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惊魂甫歇,问他:“你怎么上来的?这是三楼!”
“你家这小洋楼,三楼也不过十米。我攀爬二十米的障碍都如履平地,何况是十米?”司行霈道。
他凑在她耳边,轻轻咬她的耳垂,“我早就说过,你敢拒绝出来见我,我就要半夜爬你的床。”
“知道了,你最了不起,会欺负女人!”顾轻舟往旁边躲。
司行霈箍紧了她的腰,不许她躲,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耳鬓厮磨。
“......我一整天都在担心你。你还是搬到我的别馆去,我会找个借口搪塞你父亲,免得我时刻挂念,夜夜翻墙。”司行霈道。
一提到他的别馆,顾轻舟就想起那两颗人头。
她不寒而栗。
“你不要如此逼迫我。逼得狠了,我跟你玉石俱焚!司行霈,我宁愿死也不想再去你的别馆!”顾轻舟咬牙,纤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那些惨案,顾轻舟只怕一时半刻难以释怀。
司行霈搂紧她。
房间里的玫瑰略有略无的清香,充盈着他们,暧昧如水袖轻扬,徜徉缠绵。
玫瑰是代表爱情的。
司行霈沉默着,他的呼吸深沉而粗重,搂着她的胳膊越发紧了。
她总是拒绝他。
司行霈的猫儿太过于矜贵了,何时能温顺些?
不过,太过于温良,也不就是猫了。猫天生就是矜贵而傲娇的,司行霈也愿意维护她的高傲。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总隐隐不甘心,甚至担忧。
怕她会爱上别人,怕她真的狠心和他决裂。
毕竟她不爱他,这一天可能会发生的。
“已经很晚,我明早还要上学,你快走吧。”顾轻舟推他,“不要再来了,我的脚好了,我会打电话给朱嫂,让朱嫂转告你。”
司行霈没有松开她。
他顺势一压,将她压在床上,枕着她柔软的青丝,司行霈道:“我今晚住在这里,我不想离开我的女人!”
顾轻舟呼吸一错。
“司行霈,你不讲道理。”顾轻舟吸气,“你会害死我!我到底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这样折腾我?”
她的身子发僵,手紧紧攥住了司行霈的胳膊。
“我小睡一会儿,天亮之前我会走。”司行霈道。
他不依不饶。
顾轻舟拉不动他。
光线幽黯的房间里,顾轻舟咬紧了唇。她恨极了司行霈,她恨自己在他面前无能为力的样子。
她一定要杀了他!可他在她的床上,她莫名心安,昨晚的噩梦居然没有再出现。
顾轻舟睡着了。
司行霈则一直未睡。
他阖眼等待,等待他的轻舟安心进入睡眠,他则默默想着心思。
他今天和军需部的人谈事,在一处酒楼吃饭,一位摩登女郎穿了件很漂亮的洋装,他立马想到了顾轻舟。
他让副官去问,这件洋装是哪里做的,得知是意大利定制的,司行霈已经派人去做了。
他吃了一道还不错的甜点,亦想到了顾轻舟,还想打包带回去。可她不在他的别馆,带回去她也吃不上,他心情又有点消沉。
司行霈不是个悲春伤秋的男人,他离不得她,自然就想把她禁锢在身边,不管她愿意与否。
偏强取豪夺之事,最近做起来略感羞耻,就遂了她的心愿,把她放在顾公馆。
“轻舟,是你太小,还是我逼迫你太紧了?”司行霈轻轻摸过她的小脸。
黑暗中,顾轻舟似寻找庇护,往司行霈怀里缩。
司行霈一直没睡。
直到凌晨四点,见顾轻舟睡得安稳,果然没有再做噩梦了,司行霈才悄悄离开了顾公馆。
顾轻舟醒过来时,也是吓了一跳。
“司行霈呢?”她环视屋子,没了他的踪迹,总算松了口气。
她的脚已经消肿了,也不发烧了,只是那紫色的伤口,始终没有彻底愈合。
那是死人咬伤的,顾轻舟一直觉得自己身上带了几分煞气。
倒霉透顶,全是拜司行霈所赐。
他昨晚带过来的白玫瑰,是很珍贵的品种,花开得很秾艳,放在家里平添猜疑,还不如拿去送给学监。
顾轻舟就放在书包里,带到了学校。
她用花瓶装着,放在学监密斯林的办公室里。
密斯林正巧进来,笑道:“你怎知我喜欢白玫瑰?”
