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们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顾轻舟每次想到这句话,都毛骨悚然。
两个人组成家庭,可以产生感情,也可以产生怨气。一概而论,简直不负责任。
程渝和她丈夫感情破裂,顾轻舟很担心她迫于母亲和兄长的压力,以及社会的流言蜚语,真的回到她丈夫身边。
这不是程渝想要的,她会非常憋屈。
“......然后呢?”顾轻舟问,“你去做什么?”
“程渝让我处理掉此事。除了我,没人愿意帮她。”司行霈压低了声音,“我和她商榷了一番,达成了协议,我就去了趟香港。”
“处理掉了吗?”
“嗯,离婚书办好了,程渝彻底自由了。”司行霈道。
他搂紧了顾轻舟,亲吻了下她的面颊,又问她,“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岛屿吗?我这次去香港,也顺便安排了探险队。就是这件事,耽误了我的行程。”
那个岛屿,是顾轻舟和司行霈最后的退路。
他想要收拾回来,不管做什么用,都能为他们谋一处栖身之所。
“你真想去做野人啊?”顾轻舟犹豫着问,“司行霈,这样不太好......”
顿了下,她又道,“万一其他军阀以为你是占山为王,将来反攻华夏,你岂不是要落个千古骂名?”
司行霈顿了下。
顾轻舟又道:“那边离新加坡很近,干嘛不派人和英国商量商量?变成了英国的领土,我们再去经营,就消除了外界的疑心。”
司行霈眉头蹙起。
顾轻舟又道:“这是我的见识。你也知道,我对局势把握不够通透。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若是真去做野人了,我也只能跟着你了。”
司行霈哈哈笑起来,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下。
顾轻舟在他身边,总像是睡不够似的,不过片刻又进入了梦乡。
司行霈想到,她不管是在从前的顾公馆,还是在平野四郎的府邸,夜里睡觉都是用心的,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过来。
那个时候的她,非常自保。
只有在司行霈面前,她才会彻底放松,完完全全把性命交给了他,故而她睡得香甜。
司行霈又亲吻了下她的面颊。
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司行霈其实没那么生气。可不生气的话,又显得太纵容她胡闹。
司行霈骨子里爱极了冒险,他也欣赏顾轻舟的这股子狠劲。
只是,他不能说。
他们以后就是两个人了,生命不再只属于自己,也属于对方。顾轻舟死了,他司行霈活不成,反之亦然。
他们都应该学会收敛,学会自保。
顾轻舟这一觉很浅,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她就清醒了。
外面极冷。
太原府的冬天,比顾轻舟想象中更加寒冷。
她习惯性缩在炕上,不肯冒头。
“......我觉得自己像蛇,一冷脑瓜子都僵住了,别说行动,思考都成问题。”顾轻舟依偎着司行霈,说道。
司行霈立马来了精神,道:“等我们去海岛的时候,那边没有冬天。”
顾轻舟就笑了。
他念念不忘的海岛,顾轻舟竟生出真和他去做野人的心思来。
人真的很奇怪,有时候会毫无立场。
“那真好。”顾轻舟道,“你如此一说,我迫不及待想去了。司行霈,我要研制一些驱走蛇虫的药粉。”
司行霈搂紧了她。
顾轻舟在闲暇时,问起了周烟。
周烟去了昆明,她是否习惯。
“她挺好的,程夫人将她视为程渝的恩人,自然会礼遇她。况且是我带过去的人,程家会好好照顾她的。”司行霈道。
顾轻舟就彻底放心了。
他们磨蹭到了下午,起来吃饭后,司行霈带着顾轻舟去散步。
路过一条街道,看到一户人家穿戴整齐,还拿了不少的工具,似乎要开车出去玩,司行霈停下了脚步。
顾轻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没瞧见什么,就好奇道:“你看什么呢?”
