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藻这时候才发现,这里不是上海,而是城郊的官道。
张辛眉在这里等了她很久,因为她说过,吃过午饭会从岳城赶回来,他要确定她回来了才放心,结果一直不见她的影子。
如今世道还是不太平,路上的土匪太多了,司玉藻又是爱显摆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惹了什么事。
张辛眉在官道上已经等了七个多小时,才把她的汽车等到。
他也没什么脾气,只是道:“平安回来就好了,我也交差了。今晚原本是有美人约我喝酒的,都被你耽误了。”
司玉藻笑了笑。
她突然靠过来。
张辛眉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十分快捷把她推了过去。
“我就是靠靠,我不乱来,我保证。”司玉藻道。
说罢,她就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张辛眉没有动。
司玉藻很有感慨的样子:“叔叔,为什么人不肯跟自己和解呢?为什么一定要跟过去的自己较劲,怪过去的自己不够争气,不够好呢?”
张辛眉不解:“怎么了?”
“阿静姨母,她是在和自己生气。”玉藻道,“她一个人挺寂寞的,也很可怜。”
张辛眉拍了下她的脑袋:“你才多大,就学着别人悲春伤秋?睡一会儿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玉藻嗯了声,依靠着张辛眉的肩膀睡着了。
后来下车的时候,她不肯动,只是张开双臂,要张辛眉抱她下去。
宋游下车:“我来吧。”
张辛眉挡在前面:“你把车子停好,我抱她上楼。”
宋游道是。
司玉藻没有睡着,她只是懒,故而她搂住张辛眉的脖子,把自己缩在他怀里。
她心中异样的踏实,因为张辛眉身上有淡淡烟草的气息,那是父亲的味道。
司玉藻的阿爸,也常抽烟,却不难闻。
张辛眉把玉藻抱上了楼,玉藻还是不愿意起来梳洗,就让渔歌端水给她擦擦脸、擦擦手。
张辛眉代劳了。
他仔细帮玉藻擦了脸,又替她抹了点雪花膏:“好好睡吧。”
玉藻却伸手,拉住了他:“张叔叔,你亲我一下,晚安吻。”
张辛眉声音轻柔:“滚。”
他帮她拉好了薄毯,这才离开了。
玉藻就这么稀里糊涂睡了一夜,第二天醒过来时,浑身有点痒。
昨天风尘仆仆的,又出了汗,没有洗澡就睡了,人特别不舒服。
她早起洗了个澡,然后去上课。
然后,她身上就发生了一点很尴尬的事:她身上最私密的地方,有点痒,不知是湿热过敏还是怎么回事,人坐立难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两天,玉藻夜里居然痒醒了,她实在受不了,就决定去医院看看。
可是挂妇科都是孕妇或者两口子一起,司玉藻落荒而逃,在楼下给张辛眉打了电话。
“张叔叔,你得救救我,我在医院,不是圣德保医院。”司玉藻道。
“怎么了?”张辛眉在电话里问,“你哪里不舒服?”
“你快点来。”司玉藻道。
“你不是有两个副官和一个女佣,找他们不行吗?”张辛眉道,“我真没空,小侄女,我很忙。”
“我在医院,妇科!”司玉藻咬了咬牙,“你不来的话,我就去找我的师兄了。”张辛眉挂上了电话,疾奔司玉藻说过的医院。
第1648章 爱上就只能忍了
张辛眉最近在组织一次秘密活动。
有一批华侨捐给他们的物资,被政府强行扣在了海关,张辛眉需要去活动,把物资拿出来。
他正在筹划此事,就被司玉藻打断了。
“你背着我做什么了?”张辛眉一看到她就头疼。
司玉藻道:“你还说!那天晚上我在车上睡着了,你对我做什么了?我现在好痒。”
这么私密的话题,让张辛眉头皮都要炸了。
他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司玉藻:“你有点姑娘家的矜持,行不行!这种事,你找你的女佣来陪你,岂不是更方便?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他简直想要爆炸。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禽兽,对着这么小的女孩子下手!
“我去看了下,妇科都是两口子,或者孕妇。我不是孕妇,自己一个人去,别人还以为我没结婚。”司玉藻道。
张辛眉唇角抽了抽:“你原本就没结婚!”
“别人又不知道。”
“你还有宋游!还有其他副官!”张辛眉很想咆哮。
司玉藻看着他:“你疯了?宋游是男的,难道把我哪里很痒这种事告诉他吗?丢人不丢人?”