她很开心。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看到学监很喜欢,顾轻舟心情也有点好转。
转眼又过了两个礼拜,岳城又出了大事。
洪门的龙头在码头被人刺杀,洪门没有新的继承人,分崩离析。
第二天,军政府就将洪门六处的码头,充为军方专用码头。
颜洛水这时候也懂了:“原来司行霈和蔡可可的婚讯不是真的,是为了码头啊!”
得知蔡可可不可能嫁入军政府,没人和司夫人相互折磨,颜洛水兴致阑珊。
这天提到了司行霈,颜洛水竟然说起了他的八卦。
颜家和司家是世交,颜洛水很清楚司行霈的过往。
“司行霈十岁就在军中混,你看他生得俊朗不凡,穿着军装倜傥雍容,可他这个人啊,最是俗气!”颜洛水道。
顾轻舟有一搭没一搭听着。
“他从来不跟名媛约会,若是他请哪位名媛吃饭,当天肯定要把人家弄到床上去睡,第二天就丢开。
我听副官们说,在司行霈眼里,女人只有两种:能睡的伎女,不能睡的陌生人。哪个名媛跟他约会,那就等于告诉世人,她已然是出卖了自己,自甘堕落。”颜洛水道。
顾轻舟唇色顿时发白。
按照颜洛水的说法,顾轻舟对号入座:她是能睡的伎女。
第96章 霍钺生病
颜洛水的八卦,让顾轻舟情不自禁对号入座,从而脸色惨白。
顾轻舟一直都明白,司行霈是把她当个伎女看待的。
当然,她这个伎女年纪小,他不肯违背自己的原则去吃了她,同时又不能丢开,毕竟是他看重的,豢养在身边。
明白归明白,可顾轻舟从旁人口中听到,仍是刺心。
她脸色雪白。
不过,她最近常做噩梦,失眠较多,脸色素来是苍白着的,颜洛水居然没发现她的异常。
颜洛水继续道:“司行霈是不会和任何女人交往的。若是跟他沾边了,多半是自卖给了他,会被人瞧不起。
我听阿爸说,司行霈应该会跟另一个军阀世家联姻,结交军事盟友。岳城那些名媛,都不是司行霈的目标。她们妄图想勾搭他,飞上枝头,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身狼狈。”
顾轻舟脸色更难看。
她没有勾搭过司行霈,但是她也一身狼狈。若是事情败露,她会更狼藉。
顾轻舟以为,她满了十六岁,人生会有不同的际遇。
老天爷却在那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那么多车厢,司行霈偏偏躲到了她的车厢里。
顾轻舟命真不好!
“......总之呢,司家除了督军和老太太,其他人都不怎样。”颜洛水最后总结。
顾轻舟想笑一下,笑容到了唇角,怎么也牵不动。
洛水不会明白顾轻舟的煎熬。
而后,顾轻舟继续念书,从来想过司行霈的事。
颜洛水对司家是很有意见的,也不愿意谈及司行霈。
转眼又到了周三,放学的时候,顾轻舟和颜洛水出了校门,远远看到一个人,居然是义父颜新侬。
颜新侬上了年纪,依旧是高大威武,穿着铁灰色的军装,笔直站在车门旁边,气度轩昂。
“阿爸!”颜洛水大喜。
顾轻舟也很高兴。
两个人走到了颜新侬跟前,欣喜之余也掩饰不住惊讶:“阿爸,您怎么来接我们下学?”
颜新侬慈祥,对颜洛水道:“洛水,阿爸不是来接你们放学的。阿爸有个朋友,突发重病,阿爸想请轻舟去看看.......”
颜洛水很懂事:“病得厉害?”
“很厉害。”
“那阿爸,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颜洛水道,她很清楚人命关天。
颜新侬又看顾轻舟,想问顾轻舟是否愿意去。
“能请我去看病的,都是病入膏肓没了法子,死马当活马医的。”顾轻舟道,“如此危急,我们快走吧。”
颜新侬见两个女儿这般懂事,欣慰点点头。
顾轻舟就上了颜新侬的车。
颜新侬不抽烟,车厢里干净,司机飞速开车。
顾轻舟坐稳之后,颜新侬开始将病家的病情。
“他是发高烧,面红耳赤,医院用了退烧针,却越退越烧;用医用酒精祛热,好了不过半个小时,高烧又复发。”颜新侬道,“如此折腾,已经四天了,再这么下去,人也要烧坏了。”
“这很危险!”顾轻舟道。
“是啊。”颜新侬叹气。
“是您的什么朋友?”顾轻舟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