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薇后来将马儿控制得很好,主要是有萧晏在后撑腰让她气势凌人,马儿都被她驯服,自然变得听话起来。她也习着萧晏的动作,在下坡的时候适当减缓速度,这样就不那么危险可怕了。
最终马儿疲惫地停了下来。林青薇抬头看去,只见这下坡的尽头不远处,是一方湖泊。这湖看起来不深,清澈见底,水里长满了青幽幽的水荇。湖泊边缘,是一圈金黄色的浅滩。再远方,就是绵延起伏的群山。
马蹄变得优雅,哒哒地走在柔软浅滩上。身后一松,萧晏先行翻身下马,微微抬眼看着林青薇,道:“下来吧。”
林青薇低头看着他,见他的眼眸里似乎也金光闪闪。她有些明白为何先前萧晏驯马回去以后,感觉他风尘仆仆的。眼下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尽管马蹄践踏的是青草地,可林青薇也觉得自己灰头土脸的。
她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也浸着那金色的阳光,虽然凌乱却一点也不难看。像一个金色的瓷娃娃。
萧晏看她的眼神,一点点眯了起来,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定是在嘲笑她没有仪容!
林青薇有些气闷地挠了挠头,道:“你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发里的发钗拔了下来全扔在了沙滩上。青丝流泻而下,林青薇捋了捋侧脸的头发,很快就被顺风吹得柔顺了起来。
这马这么高,她踩着马镫下来还有可能跌倒。于是动了动腿,直接朝萧晏跳下来。
萧晏眸色一暗,还是伸手将她接了个满怀。他板着脸道:“才学会骑马,就这般胆大?本王看你胃口也太大了点。”
林青薇搂着他的脖子,似笑非笑道:“哪是我胆子大,分明是这马胆子大。又不是我叫它跑的,是它自己撒蹄就跑,完全不受控制。”
眼下那匹马卸了两个人的重量,觉得轻松不少,跑了这么远下来,又渴又饿,早已经踱去湖边吃草喝水了。那汗血宝马也停靠在岸边,埋头补充水和草。
两匹马约摸是不和,两只马头饮着同一片水源,饮着饮着就又冲对方粗哼宣战起来,马蹄溅起清亮的水花,就差滚去水里相互打一架了。
宁静的湖泊上面波光粼粼,晃人眼球。
萧晏松了手,林青薇成功地落回地面。可是在脚将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林青薇倒抽一口凉气,软了软双腿险些没站稳。
萧晏便又扶了她一把,面色有些讳莫如深。好似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先前太紧张,根本没有什么知觉。眼下林青薇才感觉到,双腿内侧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而且坐在那马鞍上太久了,又颠簸又抖动,林青薇腚都快肿大了,双腿以奇怪的姿势勉强支撑,久久合不拢双腿。
她扶着老腰,一步步岔着腿,艰难地往湖边走,然后趴在那里洗了一把脸,把头埋进水里,半晌才冒出来,皱着眉道:“娘的好疼……”
萧晏坐在她旁边,淡淡道:“等你习惯了,就好。”
林青薇道:“是不是久而久之,腿上会长一层茧子?”
萧晏想了想,道:“女子的话,可能会。”
林青薇仰天悲叹,然后仰头就躺在了沙滩上。她看见天空好高,好蓝,云淡风轻,她伸出手,看着如烟白云从手指缝里偷偷溜走。
林青薇道:“那以后非必要时刻,我还是不要骑马好了,萧晏,以后你载着我。”
萧晏看着被天倒映得发蓝的湖面,有些出神。他眼神里,流露出那天夜晚才有的复杂的神色。
夕阳西下,太阳像是一张被烙红了摊凉的饼,渐渐失去了本身的温度,徒留下那抹绯艳绝伦的颜色,将周边的云霞都染得透透的。
林青薇躺在沙滩上,光着双脚在水里溅着水花,一边看着夕阳缓缓沉沦。沉沦到不知哪个山坳里,像一团巨大的火球,把山坳也照亮。
最后一片暮光,把这片山原草地都淬得火红火红的。
两匹马都已经吃饱喝足,正安安静静地待在一边。
萧晏先行起身,走到马的旁边。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和墨发,吹落了他身上沾着的几许沙尘,他摸摸马,像是在和马打招呼,对林青薇道:“走了,该回去了。”
“再躺一会儿。”林青薇眯着眼,已经开始打盹儿了。躺在这里她觉得很舒服,暂时忘了一切凡尘俗世,就只看水里的幽幽荇草和天边日落。
“你还打算在这里睡一夜?”
