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给你做饭?”
看得出来,司开阊还是在生气的,还绝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毕竟,她所有的认错在他眼中都成了没诚意的敷衍,但要她怎么做呢,司开阊也没有什么想法。
除了做菜,还能要求她什么?
偏偏就这点好处,让他舍不得开了她!
实在是,新加坡做中菜好吃的华人太少了。
司开阊也感觉得出来,她有些有恃无恐。
总得想法子治治她。
他思索着出声:“慢着。”
沈成芮的心一提,“司少,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她实在太需要这份工作了,堆着笑首先道,“只要不开除我,您说什么都行。”
她这般表态,让司开阊原本准备的刁难话又咽了回去。
这是个不要尊严的女人,普通的为难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沈成芮是铁了心留在他身边。
而他也真离不了。
罢了,改天再发作吧。
“没事了,明天早点来。”
沈成芮何等的聪明,立马听出了这话中深意,应道:“放心吧大少,我明天肯定好好表现,给你再做几道新菜。”
这话司开阊听得没有很开心,反倒有点小情绪的心想,敢情她要开罪了自己才给试新菜,平时做菜还都留着一手。
这么想想,倒也挺期待明天的。
见他没再说话,沈成芮便坐车离开了别馆。
惊险的一日,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到家已经很晚了,西楼外面她又碰见了沈成柯。
准确的说,是沈成柯在等她。
为的自然是白日里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得知她果真把林湛打进了医院,还闹到了华民护卫司署,沈成柯一脸担忧。
沈成芮道:“放心,早就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回来了吗?”
“是司少帮你的吗?”
林家和宋家的背景他多少也听说了些,在这边政府里是有人脉关系的。
既然他们有心要报复自己堂妹,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出来。
沈成芮颔首,“是。”
沈成柯也渐渐接受了她是司开阊情人的事了,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他对你好吗?”
沈成芮理所当然的接话:“很好啊,我有难他立刻就出面了。”
“这就好。”沈成柯迟疑着,心里纠结,但见对方准备进楼,还是闭了闭眼说了,“四妹,我们学院过两天要组织郊游,你和阿颖妹妹要不要一起过来?”
“过两天不知道有没有空啊,你也知道我的时间安排很不确定的。”
沈成芮不假思索的接完话,忽然意识到了重点,望着对方道:“二哥,你是找阿颖?”
沈成柯对姜颖很有好感。
之前姜颖随堂妹来家里的时候就喜欢了,好不容易盼到她们都进了爱德华七世,本以为同一个大学念书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谁知成芮和司大少一起后自己在家的时间都少了,更别说邀姜颖再来家里玩了。
他腼腆着点点头。
沈成芮叹了声,暗道自己也是粗心居然早没察觉,但明知姜颖喜欢了那位宋副署,虽然实话伤人,可还是告诉了他:“二哥,阿颖她,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这话,沈成柯眼睛光彩尽失。
“而且,应该快成了。”沈成芮想让他早些看开。
沈成柯心里堵得慌,却还是勉强着维持干笑,“是吗,那我祝福她。很晚了,四妹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成芮有些不放心的问:“那你呢?”
“我在外面吹吹风,待会就进去。”沈成芮让他别吹太久,沈成柯颔首。
第2196章 开阊番外(34)
第二日,为平息司开阊的余怒,也是由衷感激他能去护卫司署解救自己,沈成芮特地做了道闽系名菜佛跳墙给他。
这道菜自古至今都特别有名,但因为用料珍奇,又工序复杂,寻常家里鲜少会做。
沈成芮其实也不精通,做起来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但为此多花些心思是乐意的。
毕竟,她对司开阊来说,也就这点价值了。
让老板开心,才能保住这份高薪工作,也算是回报他。
特意提前过去,她精选了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鹌鹑蛋等配菜,将它们汇聚一起,再加入高汤和酒,温火煨制了许久。
成菜后,她自己先尝了尝,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又荤而不腻,味中有味。
对于喜欢海鲜的司开阊来说,这道菜最美味不过了。
开饭的时候,她以此菜为开局,又送上龙身凤尾虾、七星鱼丸汤、油爆双脆和醉蚌肉等菜,摆桌精致。
司开阊进餐厅后,果然一改初看她时的面无表情,目露期待。
沈成芮心中有小小的得意。
她认真的同他介绍:“大少,今天做的是闽菜系,多以海鲜为主,我费了不少功夫呢。
尤其是这道佛跳墙,它可是福建名菜,光食材泡发就用了好几个时辰。
七星鱼丸汤用的是新鲜海鳗鱼,我自己揉做的丸子,还算均匀吧?还有那道油爆双脆,我做了两遍才成的……”
她喋喋不休的比划推荐着。
司开阊稍瞥一眼,便发现她白皙的手背上起了两个水泡,里面脓水鼓鼓的还没被挑开,在旁边如玉似雪的肌肤衬托下显得刺目极了。
不由自主的,他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沈成芮话说一半被问,有些不知所然,还以为是哪道菜不妥,好奇的与他对视,最后看向自己手背。
她立马就把手收了回去,展笑答道:“厨房里不小心被热油溅到了而已。没事,过几天自己破了就好。”
话落,又觉得该向老板强调下自己工作认真刻苦,遂添道:“大少你不知道,油爆双脆是是中餐里制作难度最大的菜肴之一。
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没掌握好,这是第二盘了。”
她对那两个泡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女孩子的手有多娇贵,哪怕是个男人,司开阊也能明白,她却只是一句不小心溅到就过了,丝毫没有名媛千金们的娇气。
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司开阊神游开外,是以身边人接下来的所言,并没怎么听进去,眼前似总还浮现着那玉手上的两个水泡,见她仍恭恭敬敬的站在旁边介绍菜序,心有所触,打断道:“吃饭
吧。”
沈成芮的声音戛然而止:“啊?”
