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低咳了一声,道:“无碍。”他放开黎澈,黎澈却一直腻在他身上,不肯离开。只好无奈道,“姑娘请自重。”
黎澈心想,这他妈还真是个迂腐的君子。
就在这时,白以念哪里能够放心得下黎澈,追着到书院里来了。一冲进们恰恰就见到了这一幕。
当时姜慕和黎澈都愣了。继而黎澈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倚在姜慕怀中,在姜慕看不见的情况下对白以念挑衅地眨眨眼。
姜慕神情几经变幻,掩下神色不再看白以念,眸中有种难以分辨的情绪,在低眼的瞬间唇边却浮起了温柔的笑意,似有似无地搂着黎澈道:“姑娘当小心一点。”
黎澈浑身一个激灵,姜慕确确实实是伸手搂扶了他一把。
白以念当即红了眼眶,纤纤素手死死抠在门框上,抠坏了指甲也尤不自知。她吸了口气,倔强而难过地定定把姜慕看着,哭腔中带着颤音道:“原来,你就喜欢这样的是吗?”
姜慕没有回答她。
她转身便哭着跑了。
心如本来是在旁边笑着的,可是当她看见白以念脸上所流露出来的是真正的心痛难过时,她却又笑不出来了。
感情上的伤,是很难治愈的吧。虽然心如没有体会过,可是她看见过,她的姐姐不正是如此吗?
待白以念跑了以后,姜慕便神情清淡地放开了黎澈,道:“这样,你们总该如意了吧。”说罢不给黎澈说话的机会,转身便出了学堂。
这学堂,还是县令大人看姜慕虔心教学而下令修的,就是为了让城里更多的孩子得到启蒙教育。他显然并不住这里。
谁也不知道他住哪里,他来去都总是一个人。
那背影,也甚是清寂寥然。
黎澈和心如均是微微一愣,原来他知道他们的来意么,却还是接纳了心如在学堂里学习?
走出学堂时,黎澈和心如都有些讪讪的。
心如忽然出声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白小姐其实很可怜的。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喜欢先生,先生也是一个好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黎澈道,“是个好人又怎样,没有缘分就是没有缘分。”方才白以念的反应他也看见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种事,还是趁早了断了干净比较好。
心如也不太懂,只好沉默不语。
两人趁着夜色归去,待天际最后一点霞光也散去,苍穹里悄然亮起一颗颗的星。
这时,街道上出现了一踏踏急促的马蹄声。心如循声看去,恰恰见一行人正骑着快马往街道上穿驰而过,夜风撩起了他们的黑色衣角,给这平静的小城镇带来丝丝的不同寻常。
待那人影将近,心如隐隐看见了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的轮廓,年轻的小脸颜色端地一变,突然大力地把黎澈往旁边的胡同巷里一推,两人都藏了进去。
“别说话。”
黎澈不明所以,但见心如一脸紧张郑重,便也闭上了嘴。他看着那骑马的人飞快地从眼前的空隙中溜走,渐渐远去。
约摸他们是趁着琨城的宵禁之前赶着入城的。
待马蹄声越来越缥缈时,心如抓着黎澈的手道:“我们快回去。”
白家院里,林青薇见两人迟迟而归,便道:“还以为你们在外面被拐了,心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该去官府报个案。”她倚在门前,屋子里昏黄的烛灯衬着她娇小的身影,分外柔和。又对黎澈道,“我听说今晚白小姐是哭着跑回来的,你要不要准备一下,估摸一会儿她就会提刀来砍你了。”
黎澈一听就郑重其事道:“你是应该去官府报个案的嘛,万一她纵刀行凶伤及无辜了怎么办。”
林青薇笑了笑,看着心如道:“今日去学堂里一天,可有什么收获?”