“可是我不想动。”
萧晏走回来,想着她双腿约摸不良于行,便弯身把她抱起来。他并没有要求林青薇跨坐上马,而是让她坐在马鞍一边。萧晏坐在后面,圈着手臂扶着她。
回去的时候,没有来的时候那般匆忙和焦急,两匹马都吃饱餍足,像散步似的悠悠往前走。林青薇靠着萧晏,随着马步轻轻晃着双腿,裙子在风中飞扬,飘到萧晏的衣角上。
她懒洋洋地,声音慵懒而动人道:“萧晏,以前有没有女子与你这般亲近?”
许久,萧晏回答:“有。”
林青薇眼神动了动,不再说话。
萧晏低低道:“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
第212章 太后生辰
林青薇道:“我想那应该不是什么令我感到高兴的事,所以还是不问了。以后除了我,你不会再有就是了。”
“林青薇,你哪儿来的自信?”萧晏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就好像山野里的风一般动听。
林青薇回答:“与生俱来的,这个没办法。”
等回到长衍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林青薇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得浑身酸痛,唏嘘不已。
她解衣入水时才发现,双腿疼肿,比她意想中还要严重一些。大腿内侧和小腿内侧都已经被磨破了皮,通红一片。热水一泡,那酸爽,难以言喻。
沐浴过后,林青薇换了寝衣,露出两条洁白如玉的大腿,一点点给自己抹上清凉的药膏。她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基本上受过伤,涂抹她自制的药膏以后,不会留下什么疤痕。但就是手臂上的几道抓痕,虽然痊愈了,但粉红色的疤痕犹在,约摸要过很久才能够消散。
秋意酣浓时,迎来了太后的生辰。那时天气还不是很凉,正是天高云淡、满目金灿的好时节。
自萧瑾登基以后,在大夏便推崇节约。莫说太后生辰不曾大肆操办,就连皇上、摄政王的生辰也没有铺张浪费过。
但庆祝是一定的。太后无心宴请群臣,就只预备了一场后宫的宫宴,做得简简单单过得去样子就好。
林青薇去旭阳宫的时候,听萧瑾失笑说,“往年太后生辰,若是操办得简单了一些,太后心里对朕是有意见的,恨不得将满上京的子民都邀来与她同庆。今年倒是奇,太后竟要求简单操办。”
林青薇道:“那样不是很好么,给皇上省下了一笔不小的银子。”
萧瑾手里杵着一根拐杖,即使没有人搀扶,他自己也能来来回回地走上一阵。自从能够站得起双脚来,除非双脚累得实在走不动了,不然能站着走着的时候绝不坐着躺着。
依照萧瑾的话说,他要把这十几年来不曾走过的路都弥补回来。林青薇见他这样坚持,劝也劝不住,就由着他去了。只是有林青薇在的时候,提醒萧瑾劳逸结合,他才肯坐下来和林青薇说会子话。因而新近林青薇往旭阳宫走得频繁。有时候萧瑾人在御书房里,她也有萧瑾的准许能够自由出入御书房。
萧瑾闻言笑道:“朕倒不觉得太后突然也想勤俭节约了。”
言下之意,可能太后另有什么动作,不宜声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