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鸦雀无声。
何微虽然年轻,却是老总钦点的分行长,威望还是有的。
她冲他们微笑:“这么悠闲,没有早茶怎么行?以后每周四,咱们银行安排早茶吧。”
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副行长早已到了,正好出来倒水,听到了何微这番恩威并施的话,心想:“她还真的很有做上司的天赋。”
跟着她,副行长觉得自己未必能爬上去,但安享晚年是足够的。
他倒是没什么野心,故而唇角有了一个很欣慰的笑。
何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来之后,她有点怅然若失。
她想起自己对乔治说过的话,见到乔治时的感觉,很不舒服,因为完全找不到曾经爱过他的影子了。
“我是这样薄情吗?”她自问。
还是,在她心里从未忘记过霍钺?
那她当初为什么觉得自己已经忘记了,还接受了乔治?
她从不肯把自己给乔治,因为她那条受伤的腿,伤疤狰狞,她不敢给他看。可霍钺亲吻她伤疤时,她一点也没有自惭形秽,而是被顺毛的小兽。
下班之后,何微情绪不高。
霍钺问她怎么了。
“我到现在才发现,我没有对乔治付出过真心。既然如此,他千里迢迢为我到了香港,我有点过意不去。”她说。
霍钺搂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他不是很好了吗?做了医院的女婿,将来说不定可以得到那家医院。他的梦想,是不是开一家医院?”
何微诧异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看上去不是跳脱的性格。既然他学医,理想自然跟他的学业有关。”霍钺道。
乔治是从小生活不顺的人,他的理想一定会非常现实,不会太浪漫。
“这倒是。”何微道。
霍钺见她的情绪不太高,就道:“我买了条小船,咱们俩出海去钓鱼,如何?”
何微道:“这个周末吗?”
“干嘛周末?明天就去吧。”霍钺道。
何微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有点惊诧却又有点期盼:“我做行长以来,还没有遛过班。”
“那尝试遛一遛。”霍钺说,“上司天天按时上班,在下属们眼里也没什么威信,只感觉此人能力乏乏,古板严谨。”
何微就笑了起来。
她给秘书小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今明天不去了,工作也暂停两天,有什么邀约都推到下周。
她在床上打滚:“真好!”
霍钺将她搂在怀里,说:“可别上瘾了。一旦上瘾,就真的不想上班。”
“那就不上,做霍太太比做行长更有前途。”何微说。
霍钺低头看了眼她。
这算是她说过比较甜蜜的话了。他情绪微动,亲吻了她的唇。
原本说好了早上九点出发,他们俩却到了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何微的双腿酸痛发颤,幸好去钓鱼不需要走路,她咬牙也就能忍了。
霍钺脸上有种餍足之后的神采奕奕,何微很羡慕他。体力活都是他在做,他反而比她更有精神。
第1590章 亲切的称呼
霍钺说是小船,其实也不算小,比普通的渔船大多了,是个能容纳二三十人的小邮轮,底下可以烧煤驱动。
霍爷财力惊人,他的小船烧的是油,跟汽车一样的燃料。
他和何微站在甲板上,看着船破开了翠浪,下午的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偶然有海鸟低滑过水面,墨尾裁开了水波,荡起一阵阵的涟漪。
海风咸湿微凉。
何微深吸一口气,对霍钺道:“这才有点像家的味道,是不是?”
岳城也有这样的海风。
何微一直不排斥香港,大概是和其他地方相比,香港的空气更像岳城。
“对。”霍钺道。
船开出了很远,逐渐看不见香港的码头,也看不见楼了。
四处一片水茫茫,何微隐约瞧见了不远处的大鱼,心中没由来的有点惧怕:“是不是开的太远了?”
这是对没有陆地的恐慌。
“没事,再开三十分钟就有个小荒岛,咱们等会儿钓了鱼,可以去岛上烤着吃。”霍钺道,“船很安全,你放心。”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咒,话音刚落时,天边就出现了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大。
是一艘跟他们这条相差无几的船,正在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前进,马达声音震得海面都要动荡了。
何微诧异看了眼霍钺。
霍钺看了两眼,就对何微道:“走,快点下船舱去。”
他们俩急忙往下躲。
子弹就在这个时候,从何微的身边滑过,带着呼啸的风声。
她没有开过枪,心想:“那是什么声音?”
