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电话,颜洛水那边也是松了口气:“我打电话去顾公馆,你家里人说不在,我就打到这边试试。我方才看到司二哥了,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顾轻舟问。
她想知道,已经传开了吗?
颜洛水在那边轻笑,解释道:“是我去军政府找督军有点事,出门的时候看到了二哥鼻青脸肿。我就猜测啊,到底是谁打的。现在我知道了。”
一提司慕,顾轻舟没问怎么回事,直接问颜洛水是如何知晓的;而顾轻舟又在司行霈这边。
听这口吻,证实了颜洛水的猜测,是顾轻舟和司行霈的事败露,被司慕知道了,司行霈和司慕打了起来。
顾轻舟握住电话,有很短暂的沉默:“其他人知道吗?”
“没几个人清楚内幕,谁能想到二哥是被少帅打了?他自己不说,应该无人知晓吧。”颜洛水笑。
颜洛水就是打听八卦来了。她如此腹黑有心计,一下子就被她套出了底细。
顾轻舟有点啼笑皆非。
“你没事吧轻舟?”颜洛水打听八卦之余,也担心顾轻舟被殃及。
司慕那样子,是被司行霈揍得变形了的,当时战况肯定很惨烈,颜洛水不知顾轻舟挨巴掌没有,很担心。
“我没事。”顾轻舟道。
挂了电话,顾轻舟沉吟片刻,起身回家了。
她来岳城的时候,李妈给了她很多东西。
她回家拿了一样,就去找了司慕。
顾轻舟到了督军府的时候,督军府的其他人并不知晓司慕受伤。
司慕在门口遇到了颜洛水,当即脑子里清醒过来,用衣裳裹住了头,快速奔回自己的小院。
跟着他的王副官是他的心腹,给他上药。
司慕的左边眼睛,眼眶都快要被司行霈打爆,肿得老高。
身上奇痛无比。
有个副官在门口高声道:“少帅,顾小姐来了。”
王副官手里的药酒,差点打翻。
司慕静静看了眼他,道:“先出去吧,把她请进来。”
说罢,司慕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子弹上膛之后,他将手枪放在沙发底下,稳稳坐下了。
第316章 相互打一枪
司慕心中有一团火。
这火烧灼着他的理智。
他一只眼睛被打得肿起,视力不佳,而另一只也簇拥着火苗。
火越烧越旺,司慕攥紧了手枪,只想趁着顾轻舟进门时,一枪毙了她。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既然要斗,他就索性和司行霈鱼死网破。
司慕绝不忍受这样的屈辱。
顾轻舟刚踏进来,冰凉黑漆漆的枪管就对准了她。
司慕的手指,快要开动扳机。
顾轻舟猛然趴下。
一声巨响,子弹从她头顶飞过,重重打在大门上,把雕花木门打了个洞。
之前所有的犹豫,在看到顾轻舟的瞬间化为乌有。司慕看到她,立马就开枪了,他想要她死!
手枪的后座力、枪的响动,好似让司慕稍微回神。
顾轻舟趴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司慕只感觉憎恶无比。他居然喜欢过这么个肮脏、淫,荡的女人!
他恨不能把自己的心,也全部挖出来洗涤一遍,将那些痕迹全部抹去。
司慕从小就记恨司行霈。他爱过魏清嘉,也想过给魏清嘉一个前途。自从他知道魏清嘉试图勾引司行霈,他就再也没想过娶魏清嘉做姨太太。
司行霈的女人,他绝对不沾,哪怕是仅仅对司行霈有个好感的女人。
他觉得脏。
这世上没有比司行霈更脏的人,被他沾过的女人,更是脏得离谱,比最烂的腐肉还要烂。
令人作呕!
“来做什么?”司慕口吻中,那种厌恶到了极点的恶心感,从字句里不加掩饰流露。
他把手枪重重丢在茶几上。
杀她?
脏了他司少帅的手!
她是个什么东西?司行霈的玩物罢了,肮脏下流,也值得他司慕动怒吗?
杀了她容易,解释起来却很麻烦,甚至还要承受流言蜚语。
“司少帅杀了自己的未婚妻。”不管是在社会上还是军中,司慕的威望会一落千丈,这些传言会毁了他的声誉。
司慕觉得不划算,顾轻舟没这样的资格。
“我来和你谈个条件。”顾轻舟半晌爬起来,见他手边没了武器,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她身姿端正,从上到下没有半分惧色,眼波似一泓清泉,清湛而幽静。
她胆子很大!
司慕笑。
一笑,眼睛的肿胀就剧痛。他丝毫感受不到肌肤上的疼痛,笑不可抑:“谈条件?想让我退亲?”
