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她坐到了他旁边的台阶上。
就像上次他照顾她时那般,司琼枝准备拍一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手术成功了,中途不管什么过失,都不妨事的。
不成想,裴诚却突然抬起头。
他把眼镜给摘了。
没了眼镜,他不太适应,故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司琼枝。
“裴医生.......”司琼枝组织好了语言,准备开口。
裴诚却突然伸手,扣住了司琼枝的后颈,亲吻了她。
他的吻并不深,也不熟练,只是在她唇上轻轻一碰,就离开了,同时放开了手。
司琼枝有条不紊的思路,一下子就断了,所有的言语都堕入深渊,找不到痕迹。
她在原地空白了瞬间。
然后,她夺路而逃。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顺着楼梯,一路心急火燎跑到了医院的休息区,找到了自家的副官。
座上汽车之后,她后知后觉的情绪才涌动,铺天盖地击向了她。
副官都听到了她急促的呼吸。
心跳得太快,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司琼枝整个人都无法支撑,只得弯下腰去,把自己深深埋在膝盖里。
“小姐,你没事吧?”副官关心问。
司琼枝突然厉喝:“闭嘴!”
她不需要声音,任何的声音都会破坏此刻的环境,让她回到现实里。
她不想回神。
那一碰的轻柔,以及他呼吸的炙热,全部在她的记忆里。
她好像触摸到了爱情。
这个晚上,司琼枝失眠了,她耳边似有滔滔不绝,很多话一遍遍掠过。
明天遇到了裴诚,她应该说什么?
怎么表达?
司琼枝想了整个晚上,终于决定,不管是死是活,都往前走一步,她可以接受他的爱情了。
不成想,等她第二天到了医院,却意外听说裴诚走了。“什么叫裴医生走了?”司琼枝还以为是自己一夜未睡的大脑出现了混乱。
第1456章 落荒而逃的裴诚
司琼枝去了她老师的办公室,才知道裴诚昨天就办了离职手续。
她怔愣了半晌。
“......你听说了吧,他昨天的手术出了事故,幸好没有出人命。”吴老师道。
司琼枝听说了。
她还想着去安慰他,结果什么话也没说,他就亲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师?”司琼枝哑着嗓子问。
吴主任就告诉司琼枝,昨天梁千然的手术时,裴诚很明显不在状态,不停的走神,最后差点把梁千然的肠子剪下来。
当时他的助手,那位年轻的医生大胆踩了裴诚一脚。
裴诚那时候才回神。
他的外科手术娴熟,回神之后就尽可能补救,让手术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最终没有酿成大祸。
“那不是意外,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吴主任道,“所有同事都看着,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他精神不济。如果他真的很犯困,应该早点讲出来,我可以代替他。”
司琼枝心中咯噔了下。
她想起手术前,裴诚到了梁千然的病房,却意外发现了司琼枝。
他没有进去打招呼,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落荒而逃。
他.......他因为嫉妒,想要害死梁千然吗?
司琼枝的脸色煞白。
“这医院裴家占了大头,他是董事。没有出人命,他反省就可以了,无人敢停他的职。
他知道这次的错很大,也怕给医院带来不良影响,主动离职了。他说他要去英国再进修一年,一年之后再回来。”吴老师道。
司琼枝浑浑噩噩出了办公室。
他已经走了吗?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的楼梯间。
这个楼梯间很少有人走,因为上面只有主治医生和主任的办公室。
她坐下来,昨天的记忆仍是那么激烈涌向她。
她想自己的性格,真是够讨人嫌的,所以她活该没人爱。
而裴诚呢?
那人深恋却从不表达,把自己藏在暗处。亲吻了姑娘,不趁热打铁,反而是自己先跑了。
所以,也活该他单身。
司琼枝靠着裴诚昨天靠过的栏杆,心里沉甸甸的。
可能是太累了,一夜未睡导致了她精神不济。
不知不觉,有人拍她的肩膀。
她猛然惊醒。
抬眸间,却看到了一名小护士。
小护士道:“司医生,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你当心着凉。”
司琼枝哦了声,有点懵懂。
然后,她看到了护士手里拿着眼镜,好像是裴诚的。
护士看到了她的目光,就顺势把眼镜给司琼枝看:“我昨天在这里捡到的,应该是裴医生的吧?我想还给他,可惜他没来。他现在来了没有?”
“没有。”司琼枝道。
护士哦了声,不知该把这眼镜怎么办。
私藏自然很好,可惜同事嘴碎,传出去就闹笑话了。
司琼枝却道:“我等会儿要去裴家,你给我吧,我带给他。”
护士有点不情愿。
不过,她们都听说过,司家和裴家是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听说过裴医生暗恋司琼枝的传闻。
犹豫了下,护士把眼镜给了司琼枝。
司琼枝拿到了他的眼镜,触手微凉,人清醒了很多。
她去跟主任请假。
“我出去一趟,下午回来。”司琼枝道。
吴主任知道她想去找裴诚,故而道:“你脸色不太好,今天给你放假,下午回家好好休息。”
司琼枝一夜未睡,脑子里像灌了铅,沉重极了,稍微动下都很难,实在做不了事情。
况且,她也不知道见到裴诚,自己会和他说些什么,会导致什么局面。
“谢谢老师。”司琼枝道。
她收拾了东西,去找了自己的司机。
副官听说她要去裴家,有点诧异:“哪个裴家?”
“就是裴医生家。”司琼枝道,“你不知道怎么去的话,就去问路。”
副官察觉到了自家小姐不美好的心情,不再多嘴了。
司琼枝则把裴诚的眼镜,放在自己的手袋里。
她不停摩挲着这眼镜的镜框。
金丝的眼镜框微凉,既没有他的温度,也没有他的气息,司琼枝心中却滚烫,好像被什么烧灼了。
她到了裴家,直接说自己是来找裴诚的。
裴家的佣人道:“大少爷早上五点多就去了马六甲,好像是说要乘船去英国,早已走了。”
司琼枝滚烫的心,像是被人泼了凉水,所有的炙热都熄灭,心火被浇灭后只剩下滚滚浓烟,以及冷却的心灰。
裴诚这个人......
司琼枝再次觉得,他真是活该单身!
他这样迫不及待的跑,带着怎样的胆怯和自负,司琼枝能体会到。
他一定很害怕。
他怕司琼枝问他,在手术台上是不是想要害死梁千然;他更怕司琼枝说那个亲吻不算数,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我......”司琼枝还想要说点什么,裴家的大太太却出来了。
大太太很热情,邀请司琼枝进去坐。
司琼枝的手,三番四次想把手袋里的眼镜拿出来,还给裴家。
那是裴诚的东西,她收藏着有点可笑。
可她心里有根线,使劲往后拽她,不肯让她拿出。
直到半个小时后,司琼枝和裴诚的母亲告辞,也始终没有把眼镜还给裴家。
她很尴尬的,保存了裴诚遗落的东西。
他总会回来的。
他上次说出去半个月,结果几天就回来了;他这次说出去一年,也许一个月就回来了。
到时候,她再还给他。
他应该就会懂得她的心。
司琼枝叹了口气。
梁千然术后恢复得不错,在医院住了十天,就可以拆线回家了。
“医院的药味很重,护士也没有家里的佣人服侍尽责,不如回去养。”司琼枝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