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敷衍了几句,只和司行霈喝酒。
饭吃完了,司行霈和顾轻舟告辞,夫妻俩仍是步行回家。
慢慢踱步,别有乐趣。
夜里格外的冷,铺面的寒流就像冰锥,直接刺入皮肤。
顾轻舟的手,一直插在司行霈的口袋里,不肯拿出来。
她走两步蹦一下,来缓解冻僵的双足,这样跳脱的她是不常见的,却也不新鲜。
只有在司行霈面前,她才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方小姐为什么突然坐不住了?”顾轻舟问司行霈。
她问,其实也等于是自问。
在她心中,有个主意已经成型了。
司行霈却漫不经心道:“有了危机感呗。叶督军最近对六姨太宠爱有加,六姨太又生了儿子。方小姐拿乔,再也拿不住了。”
顾轻舟错愕看了眼他:“你在叶督军府也有眼线?”
“谁没有?就连方小姐,不也是知晓了内情吗?”司行霈无所谓道,“谁身边绝对干净呢?再说,叶督军宠爱六姨太,那是光明正大的,叶家上下都知道。”
顾轻舟:“......”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只感觉自己把简单事往复杂里想,简直是脑残了。
六姨太原本是不起眼的,至少方小姐不会将她放在眼里。
可最近的变故太多了,六姨太生了儿子,叶姗又失踪,让方小姐没了从前的那份笃定。
再也等不下去,索性来逼婚,这就是方小姐的策略。
“这女人挺厉害。”顾轻舟笑道。
“小聪明。”司行霈不屑一顾。见惯了顾轻舟的运筹帷幄,其他人的智慧,司行霈全看不上眼。
顾轻舟笑起来。
她突然一侧身,轻轻抱了下司行霈,撒娇道:“达令,背我回家好不好?”
司行霈一愣。
“舌头撸直了再说话。”司行霈道,“你叫我什么?”
“亲爱的。”
“换一个。”司行霈暗地里心花怒放,面上却要斤斤计较。
“先生。”顾轻舟道,“先生,背你太太回家。”
司行霈就蹲下了身子:“来。”
顾轻舟一个跳跃,趴到了他背上,高高兴兴搂住了他的脖子。
路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又合二为一。
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了前路。
顾轻舟的脸,凑在司行霈的脸侧,汲取他的温暖。
司行霈笑道:“真轻,没三两肉。”
顾轻舟就捏住了他的耳朵。
还是很冷,顾轻舟有点打哆嗦,在寒风里声音颤颤巍巍:“马儿快跑,驾!”
司行霈突然原地快速打转。
顾轻舟吓得赶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轻声呵斥:“混账,你吓死老佛爷了!”
“老佛爷坐稳了,起驾了!”司行霈道。
他奔跑了起来。
顾轻舟忍不住大笑。
初一的万家灯火,点缀了城市的温暖,街上没有闲逛吃风的人,只有顾轻舟和司行霈沐浴在寒潮里。
他们像两个孩子,在风里打滚,乐此不疲。
不远处的街尾,有黑色身影,和夜幕融为一体,只有衣角被风掀起波纹,带起淡淡玫瑰的清香。
远处的人,站成了墙壁,一动不动。
近处的两口子,飞奔着回了自己的家。门口的灯火,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就连搅动的风,也带着几分温馨的炙热,不似寒夜。
他们回家了。
墙角的人,却一直没有动。
寒冷把世界分割开来。
对于幸福的人,那不过是温馨的点缀,眼里是屋檐下水晶一样的冰锥,反射着更色彩斑斓的叠影;对于寂寞的人,那就是最恶毒的酷刑,它把心理和生理的痛苦都无限放大。
顾轻舟进屋之后,脱了外套,躺在沙发上不肯动弹。
司行霈抱她:“去洗澡了。”
宛如抱起了他的孩子。
顾轻舟讨价还价:“今天不洗行吗?”
“我帮你洗。”
“这么好?”
“工钱很高的。”司行霈低声暧昧道。顾轻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已经晚了,整个人落入了司行霈的臂弯里,把自己当工钱给付了出去。
第1278章 故意误导
顾轻舟洗了两次澡。
不过片刻,她的脚又开始凉了,怎么也捂不热。
她打算喊佣人,再弄个汤婆子进来,司行霈却道:“这么晚了,让佣人也歇歇,她们也是劳累了一整天。我给你捂脚。”
对待做事的人,司行霈总有几分怜悯。
然而他并非一个善良之人。
顾轻舟时常想把他剖析一番,看看他到底长了一副什么样子的心肺。
“好。”她把脚放到了他的胸口。
司行霈在被窝里替她揉按,稍微用力,把她的脚心揉得发红。
气血活泛了起来,顾轻舟整个人都暖和了,就道:“睡吧,不冷了。”
司行霈仍是替她揉按了半晌。
他们俩静静说话。
“我上次回去,听阿爸的意思,大概是要把琼枝嫁给一位姓裴的孩子。”顾轻舟突然道。
司行霈神色微怔:“什么来路?”
顾轻舟也是一怔,继而她笑出声:“我不是给你传递情报,而是和你唠家常,说点八卦。”
司行霈一时没回过神。
顾轻舟笑软了:“不习惯拉家常吗?等将来统一了,这样的日子天天都有,你怎么办啊老头子?”
司行霈将她扑倒。
狠狠吻了她的唇,司行霈半晌松开她,不悦道:“敢消遣我?看来你精神还不错......”
“不要不要。”顾轻舟连忙要躲,“好汉饶命。”
司行霈:“......”
只劫色不劫财的土匪,迟早要饿死的,司行霈此刻就被她撩拨得不行了。
这个晚上,顾轻舟洗了三次澡,简直就要脱层皮。
“今年的第一天,日子就过成这样,我今年怕是不会轻松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亲吻了下她的鬓角:“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出什么力了?”
顾轻舟:“......”
真不想要这种便宜事!
于是,新年的第二天,和第一天一样,顾轻舟又起晚了。
等她和司行霈起床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半,梳洗更衣,就快要十一点了。
“你去看看程渝吗?”顾轻舟问。
司行霈漫不经心喝粥:“看她干嘛?瞧见她那样子,我就想骂人;但她的确是意外,我又不好真骂,去和她大眼对小眼吗?”
他虽然这么说,还是跟着顾轻舟去了。
程渝还在床上躺着。
她这时候倒是听话。
顾轻舟让她在屋子里躺半个月左右,她没有再出幺蛾子,规规矩矩的,让自己置身于柔软枕席间。
“......瞧着好像还胖了点。”司行霈端详程渝,“是睡肿了吗?”
程渝差点扶墙吐血。
“顾轻舟,你还有人性吗?我是伤患,你带这玩意儿来气我!”程渝要哭,“快带着他滚。”
顾轻舟碰了司行霈一下:“说点人话。”
司行霈道:“好好修养。”
果然是指一指拜一拜,在他媳妇面前,孝顺得跟乖孙子似的。
他不仅羞辱她,还秀恩爱闪瞎她。
程渝感觉没活路了,有气无力:“你不要再来,我就能好好的。顾轻舟,快把你的这樽神送走吧,我这屋子里承受不住这样的神泽。”
顾轻舟道:“我们等会儿还要出去,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程渝摆摆手:“快点走,就算你仁至义尽了。”
出了西跨院,寒风糊了顾轻舟和司行霈满脸。
司行霈道:“看,我就说不用来瞧她吧?”
顾轻舟翻了个白眼。
他们打算去拜访王游川,还有卫生局的几位官员。
车子过了街,差点和另一辆匆匆忙忙的汽车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