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家人猛然见到这么多官兵冲进来,全都被吓坏了,尤其是那些女眷,尖叫着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焦父想要阻拦,却反被龙卫军给绑了起来。
焦成泽的夫人——也就是徐一知的二女儿,她见势不妙,想让人去把焦成泽找回来,可焦成泽这会儿正在昭阳殿门前跪着,想要找他就得进宫,可皇宫又岂是那么好进的?她只能转而让心腹嬷嬷去徐家找人来帮忙。
结果嬷嬷刚出后门,就被守在门外的龙卫军给逮了个正着。
一个龙卫军将嬷嬷拖到江叔安的面前。
“节度使大人,此人形迹可疑,意欲从后门溜走。”
嬷嬷跪在地上哭求:“大人饶命,是少夫人让我出门去买点东西,我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江叔安似笑非笑:“家里忽然出现这么多官兵,你居然还有心思去买东西?逗我玩呢?”
嬷嬷答不上来,脸色涨得通红。
江叔安让人将焦成泽的夫人请过来。
焦成泽的夫人也就是焦徐氏,她被带到江叔安的面前,看到跪在地上的嬷嬷,心里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发苦。
不过她好歹也是世家出身,即便心里再怎么慌乱,面上仍旧端住了架子。
“不知江节度使忽然带这么多人闯进我家,所谓何事?”
“别怕,我是冲着你男人来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只要你老实待着别动,不要再想着搞什么小动作,我就不会为难你们这些女眷。”
焦徐氏冷笑:“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嬷嬷带走了?”
“当然可以,不过在你们走之前,我想请你们看一样东西。”江叔安随手打开旁边放着的木匣子,露出里面装着的人头。
那是徐炎的人头!
焦徐氏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二哥!”
江叔安说:“你别想着回徐家报信,实不相瞒,我们刚才就是从徐家来的,徐家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上你们的,你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便一挥手。
两个龙卫军上前,将焦徐氏和嬷嬷拖了出去。
整个焦家都被龙卫军翻了个底朝天。
很快,他们就从书房里面搜出一摞信件。
江叔安随手翻了翻,大多是焦成泽跟徐一知历年来的来往信件。
正常情况下,人想要保证某个秘密不被曝光,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销毁所有证据,一点线索都不要留下,可焦成泽却留下了这些证据,这只能说明,焦成泽是用这些信件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他在防着徐一知。
当然,徐一知那边也没好多少,从他家搜出来的信函只多不少。
江叔安觉得这对翁婿真是有意思,明面上来往密切,关系好得不行,暗地里却在互相防备。
除了信件之外,龙卫军还从焦家搜出许多三十万的银子,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光凭焦成泽的那点俸禄,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钱财,至于焦成泽的父母,都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家底是有一些的,但绝不可能有这么丰厚。
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这些钱财肯定是来路不正。
江叔安一摆手:“将这些钱全部搬走。”
由于时间宝贵,他留下三百龙卫军搬运钱财,其他人跟随他急需前往下一家。
不过半天的功夫,江叔安就已经缴获了几百万的银两,另外还有信函账册若干。
等搜查完清单上的最后一户人家后,江叔安大手一挥。
“收工!”
