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无力扶额。
“像什么,我小时候可没那么顽皮。”司行霈蹙眉说。
顾轻舟、颜新侬和颜太太一起扭头看着他。
司行霈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我玩的比较有新意,不像这两个小鬼,只知道淘气。”
顾轻舟领头,众人哈哈笑起来。
司师座发现自己的台子搭不起来,因为他是什么德行,这些和他最亲近的人都知道,压根儿没有他自吹自擂的土壤。
晚上,玉藻跟颜太太睡。
司行霈和邓高连夜出去喝酒,好像还叫了他其他的部下,他也问顾轻舟:“你去不去?”
顾轻舟道:“我得照顾开阊和雀舫。再说了,你们这些当兵的人,说话荤素不忌,我不想因为我在场你们拘谨。”
司行霈哈哈笑起来。
哄孩子睡下之后,顾轻舟跟颜新侬在客厅谈了谈,主要是聊新加坡的近况。
“阿霈当年的决定很明智。当初的功臣们,这才两年不到就因故拿下了四人。一旦交出了军政府,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颜新侬苦笑。
顾轻舟心中咯噔了下:“山西那边如何?”
“山西还稳固,毕竟叶骁元有媒有铁,又不缺钱。”颜新侬道。
顾轻舟缓缓舒了口气。
她又问了很多国内的局势,得知她的朋友们都挺好,云南和卓家的势力收缩了四成,但都是有心理准备,还算太平;叶家没受什么影响,叶骁元仍是山西的土皇帝。
“......您还好?”顾轻舟也问颜新侬。
颜新侬道:“我不是出身军阀,反而受到器重,处处被人拉拢。如今在军部,我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顾轻舟欣慰舒了口气。
只要义父地位稳定,司家父子留在国内的党羽就不会被斩断。
“你们在新加坡是个什么局面?”颜新侬也问,“咱们这边得到的消息,说你们蛰伏得很厉害,几乎就是普通民众。”
顾轻舟也不知从何说起。
司行霈的战舰是雇佣的,别说新加坡人不知道,就连南京也不太清楚。
英国派了新的总督到新加坡,但那个人是司行霈活动下来的结果,等于是司家的傀儡,而且还有把柄在司行霈手上。
为了让四邻放心,司行霈还暗中扶持了新的马来皇族,就是联合了旧的数位亲王,又通过贿赂英国官员,在吉隆坡成立了一个马来王朝。
皇室没有军权,也没有政权,仍是靠着英国人每个月发俸禄,但是它存在。
它的存在,让其他暗戳戳想要新加坡自立的人找不到下嘴的机会,也让那些“皇族”们自相残杀,加速内耗。
同时,南京这边肯定也以为,新坡弹丸之地还两个政府,只当他们水深火热,没兴趣顾忌他们。
这些话,是顾轻舟两口子的秘密,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义父。
不是不信任,而是有的秘密不适合让南京政府的高官知道,否则就是陷义父于两难的境地。
他们的身份,今日不同往昔了。“我们只想过一点简单的日子。”顾轻舟笑道,“不受人欺负就足够了,其他的不想要了。如果司行霈和我阿爸还有野心,当初就不会退了。”
第1594章 顽皮
顾轻舟和颜新侬聊到了凌晨三点多,两人喝了三壶茶,然后司行霈就回来了。
他浑身酒气,居然步履稳健。
“......一群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居然想灌醉我。我把他们全部撂倒了,只我一个人清醒着回来。”他道。
一说话,满身酒香,同时言语格外的不着调。
还是醉了的。
顾轻舟失笑。
颜新侬就站起身:“我去外书房睡一夜,你们也早点休息。”
颜太太跟玉藻已经睡了,颜新侬今晚是注定不能回房。他外书房有个小梢间,里面有寝卧。
有时候开会太晚了,他不好打扰妻子,就在外书房睡一夜。
“义父晚安。”顾轻舟道。
她则和司行霈住在以前洛水的房间,只要她回来,多半都是住在这一间的。
司行霈已经醉了,顾轻舟搀扶他去洗澡。
他很不老实,不停撩水往顾轻舟身上泼。
顾轻舟道:“这可是在颜家,你的老丈人、丈母娘都在,就连你的儿女亦然。动静太大被人听到了,你还要面子吗?”
司行霈是不要面子的。
“我想到霍爷今晚有艳福,我不能输给他。”司行霈道。
顾轻舟哭笑不得:“人家今晚是新郎官。”
“你居然相信他今晚才做新郎官?太天真了。我看人最准了,他肯定早就把何微给办了,要不然两个人举止不会那么自然。”司行霈道。
顾轻舟:“......”