张辛眉:“........”
他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不知是想把自己拍晕还是想把掐死司玉藻的冲动拍回去。
“我也是男的,而且我跟你,没有宋游跟你亲近。”张辛眉道,“我不想知道你的病情,我求求你姑奶奶,下次这种事你放过我!”
司玉藻道:“不一样的,也许咱们会结婚,将来你该看到都会看到的,但宋游不会跟我结婚。他小时候就说,如果非要娶我,他就自杀。”
张辛眉:“.......”
光听着这话,他都觉得耳朵里要化脓了。
他现在也有点想自杀。
他用力按住了司玉藻的脖子,让她把头低下去,无比嫌弃:“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看我,我喘不上来气!”
他最终还是带着司玉藻去看了医生。
女医生说司玉藻没什么病,可能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勤洗澡、勤换衣即可,保持身上的衣裳干燥。
司玉藻松了口气,出来对张辛眉道:“医生说我没有生疮。”
张辛眉生无可恋望着前方,只当司玉藻在他耳边放了个屁,他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
玉藻确定自己没有生疮之后,也就放心了,自己调制了几样治疗湿疹的中药,熬煮成水洗澡,也就彻底好了。
她是有点水土不服的,其他没啥大问题。
她后来再次给张辛眉打电话,说自己已经好了。
张辛眉的秘书先接了电话:“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姓司。”
“长官他不在。”秘书道。
张辛眉不肯再接她的电话了。
司玉藻有点搞不懂这个叔叔。
他明明说好了要监护她的,如果她邀请其他人去,他肯定会不高兴;邀请他去了,他也不高兴。
真是难伺候。
“男人要是碰到了不讲理的老婆,是不是也这样?”司玉藻猜测。
想到了这里,她就很庆幸自己不是男的,要是讨了个这么阴晴无常的老婆,也是很痛苦的。
她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宋游。
宋游依旧是毫无表情:“你为何非要找个阴晴不定的老婆?你找个懂事体贴的,不就好了吗?”
“这个不一定啊,你爱上了一个人是不讲理的,到时候爱上了就爱上了,又离不开她,她的小毛病只能忍了。”司玉藻道。
宋游道:“将来有个男的爱上了你,你自大又臭屁的毛病,他也只能忍了?”
“怎么了,我美不行吗?我生得这么美,凭什么不能自大?”司玉藻道,“当然只能忍了。”
“好可怜!”宋游想了想前几天的深夜,那个依靠着车门抽烟、等了七个多小时的男人,深深同情。
玉藻没明白他同情的点在哪里,一头雾水。
又过了一周,玉藻的学校开始期中考试。
他们班的同学说:“如果全校第一名是我们班的,我们就集体凑钱请客。”
结果,第一名是马璇。
司玉藻自己的成绩也在前二十名,她高兴坏了:“我请客,包下一个歌舞厅,咱们玩个通宵。”
她的同学都知道司大小姐是大户,吃大户毫无压力,大家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同学很担心:“学校规定不能出入歌舞厅,抓到是要被开除的。”
一瓢冷水泼下来,同学们都觉得很扫兴。
后来他们又提议了几个好玩的地方,大家都兴致乏乏。
司玉藻道:“这样吧,我去跟歌舞厅的老板商量一下,单独只接待我们,然后也跟学校打个申请。”
“这要花很多钱吧?”马璇非常过意不去,“还是算了。”
司玉藻道:“包在我身上。”
她亲自去了趟交通分局,把张辛眉给堵住了。
张辛眉很头疼:“你又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叔叔,你这个人好小气,上次那件事,记恨至今!”司玉藻撇撇嘴,“这次不是生病,是我想去歌舞厅。”
“学生不准出入歌舞厅。”张辛眉冷冷道,“这是校规,所以你滚蛋,别想让我带你去玩。”
“不是的,你听我说。”玉藻拦住了他。
她把自己的要求,都告诉了张辛眉。
她知道张辛眉名下还有歌舞厅的,这种产业最容易藏匿身份,很容易进行地下活动,司玉藻不相信张辛眉会全部丢弃。
“......胡闹,一晚上损失多少,你赔不赔?”张辛眉道。
司玉藻拉住他的胳膊不放手:“张叔叔,我看了报纸,你最近一定有什么事要紧事在做吧?前些时候,华侨不是说了捐物资吗?这个时候,你难道不需要学生帮忙吗?也许会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