第953章 滑雪
第953章 滑雪
司行霈饶有兴趣。顾轻舟问话,他也没回答,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顾轻舟再次朝那儿看过去,瞧见了一家四口,穿着新式的外套,尼龙布料,防雨防风,像是去骑马。
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儿,大的约莫十岁,小的七八岁,全是兴奋不已。
女人生得温婉可亲,男人带着眼镜,有点时髦派。
“爸爸,快点儿。”坐在后座的男孩子,不停催促。
男人则一趟趟回屋,把几根木棍搬出来。
司行霈就对顾轻舟道:“你等一下。”
他大步跨过马路,和男主人闲聊了起来,甚至还指了指不远处自己的院子,说他是新搬过来的,算是这条街上的街坊。
男人也很热情,和他攀谈。
然后,男人从驾驶座上掏出纸笔,写了个纸条给司行霈。
司行霈接了,和对方作辞。
顾轻舟再次问:“是谁啊?”
司行霈就把地址给顾轻舟。
是一个很普通的地址。顾轻舟偶然跟叶妩逛街,知道这个地方多是商铺,就问司行霈:“是什么铺子吗?”
司行霈则道:“你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么?”
顾轻舟摇摇头。
“他们是去滑雪。”司行霈笑道,“连日的大雪,城西的滑雪场开了。那边比较安全,适合全家去玩。”
顾轻舟诧异。
她回想起来,那男人搬上车的,好像就是滑雪橇。
顾轻舟拉了下司行霈的袖子,未语先笑:“我们也去玩吗?”
很期盼,像个孩子似的。
司行霈搂了她的肩膀:“当然了,要不然我跑过去问人家那么多作甚?”
他又问滑雪场在哪里,又问买滑雪橇的地方,又问场地是否安全,就是想带着顾轻舟去玩。
“你会吗?”顾轻舟不着痕迹推开了他的手,问道。
这是街头,被人看到了有伤风化。在家里可以亲昵,在外搂搂抱抱就不成体统了。
“我可以学。”司行霈道。
顾轻舟一听他也不会,顿时就来了精神。
“还有你不会玩的?”顾轻舟道。
“当然了。”司行霈说,“难道我全能么?”
他顿了下, 道,“轻舟倒是挺全能的。”
顾轻舟知道他想说什么,佯装板起脸:“又来挤兑我?雷电劈的,我已经跟你道歉了。”
司行霈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她的面颊冰凉,虽然围着围巾,仍是被寒风吹得发红,司行霈又伸手捂了下。
顾轻舟最受不了他这样了,跟逗猫似的:“哎呀!”
她往后退了几步。
那户人家的汽车,掉了个头,路过顾轻舟和司行霈时,突然刹了车。
女主人伸出头,仔细看了顾轻舟,然后笑道:“你是顾小姐?”
顾轻舟道:“我是。”
“顾小姐很厉害,连避雷针都会用,也很勇敢。”女主人笑道。
他们夫妻是留过洋的,满腹学问,故而知道满城沸沸扬扬的“神女”是怎么回事。
不过,顾轻舟那般勇敢,他们也是敬佩的。
“您过誉了。”顾轻舟笑道。
“咱们也算是街坊,下次一起喝茶。”女主人道。
汽车走远了,司行霈转过头,去看顾轻舟的时候,表情有了几分异色。
顾轻舟知晓不好,转身就跑。
残雪未消,顾轻舟跑了几步,足下就打滑,差点摔了个底朝天,是司行霈稳稳接住了她。
司行霈扶稳了她,又捏她的脸:“看把你能耐的,再跑啊?”
顾轻舟笑。
司行霈又道:“最后一次,知道么?”
最后一次冒险。
顾轻舟心想:挑战是来源于外部,而不是她自愿的。是否最后一次,根本轮不到顾轻舟做主。
不过,漂亮话还是要说的,故而她认真道:“知道了,先生!”
她第一次叫他先生。
司行霈随手就想要搂她,顾轻舟又跑,这次很稳当,一路跑回了自家的院子。
进了门,就被司行霈按住了。
他用力将她抵在门上,亲吻着她,半晌停歇,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廓上,呢喃:“再叫一声‘先生’!”
“有什么好听的?”顾轻舟面颊微烫。
司行霈却不依不饶,非要她再叫一句,给他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