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拿着引线的人,几乎都是一环套一环,分别在十二个不同的地方,只要一个人成了漏网之鱼,那炸弹就会被点燃。
炸药一起,旁人再也无法回天。
“不可能!”金太太再次道,“我要回去看看!”
金二少怯懦了一生,此刻却不知从哪里拼了力气,一下子将自己的母亲击昏了。
他惊慌失措,抱着了母亲:“娘,您别骂......”
抬眸时,想起母亲昏死了过去,骂不动了,当即抱起她下山,开了自己的汽车,快速踩着油门,远远的往天津去了。
与此同时,顾轻舟和司行霈都睡着了,只留下霍钺对着后院满地下室的炸药,出了一身的冷汗。
“叶督军那人吧,精明得可怕,简直像长了一双透视眼。平野夫人在他家附近挖地洞,他早就知道了。
不过,叶督军也很想看看平野夫人到底做什么,一直没声张。直到地洞里有人进出,通入我家下面,放了足够把方圆五里炸飞的炸药。
叶督军不愿意受罪,懒得钻到地底下,让我昨晚全部搬了出来。我是受够了,你自己看。”这是司行霈的话。
霍钺觉得,今晚像一场闹剧,司行霈就跟他解释。
这不是闹剧,这是铺垫。
对方要他们去燕回楼时,司行霈还迷糊,不知要做什么。
等从燕回楼去龙台庙,司行霈就懂了。
让他们乖乖在家里等着被炸死,也是可以的。
只是,金太太对司行霈不放心。
除了炸药,他们还需要铺引线,让司行霈留在家里,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
为了顺利铺好引线,金太太只得借用霍拢静,把顾轻舟和司行霈引开,同时折腾得他们精疲力竭,没空去想异常。
从昨晚十一点,金太太的人就在铺引线了。
可惜,他们怕打草惊蛇,没有进入地洞,要不然早就知道炸药已经被搬空了。
霍钺看完了,一夜疲倦、一夜的担心,让他略感疲倦,回去睡觉了。
翌日下午,顾轻舟和司行霈才起床。
霍钺也起来了。
“我上午去了趟金家,金家已经人去楼空,昨晚连夜跑了。”霍钺道,“叶督军首肯的吧?”
“叶督军此人,看似冷酷,实则很讲道义。”司行霈道,“金家虽然时常犯错,但他从金家捞到了不少的好处。
哪怕金家这次如此犯浑,也被他提前预知,尚未酿成大错,罪不至死。得知他们连夜离开,没有作妖,叶督军也愿意放他们一条生路。”
霍钺颔首。
“那些火药......”
“给叶督军吧。万一运回去出了事,我一架飞机报废,那就是占小便宜吃大亏了。”司行霈笑道。
他拍了拍霍钺的肩膀。
霍钺就跟着他,一块儿出去了。
他们俩走后,程渝进来了。
孝云消失不见,已经有好些日子了,程渝最近过得很消沉,她好像刻意练习沉稳。
日子久了,终于见了成效。
于是,顾轻舟看到程渝袅袅娜娜走进来,扫视了屋子一眼,对顾轻舟道:“就你啊?”
“司行霈和霍爷出去了。”
“出去干嘛?”程渝随口问。
顾轻舟却认真回答:“估计是去找叶督军谈点事情,另外找一找阿静的下落。阿静昨晚出现过,总有迹可循,他们应该是去找叶督军帮忙了。”
程渝略微回神。
她也知道霍拢静这么个人。
“你昨天见到她了吗?”程渝问。
顾轻舟摇摇头。
“你有事吗?”顾轻舟见她坐在前面,隐约是要说什么,就问她。
“哦。”程渝端正了几分神色,道,“有事。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又怀孕了。”
顾轻舟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距离上次流产,不过五个月,对她的身体来说并非好事。
最要命的是,卓莫止那解离症被程渝弄坏了之后,一直没好。
卓家和程家的联盟,也正式进入了正轨,难道又要推迟吗?
顾轻舟蹙眉看着程渝,只感觉这倒霉孩子真够叫人操心的。
“.......你有什么打算?”顾轻舟问。
这次,程渝没有敷衍,没有逃避,也不是来找顾轻舟帮忙的。
她对顾轻舟道:“我打算和卓莫止结婚了。对外就说,我们是从去年就准备结盟。程家和卓家结盟终止的那次,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我发了电报给我哥哥,将此事告诉了他,他也说结盟的准备已经成熟了,可以一锤定音。”
顾轻舟诧异看了眼她。
她从未见过程渝这样条分缕析。
简直......
