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一脸灰败,见顾轻舟看向他,他点点头,大概是想让顾轻舟实话实说,因为丑事已经遮不住了。
而司行霈,冲顾轻舟点头。
他给了顾轻舟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是她的靠山,让她什么也不用怕。
最惨烈的是王玉年。
他满头的冷汗,已经顺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衣领打湿了。可他脸上,惊恐中带着憎恨和后悔。
他再次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成功。
顾轻舟若是再宽容他,下次还不知闹出什么祸事。
这次,他让顾轻舟的教学秘书摔伤了背,让学生林子成成了替死鬼被开除,让校长在卫生部领导面前丢脸,甚至毁了顾轻舟这一堂课。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轻舟向空气里压了压手,让学生们都安静下来。
等教室里的声浪退下去,只余悉悉索索的小声议论时,顾轻舟开口了。
“......我编写这套教材的原稿,已经反复核对了无数遍,也请人核对过,这不是最近才成稿。
所以,我的原稿上,绝没有什么错误。我把原稿交给了教学秘书,请他联系印刷厂,他也答应了。”顾轻舟道。
教学秘书一直在后排,他早已是满心的惊疑不定。
此刻听闻这话,他虽然没做贼,却莫名其妙的心虚,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不仅如此,他手脚也开始打颤。
跟我没关系啊。
他想要辩解,可到底年轻,心理素质实在低下,他整个人愣在那里,倒像是做错了事,又引得学生们议论。
没等教学秘书平复情绪,说出个一二三,顾轻舟继续开口了:“他拿到了原稿,当天就摔了一跤,摔下了楼梯,把后背摔伤了。
不用想,当时的原稿肯定是散落了一地,肯定有人帮他捡起来。但是我问他,谁撞了他,他撒谎了。”
学生们又看向教学秘书,眼神不对劲了。
教学秘书几乎要哭出来。
不是这样的。
他满心的委屈,此刻却解释不清了。他越发急了。一着急,后背更疼,让他像堕入了阿鼻地狱,有口难言。
“......正常的情况下,他被人撞了没必要撒谎,更没必要在我面前撒谎,除非撞他的人跟我有仇。
他是个好人,不愿意挑拨离间,宁愿自己吃亏,就撒了个小谎。其实,当时他被撞有人看到的,是不是?”顾轻舟继续道。
教学秘书一愣。
他还以为,顾轻舟是怀疑他。
不成想,顾轻舟早已明白他的苦心。他心中一开始是急,现在莫名感动,居然眼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当然,也可能是后背太疼了。
他心中那么挣扎时,后背的疼火急火燎犯了起来。
另一个副院长开口了:“这话不假,当时我就在对面楼上,看到王玉年副院长把教学秘书撞到了,那一下撞得狠。”
教学秘书一把抹了眼泪,很尴尬道:“是,当时是王玉年副院长撞了我。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明白了好像我在中间告状,才没说。”
学生们看他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重,之前的轻蔑也没了。
这是个很不错的好人。
顾轻舟的目光里,也有赞许:“是的,我当时就猜到了。王玉年副院长不会无缘无故去撞秘书的,他想要的就是原稿。”
王玉年的脸色,惨白中见青。
他冷冷道:“是吗,当时我就偷了原稿吗?”
学生们又议论起来。
卫生部的次长也看了眼校长,校长苦笑了下摇摇头。
聂次长不言语了。
“你问问你的秘书,我当时偷了他的原稿吗?”王玉年恼羞成怒,声音猛然拔高,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顾轻舟则是淡然回应。
她道:“你当然没有。假如你偷了,教学秘书早就告诉了我。”
众人听到了这里,又开始糊涂了。
这叫什么事?
到底有没有偷呢?
“你没有偷,但是你偷看了。”顾轻舟淡淡道,“你记住了一页药方的几味药,所以你想出了十八反的阴招。”
“放屁!”王玉年大怒,歇斯底里道,“顾氏,你少在我面前信口开河!我看了又能如何,难道我还会篡改你的书吗?”