这女人……
司开阊收回视线,语气淡淡:“还要我请你再坐吗?”
其实自从那天的卧室风波后,除了昨晚裴言卿开口让她坐下一起吃,这段时日里沈成芮都没有再与他共桌吃饭过,乍闻此言有些受宠若惊。
但她素来机灵,不过呆愣片刻便回了神:“大少你先吃,我去拿碗筷。”
数日不曾一起吃了,她连自己的碗筷都没准备。
坐在司开阊对面,享受着自己所做的美食,沈成芮心里愉悦,觉着方才的辛苦都是有作用的。
和大佬修复好关系,是她目前最要紧的任务。
司开阊吃饭的时候向来话少,但规矩也没那么严,不会要求同桌的人不准说话。
是以,沈成芮吃着吃着,就问他:“大少你知道这道佛跳墙是如何而来的吗?”
他似乎没料到才给她半分好脸色就敢主动来搭讪自己,望过去“嗯?”了声。
沈成芮将此默认成了他想知道的意思,于是侃侃而道:“相传,福建风俗中有一个规矩叫‘试厨’。
试厨的意思呢,就是指新婚媳妇在经历了第一天上门,第二天回门后,于第三天必须到夫家在大庭广众面前试厨,这是对新媳妇治家本领的测试。”
她先试探得说了几句,见对方没有阻拦,便继续起来:“相传有一个从小娇惯的女子,不会做菜,出嫁前因此而为即将到来的试厨而发愁。
她的母亲为女儿想尽了办法,最后把家藏之山珍海味都翻找出来,一一配制后用荷叶装成小包,反复叮嘱女儿各种原料的烹制方法。
谁知这位新娘到了试厨前一天,慌乱中忘记各种烹调方法。”
沈成芮是个自在的,说到这里故意停顿,看着司开阊神秘道:“大少,你猜后来怎么着?”
司开阊没应声,只是盯着她的目色深了两分。
沈成芮心里嘀咕了句“无趣”便自问自答了:“新娘到了晚上才去厨房,把母亲包好的各种原料一包包解开,堆了一桌无从下手,正在无计可施之际,又听公婆要进厨房。
新媳妇怕公婆挑剔,见桌边有个酒坛,匆忙中将所带的原料都装入坛内,又用包原料的荷叶包住了坛口,再这酒坛放在了快灭火的灶上。
她想到明天要试厨,生怕自己无法应付,就悄悄溜回了娘家。
结果第二天,宾客们都到了,却不见了新媳妇。公婆进厨房,发现灶上有个酒坛,还是热的。
刚把盖掀开,就浓香四溢,宾客们闻到香味都齐声叫好,这就成了佛跳墙。”
司开阊本是一副没听进去的表情,但等她说完居然评道:“胡言乱语。”
沈成芮惊诧:“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佛跳墙原名叫福寿全,清朝道光年间,福州官钱局的官员在聚春园宴请福建布政使周莲,菜馆老板郑春发为此研制出来的。
什么新媳妇试菜,从哪道听途说来的?”司开阊一本正经的纠正她。
闻言,沈成芮满脸惊奇道:“大少你还会念诗呀?”
说完她就后悔了,司家是什么门第,他家的子弟自然是文武兼修的。
只是司开阊平日总是一身军服,又在政府和部队担职,潜意识的就把他当成了武人,没想到学问还不错。
果然,她这话问得司开阊心里又一不舒服,瞬间不愿再说话了。
但他不回答,沈成芮也无所谓,自言自语道:“这个说法我当然听过,我还听说发明这道菜的是一帮要饭乞丐呢。
但对比这种书籍所录的,你不觉得我这个道听途说来的故事更有趣吗?”
司开阊抬眼,见她目光炯炯的注视着自己,满脸想和他互动的意思。
他又觉得对方居心不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