五千龙卫军骑着马,拖着装有银元宝的大木箱子,行走在汴京城的大街上,引来百姓们的围观。
百姓们很多都不知道龙卫军,他们只觉得这些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非常威风,心里是既好奇又畏惧。
雪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座汴京城都给埋了似的。
江叔安被冻得不行,随手拿起挂在马背旁边的水囊,往嘴里灌了两大口烧刀子。
烈酒入喉,带起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他顿时就觉得身体暖和多了。
第1142章:翻天(12)
昭阳殿前,八十多名文官仍旧跪地不起。
他们的身上落满雪花,几乎都快变成雪人了。
其中有两个体质比较弱的人,此时实在是扛不住了,直接就晕倒在了雪地里。
侍卫立即跑进昭阳殿内,将此事禀报给天子。
司马厌淡淡道:“让太医过来给他们看看吧。”
“喏。”
很快张太医就带着石溪赶了过来,经过他们的救治,那两个文官相继醒来。
为了防止再有人晕倒,张太医和石溪并未离开,他们寻了个可以躲避风雪的地方站着。
昭阳殿内烧有地龙,非常暖和,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是天差地别。
司马厌让人将奏折搬到这里来。
他一本本地批阅奏折,看样子是完全没有把外面那群文官的跪求放在心上。
徐一知坐在椅子里,他时不时咳嗽两声,显得很是虚弱。
宁王站得累了,厚着脸皮讨来一张椅子坐下。
傅七其实也累了,但他是年轻人,又是这里辈分和地位最低的一个,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张口要椅子,只能硬着头皮一直站着。
他们都是被天子叫过来的,但天子此时却又什么话都不说,让大家摸不透天子在想些什么。
司马厌将面前的奏折全都批阅完了。
他放下朱笔:“什么时候了?”
解苗答道:“快午时了。”
“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江叔安怎么还没回来?”
“不如我让人去催催?”
没等司马厌回答,就有个小黄门跑进来,说道:“陛下,江节度使求见,他正在殿外候着。”
司马厌坐直身子:“让他进来。”
殿内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在他们的注视下,江叔安抱着个木匣子迈过门槛,大步走进昭阳殿。
“微臣拜见陛下!”
徐一知轻咳两声,声音因为生病而显得很沙哑:“你总算来了,咱们为了等你,硬生生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就连天子都在等你,你这面子真够大的啊。”
江叔安嘿嘿一笑:“这是我的荣幸。”
“你还真会顺杆爬,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能开染坊了。”
“开染坊就算了,我对染布这种娘们兮兮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今天之所以会晚到,是为了办点事情,”江叔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里的木匣子,“诸位请看,这些是我今日的战利品。”
司马厌和徐一知自恃身份,都没有动,宁王没这个顾忌,直接起身走到江叔安的面前,凑过去看了看。
“你这匣子里面装的全是信函啊。”
江叔安说:“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信函,它们是我从各家各户搜出来的信函,它们记录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我能看看吗?”
“王爷请便。”
宁王也是运气好,随手一抓,就抓到了一封徐一知写的信。
徐一知在信中交代自己的学生,尽快把泸州刺史给灭口,以免将他们贪墨泸州灾款的事情暴露。
看完信中的内容,宁王不由得愕然看向徐一知。
徐一知本能地察觉到不妙,他皱眉问道:“王爷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宁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这封信送到了天子面前。
司马厌拿起信纸。
待他看完信中的内容,也看向了徐一知。
“徐公,泸州刺史是被你灭口的?”
徐一知脸色微变,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天子是怎么会知道的?
他旋即将目光投向天子手中的那封信上。
肯定是那封信泄露了这个秘密!
徐一知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迅速稳定心神,镇定回应:“陛下说笑了,泸州刺史是在返回汴京的路上被山匪所杀,与我何干。”
司马厌什么都没说,直接让解苗把信拿到徐一知的面前。
看着被送到面前的薄薄信纸,徐一知只觉得嗓子发干,咳嗽得越发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出颤抖的右手,接过信纸。
待他看清楚信中写的内容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事情暴露了!
信是他亲笔所写。
他作为南楚的书法名家,他的字迹大家都很熟悉,无需仔细分辨就能认得出来。
这一点由不得他不认。
他原本以为像这种至关重要的密信,对方在收到信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信焚毁,以免留下线索,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把信留了下来。
如今这封信还落在了天子手里!
徐一知就算想要分辨,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江叔安说:“我这里还有很多信件,其中绝大部分都跟徐公有关,徐公要不要一一过目?”
徐一知的脸色奇差无比。
“这些信件,你是从哪弄来的?”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些信是我从别人家里搜出来的,”江叔安说到这里,右手拇指往后指了指,“门外那些跪着的官员,他们家里全都被我搜了一遍,一个没落下。”
徐一知咬牙质问:“你不过就是个三品节度使,有什么资格搜查朝廷命官的家宅?”
司马厌道:“是我让他去搜的。”