心如脸色有些不对,张了张口,抬眼看着林青薇道:“学堂的先生很好,温文尔雅……姐姐……”
“嗯?”林青薇挑了挑眉,淡应一声。
“我好像……看到小齐和……他们了。”
“小齐又是谁?”黎澈狐疑道,“就是回来时在街上跑的那些人?大街上飚马,够嚣张啊。”说着就看着林青薇,“他们是来找你们的?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林青薇淡淡道:“想来他们也不会在城里逗留多日,不用理会。”
正当此时,外头响起了一声尖厉的长喝,白以念果真提着一把菜刀风风火火地找来了。她进来一看见黎澈,举起菜刀就要追着他砍,一边恨恨道:“你可以去勾引全天下所有人,但你敢碰他,我便要跟你拼命!”
黎澈一边躲一边回道:“你看你这么凶悍,谁敢要你,早就被吓跑了吧,难怪他那么不待见你!”
“你给我站住!”
两人在院子里追打时,心如便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给林青薇说了一遍。她却是忘不了傍晚时白以念的神情,道:“她真是喜欢先生,先生却又不喜欢她,该怎么办?”
第428章 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林青薇道:“你只管好好学习,那些还不是你该操心的。”
黎澈和白以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白以念一把将菜刀摆在了石桌上,扶着腰直喘气,黎澈也好不到哪里,离她两丈开外,随时处于戒备状态。
黎澈偏还嘴欠道:“你这样追着我砍有什么意思,在姜先生面前还不是怂包一个。”
白以念红着眼眶咬牙道:“你说什么?”
“你既那么喜欢他,看见我们在一起时,你咋不冲过来拉开他,却要哭着鼻子跑开了呢?”黎澈道,“说白了你还不是怂!你本来长得已经这样了,又这么怂,也难怪姜先生看不上你这一款。他要是喜欢你,也不至于会当着你的面与我亲近,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居然这么久了还不死心!”
白以念约摸是被刺激得狠了,冲黎澈哭着吼道:“我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他又怎么样?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就因为我喜欢他,所有要受到你的嘲讽和不屑吗!”
林青薇皱了皱眉头,眼神略深地看着白以念有些癫狂的模样。
那清澈而无畏的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流下,黎澈也愣了愣,那些刻薄的话语,本是刺激她就此放手死心,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白以念抬手捏着袖角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有些声嘶力竭的味道又道:“难道我喜欢他,就必须要他也一样地喜欢我吗?你告诉我,这是哪门子喜欢?他很好,很正直善良,很喜欢小孩,他对所有人都很好……”
林青薇忽而道:“唯独就是对你不好。他若是对你好,也不会看着你难过。你说的他的这些好,就算哪天你不喜欢他了,也依然存在着。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但明知没有结果你还有苦苦纠缠,不觉得可笑了吗?你既然不想勉强他,为什么又要勉强你自己。也并非是没有他就没有其他的可能了,你明明还有许多可以幸福的机会,为什么要白白浪费在那一个人身上?”
白以念看着林青薇,道:“你不会懂的……从他在琨城安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他了。他不喜欢我、拒绝我也没有关系,反正你们都不相信,我是不求回报的……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去打扰他,我只要时常陪着他,有机会透过门缝看着他就够了。”
她说林青薇不懂。林青薇何尝不懂,这样的蠢事她也曾干过不是么。
白以念的情感稚嫩得没有经过任何污染。但林青薇还是不得不打破她的念想,嗤地冷笑道:“你说你不求回报,那你还乱七八糟地救助那些乞丐干什么,那你还隔三差五地在他书院门前施粥干什么?难道你不是想让他看见,你正一步步地朝他靠近吗?你要是不求回报,你凭什么这么做?不要轻易地从口中说出这样子的话,因为你自己都不信为什么要别人相信?在你任性妄为地做这些蠢事的时候,麻烦你想一想,是谁在为你善后,还不是你爷爷。多年以后,当他心有所属娶妻生子,你莫不是还想着要花费自己的一辈子去陪他?你都不嫌你自己是多余的么?”
白以念瞠了瞠杏眼,眼泪汹涌往下掉,脸色被林青薇说得发白。林青薇转身进屋,漠然道:“你若愿意这样糟蹋自己,谁有空闲去管你。你说他好,那他便是好,反正除了你自欺欺人,又与别人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