他把顾轻舟叫“顾氏”。
某氏是从前对女人的称呼。
那时候女人地位低下,在外面连名讳都没有。
顾轻舟是医学院的名誉院长,她的姓名叫“司顾轻舟”,堂堂正正写在学校的档案上。
王玉年这样的贬低,比骂娘还要恶毒。
学生们都是新派人,跟旧派斗争了很久,个个经验丰富。一听王玉年这话,他们也就知道,这两位势同水火了。
“对啊,顾院长,你的书怎么被篡改的,不是你的人拿到印刷厂去的吗?”有个学生提问。
王玉年像一条吐信的蛇,恶毒又阴凉盯着顾轻舟。
这名学生的反问,是心中真的有疑惑,王玉年却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帮手,当即也道:“是啊,你解释解释。我看到了,那又如何,我难道去印刷厂改了吗?人家愿意给我改吗?你去印刷厂问问,他们都有原稿备份的。”
学生们都议论起来:顾轻舟的猜测,大概是不太合理。
然而,真相又会是什么呢?
第1155章 诡计败露
第1155章 诡计败露
王玉年突然生出了无穷的勇气。
他之前是惊呆了。
此刻,有个学生偏袒他几分,不知是让他回神,还是给了他鼓舞,他心中踏实了。
他要和顾轻舟对峙。
“顾院长,不能空口无凭。”卫生部的次长发话了。
学校两位院长相互撕咬,又恰好是医学院的,卫生部这位次长,竟感觉比校长还要丢脸。
他出口提醒,希望大事化小。
顾轻舟或者王玉年,随便哪个人服个软,此事就能揭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顾轻舟尚未开口,王玉年穷追猛打了:“的确不能空口无凭!若你今天拿不出证据,谁也别想走出这个教室!”
学生们又轰得说开了。
教室里人很多,就似一锅烧热的油,微弱的冷水掉进去,立马沸腾得像要炸了锅。
顾轻舟是最沉稳的。
她丈夫司行霈也坐在旁边,好整以暇。
“你要证据,那好吧,我给你证据。”顾轻舟笑道。
她给司行霈使了个眼色。
司行霈就站起身。
他走到了门口。
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全是隔壁几个班级的。这些学生和老师课也不上了,都围过来凑热闹。
这份闲情逸致,大概也只有学校有。
司行霈突然很喜欢学校了。
学校的学生们傻,老师们单纯,是纯洁的净土。若顾轻舟能在学校做一辈子老师,司行霈也踏实。
他希望她生活在明媚的地方。
心念转过,司行霈喊了自己的副官。副官凑上前来,司行霈只是给他一个暗示,副官就明白了。
他退了下去。
不过五分钟,副官捧了一些东西,进了教室,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出现,让王玉年心中发紧。
“这位是?”校长问顾轻舟。
顾轻舟道:“这位是林老板,他儿子叫林子成。前年他为了把他儿子塞进医学院,给医学院捐了不少钱,副院长们应该有印象。”
在场除了王玉年,还有另外一位副院长。
副院长没发话,有个学生就喊开了。
“对对对,他就是林叔叔,林子成的爹。”学生道。
这个教室里的,并非一个班级的同学,而是一个学院。
除了林子成的同班,其他人也不认识他,纷纷询问是谁。
“就是前不久被开除的林子成。”
“对,他作弊,而且他把鸦片烟带到学校,被发现了。”
“哦,就是他啊。”
校长也明白了,脸色变了又变。
顾轻舟让学生们安静,对校长和次长道:“我的教材,教学秘书就是送到了林家的印刷厂,他们跟学校有合作。林老板,是不是?”
林老板就像一个上刑的人。
他立在这么多学生面前,又是尴尬又是紧张,竟有点无地自容之感。
他是被司行霈的副官用枪请过来的。
除此之外,那些扛枪的丘老八还把他家围上了,另有枪管对准了他的妻子和儿女,所以他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回答顾轻舟:“是,顾院长。”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出错?”顾轻舟又问。
林老板让自己镇定一点,声音却无法自控的发出颤音。
他一颤一颤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