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芝静静立在卧房的窗后,看着人影从院子里消失,她打了个哈欠。
是谁透漏朴航藏在此处的消息?
当然是康芝自己。
朴航原本不是藏在这里的,是这几天才挪过来的。
这是顾轻舟的建议。
至于如何放出消息,康芝可是做了精心的安排,一切看上去都那么自然。
很显然,她做到了。对方既然来了,就说明没有怀疑她故意放出的风声,她成功了。
“顾神医料事如神。”康芝心想,“她不仅医术神,心算也神。可惜她比我小太多了,否则就是我的挚友。”
康芝也是聪明百倍的,否则她父亲如何会把家族的生意交给她打理,而不是她三个兄长?
让她真心赞美的人不多,顾轻舟算一个。
她守了一夜,如今疲乏极了。
“好了,都去睡吧。”康芝对屋子里其他人道。
他们都是藏在此处,保护康芝的。
他们苦熬了一夜,凌晨是最犯困的时候,全支撑不住了。
众人道是,纷纷离开。
康芝也顾不上梳洗,累得发昏,脱了衣裳、散了头发,就倒下睡了。
她睡得香甜,其他人却都没入睡。
顾轻舟在家里,等待着消息。
她可以派一名密探出去办此事,不成想司行霈执意要为太太出力,非要亲自带着人出发了。
凌晨五点多,他回来了。
顾轻舟坐在客厅,用手撑着脑袋,也是一个劲犯迷糊。
司行霈进门,悄悄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顾轻舟一下子惊醒。
“如何?”她问司行霈。
司行霈指了指身后。
他的身后,还跟着二宝。
瞧见了二宝,顾轻舟一下子就清醒透了,上前左右打量他,拉起他的手看了又看,问:“受伤没有?”
二宝道:“没。”
他是个小傻子,正常人的思维都没有,旁人有意利用他,他根本区分不了。
“师姐,我办好了事,你高兴吗?”二宝问。
秦纱找二宝的时候,不时晃动手腕上的小铃铛。
顾轻舟曾经住过的房间,屋檐下也有风铃。
二宝每次到她的院子,都能听到,下意识听到了相似的声音,就以为又到了师姐身边。
他是个傻子,秦纱又误导他,导致他以为师姐也在。
师姐的话,他每一句都会听的,就对秦纱言听计从。
他觉得,都是替师姐办事。
顾轻舟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高兴。”
二宝的小脸上,充满了震惊:“师姐,我把人接出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顾轻舟一直提防平野夫人拿二宝做文章,不成想还是着了她的道。
风铃潜移默化,让瞎子二宝把铃声和顾轻舟联系到了一起,就可以任意撒谎骗他。
这个计谋,非常高超。
顾轻舟一心想要治好二宝,而且对自己的医术过度信任,总感觉二宝很快就会复明。
因此,她没有把二宝当成盲人,自然也忽略了盲人的特点。
平野夫人却抓住了这点。
顾轻舟一直对自己屋檐下风铃的作用不甚了解,如今看来,二宝是一方面。
不可能只是二宝,估计还有其他的,因为二宝离开了平野四郎的府邸之后,平野夫人还执意给顾轻舟的屋檐下挂风铃,只是顾轻舟暂时想不到原因。
“二宝,你也记住,师姐身上没有铃声。”顾轻舟道。
她很认真教导二宝。
二宝是听话的,不过他的潜意识里怎么想,他自己估计也不知道,顾轻舟就更加不知道了。
“师姐,不是你吗?”二宝问。
“不是。”顾轻舟道。
她又问二宝,“你听得见,也闻得到。你当时和张姨说话时,闻到师姐了吗?”
二宝点点头:“闻到了。”
顾轻舟洗头发,爱用玫瑰味道的香波。这个味道,二宝也熟悉。
正是因为熟悉,二宝才那样安心替秦纱做事。
“乖,以后不要听、不要闻。只要师姐没开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顾轻舟道。
二宝略有点懵懂。
顾轻舟继续道:“除了师姐和晗晗的声音,二宝不要听任何人的话。”
二宝点点头。
他愧疚对顾轻舟道:“师姐,我错了。”
“不,是师姐错了。”顾轻舟叹了口气,“师姐一直不肯面对现实,不肯将你视为盲人。可只要你一天未复明,你就是盲人。师姐刚愎自用,差点害了你。”
说罢,她轻轻搂住了二宝。
她内心深处的情绪,是无法遏制的。
二宝道:“师姐,我不怪你。”
顾轻舟用力点点头,差点落下了眼泪。
司行霈上前,拍了下顾轻舟的肩膀,问她:“走不走?”
顾轻舟交代二宝,就呆在家里,和副官们一起。
“我不回来,你不要和任何人走,一旦有人要带你走,就打死他。”顾轻舟道。
二宝顺从点点头。
顾轻舟交代完毕,就去敲响了程渝的房门。
程渝也准备一块儿等的,结果熬不住先睡了。
她是合衣睡的。
顾轻舟一敲门,她就醒了,一骨碌爬起来。
“找到了吗?”程渝连忙问。
顾轻舟点点头:“找到了。我们要出发了,你去洗把脸。”
“不了,我已经醒了。”程渝道。
虽然如此说,程渝还是哈欠连连,坐在车子里不停的打瞌睡,片刻就睡着了。
她把头靠在顾轻舟身上。
顾轻舟这会儿,睡意全无。
司行霈亲自开车,在前面开口了:“轻舟,二宝的事,你想过怎么办吗?”
“已经想好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颔首,不再说什么。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郊外。下了官道,拐到坑洼不平的小路上,程渝就被颠簸醒了。
“到了吗?”程渝迷迷糊糊问。
第1100章 一巴掌
秦纱美美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很香甜。
天亮之后,她梳洗一番,就出门去吃早茶了。
太原府没有早茶的习惯,不过她是从国外回来,又在南边住过。对于她生活的小习惯,不影响王家正常生活,王游川都会随她。
王游川宠她宠得厉害。
因王游川宠溺爱妻,王家上下没有不尊重她的。
她去了一家茶楼。
茶楼早上提供的茶点,多半是甜腻的,生意不算特别好。
秦纱点了两份。
有个人若无其事,推开了她雅间的房门。
进来的人,身上裹挟了玫瑰的清香。抬眸处,朝阳映照着一张倾国倾城、男女莫辩的脸。
“长亭先生,请坐。”秦纱笑道。
秦纱是受命到了太原府,目的是帮平野夫人做事。
她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自己的身份,于是她嫁给了王游川。
嫁给王游川这件事,带着目的,却并非勉强。
她心中一直有王游川的,能和他结婚,也是秦纱梦寐以求的事。
保皇党的人,到底是如何蛊惑了王游川的儿子,让他出面办理此事,秦纱至今也不知道。
她嫁给了自己的初恋,嫁得心满意足。她想等保皇党的事结束,就安安稳稳和王游川过几十年的好日子。
她并不老。
虽然四十出头了,可她尚未丧失生育的能力。
“也许,等将来太平了,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可以给游川再生个孩子。”秦纱幻想着,想得甜蜜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