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她道,“明天再说。”
翌日,司琼枝刚到餐厅,却发现裴诚已经到了。
他居然来接她上班。
好在家里人还没有来。
司琼枝怕他们打趣,立马拉了裴诚:“走吧,咱们去外头吃,我想吃蛋糕了,家里的早餐没意思。”
裴诚知她害羞,就顺了她的意,两个人一块儿走了。
早餐时,司行霈快要吃完了,才想起问:“琼枝还没起床?”
佣人就说:“裴少爷很早就来了,三小姐说出去吃,两个人就一起走了,没用家里的。”
顾轻舟偷笑。
司行霈道:“偷偷摸摸的干嘛,又不是不让他们好?”
顾轻舟道:“她就是怕你打趣她,才偷偷摸摸的。她脸皮薄,不像你。”
正在说笑,派出去的副官经过一夜的搜索,已经拿了消息回来。
副官恭敬道:“师座,昨晚死的那个小贩,是苏州人,跟咱们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到新加坡的,他前些日子昏倒,就知道自己有了心脏病,怕是活不成。”
司行霈放了筷子,脸微微下沉。
看来,这个人不是临时棋子,而是一直存在的。
后来他生病了,就打算用命换更高的价格。
故而他来刺杀司琼枝。
司家最近只有司琼枝和司行霈两个人出门,其他人几乎是闭门不出的。
家里的内奸消除,想要刺杀司行霈太难了,只好转而对司琼枝下手。
“师座,我们还查到,此人前天晚上在一家饭店出现过,那是警察局的牛怀古吃宵夜的时候。”副官继续道。
司行霈眼睛顿时一弯。
他含笑看向了顾轻舟:“这倒有趣,仔细说说。”
顾轻舟无奈摇了摇头。
“饭店老板说他很晚才来的,正好牛局长吃完了,两人一块儿出去,在门口说了几句什么就散开了。”副官道。
司行霈又看向顾轻舟。
顾轻舟就打断他:“得意什么?这不能说明他就是牛怀古的人。”
“那如何才能说明?”司行霈问。
“把人交给总督府,用你的名义出面。”顾轻舟道,“请牛怀古去总督府解释。”
司行霈觉得此事不错。
他果然叫人把那个人抬到了总督府,并且亲自去见了弗尔斯总督。
总督一听说此事,当即大怒:“华民护卫司署的警察局亲自陷害良民?”
于是,总督府的召见命令,很快就传到了护卫司署。
“哪位上校?”白远业和牛怀古接到命令的时候,都懵了。
新加坡很多人都不知道如今保卫他们安全的,并不是英国海军,而是英国海军的雇佣舰队。
这些舰队属于司行霈的。
偶然听说舰队上校,牛怀古的头都大了。
英国人说了两遍司行霈的名字,他才听懂,然后心就往下沉。
他觉得是自己做的事败露,顾轻舟生气了。
“我要去趟司家。”牛怀古道。
白远业脸色阴沉:“牛局长,你还是先去总督府交差吧。来人,带牛局长去总督府。”
牛怀古道:“不是的,白长官,这中间是有误会的,我要去跟司长官亲自解释。”
白远业一向温和,此刻却变了脸,铁面无私道:“你去总督府解释更好。”
牛怀古诧异看着白远业。
不知为何,他觉得白远业突然针对他了,好像不再是多年的老朋友,而是个陌生人,看着他落水,不拉一把,反而往下面扔石头。
“我......我要去趟司府!”牛怀古大声道。
白远业也站了起来。
他神色冰冷,居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倨傲,像久居高位的人那样不苟言笑:“来人,带牛怀古走!”
在护卫司署,白远业才是最高长官。
几位警察没办法,只得上前押牛怀古,并且告罪:“局长,你去总督府慢慢解释,别跟白长官怄气啊。”
牛怀古回头看了眼白远业。
白远业站在二楼看着他。阳光很强烈,白远业站在阴影里,身影修长,好像笼罩了一层黑雾。牛怀古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的冷笑。
第1526章 替身
白远业冷漠看着他精心培养的下属,被人送到总督府去。
“可惜了。”他喃喃自语。
真可惜,这个人是牛怀古。
虽说牛怀古年轻有冲劲,可到底不如顾轻舟。
假如顾轻舟没有怀孕,那么她作为“替身”该多合适?