为什么霍爷突然紧绷了身体,为什么她会有种浓稠的不安?
对面的船越来越近,子弹一下就打在了霍爷的船,船身不由自主的倾泻。
何微对这一变故目瞪口呆。
霍钺把她搂在怀里,半抱起她躲回了船舱,把她放在了最安全的角落里:“你不要动,也不用害怕!”
何微则死死抓住了霍钺的手:“是什么人啊?我害怕,霍爷......”
她怕他出事。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他,绝不会任由他从自己眼前消失。
霍钺笑了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没事,我在这里!”
“不,你不能走。你在我身边,我才会没事。我害怕!”她死死箍住了霍钺的手腕,五指异常的用力,恨不能掐入霍钺的肉里。
霍钺俯身,吻了她一下。
一颗子弹再沿着弹痕处射击,终于穿透了船舱,水从缝隙里疯狂涌进来,泼了何微满身。
霍钺用力一推,把她推到了最角落里,脸色冰冷而锋锐:“别出来,躲好了!”
何微不敢动。
她自己团成了一个球,缩在角落里,耳边听到的全是枪声,以及水流奔腾的声音。
霍钺的船员拿了枪上去,霍钺自己也拿出一把长枪,上膛之后他上了甲板。
对面的船已经停了,离他们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正适合长枪射击。他们携带了至少十名枪手,在船舷上立了挡板,对着霍钺他们射击。
霍钺的船员对霍钺道:“老爷,距离太远了一点。”
“靠近。”霍钺下令道。
可那样密集的扫射,靠近是很难的。
霍钺道:“我来打掩护,开船靠近,到了可以投射的位置。”
船员道是。
他们的船果然迎着子弹而上,对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只是加速了射击速度。
推进了几米之后,霍钺的船员突然扔出一个东西,没有投中对方的船,却在海面上炸开了水花。
一阵巨浪掀起,霍钺的船再次加速前进,在波涛翻滚中靠近了对方的船,再次投射。
这次,扔过去的东西正好落在对方的船甲板上。
他们还没有看清楚这是什么新型武器时,那小东西炸了,连人带船全部被炸碎,海上的波浪更加汹涌。
一个浪头过来,几乎把霍钺的船翻了个跟头。
船员也是身经百战,很娴熟的快速后退,然而发动机坏了。
船身残破不堪。
好在对方全部被炸死,霍钺就道:“走,游过去!”
他知道海岛的位置,虽然现在还看不见。他和他的手下都会水,没有受伤,在海里游两个小时应该不妨事。
霍钺下了甲板。
下面全是水,船身已经淹没了大半,他却没有看到何微。
霍钺吓一跳,急忙潜了下去,发现何微沉在水底,一动不动的。
他把她捞了上来,看到她肩膀上不停的流血。
方才船只靠近的时候,有颗子弹从破洞里打进来,遇到了主杆后反弹。
反弹的子弹朝着何微飞了过去,何微毫无察觉就被贯穿了,头重重碰在了旁边的金属杆子上,昏死了过去。
霍钺抱住了她。
随从高声道:“老爷,船要沉了!”
霍钺立马抱起了何微,让她趴在自己背上,随手拉过一根缆绳将她和自己绑在一起,趁着船还没有完全沉下去,霍钺和他的随从们跳入了海里。
他们游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那处海岛。
霍钺熟悉海运,哪怕没有指南针,他依靠着这个季节海风的方向来判断位置,精准无比找到了荒岛。
“幸好是贯穿伤!”霍钺对随从说,“去找找,有没有树脂,再去找芦管之类的东西来。”
随从道是。
何微中途醒了一次,睁眼看到了霍钺,她用力抓住了霍钺的手:“霍爷.......”
然后,她再次昏迷。
等她彻底清醒时,她人已经回到了香港的医院里,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很安心。
同时,她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略微偏头,她看到了霍钺正趴在她的病床前睡着了,他的一只手被她死死攥住。
何微一愣,下意识想要松开手,却发现五指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