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一面吃着东西,一面时不时看看太后那张又冷又臭的脸,不觉胃口大开。太后好一番精心打扮,不是白瞎了。
看见林青薇若有若无翘起来的嘴角,太后当场就发飙了,道:“林昭仪,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林青薇起身回道:“太后盛情招待,舞姬跳的舞甚是好看,吃食也甚为美味,今日太后更是容光焕发,太后生辰,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太后一拍桌案,气道:“坐下!扫了本宫的兴!”
林青薇全然不受影响地又施施然坐下。她将盛上桌面的东西都吃了不少,太后那头没有胃口,动也未怎么动。
随后那些个面生的后宫妃嫔们,大约都是听到些风声,知道萧瑾的双腿正在恢复,将来极有可能重新站起来;但看萧瑾的模样,虽然年轻稚嫩了些,可到底根基正,面目温和俊逸,仍是十分养眼的。妃嫔们便先后献上歌舞,给太后祝寿之外,也想在萧瑾面前博个好印象。
以前萧瑾无人问津,可他将来迟早会发展成为一块香馍馍。
于是草坪上香风缭绕、歌舞升平,莺莺燕燕们让人眼花缭乱。
最终,宫宴早早就散场了。大约太后看人跳舞看得头疼,面上已极是不耐,后来直接冷着一张脸起身离席了。林青薇和萧瑾也随后离开,这寿宴就显得过得冷冷清清。
出了坤和宫,萧瑾对林青薇道:“青薇,朕先送你回长衍宫吧。”
林青薇愣了愣,笑道:“不应是我先送皇上回宫吗?”
“偶尔也让朕送一送你不行?除非你嫌弃朕送你。”萧瑾略带幽怨地说道。
林青薇无奈,只好推着他先往长衍宫走一遭。她也明白萧瑾的心思,无非是带着旭阳宫的这么多宫人,先送她回去比较安全一点。是以林青薇才没有拒绝。
第214章 朕送你回去
走到一半,萧瑾就挨不住了。他让林青薇停了下来,道:“青薇,朕想走走。”
随后不等林青薇反应,他就自顾自地从轮椅站了起来,抬步往前走了两步。林青薇怔愣,看着他的身影,一袭明黄的龙袍,极为合身,衬得他身长如玉。她才发现,萧瑾挺直了背脊骨端端正正地站着时,竟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很有一副少年长成的样子。
萧瑾回过头来,站在青绿浅枝下,对她弯起唇角,眉开眼笑,他眼里温暖得仿佛盛开朵朵桃花,明暖如春。而他整个人也俊逸出尘,玉树临风。
“怎的,看傻了?”萧瑾轻声说道。
林青薇回了回神,道:“是看傻了,皇上简直脱胎换骨。”她说得一点也不夸张。平时林青薇没大在意,可眼下仔细一瞧,才发现面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初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病弱少年了。
约摸是身体养好的缘故,他气色很好,个头蹿得也快,还有五官眉目也长开,看起来儒雅而俊朗。可不就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
萧瑾笑着点头道:“是,还多亏了青薇,让朕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他对林青薇伸出了手,“走吧,朕送你回去。”
他的手和萧晏的手不一样。倘若萧晏的手修长有力,不管是拿笔还是握剑,仿佛都有种生来就很合宜的匹配;而萧瑾的手素白如玉,平时看书、执笔,应该都是好看的,但是林青薇想象不出他握剑的样子。萧瑾的手上没有一丝的茧子,他除了看书写字,应该没有做过别的什么了。
林青薇汗颜,她居然暗自把叔侄俩相比较起来了。见萧瑾仍还伸出手,在等着她,仿佛以为她正在迟疑和纠结,他也显得出奇的耐心,等着她做决定。
林青薇背着手,歪着头明眸皓齿地看着他,笑说道:“皇上这般,倒是让我受宠若惊。方才在坤和宫里,不知有多少后宫娘娘想要对皇上献殷勤呢。”
“朕想牵一牵你也不可以?”萧瑾挑了挑眉道。
林青薇面上笑着,说出话却十分坚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不可以,还请皇上恕罪。”
萧瑾唇边的笑意泛着落寞,淡淡道:“青薇,想必也只有你会如此明言干脆地拒绝朕。朕不想你误会,你不愿便罢了,那过来搀扶一下朕总可以吧。”
林青薇道:“这个可以有。”
遂林青薇上前来,避开萧瑾那白皙如玉的手,搀扶着他的臂膀,和他一起缓缓往前走。
这一走就走了好长的距离,萧瑾都没有坐下来歇一歇。林青薇问了好几遍:“皇上可有觉得累?要不要歇会儿?”
萧瑾摇头,浅笑道:“朕觉得正好。”
林青薇道:“皇上恢复得不错,本以为还要等两个月才能活动自如,没想到这便这么厉害了。这还多亏于皇上平日勤加练习。”走路的时候,她能闻到萧瑾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在他身上很合适,也不显难闻。
她平时在萧晏的身上闻不到熏香的味道,他身上是如一冷清的,如月如霜。
后快要走到长衍宫了,林青薇知道萧瑾已经在强撑着了。他白皙的面色微微沁着汗意,呼吸也比之前急促了些。林青薇劝了几次萧瑾不肯听,他只是笑着道:“再有一小段路,朕就可以把你送回去了。”
林青薇心情极为复杂。她不知道萧瑾究竟在执着些什么,是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有什么值得他执着的?
她沉着脸,径直松开了萧瑾。也不顾萧瑾跌跌撞撞就快要摔倒,直接推了轮椅上来,安放在萧瑾身后,肃声沉寂道:“坐下。”
萧瑾不依:“朕说了朕没事,能够坚持着走完这段路。”
“我让你坐下。”林青薇面色微寒,“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双腿,就让你这般白白糟蹋了?你往后还想不想站起来好好走路?”
萧瑾怔了怔,面上的笑容也有些苍白无力。最终他还是扶着椅把,缓缓坐了上去,把双腿放在了脚踏上。
林青薇推着他,缓慢前行。她声音柔了柔,既无奈又微涩,道:“这样,皇上也可以把我安全送到长衍宫,不是吗?”
“朕是不是特别的没用?”萧瑾安静道。
“大志者,不争这朝夕。”
萧瑾神色一动,不再言语。
和萧瑾一起回来,比平时林青薇自己回来,几乎多花了一半的时间。林青薇也不着急,推着萧瑾走完剩下的路,像散步一样。
终于到了长衍宫的宫门处,而天色也已经不早了。
萧瑾道:“时辰不早了,朕本还想去你那儿坐坐的,想来也是打扰你休息。朕就送到这里吧。”
林青薇点头:“好。”
萧瑾又有些歉疚道:“原本朕想好好送你回来,看样子也是浪费了你不少的时间。”
林青薇淡淡笑道:“皇上言重了。方才在坤和宫里吃得有些撑,一路散散步回来,刚刚好。”
“是吗?”萧瑾抬了抬头,脸上依稀恢复了点点笑容。他道,“那朕就不打扰你了,朕回去了。”
“皇上慢走。”林青薇站在原地,看着萧瑾兀自转动着轮椅调了一个头,往来时的方向缓缓离开。身后给他推轮椅的是旭阳宫里老成的宫人,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
林青薇在宫门口站了颇久,直到亲眼看着萧瑾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才转头往自己的宫里进去。
她心如平镜,只是微微有些叹息。
没想到,林青薇去坤和宫入了晚宴,又陪着萧瑾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她自己倒不觉得,回来时当真有些晚了。一进院子,就看见心如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