她聪明狡猾,年纪轻轻就饱受盛名;她背后有人指使,她利用二十年前的旧事替自己谋福利;她来到新加坡之后,很多人跟着来了,然后才出事。
白远业当初用尽了办法,让顾轻舟进了护卫司署,给了她地位和权势,就是把她放在蛛网上,作为替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顾轻舟怀孕了。
她这一胎还格外娇贵,总是闹毛病,时不时要卧床半个月。
顾轻舟更加能服众,说她是“神父”更有人信。不管苏州爆炸案时她有没有出生。
牛怀古当然也行,因为牛怀古很蠢,不知不觉踩了很多陷阱,他根本没办法辩白自己。
白远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一个小文件袋放在自己身上,起身下楼。
秘书小姐问他:“您要下班吗?”
“我的腿最近很疼,要去做个手术,可能要去香港吧。”白远业道,“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去找司副长官。”
秘书小姐诧异:“可是......可是她还在怀孕啊......”
“无妨,直接去找她就是了。”白远业道。
说罢,他就离开了。
他在新加坡到处转圈,最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不知去向。
顾轻舟和司行霈第二天才去总督府,见到了牛怀古。
他被关了一夜。
牛怀古憔悴了很多。
一见到顾轻舟,他就惭愧低下了头。
“牛局座,你知道你被指控的罪名吗?”顾轻舟问他。
牛怀古道:“知道,我涉嫌买凶谋杀司琼枝小姐。但是司长官,我真的没有。”
顾轻舟神色安静,几乎不露情绪:“可有人看到你收买了他,那个人已经死了,你怎么解释?”
牛怀古又叹了口气。
他用力搓了几下脸,这才道:“司长官,我有件事想跟你道歉。”
“你说。”
“......我和我太太出身都不高,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新加坡最好的学校,说我儿子智力跟不上普通孩子,建议我们在家里请家教。
我太太很着急,一连走了好几个学校。人家听说我们是被拒绝过的,都挑三拣四。
剩下的路,要么就是把孩子送到马来人的学校去,要么就是送到英国去。我太太不甘心,跟我哭诉了很久。
我欺骗了很多人,包括你。我想要把孩子送到英国去读书,一来没有人脉,二来没有钱。
借钱出国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开口?既然没能力,就把孩子送到差一点的学校好了。可孩子才那么小,谁能判定他将来一定是下等人?”牛怀古痛苦道。
上次顾轻舟和司行霈去找他,他还以为事情败露了。
到目前为止,没多少人知道他孩子的情况,只当他是出国治病。
钱是顾轻舟借给他的,人脉也是顾轻舟帮他找的。
他深感愧对顾轻舟。
然而面对孩子的前途,一点愧疚又被压下去了。
“没关系。”顾轻舟的声音仍是很淡,“如果我的钱和我找来的人脉,能给你的孩子一条路,我很高兴。
说实话有时候很难,越是在乎对方的看法,越是难。我是护卫司署的长官,你不能没了工作和前途,你怕我对你有意见,我也能理解。”
牛怀古抬眸看着她,这个瞬间,他差点落泪。
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我会尽快还钱给你。”
“不用了,那笔钱你不用还,以后替我做事就行了。”顾轻舟道。
牛怀古不解看着她。
他心下发虚:要他做什么事?
然而他嫌疑尚未洗脱,最轻也是革职,重的可能判刑坐牢。
想到远在英国的妻子和儿子,牛怀古心下一片冰凉,觉得顾轻舟能救他,让他去死都行。
“我要做什么?”牛怀古问。
顾轻舟终于笑了下:“你先洗脱冤屈吧。”
牛怀古看到她笑,心莫名就落地了。他觉得这一刻,顾轻舟的话是真心的,她真不介意他的欺骗。
欺骗当然不好,可谁没有有苦难言的时候?
案情牛怀古也了解了,他如实对顾轻舟道:“那天晚上,的确有个人找我,但我不认识他。”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人,当时莫名其妙。
“他拦住我,跟我说他想要报案,我让他白天去警察局,他说不行,他害怕警察局,他以前在街上摆摊被警察局的人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