简直有点不太像她了。
程渝察觉到了她的眼神,笑了笑:“我是在模仿你。”
顾轻舟一愣。
程渝道:“等我知道自己怀孕了之后,我惊惶了片刻就想,如果是顾轻舟,她会怎么做?
然后冷静下来,我开始思考你平时做事的习惯,先保障自己和自家人的利益,再酌情妥协。
程家那边无碍了,结盟可以继续。我的身体还好,而且上次我特别遗憾,我很想要这个孩子。至于卓莫止,他对我和孝云都很维护,他愿意结婚。程家和卓家正在选日子,很快就会定下了。”
第1344章 死因
顾轻舟一直坐在房间里,等着司行霈回来。
司行霈去了趟叶督军,很晚才回来。
“如何,查到痕迹了吗?”顾轻舟问。
司行霈道:“有一点了。你不要着急,霍拢静她出现过,就一定会找到她。”
顾轻舟颔首。
她又把程渝的事,告诉了司行霈。
司行霈略感诧异:“她小产才几个月,现在又怀了,身体无碍吗?”
“依照常理,休息半年以上是应该的。不过,她这次是意外,我给她诊脉了,她胎像还不错。”顾轻舟道。
司行霈点点头。
然后,他无所谓道:“那就结婚吧。闹了快一年多了吧?也该有个了解。对了,那个高桥荀呢?”
程渝和卓孝云复合之后,高桥荀知道了。他放不下,故而眼不见为净,听从了他父亲的话,回了日本。
“......回去好,他性格柔软,不太适合做军人。跟着平野夫人混,若无八面玲珑,就要受她摆布。”顾轻舟道。
司行霈点头。
他知道顾轻舟对高桥荀的感情,仍是把对颜一源的亲情,移情到了高桥荀身上。
司行霈把程渝要和卓莫止结婚的消息,也告诉了霍钺。
霍钺叫人去准备礼物。
司行霈准备了丰厚的礼金,顾轻舟又叫人去打头面。
头面打了回来,其中有好几把梳篦,顾轻舟拿起来看了又看。
她对司行霈道:“我很喜欢梳篦。看着老式,用起来却方便又好看。过些日子,我也要给自己添置些首饰了。”
她顿了下,略有所指对司行霈道,“我记得刚结婚那会子,芳菲还送了我一套头面,其中就有一把珍珠梳篦,我非常喜欢。”
司行霈顿了下。
顾轻舟拿着梳篦把玩,丝毫没有转移话题的意思,继续道:“两年多了。这会儿,芳菲的尸骨早寒了,我却总记得她的模样。
这两年,我很清楚知道,自然是被平野夫人登记在册的‘公主’。不管真相是什么,有这个‘名头’,我就会受到居心叵测想要复辟者的骚扰。
我,甚至以后我的孩子,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我能做的,就是将他们连根拔起。
说起了简单,坐起来却繁琐,需得小心、谨慎,也需要庞大的金钱和人脉。我专心致志,知道自己暂时回不去平城,所以平城发生的一切,我都搁置了。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也会做梦,梦到司慕和芳菲去世的那天,漫天瓢泼大雨。春上很好有那么大的暴雨,那年透着诡异。
如今,这边终于要收尾了。平野夫人和蔡长亭再不甘心,也是秋后的蚂蚱。那些人,被绑架、被辜负,再也不敢靠近我这个所谓的‘公主’了。
我想,我应该问一问芳菲的事,问一问司慕的事了。你查到了很多,从不对我讲,我想知道原因。”
她长篇大论,说了一大通,司行霈没有试图打断她。
等她结束了,抬眸看着他时,他仍沉默。
在顾轻舟注视的目光下,司行霈慢慢抽出了雪茄,裁开点上。
深吸几口,屋子里迷茫了雪茄的清冽,他的眉眼笼罩了一层时,他试图开口,却又归于沉默了。
顾轻舟看在眼里,问:“一开始,你以为凶手是我。两年的时间,你肯定已经查清楚了,如今欲言又止,是你不相信自己查到的凶徒吗?”
司行霈看着她。
在这个瞬间,他好像很希望顾轻舟别再往下说。
顾轻舟却似没看懂,问:“你查到的凶手,是芳菲,还是司慕自己?”
一向顶天立地的司行霈,在这个瞬间,身形略微晃了下。
他又吐出一口烟圈,就好像吐出了一口带血的感情:“芳菲。”
顾轻舟沉默了。
她僵硬了那么几秒钟,然后阖上了首饰匣子,把要送给程渝的礼物,收了起来。
怪不得他这些年只字不提。
“报仇”这件事,有时候可以成为一种信仰,让活着的人寻到方向,奋力拼搏。
于是,凶徒在亲人的心中,有了恶魔一样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