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车门下车之际，章家的下人迎上来：“少爷，老爷子和太太正等着您开饭。”
章伯言没有看他，直接走到了另一侧打开车门。
莫小北下车。
下人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少爷，这是？”
章伯言神色淡然：“吩咐下去，多摆一副碗筷。”
这事儿，下人可作不了主——
陆小姐可在呢，少爷现在带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不是存心地给老爷子脸色吗？
他默不作声，只是引着路，章伯言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顾虑。
只是进了大厅，仍是意外了。
在场的，不但是章家自家人，还有陆曼。
当然，章华也在。
老爷子的意思，明显就是抬举章华一次，用来制衡他。
章伯言没有理会，直接除下大衣交给下人，又亲自替莫小北将羽绒服脱下，又自己亲自去挂到了一边。
他做着这些时自然而然，莫小北也是再自然不过地接受。
他们没有太亲密的举止，也没有说话，但是他们之间流转的那种温暖，旁人介入不了。
陆曼看得眼热，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她哪里不知道章夫人是利用她而已，她几次失手于莫小北，章夫人早就不满意，只是和莫小北比起来，她是章夫人不得已的选择。
而她来，只是因为不甘心。
只是因为，她还喜欢着章伯言。
他对莫小北做的，是她一直向往，又得不到的。
她这样眼热地看着章伯言，但是章伯言却是对她无视，扶着莫小北入席。
那动作，体贴入微，看红了一大批女人的眼。
章夫人勉强一笑：“莫小姐也来了？”
说着，看着章伯言低声开口：“伯言你和陆曼坐一起，莫小姐有我照顾着，毕竟……也是你爸爸的孩子。”
章伯言看着自己的母亲，目光灼灼。
他并没有起身挪位子，而是在片刻以后，慢条斯理地替莫小北将餐具摆好，声音淡淡的，“妈，你说得很对！”
章夫人一愣。
儿子好久没有顺着她说话了，今天是怎么了？
还是伯言当真在乎章华到了超过莫小北的地步？
想想那种可能，章夫人就牙疼，也会坐不住。
章伯言看着自己的母亲，微微一笑，举高了莫小北的手。
细白的手指上，有着一圈素白金的戒指，和他指间的相映成辉。
看在章夫人的眼里是震惊，看在陆曼的眼里，是难堪。
大势已去。
章伯言向莫小北求婚了。
她难堪至极，缓缓起身：“章伯母，我想我还是先走吧！”
章夫人震惊到失态，竟然忽略了陆曼，怔了半天才回神，喃喃低语：“我让人送你。”
陆曼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用了，我自己离开。”
她离开，走出山水居的大门时，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章伯言宁可要自己的妹妹，也不要她？
他是疯了吗？
不单单陆曼觉得他疯，章家上上下下都觉得章伯言疯了。
即使上次莫小北拿出了dna证明自己不是章家的孩子，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莫小北假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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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情之所衷１
明知不可为，章伯言还是在章家上上下下面前，宣布了自己和莫小北的事。
这效果，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头，就连之前一直沉默的章老爷子都忍不住发话了，“伯言，你当真是想清楚了吗？”
章伯言淡然一笑：“我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才说完，章老爷子就将桌子给掀翻了——
一时间全是杯盘碎裂的声音，响了好一阵儿。
章伯言淡淡地看着老爷子，随后目光扫过愣住的一圈人，很轻地说：“散了吧，我和老爷子有事要谈。”
一下子，人走得光光，只剩下了几个亲近的人。
气氛仍是冷凝着，下人都不敢来收拾。
章伯言拉着莫小北站起来，吩咐一旁的下人：“给下碗饺子。”
不管今天有多难，他始终记得她今天还没有吃东西。
这话一出，章老爷子火气更大：“这都是谁给惯坏的？”
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惦记着莫小北饿不饿！
现在是饿不饿的事情吗？
下人为难。
章伯言看着章老爷子，淡声说：“是我惯的，老爷子有意见？”
章老爷子苍老的眼有着一抹杀气，声音沉缓：“伯言，你当真是一意孤行吗？”
伯言的妈妈不知道，但是他清楚得很。
莫小北并不是万山的孩子，而且她的身体不好，伯言定是不会让她生孩子的。
那么，章家就绝后了。
这无异于，大清亡了！
大清亡了！
章伯言看着章老爷子许久，忽然侧身看向了章华：“一会儿看着小北将饺子吃掉，等我和老爷子谈完就回去。”
他说的回去，是他和小北，还有章华。
一个也不能少。
章华微微动容，轻点了下头：“章总放心。”
莫小北有些不放心，看着章伯言。
章伯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轻轻地揉了下她的后脑勺，浅声说：“乖乖的，我一会儿就下来，晚上带你去看烟花，嗯？”
莫小北的心突突地跳，看看他，又看看章华：“你会不会也带章华去？”
这话问的！
章总笑了，也看看章华，语带一点点的暖昧：“小北，这得看章华愿不愿意了！”
一旁的章华：我啥时和章总有一腿的？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这般旁若无人，眉来眼去，章老爷子简直是听不下去了，冷着声音：“和我上楼。”
太不像话了，章家的家风什么时候这么腐败了！？
老爷子的拐杖扔得啪啪响，先行上楼了。
章伯言随后跟上，灯光打在他的面上，随着走动忽明忽暗。
莫小北在楼下巴巴地望着，忽然就叫了他一声。
他回头。
她举起了手，给他看手上的戒指，浅浅笑了一下。
章伯言侧身，回以微笑，随后继续上楼。
随着一声关门声，楼上楼下分成了两个世界——
接着就是一声碎裂的声音。
章华默默地想着，老爷子的书房里大多都是价值连城，这一摔，可不得了。
书房里，章老爷子看着章伯言：“你是在逼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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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情之所衷２
他看着孙子额头的伤口，痛在心头：“你想要莫如海的女儿，我也默许了，你养在纽约也好法国也好，我和你妈眼不见为净，但是现在算什么？”
“你是要章家绝后吗？”老爷子暴喝一声。
章伯言看着老爷子，微微地笑了，“章家会不会绝后，老爷子心里不清楚吗？”
他一说，章老爷子的心一跳，死死地瞪着章伯言。
章伯言的声音缓缓：“这座房子里，并不是只有我和老爷子姓章。”
章老爷子面部肌肉开始抖动，剧烈地抖着……因为自己几十年来掩盖的丑事即将被揭露。
这件事情埋藏了这么些年，伯言怎么会知道的？
苍老的唇颤着，极其的厉色：“伯言！”
“章华也姓章，不是吗？”和老爷子的愤怒相比，章伯言显得极其平静。
他盯着老爷子的表情，缓声说：“或者我应该叫章华一声叔叔。”
“伯言！”章老爷子面如死灰：“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章家最后一块遮羞布，被章伯言捅一破了。
章伯言低语，“今天我本可以不来的，因为我信虎毒不食子。”
他说完，章老爷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许久，他才低叹：“章华是好，但只适合当个守城之主。”
说着，顿了一下看向章伯言：“我心里中意的人是你。伯言，你这次太让爷爷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