司慕觉得滑稽。
真他妈的滑稽可笑!
这女人以为,自己得知了她和司行霈的事,为了报复他们,不肯让他们在一起,死也不退亲,是吗?
就好像遇到了一滩狗屎,恶心到了自己,还非要较劲把狗屎吃下去?
司慕恨得深入骨髓,可他不会做如此恶心的事。
司慕会报复,会把这些侮辱还给他们,但是他绝不会拒绝退亲。
顾轻舟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一分钟,司慕就感觉恶心感涌上来一分钟。
他当然不想这对奸,夫,淫,妇如愿以偿,他的退亲不是懦弱,而是他还有尊严。
报复的方法有千万种,司慕绝不会用顾轻舟想的那种。
“不。”顾轻舟却定定瞧着他,她美丽的眼睛里,浮动一层霜华,似有严霜轻覆,冷冽而孤傲,“朱晟如的小妾周烟,就是我父亲现任的五姨太,这件事我希望到此为止,你替我保守秘密。”
司慕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顾轻舟要求的,居然是这等细枝末节。
她不在乎!
司慕一直觉得,她不爱他。她拒绝他,和他保持距离,他明白她心中无他。
直到现在,司慕才明白,顾轻舟不仅不在乎他,她甚至对他都谈不上尊重。
她和司行霈的奸,情,丝毫没有令她惭愧和内疚。
她不是哭哭啼啼来认错,不是要求退亲,而是说了件跟现在毫无关系的事。
司慕的牙关发紧,笑声消弭。
“我凭什么要替你保守秘密?”司慕从狂躁中,逐渐有了三分平静,再也不笑了,声音冷漠问她。
“因为这个。”顾轻舟从手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司慕。
司慕不解,接了过来。
这是一张旧纸,看上去颇有年头了。为了保存,好像做过特殊的处理,有股子防腐的干燥剂气息。
司慕看了几眼,从愤怒疑惑,到目光微讶,继而露出震惊。
他读完之后,倏然抓起了茶几上的枪,重新对准了顾轻舟:“这是谁伪造的信?”
“这是真信。”顾轻舟眼睛直视司慕,好似没有看到冰凉冷酷的枪管,语气平和安静,“第一封信,我已经交给了司夫人,让她被迫承认我的身份,要不然前年我们就退亲了。
这是第二封,我交给了你,希望你能对周烟的事守口如瓶。剩下的,还有十五封信,我会在恰当的时间,全部还给你们母子。”
司慕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他眼神凌厉,似只捕猎的豹子,浑身毛发调动,等着扑过来将他的猎物咬死。
他手指再稍微弯一下,子弹就要冲出手枪,打破顾轻舟的脑袋。
顾轻舟神色却没有半分慌乱,仿佛不知这枪的危险。
“我以前就告诉过司夫人,我不是单独一个人。只要我死了,我的人就会将信公布于众。到时候什么结果,少帅想要试试看吗?”顾轻舟问。
司慕的另一只眼睛,能看清楚顾轻舟,她浑身上下带着悠然而娴雅,丝毫没有把司慕的杀意看在眼里。
这些信......
司慕非常清楚,这些信对他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母亲会妥协!
司慕用力,他手里的枪顿时四分五裂,他拆了枪,子弹丢在顾轻舟脚边。
“信全部给我!”司慕道,“否则我就告你谋杀亲生父亲!”
“第一,没人清楚周烟的真实来历,哪怕是在香港,甚至在朱家,都没几个人见过她女装的模样,她几乎没有照片留下,通缉令上都没有照片。第二,我父亲活得好好的,没人谋杀他。”顾轻舟道,“少帅,你犯不着和我斗智斗勇,我是一条烂命,你可是尊贵的权贵少帅。”
司慕牙关紧合,他用力想要说句话,偏偏无法撬动自己的唇齿。
他身子有点僵硬。
顾轻舟说得对,通缉令上,的确没有周烟的照片。
“信全部给我,周烟的事我保密,而且我会立马退亲。”良久之后,司慕才重新道。
他的声音,突然间就低沉而嘶哑。
“信,我会给的。”顾轻舟道,“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给你。你母亲尝试了两年,还是没有寻到信的下落,我劝少帅莫要枉费心机。”
司慕攥紧了拳头。
“......至于退亲。”顾轻舟轻柔婀娜站了起来,“我没有卖身给司家,不仅少帅可以退亲,我也可以。你同不同意,我根本不在乎。”
订婚,依照如今的新规矩和新法律,一点意义也没有。
现在结婚的婚书,需要政府盖章。没有婚书,就没有法律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