵六便又道:“公子莫怪我多嘴,这两天昏迷期间,公子一直叫着‘萧晏’这个名字。我出去打听了一下,萧乃国姓,正是荆州的燕王的名讳。”
林青薇怔怔道:“原来如此。”她竟有叫出萧晏的名字么,自己却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赵六脸上流露出柔和的表情,一边煮药一边再道:“若非旧识,公子一介柔弱女子,何以拼上性命也要进入敌营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打仗本来是男人们的事情,公子理应在川中好好过日子的。定然是心里牵挂着,才会这么不顾一切。此等勇气和决心,让我和杜四汗颜。”
杜四沉吟了一下,道:“现在公子身上有伤,回去川中又千里迢迢,眼下北夏大军就在荆州,公子可有想过去找燕王?”
林青薇淡淡道:“等我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便启程回川中吧。”
杜四和赵六不再多说什么,最终应了一声“好”。
她做了这么多,却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人知道。就算现在她和萧晏相隔不过几十里,她也没有想着去找他,去见他。
横竖,林青薇见也已经见过了,只是萧晏他不知道而已。
随后的日子里林青薇安心养伤。杜四每日探了消息回来告诉她,说燕王收回荆州,皇上大喜,命他乘胜追击,将云南彻底赶出大夏的疆土。
实际上也是如此。大军士气得到前所未有的鼓舞,蛊虫再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在燕王的率领下,他们直直往南继续攻打,战无不胜。
好像荆州之战,成了大夏和云南战势的转折点。此后云南连连溃败,云南士气十分低迷。
以至于到后来,大势已定,夏军再度攻打云南时,数次战役,都没有让燕王亲自领兵。
这让云南又得了些许可趁之机,连胜了两场。但总的还是败局已定。
林青薇听到杜四说起这些的时候,眉头淡淡皱了皱,心道这不是萧晏的作风。他若领军,必定会打到最后一场战役,彻底打垮云南,而不是半途而废,让云南再次上蹿下跳的。
林青薇问:“北夏军营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杜四和赵六都是一愣,问:“公子何出此言?”
林青薇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去打探得仔细一些,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第582章 入军营
杜四当即就去了,他是大夏百姓,进出荆州基本不费劲。荆州城里除了大部分大夏军队,也有小部分的百姓回归。他看见了军中贴下来的军榜,说是要招医术高明的大夫做军医。
此军榜一出,人们纷纷揣测。后有位将军出来辟谣,道是军营中将士们死伤数众,仅凭军医治理不过来,需得临时招募更多的大夫才行。此话一出,但凡有点医术的百姓们都纷纷去报名。
杜四把消息带了回来,林青薇听了兀自琢磨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心绪就一直很不稳。
萧晏不去主战,跟城中大肆招募军医,定有什么联系。且军榜上写得明明白白,需得医术高明的大夫才行。
林青薇得出了结论,面色很是难看——定然是萧晏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军榜之所以没有明说,是怕可能会引起军心动荡、民心恐慌,最主要的还可能引起云南趁虚而入。
林青薇当即揭被下床,一边汲鞋一边道:“收拾一下,我们现在就去荆州城。”
赵六惊道:“公子,你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劳累。”
“这短距离没事。”林青薇一边费力地穿上外衣,“入夜之前我们定要赶到荆州。”
杜四和赵六对视一眼,心知林青薇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不管她打算如何做,跟着去便是。杜四便道:“那你们且收拾,我这就去准备。”
出门之际,杜四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辆牛车,赵六把林青薇抱在了牛车上面,两人一同驾着牛车载着林青薇往荆州城的方向赶去。
他们三个好不容易从城里逃了出来,如今又得想方设法地回去。只是今非昔比,荆州城现在应该算得上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杜四和赵六觉得这样也好。林青薇既然和燕王是旧识,去到燕王的羽翼下,有人庇佑当然最好不过了。
两人奋力赶车,尽管路面颠簸,林青薇还是让他们加快速度。三人在天黑前,总算抵达荆州城门,经过盘查过后,他们仨被放进了城。
林青薇道:“带我去贴军榜的地方。”
林青薇唯恐自己去得慢了一步,军榜就被人揭了。索性他们去到那里时,附近虽然围了些许人,但那张军榜却还贴在墙上。
林青薇又道:“去把军榜揭下来。”
杜四就稳步上前,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把军榜揭了。旁边守着两个官兵,问他:“你既揭了榜,便说明你自诩医术高明能治些疑难杂症,如果你敢撒谎,那么就会按照军法处置。”
杜四回头指着牛车上的林青薇,点头哈腰地说道:“医术高明的不是俺呢,是俺家公子呢。不管什么病她都能治,这一点请军爷放心。”
官兵看了看林青薇一眼,但见此人瘦小细弱,也不知真假,但有人胆敢来揭榜总比没有的好,要是这人不行,再军棍打出去便是。
于是官兵道:“行,你们跟我来吧。”
官兵把三人带去了一处临时设置的军营,首先便要让他们脱衣验身,也是为了防止奸细混入,身上不能携带任何武器。杜四和赵六好说,两个大男人脱个精光都没事,但林青薇就很不方便了。
官兵让林青薇也脱了衣服检验,林青薇只沉默着没有动作。杜四和赵六两个人挡在她前面不准官兵动手。
毕竟来得匆忙,林青薇临时没有做过多的准备。她知道可能会有这一道程序,也没有办法避免。
官兵恼羞成怒道:“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莫不是就是敌国的奸细不成?!不让我们搜身,便是身上藏有凶器,再不如实招来,就休怪我们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正当要动手的时候,林青薇忽然抬起头出声道:“我是个女的,不便让你们脱衣检查。”
官兵们闻言一愣。林青薇又道:“顾明凤将军,陈延之将军,燕王身边的萧齐,这几个人你们认得哪一个?”
官兵怒道:“你果然是敌方派来的奸细,竟连我方将军也摸得清清楚楚!”
林青薇道:“你们认得哪一个就上禀给哪一个,让他来见我,事情自然就解决了。”顿了顿又道,“我想这件事应该是顾将军在负责。”官兵愣了一愣,林青薇已然看清了他们的神情,被她给猜中了。如果真是萧晏受伤,小齐当然脱不开身,可信任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陈延之身为将军必须处理军中事务,而顾明凤对招募之事有经验。“当然你们也可选择不上禀,但你们既然贴榜招募医术高明者,必然是军营里有重要之人受了伤。如果耽误了上面的伤情,怕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官兵露出了犹疑的神色。林青薇又道:“如果你们担心我是敌方派来的奸细,大可用刀架在我脖子上,等顾将军来了再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