最终,顾轻舟也没有拗过他。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晚了,司行霈和顾轻舟更是到中午才醒。
她的两个儿子磨了颜太太一早上。
颜太太养大洛水的两个儿子,没这么辛苦的。她还在想,到底是轻舟的孩子格外顽皮,还是她真的老了,身体不济?
“你们俩给我站好了,早上做什么了?”顾轻舟拎着两个儿子的衣领,把他们提到了自己面前。
他们俩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
玉藻在旁边帮他们数着:“砸坏了外公的瓷瓶。”
“像球。”开阊道。
“花花的球。”雀舫接话。
颜新侬有个圆肚子的古董瓷瓶,现在成了一堆瓷片,因为顾轻舟的儿子们想试试它能不能弹起来。
“扯坏了外婆的树。”玉藻掰了另一根手指。
“是歪的。”开阊说。
“我要扶正它!”雀舫接口。
颜太太有一株腊梅盆栽,很巧妙盘成了一个福字的形状,非常难得。
顾轻舟的儿子们觉得树应该好好长、笔直的长,于是把那盆盆栽捋直,活生生把盆栽给拆了。
“放走了一只雀儿。”玉藻掰了第三根手指。
“他啄我了。拔了它的毛,把它炖了。”这次说话的是雀舫。
结果,他太过于矮小,在他想把雀儿抓出来扒皮抽筋的时候,雀儿一下子就飞走了。那可是只昂贵的鸟,旁人花了大价钱培养的,送给颜太太把玩。
开阊没说话,因为他没有被雀儿啄到,对雀儿没恨意。
顾轻舟:“......”
她无力退回到了旁边。
司行霈下楼了,听说了两个儿子的种种,直截了当:“面壁思过两小时。玉藻,计时。”
“是,阿爸!”玉藻立马兴致勃勃挽起了袖子,露出她手腕上的小手表。
这种小手表市面上没有的,也是司行霈特意叫人去给她定制的。
只要是玉藻想要的,她阿爸都能给她弄来。
司行霈背靠着手,对他的两个儿子说:“立正。”
两个像猴儿一样的小鬼,立马手帖裤缝站直了。
“向后转。”司行霈道。
他们俩就利落往后转。
“齐步走,一、二、三、四,好了停下来,两个小时不准动。”司行霈道。
颜太太目瞪口呆看着司家那两个混世魔王,此刻对着墙壁,身姿笔挺。
颜新侬过来吃午饭,瞧着了这一幕,乐不可支:“这军姿站得还挺像模像样。”
颜太太则对顾轻舟道:“随便说两句算了,两个小时很难站的。”
顾轻舟道:“没事,让他们长长记性。”
“到底还是小孩子。”颜太太于心不忍。
她没有如此严厉过,她养大的孩子们,好像都不是很调皮。
“会不会太严厉了?”颜太太又道,“快吃午饭了,吃完了再站不迟。”
“这是督军亲自训的军姿。”顾轻舟道,“没事,让他们站一站,能老实一会儿。他们的精力很旺盛,这样可以消耗些。”
颜新侬又忍不住笑了。
“洛水的两个儿子,没这么顽皮的吧?”顾轻舟笑问颜太太。
颜洛水和谢舜民在二月的时候去了趟英国,还带走了他们的孩子,打算让孩子们去见见世面。
他们厂子里需要一批机器。
机器很贵,谢舜民不放心让其他人代买,正好他也想出去走走,就和颜洛水一块儿去了,借机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
霍钺的婚礼,他们都没赶上。
“没这么皮。”颜新侬在旁边哈哈大笑,“谁生的像谁,舜民从小就文静内秀,能跟阿霈比吗?”
他又拍了拍司行霈的肩膀,“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你想想你小时候跟督军作对,做的那些混账事,将来你儿子也跑不了。”
司行霈:“......”
站了一个小时,雀舫就受不了了,不停回头,给坐在旁边的姐姐使眼色。
玉藻不为所动,板起小脸孔说:“没到时间。”
“阿姐.......”
“撒娇没用的,这是军规,祖父和阿爸都说了。”玉藻背起小手,很有派头的样子。
她在颜家的时候,一直都是别人的小妹妹,如今是翻身了。
颜太太看着他们,眼眶有点热。
她想,把玉藻还给顾轻舟和司行霈还是对的,孩子仍需要一个父母健全的家庭。颜太太再爱玉藻,也取代不了父母的地位。
和从前相比,七岁的玉藻更加开朗活泼,甚至也有点顽皮。司行霈和顾轻舟一定是很疼爱她,才让她有了如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